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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SamuraiRemnant】深解析(急),诸神骚动
乐安姬 2023-11-07

此篇主要在于对作为FSR主角组剑主从对照组的弓、枪、骑、术、狂五组进行浅析与故事线的整体总结,以更好地进入主线的终篇,所以肯定无法比得过专门研究某一组的老师们,权当抛砖引玉。

本部分并不包含剑主从的内容,属于他们的结局解析在下篇的终章才会补完。

因为个人的水平与能力实在有限,所以放弃了对杀组的解析,期待以后会有更好的分析出现。

以上,希望观看愉快。

·回归篇

  • 5、The Gods Stir/修罗道

祗园精舍之钟声,奏诸行无常之响; 

沙罗双树之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

——《平家物语》

 

命运似海啸,无差别地冲击扬帆起航的每一个人,在混乱中的抉择,在十字路口的选择,这些在危难中的决断会伴随着命运的潮汐起落,送达注定的终焉。

在度过了最为危急的关头后,英雄对旅程逐步明了,并开始准备回归的旅程,在此之前,需要收束其他角色的故事,而他们也如同做出不同选择的主角,以棱镜的形式反射出不同的命运。

那么就先从编织出这场阴谋的Caster组开始吧。

  • 5、1 天纲之笼

这一切都由一个高高在上的力量所掌控——这种无形且不可见的力量,它来判断每个人的轻重分量,人们被塞进同一规格的凹槽里,大家因此成了可替换的标准化个体。——尼克·索萨尼斯,《非平面》

“龙、神秘、法术,这是现实中所不存在的东西,是人们的幻想;据我所知,日本最为强大的英雄,名为日本武尊的你也只是个传说。”

稗田阿礼这个记叙了日本神代黎明的男人口中所叙述着自相矛盾的内容,指向了这组角色的特别的地方:现实感。

无论是身为旁白却下场参与战斗打破第四面墙的行为,还是其御主唐突的退场方式,都是一种现实主义的描写方式。

在我们所生活的现实,没有奇迹,也没有魔法,没有在上天入地的超级英雄,当然也没有神通广大的妖魔鬼怪,我们将现实的存在编纂为故事,融入自己的祈愿和反思,升为传说或神话…当然也包含历史。

历史是我们对前人经验的总结,是反省自我的镜子,也是人类一路走来参考的对象,久而久之,它成为了我们的惯性思维之一,让我们觉得某些事情天生就是理所应当的。

社会将人们分门别类,以程序式规范好的命令指挥人群,这种听上去堪称机械的生活方式是人类在千年以来逐步构建起来的“天纲之笼”,简要而言,我们所谈及的“人性”,即“社会性”,而“人”成为人的过程,则是社会化的过程。

我们在这一过程里学会收束欲望、压抑自我,被告诉去承担我们的社会责任,被作为家庭的一员、社会的一员,逐步成为在整体中步调一致的“其中之一”,而我们无法察觉到这一事实,它诞生地远比我们的存在要早,因为历史的存在让每个人的一生都系上了可以追溯到远古的因果链条。而我们被这种重量压得无法呼吸,喘不过气。

阿礼的御主土御门泰广就是这样一个,社会中的一份子。

阴阳道的衰微和家族的衰微、路人对江户时代阴阳师的评头论足,以及在FSR世界中自己父亲的早逝所遗留下来的烂摊子,让这个苦涩的男人过早地支撑起家庭的重担。

听到的、见到的、遇到的种种乱象让这个男人迷失了自我,自安倍晴明以来数百年家族的荣耀就像那块无时无刻不遮盖着他脸面的遮羞布一样,将男人的苦闷挡在下面。

盖着布的泰广是掌控一切的、自傲的,掀开布的泰广是苦闷的、烦恼的,正如东出在外传小说里写到的那样:“在获得周围众人崇拜的目光之前,想必会持续认为一切都难吃。”

