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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长眠（十五）
“看来文韬他们说的不错，再这样下去，先别说物资了，迟早会有一天是守不住的。”黄子弘凡坐在隔壁小院的围墙上，一边晃悠着腿，一边在围栏上拿起从背后屋子里扯下来的窗帘，擦干净砍刀上还在往下滴的血渍。
“所以才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一切。”同样也在清理着手中砍刀的周峻纬眼神扫过对面路上那些躺下的空心人，而远处零星的咆哮与嘶吼声正在渐渐逼近。
“还是老样子，咱们在这儿警戒，等王老师和火老师把今天的活干完就撤回去。”
新年过后，所有人放空自己休息了两天，然后立马就投入了房车的改装工作。周峻纬依旧还是作为主力先带着黄子和李晋晔跑遍了整个城市所有和房车相关的地方，拆掉了那些车上能够用作改装的配件，全部堆到了自家隔壁的小院里。
“王老师，要有什么需要搬的就知会一声哈，我们这儿看着看着就又来活了。”周峻纬冲着黄子和李晋晔点了点头，一起跳下围墙，掂了掂手里已经有些崩口的刀，略有些厌烦的看了一眼从路口拐角冲过来的那几个空心人：“也不知道图什么，这一天天的，要换以前，早让咱们牢底坐穿了。”
“牢底坐穿？能坐到地老天荒吧。”李晋晔跟在二人身后解决掉在他们手底下第一轮对抗受伤后倒在地上依旧咆哮着的空心人。
“在这些东西眼里，我们也就只是食物罢了。”黄子狠狠地一刀自上而下的劈落，没有任何犹豫的解决掉扑到自己面前的那个空心人：“在这个秩序崩坏的世界，活下来才是最大的法则。”
“下午收工回家时咱们把板车弄过来，收拾收拾这里，和之前一样搬到湖那边的乱石堆去，现在还好是冬天，要是夏天，都不敢想象暴晒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周峻纬一脚踏在地上那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空心人身上，手上稍稍使力，将刀拔了出来。
“也行，到时候离开之前找一天弄点汽油，都烧了吧。”李晋晔看着路边上层层叠叠的样子，以及被鲜血染红的半个路面，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凄凉与不忍。
“这些年路上咱们见得也不少了。”脚步落下，踏在暗红色的血泽中，略有些黏腻的感觉裹挟着刺鼻的血腥味萦绕在三个人身上。
“白骨成丘山，苍生竟何罪。”迅速打扫好路面，重新回到围墙上坐好，周峻纬看着身后的火树和王春彧依旧头也不抬的忙碌着，将从隔壁房子中拆解下来的家用电梯液压装置调整好后有条不紊的往房车上安装着。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你们俩有什么打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将手里握着的刀放在旁边的栅栏上挂好。
“看家里怎么安排呗，到现在，我也只剩下你们了。”黄子抬头看了看有些灰暗的天空，脖子上红绳绑好的那枚纯银的开元通宝正好挂在锁骨中间。
自从过年郎东哲给年纪小的那几个都准备了这么一颗纯银开元通宝作为压祟钱之后，所有人第二天都跑去找罗予彤帮忙找了根红绳绑好戴在了脖子上。
“谁问你要去哪儿了，我问的是.......诶....算了..。”周峻纬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黄子的眼神里多了些不明的意味，却最终还是抬起头看向头顶的天空：“放心，家里差不了你一口饭吃。”
“晋晔，明天上午你跟着恩齐和少帮主在这儿守一下，我和黄子去加油站看看，弄点柴油回来，先把房车油箱灌满再看看能富裕出多少存起来。”
“就你们两个出去？搞得定吗？”李晋晔随手从旁边的树上扯了片叶子在手里揉搓着。
“没办法，小何老齐他们几个基本没出过门，凯凯的腿还不是太灵活，至于文韬，我怕带他出去，估计阿蒲就算还站不起来都会气到飞过来揍我，而且这边也需要人持续警戒。”
