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一旦被揭开,等待的是昭雪还是掩埋?
房内,刘亦心端着水盆进来放在架上,转入城中有了几日,薛兰的伤也好转很多,能够下床活动,刘亦心取下背上的包袱。
“这个是之前同你讲带给你的东西。”薛兰疑惑的接过,手中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黑檀木盒,通体红黑色的龙凤纹样,精美而又神秘。
“这是薛将军留予你的东西,你的珠串便是这木盒的钥匙。”
薛兰先是一惊,薛将军这三个字她许久没有听到了,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令她日夜牵挂的母亲也逐渐退出了生活。
“你......”刘亦心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半张的嘴只是停在那里看着有些颤抖,眼里有着不一般的犹豫。
“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刘亦心选择不往下说,只是轻轻揉了揉薛兰的肩转身出了门守在门前。
薛兰抱着木盒坐到床榻上就这样发呆,那年她听闻薛长缨战死的消息,王环贵也不允她看棺椁直到下葬,曾经每日睡前的愿望就是想再见一见薛长缨,可终归是孩童啊,愿望没有达成就连薛长缨的模样都很快忘却。
珠串上有一颗最特别的珠子,小时候总喜欢打开扣藏在外壳里的那个奇怪的东西,专挑在薛长缨身边扣开,每当这时候,薛长缨总会停下事务无比耐心的再度嘱咐她。
直到她去世后,那个珠子再也没有打开,薛长缨不出现是因为自己很乖,她总是这样欺骗自己,如今薛兰抱着木盒,眼里泪花闪动却没有滴落。
少女泪花皎如月,亲人残魄赴黄泉
“啪嗒”木盒传来一声清脆,匣子里最上方放着一封书信,看着有些厚实,书信下面还放着一些物件。
打开那封对折着的书信,书信封口上是熟悉又陌生的长缨蜡印,信封里足足7张纸,每一张的字迹细小,好似生怕写不下。
信封开头便开始诉说薛长缨对薛兰的挂念和愧疚,薛兰泪眼婆娑抽泣着逐字细看,可后一张信封话题一转,上一秒眼含热泪的她下一秒眉头紧皱、满眼愤怒。
“兰儿,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那年你同你父亲来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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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还得回到治德二十年
那年王环贵带着薛兰来探望,城建已完工,最后修缮结束就可以回去复命,王环贵特地带着薛兰来这里陪着一起回去,也是为了满足薛兰整天的念叨,就在最后安置时,收到密鸽传信,鸽子翅膀有尊帝的秘印立刻告知了薛长缨,信纸上只有四字“吾妹,速归。”
薛长缨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踏上归朝之路,足足行了一天一夜,直到凌晨日起时分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才发现百里外的的北野城方向火光冲天,寇奴来犯了!!薛长缨心中一惊又随即掉转,好不容易回到这里带着守军打退了寇奴,可薛氏二子薛长生战死了,薛长生也就是薛兰的二叔伯。
这里稍微提一下,薛长缨嫁于王环贵后,薛兰还是以薛为姓薛氏为主脉。
寇奴从薛长缨归来直至薛长生下葬都没有再次侵扰,葬礼刚结束,便准备再次回朝,传递书信始终不安全,到底是敌人的调虎离山还是朝内有变故,这必须要弄清楚。
安排好城内防守,打开所有防护机制,另一边安置好刚退烧好转的薛兰同王环贵返乡,与薛长缨一道分两路出发,可前脚圣旨便迎了进来,徐公公笑容谄媚,尖锐的细嗓男音在这肃穆的军营中尤其突兀,薛长缨不可置信的接过圣旨,这圣旨内容是即日带兵前往西北里达完成新一轮工期,薛长缨疑惑这一切过于凑巧。
“将军,这是尊帝赐予的万古祭旗。”身边的小奴端了个托盘而来,祭旗是当年开朝时为所有生还或战死的万德军和薛家军的祈福所用,旗周边龙凤九兽栩栩如生,薛长缨望着托盘中的祭旗,若有所思。
“最近尊帝朝上情况如何?”薛长缨送完徐公公转头拉着王环贵来到侧房。
“尊帝最近也依旧勤于政务,但许是过于疲惫,身体看上去有些抱恙。”王环贵看出薛长缨的心思宽慰道,
“我有事同你讲。”
薛长缨面色沉重,当晚二人一夜未眠,堡内树下喝酒赏月,似哭似笑,似欢聚似离别。
西北里达
里达地处偏僻,夏日虽不炎热但冬日凛冽严寒,致使人烟稀少,备考山岭,山岭有险道纵穿,西北里达,就宛如宝葫芦倾洒下的一片湿洼,袒露难守。
到达此处后,薛长缨带兵先是巡了一遍,城墙老旧不谈,建造得也很粗糙,整个防线单单靠两道土砖墙守着。
再过几日徭役的队伍才会到达,现下最要紧得就是将城防和陷阱设计完毕,随队的严老是个城防设计的好手,跟随薛长缨多年,设计起来自然得心应手,除此之外,就只需要与周边各城协令调配物资和徭役安置。
城建如期进行,此时此刻此地是寇奴最具攻击价值的目标,城卫巡逻丝毫不敢懈怠。
“将军”
一个中年男人擦肩而过,声音低沉,看上去与其他打招呼的徭役没什么区别,无袖的徭役汗衫将他身上精壮的肌肉袒露无遗,这是尊帝当年赤会之战的副手,本事也很了得,薛长缨自然认得他,不过,开朝后,他并未入朝为将,此间因果薛长缨了然。
只见这个男人从他身后的土砖堆挑出一块土砖就往墙上砌,对着土砖精细敲打牢固。
傍晚时分,薛家军换防,徭役也正休憩。
“严老,我看这批砖有些问题。”薛长缨抬眼示意城墙土砖细语道,而严老自然毕恭毕敬在旁听令。
入夜,虫鸣更是响了些。
“将军!”严老带着一队人推着满满一车的土砖入了将军堡。
“这批砖有问题!以我多年经验,此砖肯定粗制滥造,做城防内嵌只怕是脆弱得如同豆腐块,此等坏了良心的贼人定要捉拿归案。”严老表情严肃语气高昂,眉目间透着对于粗制牟利的不齿与愤恨。
“严老这戏果然”薛长缨心中默默赞叹着,也配合着愤怒,立马指挥将众人分别去调查来源、控制徭役、盘问徭役和封锁城郭。
接过严老手中的砖四下观察了一番,便转身回了屋。
土砖内有个油布包,包着一块令牌上面有万德二字,与同德福酒馆那枚不同,那是名牌令,用于办事,这枚是军令,九兽纹样盘绕,庄严肃穆。
“这把火终归是烧起来了。”薛长缨喃自语。
“我们一日不死,萧仲子一日忌惮,这贼子布局属实妙啊,你我二人都有些招架不住。”薛长缨此时已经踱步来到祭旗前,抚摸着万古祭旗的飞龙图样,只是这飞龙的五爪似是被人为挑去一根,只留下四爪,打那日祭旗送来,薛长缨就已经注意到了。
“这局,你我终归只能作饵了,兄长,黄泉下见。”薛长缨苦笑一声。
同德福酒馆
“阴谋?尊帝如此显赫的地位面对阴谋竟毫无还手之力?那万德军和薛家军可都是强兵悍将啊。”
老倌摇摇头
“诸位有所不知,暴君执政几十载,不光朝中,整个社会中蛀虫遍地,尤其是那萧仲子,深藏多年,尊帝确实有雄韬伟略,但奈不过这数不尽唯利是图的小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