他所经历的正是八苦中的“五取蕴苦”,生着的身体与因被世间纷扰而迷惘的心相遇产生了苦闷,正因如此才会召集八苦中的其余七苦,在本作中,他也是仪式的举办者兼监督者。

在他的弟弟隆俊眼中,“污名、轻蔑、辱骂,兄长独自承受了这一切”;为了家族的未来,他也可以向幕府大人屈膝;在临死之际,则完全抛弃尊严祈求苟活,这是一个看上去高高在上却实则卑微其中的小角色,再典型不过的中年家庭顶梁柱形象。

Caster夸赞泰广的执念时,他则以我等土御门作为自称,可以认为泰广已经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成了家族的一部分,而非泰广个人。

也许正因如此,身为家族里唯一擅长法术的他才能毫不犹豫地为了家人踏上修罗之道吧。

泰广与隆俊,一人踏上非人的邪路,一人则正大光明地走上人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在于伊织进行对比。虽然泰广是出于人生于社会(家族)的理由而不择手段,但也如隆俊所讲的那样:“不确定兄长是否会将盈月交给幕府。”

一个人真的能战胜得胜的喜悦和被胜利扩充的贪婪胃口吗?

所以,如日本古话:“诸行无常、盛者必衰。”

月满之是便是月亏之始,玩弄英灵们的骄傲亡魂的人会遭受天谴,而泰广也确实以最戏剧化的形式死在了神的使者(Lancer)手下。

古代的阴阳师曾经可以骄傲的衡量日本都城的风水,但面对神秘的衰退,却也只能选择作茧自缚,既然大千世界的纷扰只会迷人双眼,那便将之合上,使自己的视野变为空余而单调的“平面”吧。

土御门泰广之所以会败北,也是因为他选择将自己当作众多家族成员中的一部分,也即“我等土御门”的一员。

他以这一途径对付自己的苦恼,因而失去了囊括全局的视野,最后被藏在阴影里的威胁打倒。

与自己的御主不同,Caster要别扭地多。

他本人是历史与神话的口述者,自己的记忆是构筑起他本人的基石,但《古事记》以笔记的方式夺走了口述者的荣耀,使他成为了可以被替代的一部分。身为历史的、“天纲之笼”的编造者自己,本身却不愿意其中的一部分;他想要挣脱这一框架而活,也就不得不否定自己所记住的神话(日本武尊),否定记忆也就意味着否定自己的存在本身,所以阿礼在一线光明结局中才会将败因归咎于“将对方铭记在了历史上”。

也许是出于这种不愿成为凡俗的心态向愿意向现实妥协的泰广投下的同情,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敬佩,阿礼声称要将自己的御主土御门某写在记录上的一隅。

在现实世界,可能因为FSR的影响,此前从未有过独立词条的土御门泰广,在维基百科被创建了词条。

  • 5、2 余烬归尘

亲爱的弟兄,不要自己伸冤,宁可让步,听凭主怒;因为经上记着:“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仇。’”——(罗12:19)

使用旗帜、身上纹着松平等官员的家纹、岛原的幸存者以及右卫门的名字,Lancer的御主地右卫门的原型极有可能是现实当中的岛原方的唯一幸存者“山田右卫门作”,其人在历史上是接触西洋的画师,代表作有天草四郎阵中旗(FGO中天草的羁绊礼装),他在岛原之乱中失去了妻儿,因武士道背叛了岛原方,在后续为松平信纲工作直至终老一生,最后被发现藏着带血的十字架,未曾放弃信仰。

FSR的地右卫门也是一个类似的人物。

如果不了解台词的出典,很容易被他的“主说复仇在我”所迷惑。

这句话的出处正是上文所列出的罗马书中的这句:“主说:‘伸冤在我,我必报仇。”,含义是即使被做了坏事,也不要用恶来回报,主会代替人进行报复,因此不要想着复仇,要同所有人建立和平的关系。

在这一叙事下,所有人都会在死后受到审判被决定前往天堂还是地狱,因为恶人必定会下地狱,那么在这之后的惩罚就交给神明吧。这也是为什么FSR中的地右卫门会出手救助路人、面对幕府士兵直接撤退,只命令Lancer消灭怪物和人偶的原因。

