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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了几天两人也逐渐熟络起来，Net白天都在学校，偶尔早上碰到赶完稿的James亦或者是晚上回来碰到去拿外卖的James，两人都会闲聊两句，都是些虚无缥缈又琐碎的小事。但两人都很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也只能止于此，既不远也不近，礼貌地给够对方足够的空间。

 

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它能磨灭年少时想要与全世界为朋友的欲望，多了一丝谨慎，多了一丝隔阂。

 

几天下来，Net发现他整天闷在房里的室友是一个画家，一个全身上下充满了艺术细胞的大画家。

 

James依旧保留一天至少三张速写的习惯，只有反复练习才能让他保持提笔就能画的手感。

 

但自从前几天有一个单主问画画的时候能不能开直播，James发现不可否认自媒体才是这个时代的风口。

 

James原本没有开着直播画画的习惯，直播总有种莫名被监视的感觉，让他很难把注意力集中画画上。

 

虽然看直播的人不是很多，大部分都是原本账号里已有的粉丝，但仗着James人好看，就算有时候不露脸，屏幕里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也足以吸引一批粉丝，有人打赏的话，开着直播确实够James抵一下外卖钱。

 

搞钱才是主线任务。

 

尽管平台抽水严重，James依旧小赚了一笔，他却头脑一热，在刷了几个美食博主的视频后，买了一堆食材，打算在厨房里学习如何不让自己饿死在家里。

 

到最后不仅厨艺没见任何长进，连喂饱自己的本能也消失了。投入的时间和精力与成果之间向来不是划等号，每每看到自己忙活几个小时，卖相却因为烧糊了变得十分难以下咽，吃完了还得把刚刚把菜炒糊的锅子给洗干净，James顿时觉得十分矛盾，但又无从奈何。

 

James取关了每一位美食博主，又记起冰箱里还有一条黄瓜和一盒鸡胸肉，他决定糟蹋完最后一点食材，就永远不会踏进厨房半步。

 

一边看着凉拌鸡丝面的食谱一边拉开冰箱，冰凉还有些扎手的触感从手心中传来，James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冰箱里塞着四五个火龙果，玫红色还带着些往外翘的果皮放到一个水果上是多么的违和。放在以前James是绝对不允许这种水果出现在家中，他实在是无法理解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吃火龙果这种食物。

 

烧水，煮面，煮鸡胸肉，黄瓜切丝，看似每一步都很容易的样子，连到一块就让人无从下手。

 

James在厨房捯饬了几个小时，愣是把午饭做成了晚饭。

 

鸡胸肉没有像教程里那样被撕的细细一条，而是大块大块的，搁在面上显得有些笨重，青瓜条也是切的粗细不均匀，唯有面煮的嫩滑又不失韧劲。单身汉孤寂的宅家生活，煮的一手好方便面才是最为重要的。

 

Net这几天不大想去食堂吃，每天都看到对门的James吃外卖吃得很香的样子，他发现生活习惯好像真的会被传染。

 

Net回到公寓，关着门的厨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的锅碗瓢盆碰撞在一起的声音，半透明的磨砂厨房门里隐约的人影焦急的来回晃动。Net一个换鞋的功夫，厨房里的杂音戛然而止，厨房门被大力打开，带出来的风让两人衣摆轻微摇曳。

 

James依旧穿着隔天早上的短裤背心，为了防止过长的刘海扎到眼睛，用皮筋随意的扎了一个小啾啾，整颗脑袋看起来就像一颗苹果，手上还端着鸡丝面，卖相和James的发型一样，随意但又过于自然。

 

“要......一起吃吗？”James其实只煮了自己的份，这样问也只是看在Net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鸡丝面，希望对方能明白他在讲客气话而已。

 

“可以吗？”Net把目光放回到James头顶翘起来的俏皮小啾啾上。

 

Net早就打算点外卖了，但是当他面对James时，不知怎么地他就不懂得拒绝，毫不犹豫地接受。

 

James有些震惊，没想到Net是一个不懂邻里关系文化的人。James讲出去的话也没法收回来，折回厨房多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James看着两副碗筷中间摆着一小碗鸡丝面多少有点过于滑稽了，琢磨着有必要再去煮一碗方便面。

 

Net去房里换了一套居家服，走出来看到James正对着餐桌发愣。

 

James见Net对晚饭并没有什么看法，索性坐下来用筷子把本来就不多的鸡丝面挑了一半给Net。

 

Net在吃到面之前一直以为面是James点的，直到他吃到了一股方便面调味料的味。

 

James本身对吃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但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两人唆面条的声音在回荡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明明只有几根面条却吃的他压力山大。

 

两人在怪异的氛围里吃完了鸡丝面，并十分默契的又点了一份外卖。

 

James对于做饭没有一点天赋，但并不影响他点得一手好外卖。

 

Net去厨房里拿了两个火龙果，想分给James一个，在得到James否定的回答后，用勺子大块大块地舀着，丝毫没有注意到James嫌弃的目光。

 

吃完外卖两人总算是吃饱了，Net还主动把碗筷收拾到厨房。

 

一贯的饭后活动本应各自回会各自的卧室进行，今天却被Net看电影的提议所打乱。James完全不记得上次打开客厅里的投影仪是什么时候了。

 

James其实有点想回卧室摊着了，毕竟两人还没有熟到可以呆一块这么长时间。和他人共处的时间对James来说有些疲惫，往往他需要更长的时间来恢复精力。

 

但Net似乎没有看出什么异样，轻车熟路地把投影仪打开，拍了拍沙发隔壁的空位示意James坐过来。

 

Net挑了一部恐怖片，James对这种用来当作热恋情侣之间助燃剂的片子并不屑一顾。

 

但一惊一乍的鬼影，诡异森森的音效，确实不可否认地让James汗毛都竖了起来，布满薄汗的手紧紧攥着沙发抱枕。

 

惨白但又时不时冒着绿光的鬼脸让James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不知是眼花还是真真切切被自己捕捉到的鬼影。

 

Net注意到旁边的人正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坐着，腰杆挺得笔直但又本能地想找一个地方挨着。Net越发觉得自己挑恐怖片这个决定十分正确。

几天下来，Net逐渐发现James其实是一个挺封闭的人，不知道是因为职业所需亦或是天生如此，想要摸清能够打破他强烈边界感的方法并不容易。

 

James深刻地意识到了勇于拒绝才是成年人必修的第一节课。

 

上一幕的鬼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黑漆漆的客厅里无论朝哪里看James仿佛都能感觉到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自己。

 

James半倚着沙发靠背，尽量让他的目光从屏幕上移走，不知不觉中视线里就剩下Net一张侧脸。

 

电影苍白又阴森的光反映到Net脸上，唇瓣不自觉的微张，高挺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颚线让他的侧颜近乎完美，就算是枯燥无味剧情单调的电影Net仍然认真的看着。

 

后半部的电影James几乎全部都用来注视Net了，多年的绘画习惯让他不自觉地去留意Net的外貌，在心中一笔一笔地勾勒。

 

看完电影两人互道晚安后就回到各自的卧室。

 

不出任何意外，James晚上梦到恐怖片里那些吓人的鬼影。或许是因为在看电影时，他盯着Net的神经过度紧绷了。在梦中，鬼竟是顶着Net那张帅气的脸，这种违和感让James从梦中惊醒。他坐起来，心跳还没有完全平息。黑暗中，窗外暗淡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透过，让房间中的阴影变得更加诡异。James揉了揉额头，在抚平心中的不安和恐惧过程中再次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