“说的也是，家里一伤就伤两员大将，还都不轻。”黄子冲着另外两个人点了点头，跳下围墙直直的迎着扑过来的空心人走去：“嚎什么嚎，不知道住宅小区里要保持安静吗！”
“你这一天到晚都是些什么词儿。”李晋晔和周峻纬对视一眼，看着黄子干净利落的一刀从空心人脖子上抹过。
“小区守则啊，路口都贴着呢。”
“这倒没注意。”安装好液压装置，完成今日既定目标的火树走下车从院里石桌上抓起一张毛巾擦掉手上的机油：“咦....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
“咱们这儿动静大了，总会有听见声音过来的。”王春彧也将身上的工作服换下来搭到车门扶手上：“明天早上过来测试一下液压杆的状态，然后将那几张双人床安装一下，看看能不能和预期一样平时升到车顶不耽误地方。”
“车里空间也就那么大一点，能想点办法腾空间就好了。”换好衣服拿上工具，通过对讲机联系到呆在家里休息的何运晨打开车库门，一行五人顺利撤回家中。
“老齐，把咱家水管和喷枪找出来，我和黄子还有晋晔先把板车拿出去，你一会儿等我们回来之后咱们清理一下隔壁，毕竟咱家周围也不是什么地狱，那些堆一块儿，看着还是挺难受的。”
“天快黑了，小心点，快去快回。”迅速和罗予彤还有何运晨交代好晚餐的安排，同时简单询问过王春彧和火树房车改造进度后，齐思钧一边催促着二人回房间冲个澡换身衣服好好休息一下，一边下到车库里搜寻着水管和喷枪。
“咳...虽然是冬天，这边的味儿也开始大起来了。”一行三人互相警戒着轮流拖动堆满空心人的板车往对面湖边的乱石堆走去。越来越浓郁的味道，落在石头上食腐的秃鹫三两聚集着，享受着它们食物链中的大餐，密密麻麻的苍蝇也随着秃鹫的落下起飞而被惊扰在半空中盘旋着。
“呕....”已经努力做好心理建设的李晋晔最终还是忍不住一阵干呕，和黄子一起抬着空心人的手也有些颤抖。
“这几天让他们单独给炒个素菜吧。”就算强如周峻纬，也不得不强忍着五脏六腑的翻滚别过头去。
“我同意。”将最后的空心人处理好，黄子招呼着其他两人拉着板车头也不回的逃离了出去。
依旧是提前通过对讲联系到齐思钧开门拿到水管和喷枪，熟练的接到路旁之前用来浇花的公用水管上，将喷枪交到李晋晔手里，然后和黄子一起打开阀门后站到旁边警戒着。
“都说下水道是一个城市的良心。”李晋晔紧握着喷枪打开开关，调整好水流喷出的力度，仔细的冲刷着板车和地面上已经有些干涸发黑的血迹：“从我决定我要学法律开始，我是没想过还会有这一天。”
“看起来挺熟练的啊。”周峻纬耸了耸肩膀，看着地上被冲刷掉的血迹汇成一条小河冲着路边的下水道流去。
“那是，毕竟之前还撬过锁。”冲洗掉溅到鞋上的血迹，李晋晔撇了撇嘴：“反正我是在到咱家之后，把专业上明令不能干的事，全尝试了个遍。”
“谁说不是呢，行了，收拾好赶紧回家，天要黑了。”关好水阀将水管卷成一团，打开车库门塞到角落里，周峻纬指挥着其他两人将外出的装备和鞋都脱下来放到车库楼梯下面，然后从齐思钧手里接过家居服，各自拿好后回到楼上洗澡。
“晚上给他们三个单独炒个素菜。”穿好围裙回到厨房的齐思钧审视完桌上的备菜，快速做出调整。
“阿蒲的粥熬好了就先放在蒸锅里热着，等菜炒好了再送上去。”罗予彤摆好碗筷，前拎起洗干净沥好水的小白菜放到手边上，熟练的热好锅倒上油：“明明你往边上站站，我怕一会儿菜下锅烫着你。”
“楼上的，收拾好下来开饭了！”齐思钧等在旁边将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一边摘掉围裙，一边站在饭厅门口招呼着在各自房间的其他人。
“王老师，目前的一个规划是怎么样的？”刚刚洗完头发正拿着毛巾一边擦着水一边往饭厅走来的周峻纬正好碰见从三楼下来的郎东哲和王春彧。
“今天我和火老师用隔壁房子里家用电梯上拆下来的液压杆在房车的客厅位置弄了两个升降装置，明天测试过之后，如果没问题就把你们找回来的房车专用床架安上去。”
“为什么想着安个升降的？”周峻纬随手将毛巾往客厅架子上一搭，扣好上衣的扣子，从齐思钧手里接过盛好饭的碗：“九洲又上楼送饭去了？”
“整个空间就只有那么大一点，所以想着白天的时候可以把客厅上铺的床升到车顶，下铺变成沙发卡座。”王春彧坐到位置上，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僵的脖子。
