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马克|失控
*警队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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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这么丰厚的酬劳都能让你们丢了,年终评定和年终奖不想要了?!”
三个月来第三次的任务失败,你今天难得对下级发了好大的脾气,黄仁俊挨骂表面上不敢发言,实际上已经偷偷给李马克发援助消息。
李马克刚走近会议室就被你甩掉的A4纸割伤了嘴角。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看看你培养的都是什么手下,还问我为什么生气?”
胡乱被你臭骂一通李马克完全不觉得挂不住脸,向黄仁俊使了个眼色把会议室里所有手下支走了。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次对方给的酬劳是挺多的,下次我们再多接一点任务补回来就好了。我陪...
*警队向
“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这么丰厚的酬劳都能让你们丢了,年终评定和年终奖不想要了?!”
三个月来第三次的任务失败,你今天难得对下级发了好大的脾气,黄仁俊挨骂表面上不敢发言,实际上已经偷偷给李马克发援助消息。
李马克刚走近会议室就被你甩掉的A4纸割伤了嘴角。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看看你培养的都是什么手下,还问我为什么生气?”
胡乱被你臭骂一通李马克完全不觉得挂不住脸,向黄仁俊使了个眼色把会议室里所有手下支走了。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这次对方给的酬劳是挺多的,下次我们再多接一点任务补回来就好了。我陪你一起。”
他温柔地笑笑,握住你的肩膀,犹如一剂安神药。
“李队,甄队已经带着手下出去了。”
李马克走下车接过黄仁俊给的外套,听见你的消息后立即皱起眉头
“不是说好这次任务她和我一起执行吗,为什么自己擅自行动?”
统领的气场一下子就出来了,黄仁俊被压得不敢正视李马克的眼睛,面露难色,“还不是因为您平时都听她的啊。”
虽然你的职务级别只比他低了一级,不过平日里的小事李马克都等你点了头他才表态。
于是造就你这一次没有李马克的命令自作主张的行动。
“小事是小事,底线是底线。仁俊,带着几个人和我走。”
李马克有一瞬间慌了神色立即掩盖了下去,随即雷厉风行地发号施令。
“去哪?”
“你说呢。”
一群男人站在一起,比男人还多的那是色鬼。
你从洗手间回到吧台前还特意补了口红。如果你有什么危险,提前打点好的酒保会立即发现你的处境不对,然后帮你请求外援。
你往酒保手里塞的号码是李马克的电话号码。
其实这种任务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李马克行事作风正直,不喜欢牺牲女孩的自尊来达到目的,不到万不得已并不允许你使用美人计这种下策。
他顾虑太多,更多的是顾虑你的人身安全,这种事情不能赌。
对此你的态度是
“能迅速钓对方上钩的方法为什么不用?”
男人给你倒了一杯酒,还往你手里塞了一团白纸,摊开白纸,会发现里面是一堆粉末。
对方出人意料的举动令你暗暗一惊!
“吃下去,这会让你很爽快。”
对方长得肥头大耳,摇摇酒杯对你油腻地笑。
千防万防,却没想到对方是穷途末路的毒徒。
你没接过那团粉末,直接义无反顾喝下对方下了迷药的酒。
你知道那酒里有什么,你宁愿被昏迷,也不愿意碰那种东西。
李马克是在包厢里发现你的。
他将门踹开后看到男人骑在你身上还未来得及脱裤子的景象,顿时青筋暴起,掏出腰间上膛的枪毫不犹豫对准男人摸你腰部的手。
“警官,我投降……啊!!!”
刺耳的枪声盖不过那男人悲惨的嚎叫声。
你昏倒在旁边毫不知情。
李马克对男人的惨状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再次上膛,然后把枪对准了那男人的…下体。
又是悲惨的嚎叫。
李马克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你身上将你抱回车里,一车的人乖乖缄默,低沉的气氛。
“下次再让她擅自决定一切事务,你们的工作都要完蛋。”
彩蛋
李队失控,但先心动的人会先投降
【金道英X你】彼岸
“我作为金教授从不骗人,可我作为金道英是最顶级的骗子。”
“死亡是人无法跨越的最高节点。”
“埋葬的只是人,不是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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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教授收养你的时候才二十岁,正是张狂又稳重的年纪。那年你带着一身伤从孤儿院里逃出来时,撞上刚下车的冷淡男人。
阳光有点晃眼,也许是你见惯了灰色的大树,一直生活在阴影下,突然见到光竟会害怕。
一瞬间的愣神,你看清了男人清逸面容上浮出的不耐烦。
布满灰尘的双手把他的衣服弄脏了。
身后打手的叫骂声越追越近,来不及道歉,你两腿一晃匆匆又想逃,后领却被男人一把捞住。
“又要挨打了。”
那一瞬的你是这样想的。
被那群打手抓...
“我作为金教授从不骗人,可我作为金道英是最顶级的骗子。”
“死亡是人无法跨越的最高节点。”
“埋葬的只是人,不是记忆。”
金教授收养你的时候才二十岁,正是张狂又稳重的年纪。那年你带着一身伤从孤儿院里逃出来时,撞上刚下车的冷淡男人。
阳光有点晃眼,也许是你见惯了灰色的大树,一直生活在阴影下,突然见到光竟会害怕。
一瞬间的愣神,你看清了男人清逸面容上浮出的不耐烦。
布满灰尘的双手把他的衣服弄脏了。
身后打手的叫骂声越追越近,来不及道歉,你两腿一晃匆匆又想逃,后领却被男人一把捞住。
“又要挨打了。”
那一瞬的你是这样想的。
被那群打手抓住,你又要被拖回孤儿院狠揍一顿,兴许这次会稍微轻一点。
因为他们想把你卖给一个瘸了腿的老男人,他们已经收了高额定金,交不上货是要赔一半命的。
一个小孩而已,手无缚鸡之力,只要这次把你抓回去用铁链绑起来就好了。
“同志,这是俺闺女,跟俺闹矛盾呢。”
操着一口乡普的恶人撒起谎来面不改色,伸手就想先把你拽过去。
男人眉头一蹙,车上又下来了一堆穿着制服的人,个个手里都端着枪。
打手们面色大变,铁青着脸往回疯了般地逃,踉跄几步却又摔倒在地被反扣起来。
“你也是光明孤儿院的小孩?”
男人嫌弃地拍了拍身上的灰,抽空瞥了你一眼,不带一丝感情。
“啊……嗯。”
你慌张地应了两声,悄悄往后退了几步。
他穿着白衣服呢,离远点,灰尘飘不到他身上。
“几岁了?”
男人擦不干净,索性先抽出张纸擦手。
“十六。”
“十六啊……不好办。”
他自言自语的模样在你看来竟然有点可爱,像一种小动物,可是大脑空白却忘记了那种动物叫什么名字。
同时你心底也暗暗打着鼓,其实你还没过十六岁生日,只差一周。
“你先跟我来。”
他随手将变黑的纸巾扔在地上,长腿一跨向前大步走,背影跟白杨似的,十分坚挺。
跟在孤儿院见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初见便知这样的人生来就在光明中。
你犹豫再三,还是拾起被他丢掉的纸,小跑着跟了上去。
你被男人带上车,发现车上还有几位穿着制服的人,他们纷纷睁大眼睛好奇地瞅你。
“小姑娘十六岁,现在送去其他孤儿院估计只明面上收,你们谁家里缺职工?”
男人关上车门,低声问道,同时给司机打了个手势,车子缓缓发动。
你好像要被带走了。
“害,不是我说啊,金老师您好歹也是个文化人,您不知道现在用童工犯法吗?”
有人忍不住吐槽。
“我知道,私底下悄悄办了就行,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教你?”
被称为“金老师”的他眼皮一抬,明明正气占据整个人,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斜。
倒还不是善茬。
“可是,我们家里都不需要职工啊。”
“要不送警察局吧?”
“疯啦?!送警察局我们不就暴露了吗?”
“对啊,谁敢保证这个小姑娘不会说漏嘴?”
……
男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最终也没商讨出什么有用的建议,只得把求助的目光转向他:
“金道英老师,您说怎么办吧,我们是接不了这个烫手山芋,您也知道我们做这行的每年连家人都不敢见,更别提突然带回去个小孩了。”
原来他叫金道英。
“不用担心我,我能养活自己。”
这场面,纵使是个八岁小孩也能听出来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麻烦,你忙出声。
只要逃出来就好,你的确可以自己找生存出路,起码比被卖掉安全得多。
金道英颇意外地看向你,上下扫描过后视线锁定你手中的那团纸巾。
没看错的话,那好像是他刚刚丢掉的。
察觉到他逐渐冷下来的眼神,你深吸一口气,镇定自若地将纸巾塞进口袋:“乱扔垃圾是不对的。”
话音落,你听到男人们“噗嗤”一下笑出来,又碍于金道英面子而不得不憋着,形成了极其怪的声音。
跟猿猴卡痰似的。
“上面还有你的指纹。”
你淡淡补充了一句。
金道英坐直了身子,耳朵微微一动,反而阖起眼眸,背靠上椅架。
男人们沉愣片刻,有人小声嘟囔着似是提醒你:“金老师是故意留下指纹的…”
故意的?奇怪的人。
你哑口无言,掏出纸巾又看了看,还是决定先留着:“抱歉,我破坏了你的计划。”
“你倒是有点聪明劲儿,以前上过学?”
金道英淡然开口,眼皮微抬。
“没有。孤儿院里以前有个哥哥上过学,没走的时候,他教我的。”
“你哥哥还教你这些?”
“他的理想是做一名警察。”
“他走了,没回来把你也带走?”
男人们来了兴致,有人插嘴问了句。
你蓦然一震,指甲扣着衣服开的线:“他死了,两年前得癌症,没得治,埋在后山。”
“啊……对不起…”
提问的人很懊恼自己嘴欠多问了一句,悄悄用手掌捂了捂嘴巴。
你望着那人,轻轻摇了摇头,又将暗暗的橄榄枝投向金道英,“我能给你做小工,管吃管住就行,好养活。”
这群人的主心骨是金道英。你以前被逼着做过一段时间扒手,专门扒表,金道英手腕上的这块够你攒一辈子了。
所以抱紧他的大腿,哪怕你只是被利用的棋子也好,就把你当成棋子吧。
金教授冷漠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松动,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吐出来的话极具威压感:“我不缺小工。”
“你只是不缺小工,但你一定缺我这样的眼线。”
你看似镇定自若地应对,实则手心密汗,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你只是凭着哥哥教给你的知识在瞎编而已。
谢天谢地,这一套起了作用,你发现他的嘴唇轻抿起来,略带笑意。
看来是有点兴趣了。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金道英对还没改名的你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无名,大家叫我小西。”
“从今天起,你的代号为Z。”
作为Z跟了金道英两年,你也多少摸出了点他的脾气,知道这人是带着犟劲的。
年纪轻轻就是心理学院的教授,为人正直温润,被好友聘请为专案组的特殊顾问,却因好友的死亡而性情大变,从此变为游走在犯罪边缘的疯子。
金道英花了整整一年找到杀死他好友的仇家,各处针对,每击溃一处便留下一张擦过手的纸巾,嚣张又肆意。
光明孤儿院是最后一处,而你其实并非要被迫嫁给一个糟老头,是打着这样的名义被拉去摘器官。
金道英救了你的命。
在他手底,你主要的工作只是在N城四处游走,打听各方的势力变动,同时混入敌方内部来掠取更多信息。
毫无疑问,你是出色的手下。
你当上了某个势力不算小的黑帮二把手,即使你只是一介女流,也凭着自己的实力为自己赢得一席之地。
你本该就此离开金教授的,因为你已经能养活自己了,也已经成年了。
可是金教授没提,你也没开口。
你知道他不赶你走是因为你的确好用,即使你送过去的每份情报都会被他再安排人手检查一番。
你知道你不开口不是因为他对你有恩,而是你对他产生了欲望。
你想要金道英爱上你。
你已经爱上金道英了。
他很讨厌你浓妆艳抹时的模样,所以每次你带着大花脸去找他时他总嫌恶地不看你一眼。
可是金教授对你的确好,他给你的报酬总是比别人多得多。
他甚至特地为你购置了一栋房产。
如果不是你自己清楚自己什么身份,恐怕都要认为你是他包养的小情人儿了。
做他的小情人该多好,能得到他短暂的爱,能被他温柔以待。
他对你好只是因为你给的情报价值高。
两人心知肚明。
你陪伴金道英的时间算不得短,两年内你是唯一一个还留在他身边的人。
其他人要么被派走了,要么接完单子便消失。
就连当年那群来孤儿院带走你的人,你也没再见过他们。
多少个喝醉的日夜你想着他们的去处,又猜想自己的未来。
到如今这地步还有未来吗?
还能有光明的未来吗?
哥哥教你的用来抵抗罪恶的知识被你反过来利用,这样是对的吗?
如果那个哥哥还在,他一定会气得狠狠揍你一顿,然后把你拽回家想办法让你上学。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猜测,或许是因为醉了的大脑不清醒。
你希望带走你的是金道英,可是他只带走了你的躯体,没有带走你的灵魂。
你的灵魂还停留在原地无法起步。
像一根杆子,立在旷野。
在黑帮里打探的消息越多,你越危险。
你坐在天台喝酒,难得的放松时间,突然接到了金道英的消息,帮里已经有人盯上你了。
“收手,回来。”
金道英的话语总是如此简短,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多吃一颗枪子。
“你不是接了个大单子?我现在收手,谁给你赚情报?”
这两年你越发猖狂,已经开始没大没小了。
“多管闲事。”
“我就喜欢管闲事,你别管我的闲事,等着收消息,这单子做完我就彻底收手走人。”
一长句话说完,你怒气冲头挂了电话。
刚把手机关机就又后悔了。
彻底收手?
那就要离开金道英了。
离开作为天神拯救你的他,倒不如送你去地狱受刑。
你打算低头认怂,但绝不是今天。
金道英可以是你的上司,也可以是你的裁决者,你爱他只是你个人的情感。
不想与他分离也只是一厢情愿。
你想先任性一把。
一醉解千愁,你其实很讨厌酒的味道,难喝至极。
可是一醉就会迅速沉睡,说不准还能做个好梦,比安眠药都管用。
所以你的休息时间大部分都用来喝酒。
以往都是快倒时再找人送你回去,这次你还没联系人呢,天台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黑色风衣包裹着男人高大的身影,月色飘渡在他发丝上,一张俊脸如冰川,冷的可怕。
“你刚刚说……收手走人?”
熟悉的温柔嗓音此刻如罗刹般瘆人,硬是把你的酒给醒了几分。
“不然呢?教授……你舍不得我啊~”
你天生胆子大,不惧怕他,还有兴致调戏一把。
“喝了多少酒?”
金道英手背轻轻抵住鼻尖,往后退了一步,很嫌弃你身上的酒味。
“你、你管我呢?我爱喝多少喝多少,别染得你身上也一股酒味……快滚!”
酒劲上来你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只想让他快点离开,不要让他看到如此狼狈的你。
金道英这么傲的人,应该受不了别人对他指手画脚吧?
这次是真的要和他说拜拜了。
连再见都说不得。
你这样想着,转过身坐下,脸庞埋在膝盖上,泪水快速滑过。
快走,不要再看我,不要再管我,离了金道英我也一样可以活。
如一个世纪般的几秒钟让你经历了各种情绪起伏,你没等来金道英的怒火脚步声,反而被人环住后背和膝盖下方一把抱起。
简单的公主抱吓了你一跳。
“别乱动。”
男人不耐烦的语气在你看来也很柔和。
多温柔的人啊,多可爱的金教授。
“你不怕衣服脏了?”
“从来不怕。”
“嗝…你、你不嫌弃这么大的酒味了?”
“我以前也是酒鬼。”
“什么呀,金道英也会开玩笑吗?”
你被逗得笑眼眯眯,乖乖将头靠在他胸膛上,手腕环住他。
我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这是你第一次拥抱我。
“困了就先睡吧,我尽量走得平稳些。”
“喔……我家的密码是……9621…”
“回我家。”
你没太听清他说的什么,因为金道英的话像是有魔咒,他刚说完你就真的陷入困意,懵懵地交代完密码就沉沉睡去。
有手下一路护送金道英和你到了别墅的大门口,他想接过你时金道英不让,只好小心地在一旁陪着,顺带帮忙开门关门。
别墅里没有佣人,金道英习惯自己一个人住。
可是此刻,这栋房子迎来了客人。
是进入这栋房子的第一位客人。
金道英把怀里的小孩放在床上时如在放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生怕不小心惊醒你。
好在你是真的醉了,金道英帮你脱鞋擦脸卸妆也没能唤起你。
小姑娘长大了,眉眼间却还有那个十六岁女孩的青涩缩影。
金道英最喜欢看你睡着的样子,乖乖巧巧,没有冷僻孤傲的距离感。
他在你喝醉的每个夜晚都这样描摹你,只有月亮和他知道,他很喜欢小姑娘的这幅模样。
可是小姑娘现在说要走人,一向清冷从容的金教授也匆忙赶来拦人。
他知道你说的八成只是醉话,可是既然能说出口就说明你肯定也这样想过,都说酒后吐真言,万一你真想走呢?
饶是教授也拿不准你的心理,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反而会在一些显而易见的事情上感到陌生与纠结。
金教授一手握着你的小手,一手一遍又一遍抚摸小姑娘的发丝,最终熄了灯,趴在旁边睡着了。
鲜少见到金道英睡得懵里懵气的你被眼前情景惊愕到失忆。
好不容易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你只想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可是心中又藏着无限甜蜜。
那可是金道英第一次抱一个女生,起码你只见过他抱你。
“醒了就收拾,下来吃饭。”
金道英懒懒地打哈欠,不紧不慢走出房间。
昨晚趴了一晚上,他现在身体还有些难受,伸了个懒腰好多了。
你火速收拾好自己,麻溜地奔下楼去蹭早餐。
与你相比,金道英如王室贵族般优雅,边进食还边观察旁边的“小乞丐”喜欢吃哪几样早餐。
“那个……金教授,我……”
你何尝没注意到金道英一直在你身上扫荡的视线,顿感心虚。
“我当你没说过昨晚那话。”
金道英先发制人,怕你说出你昨晚是认真的。
“啊?哦,我也没那意思,就是喝多了。”
你顺着台阶下,不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他变化这么大。
“这几天你先留在我身边,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做。”
“好。”
果然,对你好就是为了让你更卖命。
是你又自作多情了。
然而,下午的任务让你对自己的想法又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会有在游乐场坐旋转木马这种幼稚的任务啊喂?!
这是在耍你吗?还是木马上坐着某个罪犯需要你接近?又或者木马里藏了金子?
你什么都猜了一遍,就是没猜着陪金道英坐了一趟就下来了。
“下一项,棉花糖。”
金道英眯着眼睛思考了会儿才发布这个任务。
如果不是你知道他是会提前布好一切局的人,你恐怕就认为他是当场想出来的。
也没差,不远处就有卖棉花糖的,他买了份草莓味的递给你。
魔鬼转性了?
你一点都不需要这样的温柔,因为暴风雨前的夜晚是最宁静的。
他待你越好,你越觉得往后是深不见底的漩涡。
他待你不好,你又奢求他的爱,奢求他像爱普通人一样爱你。
人总是矛盾的。
你没出声询问,金道英也没停止这一系列幼稚的任务执行。
只差最后一项:摩天轮。
坐上摩天轮的时候你仍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和他像热恋情侣一样过一天,多遥不可及。
“我听人说,在摩天轮最高处接吻的人可以相爱一辈子。”
金道英酝酿了许久,说这话时看向窗外,眼睛被霓虹光映着,亮晶晶的。
“你什么意思?”
你不由颤抖起来,手指死扣着,如果真如你所愿就好了。
他没有用言语回答,只用身体回应。
男人附身吻上小姑娘的那一刻,摩天轮到达最高点。
窗外的烟花在天空中爆炸,无数包含着色彩的炸弹炸得你头晕眼花,脚底发软。
“你愿意嫁给我吗?”
金道英顾不得地面有多脏,细长的腿一跪,缓缓举起手腕,最终将一颗闪闪发光的钻戒呈现在你眼前。
“什么啊,恋爱都省了吗?”
天知道你有多激动,眼眶一酸,杏眼覆上一层水雾。
心脏疯狂跳动着,难受却又有巨大的快感。
“我们今天就在恋爱。”
金道英很是诚恳,你注意到他的手在发抖,不由偷笑。
“我愿意。”
和金道英的婚礼定在第五天,在第四天晚,他接到了紧急红色消息。
走的时候他一步一回头,还是你强推着才把人推出去的。
你看着他的背影,不安的预感愈来愈强,在他即将扭开门把手的一瞬,你不知怎的觉得你们再也不会相见了。
金道英是N城的King,你是高傲的孤鹰,你绝不愿效忠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可金道英不是人,他是拯救你于水火之中的神。
所以他是你的王,你将永远热爱、效忠的王。
现在你的神却将离去,仿佛走出那扇门他便不会再回来。
其实你知道你接的最后一单风险有多高,几乎是必死的程度,那时以为得不到他的爱恋,总觉得死了也无所谓。
金道英夺走了你的任务,自行处理。
你知道这必须要牺牲一些人来弥补空缺,因为你活了,总要有个人代替你死。
金道英是那个人吗?
“金教授!”
在他拉开门之前,你猛然叫住他。
他没有回头,背影单薄又高大。
“你会回来吗?”
你想抱住他,却明白自己已经留不住他了。
“嗯。我在床头放了颗糖,留给你的,应该很甜。”
他走了,没有再回头。
你知道他留下这颗糖是因为那天的棉花糖根本不甜,很难吃,可是你们吃得很开心。
当时你无意抱怨了一句,自此金道英常常带着甜甜的糖。
你在床头发现了一颗粉粉的糖,紧握在手心不敢撕开包装纸。
金道英的手机打不通,手下的人联系不到,整个组织都不知晓他的去处。
为了稳住军心,你代替金道英处理组织的一切事务。
幸好你足够了解他,给出的一切方法都符合金道英的作风,没有任何人怀疑金道英的消失,你对外给出的借口是他去国外办事了。
金道英没有再回来过,他是否只是短暂爱了我几天,我也无法得知。
唯一能证明他应该爱着我的只有那枚戒指和那颗糖。
其实我也明白,他回不来了,在得知一场大火烧掉了敌方组织,万人没有留下一具完整躯体,全都是骨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一颗糖,我觉得一定很难吃。
吃掉会把心脏也腐蚀掉。
可我又想尝尝它真正的味道。
于是切开一半,放入口中。
原来挺甜的。
这次真的是糖吧?
假的,比毒药还苦。
我把另一半糖块收起来,塞在金道英枕头底下。
如果他回来的话,我一定要逼他把另一半吃下去,让他知道有多难吃。
即使他洁癖再重,再嫌弃,也得给我吃下去。
但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
我知道,我说的只是如果。
我爱金道英的第三年,他被彻底埋葬了。
能教导别人跨越生死的教授,怎么没能教会我克制爱恋,自己也没跨越这一关。
或许爱是比死亡更高的节点。
我的金教授,我的金道英,我的爱人,我的神。
我代替他成为了新的王,带着他的组织在N城活得更好。
我依然叫Z,带着他给我的名字和戒指,我成为了第二个他。
这是我爱他的第一个三年,不是我爱他的最后一个三年。
【郑在玹】你有没有见过他
师生|双向救赎
永曜日[给你一封情书]联文
Bgm: 星火——飞儿乐队
1
江陵有很多很多的樱花树。
新学期开学的第三周,春日的晨光透过薄云,穿越了大片的樱花林,在地面投下粉雾般的光晕,玻璃外是一片好光景。
讲台上老师正在认真写着板书,课桌上是早已经记过笔记的英文书,书页沾染上了陈旧的痕迹,暂停后再次翻阅的篇章,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明媚。
清脆的喇叭声短暂地响...
师生|双向救赎
永曜日[给你一封情书]联文
Bgm: 星火——飞儿乐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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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有很多很多的樱花树。
新学期开学的第三周,春日的晨光透过薄云,穿越了大片的樱花林,在地面投下粉雾般的光晕,玻璃外是一片好光景。
讲台上老师正在认真写着板书,课桌上是早已经记过笔记的英文书,书页沾染上了陈旧的痕迹,暂停后再次翻阅的篇章,远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明媚。
清脆的喇叭声短暂地响起,校内应该是禁止鸣笛的,我下意识寻着声音往外看,有人骑着自行车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他的自行车龙头扭来扭去,有车逆行他而去,他一只脚刹在地上,不住地回头道歉。
那个人骑着老式的那种自行车,车前面还有个筐,放了一只包和几本书,穿了一条白色的裤子,一件咖啡色的格纹风衣。很快,他就把车往路边一扔,跑到了学校里的那颗槐树下要往上爬。
他三下五除二爬了上去,身影消失在了茂密的树丛里,我刚准备收回视线,就听到一声“咚”的响声,槐树的枝丫还在乱颤,教室里不少人发出了抑制不住的惊呼。
不止我一个人看到了这大清早戏剧性的一幕,讲台上老师轻轻拍了下桌子,提示同学们专心听讲。所有人不敢再分心,我收回自己的目光,余光却仍留在原地,几秒过后,草丛一阵乱颤,他从草丛里钻了出来,身上,头发上都是树枝叶子,手里还提着一只橘色的小猫。
他在教训它。
“和叶。”苏老师叫了我一声,“能跟上吗?”她笑起来很温和,眼角细细的皱纹像冬天温泉的流水。同学们都顺着老师的目光看向了我,我下意识张嘴,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和叶,放学后到办公室找我,好吗?”老师说。
“真麻烦,就因为她,又耽搁我们上课时间。” 明琴埋怨的声音很大,我低下头没有再看周围同学们的目光。
放学后,我拿着一张纸条走向了老师办公室,纸条被手心里的汗微微浸湿,放到了正在批改作业的苏老师面前。
“对不起,老师,我走神了。”
苏老师看着纸条上形状有些怪异,却又一笔一划工整的字,笑了笑,说道:“没关系,课能听懂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很多时候能听懂,可是因为无法复述,整理知识点对我来说有些困难。
“和叶,老师叫你来不是要批评你,我是要跟你说,老师要走了,因为家里人的工作调动,老师也要去别的地方教书了。”苏老师忽然说。
我惊慌地张大了嘴,磕磕绊绊地道:“不……不走,老师……不走。”
“以后要好好和同学相处,好不好?”苏老师的眼眶也有些红,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孩子,“别和自己怄气,也别在乎别人的看法,好好读书,将来考个好的大学。”
通常来说,离别的时候人们都会说些什么?挽留,不舍,叮嘱,不管是什么,落到我这里都成了静谧无声。
那天我出办公室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金橙色的光打几乎反光的地砖上,有一瞬间有些刺眼,让我本来就绪在眼眶的泪水滚落出来,只好伸手擦了一下,再挪开手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白裤子,咖啡色格纹风衣,是早上从树上掉下来的那个人。他在夕阳下的剪影颇为高大,几乎将我全部笼罩在了他的影子里,一抬头,只看到他在阴影中也清晰的轮廓。
“同学你好。”他主动打招呼。
可惜我并不是一个能和人打招呼的人,张着嘴好半天过后,才蹦出来一个字:“猫……猫!”
“你哭了?”他的目光停在我湿润泛红的眼角,认真问道。
“没……没。”我并不愿意别人看到自己的这副样子,于是也没等他再做回应,低着头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猫?”那人重复了一遍,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孩应该是看到了他早上救下来的那只猫,他揉揉鼻子,尴尬地咳了一声,也走了。
究竟多少人看到他早上从树上摔下来了?
