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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橙色（六）
十九
许雏撇下自己的橙色书包走了。
下午第二节课，班主任突然打断化学老师讲课，把许雏叫了出去，之后她就没回来了。
而且第三节班主任也请假了。
之后一天许雏也没出现。
马嘉祺看着孤零零的橙色书包，总感觉心里不舒服。
于是周五马嘉祺就出现在了许雏的家门口。
马嘉祺也觉得是不是太奇怪了，但是不得到一个结果，自己这个周末也会总想着这件事。
还没抬手敲门，门就开了。
门内门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马嘉祺？！”许雏惊道。
“嗯，我看你两天没来上学，有点担心，就来看看，没有打扰你们吧？”马嘉祺一手橙色书包，一手一兜核桃。
许雏赶紧侧身让他进来，“不会不会，当时太着急了，忘了说一声。”
“哦哦，给你和爷爷带的核桃。”马嘉祺进来以后把核桃递出去。
许雏没有拒绝，顺便接过自己的书包，传递过来的重量显示作业马嘉祺也都贴心地给她带了回来。
“谢谢。”
“不客气，爷爷呢？”
“在自己房间呢。”
“你先随便坐，我锅里炒着菜呢，想喝水什么的自己倒。”许雏把书包和核桃放好就转身去了厨房。
一听这话，马嘉祺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马嘉祺站在厨房门口问道。
“要不要留下来吃个饭？”许雏将锅里菜的铲出来，开口问道。
马嘉祺每次都会被许雏的直白打败，也没有和她迂回，“好。”
“那行，你把水池里泡的肉都切了，切成片可以吧？”许雏指挥道。
上次许雏就注意到马嘉祺的刀工不错。
“可以。”
厨房位置不大，但是两个人却配合地很默契，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马嘉祺盛好粥，许雏已经把许爷爷叫起来了。
“小马啊！”许爷爷看见马嘉祺还是很开心的，毕竟马嘉祺是许雏带回来的第二个朋友。
“哎，爷爷晚上好！”马嘉祺眉眼弯弯打招呼。
“洗手吃饭。”
马嘉祺注意到许爷爷的身影有些许蹒跚。
许雏要扶，被许爷爷拍开了。
许雏也不恼就在旁边看着。
“这两天课业重吗？”许爷爷开口问道。
“还好。”马嘉祺如实答道。
“小马的学习也很好吧？”
“也还好。”
“一听就是谦虚了。”许爷爷笑道。
马嘉祺也是傻笑。
“前两天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也没啥事，第二天就出院了，叫她回去上学不去，仗着自己聪明一点都不谦虚好学！”许爷爷愤愤地说道。
许雏低着头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也不反驳也不接腔。
“啊？！您摔着了？！严重吗？我刚刚看见……”马嘉祺把手里的碗都放下了。
许爷爷朗声打断他：“哎，能有啥事？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看着许雏沉默的样子，马嘉祺突然觉得心里不舒服，“许雏担心您想留下看看也没什么不对的，高三都复习了，也没有学习什么新知识，学习什么的您不用担心。”
“她呀，最是心浮气躁。”许爷爷夹了块茄子放进马嘉祺碗里。
“是，心浮气躁，改天跟您下两盘棋磨磨我这气性。”许雏附和道，夹了块五花肉放在许爷爷碗里。
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
一场饭吃下来，就许爷爷搭着马嘉祺说的最多，看样子就是故意冷着许雏。
吃完饭许爷爷摇晃着往沙发走去，许雏这次没有上前再要扶，就站在桌子旁边看着。
马嘉祺端完一摞碗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马嘉祺觉得这姑娘在哭，但是许雏回过头来，什么也没有。
碗是马嘉祺刷的，但是许雏也没有出去。
“我要是出去了，你站在这里都能听见我爷爷骂我的声音。”
“爷爷还是向着你的，瘦肉都留给你了。”马嘉祺笑道。
许雏听见这话，擦碗的手也是一顿。
“嗯，我知道。”
好像有哽咽声，或许是水声太大，马嘉祺并没有听太清。
刷完碗，许雏给许爷爷倒了一杯温水，就出门送马嘉祺出小区。
二十
“许爷爷的腿？”出了门马嘉祺忍不住问道。
“本来就有点毛病，这次也磕到了。”许雏双手插着兜跟在他身边。
“那天晚上班主任找你也是……”
“嗯，上课我手机静音，医院电话打不通，打到班主任那，班主任找的我。”
三言两语就把那天的慌乱惶恐说完了。
“你还好吗？”
许雏没有说话，鞋底拖沓水泥地的声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就在马嘉祺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许雏开了口。
“不好，一点都不好。”
马嘉祺感觉许雏说完这话，肩背都弯了几分。
马嘉祺没有接话，他知道许雏有自己的节奏。
“那天班主任告诉我有什么困难可以跟他说。”
“事实上，我并没有什么困难，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高二那年我爸妈想接我们俩去大连，在那待了一个月我爷爷就要回来，我爸妈就想找家养老院，把我留在大连。”
“我看见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融不进其他的小老头小老太，我就决定留在这，把我爷爷接出来，哪也不去了。”
“我爸妈说我任性，被我爷爷听见了，大吵了一架，他跟着我搬了出来，就我们俩住在一起。”
“但事实证明，我真的没有办法照顾好他。”
路灯下，许雏别过头去擦眼泪，马嘉祺当作没看见，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纸递过去。
“这不怪你。”直到这一刻马嘉祺才感觉到文字的无力。
“我一直想快点长大，想跳过上学这一步，成长速度一点都赶不上他变老的速度。”
二十一
很神奇的一件事，马嘉祺从来没有见过许雏闪闪发光的样子，却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可能是因为许雏是一个和他认知很不一样的女生。
或许是和他很不一样的女生。
许雏很真实，心里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不在意其他人的桎梏。
就像第三节晚自习，就像打着蒲扇的她。
他以为像她这样的人就该是肆意的，无畏的，没有什么能阻止她发光。
但是没有想到阻止她发光的，就是她自己。
是她自己甘愿蒙尘，甘愿折断自己的翅膀。
那天晚上马嘉祺说：“我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该是橙色，热烈的橙色，看一眼就会让人羡艳，也会让人生出些许勇气来。”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也不该否定你的想法，但是我觉得爷爷如果知道你的想法他会很难过，也会怨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