不过即便能勉强遵循信仰,现实也一般会成为常人无法承受之重。

丰臣秀吉统一日本后,基督教失去了利用价值,丰臣秀吉开始下令驱逐基督教传教士。至德川时代,对基督教的镇压越来越残酷,最终演化成血腥屠杀。

其中历史经纬较为复杂,但可以肯定的是最终的受害者多为无辜百姓。

幕府对基督教的残酷镇压最终导致了岛原之乱的爆发,在天草四郎的领导下,农民起义军占领原城,竖起十字架。松平信纲发动十余万幕府军队对原城发起总攻,天草四郎以及全部义军壮烈战死,三万五千切支丹被悉数屠戮殆尽。

掠夺和杀人是幼年右卫门的所见所闻,自己的父母也因保护自己而死,这成为了他一辈子的心结。父母的挺身而出就如同那句“活下去”,死者的祝福反成了生者的诅咒,后者余生生活在自责中,成为了那个驻足在火海中的孩子。

自己被从旧时代遗留,被迫与这个他所仇恨的世界拥抱,对地右卫门而言,江户的繁荣、太平,建立在自己同胞的尸骸之上,德川幕府更是高高在上、嘲笑着苦于苛政的人民的走狗。世间的一切美好都与他无关,甚至令他嗤之以鼻,令他窒息。

表面上他所经历的是八苦中的“怨憎会苦”,即与仇恨之人共处一室的痛苦。

对过去德川幕府的种种行径的愤怒,与未曾远去的岛原战火融为一体,成为他眼中的烈焰,变成了驱动这个本该早已死去之人的执念。

因此,在幸存的少年眼中没有泪水,只有烈焰。

火焰不会哭泣,不可以哭泣,既然岛原的战火不曾散去,那么就唯有持续燃烧下去,直至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付之一炬。尘归尘、土归土,就是地右卫门的宿命。

绝望、悔恨、憎恶、愤怒,在召唤出Lancer时,右卫门脑海中再度闪过过去的悲剧。圣女从那份迸发喷薄、宛如烈焰的激情中听到了呼唤,现世在男人面前,而她所见到的却是…

正如先前所提讲,右卫门嘴上说着要“复仇”,实际上真正所想的却是与家人的团聚。

脖颈上的伤疤或许暗指右卫门曾选择自杀,但作为一个信仰虔诚的教徒他恐怕难以做到这一点,无论是杀人和自我抹杀,信仰都成为了束缚他的缰绳。

在贞德眼中,即便已经成长为成人,他仍旧是那个跌跌撞撞需要父母保护的孩子,也像母亲一样保护他。

这种慈爱戳中了右卫门的痛处,所以他才会在被贞德帮助后恼火地咆哮道:

“我是个被主抛弃的人、走向地狱的人,根本没理由保护,也没有被保护的价值,因何、为何、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也好那个也罢,都想着要保护我?!”

如果主真的爱世人,又何故不垂首于岛原的悲剧呢?

如果主真的爱我,又何故将我独自置于这个痛苦的世界呢?

面对百年战争的悲剧,主也只能哀伤地垂泪,经历战乱的圣女知晓这个世界上总有主的辉光无法播撒到的角落,因此也无法给出正确的答案,只能安慰道:

“若主拒绝拯救你、拒绝爱你,那就由我代替他来给予你无限的爱;若我无法拯救你,至少此身还可以与你一同坠入地狱。”

右卫门的一切都被失去所爱的愤怒所吞噬,他的灵魂并非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炎,而是因盈月的召唤再度燃起的余灰。

他自觉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只想只身奔赴地狱,杀死那个仍驻足在火海里幼稚的自己。这样的人是注定无法被拯救的。

在复仇之火的结局当中,贞德会化作盈月妖神的左手,主的左手正象征着“爱与慈悲”。

像是为了哄睡哭闹的孩童那般,圣母只得一边哀叹,一边轻轻拍打着他的背,为他轻唱安魂曲。

尽管在外人看来,右卫门所梦想的摇篮、与家人团聚的温床是可怖的炼狱;贞德为他编织摇篮的方式,一如无主Saber所说的那般,是“歪门邪道”。

与家人的阴阳两隔,实际上的右卫门所经历的是八苦中的“爱别离苦”,外表如恶鬼的他苦苦彷徨在寻求亲情的路上,正因如此,本可以拥有幸福家庭生活却梦想着让自己的剑回到能巅峰造极的乱世的伊织,在他眼中就是践踏着自己梦想的存在,才会对他抱有憎恶吧。

