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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之前被督查的严密调查整得都被憋了一口气，骆闻舟前脚刚到市局，后脚这位保洁阿姨的个人信息已经查了底掉。

“孙茹，BETA，女性，今年57岁，在集英大学做女生寝室保洁工作5年，平日很低调，待人也温和，同事们都说她很少和人起冲突。不过确实有和郑颖的冲突记录，调查单上填写的记录是她们怀疑孙茹偷窃，当时寝室里丢失了现金五万。但是没有直接证据，只是因为孙茹....”肖海洋说到这双手一摊，做了一个大家都懂的动作“所以判定是孙茹盗窃。不过并没有报警立案。”

和预想的简直一样。所以这五万块就是后来报复的理由么？

“五万都没有报警？”

“没有，我看当时的调查单上有这么一句话‘我们也不在意那五万，就是觉得这穷鬼天天屁事太多，想给个教训，这钱权当是我打赏你的小费。’”

“这话是谁说的？”

“是郑颖。”

“既然同事都说孙茹平日温和低调，那么当时这场盗窃就没人质疑合理性吗？没有什么内幕吗？”

“从调查单来看，这五万确实在孙茹的更衣箱被发现了，至于内幕....”

现有证据并没有能够显示是否有内幕的可能性。

“那之后呢？孙茹之后再学校里和同事关系怎么样？”

“比之前确实要糟糕一些，但是我们调查的时候她的同事都说不相信当初她能干出偷窃的事。队长，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信息，孙茹没有婚姻记录。”

“没有婚姻记录？我们在现场看到了她的结婚照和她先生的遗像，没有领结婚证吗？”

“唔，队长”肖海洋抬头看看骆闻舟，慢吞吞的说“我对孙茹结婚照上的人做了信息比对，发现，发现她也是一位女性的BETA。”

两位女性BETA，那是没办法领结婚证了。但是，孙茹的房间明显是长期的双人居住，也就是说在法律和周围人都不认可的情况下她们相伴了一生。

“那个人身份信息有什么异常的么？”

“孙茹的....另一半叫做丁荼，一年前，就是和曲、郑起冲突的那年因病过世，她们的父母都不健在了，也没有相处的特别好的亲戚朋友。”

“她客厅里供奉的是？”

“道教系统中四御里的南极长生大帝也就是南极仙翁。”

“老于？”骆闻舟扭头看向搭话的于警官，他正是市局刑侦队的痕检，也是他提出现场存有第二人的说法。“我可真没看出来她供奉的是南极仙翁。别说我，就连林法医也没看出来。”

“正常正常，通常人们对于南极仙翁的认知都是头凸须发长，拄着拐棍，但是人家也不是一直这样啊，再说那木雕底下不是写着么，南极长生大帝，就是南极仙翁。这位，司掌的不仅仅是人间的福寿还有世间万物的福祸。”

孙茹和丁荼也算是相伴一生了，如果所求不为寿数，那就是她来生的福祉。倘若真是如此，一年前，丁荼重病，她盗窃的可能性就很高。一文钱逼死英雄汉，孙茹那么看重丁荼，去借、去偷甚至去抢也不能否认是不合理的。而郑颖说话那么难听，孙茹怀恨在心所以配合石小军也是很正常，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会有什么后果，只是有人让她帮了一个小小的忙。骆闻舟揉捏眉心，这案子到这里是完全没有突破点了，这个人选择的太好、太无可挑剔，让案件所有的地方都变得严丝合缝。

骆闻舟扭头看向于痕检：“你是不是也没有好消息？”

“现场没有除孙茹之外的人的任何指纹、脚印以及生物信息。可以判定孙茹长期独居。如果....”

如果不是那个朱砂手串.....如果老于不是一个文玩爱好者...

但是证据没有表明这条朱砂手串有问题，那个人，做事缜密，没留下半点痕迹。仿佛他是一个隐形人。

一个活在警察眼皮下的隐形人。

快点骆闻舟，快想想有什么是你能做的，这个案子不能就这样结了。

“肖海洋，把所有案件信息汇总，拿到我办公室来。”

 

骆闻舟的办公室里，他和陶然分别翻看这起案件的所有信息，不能让这案子就这么结束，他们不能永远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骆闻舟的视线落在最后几张信息调查上，那是在督查组进驻之前他们原本下一步调查的重点——郑家。

“这郑家是怎么回事？我记忆里他们好像就来市局折腾过一次吧？”

和同样失去女儿兼继承人的曲家相比，郑家安静的有些诡异。

“这个，”陶然点点郑家的家属信息，“这家人我亲自去的，郑颖是老来得女，对这两口子的打击都很大，郑颖的母亲都有点一病不起了。郑真又要看顾妻子，又要解决公司，分身乏术，所以警局都没怎么来过。”