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那简短到不能称之为句子的对话,是我和他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直到苏老师走后的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这个上树救猫的男人是我的老师,他姓郑,叫郑在玹。
周三的上午,早自习的铃声打响,同学们都在教室等着苏老师进门布置早读任务。
“同学们早上好,”男人好听的声音把讲台下走神昏昏欲睡的同学全都拉回了注意力,我猝不及防抬头,对上了他笑意盈盈的眼。
“嗯?怎么换老师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接着他的话音响起。
“老师,苏老师呢?她生病了吗?”有人问道。
“苏老师因为家里人的工作调动原因,去别的城市教书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新的英语老师,我姓郑,叫郑在玹。”郑在玹自我介绍道,他似乎没打算在第一节课讲什么东西,找了个没人的空座位,斜斜靠在了上面,又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继续道,“现在请大家,也一一向我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吧。”
一个人接一个人,每个人都干脆又落落大方,我低着头看着课桌,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很快就要到自己了……
“同学,到你了。”课桌被两节修长的手指敲响,我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他离得很近,那个空着的座位就在我前面。明明脑海里打过了那么多遍草稿,但等真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说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整个空间似乎只在我这里静止了,旁边有人发出不耐烦的叹气声,像细密打在耳膜上焦躁的鼓点。
“郑老师,算了吧,她是个哑巴,你等她开口说话,今天咱们就什么都别干了。”明琴转过身看了我一眼,上挑的眼尾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语气更是不善。
这样一来我更不敢去看这个新来的老师的表情,有过太多次了,那些老师先是热情,再是同情,然后厌倦,最终当我不存在。毕竟没有老师愿意在自己的课堂上一次又一次的浪费时间,只为了等一个人说话。
“是吗?可是我没有听苏老师说过,我们班上没有不会说话的同学呀。”他的声音离我那么近,像潺潺而过的溪水,我抬头,看到那天在办公室门口笑着问好的男人,依旧笑着看着我。
“不是……是的,我,我叫……”曾经重复过无数次的名字,却像蛛网一样缠住了我的舌头, 中间静默的时间太长,我看着他,没有从他眉宇间捕捉到任何一丝不耐烦,直到开口说出自己的名字: “……和叶。对……对不……”
“不用抱歉,你做得很好。”郑在玹笑了笑,终于从桌边站了起来,“我是你们的老师,不用对我感到抱歉。从今天开始,还请大家多多指教。”他的目光柔和地扫过了每一个人的脸,也仿佛轻柔的拂尘一般,扫去了我心上覆盖已久的灰尘。
2
郑在玹今天搬家,他刚来到江陵没几天,前几天都一直住在朋友家里,今天找到了一处房子,就要搬过去了。
是街边小巷里的一户租户专门对外出租的房子,这一片都归属于江陵的老城区,房子大多矮小,最高的也就三四层那么高,长长短短的晾衣绳牵拉着阳台,大大小小的衣服随风飘扬。
郑在玹租的房子就在那栋老楼的阳台上,阳台上有颗橘子树,往下能看到街边各种各样的商铺,汽车和自行车穿行而过,小吃铺正冒出热气腾腾的烟。郑在玹收拾完东西,洗了个澡,站在阳台上看了一会儿,打算出去吃碗面。
“老板,一瓶可乐,玻璃瓶装的。”郑在玹对着柜台里说道。
我抱着一堆卫生纸从小铺里出来的时候,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郑在玹,他穿着件宽大的白色t恤,黑色棉质家居长裤,一双人字拖,冰过的汽水在他手里不断冒着泡,白天还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傍晚时分,领先很多人开始过上了夏天。
“郑……郑……”
“郑老师。”郑在玹眨了眨眼,“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了,和叶同学。唔,需要帮忙吗?”他指了指我手里抱着的一堆东西。
“不……不用……”
“看来你家就住这附近,”郑在玹说着,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房子,“我们住的很近哦。”
“……”尴尬的沉默升起在这方小小的空间内,我看着地板上自己的倒影,知道此时此刻随便换个谁来,都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只能无声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你要回家了吗?我正打算去吃晚饭,也不知道这附近什么东西好吃呢……”郑在玹似乎并不在意面前的人用沉默着回应自己,他有足够的耐心。
点头总比说话容易,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从柜台拿过一张纸,慢慢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回家,奶奶在等。”
女孩略显笨拙的动作看在郑在玹眼里,他看清纸上的字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那么,我们明天见。”
“郑……老师!”看着郑在玹闻声回眸的面孔,我惊讶于情急之下竟然能完整叫出他的称呼,却又着急自己想说的话组不成一个完整的句子,断断续续地道,“我……笨,说话,生气,你……”乱七八糟的词语,我懊恼不已,为什么非要叫住他,明明自己就什么都不会说。
不知道郑在玹是怎么从这几个毫无关联的词汇里拼凑出原本的意思的,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走上前,非常认真地说:“和叶,你不笨,你只是生病了,没关系,病总是会好的,对吗?”
真的会好吗?我不知道。
看到他要走了,我忽然拉住了他的衣服,郑在玹回头,不明所以。我把他带到马路边,指了指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对面的第一家店,那是一家卖牛肉面的店铺。
“好…吃。”
郑在玹买完牛肉面后拎着汽水瓶走向了马路对面,夕阳余晖笼罩着大地,白色的墙壁被落日粉刷上他手里汽水一般的颜色,他说的对,我家和他家,相隔了不过一条街道。
抱着购买好的卫生纸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奶奶也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我。
客厅的墙上还残留着胶带黏贴过的印记,曾经鲜艳明目的奖状和奖杯已经被收了起来,那略显斑驳的墙面,承载着时光的重量,被轻轻一揭,浮现出美好逝去后的满面疮疤。
晚上坐在书桌前,窗外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在江陵这样的城市,晚上是没有太多的霓虹灯的,因此天上的星星也格外亮,远眺中,我看到了那栋种着橘子树的楼里从未亮过灯的四楼,也在夜色中发出了明亮的橘黄色的灯光。
这是郑在玹指给我看的房间。
夜风将帘子吹起,吹动了桌子上摊开着的书,是泰戈尔的《飞鸟集》。桌边的玻璃相框在月光下盈盈发亮,照片上的人不知疲倦地笑着看着我,我拧来毛巾,轻轻擦拂去上面并不存在多少的灰尘。
一年前的那场车祸让我失去了我的父母,也让我的大脑在撞击中受到严重损伤。
从那以后口语表达成为了我最严重的问题,说话费力且迟缓,几乎没有办法说一整句完整的句子,连带着阅读能力也有所下降。
所以今年我十八岁了,却不得不返回来重读一遍高二。
入睡之际,缓慢的脚步声响起在身后,我知道是奶奶来了。老人家走了进来,看到已经躺上床的孙女,轻手轻脚地替她掖了掖被子,小声道:“叶子,奶奶托人找到了一个康复医生,听说特别厉害,咱们哪天去看看好不好?”
“我不……不去。”我缩进被子里,出了事到现在,那点本来就不多的赔偿金基本都用在了我后续的治疗费用上,家里现在已经不富裕,我不想再因为我去浪费钱和时间。
听见奶奶的叹气声,我不是不明白她的失落,除去经济方面,更多的原因是我仍然没有办法面对自己,不敢揭开自己的伤疤,不敢接受别人或同情或嫌恶的目光。
老人家转身要离开的时候被拉住了手,女孩的声音比月色还要轻柔上许多,对她说:“对,不起……奶奶。”
“不要说对不起,我们叶子明天想吃什么?奶奶给你做。”
不敢再对自己可怜的孙女有更多的要求,那些破碎的相框和满地的鲜血已经足够让她触目惊心,年过七旬的老人只希望女孩能平安地活过每一天。
隔了一条街道的对面那栋楼里,郑在玹关上了书桌的抽屉。这是他到江陵来的第七天,桌子上手机轻轻一震,显示出了朋友的姓名。
中本悠太:怎么样?一个人住的还习惯吗?
郑在玹:习惯得很,这里有一家很好吃的牛肉面。
中本悠太:我知道,柳婆婆家的牛肉面。
郑在玹:你知道?
中本悠太:想什么呢,我可是本地人,你怎么找到她家去的?
郑在玹:遇到了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她指给我的。
中本悠太:女同学吗?不愧是我们郑老师啊。哈哈。
郑在玹:……这不好笑。
中本悠太:我知道我知道,抱歉,以后不说了,过后我来找你踢球怎么样?
郑在玹:可以,我们学校的足球场还不错。
3
很多时候,郑在玹看上去都不像一个老师。从他到这个学校来的第一天就从树上掉下来开始,这个年轻又英俊的老师的传奇,就在学校里荡开了。
“我刚刚去办公室交作业,你们猜我听到了什么?”有同学神神秘秘地喊了这么一嗓子,大家的目光聚集到他身上,纷纷问道:“什么?要放假吗?”
“不是,你们猜,郑老师从哪里来的?”
“什么啊,他不是早就自我介绍过吗……”
“我不是说这个,他以前可是长泾高中的老师。”
“长泾高中?不会吧,长泾高中的老师怎么会跑到我们这种地方来教书?”
我刚从卫生间出来,手上的水还没擦干就听到了这句话,长泾高中是全国最有名的高中之一,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里面的老师更是其他学校不管花多少钱去挖都挖不到,如果郑在玹真的是长泾高中的老师,不管为了什么理由,他都不应该来到江陵这样的地方教书。
正愣在原地思索着,忽然一只手从我的头顶伸出去,手里还握着一本卷起来的书,“啪”一声,不轻不重地落在了那个男生的脑袋上:“小子,听不到上课铃响吗?”我下意识回头,正对上他卫衣胸膛前的印花图案,浑厚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啊,郑老师!”男生捂住头,吐了吐舌头,飞快地溜回自己的位置上了。
“和叶,上课了,快回座位。”郑在玹看着一动不动的女孩,也用手里的书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肩膀。
“郑老师,你真的是从长泾高中来的吗?”少年人天真,童言无忌,往往想说什么并不会有太多的顾忌。我看着郑在玹,明明看上去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可我却还是觉得,他眼里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
又或许是我的错觉,郑在玹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大家,与其关心我是从什么地方来的这件事,不如关心一下上一次测验的成绩,”他扬了扬手里的一沓卷子,“现在我可以上课了吗?”
在满教室的哀嚎声中,书卷声响起,郑在玹在黑板上写下漂亮的英文板书,空气中飘舞着白色的粉笔灰,我看着试卷上被批改过的痕迹,歪歪扭扭地在旁边重新写下正确答案。他的字体漂亮又利落,我的字在旁边显得更是笨拙,丑得要命,试卷的右下角被我抓皱又抚平,留下了不可消磨的印记。
郑在玹无疑是受人欢迎的,只要下课的时候路过老师办公室里,总能看到他桌子周围站着几个学生,他们找他问问题,问题问完了就聊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他的桌子上也总是摆着一些小零食,都是学生给他的。
我站在办公室门口,还是不敢进去问问题。准确的说,从苏老师离开以后,我都不敢再去问任何问题了。
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我没站稳,直接被推得撞上了郑在玹的办公桌,摔在了地上,他的桌子上放着一盆小小的多肉,也随着这个撞击掉落在了地上。泥土和陶瓷碎了一地,郑在玹没能及时接住它,眼睁睁看着那颗小小的多肉飞了出去,滚了两圈,不动了。
巨大的动静吓到了办公室里其他老师,我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被推倒的,就感觉到手心里传来一阵疼,一块碎了的陶瓷片深深扎进了手掌,正在往外冒血。
外面的男生也显然被吓到了:“对不起!同学你没事吧?”
我正准备开口回答他,郑在玹不由分说地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说:“和叶,去校医院。”他伸手点了点那两个男同学:“你们先回去上课,下节课课间休息来办公室找我。”
学校的走廊长而窄,随着上课铃声的打响渐渐变得寂静,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急匆匆地往学校的另一边走,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为了防止继续流血,他抓着我的手用了点劲。
时光却仿佛回溯,我在狭长的走廊里看到了两年前的自己,还有另一个人,他也这么抓着我,穿越重重人潮,就为了去看那远方稍纵即逝的烟火。
-
“和叶,和叶!快走!”
我正趴在课桌上写着上节自习没解出来的数学题,忽然被人一把抓了起来就往教室外面跑,人群熙熙攘攘,我另一只手还紧紧抓着笔,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见周围的人也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跑,下意识紧张地抓紧了他的手问道:“怎么了明晟?地震了吗?”
明晟不说话,少年的掌心温热而潮湿,尽力避让着人群,他就这样拉着我,路途中我才发现身边人的表情并不惊慌,男孩和女孩的脸上都画上了喜悦和憧憬。明晟个子高,步子大,我被他带得跑得飞快,穿越长长的走廊,跑到了四楼的露台上。
“三,二,一!”
随着众人的欢呼升起的,是满天绚烂的烟花,铺天盖地似一场盛大的星幕自天际坠落,倒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巨大的烟火爆炸声盖过了上课铃,老师们无可奈何,索性也背着手站在窗边看着眼前的景象。
即便只是一场烟火,于高中苦读的我们来说,也已经是一趟心灵的远行了,我不由笑了起来,看向身边的时候,明晟也正看着我,我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个时候有烟火?”
明晟有些无奈:“我说和叶,江陵就你不知道了吧?政府早就发过通告了,今天晚上会有整个江陵都能看到的烟火大会。”
“什么理由?”我疑惑道。
“春分,江陵的樱花每年都在春分的时候开的最好,政府决定每年都在春分的时候开一场烟火大会,以此来推广江陵的旅游产业,今年是第一次!”
“哇!那以后我们不是每年都有得看了?”
“是啊,”明晟一只手肘搭栏杆上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我,“以后你每年都和我看好不好?”
我说:“我陪你一起看,你不找女朋友了?”
本是随口打趣的一句话,没想到明晟忽然认真地一字一句道: “我永远永远,永永远远,不会让和叶一个人!”
“不会让别人欺负她。”
“更不会让她感觉到孤单。”
明晟一句接一句,在烟火坠落下,像许愿,又像发誓。我和他认识十三年,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他喜欢我。
可是明晟,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特别孤独,树叶落了又发,时钟一刻不停地走,却再也没有人会天天来吵我,会拉起我的手,坚定而不知疲倦的,带着我往前跑。
要是早知永远难得,誓言沉重,说什么,我也不会让他轻易提及永恒。
-
校医院里。
掌心里的疼将我从那年的春分拉回了现在,时光摩梭成一条模糊的回忆带,在我的大脑中穿梭,留下难以抹去的钝痛。
“和叶,”郑在玹看着面前走神的人,挥了挥手,“听到我在说什么了吗?”
“郑老师……我……没事。”
“我没问你有没有事,伤口很长,需要缝针,但是校医院没有储备麻醉药,我要带你去医院。”
“不……不去。”
“开什么玩笑,这可不是消消毒这么简单。”
“我,不想去。老师……不疼。”
“你很抗拒去医院?”郑在玹似乎明白了什么,弯下身子,和面前的人平视着。 我本想摇头,可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不出谎来,最终点了点头,不想去医院,那白色的巨大建筑在我眼里和棺材没什么分别。
“那怎么办呢?就算你再能忍,缝针不可能不疼的吧。”郑在玹说。我以为他还是要坚持带我去医院,着急地想要说什么,但就是这样,越着急越说不出话来,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听他接着道:“如果不想去医院,那就不去了,和叶,一会儿缝针的时候,疼的话就哭,老师在呢,好吗?”
像平静的大地忽然起了一阵风,我看着他的眼睛,鼻子骤然一酸,满地落叶被风吹起,露出了干涸贫瘠的土地,接着一滴雨落下,接着倾盆大雨。
郑在玹站着没动,看着那攥着他衣角的手指用力到泛白,明明已经疼到发抖了,却只是小声的啜泣着,眼泪滴滴答答往下掉,沾湿了他的衣袖。郑在玹没忍住,伸出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头。
下节课是体育课,班上的同学都陆陆续续来到操场边,校医院外不知什么时候聚集起了很多人,同学们从门口露出脑袋,看到郑在玹正半蹲在地上,不知道和面前的人在说什么,而她一只手还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
“谢谢你金医生。”郑在玹站了起来。
“没什么,”校医是个年轻的男人,“以前的校医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直接让人去医院,所以校医院从来都没有麻醉药,从今往后我会跟学校申请的。”
“什么?没用麻药就缝针了?”门口有人道,“难怪我看她脸色都白了,这也太疼了!”
“这就疼了?这才哪到哪儿啊?”明琴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都听到,她的眼神像一把刀子,死死盯着我被纱布包起来的手。
郑在玹也听到了,同时感觉自己袖口一松,低头一看是抓着他的人松开了手,不知为什么感觉到了她不合时宜的一丝惊慌,他看向门口的明琴,不理解这个女生为什么总是对同学恶语相向,而被针对的人却丝毫无动于衷,反而看上去……很害怕她。
“伤口不要碰水,每天来校医院找我换药,两个星期以后我们看看能不能拆线。”医生说。
我点点头:“谢谢…医生。”
郑在玹道:“行了,都去上课吧,一会儿体育老师找不到人要生气了,和叶,你还能上吗?”
“我……可以。”
“去吧。”郑在玹把所有人遣散走了,才转过头对着这位年轻医生道,“金医生刚来这个学校?”
“是啊,比你晚到一个星期,郑老师。”金道英说。
郑在玹疑惑道:“你认识我?”
“同学们都在讨论你,高一年级新来的英语老师有多英俊潇洒多和蔼可亲。”金道英挑了挑眉。
“你也不赖,金医生。”郑在玹笑道。
“这个女孩……”金道英斟酌了一下,问道,“患有失语症?”
“是的。一年前出了一场车祸,父母都走了,她头部受到撞击,语言系统损伤,从那之后就说不了话了。我听苏老师说,她的主要症状就在说话和发音,阅读和学习能力没有受到太大影响,所以才能继续在学校学习。”
“如果一直抗拒说话的话,语言功能会越来越退化的。”金道英说,“听她的发音不算糟糕,这孩子……是内心在抗拒着开口啊。”
抗拒开口吗?郑在玹朝着远处操场上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向金道英告了辞,离开了校医院。
4
放学回家的路上,到处都是三两成群的人,大家互相打招呼,互相搭话,约好周末要去哪里野餐赏花。我一个人在路上走着,所有的喧嚣和吵闹都和我没有关系,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不会说话的人做朋友。
道路两边的樱花已经初放,我忽然想起,马上春分了。
校门口熙熙攘攘,郑在玹推着自行车紧跟人潮大队,他个子很高,好像比明晟还要高,让人一眼就能看见,我看着他离开了校园,想了想之后,转身上了电车。
江陵最大的那个花市,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植物,还有金鱼,兔子,小猫,小狗。我在里面逛了几圈,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其实比起和人打交道,我更喜欢不会说话的植物和动物,我蹲下拿起地上一盆圆滚滚的小东西,向老板递出了一张钞票。
“老板,这个鱼多少钱一条?”
“那个?十块钱三条。”
我寻声转过头,恰好有风吹过,手里的钱被风吹走,掉落进了那个巨大的鱼缸中。郑在玹眼疾手快地将纸钞捞出,正要询问是谁的钱,转过头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和叶?”郑在玹朗声道,“好巧,又遇到你了。这是你的钱吗?”
“郑老师…”我点点头。
“你也来买东西?”他伸出手把那张湿漉漉的钱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啧,全湿了。老板,给我拿六条鱼,还有那个女孩的,我一起结账。”
“不……不要,我有。”我重新拿出钱,直接塞进了老板手里。
老板左右为难地看了郑在玹一眼,郑在玹没办法,只好点点头,下一秒,只见一只包着纱布的手端端正正地端着一个小盆栽递到了他面前,他这才看清楚,女孩手里的这盆多肉和今天从他办公桌上摔了个粉身碎骨的那盆一模一样。
其实那盆多肉今天还能抢救一下的,只不过当时他急着要带和叶去医务室,等回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扫进了垃圾箱里。
“对,不起,老师,碎了……我想……”
郑在玹叹了口气,伸出手接过多肉:“我不是说过吗,我是你们的老师,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对老师就能不抱歉吗?我不理解他的想法,只得沉默着低下了头。
“如果真的觉得抱歉,以后尝试着多和我说说话怎么样?”
我抬头看他,眼里的不解更甚,惹得他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不愿意?”
“我……没有人,讲话,愿意……”
“和叶,”郑在玹忽然道,“我知道,能从灾难中幸存,再活下来需要很大的勇气,也许有人不喜欢你,讨厌你,但你不应该放弃你自己,至少,我希望你能好起来。”
“老师,我脑子……坏了。”
“你只是生病了,生病了,只要去治,都会好的。”郑在玹肯定道,“没事多去金医生那里找他聊聊,他会帮助你的。”
花市里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并肩而行,郑在玹一手提着个透明塑料袋,里面有六条鲜活的小鱼在上下游窜,一手端着那个小盆栽,一路招猫逗狗,好不惬意。
“平时喜欢看书吗?”他用食指逗了逗路边笼子里的鹦鹉,并没有看身边人。
“看。”
“看什么?”
“飞……鸟,集。”我平时喜欢看很多书,但最喜欢看的还是一些诗集,那些短小精悍的诗集不需要耗费太多的精力也能记住。
“你也爱看这些?”郑在玹忽然来了精神,他快步上前两步,又倒着行走,手里的鱼被他晃得乱游,当街人还很多,他却丝毫不顾忌地扬声,每个人都因为听到了他标准又好听的英文发音而驻足回头。
“Sorrow is hushed into peace in my heart like the evening among the silent trees.”(忧思在我的心里平静下去,正如黄昏在寂静的林中。)
此时此刻他高高举起的双手,提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发亮的双眼,不顾及他人目光的热爱和痴狂,风吹过,扬起了他微卷的头发。我被他的样子逗笑了,仿佛看到了故事中提起的那些痴人。
“We, the rustling leaves, have a voice that answers the storms, but who are you so silent?”(“我们,萧萧的树叶,都有声响回答那暴风雨,但你是谁呢,那样地沉默着?”)郑在玹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知道这首诗还没完。
“I am a…mere ……flower.”(我不过是一朵花。)他耐心地等着我说完,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终于再一次在说话的时候感受到了平静,而不是焦躁。
“和叶,”郑在玹说,“要么做勇于回应暴风雨的叶子,要么做暴风雨中无言挺立的那朵花,但无论如何,不要倒下。”
彼时夕阳当醉,余霞成绮,他倒走在路人的注目中,声音如春风肆虐,吹走了江陵的寒冬,吹醒了我沉寂的心。
而郑在玹手中端着的那盆新的多肉,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告别过去后,一个新的起点。
5
郑在玹已经来了一个多月了。
他有一半的时间在和同学们嬉皮笑脸,有一半的时间经安静得像一张画,他在漫天的花瓣中,看到了江陵最肆意的春。
某个周六下午的倒数第二个课间,日光斜斜打在讲台上,积攒了一天的温度把郑在玹热得脱下了卫衣,只穿着一件短袖在黑板上写着什么,微棕色的卷发随着书写的动作轻轻颤动。我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穿堂而过的风好像有了形状,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白得像透明一样。
教室里有人趁着课间补觉,有人来来往往,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带得满教室乱飞,我早早地摆上了英语书,跟着他开始抄写起来。
上课铃打响,黑板上已经留下一段工整漂亮的作文范文,郑在玹转过身拍了拍手,道:“这两节课的任务,把这篇文章背下来。”
总所周知,中学生的噩梦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抄写并背诵全文”,他话音才落,教室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小声的哀怨,郑在玹料到大家是这反应,也没生气,故作委屈道:“诶,这可是我熬了一夜辛辛苦苦写了一晚的东西,居然这么不被待见。”
“老师,这是你自己写的啊?”
“我给学生的范文,当然是我自己写的,最适合你们的。”郑在玹抱手道,“我看啊,你们与其抱怨,倒不如抓紧时间赶紧抄下来,我可看到有同学刚刚下课就在跟着我抄,这会儿你们抄写的时间,别人都能背完一个段落了,对吧和叶?”
突然被点名,我被吓得“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张道:“不……不,我,很慢。”
“坐下坐下,不要那么紧张,”郑在玹莞尔,“怎么样,开始吧?”
没有人想在周六的下午因为背诵不完而被拖堂,大家纷纷收起了抱怨,开始唰唰抄写。尽管郑在玹才来了一个多月,但就上次月考成绩来看,班上的英语平均分已经提高了不少,别看他平时不像别的老师那么一本正经,教学水平和教学质量却是有目共睹。
我经常能在学校里听到大家对他的讨论,但关于他是否是从长泾中学转来的老师这件事,却好像始终没有得到过一个正面的答复。
快要下课了,教室里只剩下四五个同学没有背完,我看着在草稿上默写了几遍的作文,还是没有上去背诵,这个教室里人那么多,总有几道目光如芒在背,我不想,也不敢。
郑在玹在下课铃响起之后宣布道:“背完的同学可以走了,没背完的同学我再给你们二十分钟,到办公室来找我背。”
直到仅剩下的几个人都已经结束了背诵任务,我才敲响了教师办公室的门,郑在玹带着眼镜正在批改卷子,那盆新的多肉没有再放在原来的位置,而是放在了办公桌靠里,不会再这么容易被人碰掉了。
听到敲门声,郑在玹抬起头:“进来吧。”
“郑老师,我背,太慢了…”
“我看到你已经自己能默写了是吗?”他继续批改着手上的卷子,没有抬头。
“是。老师,默写好…吗,不,不背。”
“和叶,你的英语成绩不错。”郑在玹扬了扬手里的卷子,没有接我的话,我才发现他正好改到了我的试卷,“你要着急回家吗?”
“不回。”
“那为什么不背呢?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点点头:“要说话,和你……多和你,说话。”我纠正着自己的语序。
“这就对了,”郑在玹满意道,他放下手里的卷子,调整了一下坐姿,“来吧。”
郑在玹看着面前的人一下紧张局促起来的样子,就知道以前一定没有人这样强硬地要求过她开口说话,对于这样一个不幸的女孩,爱她的人都给予了她最大限度的宽容,可郑在玹却认为她本不必如此,如果真的放任她一直沉默下去,那她才是真的永远也无法正常开口说话了。
中本悠太来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正看到郑在玹把一本书递给他面前的女同学,他敲了敲门:“郑老师,还不下班?”
郑在玹听见声音,没有搭腔,继续对我说:“背得不错,作为奖励这本书送给你,我看你挺喜欢看英文诗集的。”我翻开郑在玹给我的书,书封保存的很好,但不难看出已经经历了一些年岁,纸张间的厚度彰显着翻阅的痕迹,字里行间还有他留下的阅读笔记。
他站起来收拾了东西,朝门口扬声道:“马上来了!”又对我道:“是旧书,你应该不会介意吧?我高中的时候看的,笔记都是那时候写的了。”
我一把把书收进怀里,摇头道:“不会!”
“行了,”他笑着说,“不早了,赶快回去吧,我约了朋友要去踢球。”
“我要,打扫…教室,今天。”
“你一个人?”郑在玹扭头隔窗看向自己的班级,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没有人,和我…愿意和我,一组。”
郑在玹无奈叹了口气,决定要重新分配一下卫生小组才行:“好吧,你打扫完卫生早点回家。”
他提着足球走出了教学楼,旁边的友人不及他高,后脑勺扎着一个小辫子,穿着球衣球鞋,一直在和他说着什么,惹得他不时伸出手佯作要打他的样子。夕阳悄无声息地烧红了天,直到他们消失在了转角,我回过神来,把书收好后开始打扫教室。
周六的下午不会再有人留下来,教室里空荡荡,安静极了,只有扫把不停碰撞桌椅的声音。黑板前粉笔槽里的笔灰堆得像小山一样,我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撞倒了讲台上放着的几本班级资料,空气中尘埃漂浮,我看着那些细密的灰尘,透过去的夕阳仿佛穿越了时光,照在讲台角落里那一排龙飞凤舞的字上。
“明晟是世界第一大帅哥……”
明晟听见声音抬起头来,一张班主任的胖脸赫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吓得他甩飞了手里的笔,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人,木质的讲桌角落里字迹潦草飞舞地写着“明晟是世界第一大帅哥”几个字,后面还跟着三个感叹号。
那天也是放学,不过不是周末,还有不少学生在教室里坐着,闻言全都抬起了头,我正在擦黑板,回过头的时候只看到了明晟后退半步的动作,以及班主任皮笑肉不笑的脸。
两秒钟后,明晟撒腿就跑,一声划破天际的“小王八蛋你给我滚回来”响彻校园。两人跑远后我凑近看了一眼,发现这小子用的是碳素笔,写的时候拿出了刻雕塑的力气来,我摇了摇头,让他打扫卫生的时候干些有的没的,擦是肯定擦不掉了,自求多福吧。
班上的同学也并未有多惊动,短暂的插曲像是电视上随时随地会毫无征兆出现的广告,大家看完之后,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他从来都不是什么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反而是仗着自己成绩好,在学校里胡作非为,数不清多少次站上了升旗台,别人念讲稿,他念检讨。
果然在下一周的升旗仪式结束后,明晟再次在升旗台上用话筒声情并茂地读了自己的三千字检讨,并且被迫喊了三遍自己亲手在讲桌上刻下的字,惹得全校哄堂大笑,我站在下面,有点替他丢人。
回教室的路上,明晟一层一层地挤过人群晃悠到我身边,一路上都有人在和他打招呼:“嗨,世界第一帅哥。”
我遮住了自己半边脸没看他:“你谁?”
天 “我去,这么无情?”明晟皱眉道,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粉红色的兔子玩偶塞到了我手里,“给你,我见最近这个很火,学校里很多女孩子都有,我给你买了一个,给我妹妹买了一个。”
我伸手接过,点头微笑道:“谢谢你,明晟同学。”
“不客气和叶同学,现在又认识我了?”明晟伸出手,毫无怜爱之心地搓了一把我的头发,我瞪回去,只见他的笑容在初升的阳光下肆意。
仅仅一年时光,讲桌上的字尚未陈旧得寻不到踪迹,我却不敢上前半步再看个仔细。
6
郑在玹和中本悠太出了教学楼后,又去校医室找了金道英,三个人从晚霞满天踢到了星月盈盈,结束的时候每个人都是一身的汗,郑在玹抽出毛巾来擦了擦脸,听到瘫倒在草坪上的金道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行了……下次踢球别叫我,我说你俩特种兵出身吧?”
郑在玹和中本悠太哈哈大笑起来,金道英喘匀了气,才继续道:“你们班那个小姑娘,最近经常到我的校医室来。”
“和叶?”郑在玹倒是没想到。
“是的,她两个星期前去找我拆线的时候,问我是不是可以帮助她康复。”金道英说,“我说我可以试试。”
“你们在说谁啊?”中本悠太好奇道。
“我班上的一个同学,”郑在玹说,“你刚刚来找我的时候应该见到了,那个女生一年前出了车祸,损伤大脑后造成了失语症。”
中本悠太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是说,她叫和叶?”
郑在玹奇道:“你认识她?”
“不算认识,听说过,她在江陵曾经也算小有名气,之前代表江陵少年宫出去参加过歌唱比赛,在省上得了青少年组的第一名,那年电视上放过,我陪着家里的小孩看比赛,所以记得比较清楚。难怪我后来没有再听说过她的消息,原来是得了失语症。”中本悠太可惜道。
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又怎么唱歌呢?