“咱家车可以两侧拓展空间啊。”少帮主夹了一筷子菜，拌到米饭里刨了两口。
“问题是车身宽度过大，咱们路上遇到限宽或者其他状况，那些停在路中的车多半里面都有异变的空心人关着，或者是零件损坏，燃油缺失，到时候过不去怎么办？”火树放下饭碗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手上简单处理后贴上创可贴的伤口略微还有些刺痛。
“火老师这个问题确实很实际。”曹恩齐吃干净碗里的饭菜，舀了一勺菠菜汤两口喝完：“那房车客厅里能睡八个？”
“目前看来八个没问题，晚上驻车的时候打开扩展还能多个坐一块儿聊天的厅。”
“驾驶位改造之后扭过来放平还能睡一个值班的，方便随时有事都能开车跑路。”收拾好自己和郎东哲的碗筷递给身后等待着的唐九洲：“然后额头床不会改造，还是安排的睡两个人。”
“算起来这就是十一个。那最后的车尾打算安置六个？”何运晨掰着手指头盘算着整体的布局。
“车尾房间依旧还是下面大通铺上面两个双人床位，空间是够的，同样上铺我们也考虑白天可以折叠收拢到两边墙上。预计最大容纳量在十人左右。”用餐完毕所有人撤回客厅休息，火树半倒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的叹了口气。
“我们家哪儿来的二十一个人.....”洗好碗筷放回橱柜里，邵明明牵着唐九洲坐在沙发后面的小台阶上。
“万一法医团那边后期也要跟着咱们行动呢。到时候客厅的床位可以挪两个出来，然后还能打个地铺，凑合着住得下。”齐思钧仔细思考了一下，计算明白了王春彧和火树对于房车住宿的一个初步安排，赞同的点了点头。
“肯定是没有在家里这么宽裕了，不过忍忍还是能过的。”郎东哲接过王春彧手里泡好茶的杯子：“原本房车下面的车库，就作为物资仓库，王老师正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车内开个门下去，避免从外部进门的时候总有不必要的危险。”
“这几天就在家慢慢的清点一下要带走的东西吧，尽量精简。”倒在懒人沙发上的JY低头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少帮主，伸手抓过搭在旁边摇椅上的毛毯搭在他身上。
“这几天，聚过来的空心人越来越多了。”李晋晔一边打理着这几天外出时穿过的装备，一边思考着有些卷刃崩口的刀要不要一会儿去车库磨一磨。
“所以每天王老师和火老师工作的时候，警戒工作一定要做好，并且晚上咱们家的值夜工作也不能够放松。”沉默了许久的周峻纬找了张凳子过来挨着齐思钧坐下：“然后咱们出发的时候记得提前去一趟湖对面乱石堆，点把火清理一下。”
“为什么？一会儿再弄个火灾可没消防队帮忙。”齐思钧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周峻纬仰起头，轻轻的叹了口气，喉结上下一滑，似乎是用力的咽了口唾沫，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有些颤抖：“那一堆地狱都不收的东西，总要好好的处理掉。”
齐思钧神色微微一动，思维稍微一转就明白了周峻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伸出手安抚般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没事。”低下头声音嘶哑的回答到。周峻纬这个人，基本不会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明显的消极情绪，哪怕在齐思钧面前失态的情况也少之又少，很快就深吸一口气，重重的搓了把脸，强迫着自己将下午所看见的一切暂时从脑子里清除出去。
“到时候我陪你去，那边都是防洪堤和乱石，烧应该是烧不起来的，就是要注意点火之后，会有空心人被引过来。”石凯拎着水壶从厨房走过来会合，明面上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的腿仔细看过去，还是有些一瘸一拐的。