在真结局中,显露本相的伊织理所当然地把本质只是小孩子的右卫门吓退,仓皇之中的他找上了阿礼,并用圣女赐予他的火焰引发了奇迹。他飘渺的生命之火连同红莲圣女一道,将不为人知的历史与盈月之仪的记录悉数燃烧殆尽,于是那个幸存的少年眼中终于得以淌出一滴眼泪。

“睡吧,睡吧”

伴着圣女的摇篮曲,迷途的灰烬,终于归入黄泉的泥土,得以安息。


  • 5、3机关木人

“可是,马夫蒂所考虑的,好像是千年之后的事情呢”——《机动战士高达/闪光的哈萨维》

如果说枪组犯着由人性诞生的恶行,那么骑组的御主由井正雪所则因非人而追寻着善。

与历史上能够大义凛然面对御家人的讨取,平静面对死亡的人类武士不一样,FSR的由井正雪是由森宗意轩所创造的人造生命。她本无意识、无知识、无垢,结合人物形象设计上的众数齿轮,兴许FSR的正雪所象征的意象系“傀儡”。

大乘佛教的典籍《大智度论》援引“永嘉证道歌”认为,人之身心系由五蕴假和合而形成,无有自性,如同机关木人。

五蕴即指色、受、想、行、识等人的精神状态的聚集。这个五蕴身犹如设有机关的木人,虽然行来止去,却无自性,宛如一个“发条玩具”般活于梦幻。

荒谬的世道不断剥削弱者、无以谋生的浪人充斥街头、岛原的切支丹甚至不被允许活着。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在非人眼中,世界正以一个错误的方式运转着——乱世分明已经结束,世间却仍存乱象。

作为一个被以正确的运行方式、以正确的目的创造出来的生命,她生于正确的梦幻,那便不能对这个与她的认知相悖的世界不管不顾。

历史上的由井正雪,曾发出过“欲驱幕下酒井忠胜等,聚以谋危,以成久政,拯天下于困窘。”的遗言。虽然本作中的正雪选择了出仕,但也许在她眼中,那些假借天皇与将军权威发号施令的幕府首脑,就是让人世走入歧途的鬼(おに)吧。

因此,遵循着她的理想而来是平安时代的讨鬼翘楚源赖光。

Rider形容高大,这个机械一般的武人运动时如同一阵漆黑的旋风,内部则隐藏着由善神牛头天王转世而成的恶鬼。

在FGO中,源赖光被设定为与自己讨伐的弟弟丑御前为一体双魂的一人,且其真身是女性。她的父亲源满仲不仅将之当作战斗机器来培养,还要求她以男性的身份与女子结合诞下子嗣,不容许她成为母亲,这导致了她的崩坏。

FGO中所提到的“黑武士”的人格,则是源赖光为将思绪从生子挪开才诞生的工作狂人格。

在日本,所谓的“おに”并非是指死去的灵魂,而是指带来恐惧的异族,是对隐藏着的存在的称呼,在平安时代,掌权贵族们几乎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存在皆称为鬼(おに),这也这一时代留下了众多讨鬼与怨鬼传说的原因。

被平安京的社会机械剥削地走头无路被迫食人的民众是鬼,被始乱终弃陷入疯癫的女子是鬼,甚至不愿意变更信仰的山间土著也会被视为鬼。所谓讨鬼,即将屠刀伸向揭竿而起的凡人。