三个人一时之间没有再说话,直到金道英再次开口:“根据我对和叶病情的判断,她的失语症应该属于外侧裂周失语,这类病人大多存在口语表达障碍,说话比较费力、迟缓、语量少,而且部分会出现错语的情况,也就是说话的时候会突然找不到适合的词。
“因为表达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所以慢慢地潜意识就更不愿意说话,但她发音清晰,而且书写上除了有些迟缓和笨拙以外,没有特别大的问题,也就是说,她的病情虽然不轻,但也没到重到彻底放弃希望的地步,关键就在于她自己是不是愿意面对。”
郑在玹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能理解她,一场车祸,夺走了自己的双亲,也夺走了从前的自己,一个曾经将歌唱引以为傲的女生,睁开眼睛后成了个连话都说不出来的人,她能做到现在这样,其实已经很厉害了。只是……还需要有人拉她一把。”
郑在玹这么说,是因为他之前就注意到过,和叶的手腕上有着几道明显的伤痕,这个绝望的女孩不知道曾经多少次企图结束过自己的生命,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打破那些枷锁,用尽自己所有的求生欲,才有了今天能站在他面前的和叶。
她已经说服自己活下来了,只是因为太小,太年轻,不敢直面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罢了。
但……金道英说,她开始去校医室寻求帮助了,郑在玹想,光总会照进裂缝,破碎的自己,总要一片一片捡起来,他亦不介意成为那个能帮助她一片一片,重新缝补起自己的师长。
“是个不错的开端。”郑在玹从草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又把他俩从地上拉起来,“那就要请金医生多多为我的学生费心了!”
“唉,”金道英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小姑娘运气真好,碰上我了。”
“什么意思?”郑在玹挑眉。
“不好意思,鄙人,在下,大脑康复学科硕士研究生毕业,sci核心论文署名三篇,第四篇已经发出去了,应该过几天就能在网上查到了。”
中本悠太道:“我靠,那你跑来做校医?”
“做校医多好啊,学生们青春有活力,没事又不乱生病,空闲的时候,还能和郑老师踢个球,是吧?”金道英满口跑火车。
“你不是说下次踢球不叫你了吗?”郑在玹说。
“……叫我可以,你俩有个人得和我一队。”不能再像今天这样各自为营,差点被他俩玩儿死。金道英打着哈哈走远了,郑在玹和中本悠太也跟了上去,月光在球场撒了一地的霜,学校里静得只听得到倦鸟啼鸣。
7
郑在玹骑自行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叹了口气,夜里风还是凉,他只好重新披上外套,准备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点吃的东西。他才过完马路,就见到一个老太太刚从隔壁饭馆出来又步履蹒跚地进了便利店,看上去很焦急。
“肖肖,你今天有没有见到我家叶子?”老太太着急道。
那个前台的收银员回答道:“没有啊奶奶,我接班之后还没见到叶子呢。怎么了?”
数次询问无果,老太太再也绷不住,眼泪直直掉了下来:“叶子到现在都没回来,打她的电话都没有人接,这可怎么办呀……”
郑在玹听到了,忽然驻足,听到肖肖询问道:“奶奶,您再好好回想一下,叶子有没有说过她今天有什么事情会回来晚点或是不回来的?”
老太太哭道:“叶子早上出门的时候和我说她今天值日,会晚一点回来,但总不可能十点了还回不来吧?”
郑在玹忽然心里一紧,径直冲上去问道:“老人家,您说的叶子,是叫和叶吗?”
“诶对对对,你认识她…那你见过她吗?”老太太抹了把眼泪,似乎看到了希望。
郑在玹赶紧道:“我是和叶的老师,您先别着急……这样吧,您先在这附近继续找找,我留个电话,去学校找找看,找到的话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好不好?如果还是找不到,咱们就准备报案。”
告别了老太太,郑在玹直接打了车直奔学校。
江陵一中每个周六的晚上七点半以后教学区都会拉闸限电,此时此刻教学区域一片漆黑,他没有多想,直接跑进了教学楼,来到教室门口,发现教室门已经锁上了,里面空无一人,他拨通了和叶的手机号码,却传来已经关机的提示音。
“和叶!”郑在玹一间教室一间教室地看过去,喊声在走廊里一层层荡出去,仍然没有回应,他手心里凝起了汗水,没有再犹豫,直接拨通了110。
随着嘟声响起,郑在玹的精神越绷越紧,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了一阵微弱的拍门声音在走廊尽头响起。
他迟疑着捂住了听筒,慢慢往那边走去,继续喊道:“和叶?是你吗?”
拍门声音停了下来,像是要听清外面的动静一样,郑在玹话音落下,那边又响起了拍门声音,随着他越走越近,终于听到隔着门传出的几声不真切的呼喊:“老师…郑老师,你在,外面吗?”
郑在玹一颗心似从高空坠落,几步跑到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门口,才发现平时敞开着的卫生间大门被关上了,他推开门,最后一个隔间的门闫上抵着一把拖把,任里面的人怎么推门都不可能推开。
郑在玹的怒火一下子冲上了脑门,他赶紧移开拖把拉开门,看到里面的人正无助地望着他,头发紧紧贴在自己脸上,身上校服还在滴水。
卫生间里很黑,郑在玹的手机手电筒亮着,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压低声音道:“先出来。”
我尝试过推门和呼救,可是整个校园都安静极了,在那样没有尽头的黑暗中,我其实没想过还有人会出现。
可是郑在玹带来的光很亮,照得我本来就酸得发胀的眼睛又积起了泪水,猝不及防落了满脸。因为怕他觉得我麻烦和矫情,不敢让他看见我哭了,我装着揉了揉眼睛,藏去眼泪,低声道:“光,太亮…眼睛……”
郑在玹没有说话,把我拉了出来,打电话到保卫科让人开电闸,不一会儿,楼道里的声控灯开始接二连三的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下,我看到他的脸色很是难看。
“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不知道,行,”郑在玹点了点头,“把你湿了的外套脱下来,穿这个。”他脱下自己的外套,塞到了我手里,转身出了卫生间。
换好衣服,我看到郑在玹正双手撑在外面走廊的栏杆上,夜风将他的头发掀起,他里面的衣服穿得单薄,看上去人也单薄极了,我走到他身后,开口道:“抱歉,我……麻烦,郑老师……不是……”我还是越着急越说不好话。
“换好了?”郑在玹转回身看着我。他的外套太大,面前的女生像玩偶缩了水,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凌乱的黑发糊了一脸,看上去惨兮兮的,他用掌根揉了揉眉心,说:“走,和我去调监控。”
卫生间里没有监控,但教学楼的走廊上有,我确实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却不难猜,所以看到监控的时候,只不过证实了我的猜测而已。监控显示,明琴是在我进去后不久进的卫生间,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时候从里面出来,那个时候学校里已经几乎没有人了,从她走后再没有人进去过,我也没有再从里面出来。
郑在玹通知了我奶奶,让她安心在家等着,一会儿他会送我回去。
“和叶,你和明琴之间到底有什么矛盾?”等车的时候,郑在玹忽然问道。他早就发现两人之间存在矛盾,但并不清楚为什么,总想着再观察一段时间,也没想到有一天明琴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是性质非常恶劣的校园霸凌行为,他很生气,想要找明琴谈话,在那之前,他想先了解一下两人之间的矛盾到底因何而起。
“没有,矛盾。”
我低下头,耳边响起一连串爆炸翻滚的声音,然后是持续不断尖锐的耳鸣,眼前渐渐出现模糊的重影,我闭上眼睛,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是郑在玹弯腰看着我大声喊着我的名字的样子:“你怎么了?和叶……和叶!”
“郑老师…”我看着眼前的重影消散,脚下却软得使不上力,眼前终于一黑,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8
校医室只亮着一盏微弱的灯,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您慢走。”郑在玹关上车门,挥了挥手。
“郑老师,真是多谢你了,要不是你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就回去给叶子煮点粥。郑老师,明天你上我家吃饭吧?”
“不用了奶奶,您太客气了。您快回去吧,我保证明天把和叶安全送回家。”
郑在玹刚劝走了从家里赶来的老太太,就在校医院门口打了个喷嚏,身边适时地递过来一件衣服,金道英说:“赶紧穿上,一会儿你也感冒了。”
“怎么样了?”
“还烧着呢,打了退烧针,但是一时半会儿体温还退不下来。怎么回事这是?”金道英问。
“被人锁厕所里,浇了水,要不是我回去的时候遇上她奶奶他们在找人,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
“这些小崽子。”金道英哼了一声,“做事情没轻没重的。”
“有烟吗?”郑在玹问道。
金道英看了他一眼:“我不抽烟。没看出来啊,经常抽烟?”
郑在玹叹了口气:“没有就算了。不经常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想。”他眼睛眯了眯,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
金道英看他这样觉得好玩,逗他道:“郑老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个有故事的男同学。”
“有快要三十岁的男同学吗?”郑在玹打了个哈欠。
“你要不到我值班室休息会儿吧,点滴得打一夜呢。”
“不了,”郑在玹摇头,“我还是上去守着她吧,一会儿别又出什么问题了。”
郑在玹轻手轻脚地上了楼,却看到本来应该已经熟睡了的人正侧躺着睁着眼睛看着自己上来的方向,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拖着脚步走到了床边,找了个椅子坐下,沉默了片刻,笑了起来:“和叶,我发现现在有两句话你说得非常顺畅。一句是郑老师,一句是对不起。”
“我不是说过吗,不用和我说对不起。”郑在玹顿了顿,忽然敛去笑意,严肃道,“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感觉到我对这件事避而不谈的企图,郑在玹作为一个老师,无法容忍这种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自己的班上。他说:“和叶,你到底在怕什么?”
他以为我有什么把柄在明琴手上,如果是涉及到法律层面的问题,那他更不可能坐视不管。
看着他骤然冰冷的眼神,我竟无端打了个抖,知道不可能再敷衍过去,过了很久,我开口道:“不是,怕…我不怪,她。”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眼见着我终于愿意开口,郑在玹终于缓和了神色。
“因为…明晟。”
少女的叙述凌乱又缓慢,漫长的叙述中穿插满了错词和停顿,可郑在玹没有半点不耐烦,安安静静地听着,从碎片似的描绘中,终于还原了那场令人悲痛的车祸事件。
那场车祸中,离世的不仅仅是我的父母,还有一个人,就是明晟——明琴的哥哥。
我和明晟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我们住在一个院子里,我常说他像个跟屁虫,他说我像个闷葫芦。
我从小就不太喜欢说话,明晟则相反,他很调皮,一个院子里的小孩都叽叽喳喳,他看我不说话,就总是想方设法来惹我,有几次把我惹哭了,我爸妈带着我去他家找他,他没少因为我挨了揍,所以明琴特别不喜欢我,在她眼里,明晟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哥哥。
后来我们长大了一点,他家先搬走了,我家也搬走了,初中的时候我们没有在一个学校,高中的时候却又分到了一个班。
我记得高中那天第一次见面,明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站在了我面前,穿着刚发的新校服,对我说:“和叶,好久不见。”
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我们三年没见了,可实际上这家伙开学前一天还骑着自行车带我去郊外的破厂房喂过猫。
我人生的短短十几年,除了我的家人,他占去了大半的篇幅。
我们以飞快的速度生长着,然后告别着。
江陵的第一场烟火大会以后没有多久,我就出了车祸。
事故发生后,我被抢救后醒过来的时间里,有过短暂的失忆,我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不知道坐在我身边哭的人是谁,也不知道那个歇斯底里骂我杀人凶手的女孩是谁。
我后来就想,要是我真的一直都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了。
可是随着记忆的复苏,我什么都想起来了,想起那天下着大雨,车子发生车祸的那瞬间,我的父母只来得及惊恐地回头看了我们一眼,就被压在了大货车的车厢下,想起货车推着我们的车子撞上了一边的山体,巨石碎石轰隆而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想起明晟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满身的鲜血分不清谁是谁的,却浇得我浑身发冷,想起我们在黑暗里等了很久很久,明晟一声又一声的告诉我别害怕。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开始变得嘈杂,当有光亮从我们头顶泄下的时候,明晟让救援人员先对我进行了营救,而我出去后没有多久,山体再次发生了大面积的垮塌。
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他。
我伸出手,擦了一把几乎全湿了的脸,这么长时间以来,我都没有再敢回忆过那天的情景,它像一把带着锯齿的刀,横叉在我的心上,只要一想起,就反复来回的割,疼得让人忍不住掉眼泪。
“本来那天,明晟,不去……是我,陪我去,比赛。他陪我,本来,他可以不……死去……”
本来那天明晟是要去补习班上课的,可出发前一天,是我邀请了他陪我一起去省里参加比赛,如果我没有叫他,那他就不会遇上那场车祸。
本来那天他比我获救的可能性更大,应该先救他出去的,如果不是他先把我推出去,那么被救出去的就是他,死的就不会是他。
明琴说的对,我是那个杀了明晟的杀人凶手。
后来等我记起所有事情的时候,那个医院就变成了一口吃人的巨大的棺材,棺材里装着我的父母,装着明晟。
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我无数次在绝望的时候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却又在无数次睡梦中看到父母诀别前的那一眼,以及明晟气息奄奄地重复着:“和叶,我们要活下去,别害怕,我们会活下去的。”
我没有办法再掩饰悲伤,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从啜泣变成嚎啕大哭,这么长时间以来,我连想念这两个字都没有提过,却在今天这一刻把我所有的崩溃和思念剖开,对着我的老师哭诉,我想爸爸妈妈,我想念明晟。
郑在玹没有阻止我的的哭泣,只是伸手拨开我被泪水打湿的头发,直到我哭累了,他才轻声开口道:“和叶,你已经很了不起了。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坚强的女生,”
他看了一眼女孩手腕上几道深深的伤疤:“你的爸爸,妈妈,还有明晟,他们知道你这么努力地活下来了,并且依旧爱着他们,想着他们,他们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好吗?”
“你不是什么杀人凶手,你是事故的受害者之一,和叶,不要被过去束缚住,你要带着他们的希望活下去,而不是让他们付出生命换来的希望,成为捆绑住你一辈子的阴影。”
“我想你和父母还有明晟,你们一定有很多温暖的回忆吧?如果你想说,我随时都可以听,不要把想念捂住,身上的疤要敞开才会好得快,捂得越紧,只会溃烂得越快。”
郑在玹一字一句,声音温柔坚定而有力量。
“郑老师。”汹涌的情绪流淌出去后是长久而静默的平静,我在沉寂中低声啜泣着,“你很好,我,谢谢喜欢,你。”
“到底是谢谢我还是喜欢我?”郑在玹忍俊不禁道,“好了,你赶紧休息吧,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天。”
这场高烧令我十分难受,但在校医院的这一觉,我睡得很是安稳。
9
初晨的花枝上挂着露水,江陵一中门口,一个穿着宽大外套的女高中生旁边站着一个一头乱糟糟微卷头发的男人,一人盯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双目空洞无神地打着哈欠。
没一会儿,一辆出租车过来接走了两人,周日清晨的学校门口,比平时冷清的多。
我趴在出租车窗户上,看着窗外道路两旁的樱花飞速倒退。
“郑老师。”
“嗯?”郑在玹答应道,他摇下车窗,放进了一点风,不然他就要睡着了。
“我的病,会好……对不对?”
“对,我说过,生了病只要治疗,一定会好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金医生,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会,好起来……继续,唱歌。” 这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挂在天边像一个金灿灿的彩色线团,我眯了眯眼,很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好看的朝阳了。
郑在玹决定不提中本悠太和他说过的关于她的过去,故意问道:“嗯?你很喜欢唱歌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不是,喜欢,我很…好听,唱歌。”
车子在行驶过程中突然颠簸了一下,郑在玹转头,看到阳光透进玻璃,光辉穿过和叶清澈的眼睛,他好像看到了那颗泥土里即将死去的种子,在淋了一场春天的雨之后,再次破土发芽。
郑在玹没忍住笑了起来,第一次觉得有人自信得这么可爱。就在他思考要怎么再说些鼓励的话的时候,又听面前的人接着道:“郑老师你不是,这里的,江陵人,是吗?”
他在困倦中感受到了一丝异样的感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好像是这么久以来,这位不愿意说话的少女,第一次以闲聊的话题和他说了这么多话,他轻轻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对,不是。”
“谢谢你,到江陵,来了。”就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是在笑的。
而郑在玹却因为这句话缓缓放下了一直浅浅上扬着的嘴角,他看向窗外,轻声道:“是啊……江陵很美。”
要怎么说呢,其实一开始对于要来江陵这件事,他并没有那么豁达。毕业于名校硕士,年纪轻轻入职全国瞩目的高中,他的前程本应该更闪耀,更夺目,而不是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带着一个不好不坏的班级,守着满城好看却没用的花海,看不清出路。
很久之前,他是这样想的。
在熟悉的街头下了车,把和叶安全送到了家门口以后,郑在玹难却老人家的盛情,被拖进了屋子,准备留下来吃饭。
屋子只有两层高,占地面积也不太大,穿过一楼的小花园以后就到了厨房,再往里就是客厅和一个关上门的房间,家具设施陈旧,但却温馨而有条,郑在玹在客厅里闻到了一股说不上来的味道,他想了想,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在姥姥家也闻到过一样的气味,像晒过太阳的被子,像刚刚出炉的烤面包。
我从楼上换了衣服下来,看到他正弯腰凑近着我家的墙壁。我走上前:“郑老师,你的,衣服…我洗了,晚上,给你。”
“谢谢。”郑在玹点点头。
“这里……很多我的……”
“奖状?”郑在玹问道,看胶带黏贴的痕迹,原来在这里应该是贴了很多奖状。
“对。”我说,“我唱歌,好听。”
“一等奖?”郑在玹故意问。
“嗯。”
“真厉害啊,”郑在玹做了很夸张的惊讶表情,“和叶,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听到你唱歌。”
他噙着笑,像星火般投掷到我荒芜得只剩一片枯草的世界里,然后燎起大火,点燃我生命中即将彻底消失的勇敢。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说。
“郑老师!”
郑在玹被这突然拔高的音调吓了一跳,好笑道:“怎么了?”
“你,会等我,病,好的,对吗?”
失语症完全好起来要多久呢?郑在玹不知道,两年,五年,还是更长?他又会在江陵待多久呢?郑在玹也不知道。
“我……”郑在玹犹豫了,他还是不甘心在这里度过余生吧?女孩瞳孔里闪烁着被重新点燃的光,郑在玹猝不及防地撞了上去,只觉得心口一阵热烫。
不过,他会待多久,会去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会等你的病好起来。”郑在玹说。
我看着他,忍不住弯起了眼睛,说道: “我也会,等来年,花开,一季又,一季。”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郑在玹一头栽倒在了床上,他才躺下,一只小橘猫轻盈地跃上了床,伸出舌头舔着他的脸喵喵地叫。
郑在玹呼噜了一把猫头,说道:“我明明打电话叫房东奶奶喂过你了,你少来。”
小猫似乎并不是要他喂食,而是在他臂弯里噌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郑在玹仰面躺倒,也累得不想动弹,闭上了眼睛。
窗外仍是春意阑珊,屋内的小床上一觉无梦。
郑在玹还是找明琴谈话了,得知事情原委以后,他并没有想因此责怪明琴些什么,但这件事终归是影响严重,他不希望明琴以后还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既害了别人,更害了她自己。
但他显然低估了明琴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我拿着衣服去到办公室的时候,正好听到明琴崩溃的哭声。
“是我做的又怎么样?我不过让她吃那么点苦头罢了,凭什么你们只心疼她在乎她?那场车祸里活下来的人只有她不是吗?其他人全都死了啊,就因为她那该死的唱歌比赛,我的哥哥也死了啊!”
我顿住了上前的脚步,听她一字一句的骂着我。
“最该死的人难道不是她吗?”
“她就应该替我哥哥去死!”
明琴哭闹完,突然转身就跑,我没来得及找地方回避,直直撞上了她,她狠狠推了我一把,跑出了办公室。
郑在玹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跟着跑出去了,我低头看了一眼藏在袖子里伤痕累累的手腕,没有出声,可是明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死过呢?
10
我开始频繁地跑校医室。
在金医生的帮助下,我开始正规接受康复训练,最开始奶奶知道了以后,亲自取了钱带着我跑到校医室,要给金道英报酬,但金道英万般推脱,说他的工资是学校给发的,帮我只是顺便的事。
奶奶争不过他,于是只好总是做些好吃的,让我带到学校里,给金道英一份,也给郑在玹一份。她说,金医生和郑老师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们受了人家的好,要懂得感恩。
时间久了,我也慢慢开始能说一些比原来长一点的句子,可是还是会忘词,导致句子中断,语句混乱。
金道英说,这又不是感冒发烧那样的病,几天就能好,但只要我坚持,总有好的时候。
于是从春天到冬天,江陵的樱花树红了又绿,在冬日到来之际,落了一地纷纷的叶。
冬天的走廊上呼呼贯着风,下课也没有那么多人在外面站着玩,同学们都裹紧衣服匆匆走过。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热水器接热水,水面摇晃上升着,在快要接近杯口的时候我被人狠狠撞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洒了一半,我吃痛得“嘶”了一声,转过头却了看到明琴挺直的背影越走越远。
下节课是英语课了。
上课铃响起的瞬间,郑在玹踩点出现在了教室门口,他嘴角上扬着,看上去很是开心,才一进门就遭到了同学们的调侃。
“郑老师,什么事这么开心?”
“是不是政治老师约你吃饭了?!”有人说,隔壁班的政治老师是新来的刚毕业的大学生,年轻又漂亮,办公桌就在郑在玹对面,不止同学们调侃,连老师之间也在把他们俩凑对。
我盯着面前的英语课本,手指不由自主地将书角卷起了一个边。
“别胡说八道啊,”郑在玹轻轻瞪了那个学生一眼,“这节课讲卷子。”
他手里的卷子在讲台上一弹,眨眼间换上了一副笑脸:“知道这次咱们班英语这次考得多好吗?全年级前三,全在咱们班,班级平均分高出第二名6分,真给面啊同学们。”
“玹哥的面子,那必须给啊!”有人起哄道。
“老师,全年级前三,都谁啊?”
“还能有谁,明琴,周琼她们那些人呗。”
郑在玹道:“不错,说对俩了。”
“还有一个是谁?”
“我知道,肯定是李思思!”有人肯定道。
郑在玹摇了摇头,可惜道:“李思思同学这次可惜了,差了一点点,下次努力,我相信她一定可以。”
“和叶,”话锋一转,没有人想到,从他嘴里吐出来的会是这个名字,“这次考的不错,年级第三。”
议论声叽叽喳喳地响了起来,更多的是不可思议。
“和叶?不会吧,真的假的?”
“她之前的成绩不是一般吗……怎么这么……诶,是她自己做的吗?”
我可以无所谓这些质疑,比起他们的不认可,我更高兴的是看到郑在玹眼里的欣喜。郑在玹想了想,说道:“你们的质疑我可以理解,和叶同学平时比较安静,每一次成绩下来,也没有人会去注意到她,但是老师这里是有成绩表的,我必须要告诉你们的是,她的成绩一直是在稳定进步的。上上一次月考,她就已经距离第三名不远了,这一次,不过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
“英语这门学科,天赋固然重要,兴趣也不可缺少,从带你们班开始,我就一直重在培养大家对英语的兴趣,和叶的进步能这么大,除去本身她对英语有着很大的兴趣之外,她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我希望大家不仅要看到别人的努力,更要学习别人的努力,下次都给我考个前三,怎么样?”郑在玹笑着说,“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上讲台上来拿卷子。”
我安静地等着念到自己的名字,心脏砰砰跳得厉害。
“和叶。”郑在玹递出卷子,眼尖地发现了我手背上的一大片红晕,忍不住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我下意识将手往回缩,摇头道:“我接水……时候,没注意,烫到了。”
“下课了来我办公室……算了,你现在就去吧,去我桌子上那个小盆里掰一节芦荟擦擦。”
“好。”
办公室里有人在给郑在玹桌子上的小盆栽浇水,我们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
“秦…秦老师。”是那个隔壁班的政治老师,在所有人眼中和郑在玹天造地设的一对的那个老师。
“和叶?啊……我,我看最近郑老师忙得都忘了浇水了,想帮他浇一浇。你不是应该在上课吗,怎么过来了?”秦愿说道。
“我烫伤了,郑老师桌子上,芦荟……”
“啊,这样子,你来,你来。”秦愿坐回了自己的桌子面前,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懊悔自己不该解释这么多的,越解释显得自己越心虚。
可是她喜欢郑在玹这件事,应该早就不是秘密了吧?
那节芦荟被我带回了家,切下干瘪了的断口,还有新鲜的芦荟汁液冒出,手背上还是起了水泡,我一边擦着手背,目光却落在了一边的书架上。
那有几乎整整一排的旧英文书,都是郑在玹给我的。
从那次在花鸟市场我接住了他的下半句诗句后,他就总是时不时地送我一些旧英文书,他像个痴人一样喜爱着这些来自西方的文字,而我一页一页地翻过,阅读,再背诵,好像凭借此,可以填补上我不认识他的那些年岁,填补上那些时光刻下的我和他之间的鸿沟。
他允许我在他的书上做下笔记,唯一的要求是写的规范整洁一些。
我像个拿着望远镜窥探过去的人,企图在字里行间找到他曾经的影子,书页中大到西方政治,小到家门前的河流树叶,他都会提笔落句。
直到有一天,我在他的书上,看到了一首他写给一个女孩儿的情诗。
“And as I gaze upon you, my love so true,
I'll fashion arrows sharp from bones I knew,
With blood as soft armor, a shield to pursue,
Through smoke and fog, I'll come and find you anew.
I'll raise love's flag, the army's pride,
With rags as blazes, to conquer and abide,
With white clouds as curtain, our journey to guide,
Crossing mountain plain with devotion beside.
I'll measure with my feet, each step I take,
Worshiping with my eyes, for your love's sake,
Drawing near to you, my heart will not shake.”
(译
当我凝视着你,我的爱是如此真挚,
我要用我熟悉的骨头制造锋利的箭,
以血为软甲,以盾追寻,
穿过烟雾,我会重新找到你。
我会升起爱的旗帜,军队的骄傲,
以破布为火,去征服和坚守,
以白云为帘,指引我们的旅程,
穿越高山平原与奉献在身旁。
我会用我的双脚丈量我所走的每一步,
用我的眼睛敬拜,为了你的爱,
靠近你,我的心不会动摇。)
那情诗震耳欲聋,又大胆,热烈,不同与如今被时光柔软过的他,我似乎看见了年少时候的郑在玹破开岁月出现在我面前,带着青涩的朝露气息,轰轰烈烈地占据了我渺小又胆怯的心扉。
11
基于郑在玹的优秀教学成果,年度优秀教师评选大赛上,他毫无疑问地夺了桂冠。郑在玹从校长手里接过奖状,看着台下坐着的满满当当的学生,从胸腔里舒出一口长气,像叹息,又像释怀。
从四面八方打来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郑在玹忽然觉得有点热,西装下的白衬衫几乎瞬间被汗浸透,四周的喧嚷都被拉远,他好像被人按进了水里,只听得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在逐渐加速。
“郑老师,郑老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样奇怪的感觉慢慢消退,郑在玹才听到面前的校长已经叫了他几次了,忙扯出一个笑容:“诶,校长。”
“怎么了?不舒服吗?”
郑在玹活动了一下身上,好像刚刚那样只是自己的错觉一样,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他扯了扯自己的领带,笑道:“没有,可能是光太强了,有点热。”
校长和蔼道:“那就好,你下去吧,已经合照结束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离春节就不远了。
江陵的冬天不怎么下雪,却湿冷得可怕,放假第一天,我贪恋着被窝里的那点温度,久违地赖了床。
九点多钟的时候,我听到楼下院子外的门被敲响,不知道是哪个邻居又来找奶奶了,正准备再眯几分钟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奶奶叫我:“叶子!”
“我…我马上,就起了,奶奶!”
“郑老师来了,你快点下来!”
郑在玹?我一个激灵从床上翻了起来,没多想就冲到了阳台上,裹着冷劲的风将我吹得彻底清醒,只见郑在玹站在我家门口朝我笑着招手,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像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那天一样。
等我下了楼来到门口,我才注意到他的身后还放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郑老师,你要…出去吗?”
“过年了,我要回家一趟。”郑在玹说,“所以我想来拜托你帮我一个忙。”
“我…我吗?”
“对,和叶,你介意帮我照顾一下我的小猫吗?”他怀里的小猫似乎是知道他要把自己交给别人,委屈巴巴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当然可以!我……可以摸,它吗?”
郑在玹点头,将小猫拎了起来,苦口婆心道:“小橘子,在姐姐家要听话,我很快就来接你回去。”
我接过小猫,一下一下地顺着它的毛,希望它不会跳起来突然抓我:“小橘子,要听话,郑老师很快,回家,来接你。”
郑在玹虽是笑着,眉宇间却透出隐隐地担忧,我看到他的神情,忙保证道:“我照顾好!会的!不是,我会照顾它,一定……”
“我相信你,”郑在玹说,“猫砂和猫粮我都带来了,那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和奶奶了。”
“不,不会。”我摇头。
“行,那我就先走了,得去赶车了。”郑在玹转身拉过行李箱,我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没忍住问道:“郑老师,回家,你的,家在哪里?”