“初步估计，半个城的空心人都在往我们这边移动。”一直坐在躺椅上没有说话的黄子弘凡晃悠着，顺手清理着手指头上的倒刺。
“未来会越来越艰难，留在家里的人，最近也就不要去后院花房了，明天早上去把地里的菜收一收吧，洗好冻冰箱里。”吃完饭收拾好房间的郭文韬把蒲熠星安顿好之后端起碗筷回到楼下。
“阿蒲情况如何？”
“楼下房间我刚刚收拾好了，就等郎老师一会儿上去再把个脉看看情况，然后把监护仪那些撤掉，就能回楼下房间休息了。”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清洗好碗筷放回橱柜里。
“你也能好好休息了。”齐思钧递过毛巾示意郭文韬擦擦手，然后倒好一杯热茶放到他面前。
“今天能够依靠自己的力量坐在床边上和我聊会儿天了。”郭文韬笑着靠在橱柜边上，手里捧着茶一口一口的喝着。
“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也不管客厅里那一群人在房车后续改造上各抒己见争论的不可开交，齐思钧站在郭文韬身边同样也倒了杯茶捧在手里。
“六天，他整整昏迷了六天。”郭文韬抬起眼睛静静的看着手里茶杯上升腾起的水蒸气，目光深处似乎闪烁着一些晦涩难辨的情绪。
“都过去了。”齐思钧喝了口茶，细细的咽了下去，然后在郭文韬的注视下将茶杯放到身边的台面上，发出一声轻响：“别想那么多，好好的把你自己和他照顾好。”
郭文韬点了点头：“你说咱们的武力值，在家里也不算是太差的，却被他们俩一直保护在背后。”
“分则各自为王，合则他们先扛，这不是一开始就决定好的吗？”齐思钧耸了耸肩膀，提起旁边的水壶往郭文韬的杯子里续上热水：“所以在他们身边，我们可以无忧无虑的去做想做的一切事情。”
“我一直都在思考，我们那些烟花的烙印，是什么意思。或者会有什么后果出现。”确认好没有人会突然来到饭厅，郭文韬放下茶杯，压低声音别过头看着齐思钧。
“不清楚，就算是那边的我们，也仅仅只是知道有烙印这个东西存在。”齐思钧朝向客厅的方向望了一眼，然后抬了抬下巴，示意去到餐桌的另一头再聊。
“我总觉得赵一还活着，甚至于还有很多人，都活在工厂里，或者是周围的那些村庄里。”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餐桌旁，然后面对面的坐下。
“这个问题昨天下午收工的时候，峻纬他们也聊过。”齐思钧赞同的点了点头：“毕竟要毁掉这个世界的烟花不是小数，不管是运输，还是销售，都需要更多的人力，而且为了能够获取更多的资金，我相信赵一一定会提前和一些人打好招呼，让他们不要轻易去使用这个烟花。”
“赵一她肯定也用过烟花，为了陶幻山，但是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变化？”郭文韬猛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眉头紧蹙着。
齐思钧抱起手臂：“应该不仅使用过一次，或许她也为自己许过愿吧，保持着自己的正常。”
“那这也是个悖论啊，一直愿望叠加下去，就和莫比乌斯环一样，无穷无尽。”郭文韬指间有规律的轻轻碰撞，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继续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有些愿望，是别人为赵一许下的。”
齐思钧揉了揉眉心，似乎思忖了片刻：“果然，能让男的丢掉脑子的，也就只剩下女人了。”
“这倒不一定。”郭文韬抬手摸了摸鼻子，笑着瞥了齐思钧一眼：“你说对吧。”
齐思钧一愣，紧接着明白过来之后不由自主的笑出了声，伸手在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例外例外，咱们这边是例外！”
“一会儿要上楼帮你一下吗？”笑过闹过，齐思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晃了晃杯子里的茶水：“等和法医团接上头，请朝谕他们好好的给阿蒲看看，再想想办法。”