即使在型月这种鬼种真的存在的世界观下,也没有否认鬼的定义,如无主Saber木曾义仲所说,为恶的并非鬼的血脉,而是宛如恶鬼的内心。

古代日本的封建机器将普通民众逼成了鬼,而效忠于朝廷的武士则向民众举起屠刀,杀害无辜的武者也因此成为了鬼。

为了能够安心地完成工作,后者只能将自己化作机关傀儡,不断地斩杀名为鬼的存在。阴阳师们能操纵的是过去的灵魂,可幕府的大人却能直接把人操控。

那些真正享乐的肉食者们不会受到惩罚,一如首肯了这次盈月之仪的幕府头目们无人遭受审判。这盘根错节的腐朽体制未曾被破坏,人世间的剥削亦永无止境,所以世间没有正确,正雪所追寻的那个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在现实也未曾实现过。

为了达成自己的理想,正雪表面上遵循着符合道义的行动,实际上却不惜动用邪法。目的为手段赋予了正义,但总得有什么为目的赋予正义,正雪想要通过修正谬误来导正世界,又何尝不是江户幕府建立太平之世的再演呢?

被盈月吸引而来的牺牲者和因为仪式被搅乱生活的民众,本质上和流离失所的浪人以及被屠戮的岛原切支丹没有区别,都是为了达成宏大目标的可悲牺牲品。

身为机械的自我本该只为了达成目的行动才对,正雪却执着于这一目的的过程,而且是已有的秩序定好的过程,她像是上好了发条一样,按部就班地行动着。

在Rider眼中,正雪的方式既无法赢得胜利,也无法完成理想,想要建立新世界的唯一办法,就是将旧世界彻底破坏,将其作火耨刀耕。

追寻着高洁理想的非人之物、被改造成人型兵器的鬼神之种,既然骑组二人本身也都是“正确世界的谬误”,那就将二人自己也一并毁坏(匡正)吧。

既然无人嗤笑您那愚蠢的梦想,那就由我来嗤笑;

既然您不敢迈出建立新世的步伐,那就由我来跨越吧;

假使清廉而慈悲的您对这如同炼狱的世界无法宣泄怒火,那就一切由我来做吧。

所以,来吧,勿要拒绝雷霆的抱拥。

与其说Rider失去控制,不如说她扮演着正雪非人的另一面,即使正雪自己没有意识到,Rider也是在完全按照她的意愿,以自己的方式行动的。

就算是被创作出来的傀儡,经过长年累月的人生经验,看遍世间凄凉的自己也该拥有了那个。可惜的是,正雪直至最后都没能认清Rider,也就无法认清自己本不存在的内心。进而更无法理解伊织和这个世道,于是终只得徒留哀叹:


  • 5、4须臾之梦

娼妇们有着这样一句谚语,幸福只会来到看似幸福的人身边,终日纠结于不幸与痛苦之人,幸福是不会来眷顾的。——《秽翼的尤斯蒂娅》

没有充足的食物,医生不允许进入,游女们被禁锢在逼仄的空间当中,感染病在这里传播,整个吉原就是充满了“病”的苦海。

幕府出于治安管理与统一税收,以公家名义在江户城郊设置吉原游廊。持有公家牌照的妓院在此聚集,数千名或因贫苦,或因抵债,或被男人欺骗给卖到妓院的“游女"们,在这里出卖色相才艺,除了新年第一天,全年轮值轮班、抽空睡觉,俨然一个系统性压榨女性的残酷机器,这不仅是游女们的苦海,亦是整个太平盛世的病灶。

吉原对游女有着十分苛刻的管控,一但踏进吉原游廊,无论级别有多高,哪怕是成为花魁,也被禁止走出这道大门。想要离开吉原,要么攒钱赎身、或得到恩客赎身,要么等到28岁退休,再要么就是死亡。对她们而言,连瞧一眼外面的世界都成为奢望。

本作中出场的高尾太夫被确认为二代太夫,她在正史中的经历则更为悲惨,有说法称伊达纲宗想纳她为妾,愿意用同她等重的金子为她赎身,然而她心有所属,宁死不从,被抓到河边砍断手指而后被杀害。在其它版本里也多为早逝。

"有些东西哪怕是妓女也不会卖“

FSR中,则以患病的童女喻高尾太夫自己,将她的心声剖析给观众倾听。

“再忍耐一下就好了,我得到了良药,你马上就能舒服些”

“你不是想找个好郎君为你赎身,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那就快喝下它,快点把病养好,去实现你的愿望吧”