他似乎是顿住了那么几秒,就在我以为他没有听到的时候,忽然听到他开了口:“长泾。”
“走了。”郑在玹背对着我挥了挥手,拖着行李箱走上了坑坑洼洼的街边小路,他的背影在寒风中萧瑟又寂寞,就在那个时候我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从来没来过这里一样。
郑在玹走出不远后,打通了金道英的电话。
“金医生,和叶的状况……”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金道英说,“我也很奇怪,在今年上半年,和叶的语言恢复情况是非常令人惊喜的,可是从今年十月下旬开始,她似乎是停滞在了某一个节点上,无论怎么训练,都看不到改善。特别是她在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还是存在严重的忘词,错词,语序颠倒的情况。”
“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语言系统有损伤,但是又并没有我想的那么严重,我起初考虑部分原因在当时的脑损伤,部分原因在车祸后的精神性创伤,但现在再看,我怀疑她的脑子里可能有什么东西压迫了语言中枢。”
“可是,她车祸时候所有的检查报告,颅脑ct和磁共振都没有报特别严重的问题。”郑在玹说。
“那是当时,不排除后来再长的可能。从车祸出院之后,她没有再进过医院吧?你就算不打电话给我,我也是打算找你的,我的建议是,等这次过完年回来,尽快让她去重新做一个头部检查。”
小橘子刚来的两天闹了脾气,在我一天一个罐头的诱惑下,终于缴械投降,每天围着我嗷嗷叫,不是枕在我的腿上睡觉,就是坐在桌边看我写作业。
除夕那天,奶奶做了一桌子菜,还专门清蒸了一条小鱼给家里的这位新成员,小小的饭桌上摆上了四双碗筷,我给爸爸妈妈的杯子里也倒上了饮料,电视机里的小品叽叽喳喳,小橘子埋头吃得香极了。
奶奶年纪大了,熬不到12点守岁,九点多就去睡了,我抱着小橘子窝在沙发上,盖着薄薄的毛毯,面前的烤火器亮着暖洋洋的光,我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逼近零点。
手机屏幕停留在qq好友列表上,我点开聊天记录的手指几乎在发抖,对面明晟那个圆圆的头像后来再也没亮过,最后一条记录停留在了唱歌比赛的前一天:
「和叶,快下来!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笑脸]」
我犹豫再三,还是打下了一行字:
「明晟,你好吗?」
我知道那边不会有任何回应,于是再次编辑道: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我终于从那场车祸里真正地活过来了,明晟,请你相信我,我永远不会忘记你。」
「新年快乐,明晟。」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明晟,在你离开后的第二年,我在很多人的帮助下,又努力地活过了一岁。
12
郑在玹踩着十二点的鞭炮声回到了房间,手机屏幕上满屏的新年快乐,他看了一眼,认真地一一回复着,正习惯性准备回复“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的时候,他看到了来信人的名字。
于是又多加了一句话:「小橘子怎么样了?听话吗?」
「[图片]听话,现在吃饱了正在睡觉。」
图片上是睡得四脚朝天的小猫,郑在玹笑着把图片放大,笑骂道:“小没良心的,有奶就是娘。”
「再麻烦你们几天,我初八就回来了。」
房间门被敲响,郑在玹收了手机,应道:“怎么了?”
“在玹,妈妈给你送点水果。”
“都十二点多了,吃什么水果啊?”嘴上这样说着,郑在玹却笑嘻嘻地拉开了门。
“在玹,你……”
“妈,你来,我给你看。”
郑在玹知道她想说什么,回家这么些天,早就看出来了她一直憋着,他领着妈妈进了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照片,塞到了她的手里,说道:“我喜欢那里。”
一张张照片上,记载了江陵的四季,江陵的每个角落,还有江陵一中那略显破败的教学楼,春天的时候那满城的铺天盖地的樱花,操场上空的云和河道边的绿茵,傍晚的落日和清晨阳台橘子树上的露水。
“其实这一年,我过的还不错,你不用担心我。”
“你当初一声不吭就跑到了江陵去,我和你爸爸都怕你……还好悠太及时告诉我们你的消息,”女人眼睛红着,声音哽咽,她伸手抱住了郑在玹,“在玹,你受苦了。”
“说什么呢,我不苦,一切都在变好不是吗?”郑在玹又从桌子上拿过一张什么东西,“你看,年度优秀教师,你儿子到哪里都能做得很好。”
“是,只要你平安,在哪里都一样,做得好不好都可以。”妈妈的眼睛氤氲着水汽,却在笑着,他们都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之前的事情,坚信着那些被生活狠狠鞭打留下的疤痕,会被另一种生活治愈,会有结痂的一天。
只要把一切都交给时间。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郑在玹回来的那天,江陵居然下起了雨。满地的泥水弄脏了他白色的裤子,他站在路边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去洗个澡再去接小橘子回家。
赶了两天的路,郑在玹头晕眼花地进了浴室,热腾腾的水汽驱散了一身的凉意,他搓完头发,泡沫进了眼里,只好闭着眼睛到处摸毛巾,却没成想“咚”一声狠狠撞上了浴室里的置物架,等他再睁眼的时候,只见一行悠悠鼻血顺着他挺拔的鼻子落下。
“我靠。”郑在玹摸着鼻子,久违地骂了脏话。
二十分钟后,鼻子上贴着个创可贴的郑在玹敲开了自己学生家的门。
“老师,你鼻子,怎么了?”
“这个嘛,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哈哈……”郑在玹尴尬道,“那什么,你和奶奶都好吧这段时间?”
“好。小橘子,也好。”我说。
似乎是为了应和我的话,脚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地小猫叫,郑在玹听见声音,惊喜地蹲了下去,空气中浮动着他的洗发水味道,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让我来看看,是哪家的小猫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一个人只要开始和小动物说话,看起来都会像个神经病。郑在玹一把薅过小橘子,继续自言自语道:“诶,这不是我的小橘子吗?长胖了这么多,是不是缠着姐姐每天给你吃好吃的啊?有没有调皮捣蛋……”
月色温柔,雨声淅沥,风声吹动树叶掩盖了心跳,郑在玹蹲在我面前不过一步之遥,却因为我对他的那份心思,这一步变得再难跨越。
我不敢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我只想在以后,能够唱一首歌给他听。
不知道是光线太暗,还是我的眼睛不听话,郑在玹整个人像被柔光笼罩住,恍惚间好像消失了一瞬,我用力眨了眨眼,却见他依旧蹲在原地。
郑在玹终于撸够猫站了起来,身后的街道上有孩童举着礼花跑过,他从宽大的外套里掏出两个盒子递给了我,说道:“新年快乐,和叶。”
“这是,什么?”我愣在了原地。
“新年礼物,当然了,为了感谢你和奶奶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小橘子,钢笔是你的,围巾是奶奶的。”
“谢谢老师……”我接过礼物,在大冬天的夜晚,手心里起了一层薄汗。
“我送你一个礼物,你是不是也应该送我什么?”郑在玹忽然道。
我:“……”这么猝不及防的吗?
我老老实实低下头道:“对不起,我没有…准备。”
“没关系,”郑在玹笑眯眯地大度道,“这样吧,就当你欠我一个愿望,到时候我想好了告诉你,可不能拒绝。”
“不会,”我看着郑在玹一脸得逞的样子,实在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道,“郑老师。”
“怎么了?”
“你今天,很幼稚。”
夜色中回荡着郑在玹爽朗的大笑声,又有人在放烟花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中,我却清晰地听到他说:“和叶,一切都会变好的。”
13
开学一个月后又是一次月考,高三的课程已经上完了,现在的课堂内容基本就是讲卷子,第一次月考对我们来说是一场比较正规的模拟,同学们都很关心自己的成绩,周日的晚上早早地就到教室等着了。
操场上没什么人,今天的学校和往常不太一样,我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太一样。从校门口到教室的距离不长,我却莫名走得心慌。
教室里没有开窗户,整个空气都闷闷得让人喘不上气来,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他们向来不和我说话,我便无从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
上课铃打响后,从来准时的郑在玹却迟迟没见身影,我有些焦躁地扣着自己的手指,不知道怎么了。二十分钟后,语文老师走了进来,说道:“今晚你们自己自习,郑老师有事来不了了,我就在隔壁班,不许讲话。”
语文老师刚出教室,班上立刻像石灰入了水,我听到有人说:“我靠,难道那件事情是真的?”
什么事情?
“诶诶,你们看,校园论坛上有人发了……”
“什么啊?真的假的?”
偏偏今天没带手机,我再也按捺不住,起身挤进了人群,调到最亮的手机屏幕上,校园论坛第一条帖子的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高三6班班主任郑在玹被停课调查!
我脑子里像一颗惊雷炸响,停课调查?怎么可能,郑在玹怎么了?他能怎么了?
很快,那个同学点开了帖子,最前面几张图就是几张新闻图,标题同样让人看得心惊胆战,“长泾中学英语老师因猥亵女学生被校方开除”、“男老师与高三女学生关系不明”、“衣冠禽兽!相貌堂堂的男老师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
猥亵女学生?郑在玹?这怎么可能?
而帖子上附的新闻图却白底黑字,每一个字都犀利指向郑在玹,那个曾经在全国最有名的中学任教的年轻英语老师,因为骚扰女学生而被家长联名上书指责罪状,最终只能以臭名远扬收了场,被逐出校门。
帖子往下拉,贴上了他在长泾中学时期和那个女生的一些肢体接触,虽然图片模糊不清,但却能认出是他。
“这是……”同学们忽然噤了声。
而我也看清了接下来的内容,一张张暧昧不清的图片,上面都是我和郑在玹。
「有过前科的郑老师,来到江陵一中竟然继续与女学生纠缠不清,有辱校风,师德败坏!」
“这个好像是长泾那边的官方新闻,闹得挺大的,我说郑老师怎么会从长泾中学来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有个男生嘀咕道。
不,不是的,我想说郑在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此时此刻,脑子里竟然只剩下了一片空白,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放射痛——我忘了怎么说话。这一年来做的康复训练全都化作泡影,我连半个字的音节都发不出来。
“原来什么?”一本书忽然暴躁地砸在了那个男生面前,众人寻人望去,只见明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她凶狠道,“想知道什么直接去问当事人啊,这年头纸上报道的事情有几件是真的?”
说完,她大步走到我面前,当着全班的面大声问我,“你说,你和郑老师是不是那种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显示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跳,努力在脑子里分辨着她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很久,才摇了摇头。
明琴嘴上依然不客气:“说你哑巴你还真是个哑巴,”她瞪了我一眼,继而转向那个男生,“看见了?她和郑老师没有那种关系。”
“也不能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看郑老师平时就对她最好。”
“王少民,和叶是个哑巴人尽皆知,之前苏老师在的时候不也一样吗?都把她当玻璃杯一样捧着,郑老师平时对你的好你是全忘了,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男生被劈头盖脸这么一骂,脸红到了脖子根,也呛了起来:“明琴,你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我的就不敢打你!”
“你别以为你是个男的我就怕你。”明琴冷冷道。
眼看着双方就要打起来了,我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耳边只剩下不间断的耳鸣声。语文老师或许是听到了动静,终于推门而入阻止了这场闹剧。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么熬过去的,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的家,马路对面那栋小楼四楼的灯一直没亮过,后来的一个星期,我也没有再见过郑在玹。
校医室里,金道英放下了手中的记录本,叹气道:“和叶,你最近状态不太好。”
“金医生,我为什么会,不说话,突然,忘记……”
金道英想了想,说:“你告诉我,最近这段时间,你会不会觉得突然头疼?”
我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有时,会。”
“和叶,你听我说,我希望你可以去医院重新……”
“我不去。”
金道英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这个女孩对医院的抵抗至少应该减轻一点了,没想到她还是拒绝的干脆,正准备再想办法劝劝,一抬头,却看到面前的人哭了起来。
“我不去……不是说,都在变好,郑老师说,都会变好……为什么……”
看着泣不成声的女孩,金道英其实明白,眼看着这一年她的状况一点一点变好,都和郑在玹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眼下郑在玹出了事,她心里的那道才建立起来的防线,崩盘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他自然是知道郑在玹和她之间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可是另一方呢?身陷泥沼中的小鹿遇上了不管不顾将她拖离苦海的人,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为防止继续刺激患者情绪,金道英没有再说什么,更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怀疑,她头疼的躯体症状已经出现了,如果再拖下去,幸运的话就是病情止步不前,如果不幸的话……
他决定去找和叶的奶奶聊一聊。
14
江陵进入了入春之前短暂的小雨季。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个周一,我还是没见到郑在玹,那条帖子最后被校方强制删除了,并且在调查是谁发布的,学校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不断去扒关于郑在玹以前在长泾中学的事情,也有人坚信着,他不是那样的人。
在这一个星期里,我也曾被校长约过谈话。校长姓吴,已经五十多岁了,也是一名英语老师。我经常在升旗仪式上见到她,她笑起来和苏老师很像。
“和叶,你来了。”没等我敲响办公室的门,她已经听到了我的脚步声,笑呵呵地招呼我进屋坐,“你不用紧张,我今天找你是为了你们郑老师的事情,和叶,你想帮他吗?”
那是当然,我不由分说地点头。
“我相信我挑人的眼光不会差,”吴校长在我面前打开了那条帖子,“你可以一一告诉我一下,这些上面有你和郑老师的照片,都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拍摄的吗?你可以慢慢地说,但是一定要告诉我实话,好吗?”
那天我在校长办公室待了一下午,那些照片里是在什么情形下发生的我记得清清楚楚,没有一张像发帖者说的那样不明不白。
我不知道这样能帮到郑在玹什么,但是我相信,一个正直清白的人,不应该就被那样污蔑,被那样泼脏水。
周二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接连几天的雨水让江陵河水面暴涨,晚自习下课后大家都打着伞匆匆回了家,我的伞在上学的路上被风吹折了,只好打电话告诉奶奶我会晚点回去,好在等了半个小时左右雨就变小了,我顶上了书包,沿着屋檐往回走。
江陵城不大,江陵河穿城而过,而河道边的小路则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起初我看到河岸边有人的时候,还以为灯光昏暗,是我花了眼,更是万万没想到,那个人会是郑在玹。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往水里去,越走越深,河水逐渐淹过他的小腿,直至腰部,斜风还裹着细雨,将他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渐冲刷淹没。
“郑……郑老师!”
我大喊着往河边跑,可他仍像没听到我的声音一样,我边跑边扔下了书包,河道两边的路灯好像越来越模糊,我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凭着直觉继续往前跑,直到河水浸透了我的鞋子,校服裤子灌满了初春仍然冰冷的河水。
我个子不算高,河水汹涌着压迫我的胸口,郑在玹离我不算远了,我怕,我好怕再也抓不住他了,于是又卯足了劲大喊了一声:“郑老师!”
一个浪花拍了过来,将我打了一个踉跄直接栽进了水里,但在那一刻,我看到郑在玹回头了。
“和叶…和叶!”我花了好半天才睁开眼睛,感觉到鼻腔里又酸又疼,才发现是郑在玹正焦急地拍打着我的脸,看我转醒了,郑在玹忽然松了口气,却有些生气了,责问道:“你干什么呢?这很危……”
“你干什么呢?!”脱口而出的怒吼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只见郑在玹呆愣在了原地,不知所以地眨了眨眼睛。
“你告诉…我,一切都在,变好,你却……你,怎么可以……”我气结,眼眶通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只好胡乱揉了一把自己的脸。
郑在玹结结实实地愣了有半分钟左右,忽然笑了起来,他的笑声那样轻,显得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单薄又透明。
“你看,这是什么?”郑在玹忽然从地上掏起了一个什么东西,我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湿漉漉的小花猫,白底橘花,“我下河,是为了救它。”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我是有点尴尬的。
“你不是,要自……跳河?”
“我为什么要跳河?我又没有做错事情。”郑在玹低下头摸了一把小猫。
“我就知道…你,不是,不会是。”我说。
“倒是你,”郑在玹严肃道,“你会游泳吗?你知道那河里是什么情况吗你就敢往下跳?不要命了你?”
“可是……”我想到这一个多星期无影无踪的郑在玹,实在无法想象,如果他走了怎么办,如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怎么办?我确实没有过多思考自己是否有能力去救起一个成年男人,没有想过河底是怎样的湍急危险,在那个时候,我只想抓住他。
“我只想抓住你。”我看着郑在玹的眼睛,庆幸有雨落在脸上,他就看不见我再也无法忍住的眼泪。
尽管昏暗,可是少女自以为隐藏得很好的目光却还是像刀剑一样劈开了郑在玹潮湿冷寂的躯壳。
当局者不再迷,他什么都看清楚了。
过了很久,郑在玹站了起来,走到河道边上的大树旁,捡起了地上的雨伞和背包,把小猫放进了包里,撑起了伞。
“走吧,我送你回家。”郑在玹向我招手道。
那个时候的我其实是很开心的,奶奶有风湿病,一到下雨腿就疼,所以她几乎从不在下雨天出么,而我则从来都是一人撑伞,没人会和我同打一把伞,同走一条路回家。但此时此刻郑在玹却在我面前撑起了伞,说他会送我回家。
从那里到回家的路已经不远了,可我只想走得慢一点,更慢一点,哪怕风还在刮,雨还在下。
“和叶,你就这么相信我吗?”回家的路上,郑在玹问。
“相信。”我说,“不止我还有,吴校长,明琴,很多……都,大家相信你。”
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你说,那个时候,全校这么多师生家长,怎么就没一个人信我呢?”
郑在玹二十六岁那年,研究生顺利毕业,以优越的考试成绩,在同届人中以第一名考进了长泾中学,长泾中学里的老师都是拔尖选进去的,年轻气盛的他在同龄人中或许是佼佼者,可与其他有年龄优势的教师比起来,还是有些不得要领,教书的第一年,他们班上的英语成绩在年级上虽然没说垫底,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个时候家长就有挺多对我不满意的,但那个时候我不在意,我想着只要再来一年,我一定能让我们班的成绩冲到年级前几名去。可是就在我刚任教的那一两年里,有个事情一直困扰着我。”郑在玹停顿了一下,我疑惑着抬头,发现他看了我一眼。
“长泾中学的教导主任……他说他喜欢我,”郑在玹第一次对人提起这件事情,他斟酌着措辞,“可是在我看来,那不是喜欢,那是骚扰。”他说得已经委婉,那根本不是骚扰,是性|骚扰。
“教导主任是、女的吗?”我不是很明白。
“男的,”郑在玹叹了口气,“一个快五十岁的秃顶老男人。他对我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肢体以及语言骚扰,我明确拒绝过他好几次,有一次他把我骗出去对我做了一些很不好的举动,那次我生气了,没多想,抬手就把他给揍了。”
“从那之后,比这更麻烦的事情就来了。我们班上有个女生很喜欢我,一开始我以为她是像学生对老师那样的喜欢,我算是学校里最年轻的一批老师,平时也很乐意和同学们多接触,多了解了解他们。后来我发现,那个女同学无论我去哪儿都很喜欢跟着我,她的喜欢太明显了,我根本做不到忽视,我为了及时纠正她的想法,为了避开办公室的老师不给她造成困扰,把她约到了操场边谈话,我想着操场上人多,但是距离远,大家都听不清我们在说什么。”
“没想到那个女生忽然情绪激动,抱着我哭了起来,她哭得伤心,我一时之间是推开也不是,僵持着也不是,就这么一会儿,刚好被教导主任遇上了,照片就是他拍的。”
“他用照片威胁我,如果我不听他的,就会把所有我和这个女同学的照片公布出去。”
“有……很多,照片?”我疑惑道。
“当然没有,除去一些日常的接触,那些把我钉死在耻辱柱上的照片,都是他找人合成的。我忍无可忍,报了警,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生的家长跳出来了,她在她女儿的日记本里找到了很多很多她女儿写的关于我的日记,虽然不至于露骨,可每一篇都是明晃晃的喜欢。我更没想到的是,教导主任拿着那些照片找到了她家长。那天还在上着课,她妈妈冲进来就给了我一巴掌,劈头盖脸把那些照片甩在了我脸上,丝毫不顾及她女儿的尖叫和哭泣。”
尽管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郑在玹还是有些说不下去了,他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可以有家长如此的极端和恐怖,嘴上说着为了孩子好,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在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那么多的人啊……她就任由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散落一地,仍由同学们去看,去捡。那是我第一次对我自己的学生发了火,我把那些照片一张一张地从地上捡起来,从同学们的手中拿过来,我听到她妈妈说,从你一来我就知道,长成这样能教什么书?只会勾引这些不懂事的孩子们。”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礼取闹的言论,一时之间被气得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家长们联名上书把我告到了校董事会那里,说我教学成绩差,猥亵女学生,要求将我开除。长泾中学几时出过这样的丑闻,校董事会为了维护学校名誉,没有再等警方调查的结果,直接宣布了开除我。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有时候一个人拼尽全力的抗争,竟然会显得这么渺小和可笑。没有一个人相信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
“再后来,那个女同学得了严重的抑郁症,没多久就休学了。我自责了很久很久……觉得是我害了她。那之后的一年,我几乎没有踏出过家门一步,有一段时间我甚至出现了记忆障碍,没有办法胜任原本熟悉的事情,丧失了对时间和地点的判断,我去看了心理医生,说那是认知障碍的表现,并且劝告我不能继续把自己关在家里了,再这样下去很可能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精神病。”
“我真的差一点就认输了,可是有一天我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看到了江陵的宣传片,这里的樱花真的特别漂亮,最重要的是,离长泾很远很远,远到在如今这样发达的交通情况下,我都必须要倒上2天的车才能到。我想逃离那里,所以我来了这里。”
他是经历了这样的事情才来到这里,可我那时候对他说,还好你来了。
郑在玹说得轻松,我却听得心惊胆战,如果这一次不是因为吴校长愿意相信郑在玹,要是再次把他驱逐出校门,对他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他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把支离破碎的自己重新组装起来,并没有憎恨这个曾经几乎毁了他的职业,而是再次踏入了校园,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坚韧最优秀的老师。
可我,变成了另一个随时埋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
明明是在并肩行走,我却觉得我们之间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好像注定了这辈子我再也触碰不到他。
“哦对了,你介意收养今天的这只小猫吗?小橘子脾气不好,我怕带它回家小橘子不高兴了要打架。”
“当然,可以。”
郑在玹笑道:“那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如意。”
“这么快?”
这世间太多的人不如意了,我希望它从此能万事如意,一生如意。
“到了。”郑在玹忽然停下脚步,“正好雨也停了,你进去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吃点感冒药预防一下,别生病了。”
就在我抱着猫转身离开的时候,郑在玹再次叫住了我。
“和叶,你知道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吗?“
“什……什么?”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想要安定的,再也不要有任何不幸和风波的生活了,你说,老天爷以后能不能放过我?”
我不由睁大了眼睛,心里炸起一声惊雷,他站在不远处的黑暗中,笑容一如既往,但是我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我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思,他全都已经知道了。问出口的是老天爷能不能放过他,其实是在问我。
郑在玹说完,并没有等到回应,也没有立刻就走,风忽然大了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人像一株暴雨中摇摇欲坠的树苗,那么柔软,又那么易碎,明明她忍住了没有任何表情,可偏偏越是倔强,越是令人动容,郑在玹的心揪了起来。
最终,他只是说:“和叶,你的头发乱了。”
15
这件事情过后学校辞退的并不是郑在玹,而是另一个恶意发布帖子的老师,郑在玹没想到,他曾经那么引以为傲的长泾中学给了他这样的一个下场,而这个边缘小镇的学校,几乎每个人都了给他毫无理由的信任。
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桌子上摆着一盆新的多肉,办公桌对面的政治老师见他来了,下意识捻了捻自己的鬓角,开心道:“郑老师,恭喜你重新返岗,我……我见你好像挺喜欢养这样的小植物,那天刚好路过花鸟市场,就买了一盆,希望你会喜欢。”
郑在玹拿起那盆新的多肉,目光却落在了另一盆上面,半晌,他朝她笑了笑,说:“谢谢你,秦老师,我很喜欢。”
郑在玹回来了,只是短短不到两个星期而已,一切都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他还是那样,教起书来一本正经,下了课还是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所有人都感知不到他的改变,除了我。
准确来说,他的改变只针对我。
那天我遇到了不会的英语题目,于是便同往常一样去办公室找他问作业,他认认真真解答了我的问题,没有丝毫懈怠,可是他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同我聊聊我的康复训练,也没有再像以往一样,非要拉着我读上一段长难句才肯让我走。
他教完我题目后就扭头批改作业去了,直到发现我一直站着没动,他才转头疑惑道:“还有事吗,和叶同学?”
我脑海里回想起他那天晚上说过的话,他说他想要安定的,再也没有任何风波和不幸的生活。
“没,没有了。”
直到我和他的交流只剩下了见面点头问好,我才发现,过去这一年的时间里,他曾给过我多少的帮助。
后来我反复回想起那天晚上在河边的对话,才明白,从我说出“我只是想抓住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再也抓不住他了。
我不想成为他的下一个不幸。
江陵的樱花树抽芽了,春天很快就要到了。
一个周日的下午,我正在家里阳台上晒衣服,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反射过来一阵强烈的光晃了我的眼睛,紧跟着,我的头像快要炸开一样的疼,世界只剩下了一片白光,我恍惚间打翻了洗衣盆,踉跄着撞倒在了阳台门边。
我听到奶奶在焦急地叫我的名字,我想答应她,可是头疼得让我无法开口,我听到一阵仓促地上楼的脚步声,耳鸣声伴随而起,然后是一声更大的撞击声。
“奶奶……”我拼命忍住了疼,眼泪将我的视线全部模糊,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疼痛渐渐缓解下来,我连忙往楼下跑去,却看到奶奶躺在楼梯上捂着胸口,任我怎么叫,她都没有任何回应。
郑在玹在医院一楼大厅排队缴费的时候听到了救护车疾驰而来的声音,他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熟悉的身影忽然映入眼帘,她一边哭一边跟着担架往急诊科跑,郑在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检查费560元,同志你好,检查费560元!”扩声器里收费人员的声音逐渐不耐烦,郑在玹这才回过头抱歉道:“不好意思,560元是吧,刷卡吧。”
缴完费,郑在玹随手把发票往钱包里一塞,直接跑向了急诊科。
“同学,你现在去挂号,我这边才能给你奶奶开检查单子出来,好吗?”也许是病人病情紧急,医生实在没有那么好的耐心,一把拉住了他面前的女孩。
我能听清,也能听懂,可是因为剧烈的头疼发作让我现在非常想吐,我压下胃里一阵阵翻涌的恶心,勉强点了点头就要去挂号,却没想到一转身,撞上了一个人。
我抬头看到了郑在玹,他带着一顶鸭舌帽,灰白色的灯光自上而下,在他头上落下的时候被帽檐截断,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他抓着我的手带着温度,让人忍不住落泪。
“医生,挂好号了,患者杨玉芬,您帮忙看看。”郑在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递出挂号单给医生。“和叶,你怎么了?”郑在玹皱眉问道。
“我,没事,没关系……”
“你是不是头疼?”他语气严肃极了。
“没……没休息好,好了,很快就。”
郑在玹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医生再次走出来打断了他:“患者高度怀疑心梗,必须马上推入介入室接受心脏介入治疗,你们家属谁签字?”
我挣脱开郑在玹的手,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走上前道:“我,我才是,家属,我签。”
医生想了想,说道:“你满18了吗?你家家长呢?”
“满了,医生,就我一个,家里。”
签完字要去缴费,郑在玹没有再扶着我,他只是跟着我,始终两步远的距离。
缴费的时候郑在玹问我有没有钱,我出门的时候带上了家里的银行卡,于是点了点头,钱倒是刚好够,只是……这已经是家里最后的一点积蓄了。
郑在玹虽然不说话,但一直陪我直到深夜,直到介入手术成功结束,奶奶被推进了病房。不知道是医院的灯光不好还是怎么回事,郑在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脸色很是难看,青得有些发灰。
我给奶奶擦了脸,走到郑在玹身边,轻声道:“谢谢你,郑老师。”
郑在玹半天没吭声,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是不是又麻烦到他了?正当我忐忑不安的时候,他突然开了口:“和叶,你还记得你之前还欠我一个愿望吗?”
“记得……”
“你答应过,不会拒绝我的,对吧?”
“是。”
我以为他会说,让我从此以后远离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身边,我以为他会说,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了,以后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不要再打扰到他。
可是我只听到他叹了口气,说:“去做个检查吧。”
我不明白:“什么?”
“重新做一个头部的检查,和叶,你现在有这个必要。”
“好。”我想了想,点头道,“可是只有,马上就要,高考…只有几个月了。我没有时间,我想参加,考试。”
我其实知道,从金道英和我说的时候我就知道,我的头上可能又有问题了,可是如果我现在去检查了,是很严重,严重到需要重新做手术的问题,我该怎么办?就算我有放弃学业重新再来一次的勇气,那我又该去哪里找钱呢?更何况,上了手术台,我还会有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吗?