提及蒲熠星，郭文韬的眉眼中总会是温柔而幸福的：“还是需要峻纬帮个忙把阿蒲背下去一下。”
“好，我去和峻纬说。”起身收起两个茶杯放到水槽里，然后走到郭文韬身边伸手将他拽了起来：“晚上我和峻纬，恩齐和小何都要值夜，要不然给你俩把床位换一下？就调到我和峻纬那个小地台上去？”
“没事，换了也怕不习惯。”将胳膊搭在齐思钧肩膀上，两个人就这么一边笑着一边回到客厅里。
“你俩偷摸聊了些什么？这么开心？”原本坐在地毯上和唐九洲玩着游戏的周峻纬将手柄往石凯怀里一塞，站起身抖了抖衣服，笑呵呵的向着齐思钧伸出手去。
“一会儿去楼上把阿蒲背下来，郎老师点了头的。”明显感觉到郭文韬的手在自己背后加了一把力将自己推到周峻纬的面前。
“好。”
三楼医疗间里，在郎东哲仔细把过脉确认好状态后，终于点头同意给蒲熠星撤掉所有监测装备和呼吸机。
“后面就好好养着，按时喝药，我就尽力保着你不会再轻易出第二次这个问题。”郎东哲欣慰的看着在躺了半个月之后已经能靠自己的力量坐起来聊天的蒲熠星，长长的松了口气。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然后正常行走。”轻轻锤了几下依旧没有什么力气的双腿，眼神里或多或少的多了几分落寞。
翘起二郎腿，郎东哲平静的望着蒲熠星：“最少还要半个月，如果稳妥点的话，一个月之后吧。”
“还行，能赶得上咱们上车出发。”对于答案不甚满意的蒲熠星终于还是只能叹了口气，回答的尾音里连带着自己都能明显听出来的无可奈何。
“行了，回自己房间去吧，也给我和王老师留点私人空间吧。”看着门外不远处并肩走来的郭文韬和周峻纬还有齐思钧唐九洲，郎东哲将手里的药书收起来：“三楼但愿能安静下来一段时间，我也能好好看看书。”
“那就以后都吃饭再见。”蒲熠星在郭文韬和唐九洲的帮助下趴到周峻纬背上，伸出手圈住对方的脖子。
“走咯，咱们出关了！”走出门口，郭文韬回头望向这十五天来几乎没有完全熄过灯的房间，轻轻的道了声辛苦，然后赶紧追上前方的几个人，回到二楼房间里。
“被褥都给你俩换好了，估计着你都忙忘了。”何运晨和曹恩齐换好值夜的衣服和装备，赶着熄灯上工之前回到房间里。
“诶唷，别说我还真的忘了。”将蒲熠星安顿到床上背后垫好枕头，这一天都在楼上房间忙碌着收拾东西的郭文韬冲着何运晨他们感激的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我们先值夜去了。”看了一眼时间，简单聊过几句，曹恩齐赶紧趁着熄灯前拉着何运晨赶到一楼值夜室里。
“我们也去火老师那边聊些事情，他们那儿还没这么早熄灯，你们先睡。”找好换洗的衣服带上，齐思钧拉起周峻纬就往走廊另一头的房间走去。
走廊远处脚步声渐渐消失，指针转动到十一点，整个小屋准时自动熄灯，虽然说所有开关依旧也还能重新点亮，但基本上在长时间的习惯下，还是基本都会熄灯后自动选择回房间睡觉。
“稍微擦擦脸，然后好好睡一觉。”匆匆的冲完澡换好睡衣，然后从旁边盥洗室里拧好毛巾带回房间，一边坐到床上蒲熠星身边，一边侧过身仔细的擦拭着他额角和脸颊。
“终于回来了。”蒲熠星微微仰头，温热的毛巾滑过下颌，昏暗的床头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将毛巾搭回盥洗室里，再回到房间先替蒲熠星把枕头整理好，然后裹进被子里，久违的舒了口气。还没来得调整好姿势，手就被蒲熠星用力的攥紧。
“这才是要好好活着的意义啊。”黑暗中蒲熠星侧过身子努力的往郭文韬身边凑了凑，习惯性的将下巴抵在对方的头顶上蹭了蹭。
闭上眼感受着蒲熠星的心跳，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些规律跳动着的心率，是自己听到过最好的声音。
“阿蒲。”
“欸。”紧紧的将郭文韬揽在怀里，慢慢的呼吸沉稳下来，再一次恢复了昏沉悠长，嘴角挑起的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明显的已经睡了过去。
半小时之后，处理好相关资料冲完澡回到房间的齐思钧和周峻纬看着空置了半个多月的中间床铺上那两个已经熟睡过去的人，蒲熠星眉眼舒展的依旧下巴抵在郭文韬的头顶，右手平伸着垫在郭文韬脑袋下面，稳稳地将对方圈在自己怀里。