游女被卖进花街开始,吃的每一口米,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是身上的一笔债务,在花街待得越久欠的债就越多。也就是所谓的付费上班,花魁一夜千金但钱并不是她们的。许多到了该退休年纪的游女最终仍在卖身还债,最后死在这里。

爱与自由,这些再寻常不过的东西正是游女们的期冀之物,是在黑暗的吉原所还能期许的一线之光。

但那是注定得不到的东西。注定无法实现目标的苦即八苦之中的“求不得”苦,也即太夫与游女们身上的顽疾。

这“药”正是盈月,是遵循她的呼唤而来的宫本武藏;是拜倒于她石榴裙下的无主Berserker;更是在仪式开始后找上门来的监督者。

盈月之仪终有一天就会结束,武藏和参孙都会随之离去,仪式的幕后真相也不过是土御门家的自导自演,将幸福寄托于他人身上的“药”全无作用,终究只能是须臾之梦。

不过,即便是梦,那也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相较于宫本伊织,狂组这对浪人x花魁的组合当中,身为浪人的武藏更接近浪漫化的浪人,打个比方的话,那便是电影中的牛仔与现实当中的牛仔的区别。

前者放浪不羁、洒脱狂傲,自如地奔于风中,不受羁绊;后者则在生命线上苦苦挣扎,牟求生路。武藏亦然,她不像伊织那样饱受自己的道德煎熬,只是以自己的意志挥舞着剑,使役着剑。其宝具身后的不动明王是为斩除佛敌的象征,武藏的所作所为也均为斩奸除恶、扶弱锄强。

刚强的花魁保护童女,而浪人见义勇为、两肋插刀,英雄救美。在本作的世界线,本该凋零于武士之手的吉原之花被武藏所拯救。

她不像胸怀天下的侠客,出剑为了苍生;她仅只是一名剑客,挥剑只为了自己。

绝对的自由,意味着没有可以依靠的价值观,宫本武藏所依赖的只有自己而已,这就是属于她的纯粹。

在武藏的帮助下,花魁得以迈出吉原,一窥外面的世界。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太夫的心中也已经满足,她自己不能离开吉原,因为那里还有着姐妹需要照顾;她不能绑着武藏不放,因为那是不可拘束的浪人,漂泊在大千世界的可能性中的一叶扁舟。

所以,这个并非武士,也非术者的一介花魁,放弃了能实现愿望的三划令咒,将它们化作最美好的祝愿尽数送给了结下良缘的浪人。

“请像翱翔在天空的鸟儿一样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吧”

这是注定无法得到自由的女人,将自由交还给了本就自由的武人,没有比这更贵重的饯别礼了。

  • 5、5身披烈焰

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然不息。——《法华经》

相信近段时间各方大佬做的弓组考据观众们也看的很多了,周瑜同郑成功两位也是在本土家喻户晓的英雄,因此不会做过多讲述,以免画蛇添足,这里仅从个人的角度谈一些他处提到的并不多的内容吧。

既然是主线探讨,那么接上上篇所描述的第三章内容,接下来就是赶去赤坂救郑成功的剧情。从架构上来说,这里也是在展现主角们成长后的所得,他们的对手之所以被设置为弓组,是因为无论是二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上、还是人格完成度上,弓组都是剑组的“成长版”,是他们的前辈。

跳出刻画难度较高的考量,者也许也是安排弓组第首个退场的理由之一吧。

Archer在失控后焚烧了赤坂的宅邸,而都督的称号(红莲)、宝具(地狱),这些要素全数加起来,都在指向同一个概念,也即“火宅”。

在佛教语境下,火宅指代着燃烧着烦恼烈焰的轮回世界,是充斥着众生之苦的尘世人间。

无论是汉末的乱政、黄巾起义与天下群雄的纷争,还是明末接二连三的灾害与王朝覆灭、清军入关,苦难在华夏大陆重复上演。对此,国姓爷的内心抱有愤怒,发誓必报此仇,为了夺回大明,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在儒家的影响下,“忠孝两难全”是自古以来的悲剧叙事,郑成功在二者之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后者,为此,他甚至对亲族聚刀相向,这自然会成为他的心结。