“我答应你,郑老师。考完试,就做检查。后面几天,我想…请个假,老师,我想照顾奶奶。”我说。
郑在玹没有再说什么,他应允后,我抽空去了趟厕所,因为我没有回头,所以没看到长椅对面走廊上整齐的瓷砖缝是怎么变得扭曲,没有看到墙上的时钟停了又走,也没有看到郑在玹疲惫地将头埋进自己的掌心。
没有看到,世界怎么样一幕一幕地,在我的背后分崩离析。
16
奶奶一个星期以后出了院,而我为了保证头疼不影响到我的学习,买了很多的止疼药,不敢告诉奶奶。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秦愿在大胆追求郑在玹,学生们常起哄着把两人推到一起,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好像世界在我的眼前降下了一层幕布,一切都模糊又遥远。
后来,郑在玹主动邀请秦愿去吃饭了,我们在走廊上擦肩而过,我弯腰问老师好,在他们走远后,迟迟直不起身来。这才是郑在玹要的稳定的生活,登对的角色,相似的年龄。
由于江陵的旅游宣传越来越广,今年春分时到江陵来的人特别多,所有人都相聚在茂密的樱花林下,等着那场盛大的烟火大会,他们带着相机和零食,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只是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那个烟火和樱花同时盛开的夜晚,我躺在床上大把大把地吃着止疼药,又因为胃无法承受,一次一次地全部吐了出来。
如意围着我喵喵叫,我忽然崩溃极了,但又怕吵到楼下熟睡的奶奶,于是抱着如意蜷缩到了阳台上,明明风很大,我却感知不到任何温度。
对面那栋楼四楼的灯整晚没亮,我想,郑在玹也许也和秦愿在一起赏花。
“如意,你说我会,死吗?如果我死了,奶奶,怎么办?你……怎么办?如意,我不想,不想死。”
以前一心求死的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好不容易相信了郑在玹说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为什么生活又要这样折磨我?
“如果我真的……会死,我会去求,郑老师,最后一件事,收养你。如意,你要乖,打架……不可以和,小橘子打架。”
我不知道自己后来还絮絮叨叨了些什么,把如意和自己都哄睡着了,那个夜晚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得连虫鸣声都没有。
转眼已至五月初。
属于樱花的花季已经过去,江陵城被一片绿茵笼罩,其实我最喜欢的就是夏天了。
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我见到明琴和校外人员起了争执,是一个男人,吵得还很凶,我看到他动手拉扯了明琴一下,正准备上去问问是怎么回事,就见明琴抬手就是一巴掌,把那个男人打得后退了几步,明琴趁他愣住的时候,快步离开了那里,那个男人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自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跟着离开了。
本来我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而一个星期后,我又目睹了更恐怖的一幕。
那天是周天放晚自习的时候,学校只有高三的学生需要上周天的晚自习,所以学校人很少,回家的路上人也很少,因此我记得,明琴明明是一直走在我前面的,我知道她回家的路线,我们会一起走上很长的一段距离,可走着走着,当我再次抬头的时候,她忽然消失不见了。
没有由来的,我的心咯噔一下,四周看了一圈,都没有她的影子,三三两两的学生们步履匆匆,很快就走远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个小插曲。我回想起刚刚路过的一个小巷子,于是调转了步伐往回走,在那个巷子里,我见到那个男人捂住明琴的嘴,在把她往巷子深处拖,而她的挣扎统统无济于事。
我慌了,想要呼救,可是这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我担心我的呼救会打草惊蛇,让他对明琴做出更不好的事情来,于是我找到了一块砖,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个人把明琴拖到了巷子的拐角处,重重地把他往地上一摔,我看清楚了,他要去脱明琴的衣服,我没有再犹豫,举着砖冲上去用力砸在了他的脑袋上,转身拉起明琴就要跑。
我没跑掉,那个人抓住了我,扬手就给了我几巴掌,我被打得头昏脑胀,只觉得嘴里一股腥甜气息往外涌,那个人的唾沫喷在我的脸上,怒骂道:“你他妈是个什么东西?”他狠狠推开我,又踢了我一脚,就又要去抓明琴,明琴被吓得呆在了原地,我连忙爬起来抱住了那个人的双腿,大喊道:“跑!!跑啊明琴!!!”
声音凄厉泣血,明琴总算回过神来转身就跑,而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举起了砖,狠狠砸向了我的头。
17
“和叶,和叶,你醒醒!”
“和叶,你不是要唱歌给我听吗?”
“和叶,你最喜欢的樱花……”
到底是谁那么吵,一直在我耳边聒噪个不停,我皱眉,嘟囔了一句:“樱花?我最喜欢的不是樱花。”
“滴——”
病房里,监护仪突然发出了提示音,一个女孩坐在床边,有些仓促地喊道:“医生,医生!!她刚刚说话了!!”
不知道刚刚是谁在和我说话,我的世界里是大片大片没有边际的白,可是突然间,这些无边无际的白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消退,我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了半空,俯瞰着脚下的一切,一副一副画面自我脑海中闪过,每一副画面的场景都是我熟悉无比的江陵城,它们闪过得极快,奇怪的是我却看得清清楚楚。
直到画面停滞在最后,我惊恐得睁大了双眼,有一个男人手里握着转头,正一下一下的,往我头上砸。
没砸几下,巷子外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郑在玹,他跑得好快,我从没见他跑得那样快过,他夺下了那个人手里的砖,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
郑在玹咬紧了牙齿,一拳又一拳,仿佛永远不够,永远不会停,直到听见明琴的惊声尖叫:“血……郑老师,好多血!!!”郑在玹喘息着停了手,那个人才得了空,趁乱跑了。
明琴在一边拨打120,她平时那么尖锐刻薄的一个人,现在被吓得蜷缩在了墙角,惊恐得看着面前的一切。
“和叶……”
郑在玹弯腰下去的时候踉跄了一下,他抱起地上躺着奄奄一息的女孩,干净整洁的衣服被鲜血浸染,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和叶……你醒醒。”
他……是在哭吗?我已经死了吗?
救护车很快来到,满身是血的郑在玹和我一起上了救护车,再后来的画面就开始变得模糊了,我只听到郑在玹跟着担架车跑的声音,他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叫我快醒醒,还问我不是要唱歌给他听吗,可是郑在玹,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我最喜欢的花是樱花?
“和叶,你最喜欢的樱花还没开,你不是说过你会等来年花开吗?你醒醒,别睡过去!”
我会等来年花开,一季又一季。
哦,这句话是我说的。
手术室的门轰然关闭在郑在玹面前,满脸的血与泪,掩盖了他异常憔悴的面容。他望向手术室的大门,像一尊静默的雕像,就那样静静地站了很久,久到就好像,在和什么告别一样。
我彻底什么都看不清了,那些过往的画面突然在我面前一块一块的碎裂着,坠落着,曾经那次在医院没有回头的我这次回过了头,亲眼见到了墙上的时间停止转动,而我身后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
“和叶,和叶!医生,怎么回事?!”
“病人室颤了,准备电复律!”
明琴站在病房门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病房门被打开,医生走了出来,看上去有些不可思议。
明琴问道:“怎么了医生?情况怎么样了?”
“你……你进去看看吧,你同学,她醒了。”
刺眼,特别刺眼。病房外炽烈的阳光和病房里反光的白墙,都刺眼得很,我的眼眶酸胀得难受,泪眼模糊地看着明琴走到我床边。
我皱着眉一遍又一遍地看着四周,过了很久才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我想起来了,我被人打了,是因为救了明琴。
“喝水吗?”明琴问。
我才发觉嗓子干哑得厉害,于是点了点头。
明琴接了杯水,用棉签沾了水帮我润口:“你的鼻饲管还没拆,还不能喝水,先润润口。”
“你还恨我吗?”我问她。
明琴没想到,这家伙醒过来第一句话就问这个,被结结实实地愣住了,亏她还担心过这人一觉醒来会不会失忆了。
“你觉得我还能恨你吗?”明琴说。
我点点头,觉得有点晕,于是闭上了眼睛,又忽然想起来什么,接着问道:“明琴,我奶奶呢?”
“回家休息去了,我周末的时候能来看你,就让老人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哦,”我忽然笑了一下,“你就一个下午的休息时间,也舍得用来看我呀。”我没想到,这句话说出口以后,明琴的表情显然变了,她似乎纠结了很久,我从没听她用这样小心翼翼的语气说过话:“和叶,我现在已经上大学了。”
我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上大学了?上什么大学?我们不是还没参加高考吗?
明琴叹了口气:“和叶,已经过去很久了,高考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正在上大一。”
“你的意思是,我整整躺了……”
“从出事到现在,你躺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
八个月?我一下子想起了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郑在玹的时候,他站在手术室门前,离我好远好远。
“郑在……那郑老师呢?”我猛地坐起身,输液的吊瓶被我扯得乱晃。
“他走了。”
“走了?去哪儿了?”我根本不相信明琴说的话,“怎么可能?你骗我是不是?他不是刚刚还在吗?我记得的,是他送我上的救护车,他还一直在叫我,他……”
就几分钟而已,最多!最多几个小时,他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明琴说,“我们没有人知道他去哪儿了。从你做完手术平安出来之后,我们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学校说他递了辞呈,后来就再也没回来过。和叶,你看清楚时间,郑老师已经离开江陵很久了。”
原来他早就走了,原来那些近在咫尺发生过的事情,都只不过是我在沉睡中的回忆,是泡影般的梦境,原来我很早以前,就已经找不到我的郑老师了。
“和叶,你是不是喜欢郑老师?”
明琴这石破天惊的一问让我懵了神,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就又听她道:“你不用想着骗我,我能看得出来。”
听她这么说,仿佛郑在玹的离开已经有了再明显不过的理由。
“所以……”郑在玹是因为要避开我,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江陵吗?
明琴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我并不知道郑老师到底为什么会突然走掉,但是……不排除这个原因,你也知道他之前在长泾中学经历过什么。”
是,他应该走的,他就应该离我远远的。
“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和叶,我之前就看不惯你这幅样子,去哪儿都皱着个眉垮着个脸,你现在手术也做了,人也醒过来了,你就不准备朝前看了吗?你还念书吗?还唱歌吗?”
“我唱不了歌,我连说话都……”话没说完,我自己也愣住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说这么长的句子了?
“你不会到现在都没发现你已经能正常说话了吧?”明琴有些无语道,“看来你是对后来发生的事情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那天你救了我,被那个混蛋用砖头砸了头,我跑出去正好遇上了回家的郑老师,他打跑了那个人,送你去了医院。当时颅脑检查显示,你除了比较严重的头部外挫裂伤,还有明显的脑内出血,以及……一个肿瘤。”
“好在发现的时候肿瘤还没恶化,医院就一起安排了手术,帮你把那个肿瘤切除了。医生之前就说过,你醒来之后大概率是可以正常说话了,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们也说不准。我也没想到,你一躺就是八个月。”
“也该醒了,和叶。”
17
我醒后的第三天,医生告诉我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已经可以出院了,明琴开车来接我回去的,我自以为睡了一觉的时间,她连驾照都已经考过了。
奶奶比之前看上去更苍老了,我忍着眼泪,一道道抚摸过她的皱纹:“奶奶,我的奶奶辛苦了。”
“喵……”一声猫叫从二楼窗户传来,我抬头望去,居然看到了两只猫。
“如意?旁边是……小橘子?”我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抓紧奶奶问道,“奶奶,那是郑老师的猫!”
那是不是意味着郑在玹走之前来找过奶奶,他有没有和奶奶说过什么?我满怀欣喜地猜想。
可是奶奶却说: “是,小橘子是金医生交给我的,他说有一天发现自己家门口放了一个猫包,只留了一张字条,请他帮忙照顾小橘子,可惜金医生猫毛过敏。”
希望的火焰瞬间被凉水浇透,他走得那么的滴水不漏,没有给任何人可以找到他的机会。
那天晚上我和奶奶一起挤在了她的小床上,我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到爸爸妈妈,聊到明晟,原来可以正常说话的感觉是这样的,我们聊到深夜,聊到后来无话可聊。
可我最想问的,还是郑在玹。
“奶奶,我是不是以后真的再也见不到郑老师了?”
她说:“见得到,一定会见到的。”屋里那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也就看不见奶奶眼角滑落的眼泪。又过了很久,久得我以为奶奶都睡着了,忽然又听她道:“叶子,你还喜欢唱歌吗?”
“喜欢。”我点头。
“那就去唱,也许有一天,郑老师会听到呢?”
对啊,我答应过郑在玹,等我好了,一定会唱歌给他听的,如果我的歌声足够大,大到让所有人都听见,那是不是意味着,郑在玹也会听见呢?
我又复读了一年高三,而那一年我已经二十岁了。
就在那一年,我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没有多久,奶奶就离开了,她是在睡梦中去世的,走得很安详,手里还握着我的录取通知书。
奶奶的去世无异于给我当头一棒,但我已经没有人可以依靠,无论有多伤心,我只能整理好心情,去处理后续的一些事情。
我去银行整理奶奶的留下一些钱的时候,打印了过去一年里她的账户往来明细,本意是想看看我在医院这么久,到底花费了多少钱,因为家里根本不可能再支撑得起这么多的开销,也不知道她是和谁借的钱。
可是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我,给她的卡上打钱的卡号持有人,姓郑。
我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银行工作人员告诉我,客户的资料是隐私内容,无法再告诉我持卡者的全部姓名。我没有办法,只好找到了明琴,明琴家里人脉很广,她找父母帮了忙,最终告诉我,持卡人的姓名,就叫郑在玹,他在陆陆续续转完钱之后,就注销了这张卡。
此时正值江陵的盛夏,夏季多雨水,天空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乌云,一声闷雷穿云而出,将我定在了原地,四肢发麻,动弹不得。
有哪里不对劲。郑在玹他为什么给我们转了那么多钱以后忽然消失?为什么他走就走了,连小橘子也不带走?
那些曾经被我忽略了的细节接二连三地涌现在我的脑海,我想起那次送奶奶去医院的时候遇到郑在玹,我怎么就没想过,为什么他那个时候会在医院呢?
大雨滚滚而下,我再也坐不住了。
金道英听到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完全没想到来人会是她,那个瘦瘦的女孩浑身衣裳湿透,见面第一句话,就莫名其妙地问他:“金医生,你猫毛过敏吗?”
“什么?”金道英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对猫毛过敏吗?”
“……不过敏。怎么了?”
奶奶的那个谎言漏洞百出,就算金医生猫毛过敏,他就一定要把猫交给一个他见都没怎么见过的老人家吗?郑在玹如果只是单纯地离开江陵,怎么可能会不把小橘子带走,我为什么当时没有丝毫怀疑呢?
“金医生,”我哽咽道,“你能不能告诉我,郑老师去哪里了?”
金道英不说话。
“或者你告诉我,郑老师……他还活着吗?”
金道英知道,只要是谎言,就会有被识破的那天,但他没想到,郑在玹撒谎竟然撒得这么不走心,让这个谎言这么快就被人戳穿了。他放下了手中端着的咖啡,轻声道:“进来吧,先擦擦身上的水。”
直到那一天我才知道,郑在玹根本不是为了逃避我而离开的江陵,他生病了,得的白血病。
而他在离开之前找到我的奶奶,告诉她手术费不用担心,学校知道了我见义勇为的事情,为我募捐了一大笔钱,到时候都会通过他的账户转过来。
【郑在玹】长情先生
古早言情,沙雕喜剧
郑在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老婆了,却收到了一纸离婚通稿。
1
办公室挂钟的时针指向六点半,我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秘书莎莎敲门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并询问现在是否可以核对一下未来五天内的时间安排。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后窝进了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面,算是为这忙碌的一天画上一个句号。
“安总,下周五阿树的幼儿园开亲子运动会,您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下周五和莫氏约好了……”
“和他们重新约时间,不愿意就拉倒,本来...
古早言情,沙雕喜剧
郑在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老婆了,却收到了一纸离婚通稿。
1
办公室挂钟的时针指向六点半,我刚结束了一场视频会议,秘书莎莎敲门端了一杯咖啡进来,并询问现在是否可以核对一下未来五天内的时间安排。
我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后窝进了宽大柔软的真皮座椅里面,算是为这忙碌的一天画上一个句号。
“安总,下周五阿树的幼儿园开亲子运动会,您去吗?”
“去啊。”当然要去,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下周五和莫氏约好了……”
“和他们重新约时间,不愿意就拉倒,本来我也不是很想和他们合作。”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准备回家,还没踏出办公室门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什么?阿树打架了?!”
半个小时后,我看到了坐在教室的小板凳上,眼眶边还倔强地挂着泪水的小家伙。
“妈妈!!”小家伙一看到我就扑过来了。我用纸巾给他擦干眼泪,抱歉地询问老师是怎么一回事。
这老师是新来的,前两天刚听说这家私立幼儿园的最大股东姓安名然,今天她儿子就在学校让人给揍了,不对,应该说是互殴,只不过她儿子没打赢人家,挂了点彩,差点没给这位年轻的老师直接送走。
“安…安总…是这样的……”
年轻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我怀里的小家伙哭着打断了:“妈妈,农农说我没爸爸……我说我有,我爸爸只是不在家,他是个大英雄,出去打坏人了,农农不相信我,还找好多同学一起笑我,我就……”
此时此刻的农农同学,依旧坐在另一边的小板凳上,一脸不爽地看着在妈妈怀里哭哭啼啼的阿树。
我心痛万分地给儿子擦眼泪,然后在心里骂了他爹这个杀千刀的一万次,最后说道:“阿树不哭,谁说你没有爸爸了?我们阿树是有爸爸的,下周五的运动会,妈妈和爸爸一起来陪你好不好?”
阿树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忽闪忽闪地看着我,惊喜道:“真的!爸爸回来啦?!”
“啊,回来了。”我咬牙切齿地笑着,出了幼儿园就打了个电话给秘书:“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下个星期五之前给我找个人来当阿树爸爸,要求?身高一米八以上,长得帅,拿得出手就行了,我告诉你,你别拿一米七九的糊弄我,少一厘米我扣你一个月工资……”
汽车尾灯在夜幕中渐行渐远至消失,道路两旁的路灯亮起,倒映在河面上像两条波光粼粼的星带,这是江城的夏夜。
在我旁边安全座椅上睡的流口水的小孩就是我的宝贝儿子,我今年二十七岁……不知道孩子他爹是谁。
2
五年前,钱氏木材集团九楼的总裁办公室里传来一阵不可思议的怒吼。
“不知道??!”
这人是我亲哥钱锟,我们同父同母,他和我爹姓,我和他妈姓。此时此刻,他面前摆着我去医院的检查结果,妊娠检验阳性,我怀孕了,而且我不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杰作。
掐指一算的话,事情应该出在我三个多月之前去参加的一个同学聚会。
我记得那天我喝多了,非常非常多,具体发生什么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觉从一个除了床和电视什么都没有的房间里醒了过来,稍微动一下床还咯吱咯吱响,地是水泥地,墙是未经修饰的双灰粉墙面,地上一地的不可描述,我身上也一片一片的青紫斑驳,虽然我旁边没有人,但是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和谁睡了。
睡了就睡了吧,好歹还带套了,我这样安慰自己。
直到我一身腰酸背痛地从脏兮兮的走廊一路摸到一楼大厅,看到门口立着的“兴华招待所,今日特价,一晚三十九块八”的牌子的时候,我发誓,我堂堂钱氏二小姐,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
床脚发现的一块手表是我对他唯一的线索,一个小品牌的限量款,除此之外,我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任何消息。
然而当我发现我怀孕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后了。我这才想起那家招待所下面自助贩卖机里五块钱一盒的避|孕|套,恨不得立刻手刃了这王八蛋。
我本来毅然决然地要去把孩子打掉,可是我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说孩子很健康,发育得不错,现在这个阶段打掉我的身体可能承受不住,有极大的可能会大出血而危及生命,而且如果现在把他打掉,可能之后很难再怀孕。
我不太敢抬头看钱锟的表情,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像一个从天而降的雷,劈得我外焦里嫩,而且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我好像只能生下来。
“哥,我求求你了,救救我,暂时不能让爸知道,爸知道了他会杀了我的!”
钱锟向来是最宠我的,但现在我觉得他想在我爸之前动手杀了我。
“不被知道是不可能的,你死定了安然,早晚的事儿而已。”钱锟冷漠地看着我。
“你变了,你不是那个最爱我的哥哥了。”我嘴巴一瘪就要哭出来,钱锟看了让我赶紧打住。
“行了行了,你出国吧,到时候我告诉爸,说你出去学习一段时间,先把孩子生了再说。”钱锟越想越气,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助纣为虐,却又无可奈何,“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给我仔细想想,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拿着聚会那天晚上拍的合照左看右看,最后去找了董思成,要不是他那天非得让我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我会是现在这个结果吗?这个孩子起码有他一半的责任!
而钱锟的原话是:“搞不好就是他的责任。”
我仔细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于是更气冲冲地杀到了董思成家。
董思成正在玩游戏,听清我的来意后,他只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我?睡你?你有病是不是?你想得倒是美。”
我站着没动,继续盯着他,几秒钟过后,见董思成把耳机一摘,游戏也不打了,抓着我的肩膀来回摇晃:“卧槽?你怀孕了?!!”
结果就是董思成指天指地的发誓真不是他干的,他那天也喝蒙了,根本都不知道谁送我回的家,然后他也一起加入了这场混乱的寻爹大赛。
只可惜我们来回又折腾了快一个月,排除了那天晚上聚会上的所有嫌疑人,还是一无所获。再呆下去我就要显怀了,月底一到,我就只身飞往了西班牙。
除了生孩子的那一刻我痛得想把他塞回去的时候后悔过,我从来没有一刻后悔过我把阿树生了下来,哪怕我为此遭人指指点点,哪怕钱氏因为这件事股票动荡了很久。
阿树简直乖得不像话,我也从没见过谁比他还要可爱,每当我看着他的样子,都觉得起码他爹应该挺帅的,能让我喝醉了酒就跟着意乱情迷的,应该不能对不起观众。
爹是混蛋爹,儿子是宝贝儿子。
缓过了这惊天打击后的老钱同志立刻振作起来,花钱买通了各大杂志社,铺天盖地的通告钱家二小姐安然已经隐婚,并产下一子,夫妻二人相敬如宾,相濡以沫,如再有不实报道,将予以法律追究。
至此,这个事件才告一段落。
当然了,我爸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这小子是董思成的种,甚至抱着孩子直接敲开了董老爷子的家门,俩老头横看竖看,非说这孩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和董思成一模一样。
董思成一脸无语:“爸,钱叔叔,真不是我说,我要是和安然有点什么,还能等得到现在吗?孩子都怕是有一个足球队了,我俩真不可能搞一块去。”
我点头附议,可董思成和阿树还是被带去做了亲子鉴定,直到白纸黑字的鉴定书放在他们面前,才算放过了董思成。
周五阿树的运动会就要开始了,终于在周三的晚上,莎莎推开了我的办公室门。
“安总,阿树的爸爸,我找了几个人选,你可以看一看。”她把几个人的照片往我面前一推,我一眼扫过去,看到了一张比较符合我预期的脸。
我用手指点了点那张照片:“就他了。”
莎莎一脸为难,说道:“安总......这个人,要价太高了。”
“要价高?多少钱?”
“十万,就演一次。”
我沉默了几秒,最后发话道:“先给他二十万,到时候看看,合适的话,考虑找他签长期合约。”
3
郑在玹最近穷,很穷,穷得抓耳挠腮,他上个星期一怒之下把自己的老板炒鱿鱼了,回到家看到银行寄来的账单才悔不当初,第二天厚着脸皮去求老板,结果被人连人带行李一起扔了出来,不得不四处投递自己的简历,满世界找工作。
三天前他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有份工作问他愿不愿意来试一试,他忙不迭地点头,说道:“愿意愿意,什么工作?”
“给我们老总的儿子当爹。”
郑在玹:“......”
“神经病!我给你当爹!”郑在玹啪地把电话摁了。
莎莎一个头两个大,短短几天的时间内,她去哪里找长得帅,一米八,还愿意给别人的儿子当爹的人去,找了几个她自己都不满意的,要是就把手头上这几个人交上去,她下个月的工资就别想要了。
好在她去人事部的时候无意中在经理的桌子上看到了这个人投的简历,当机立断决定,就是他了。
于是她又耐着性子把电话打了回去,郑在玹正心烦着,觉得这人吃错药了拿他寻开心,没好气道:“行啊,十万,少一分我都不干。”
“二十万,我们老总说了,只要你演的好,她考虑和你进行长期签约。”
郑在玹傻了,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傻钱多的疯子。他咽了口口水,问道:“你们老总是......?”
“哦,钱氏集团的二小姐安然,”莎莎翻了下资料,随口答道,“你不是投了简历来我们公司吗?”
郑在玹:“......”
周四清晨,郑在玹起了个大早赶到了约定地点,他今天特地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套西装,出门前抹了发胶,一副霸道总裁的样子。咖啡厅的服务生恭恭敬敬弯腰问好,然而并没有人知道,这位“霸道总裁”的蚂蚁花呗每个月还欠着几千块钱的贷款。
“你好,我是郑在玹。”郑在玹保持着标准的微笑坐下,看着面前妆容精致的女人,心里捏了一把汗,“你就是......安总?”
“我不是,我是她秘书,想什么呢?你觉得安总会大清早在这里等你?”莎莎手里不停翻阅着什么,郑在玹瞄了一眼,是一份合约。
“看看吧,没问题就签了。”莎莎把合约往郑在玹面前一推,开始上下打量起他来,先不管别的,这人的样貌个头至少是没得挑的。
合约非常清晰简洁,是一份需要严格保密的协议,郑在玹仔细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对方也承诺现在先转五万块钱给他,事成了之后再把剩下的钱打给他。
郑在玹还在琢磨是拿着这二十万块钱随便演演,完事跑路划算还是事成之后签长期合约划算的时候,就听到一阵轻巧的高跟鞋哒哒声从身后传来。
“安总,您来了。”莎莎站起来问好,郑在玹也下意识站起来转头伸出手,露出漂亮的一排牙齿,微笑道:“安总,您好。”
我抬头目测了一下他的身高,应该是不低于一米八,模样也好看,更巧的是,他和阿树一样,脸颊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坐吧,别拘束,”我回握了他的手一下,“签了吗?”
“签,我这就签!”郑在玹二话不说在合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目光落到了对面人的手腕上,那块价值三百二十一万的江诗丹顿表差点没把他一双眼闪瞎。
“郑先生,你的基本资料我都看过了,大致情况我已经清楚了,我对你还算满意,既然合约已经签了,那么即时起,你就是我的丈夫,我孩子的爸爸......这是阿树和我的资料,需要你尽快背一下。”
郑在玹这个人吧,虽然穷,但是胜在不怯场,也就是俗话说的能装|逼,他熟悉几乎所有的高奢品牌,上到几千万的车表,下到四十五块钱一盒两个的西红柿。
他曾经忍痛买过一盒来尝,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和菜市场五块钱一斤的没有区别,只是贴上了一个“有机”的标签,身价就翻了倍。
他能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身价千万的贵公子,即便他穷得两袖清风,兜比脸还干净。
郑在玹正仔细看着手里的文件呢,突然很疑惑,那孩子真正的父亲呢?他记得钱氏集团是发布过钱家二小姐已经隐婚生子的消息,她丈夫人呢?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怪病?还是两家产生了什么经济上的纷争?他这样冒然签了字,会被孩子他亲爹暗杀吗?
郑在玹突然觉得冒了一身汗,决定好了演完这二十万的戏,就跑路。
我正百无聊赖地看天花板呢,手机突然响了,钱锟的语音消息像炸弹一样朝我扔过来:“安然,你脑子是不是有泡?找个假爸爸这种事情你也想得出来?这次运动会过去了然后呢?阿树四岁了,记事了!你是打算过几天再告诉他‘哦对不起妈妈记错了这不是你爸’,还是继续骗他你爸又去非洲抓恐龙了?”
“......”谁能把钱锟的嘴给堵起来?我一怒之下回复他,“我会告诉他,你爸爸去北极抓企鹅了。”
隔着屏幕我都能想象到钱锟在那边骂我的表情,还好,我及时把他拉黑了,没有留给他骂我的机会。
4
郑在玹二十啷当岁,虽然平时没少装大款撩妹,但是还是第一次当别人的爹,他看着面前这个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往他身上爬的小子,感叹这年头有钱人家的小孩也不好当,小小年纪就要被自己亲妈骗,说爸爸去非洲抓恐龙了。
抓什么不好,非得抓恐龙。
不然他现在就不会被一群还没他腿长的小孩儿围着问恐龙会不会吃火龙果以及火龙果的火龙是恐龙里的哪一个品种这种傻逼问题了。
我看着草地上被围起来的郑在玹,还有他旁边笑得像个小傻子似的阿树,正拉着郑在玹的手到处和别的小朋友炫耀:“这是我的爸爸,我没有骗你们,阿树真的有爸爸。”
本来后悔过这样做的我,也没有再去后悔的理由,我只是想阿树快乐一点,反正亲爹也找不到,找个假的又怎么了?