“你说文韬一个一拳五百的人，怎么就在蒲熠星面前这么乖呢。”周峻纬蹑手蹑脚的铺好被子，习惯的挪出一半的位置等着齐思钧。
“那我不也一拳四百九吗。”舒舒服服钻进被子里，倒下去的时候习惯性的抓过周峻纬的胳膊垫在脑袋下面。
“那又怎么样？无论现在还是未来不也成了我家的人。”周峻纬压低声音凑到齐思钧耳边上，语气里是丝毫不加掩饰的得意。
“诶你得意什么啊。”齐思钧没好气的在他腰上重重的掐了一把。
“诶唷！”完全没料到这一手的周峻纬没有任何准备的嚷嚷了出来。
“嚷什么，再给那俩吵醒！”赶紧伸手把周峻纬的嘴捂住：“赶紧休息吧，一会儿恩齐他们要上来换班了。”
“你要不掐我我能嚷嚷嘛。”嘟囔归嘟囔，但依旧还是将被子往齐思钧那边挪了挪，听话的闭上眼睛。
晨光熹微，又是新的一天，刚从值班室回来没多久的周峻纬和齐思钧换好衣服重新裹回被子里，趁着还没到集体开灯时间赶紧补个觉，而安排好了今天要去隔壁警戒的曹恩齐和少帮主早已经起身洗漱完毕，换上装备在客厅里坐着打哈欠。
“晋晔早。”曹恩齐仰面躺在摇椅上，翘起二郎腿一下一下的晃悠着。
“你俩起这么早干什么？”李晋晔睡眼稀松的一边系着战术背心的搭扣，一边挠了挠睡得有些毛躁的头发。
“活动活动身体，顺便醒醒瞌睡。”
“一会儿帮火老师他们搬几个箱子过去，然后就照例，空心人来一个处理一个就好。”自从石凯和蒲熠星受伤后，跟着周峻纬和黄子弘凡出了好几次任务的李晋晔也在慢慢的成长中逐渐能够独当一面。
“午餐还是九洲和小何送过来？”少帮主靠在沙发上，双手打开搭在后面的靠背上。
“我建议你们这两天吃素，要不然下午打扫战场的时候，就还是等着峻纬和黄子回来，我们仨再去。”伸手搓了搓脸，明显清醒了不少的李晋晔嘴角挑起一抹坏笑。
“就你们说的湖那边，真的有那么刺激吗？”曹恩齐坐直身体，有些疑惑的看着李晋晔的笑容。
“人间炼狱也不遑多让。”
“小齐交代过了，会给你们准备好素菜的。”早起在厨房里蒸好馒头的罗予彤招呼着客厅里头的三个人以及随后从楼上下来的王春彧和火树过来吃早饭。
“所以说还是小齐和予彤细心。”王春彧拿起馒头啃了一口，然后从罗予彤手里接过盛好粥的碗。
“你们几个在隔壁一定要小心，先看看昨晚上有没有空心人藏到房子里面。”洗漱完毕从楼上下来的齐思钧拿起曹恩齐喝光的粥碗，又重新盛满放到了他面前：“如果有搞不定的就发个信号撤回来。”
“放心吧，虽然我们没有峻纬和黄子那么能扛，但是也绝对不会说挡不住空心人。”李晋晔吃掉手里最后一口馒头，舒舒服服的扯过纸巾擦了擦嘴。
“我也和峻纬说了，让他和黄子快去快回，到时候一起过来帮你们。”收拾好桌子，跟着下到车库里，通过遥控器打开车库门，目送着他们一行五人连拉带扛的搬着工具箱往隔壁小院的方向互相警戒着快速前行。
“王老师和火老师你俩先去车上把门关好，我们三个进屋子里看一眼。”锁好院门，李晋晔活动了一下手脚，扯了个布条将砍刀绑到手上：“注意房间和身后，不要发出声音，一旦有什么，瞄准脑袋，速战速决。”
昏暗的房间中四处都散落着不知道已经裂在地上多久的钢化玻璃碎，从窗口漏进来的阳光折射在上面，散发着有些诡异的五彩的光芒。
前方被拆掉液压装置的家用电梯大开着门静静的矗立在墙角，客厅里散落的衣物和日用品也仿佛在诉说着这一家人逃离时的慌乱。
“安全。”一脚踹开楼顶最后一间房门，仔细确认郭里面没有空心人潜藏后才收起刀，曹恩齐长长的舒了口气：“你们每天都是这样的流程？”
“对，不过峻纬和黄子在的时候，基本上他俩一人能扫一层。”李晋晔照惯例从窗户上扯了片窗帘带走。
“他们两个加上之前的阿蒲和凯凯，全都是超神的存在。”少帮主揉了揉因为灰尘而有些发痒不舒服的鼻子。
“其实最狠的是南纬两个人，想想也是，他们家的两个，一个一拳五百一个一拳四百九，要不狠点，怎么抓得住。”曹恩齐推开屋门，阳光洒落在身上，略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恩齐你在小何面前满能说上话咯。”少帮主有样学样的跟着李晋晔一起坐在围墙上，腿悬空晃悠着。
“我们家呢...大事儿听我的，小事儿听他的。”曹恩齐将工具箱递给车上的王春彧和火树，然后转身也爬上围墙坐好。
“那有什么大事儿是你说了算的呢？”
“目前没有，以后再说吧。”
“猜也是......”