骆闻舟看看郑真的信息记录‘男性ALPHA，65岁，’而郑颖的母亲，身为女性OMEGA的她竟然还不到45岁，这两夫妻间年龄差异20岁，这还真是现实版的老夫少妻，依照这个理论，这两个人应该把警局掀翻了才是，怎么这反应，那么平淡？

“陶，你确认她们家只是因为这个才没发作？出事之后他们和魏展鸿有过接触吗？”

“没有，其实最开始郑真也来警局折腾过一次，郑颖是老来女平时被宠的什么似的，又和魏家有生意往来，我们就找人暗中盯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夫人病了，郑家因为继承人被杀生意不是很稳定，郑真只能扶持了别人当继承人，一直都在稳固生意上的事。唉，这些人啊，说到底还是手上拿的钱更重要一点。我问过费渡，他也说郑家确实相对激进一些。要我说，他们这种人想要子女最简单不过了，如果这个不能生，那就再换一个，本身这也不是原配。”

“那他原配？也做过问询了？”

“哦，我们从他公司做背调的时候就了解过了，郑真本来就是因为原配不能生育才离婚的，很多年了，只有老员工才知道。”

骆闻舟放下手中的档案，郑颖家的信息没有问题。

现在，所有的疑点都对上了。就连那次抓捕行动引出的追车也可以解释为幕后主使和凶手之间的狗咬狗。

 

陆有良站在骆闻舟办公室外，也不知看了多久，当骆闻舟点上第三只烟的时候他终于象征性的敲门进入，他知道，为了这个案子，为了市局的公信力，从骆闻舟往下的队员都日夜颠倒的查线索，至此已是极限，但是仍然不能交出满意的答卷。

“闻舟啊，如果证据链完整了，就打结案报告吧。”

“陆局，这个案子还不能结，还有很多疑点，我们怀疑....”

“你们的怀疑有证据支撑吗？”

骆闻舟和陶然都沉默了，这案件的论证点很多虽然合理但都很可笑，可笑到难以置信。

“我知道你们不甘心，但很多案件就是这样，找不到证据再多的想法都是没有意义的猜测。我不相信犯案的人永远都不会伏法，我也不相信冤案没有昭雪的那天。有些事情只是我们现在做不到而已，我们会成长，但是他们只会犯下更多的错误。只要你有确实的证据，所有的案件都有重新翻开的那天。”

陆有良拍拍骆闻舟的肩膀，惊觉他这个队长真的成长了很多。

“你和陶然刚来的时候，满脸写着不靠谱，尤其是你。但是现在你都一肩扛起整个刑侦队了，有些事，你懂得轻重，既然证据链完整那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你一直呆在阳光底下，人家怎么犯错误也看不到啊。闻舟，我老啦，能替你们撑一天就替你们扛一天，你们总要想想后面怎么做。”

“哎呀，真想再年轻20年哦。”

陆有良说完这些话背着手慢悠悠的回自己办公室，徒留陶然和骆闻舟两两相对。骆闻舟把案件信息一张张收好，交给陶然，严肃而郑重的说了一句：“结案。”

骆闻舟没结过这么憋屈的案子，他虽然不是非黑即白的人，但是他希望至少案件是真的水落石出的干净。可是陆有良最后那句话他听懂了，敌暗我明，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那些人不会让他查到更多的信息。那么现在，真的是打破监控的好时候吗？

他走出自己的办公室，能在肖海洋甚至郎乔的脸上看到同样的憋屈，骆闻舟一瞬间反而想通了：“好了，孩儿们，辛苦了。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这件案子，现在证据链完整结案吧，这段时间，你们都承受了很多压力，各个方面的，今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咱吃个大餐，来一次小团建，去去晦气。”他冲肖海洋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冲动。

“老大....”最好吃的郎乔都低着头再没说话。

“唉唉唉，我说你们怎么回事，有好吃的都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一个个绷着脸干什么，请你们吃了大餐就没有钱给你们当奖金了，我说行了，别吊着一张脸了，回头脸上都是皱纹，本来找对象就困难，你们还额外给自己增加难度，赶紧的，把手上的工作收一收，我开车带你们吃好吃的。”

“你把费渡也带上吧，这段时间他可真是出力不少。”

“那肯定的啊，不带着他，谁给咱们结账啊。光凭我，养的起你们吗？”

 

总算是把气氛稍微调节好以后，骆闻舟给费渡打了一个电话“案子结了，和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碎碎念：真正的主谋在这场案件中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她还没出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