郑在玹的体力还不错,一路带着孩子过五关斩六将,拿下了第二名的好成绩,第一名那孩子的爹是个特警,倒也确实比不了。他整个人都被汗蒸成粉白色的,湿透的亲子装勾勒出他明显的背阔肌,肩宽窄腰,标准的模特身材。
“身材不错。”我从来不吝啬对别人的夸奖。
“谢谢安总夸奖。”郑在玹谦虚道。
“续约吧,四十万,陪阿树两个月。”我说。
领完奖的阿树屁颠屁颠朝他奔过来一头栽进他怀里哼哼唧唧地炫耀自己的奖杯,全然不顾他的老母亲我张开的胳膊等着他投怀送抱,以及他后爹那张开了合不拢的嘴。
四十万的合约包含了两个月的戏份,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郑在玹都要住在钱家二小姐的房子里,尽职尽责地演好一个爸爸,把钱家小少爷哄开心了,就是他的任务。
四十万,别说演爹,演儿子也行啊,更何况还包吃包住。照他现在的收入情况,再没有进账的话他就要被房东扒干净光着屁股撵出门睡大街了。
幼儿园停车场里报价上千万的迈巴赫让郑在玹实实在在顿住了脚步,然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我来开?”这要是碰了撞了,把他卖了都赔不起个后视镜的。
“想什么呢?有司机。”我招了招手,停在不远处的车缓缓驶出停车位,在我们面前打开了车门。钱二小姐姿态优雅地上了车,留下一阵香风在郑在玹鼻尖萦绕。
郑在玹咬了咬自己的舌头,愤愤道,万恶的资本主义。
当晚,郑在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万恶的资本主义已经锁上房门睡着了,三层的花园大别墅也没人给他指一下睡哪间房,他想了想,钻进了流着口水做梦的阿树的房间。
“我跟儿子睡总可以吧?”可怜他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委屈在了一张一米五不到的小床上,怀里抱着个肉乎乎的团子,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我看着床上两个人一模一样的睡姿陷入了沉思,一样的张着嘴,一样的大字型,一样的粉白的脸上两坨红,嘴角还挂着满意的小梨涡。
早饭的时候,我看到郑在玹专心致志地把碗里的青豆挑出来放在盘子里,问道:“你不吃豆子?”
“从小到大都不吃。”
“我也不吃。”阿树摇头晃脑地说,过了一会儿,又听他问道:“爸爸,你还去非洲抓恐龙吗?”
郑在玹的嘴角抽了抽,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了:“不去了,爸爸这个月都在家陪你......别吧唧嘴,好好吃饭。”
郑在玹的话被堵了回去,低头瞥见阿树被凶了之后闷闷不乐的小表情,朝他挤眉弄眼了半天才把阿树又逗笑了。
吃完早餐,郑在玹要站起身收拾盘子去洗,被我阻止了:“不用你收,家里有阿姨,你收拾收拾送阿树去上幼儿园。”
家里的阿姨见大家都吃完,于是开始上来收拾盘子,郑在玹估计是觉得这二十万拿的良心不安,想多做点事,省的老板日后反悔,当即拒绝道:“没事没事,我来吧,我收拾完再送阿树去来得及的。”
结果两人推搡之间,郑在玹手里的那盘子脱手滑出,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比这盘子碎的厉害的,还有郑在玹的心。
因为他听到阿树说:“爸爸,你打碎了妈妈最喜欢的一个盘子。”
“多……多少钱?”
我抽出一张纸巾来擦了擦手,说道:“不贵,也就六千块钱。”
“六……六千???”正当他准备含着眼泪说从他佣金里扣的时候,阿姨在旁边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小姐,是我没注意,和先生没关系,从我的工资里扣吧。”
郑在玹心想,那哪儿能啊,再怎么样不能压榨贫苦的劳动人民,他这心思还没来得及在他心里转完一圈,就听见我开了口:“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张姨一个月的工资,可是你原来工资的三倍。”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到底谁才是那个贫苦的劳动人民?两秒钟过后,郑在玹一把薅过他儿子夹在胳肢窝下面,风一样的离开了原地,他一秒钟都不想看到这碎了一地的六千块钱了。
5
纸是包不住火的。
“震惊!钱氏集团二小姐丈夫五年来首次现身小公子幼儿园!”的标题隔天就登上了当日财经网的头条,配图是我和郑在玹一起从车上下来的照片,照片角度刁钻得让我感觉拍照的人是趴在车底的。
“五年来首次现身诶!我还以为钱氏说的二小姐隐婚是掩人耳目的呢!”
“哼,谁知道这是不是正牌老公,五年都没出现过,若是哪家门当户对的公子,怎么会这么长时间不露面?我看啊到底有没有这么个人还不好说,我当时就怀疑是未婚先孕......老公都不知道是谁呢……”
“该不会是男小三上位吧,啧啧啧,有钱人的圈子乱哦......”
下面的评论都是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我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退出了头条新闻。这些都是小事,比起这些闲的没事干的网友来说,我家老头子显然比较难搞。
眼下手机屏幕上跳动着的来电显示告诉我,我必须要面对这个事实了。
“爸。”
我推门进了钱总办公室,赶到头顶传来嗖嗖的凉意,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然后“咚”的一声响,那抱枕砸在了挡在我面前的钱锟身上。
“爸,你别这样。”钱锟捡起地上的抱枕拍了拍灰。
你躲在钱锟身后,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问:“他干嘛啊,怎么发这么大火......”
钱锟转身就给了你脑袋上一下:“你还好意思说呢,我早就说过你这么干行不通,我看你非要把爸气死才好过!”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钱老同志把被拍到的郑在玹的照片往你身上一扔,表情看上去非常恐怖。
“这就是......我给阿树找的爸爸啊,他天天吵着要爸爸,因为这事儿还和幼儿园里的小朋友打架,我心疼嘛。”
“他要爸爸你就去给他找个假爸爸?你自己看看新闻下面的那些评论,有几条是能看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安然,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你这样做对阿树也太不负责任了!”
被这一通骂,你的火气也蹭蹭往上冒:“什么样算负责?让他在幼儿园被其他小朋友嘲笑打击就是负责?我尽我所能给他他想要的有什么不对?其他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反正亲爹找不到,我总不可能让阿树一辈子没爸爸吧?!”
“你......”老钱同志被气得血压直升,这要不是他亲女儿,他恐怕已经把桌上的烟灰缸招呼出去了,他指着钱锟骂,“还有你!当初帮她瞒着我,孩子生了才让我知道,她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这个当哥的惯的!混账东西,就不应该让她把孩子生出来!”
“不让我生下来,让我打掉?然后大出血死在手术台上?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画面了?”随着战火的升级,我说话也越来越口不择言,“嫌我丢脸,行啊,你马上搞一个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布我们断绝父女关系,以后我做出多丢脸的事情都和你钱念国没有关系!!”
看着摔门而去的妹妹,钱锟一个头简直两个大,他看了一眼在办公桌后面生气上火的爹,赶紧端上了一杯凉茶:“爸您消消气。”
老钱同志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本来说好了给她介绍一下你何叔叔的儿子,人家都不介意她还有个这么大的儿子了,结果她就给我搞这出出来。你让我脸往哪儿搁?”
“爸,您这话说的,小妹有儿子了,她就不配好好找个人成家了吗?”
“我倒也不是那个意思……你少在那儿给我帮腔。我告诉你,马上,让安然把那男的解决了和何叔叔的儿子见面,不然你们两个一起给我滚蛋!”
6
“我不。那姓何的就会在我爸面前装孙子,背地里谁不知道他是三里屯夜店小王子?指不定谁儿子多呢?嫁给他?我宁愿去寺庙当尼姑。”
“我说钱大小姐,你饶了我吧,我好不容易把爸哄好了,他也不是非要你嫁给他,只是让你见一面,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的脾气,他也是担心你,这么多年看你一个人带阿树很辛苦,阿树又天天吵着要爸爸,这才想着让你好好考虑你的终身大事,你总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当个单亲妈妈吧?”钱锟那叫一个苦口婆心两头劝,“就这样说好了,你先去和何叔叔的儿子见面,成不成的又再说吧,啊。”
我挂了电话,推门走进早已经坐满了的会议室。
下面的人看着老板今天的脸色,心里直呼撞枪口上了。果然,下一秒就见一沓策划案被扔在了桌子中间。
“谁写的这个策划案?”我冷着脸,扫过下面众人胆战心惊的面孔。
“安……安总,是营销B组的人写的。”
“我给你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就交上来这么一份东西?做策划之前调查市场了吗?有数据支持吗?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我滚……”
一声稚嫩的童声打断了我的说话,阿树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踉踉跄跄地就要朝我跑过来:“妈妈!”随后被人揪着领子往后一抱,双脚悬了空。郑在玹从门口探出个脑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没拉住他,打扰了,各位继续。”
会议室里一阵喧嚷,有人开始拿起手机对比起新闻网页上照片里的男人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几分相似。
公司里的众人打来了之后,就没见过这个传闻中钱家小少爷的“神秘爸爸”,今天头条新闻一上,公司群里早就炸开了锅,甭管是好意恶意,总之大家对这位爸爸算是充满了一万分的好奇。
好死不死这个时候董思成又进来了,左右瞄了一眼,对着郑在玹抛了个媚眼:“哟,这不是我妹夫吗?”
郑在玹心道:“你好,你是谁?”
董思成越过众人来到你面前,一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悄声说:“这就是你给阿树找的爸爸啊,不错嘛,眼光可以啊。”
我给了他一个眼神,希望他能懂我的意思:“你可以滚了,谢谢。”
我还没发话呢,董思成大手一挥,对下面的人说道:“行了,你们安总今天心情不好,策划案呢,再改改啊,没事,散了吧散了吧。”
“你干嘛来了?”我瞪他一眼。
“来请安总去吃饭啊。”
会议桌对面的郑在玹抱着阿树,小声地问了一句:“阿树,这是谁啊?”
“爸爸,这是董思成,董叔叔,你的情敌。”
郑在玹:“……你懂什么是情敌吗你?”
“我当然知道,你不在的时候,外公和董爷爷老想让妈妈和董叔叔结婚呢。”
郑在玹维持着面上的微笑,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两人,那个叫董思成的伸出手来,他也赶紧回握了上去,这些有钱人,一个都得罪不得。
“妹夫,借你老婆一用,别生气啊。吃个饭我就送她回去。”
我给了他一肘子:“你故意的是吧董思成?”又看向郑在玹:“我出去有点事,你带着阿树先回去,记得让他把今天的英语单词背了再看动画片。”
郑在玹点点头:“知道了,你们去吧。”
当天下午郑在玹就带着安树去游乐园去了,直到傍晚8点才回到家。
“阿树,你说的你一定能在你妈回来之前把单词背完我才带你去游乐园的啊,你可别坑我。”
“放心吧爸爸,这一个星期的单词我早都背下来了,只是我没告诉妈妈,她每天检查多少,我就给她写多少。”
郑在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真聪明。”也不知道随了谁。
董思成今晚的饭局其实反倒和他没多大关系了,只是他之前听说那边的公司要找建材合作方,于是牵了个头,让我和对方公司的总裁见了个面。
董思成这个人呢,酒量不行,等我们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只剩他一个人清醒了,因为所有的酒都几乎到我肚子里去了,出了门被夜间的冷风一吹,差点没直接腿一软滚到地上去。董思成费力把大家各自塞上了各自司机的车上,才转回去拉起了坐在餐厅门口腿打颤的我。
“我说你是不是太夸张了?不就是心情不好嘛,至于喝这么多吗?行了行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回……哟,妹夫来了。”
北京深秋的夜已经很冷了,满地都是枯黄的落叶,郑在玹穿着长到小腿的风衣,踩着满地落叶,嘎吱嘎吱的来到了我们面前。
“你谁啊你?”我睁开眼睛,努力想看清面前的人,却怎么都看不清他的样子。
“我来接安然回家。”郑在玹从董思成手里接过人,把手腕上搭着的外套披在了我身上。
董思成一脸的欣慰:“可以啊,终于不用我老人家送她回去了,诶妹夫,你都不知道,这丫头喝醉了可折腾人了,交给你了啊,我走了。”
董思成头也不回的走了。
郑在玹看着挂在自己臂弯的人,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这种莫名诡异的熟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可是其实……郑在玹发现,怀里的人并没有像董思成说的那样,喝醉了可劲儿折腾,她只是静静地靠在车后座上睡觉,下了车就往家跑,直到冲到厕所里吐了个昏天黑地,人也清醒的差不多了。
郑在玹赶紧端着杯水跟着进了卫生间,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背。
“安总,你还好吗?”
我漱了漱口,点点头,随意把散落的头发挽了个髻,转身出了卫生间。
“董思成说你喝醉了折腾人,我觉得还好啊,感觉你都不需要我做什么。”
我径自走到床边的地毯上坐下,给自己冲了一杯蜂蜜柚子茶,说道:“他说的是以前的我,我以前喝醉了是挺折腾人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人总是要变的。自从上次喝醉酒酿了大祸之后,我就再也不敢让自己醉成那样,每次应酬都要在包里装醒酒药,再难受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半分。说起来,其实挺累的。”
我看向一边傻站着的郑在玹:“别站着了,过来坐吧。你怎么会去接我?”
郑在玹坐下后说道:“阿树让我去接的。”
阿树说,要是他再不积极主动一点,搞不好妈妈真的要成别人的老婆了。
我笑了笑:“想也知道是他,这么多年来,还好有这么个宝贝儿子陪着我。”
“安总,我能问问你,阿树的爸爸是怎么回事吗?”郑在玹说,“我看之前钱氏集团的报道,说是你们隐婚生子,难道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出现过吗?”
我哼了一声:“什么狗屁的隐婚生子,我根本连阿树他爹是谁都不知道。”
这什么鬼的狗血剧情,郑在玹张大了嘴。
我威胁道:“我和你说的话,你要是敢往外透露半个字,明天我就让你尸沉护城河你信不信。”
“我信。”郑在玹真的信。
“阿树是我一夜情的孩子,因为怀上了,我打不掉,就生下来了。那个王八蛋,我睡醒人就不见了,要是让我逮到他,我一定要把他切成一千片,剁了喂我家大黑。”
郑在玹点头附和,不知道哪个缺心眼的睡了这么个千金大小姐还跑路,真是活该被剁了喂狗。
“你呢?你有女朋友吗?”我问他。
“我?当然没有,有我就不能和你签这份合约了。”
“那倒也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郑在玹何止是缺钱,如果不是这次偶然得到了这个机会,他账单上的那笔欠款估计能赔到他退休的那天,更何况他还失业了。
“行吧,你好好演,到时候你把我儿子哄开心了,结算的时候我多给你账上划点。”
7
在钱二小姐家待的这段时间里 ,郑在玹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阶级差距。
以前只敢看看不敢买的商场地下负一楼超市里,郑在玹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装,戴着口罩和帽子跟在后面老老实实推车,那场关于钱家神秘夫婿的报道尚且被人持续关注着,我倒是无所谓,但是他如果日后还想正常生活的话,就还是把脸遮着点好。
四十五两颗的西红柿堆了小半车,郑在玹推着车,看得额角直抽搐。
“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这种西红柿?”
“阿树正在长身体,要多补充点维生素。”
郑在玹:“我的意思是……其实这个西红柿和菜市场五块钱一斤的没有区别。”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我觉得四十五块和五块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区别。
“别买了,你跟我来。”郑在玹拉过我的手,忽然往超市外跑去。
我着急回头:“唉……菜,车里的菜!”
“不要了,我带你换个地方买。”
那些隐藏在闹市中的小市场,喧嚣鼎沸的人声,人群摩肩接踵的交错,都是我从小到大不曾体会过的。
在阿树出生以前,我甚至都没有亲自去买过菜,是因为有了他,我才开始学着怎么去生活,怎么去做一个好的妈妈。
这种市场不比商场负一层超市里锃光瓦亮的地板,地面上有很多烂菜叶子、果蔬皮,还有三轮车从人群中挤过,淌了地上的泥水,我眼睁睁看着那黑乎乎的泥水溅到了一旁蹲着卖菜的小姑娘面前的菜篮里。
“小姑娘,这个多少钱?”郑在玹蹲下和她平视,拿起了菜篮子里的一颗番茄询问。
“四块钱一斤。”
“行,给我称两斤。”郑在玹拿着手里的番茄转过来看着我,“你晚上回去试试看,这个保证比你在超市里买的‘有机’番茄好吃。”
菜市场里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年人,有的颤颤巍巍还杵着拐棍出来买菜,话都快要说不清了还在那儿和老板讲价,有卖烤鸭的橱窗传来阵阵香气,我只在全聚德吃过烤鸭,这种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想吃吗?”郑在玹问。
我皱了皱眉:“……这能吃吗?”
郑在玹想了想,说道:“我偶尔也吃,反正吃不死。”
他从老板手中接过宰好的鸭子,从善如流的和老板打了招呼,好像经常来这里的样子。
“你经常来这儿?”我问他。
“嗯,我家就在这附近,平时买菜都到这里来。”
“你还会做饭?”
“一个人住,不会做饭吃什么?不仅会做,我厨艺还挺不错的。”郑在玹笑道。
“那赶巧了,今天阿树生日,你露一手吧。”我抱着手看着他。
本来以为他会推脱几句,没想到他只问了我一个问题:“安总,你家的锅,多少钱一口?”
丫还真是个清新脱俗的穷光蛋,我微笑看着他:“一万二,你只管用,坏了不要你赔。”
穷光蛋在这个小破市场里却如鱼得水,他东一个摊位西一个摊位的,领着几大袋子菜,我不知道他怎么能走得这么快,刚想加快脚步追上他,就感觉后脚跟一阵别扭——我的鞋跟死死的卡在了下水道的盖子缝中间。
四周人群一波接一波,我再抬头时已经不见了他的影子,人这么多,我又不好意思扯着嗓子叫,只好自己脚上暗暗使劲儿,企图把鞋跟拔出来。
说实话,我眼眶红了,但不是委屈的,而是被下水道的味儿给熏的,我丝毫不怀疑再在这儿待上几分钟,可能就得给我叫救护车了。
终于“咔哒”一声。
我的鞋跟彻底断了,还没来得及做多余的思考我的身子就朝着地面歪了下去,我看着满地的泥污,哀莫大于心死。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在我快要落地的时候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拖了回来。郑在玹赶不及,手中的瓜果蔬菜落了一地才拉住了我,看到我无恙之后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你。”
说实话那一瞬间我是有点恼羞成怒的,我很想大声的表达自己的不满,质问他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鬼地方,这里又脏又臭,如果是在超市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情。
可是当我缓过神来抬眼瞪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了郑在玹背对着我小心翼翼捡地上滚落的水果的背影,有人帮他,他就感激万分的把其它袋子里干净的水果分给别人吃,最后心疼地看着那些摔坏了的水果。
于是我脱口而出的质问变成了劝阻:“脏了的都别要了,重新买新的。”
郑在玹却摇头: “洗洗就行了,扔了多可惜……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不拿回家洗行吧?我在你家小区花园里找个浇水的地方洗干净再拿就回去可以了……”
“随你便。”我吸了吸鼻子,转身要走。
“你哭了?”郑在玹那张脸突然在我面前放大,我被他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要不是他拉着我的胳膊,差点又要摔倒。
“我没有。下水道的味儿熏的。”
虽然郑在玹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确定我看到了他的口型,说了俩字儿:娇气。
正当我忍不了了要彻底爆发的时候,他突然转身蹲下了,拍了拍自己的背,嘿嘿地笑道:“上来吧,安总,我背你回去。”
要是有个明眼人在旁边看着,就会发现郑在玹的“娇气”那俩字儿说的根本不带任何责备的情绪,甚至上扬的嘴角还能看出来他挺开心。
我在是被他背着逛菜市场丢脸还是踩着一高一低的高跟鞋最后摔一跤丢脸当中选择了前者,就算我有钱,我也不想用我的衣服去滚地,变成昂贵的一次性用品。
在一路大爷大妈的“小两口感情真好”声中,我们终于买够了菜,准备回家了。我趴在郑在玹的背上,感觉到他的衣服渐渐被汗浸湿,看着他额头的汗珠和手里提着的菜,背后仍然是车马喧嚣的市场,满鼻腔的三轮车尾气,我却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那所谓的人间烟火气。
那天晚上郑在玹发挥出了他的百般能耐,给阿树做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小孩吃得满嘴流油,天上地下的夸这个便宜爸爸。
后来等饭都吃完了,郑在玹才把藏起来的蛋糕拿了出来,是阿树最喜欢的变形金刚的翻糖蛋糕。
没比巴掌大多的蛋糕,买下来2899块,我本来也没想让他付钱,结果刷卡的时候居然被他挡了回去,说是反正就这一次了,贵点就贵点吧,就当是给孩子的礼物了。
如果我没看到他输密码的时候那发抖的双手,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多少还能再高大点。
“许个愿吧,阿树。”郑在玹动手给阿树整了整戴歪了的生日帽。
蜡烛渐渐燃烧至底,阿树才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什么愿望啊,想了这么久。”
“我们老师说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不然就不灵了!”阿树摇头。
郑在玹一脸的义正言辞:“瞎说八道,许三个愿要说一个才灵呢,不然都不灵了。”
阿树显然被他哄到了,低着头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一个……我的一个愿望是,希望爸爸能不要再离开我和妈妈了。”
我和郑在玹都愣住了,没想到阿树会许下这样的愿望。
“爸爸,你是不是这个月过完又要走了?你要是走了,妈妈和外公又要吵架了,妈妈心情不好就会出去喝酒,喝了酒回来就会生病……爸爸,你别走了吧,我也不想再被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没有爸爸了。”
“我不要你去非洲抓恐龙,不要你去当别人的英雄,只想要你当我的爸爸。”
郑在玹突然后悔了,他被阿树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的难受,阿树从小到大没见过爸爸,就这么突然横空冒出来的爸爸他也不怀疑,对他简直到了离不开的程度。
郑在玹来到这里的第二天,我给他指了房间睡觉,结果睡到半夜小家伙光着屁股提着自己的小枕头去敲响了他的房门,郑在玹一拉开门,阿树就委委屈屈往他怀里钻,非要和他一起睡。
自那之后,他们俩天天都睡一起。
这份难能可贵的父爱,对他来说却有可能随时随地会消失,阿树总是在睡前抱着郑在玹的手问他:“爸爸,不会明天我醒过来你就不见了吧?”
他没办法想象,这样的两个月以后再说他要离开,阿树会怎么办,拥有过的失去,不是会更难过吗?
可他只是收钱办事,似乎没有什么发表意见的权利,在这场针对阿树设计的谎言里,连他自己都是主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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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郑在玹带我去了那个市场之后,我们家的菜都不在超市里买了,他得了我的批准,每天送完阿树上学就乐颠颠的背着个包去市场买菜,换着花样的做饭给我和阿树吃。
家里阿姨的饭吃了太多年,我竟然觉得他的手艺更合我的胃口。
“郑在玹,饮水机没水了,你赶紧换一下。”
“郑在玹,你上次那个番茄牛腩面怎么做的?再教教我。”
“郑在玹,我的卫生间灯泡坏了,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郑在玹,明天司机请假了,你开车送我去公司吧?碰坏了不要你赔……”
“郑在玹!我让你监督阿树做作业你就是这么带着他看变形金刚的??”
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从他来了以后,我的生活又发生了多大的变化,直到那天张姨以开玩笑的口吻对我说:“小姐,自从先生来了之后,你饭也不要我煮了,水也不要我换了,小少爷也不用我接送了,我这是不是快没工作了呀?”
我顿了顿,说道:“他……很快合约就到期了。”
“我看啊,不如让先生留下来,小姐,你都不知道,先生来了以后,这家里多有人情味啊,平时一天到晚的家里也没个声响,你每天回家后都累得很,不笑也不怎么说话,现在好了,每天和先生绊上几句嘴,我倒是常常见得你的笑容了。”
是吗?我以前很不爱笑吗?我看着桌上红酒杯倒映着的我的脸,客厅那边郑在玹正在一本正经的板着脸监督阿树背单词。
真的只有阿树离不开他吗?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这个问题,下一秒在他回望过来的时候却又故作镇定的转过头不去看他。
我总不可能用合约把他留在我家一辈子。
“郑在玹,你过来一下。”我叫他。
“怎么了?”他走过来,许是房间里太闷了,他又爱出汗,顺手撩起了衣服擦了把脑门上的汗。我无意中看到他白花花的八块腹肌,心想他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你以前上班是做什么的?”
“什么都做吧,主要还是做市场营销策划。”
“我们的合约要到期了,你打算过后怎么办?”
“合约要到期了吗……”郑在玹低着头一算,好像是的,汗水流下来迷住了他的眼睛,他含糊道,“再去找工作呗,从你这里赚了这么多钱,够我再混一段时间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你提供我们公司营销组的岗位。”我面无表情翻阅着手上的财经杂志,实际上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郑在玹的眼睛弯了起来,他有很多话想说,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安总。”
其实他想说,如果安然真是他老婆就好了,还有阿树这么可爱的一个儿子,家里那边一直在催他成家,他认真对待过的感情都付之东流,这一次,好像也是没有结局的。
堂堂钱氏集团二小姐,怎么可能会嫁给他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呢?
“不过我的公司可不养废人。你要是干不了的话,我随时让你滚蛋走人。”
“遵命!”郑在玹双指在太阳穴边上一挑,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安总有时候忙得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郑在玹没什么事儿可干,自从那天和他说了让他进公司干营销之后,要么他就在家研究公司的经营模式和新的策划方向,要么就在家里打扫卫生做饭,等着假老婆和假儿子回来吃饭。
今天一早我就出门了,为了我爹的面子和命令,不得不去见那姓何的,郑在玹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我不知道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小郑同志前二十八年的生活可以说是虽然小问题不断,但是没怎么有过太大的起伏和波澜,对他最致命的一个打击就是被他弄丢了的那块手表,为了去同学聚会装逼,花了三千块钱租了一天的手表,被他给弄丢了。
那块表的价值二十万,咣当一张巨额账单直接砸在了他的脑门上,到现在还在每个月按时打钱还账。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块手表的样子。
同时,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会在我的手表收纳柜里,见到它。
他今天被批准进入了我的衣帽间,原因是我出门忘戴手表了,让他给我送一块过来,他拉开价值累计估计几千万的手表收纳柜,看到了在最右上角那块让他今生难以忘怀的、被他遗失了的手表。
找回手表的喜悦只是短暂的几秒钟,而后想通了什么问题的郑在玹,瞬间从后脑勺凉到了脚后跟。
五年前的回忆随着这块表的出现,一瞬间尽数涌入了他的脑海,一帧一帧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9
郑在玹以前不是没谈过恋爱,但是基本都没谈多久就分手了,他从来没有过正儿八经的和谁上过床,唯一的一次,就是他参加完同学聚会出来,一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撞他身上了,他自己都醉得看不太清脚下的路,只好用力扶着她,避免她摔倒。
他等了又等没有人来带她离开,只好用自己最后残存的理智询问她家住哪里,要不要打车送她回去。可惜他有理智残存,那姑娘似乎是没有了,她说不出家里的地址,郑在玹只能带她去了一个路边的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招待所。
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就和一个刚见面的姑娘滚上了床,但年轻人嘛,干柴烈火,一擦就着,在睡过去之前郑在玹还在心里盘算着自己这么些年攒下来的那点老婆本有多少钱了,美滋滋的想自己是不是终于有老婆了,他不是那种睡了别人不认账的人,等明天醒过来,可以向对方提出正式交往,再好好对人家。
只可惜第二天叫醒他的不是身边姑娘甜蜜蜜的声音,而是一通电话:“请问是郑在玹先生吗?我们是物业的,你家的房子着火了,麻烦您赶紧回来一趟。”
他忙着跑回去抢救家里那点所剩无几的财产,连床上的人长啥样都没有看清,慌乱之中还把自己租的表弄丢了。
等他精疲力尽的处理完家里的事情,再想起来回到这个招待所的时候人早就不在了,毕竟谁会在哪里傻等他一整天呢?
一通失火电话,让他背上了巨额账单,还弄丢了自己的老婆——没错,小郑同志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人,他已经做好娶那位姑娘的准备了。
印象之中,她好像很漂亮,身上还香香的,自己怎么都不会吃亏。只可惜人走茶凉,啥也没给他剩下,郑在玹那一段时间简直觉得自己惨到了极点。
如果没错的话,那阿树就是他的亲儿子,他想起第一次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们两人都不吃豆子的场景,想起阿树和他一样一热就白里透粉的皮肤,一笑起来就挂在嘴边的小梨涡。
郑在玹突然觉得自己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鬼门关。
如果现在让安然知道了当年睡了她就跑了的人是他,他会被大卸八块后尸沉护城河吧?
手机铃声适时响起,郑在玹差点没一抖,把手里价值两百万的表给砸了。
“郑在玹,我不是让你给我送表吗?你送哪儿去了?”
郑在玹如梦初醒,声音却还透着抑制不住的颤抖:“我……我马上就来。”
“算了你别来了,来不及了。”我看了眼已经到楼下的商务车,“今天我晚点回来,你晚上带着阿树早点睡觉,别让他玩太晚。”
“诶……安然,我……”郑在玹欲言又止,被我打断了:“我先挂了,时间来不及了。”
怎么坦白,才能死得不那么惨。
郑在玹看着手里的表,颓然地想道:他是不是刚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就要被人扫地出门了?
晚上十点半,郑在玹哄阿树睡下以后,再次拿着外套出了门,外面是秋季难得的雨,风一吹把人吹得直起鸡皮疙瘩,他记得我早上出门的时候就只穿了一件薄西装外套,这会儿饭局结束了,喝了酒热哄哄的出来,只怕吹了凉风要感冒。
只是他赶到的时候,见到的并不是喝了酒需要他搀扶的人。
他来到包间门口,却没在里面见到人,其他人指了指走廊尽头的花园阳台,说刚刚安总和何总出去了,于是他也跟了过去。
饭店二楼的花园走廊口,我看着面前的男人那副无赖的嘴脸,忍了又忍才没把手边的花瓶拍在他脑袋上。
“所以你现在是在用我未婚先孕这件事儿威胁我?”
“这怎么能说威胁呢?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和我在一起,我们两家公司互惠互利,皆大欢喜。你说,要是你未婚先孕这事儿捅出去了,先前所有的澄清,什么隐婚生子,夫妻和睦,是不是都成了笑话了?到时候外界的人该怎么看待你这么个……堂堂钱家二小姐啊,和男人上完床的第二天就被抛弃了,还生了个拖油瓶自己一个人带,啧啧啧,多可怜。”
“不必说你们集团要因为这事儿受多少影响,这个消息一曝光,你觉得你这辈子还嫁的出去吗?还有人会要你吗?要一个……被人抛弃了的破鞋?我看你还是……啊!!”