另一边，起床收拾好换好装备的周峻纬和黄子弘凡迅速干掉早饭后开上家里的小越野在清空的后备箱里堆满空油桶，绕着整个城市搜寻着每一个加油站。
“你和小齐又是看的两点到五点那班岗？”将路上遇见的两个加油站里面剩余的汽油柴油清空之后，黄子弘凡换到驾驶位上，一路不停地向前行驶着。
“你也知道，咱们家周围聚过来的空心人越来越多，值夜的危险也越来越大。”周峻纬伸手将副驾驶位的座椅靠背降了下去，长长的打了个哈欠。
“可也不能就你俩这样天天熬着啊。”黄子熟练地避开路上停了不知道多久的车辆和障碍：“特别是你，铁打的也熬不住啊，要是你再倒了，咱们家就真的乱了。”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接下来凯凯还能帮上点忙，可是阿蒲这个情况，就算他敢，我也不敢拿他的命再去赌，只能说之后换到房车上，找机会我再多休息休息吧。”疲惫的闭上眼睛，手中依旧紧紧的抱着砍刀。
“这儿我们应该是第一次来吧？”穿过半人高的杂草，来到一个明显荒废了许久的加油站里，确认剩余油量后将车停好，两人拎起刀打开后备箱把空油桶拎到地上。
“首先把咱这个车里的油箱加满，然后剩下的不管他多少号油，能带走的都别剩下。”
照例推开加油站小卖部的大门，借着窗户撒进去的微光，周峻纬一边捂着鼻子避免着被房间里的灰尘侵袭，一边仔细打量着货架上还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峻纬，你过来看看，我觉得这个后期咱们用得上。”房间另一头的黄子仰着头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机油和防冻液。
“你说什么？”原本还在打开背包往里面装着纸巾和干电池那些东西的周峻纬听见黄子的声音赶紧关好背包背到背上。
“我说这边有些车的东西咱以后用的.......”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巨响，周峻纬身侧的暗黑色的玻璃墙突然炸开，四散飞溅的碎玻璃瞬间就在他额头上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峻纬！”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的黄子弘凡拔腿就往周峻纬身边赶，一脚踹翻越过碎裂的玻璃墙准备扑到倒在地上还来不及起身的周峻纬身上的那个空心人，看着墙内不断逼近的那几个身影，赶紧伸手将周峻纬从地上拽起来，挡在他身前：“伤哪儿了？！”
“我没事，就是额头上没注意给玻璃碴子划了几个口子，幸亏现在冬天穿的多。”
“这他妈是堵玻璃墙啊，我靠。”缓过神来的黄子一边将周峻纬护在身后，两人一起往门外退去。
“大意了，里面光线太暗，这又是个黑色玻璃墙，没注意到。”额头伤口渗出的血液几乎瞬间就覆盖掉了周峻纬右边半张脸，胡乱的从战术背心里掏出纱布擦了擦，然后掏出张纱布敷贴盖了上去，暂时将血止住。
“今天回去又得挨郎老师和小齐骂了。”黄子将周峻纬整个人快速的打量过一遍，确认没有其他的伤口和问题后，提起刀盯着小卖部大门，等待着那几个空心人出来。
“这是避免不了的，大不了又睡几天值班室呗，能怎么办。”周峻纬同样也提起刀提高警惕站在黄子身边。
“四个，速战速决吧。”迅速打量清楚对面空心人的数量，两人对视一眼，互相警戒着没有丝毫犹豫的冲了上去。
“小心！”周峻纬一把抓住黄子弘凡背心上的把手直直的将他向着自己的方向拖动了几步，然后一个晃身过去一刀挥落，紧接着顺势将已经解决掉的空心人踹翻到一边。
“你背后！”黄子弘凡狠狠的一刀直冲着那个从背后扑向周峻纬的空心人面门劈下，喷涌而出的鲜血没有丝毫遮挡的溅了满身。
“这些人估计是加油站的员工，把自己藏在里面，却不知道为什么最终也变成了这个样子。”迅速解决掉战斗，拉着黄子走到旁边的水槽前简单冲洗掉身上的血迹。
“我去车上把手电拿下来，咱们先进去扫一遍，然后再去找物资。”将灌好的油桶和背包塞进后备箱，手里拿着手电，两人轻装上阵再度进入小卖部搜寻。
“这些就是你说的用得上的？”仔细扫过一边小卖部确认安全后，周峻纬在黄子的带领下来到汽车用品的货架面前，稍加思索，最终还是选择了全部堆到后排座位上带回去。
“好好想想吧，回家怎么个说辞。”回到车上将车发动，看着满满的油箱，黄子心满意足的舒了口气，但当转过头看着旁边额头上那张刚才贴上去的纱布敷贴已经被血浸了个半透的周峻纬，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
“就说我踩滑了磕树杈子上了。”头也不抬的拿商店里找到的新毛巾蘸满了水擦着脸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
“问题是他信吗？”听见这个解释，黄子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周峻纬。
“够呛。”
满载着物资的小越野飞速的奔驰在芒城的街道上，时不时的有一些躲在树丛或者车边空心人被惊醒之后，咆哮着紧跟在车的后面。