一如他在一线光明结局里质问的那样:“倘若仁义道德真的管用,我又何必追求什么盈月呢?”,当然,这里也是在质问伊织的真实愿望。

天性爽朗的郑成功坦然接受了自己非人道的另一面,并以此询问自己的从者:

与剑组截然相反,没有避而不答、没有遮遮掩掩,而是将问题摆在眼前,这是两个心怀天下的男子在坦白自己的内心。

 

“任何时代的王座皆布满鲜红,要赢得王座,就不得不弄脏某人的手”

愿望着辅佐自己的主公取得胜利,选择了这种生存方式的周瑜又何尝不理解这种人性的挣扎呢?面对御主的坦诚相待,Archer也才能名正言顺地说出自己的愿望:

为了自己的主君,周瑜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能够胜利的战略,将赤壁的战火烧至炎天连为一线。

二人之所以能够毫无保留地交心,也是因为其本身志向远大,将“小我”融进了“大我”,这也是与剑组二人的愿望截然相反的地方。

被操控的将星,之所以才会选择将红莲之矢射向自己,也是因为他绝对不会伤害主公而选择的最合理的方式。

得遇知音,得以有赏月的片刻安宁,这当然是二人伸出盈月之仪的幸事,但郑成功终究有需要自己去奔赴的战场,于其让对方冒着生命风险,不如就此打住,长痛化为短痛,以免夜长梦多。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在周瑜离去后,郑成功为自己仍能为友人而垂泪感到欣喜。

“无恻隐之心,非人也。”

这眼泪是自己仍身为人类的证明。

打起精神来,在月光的视线下去赴自己的历史吧。

  • 6、Samurai Remnant

武士的爱情,缘于精神的热恋,为那更为丰富的爱情所吸引。但是,武士的爱,不会轻易地宣泄出来,"恋的极致就是忍恋",他们都是忍者……忍至死,思至死,至死亦不出口,是忍恋的最高境界。

——《叶隐闻书》

  • 6、1爱在何方

参孙→高尾太夫的故事线,是剑组的故事线在正片的投影。

以狂战士的职阶现世的勇士,因狂化而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依靠实际行动来表达自己的好感,如太夫所说的那样:“他是因为喜欢我,才为我而战。”

就是这样极其简单的理由,不参杂其他杂质。

参孙被赋予的是“金刚力士”这个颇具佛教气息的称号,这显然与出身圣经旧约的他气质不符。

在佛教词语中,“金刚力士”乃是佛的护法,在现实中也常放置于佛庙门口,这里用以指代守卫宽永寺的他;除此以外,“金刚”也是譬喻“坚固”、“锐利”与“不灭”的象征,是为内心坚不可摧、内心之力无可抵挡之境界。

不过,也许是由于型月中的德利拉并非发自本心切除参孙的头发,也可能设定下的参孙本就悲天悯人,得到第二生的他的愿望为“宽恕某人”。

面对因一己私愿而欺骗并出卖自己的高尾太夫,尽管深知二人并非同一个,但眼前的女子还是令他忆起过往,那是力士不坏的金身上唯一的瑕疵。

过去,被剪掉象征力量的长发,受尽非利士人的羞辱与折磨,重新夺回力量的参孙拉断了捆绑自己的神殿圆柱,将自己连同敌人的一并埋葬。兴许就是这时候的他,发出了名为“德利拉”的怒吼:‘爱在何方’吧。

宣泄了自己的怒火,毫无保留地传达自己的质问,却迎来了悲剧的落幕——参孙的另一个宝具被命名为“我即悔恨的斗士”。

在首次被操控之后,参孙归还了太夫赠与他的肋差,并在最后太夫用这把武器切除了他的长发,夺走他生命的同时也让他得以从自我的挣扎中解脱。

最终,被从狂化的囚笼里解放出来的大英雄得以吐露自己的心声:“无妨”。

并非与生前一样杀戮与毁坏了周遭的一切,也未在被剪下头发之后受尽屈辱,而是以一个伟丈夫的形象轰然倒塌,死于自己所钟情的女子手下,对他而言已经足够满足。

从者与御主,一方将点点滴滴的日常还恩于另一方以让对方解脱,剑组的te其实早就在这里上演过了。


  • 6、2最后一舞

参孙在剧情中的设计与江户时代,武士行事指南的教科书《叶隐》的内容紧密契合,至死都紧闭口舌,未曾吐露自己的心意,这被称之为如同忍者一般的“忍恋”。他怀抱着自己的“恋爱”,毫不犹豫地扑向死亡,且并不为之后悔。