我都没看清是怎么回事儿,回过神来何天山已经在地上捂着嘴惨叫了。
“你他妈有病吧你谁啊你?”他吐出一口血水,怒视着郑在玹。
“你怎么来了?”我连忙拉住郑在玹问。
他伸手把我挡在了身后,指着何天山的鼻子冷冷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动手打我?”
“我他妈管你是谁。”
何天山气得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就想反击回去,却在对比了一下自己和郑在玹的体型过后果断缩了回去,打起了电话:“饭店大堂吗?你们的安保人员呢?这里有人寻衅滋事,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给我把他弄出去……”
郑在玹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挂断了电话,说道:“你不是问我是谁吗?我是安然的丈夫,安树的爸爸。你对我的太太儿子使用这种侮辱性的词汇,揍你这一下都算轻的。”
何天山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郑在玹,回忆起那张地下停车场里模糊的照片后,嗤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安然花钱请来的?别跟我这儿装大尾巴狼了,嘶……不会是你觉得,演了一段时间,真把自己当安家女婿啦?真觉得安然会嫁给你吧?”
他怼完郑在玹,又转过来对着我说:“安然,今天这事儿没完,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要么,嫁给我,要么,等着你的那些风流往事公之于众吧,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变成一个彻底没人要的破鞋是什么感受喽。”
“你……”我拉住要再次爆发的郑在玹,对着他摇了摇头,这么轻轻的打一下也就算了,事后还兜得回去,要是真把何天山揍出个好歹来了,恐怕我保不住他。何家那边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我把今晚的事儿简单和钱锟说了,他转告了我爸,老头子在那边痛骂何家这一窝蛇鼠,难怪之前他们主动提出要和我见面,他们的公司最近出了问题,快要运转不下去破产了,企图利用婚姻套牢钱氏集团,帮他们度过难关。
“让他有种就曝光!我就不信我整不死他们!威胁到我女儿头上来了,我豁出去了倾家荡产也把他们整死!”老钱同志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过来,震耳欲聋。
我坐在车上,一手扶着太阳穴,顿时感觉心累无比:“你别闹了,我会有办法的,你别气坏了身子。就这样吧,我挂了。”
转头我就给钱锟打了电话,让他把老头子看好了,别到时候再给他气进医院了。
钱锟问我怎么办,需不需要他帮忙摆平这件事情,我摇了摇头,说:“不用,让他曝光就好了。”
他那边再说了什么话,郑在玹不知道,只知道我又“嗯”了几声之后就挂了电话,此时此刻他也心乱如麻,看着我疲惫不堪的模样又是心疼,又不知所措。
“安然……你……”都是他的错,让人姑娘一个人带着孩子过了五年。而他却什么都不知道,眼下还因为这件事惹出了更大的麻烦,他想坦白,却感觉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我听到他叫我,睁开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出问题的是我,他却一副委屈巴巴的劲儿,和平时阿树挨骂了一模一样。
“怎么,现在都不叫我安总了?”我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的座椅,我和他都落座在后排,中间还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我现在很累,郑在玹,你能坐过来点吗?我想靠着你睡个觉。”
郑在玹麻溜地挪了位置。
一双冰凉的手缠上他的胳膊,很快他就感觉到半边肩膀一沉,鼻尖都是洗发露芬芳的味道。
“你的手有点凉,你冷吗?”郑在玹问。
“嘘……别说话,让我睡会儿,靠近你就不冷了。”
郑在玹这才发现,他的一颗心,原来已经被不知何时抽出的藤蔓,牢牢缠在了原地。
10
郑在玹一路上都不敢动,直到快要到家的时候,他才轻轻晃了晃熟睡的人,见喊不醒,于是直接把人打横抱了起来,进了屋子。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了,卫生间的灯亮着,水声哗哗淌,郑在玹的背影若隐若现,没过一会儿,他拿着块毛巾出来了。
“你醒了?”他看上去有些局促,“我……我见你睡得香,就没叫你,想给你洗块毛巾擦擦脸。要不……你自己来?”
我摇摇头:“我不想动了,你帮我吧。”
温热的毛巾擦过皮肤,我居然感受到了一阵莫名的惬意轻松,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照顾过我了。我看着他仔细的动作,认真的表情,想要他留下来的话几欲脱口而出。
可是转念一想,我却说: “郑在玹,今天何天山说的话,还是有几句有道理的。我的确是被人睡了一晚上过后,就被抛弃了。”
“他胡说八道他!”郑在玹怒道。
我看着他被气得不轻的样子,有点好笑:“你怎么这么生气?”
“因为他说的根本就不是事实!安然,你看你……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聪明,谁会抛下你呢?”
“你这话不成立,因为我已经被抛弃了。”
“不是,你这样想……会不会是那个人家里有什么急事啊,比如家里着火了之类的……”
我瞪了他一眼:“扯淡。”
好吧这个理由听起来是很扯淡,可是这真的是真的啊,郑在玹几乎要抓狂了。
就在他鼓起勇气准备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时候,却见我一翻身,下了逐客令:“你出去吧,我累了,我要睡觉了。”
他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房间。
我分不清他看我的眼神里究竟是什么情绪,即便是我喜欢他,想要他留下来,也不会利用他对我的同情,他还未婚,也许他有他自己想要的未来,不会愿意在我身边,永远的当阿树的假爸爸。
何天山这个小人丝毫不讲信用,虽然我也没指望他能说到做到给我留一个星期的应对处理时间,但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事情给捅了出来。
两天后的清晨,我一睁眼,满手机屏横标的都是“谎言!钱氏集团二小姐未婚生子的真相!”
“当年的隐婚生子竟是骗局,钱二小姐倒贴无果,惨遭抛弃!”
“一夜情?滥|交的后面到底有着钱二小姐怎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我起床洗漱,拨通了莎莎的电话。
“查一下报道这些新闻的几家媒体,跟他们说,给他们两个小时的时间,把有关不实报道全部撤下来,两个小时后我如果再看到还挂在上面,就等着吃官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其中有两家新闻媒体我们和他们一直有着长期的合作,让他们老板亲自打电话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会纵容手底下的人发布这样的不实信息……把那份我之前准备好的合同送来给我,对,就是那份敲诈合同,他们公司上到杂志下到公众号版面,未来五年的头版头条都是我的了。我不要他们给我赔礼道歉,我是个商人,只要钱。”
郑在玹一大清早也看到了那些新闻,距离我和他的合约到期还有三天的时间。他终于鼓起勇气,对我说道:“安然,我觉得你其实可以去做一个亲子鉴定来堵住他们的嘴……”
听到这句话,我有些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错,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郑在玹一头雾水:“啊……啊?”
我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在想要用什么办法可以堵住那边的嘴,想来想去,只能用郑在玹和阿树的亲子鉴定。
众所周知亲子鉴定不能造假,造假是犯法的,但是有的时候,只要钱到位了,没什么事情是不可以的。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作为我来说,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让这次事件对我本人的以及钱氏集团的利益伤害降到最小。
我看了看郑在玹懵逼的眼神,没空和他解释,只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就去拿亲子鉴定的结果。”
“莎莎,准备新闻发布会。三个小时后我会到现场。”
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人,郑在玹疑惑道:“她已经知道是我了?”
我当然不知道。
直到……我到医院拿我的亲子鉴定报告的时候。
帮我的人叫李帝努,是我的高中同学,他把鉴定报告递到我手上,我打开看了一眼后合上,对他微笑道:“谢了,老同学。”
可是他却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底愣在了原地。
“安然,你这份报告,我没有作假。”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位郑先生,就是安树的父亲。”
郑在玹坐在家里看完了整场新闻发布会,应对这次危机,我的回答干脆又漂亮。
“为保护家人隐私和安全,我不会透露我先生的全名,但我要说的是,我和我先生于六年前隐婚生子,一直以来,我尊重我先生的职业和信念,他长期在外工作,因而很少露面,但我未曾想过这竟然成为被人污蔑和抨击我的理由,我为人坦荡,从不存在什么滥交的情况,何家想靠与我家联姻改变他们公司现在亏空的状态,遭到我的拒绝后便以此下作的手段企图栽赃我,让钱氏集团动荡,他是以何手段收集到我当年在西班牙独自产子的信息的尚且是个疑问,我已经报警,申请以法律手段解决该问题。”
“另外,针对此次事件报道了相关不实信息的新闻媒体,我也会走法律程序进行相关维权,后续结果会由我的秘书莎莎跟进,会给关注此事的大众一个交代。”
郑在玹还没来得及为我的发言鼓掌,紧接着就听到台上的人继续道:
“最后,在这里我要抱歉的向大家说明一件事,由于我与先生聚少离多,孩子也总说见不到父亲,家庭环境不利于孩子成长,思前想后,我已经决定结束这段与郑先生的婚姻,愿他今后一切安好。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了,辛苦大家今天来到这场发布会,要是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的秘书提问。后面公司还有重要会议,就到这里了。”
郑在玹坐在电视面前傻了眼,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老婆了,却收到了一纸离婚通稿。
12
郑在玹又回到了他的小出租屋里。两个月没有人住的家里已经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他离开的时候基本没拿走什么,回来的时候却提回了大包小包的东西。
那天郑在玹没等回来钱二小姐,只等回来了她的秘书莎莎。
“安然她……”
“安总说她不想再看到你,给你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回来的时候希望你已经离开了。哦对了,她说让你把你所有的东西都带走,衣服日用品之类的,什么都不要留,她看了心烦。”
“说好了的五十万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慢走,郑先生。”
瞧,多么冷艳无情的传话机器。
郑在玹整整在家消沉了一个月。这一次赚到的钱足够他不工作混个几年了,可是他不高兴,非常不高兴,他的整个世界好像突然被抽空了一样,过往的喧嚣种种都不见了,只有他自己孤独的心跳。
安树的笑容,朝他撒娇的时候要他抱抱的样子,第一次见他哭着往他身上爬的样子,安然在厨房手忙脚乱的跟他学做饭的样子,戴着眼镜在书房看书的样子,靠在他肩膀上睡觉的样子。
“郑在玹,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你舍得离开他们吗?”
郑在玹突然从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一个小本本,上面详细记录着他这么多年来的收支情况,一笔一笔,他大概算了一下,心里有了个数。
他舍不得,他要再去见安然一面。
说动就动的小郑同志来到这高档别墅区门口的时候却犯了难,他现在没有钥匙,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
正当他在想如果翻墙进去会不会被抓住扭送警察局,到时候安然会不会为他作证的时候,门口看门的保安忽然叫住了他:“郑先生?你回来了?没带钥匙吧,来来来我开门给你。”
郑在玹就这样混了进去。
他来到这栋熟悉的别墅门口,还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见门开着,里面发出硬物敲击玻璃铛铛铛的声音,他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他亲爱的儿子手握着他的表,正一下一下往茶几上砸。
“你你你!你住手!”郑在玹差点破了音。
安树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喜地回了头:“爸爸?你上班回来啦!妈妈还告诉我你这次要去很久呢!”
“郑在玹?谁让你进来的?”我本来就不想见到他,刚刚还听到他凶阿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不就一块破表吗,你凶什么凶?”
破表?郑在玹第一反应是谁家一块破表二十万?可转念一想,想到了那一柜子价值上千万的表,只好闭了嘴,小声的哄着阿树:“儿子,你……你轻一点,万一这表是租的呢?将心比心一下,万一是你爸租的被你妈妈拿走了呢?是吧?”
郑在玹看着面前系着围裙手握着锅铲的人,手上一片不自然的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被烫到了。
他忽然心一横,把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安然,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当年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天早上我家真的着火了,我走得太匆忙,才没来得及和你说上一句话,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我更不知道你怀孕了,我要是知道我还这么多年不闻不问我不是混蛋吗?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跟我一起过吗……”
郑在玹说话间隙瞟了一眼对面人的脸色,发现半点缓和都没有,他忽然想到之前我说的如果找到了当年那个混蛋一定把他剁了喂狗的话。
他忽然怂了。
“那个……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和我过也没事,就是……我能不能一个星期来看一次阿树,我,我也会按时给阿树打生活费,可能对你们来说不多,但是也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行啊,一个星期来看一次阿树,那我有一个条件,阿树的学费归你付。”
“多……多少钱?”
“一年十五万。”
我本来就没想让他出,他怎么可能出得起,我只是正在气头上不想见他,故意让他知难而退。
可我没想到,他从自己抖兜里翻出了一张卡,推到了我面前:“那个,这个是我这么些年攒下来的一点钱,攒的老婆本,现在刚好有十五万左右,本来想买个房子付首付的,现在也用不着了,给阿树交学费吧。”
“还有这个,这是这次你给我的钱,我还了账,付了房租,可能只剩二十多万了,都留给阿树用吧。”
我满腔的怒火好像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火没了,气却还死死堵在自己胸口。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不全是他的错,后来我还去调查过他之前着火的那次事情,是真的,当时也是租的别人的房子,着火后还赔了房东很大一笔钱,我知道,他也受了很多苦。
但我就是生气。
“郑在玹,你知道我自己一个人在西班牙怎么过的吗?我每天什么东西都吃不下,闻到味道想吐,连喝水都吐,腰疼的白天动不了晚上睡不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不敢告诉我爸,连生孩子都是自己一个人进的医院。”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难产死在手术台上。”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可那些一个人难捱的日子,现在想起来,在这个罪魁祸首面前说起来,比起生气,我更多的是委屈。
一直在旁边观战的阿树直到此时此刻终于看明白了,他爹妈吵架了,哪怕这小白眼狼平时多黏郑在玹,他也知道是谁一个人带着他生活了五年。
安树放开了抱着郑在玹的大腿,小嘴一瘪,眼眶跟着就红了起来:“爸爸你欺负妈妈,我不想要你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可到底他还是舍不得郑在玹,趴在我怀里嚎啕大哭了起来。
郑在玹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哭成一团的人,他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郑在玹的这个追妻火葬场的火烧得很旺,非常旺。
他想了很久,还特地去问了钱锟,当然少不了被钱锟一顿臭骂,可最后钱锟却告诉他:“安然心肠软,多哄哄她,你是阿树的爸爸,总有一天她会原谅你的。倒是我提醒你,你如果再敢做对不起安然的事,我一定让你出现在大黑的饭盆里。”
真不愧是两兄妹,威胁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样。
总有一天会原谅他,到底是哪一天呢,郑在玹不知道。
如果那次的那通失火电话是他和我之间的缘分不够,那后来意外接到的那通招聘电话,就足够证明上帝待他不薄,他要抓住这个机会,要把他丢了老婆孩子都找回来,并且永远不会再离开他们。
从那天他离开之后,我以为他不会再来了,可一个星期后,我发现我又开始在我家楼下看到他,每天骑着一辆破破烂烂的自行车,拦住出门买菜的张姨,往她手里塞一个饭盒,饭盒温热,都是他大清早起来做的饭。
“张姨,这个拿回去给热热,阿树喜欢吃。这个……这个是给安然的,她平时看公文多,眼睛受不住,要多吃点胡萝卜才行。”
要不就是傍晚的时候在小区门口拦住要出去扔垃圾的张姨,唠唠叨叨的问她今天的菜好吃吗?有没有都吃干净了?
一天又一天,从未间断过,连张姨看了都忍不住抹眼泪,几次向我求情说让他回来吧。
我狠了狠心,说道:“我又没让他送,他自己没事找事,甭管他。”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是冬天的雨,那雨水打在人身上刺骨的凉,我心想这天气他总不会还来了,便站到三楼房间窗口看着外面,没想到他还是来了,在路过一个积水坑的时候还摔了,傻不愣登的也不管自己摔伤了没有,只顾着去查看做的菜有没有洒了。
我着急想往外跑,却在换鞋的时候顿住了脚步。
“张姨,一会儿你出去的时候,把这个带上。”
张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她带上跌打损伤的药和退热药,在看到郑在玹的时候却全都明白了。
“郑先生,小姐心里是有你的。”
得了鼓励的郑在玹变本加厉了起来,不仅开始每天送菜,我的办公室里也开始变着花样的出现了大捧大捧的花。
莎莎问我怎么办,我说:“扔掉。”
钱锟却适时的出现,说:“安然,气消了就算了,他是真心的,当年那事儿其实并不是他的错。”
就这么风雨无阻的过去了两个月。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的晚上,郑在玹本来还想给做饭送过去,一查看银行卡余额,已经只有六十块钱了,前段时间做饭送花,把他仅剩的那点积蓄花了个一干二净。
想着今天钱家的年夜饭估计也不用他折腾,他自己去便利店买了两盒泡面,大方的给自己加了根火腿肠,也就算他自己的年夜饭了。
他租的房子在七拐八扭的小巷子里,寒风呼啸,吹的路边的吊灯摇摇欲坠,脚下的影子也跟着来回晃动,他吸了吸快要冻僵了的鼻子,加快了步伐,又冷又饿,他只想赶紧回去泡泡面吃。
可他却在转过弯的时候,看到了地面的另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影子,与他遥遥相对的,静静的一动不动。他抬头,看到他家楼下站着一个人,正抱着手看着他。
他呆愣在原地,我一步步走近,伸出手放在了他被风吹的冰凉的脸上,他瘦了。
“郑在玹,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什么?”
“番茄牛腩面怎么做?”
全文完结
番外
(一)亲爹和后爹
安树小盆友最近发现,他爹变了。
以前总是带着他看动画片玩变形金刚的那个郑在玹不见了,开始每天都监督他背单词练口语,他明明还只是个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
在日复一日的压迫下,我们安树小盆友终于忍不住了,哭哭啼啼地跟他爹撒娇:“爸爸,求你了,我就玩一小小下变形金刚好不好嘛爸爸……”
郑在玹一脸冷漠:“不行,你昨天的任务就没有完成。”
“爸!你变了!”
郑在玹冷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因为你之前骗我你完成任务了让我带你玩,结果最后被你妈发现你根本什么都不会,害得我也挨罚不准进房间睡觉,你现在的日子就没那么难过了,你自找的,忍着吧你。”
安树小盆友彻底不干了,扯着嗓子大哭着打电话给董思成:“董叔叔!!我爸虐待我,我不要这个爸爸了!你来当我爸爸吧好不好?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董思成摘下耳机,微微一笑:“安树小同学,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是亲爹和后爹的区别,从前的那个郑在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也不可能娶你妈当你爸,你死了这条心吧啊,乖。”
就这么一个晚上,安树小盆友遭到了整个世界的背叛。
(二)二胎
关于郑在玹空降营销组组长这件事,下面的人是不敢有什么意见的。而他也不负众望,带着小组成员过五关斩六将,把一份份无可挑剔的策划案呈递了上去,获得了他们老总的青睐。
那天公司开表彰大会,主要就是表彰一下近期表现异常突出的营销B组,所有人都以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A组肯定要被骂个狗血淋头,没想到老总最近心情好过了头,除了给B组整组的大奖之外,A组竟然也有鼓励奖。
众人心惊:“安总最近这是怎么了?”
郑在玹回头轻声道:“没什么,儿子考上重点私立小学了。”
那个小学不是有钱就能上的,不仅要有钱,还得自身学习好才行,安树考上了,给他们老总给高兴了好几天。
到了下班的时间,我准备收拾东西回家,还没拉开门外面的人就推门进来了,我后退一步看着他,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郑在玹松开门把手,门自然合拢,把外界的一切都阻隔在了门外:“我来找老总要奖励的。”
“你有病啊,我刚刚不是表彰大会上都说清楚了吗?”我绕开他要往外走,却忽的被他拉住手腕拖了回来。
我发誓,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一件错事就是在办公室里放沙发。
郑在玹整个人伏在我身上,呼吸之间近得要命,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声说:“我不要那个奖励。”
“那你要什么?”我莫名其妙,耳边被他喷出来的鼻息搞得很是痒。
“我要…二胎。”
郑在玹的手摸上我的腰我才感到害怕,忙把他推远了点,哪怕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好,我也没敢大声说话:“你疯了你!这里是办公室,你耍什么流氓?”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我吧。”郑在玹无赖得很。
“我答应你也不能在这里乱来啊。”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郑在玹听完嘿嘿一笑,计谋得逞的他亲了我的额头一下,然后只轻轻吻上了我的嘴唇,笑着说:“不在这儿不在这儿,我们回家,家里床大。”
他来之前肯定吃了糖,白桃味儿的。
番外完结
李楷灿|一直游到海水变蓝
*9k
*竹马vs天降
前言:
以朋友相待,不向你求欢。——川端康成《雪国》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抱歉,你们要找的人并不在这,并且登记簿是客人的隐私不可以给你们看。”
我头疼地看着面前几个为了追她们喜欢的某位摄影师专门从首尔坐飞机来到我这里的女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听说的消息他在这里,非要让我告诉她们他住在哪个房间。当然客人的隐私我是会绝对保密的,所以才会出现开头我对她们说的那些话。
我是一家海边民宿的老板,托选址在济州岛以及装修设计风格的福,生意还不错,夏日是旅游旺季,人流量会比其他时候大一点。
我对娱乐圈并不关心,更谈不上她们口中所...
*9k
*竹马vs天降
前言:
以朋友相待,不向你求欢。——川端康成《雪国》
爱是想触碰又收回的手。——塞林格《破碎故事之心》
“抱歉,你们要找的人并不在这,并且登记簿是客人的隐私不可以给你们看。”
我头疼地看着面前几个为了追她们喜欢的某位摄影师专门从首尔坐飞机来到我这里的女生,不知道她们从哪里听说的消息他在这里,非要让我告诉她们他住在哪个房间。当然客人的隐私我是会绝对保密的,所以才会出现开头我对她们说的那些话。
我是一家海边民宿的老板,托选址在济州岛以及装修设计风格的福,生意还不错,夏日是旅游旺季,人流量会比其他时候大一点。
我对娱乐圈并不关心,更谈不上她们口中所说的什么在ins上小有名气的旅行摄影师。
那几个女生终于被我打发走了,刚办理完入住登记出去逛了一圈的新住户回来了,我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着的专业单反相机,连我这个外行人都能一眼看出来这个单反价格不菲。
“她们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最近是淡季,住民宿的客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位,所以我心下猜测他便是方才她们要找的人,话一出口我才觉得不妥,这句话的语气对于初次见面的客人可能过于直接突兀了。
他在公共区域的休息区落座,耸了耸肩懒洋洋道,“不知道。”
“来济州岛是找灵感吗?还是拍素材?”
“不,单纯来旅游。”
我把前台自制的济州岛观光旅游小册子递给他,他眯起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没接过,见他不接,我将小册子放在茶几上,礼貌地欠了欠身重新回到前台坐着,“那你自便。”
随着“叮”的一声响起,手机屏幕亮起,解锁一看是李东赫发来的语音,点开就听到他用不会让人心生烦闷的语气催促我,语音的背景音有些许嘈杂,夹杂着几声奶乎乎的犬吠声。
我与李东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开了一家宠物店,最近我在考虑着要不要养一只宠物,他神神秘秘地说给我留了几只我肯定会喜欢的小猫小狗,我怎么问他他都不肯给我发它们的照片,非要我去了再说。
我近来得闲,总算能跟他约个确切的时间去他的宠物店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将玻璃门上的木牌翻转,意为暂停营业。
李东赫的宠物店离我的民宿不远,当初我开了民宿后,他说他将来开宠物店一定要离我的民宿近一点,至少不能太远,不然不方便照顾我。我反驳他,什么他照顾我,分明是我照顾他更多,他只是笑着揉乱我头发没再说什么。
济州岛不大,他的宠物店不远,所以我打算走着去。
济州岛的夏天总是会比首尔的持续地更久,生活的步调也慢上半拍。
济州岛的海风吹在身上很舒服,夏日的风轻拂过脸颊,耳边回荡着海浪拍打在礁石的声音。
我哼着《济州岛蓝夜》,脚下不由加快了脚步。
“来了?”
李东赫把刚烘干完毛的比熊犬放回笼子里,洗了洗手。
我看到围起来的栅栏里的几只狗狗,抱起那只从我进门一直扒在栅栏上冲我疯狂摇尾巴的棕色泰迪犬。
“选这只?说说原因?”
李东赫抱臂冲我挑了挑眉。
我一把将怀中的泰迪犬举高至他眼前,狗狗湿润润的鼻子不小心碰到了李东赫的,李东赫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你…你干嘛?”
我从狗狗背后露出头笑着看着他。
“你不觉得,它像你吗?”
李东赫翻了个白眼给我,表示不想搭理我。
“可是它真的很像你诶,狗界李东赫!”
我握着狗狗的爪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又将它的两只爪子合掌朝他拜拜,狗狗配合我的动作也对着李东赫作出可怜兮兮委屈巴巴的小表情。
“干…干嘛?你们一人一狗,一唱一和的?”
李东赫明显是最吃这一套的,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我就知道李东赫对可爱的事物最招架不住了,不然他也不会开宠物店了。
我乘胜追击,也用眼巴巴的表情盯着他。
“真是拿你没办法。”
当李东赫说出这句话我就知道他向我妥协了。
“既然它长得像你,那叫它小东还是东东?”
我抱着狗狗跟在李东赫屁股后头,追着问他该给狗狗取哪个名字好。
李东赫准备宠物用品的手一顿。
“…都可以,你喜欢哪个就叫哪个。”
“你敷衍我!不理你了!”
我鼓起脸颊气呼呼地扭头,用手指点点狗狗湿润的鼻头。
“小家伙,那就叫你小东吧。”
“汪!”
决定了要养伴侣宠物那就要好好养,我把小东放在太空舱,拎起李东赫给我准备好的完整的一套宠物用品,想要跟他挥手告别,但两手都提满了物品。
李东赫接过我手里的东西,替我分担掉了不少重量,他在我走出宠物店门后,出门转身给门上锁,“走吧,我送你。”
李东赫送我回民宿的路上,一直都在跟我讲注意事项,我乖乖地安静听着他的话,他见我没声音,偏过头屈指轻敲我的额头,我吃痛捂住额头瞪他,痛倒是不痛,和他二十年小打小闹惯了,就是想逗逗他罢了。
“你在听吗?”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我回到民宿将小东先从太空舱里放出来,小东慎重踏出几小步,闻闻地上的气味确认领域熟悉环境,我蹲下身打算在客厅围一个围栏,李东赫从沙发上随手拿了个抱枕垫在我屁股下面,拍拍我示意我可以坐下来弄,我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继续鼓捣手上的活。
我听到房间密码锁上锁的声音,转过身看见那位姓罗的客人穿着休闲装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罗先生,你是要出门吗?”
他挥了挥手里的旅游小册子,“去摘橘子。”
“我带你去吧,不过你可能要稍微等我一会儿。”
旅游小册子上的橘子园离这有些路程,且我过一会儿正好也要去橘子园,正好可以给他带路。
罗先生点点头表示没意见,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等待。
小东自来熟地蹭到罗先生脚边,罗先生俯下身将它抱起来。
“这是你养的狗狗吗?”
我应声说是,围栏也布置好了,再把小东的用具、玩具通通拿出来放在里面。
我拍拍手,小东从罗先生的怀里挣扎出来扑进我的怀里,我拿着玩具逗弄它,它玩得不亦乐乎,开心得团团转。
李东赫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眼前坐在沙发上的人,“这位是…?”
“这位是近期要住在这里的罗…”我介绍到一半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这位客人的全名。民宿采用的是预约制度,但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我只知道客人的姓氏。所以我只知道这位客人姓罗,其他一无所知。
“罗渽民。”他看出来我的局促,主动开口接话自我介绍。
我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扯过坐在一旁的李东赫,“这位是李东赫,我从小到大的朋友。”
罗渽民“喔”地拉长语调,“青梅竹马?”
我忽略掉他奇怪的语气,不可置否。
我将小东放在围栏里,点点它的小鼻子叮嘱它乖乖待在家,回来给它小零食吃。
“走吧。”
罗渽民见李东赫起身像是要跟他们一起去的样子问他,“东赫也去吗?”
李东赫听到罗渽民疑惑的问句挑了挑眉回他。
“那家橘子园是我家的。”
李东赫家每年都会做不少橘子果酱,他父母与我父母交好,在我出生前就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每年都会送几大罐橘子果酱给我们,父母拗不过他父母执意要送的好意,会让我得了空闲去橘子园帮帮他们的忙。
我爱吃橘子果酱,他们更是喜形于色,我去帮忙的话,我走的时候还会往我手里塞两袋橘子让我带回家,还会让李东赫将我安全送到家,虽然我们两家离得并不远。
我此番前去一是给罗渽民带路,让他体验一下济州岛的风土人情,二是家里的果酱快没有了,也到了去取的日子。
“叔叔阿姨,我来了。”
一进果园就看到李东赫父母在修剪橘子树上汲取营养的废枝,我接过阿姨手里的园艺剪,轻轻抱了抱她,“我来吧。”
李东赫也接过父亲手里的,熟练修剪橘子树上的枝桠。
“这位是…?”