“行了，不管怎么样也得面对啊。”绕着藏珑湖兜过两圈确认车后面没有空心人跟随后在下一个路口一甩方向盘进入小区，飞速的向着家里车库的方向驶去。
“要晚上没地儿歇，你们屋还能收留一下吗？”最终还是有些犹豫的周峻纬咽了咽口水。
“你不是说睡值夜室么？”看着面前缓缓升起的车库门，一眼就发现了站在楼梯边上的齐思钧：“要实在不行，我把我那窝让给你，我睡值夜室去。”
“行了，不至于，也就是被骂一顿。”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个笑容，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回来了？”原本还笑容满面的齐思钧在看见明显挂了彩的周峻纬下车的一瞬间立马挂了相，整个脸阴沉的仿佛下一秒就会揍人一样。
“我真的就只是被碎玻璃溅到了，然后划了几道口子，你要不信咱们上去找郎老师就明白了。”
齐思钧一言不发的向着正在旁边把后备箱的油桶慢慢的搬到架子上的黄子点了点头，拎着周峻纬的衣服就往三楼走去。
“郎老师。”
正在三楼大厅药柜前例行清点着药材库存的郎东哲听见声音眉头一挑，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我也就昨天晚上踏踏实实的睡了一觉，怎么你小子是一天都不让我好好歇一歇啊！”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齐思钧身边低着头身上明显还有血迹的周峻纬，气不打一处来的郎东哲重重将手里的东西往桌面上一放：“你又去哪儿不要命了！”
“郎老师你别急你听我说！”眼角余光瞄见齐思钧和郎东哲脸色越来越黑，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周峻纬赶紧冲到了郎东哲面前：“我就是没注意加油站的玻璃碎了溅我身上划伤了！”
“划伤？”郎东哲依旧紧皱着眉头，从听见声音赶过来的王春彧手里接过酒精给双手消完毒，让周峻纬坐到椅子上，解开额头上那张已经被血浸的半透的纱布敷贴。
“你小子这次到还没唬我们。”仔细检查过伤口后，郎东哲的脸色松缓了不少：“还好都是些擦伤不严重。”话音未落，原本还在检查伤口的手顺便就从旁边的头发里捻了块碎玻璃渣出来。
“我先不急着给你上药，你也别回房间，等会儿清理好伤口，先用上防水的敷料，你去车库外头抖抖你身上和头上的玻璃渣子，然后赶紧洗个澡换衣服，弄好了再上来找我。”拆开一包纱布片丢到倒好酒精的托盘里泡着：“小齐你也要记得他今天的衣服单独洗，小心别划了手。”
“知道了。”原本一直黑着脸的齐思钧在听到郎东哲确认周峻纬真的只是被碎玻璃擦伤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眼神也柔和了不少。
“忍着点。”镊子夹起纱布片，仔细的清理着伤口，在酒精的刺激下，原本有些停止出血的伤口再度缓缓渗出血渍，郎东哲瞥了一眼将担心彻底挂在脸上的齐思钧：“放心，没多大问题，上了药之后两三天就结疤了，就是注意别沾水感染了。”
简单处理之后，周峻纬和齐思钧回到车库外仔细的清理完身上与头发上的碎玻璃渣，然后赶紧钻进浴室小心翼翼的避开伤口上的防水敷贴仔仔细细的清洗好头发和身上的血迹。
“不生我气了？”换好衣服上好药的周峻纬下楼时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齐思钧的衣角，讨好的笑着。
“让你小心点小心点，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依旧还是有些心气不顺的齐思钧别过头去不理他。
“是真的没有预料到，你也知道，那些加油站已经荒废了好几年了。”伸手揽住齐思钧的肩膀：“我保证以后会更加小心的。”
“叫上黄子先吃饭吧，一会儿你们俩不是还要去隔壁送柴油那些么。”齐思钧无奈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握住了周峻纬的手：“求你别让我每一次都提心吊胆的好吗？”
“对不起。”原本绷着脸仍然不太开心的齐思钧终于还是败在了周峻纬这明显带着叹息和无奈的三个字面前。
“我只希望你记住你说过的，不会再丢下我一个人。”将锅里一直温热着的饭菜端到桌上，然后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随后从车库赶到的黄子和周峻纬一起狼吞虎咽着将饭菜一扫而光。
“下午你们在家里待着，我和黄子去那边帮忙，王老师昨天说想用链锯把车内和下方仓库打通，可能动静会比较大。”喝掉一大杯晾好的凉白开，起身从齐思钧手里接过提前准备好的一套全新的战术装备穿到身上。
“晚上吃面条，早点回来。”齐思钧仔细的替他收紧好装备的搭扣然后调整好位置。
“等王老师他们收工，我们还得清理一下那边院门口。”周峻纬起身从架子上取下猎弓背在身后，然后将箭袋牢牢地固定在腰间。示意黄子先一步下到车库里整理要带过去的东西，然后转过身将齐思钧抱进怀里，微微低头在额头上亲了一下：“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