而剧情中的另一组,忍者之祖的甲贺三郎所代表的杀组或许是在从反面刻画这种关系。

表达自己的欲望,传达自己的好感,人世间名为“爱”的情感,在第一部分时已经论述过,这是一种向外的、具有一定攻击性的欲望。

这种“攻击”是在释放自己的快乐,并创造独自一人所无法创造的更大快感。它融合了对彼此的毁灭、合作和再创造,是生而为人的生本能之释放与对死本能之皈依。

所谓生本能,就是从零开始的渴望。它让人体会到无所不能的幻觉,体会存在的快乐,体会抵御死亡的掌控力。工作的业绩、荣誉的快乐、创作的愉悦,抑或只是单纯对美食的享受都能让人找到活着的意义。

但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复杂意味着需要平衡,跨越了边界,偏执一端的后果便是冰火两重天。

Assassin在御主身上窥见了过去的自己,对这个大小姐心生好感。或许是因为长久居于地下而培养出的胃口,又或许只是兴趣使然,这份好感跨域式地前进为食欲,因而诱发悲剧。在复仇之火线,二人共同坠于大海。

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因欲望而诞生的悲剧呢?

面对仅有一门之隔的Saber的身影,伊织陷入了沉思。

“腥风血雨的舞台即将结束,我又如何准备自己的最后一舞呢?”

为了友人与无辜民众,生前因箭伤而死的Archer再度将箭矢指向自己;

被所爱之人戳中了弱点,含笑离去的无主Berserker;

渴望吞噬自己御主,但这必然导致自灭的Assassin。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些英雄自灭的身影。

答案呼之欲出了。

——如《叶隐》言,所谓武士道,便是求死之道

扑入死的武士,也会扑入“爱情”,"扑"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献身。

人不仅会追求生的本能,也有求死的本能。

所谓死本能,则是一种万物归零的愿望,我们劳累的时候,死本能会强迫我们休息,我们会渴望放松、没有压抑的世界,这是死本能的诱惑,欲望的释放让我们兴奋,但不满足则会让我们烦闷,释放之后,我们才能得到满足的平静。

生与死的本能为人的欢愉划清了边界。

这里并没有给太长时间给观众思考的镜头,义妹将观众的视线重新拉了回来。

人性之于武尊是收束力量的剑鞘,之于伊织则是规避自灭的护身符。

太平的盛世能让众多如义妹一样善良天真的人活得更好,所以暂且还是以一个人应有的样子去战斗吧。

杀组的基本设定也是在暗合这一推测:

多萝蒂亚是勇于承担责任的贵族,是社会阶层上层的存在,也是秩序的构建者,所以行事风格也会偏向“遵守规则”,被高度社会化,即使心生情愫也能迅速抛之脑后;

甲贺三郎是从地底世界逃离,在绝境当中求生长达十七年的魔人,近乎完全野性化。其宝具描述也生成长期使用会导致本性变更,或许也是指会回归至生物最本源的冲动。

在平常仍然能够以主从身份约束时,甲贺三郎尚能维持理性;在给予了能挣脱节制的机会后,他则毫不犹豫地选择脱离这个框架。

最后大蛇吞吃少女的剧情,也是在暗合八岐大蛇欲吞吃奇稻田姬的传说,只不过这次不是代表毁灭的洪水吞没良田的自然现象,而是一个急于满足渴望的神明想邀请自己眼中的笼中公主共舞。

杀组复仇之火的共死结局即指生死欲望平衡而回归大海的平静;一线光明线则由“有着维京海盗一般激情”的剑组前来相助,为大小姐带来生机。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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