“阿姨,这位是我的客人,想来这体验摘橘子的。”
“您俩去坐着吧,这大太阳的,他我来招待就可以啦。”
叔叔阿姨热情地跟罗渽民握了握手,“欢迎来济州岛,橘子随便摘,不用客气。”
我将箩筐递给罗渽民,手把手教他如何不伤到树枝轻巧摘下完整饱满的橘子以及如何分辨甜的橘子与酸的橘子。
“…你去陪他们吧,我来教他。”
李东赫拿过我手里的工具,挥挥手赶我去房檐下躲避太阳。
我闲不住,他不让我摘橘子我就将橘子分装在纸盒中打包,自然流畅的搭配,是我与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默契。
几近黄昏,太阳慢慢落了下去,从炽热变成温和的暖黄,摘够了橘子坐在屋檐下休息的罗渽民不经意偏过头看到晚霞柔和通透的暖色柔光打在她的脸上以及身上,她在将已经摘下搁置在箩筐中的橘子打包方便携带售卖。
他端起相机按下快门,偷偷记录下了这一刻。
这次济州岛之旅跟平常旅游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罗渽民也说不清楚,只是觉得应该用相机记录下济州岛的种种。
今日份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李东赫去厨房帮他妈妈打下手,我坐在罗渽民旁边休息,好奇他出来采橘子还带着单反,想必他方才休息的时候应该也拍了不少照片。
“能看看你拍的照片吗?”
罗渽民取下挂在脖子上的单反递给我,我一张一张地翻看着他拍的照片,不得不说罗渽民的摄影作品属实不错,随便拍的风景照都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张力和渲染力。
罗渽民突然想起来方才趁她不注意偷偷抓拍的她的照片,不自然地从她手上拿回相机,生怕被一直往后翻看照片的她发现端倪。
“抱歉,是有不能看的私人照片吗?”
我不好意思地为自己冒昧的举动对他笑笑。
罗渽民摇摇头,右手不自然挠挠后脑勺,“看你对这的工作很熟悉,是经常来帮忙吗?”任谁看都是生硬地转移话题。
“从小一起长大,父母之间也相熟,一来二去自然会来帮叔叔阿姨一点小忙。”
空气中充斥着橘子剥了皮“炸裂”开来的好闻香气,吹来的微风带着橘子果香的气味,罗渽民偏过头看到她说着吃吗递来的一半橘子果肉,以及她咀嚼橘子鼓鼓囊囊的脸颊肉。
他接过橘子果肉放入口中,饱满果粒爆开的甘甜滋味萦绕唇齿,他对上她无声问询怎么样的眼神笑着告诉她。
“嗯,很甜。”
本想叫二人吃饭的李东赫撞见他们两人莫名暧昧的场景,他转过身闭眼想把刚刚看见的画面忘掉却是徒劳,他哑着嗓子说了句吃饭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他哽咽的声音在空气中发散。
我发现李东赫不对劲是在吃晚饭的时候。叔叔阿姨留我吃饭我没推辞,他们甚至热情邀请罗渽民一起,罗渽民推却失败,只得留下来跟我们一起用餐。
餐桌上李东赫坐在我对面,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喜欢美食的他对眼前一桌他爱吃的菜也无动于衷。
我夹了一筷子他喜欢吃的菜放在他碗里,“东赫。”,小心翼翼偷瞄他表情。
李东赫从小就这样,他是ENFP,每次情绪都会写在脸上,太容易被看透。
李东赫是头一次见小姑娘露出这种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眼神,心头一颤。
“吃饭,多吃点。”
李东赫恢复到平常的样子,笑着给她夹了几筷子她最爱吃的,摸了摸乖乖伏低扒饭的她的脑袋。
“东赫,你喜欢她。”
她主动申请说要负责洗碗善后,妈妈把他叫到房间用陈述句对他说道。
李东赫的眼神里写满了心事被点明的无措。
“我怎么会看不出来…”妈妈顿了顿,用慈爱的眼光望着他说,“你可是我的儿子。”
她都知道的,她能看出来的。自家儿子比那孩子早出生一年,她上小学的第一天,东赫怕她不适应新的学校,早早到她家等她,牵着她跟她一起去上学,看她进了班级坐在位置上没有不适应才回到自己的教室。他可能不记得了吧,可她记得,那天回来他拉过妈妈在她耳边说他要守护她,她笑着说那你一定要一直一直一直陪着她喔。
“东赫,对她说出你的心意吧,就算会被拒绝,就算结果不如你意,不要后悔,遵从你的内心勇敢说出来吧。”
Follow your heart.
希望你能自然、直接、热烈表达爱。
回到民宿,罗渽民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亮着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D盘。
他刚刚把相机里拍的照片全都拷贝进了电脑里,那张她的照片也被移动到了D盘里。
其实他这次来济州岛不是来找灵感的,只是偶然在ins上刷到她为民宿拍的宣传图。他是土生土长的首尔人,没有见过济州岛的夏天,也没有亲身去体验过那里的风土人情。他翻到图片上喂猫的她的背影,就冲动地决定了要去济州岛,决定了要住在这家民宿。
她和善温柔,怕他找不到路会给他带路,手把手教他如何摘橘子,正如济州岛的煦阳。
当我洗漱完刚躺到床上,李东赫发来了一张照片。
「“今晚有月亮。”」
我点开大图看他发来的照片,夜空中孤零零地挂着一弯新月,没有星星点缀。
我下床走到窗边打开窗户看向天空,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
「“我这儿没有,是跑你那儿去了吗?”」
李东赫站在楼下看着窗边看星星的她。
她是他的月亮。
他在暗恋,暗恋月亮,暗恋她。
他之所以喜欢她这么多年仍旧是暗恋有很多因素,缺乏一点勇气,缺少准确的时机,他在等。
他从小与她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喜欢上她是他认定的,他曾经试想过很多结果,无非就是她喜欢他或者她不喜欢他这两种。
他善于言辞,却在暗恋她这件事上缄口不言,他保持短暂性的沉默,试图找一个恰当的时机说出他的心意。
他会继续这场他一人的暗恋,他等了这么多年,再久他也等得起。
他试想过再多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罗渽民,他的直觉告诉他,罗渽民不单单只是个简单的她的房客,这是对同/性的直觉抵触与敌意。
看到她对他好,他的心脏就像被泡在中药里一样苦,像被当作毛巾拧成一股一样。
他决定了,这一次,他一定要将他的暗恋心思说出来。
李东赫没有回消息。
我皱着眉打电话给他,电话接通我同时听见听筒对面和楼下传来同样的铃声,我从窗边往楼下望去。
李东赫站在楼下右手握着手机放在耳边,抬头望向我,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的那个瞬间我感受到了从左心房涌出的暖意。
李东赫对着电话那端无声说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可口型传不到她那里。
他的秘密暗恋被藏在济州岛深夜的晚风里。
今天有五日一次的集市,这是济州岛的传统,李东赫约我一起去逛集市。
“等会儿我来接你下班。”
我看着李东赫发来的消息笑着回他一句知道啦。
我在民宿等着李东赫他却迟迟不来,正想要去找他,他的消息就来了。
“抱歉,店里临时有点事,可能要晚点到,你先逛逛可以吗?”
我安慰他慢慢来,说会先去市场等他。
“我到啦,在老地方等你。”
我说的老地方是指李东赫最喜欢吃的猪肉泡菜汤那家店。我曾经问他如果一辈子只能吃一样食物的话会选什么,他选了猪肉泡菜汤。他非常喜欢泡菜,小时候去吃炸猪排,不吃炸猪排,只吃饭和泡菜。郊游的时候一定会让他妈妈做泡菜炒饭,带来跟我分享,甚至吃烤红薯都要加上泡菜一起吃,这种程度算是泡菜发烧友了吧。
我想起小时候的事笑着摇了摇头。
“你慢慢来,我等你。”
发完这句话我把手机塞回兜里,先替李东赫预先点了份猪肉泡菜汤。
李东赫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将店打了烊,匆匆赶去市场。
让她等了好一会儿,给她买她最爱吃的炒年糕赔罪吧,昨晚看她发的朋友圈说想吃那家炒年糕,李东赫这么想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李东赫手里拎着她最爱吃的那家炒年糕,赶往他们约见面的老地方,透过玻璃推门一眼看到背对着他坐在最角落的她,他刚想推门进去,就看见她对面坐着的罗渽民。
罗渽民恰巧抬头,我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向门外,就看到李东赫愣愣地站在门口不进来,我转过身向他招了招手,李东赫推门进来,在我身旁落座。
“到了怎么不进来?”
我微微鼓起脸颊“质问”他。
他不作声不留痕迹地看了一眼坐在斜对面的罗渽民,把手上打包的炒年糕递给她。
“炒年糕!东赫。”我右手比了个手枪,给他个wink。
果然是我的竹马,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昨晚馋得不行想着今天来逛集市能吃到,硬是忍住了点外卖的冲动。我的竹马天下第一好!
我预先为他点好的猪肉泡菜汤也上来了,我把砂锅往他面前挪了挪。
“我懂你吧?”我握拳跟他相碰。
李东赫看着她眼睛里、脸上写满了的“求夸奖”,越看越觉得她像小狗一样可爱。
罗渽民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他的脑袋瞬时懵了一秒,他们说的话一个字都听不到,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酸涩的情感翻涌在心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没。
“他怎么会在?”
李东赫克制着不让她听出来他语气里“刻薄”的酸味,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单独约会,怎么中途插进来个罗渽民。
“偶…偶遇。”
李东赫看她嘴里鼓鼓囊囊的,说话含糊不清,特别可爱。
“好,吃慢点。”
李东赫倒了杯水,我接过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准确来说是覆上,我低头嗯了一声,红了耳根。
李东赫伸出手抹掉了她嘴边沾上的酱汁,抽了几张纸巾塞她手里。
“擦擦嘴。”
我抬起头直视李东赫的眼睛,感受到他炽炽的目光,被他用手指抹过的嘴角处微微升温。
罗渽民将他们自然又暧昧的相处看在眼里,深知自己是无法僭越他们多年的感情的。
他认输,不是他怕被拒绝,不是他不去争取,是他清楚他们二人之间没有他能插入的缝隙。
及时止损。
当晚罗渽民约我在民宿的后海见面,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却神神秘秘地不肯说。我如约而至,罗渽民早已等在那儿,他转过身来,未等我开口问他找我究竟是何事,未曾想他接下来说的话会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喜欢你。”
罗渽民见她想要开口想要说什么,他止住她的话头,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知道你的答案,我说出来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心意不留遗憾,给这份喜欢画上一个句点。”
“好了。”
罗渽民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觉得拒绝我抱歉的话,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我给了他一个拥抱,他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谢谢。”
他对她的喜欢,伴随着这一句“谢谢”,到此为止。
玻璃瓶摔碎在地上,黏稠的橘子果酱洒在地上,碎裂的玻璃碎片飞溅出来,划伤了我的脚踝。
我被玻璃瓶摔碎的声音以及脚踝上隐隐传来的疼痛转移注意力,抬起头看见罗渽民背后的李东赫。
“东赫…”
我放开罗渽民,试图想向他解释,张口叫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些年,我一直在慢慢走向你,向你靠近,我想要从你的身后走到你的身边。”
李东赫喉咙发紧,他努力忍住哽咽,轻声问她。
“可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近呢?”
李东赫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砸在我心上,压得我喘不过气。
他站在原地,跨越二十年的岁月长河,凝视站在对面的她。
“东赫…”
我坐在民宿前院的秋千上,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草地,想到李东赫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一直躲着我,对我避而不见,深深叹了口气。
“为什么叹气?”
罗渽民坐在我旁边的另一张秋千上,我沉默没回答他。
“不要叹气,好运会逃跑。”
罗渽民伸手过来想要抚平我皱紧的眉头,我下意识头往后仰了一点,下一秒后知后觉自己有点敏感的反应过于不顾及他的感受,我怔愣住,眼睛余光偷瞄罗渽民的反应。
罗渽民不是一个完全洒脱的人。他喜欢她,她因他对她的告白而感到困扰,她拒绝这不要紧,他最怕的就是她会因此避着他,即使她不喜欢他,可朋友还是要做的。
“我希望你不要因我向你告白而与我生嫌隙,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罗渽民望向我,湿润的眼看得我心下不忍。
“对不起…”
我为适才的行为向他道歉。
“我们永远是朋友。”
罗渽民听到她这么说,虽然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没有胜算,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他为了不留下遗憾,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意还未等到说出口就没了去向,做不成恋人,他是想跟她继续做朋友,可“永远”这两个字像是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脏上。
她给的这份许诺,笃定,不给他留最后一份念想,虽说她说这话的心意不是如他想得那般,可他还是觉得这句话对他来说太超过了。
“好。”
我们一时间陷入了沉默,我不知道罗渽民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
罗渽民说他喜欢我,我拒绝了。
李东赫说他喜欢我,我却犹豫了。
那,我喜不喜欢李东赫呢?
罗渽民抛出一个直白到一语中的的问题:你喜欢李东赫吗?
我问自己,我到底喜不喜欢李东赫呢?
“李东赫。”
“开门。”
“我有些话想要亲口跟你说。”
李东赫听到敲门声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是她,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结果她趁着门微打开的时候,挤了进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李东赫看着面前这个与他一起长大的小姑娘。
她的目光灼灼,清亮又坦然地望着他,眼里只有他。
她的眼里只有他。意识到这一点,李东赫的心跳莫名加速,一向头脑机灵嘴皮子灵活的他,一时竟答不上她的问话。
“没有…”
他偏过头错开与她对视的目光,干巴巴地回她。
这几天他躲着她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失恋了,他本以为他会寻到一个好的时机向她告白,任凭他想象过千百遍,他也未曾想过会撞见罗渽民向她告白的当场,她与之抱在一起,他一时情急之下才将埋在心里二十年的暗恋全盘托出,事后他回想起来觉得自己过于冒失,他如此轻易莽撞地表了白,这下连青梅竹马都没得做了。
“我和你,是一场马拉松的关系。”
“现在,我想终止这场比赛。”
李东赫伸出手,这是他最后一次告白,他想为他长达二十年的暗恋作一个完美的收尾。
他所说的话,有两个意思,如果她对他没有喜欢的话,那么这句话就是他给这段暗恋最体面的结局;如果她也喜欢他的话,那么这句话就是他和她的新开始,新的关系的新开始。
他想,他的暗恋,由她起源,也该由她决断,交由她来对待它吧。
我愣愣地看着李东赫,他的眼睛里装着我。
我回过神来想起我来找他的目的,开口打断他。
“东赫,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陪我长大。”
李东赫听到她的这句话心头一颤,生怕被她委婉拒绝,他不想听她好像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的“但是”。
他想要收回伸向她的手,他的手被她握住。
“现在换我走向你。”
李东赫收紧拥住她的双臂想:原来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对于罗渽民的问题,我想我现在能给出答案了。
我的答案是:喜欢。
我喜欢李东赫笑,我喜欢李东赫穿着校服骑着自行车而我坐在他的车后座搂着他的腰让他载我回家,我喜欢李东赫注意到我的一切情绪,他总能在我不开心的时候逗我开心,我喜欢李东赫替我出头教训欺负我的人,我喜欢他记得我的一切喜恶,我喜欢他指着志愿意向手册说他要跟我上同一所大学继续保护我,我喜欢李东赫抱着小东朝我挥手,我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
我喜欢李东赫。
李东赫永远是济州岛上开得最灿烂的向日葵。
我不希望他不开心,我希望他永远挺立,他不会因任何事物变得晦暗不明,他永远都是他。
他永远是我最喜欢的李东赫。
这,就是我的答案。
也许是心底某处隐秘的角落被我与他的过往回忆所触动,亦或是别的什么,我在李东赫不明所以的眼神中,踮起脚尖对着他薄薄的嘴唇压了上去。
我抬眸撞进李东赫的双眼里,内里深含的情绪我分辨不清。
时间好似停止,我们一切的动作似乎都被慢放,周身的声音被按下暂停键,模糊暧昧的氛围。
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没有终点。
“我走了。”
“希望你健康,平安,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罗渽民想要伸手抱抱她,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她了,踌躇着还是放下了双手,拍了拍她的头。
我张开双手轻轻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说。
“这也是我对你的祝福。”
“再见。”
“再见。”
某日闲暇,我打开信箱收到了一张明信片,是罗渽民从伦敦寄来的,可能是在那里出差抑或是旅游找灵感。
我翻过明信片,背面用工整的字体写着短短的一句。
“希望你未来的日子能够幸福。”
“这是我仅有的予你的心愿。”
他在他的个人博客上po了一张图。
是截去我和他的看晚霞的合照。
没有我,没有他,照片上留下的只有晚霞。
济州岛的海风不会吹向首尔。
夕阳余晖洒落,与海相接的天空上染上绚丽的火烧云。我们的手极其自然地握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走的每一步都是那么妥帖而又和谐。
李东赫张开双臂试图拥抱眼前这一幕,我说要与我一起拥抱这番景象吗。
李东赫转过头来看着我,拥我入怀,连带着心脏的鼓噪,全部融进夏日的海风。
我看到他眼底倒映出我的模样,像是肆无忌惮发酵的爱意。
落日沉溺于橘色的海,晚风沉溺于赤诚的爱。
济州岛的海风吹过来,是夏天的味道。
写在后面:
送给小羊!!Happy 小羊's day!!🥳
【朴志晟】心动草莓烟
纯情偏执狼狗~
破镜重圆
你已经遇见他很多次了,在破旧的杂货店门口,叼着根杂牌烟,细长的手指衬得烟盒都变小了一半。
少年一头杂乱白发,浅遮双眸,嘴唇微动,烟头闪了火星。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夜的他慢悠悠地瞥向你,原本从容的动作一滞,又似没注意到你这个人,将头转回去。
风带着雨丝滑过他脸颊,钻进他的烟里,又透过他的烟气飘到你手心。
“她好像没带伞。”
在你未见之处,他习惯性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烦又躁,再偷偷看你几眼。
你认得他,他应该认不得你。
跟你同班的“混子”——朴志晟。
这家伙恶名远扬,整所高中属他最张扬,染个白头大...
纯情偏执狼狗~
破镜重圆
你已经遇见他很多次了,在破旧的杂货店门口,叼着根杂牌烟,细长的手指衬得烟盒都变小了一半。
少年一头杂乱白发,浅遮双眸,嘴唇微动,烟头闪了火星。
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夜的他慢悠悠地瞥向你,原本从容的动作一滞,又似没注意到你这个人,将头转回去。
风带着雨丝滑过他脸颊,钻进他的烟里,又透过他的烟气飘到你手心。
“她好像没带伞。”
在你未见之处,他习惯性胡乱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又烦又躁,再偷偷看你几眼。
你认得他,他应该认不得你。
跟你同班的“混子”——朴志晟。
这家伙恶名远扬,整所高中属他最张扬,染个白头大摇大摆进校,还没人敢拦。
也不知道就凭他那烂成绩怎么跟你分进一个班的,不过他是出了名的关系户嘛,想去哪个班就去哪个班,谁敢得罪他啊。
好在朴志晟一般不去学校,你所在的高三重点班也没被他影响到。
他每天晚上都在这里抽烟,仿佛这个地方的烟抽起来更合他意。
这是你回家的必经之路,因此你每晚也很无奈地都会路过他。
一开始你祈祷他不要认出你,别找你麻烦,不要像精神小伙一样逮住路边女高中生开始调戏逗乐。
不过朴志晟好像很享受孤独,他身边从没出现过别人,又好似是看不上别人,总是独来独往。
最近这条路上的路灯坏得越来越多了,可能是因为阴雨天气不散,线路老化严重。
你倒是没那么怕出意外,你的包侧边常备甩棍和防狼喷雾。
再加上这又不是什么人烟稀少的偏僻小路,旁边就是居民楼,大喊一声着火了,绝对有不少人冲出来,所以你从没担心过出事。
可今晚,好像有事找上你了。
细绵的雨悄无声息落下,你因为不小心把伞忘在学校而想要加快脚步,快点回家。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在你身后响起,那是男人才能发出的闷闷的走路声音。
哟,还真有不长眼的敢尾随你啊。
你放慢脚步,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指绕过书包侧边,自然地从包侧面掏出甩棍。
身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你能听清对方直奔你而来,就在你正后方。
这条路又不窄,哪个正常人放着旁边不走非要冲到你身后?
“喀——”
甩棍甩出前端棍子,你仔细听着身后动静,确定对方离你还有半米之后迅速转过身,手里的甩棍高高扬起。
这个距离很微妙,如果对方只是过路行人,那你也可以及时收回手里的棍子。
可如果对方是什么猥琐东西,你只需要往前上一步就可以狠狠甩在对方脸上,尤其是照着眼睛来那么一下,保他大半天睁不开眼。
很聪明吧?很机灵吧?
更微妙的事来了。
那个白毛拽逼站在你身后,手里打着把黑伞,就那样定定看着你。
你高举的右手霎时停在空中,此刻的你在他看来仿佛是个笑话。
你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句充满善意的问候:
“要去天堂还是地狱呢?我顺手送你去。”
“嗨!好巧啊!来,give me five~”
你诚心诚意想让现在的局面不那么尴尬才脱口而出这句话。
“……”
朴志晟甚至连嘴角都没弯一下,仅仅是用两根手指捏起你手中的甩棍,然后“啪”地一下甩飞了。
嗷!大哥!你打了它可不能再打我了!
虽然心疼甩棍,但你表面还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悻悻把手收了回来。
朴志晟这人看着冷,手还是挺温暖的。
要问你怎么知道,因为他在你的手彻底收回之前握了上来,并且极其强硬地与你十指相扣,牢牢牵住。
少年的手掌有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手掌很大,一掌能握住你两只小拳头。
现在青春期的男生手都这么大吗?
你不由走了神,开始思考。
“你的甩棍太次了。”
朴志晟略带沙哑的嗓音很好听,他耳尖红红的,偷偷瞧你一眼。
不动声色将伞移到你那边后,顺势牵着你往前走。
你很紧张,第一次跟男孩子十指相扣,虽然对方是个叛逆少年,但胜在长得精致好看,起码你不反感这张脸。
“我给你买个更好的。”
朴志晟等了半天没等到你的回话,瞳孔左右震了一下,情绪低了下去。
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突然有些后悔冲动过来给你递伞。
要是他伪装起来,把伞塞给你就跑,应该不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尴尬。
“啊?没事,平时我也用不到甩棍。”
你只是敷衍地回了话,现在清醒多了。
开玩笑,不顺着他说,鬼知道他会不会给你一巴掌。
人类面对未知,最大的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现在棍棍都飞了,你拿什么跟他争?
“那个……可以松手了吗?”
你首先想让他先放开你,不然等会儿跑了又会被拉回来。
他嗤笑一声:“松了手你不就跑了吗?”
……他怎么知道?
逼你是吧?
好小子,有胆识!
你决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社会险恶。
你酝酿了一会儿,再开口,声线已然变成了冷意十足的御姐音:
“哼,我就知道你喜欢姐,再暗恋姐也不能趁机占便宜吧。”
“……”
“你已经成功引起姐的注意了,小伙子,你的味道一定该死的甜美!”
“……我比你大。”他已经忍着笑了。
“……哼,我就知道你喜欢姐……嗯?你说什么?”
你的施法被打断。
这次他没忍住,放声大笑起来,原来他笑起来一点也不凶,眼睛眯着,嘴唇还是爱心形的,像只小仓鼠。
看上去好像软乎乎的麻薯小面包哟。
你气急败坏之下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也不管这样会不会被他“报复”。
本就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能跑就跑,别多纠缠,不然指不定哪句话就触动逆鳞了。
人的腿是有差距的,你的腿长还是他的腿长呢?这是一个值得令人深思的问题。
深思不到三秒,朴志晟就追上来了,这次他没有再牵住你,伞却仍然罩着你。
嗯,深思结束,他的腿长。
“你到底想干嘛?”
你不是怕事的类型,干脆直接问明他的目的。
“你没带伞,会被雨淋到的。”
他倒也很直接,直接到你不知道该如何回这人。
“我已经被淋到了,不介意在雨中多发会儿疯。”
你冷声道。
“多在雨中发疯一分钟,你感冒的概率就增加一点。”
他很认真,收了笑也没了那股温软味儿。
“你认识我吗你就给我打伞,你真喜欢我啊?”
“认识,喜欢。”
朴志晟不加掩饰的心直接暴露在你面前,原本想和他硬碰硬的你一下把自己碰碎了。
好吧,你承认,其实你早就认识他。
谁知道小时候住在大院旁边,你天天欺负的那小男孩长大后会变成这样。
你小时候跟喜欢一个长得白白嫩嫩的小男孩玩,因为他脾气最好,软乎乎的特像奶油小面包。
眯眼笑起来很招人喜欢。
每次他一过来跟你们一起玩,你就嘴上喊着“喜欢你喜欢你”把他骗过来,一骗过来就打人家屁股。
小时候作孽啊!
你又不敢说你就是那个小时候天天追着他打的人,说出来这他不得打死你啊?
“怎么,你不记得我了?”
朴志晟见你低着头闷闷不乐,主动弯腰,将那张漂亮的脸凑至你面前,观察你的神色。
“记得……”
你偏过头不看他,嘟囔着。
“你刚刚说的对,我暗恋你,现在是明恋。”
朴志晟转到你面前,强行让你停下。
“你身上烟味儿好大……”
你最讨厌烟味儿了,刚刚离得没那么近的时候,风把他身上的烟味儿吹的飘扬很远。
可是现在他就在你面前,背对风,那股烟味一下就撞到你身上。
这句话好似伤了他的心,许久,他什么也没说,抓住你的手腕,把伞柄塞进你手里,转身冲进雨幕中。
你没想追赶他,只是看着少年的身影越来越远,手心握着的伞柄还有他的温度。
你慢慢往前走着,没再去想有关他的一切。
熟悉的脚步声又响起,这次还没等你扭头,你就被人紧紧抱住。
“啧,你真绝情!苦肉计竟然对你不管用!”
朴志晟借着身高差,将头埋进你的脖颈右侧,“嗷呜”一口咬着那片皮肤不放。
“疼!你属狗的啊!”
其实你一点也不疼,只是被他吓蒙了才惊声大叫。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松口。
有些事,一旦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朴志晟本没想这么快接近你的,他只敢远远观望你,陪你走过每条路,最终看你走向光芒之处。
他真的没想触碰你的,真的。
真的吗?
雨天,夜晚,一只疯狗冲过来握了你的手,耍苦肉计失败后让你见识他的牙口,单压还不绕口,你真牛。
在你胡思乱想之时,朴志晟的手已经悄悄挪到你的肩膀上,慢慢将你转至他面前。
要做就做全,要当疯狗就当的称职些。
“唔!”
这人怎么还玩强吻这一套啊?
你庆幸自己是死咬着牙不松开的,他又不能给你来个法式湿吻,只是唇瓣贴唇瓣而已,忍过去就好了。
然而你低估了朴志晟的恶劣程度,他竟然狠狠拍了你的屁股!你习惯性地想大叫,牙齿松开的那一刻,城池被攻略了。
“唔唔唔!”朴志晟你王八蛋!
“唔唔唔!”你凭什么打我屁股!
“唔唔唔!”我是不会屈服的!
“唔唔唔!”你只能得到我的唇,得不到我的心!
“唔唔唔!”……我挣扎得有点累,你能不能先停一下?
他眼底笑意弥漫,很享受你骂他却又不得不接受他的吻。
你的挣扎越来越弱,后来干脆就放弃抵抗了,就当被狗舔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你一股烦躁入心中,给朴志晟来了个突如其来的脑瓜崩,这才让人往后退了一步。
“呼——”
你轻轻喘气,平复呼吸。
他的嘴唇微微肿起来了,你也一样,红肿红肿的,还挺诱人。
抛去其他因素,朴志晟出名还因为他这张俊俏的脸,他这一脸红的小模样已经出卖了他本质是个纯情boy。
人嘛,多少有点颜控属性。
你把他拉过来,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略带暧昧的开口:“还想吻我吗?”
在朴志晟看来,此刻的你如伊甸园的红苹果,明明知道这不属于他,但他就想抛下一切,违背禁忌采摘下来。
“想。”
他眼底欲火烧起,气息不稳,说着就要凑上来再吻一次。
“别急~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一件事。”
你的话语带钩子,把他钩了下来。
你略带安抚性地将他的头按下来,嘴唇凑近他通红的耳朵:
“想吻我的话,明天吃颗草莓味的糖再来,乖,我等你哦~”
你说完,手指还在他的嘴唇上摩挲了两下。
朴志晟被你那句“乖,我等你哦”弄得羞极了,低着头半天不敢抬起来。
手指抚上他的发丝,替他一点点顺好头发,他如小狗一般乖巧配合,你再次缓缓离去,没有回头。
这次他没再追上来。
等到了家门口,你回头张望了一下,确定他是真的没跟上来,迅速冲上楼。
妈的老子明天就走另一条远路,慢慢等着吧!
你进门后瘫坐在沙发上,甩甩头不让自己想起刚刚荒唐的一切。
“那个……我今天带草莓味的糖了……”
朴志晟接过你的书包,自然地握住你的手,说的话却扭扭捏捏。
“啊哈哈……嗯,我们志晟真棒,真听话耶。”
你笑比哭还难看。
你忘了这孩子跟你一个班的,只是他平常不来而已。
结果今天一大早进班,精神十足的小白毛就在位置上坐着了,眼睛bulingbuling地闪光盯着你啊。
一放学你就想迅速溜走,偏偏朴志晟以为你是想早点出校门吻他,动作比你还迅速呢。
朴志晟捞出糖,撕开包装纸,迅速将糖块塞进自己嘴里。
今晚也下了雨,你带了伞,他却没带,莫名其妙的,你的伞到了他手里。
你不吭声,也不看他,他却稍微用力捏了一下你的手掌,暗示你履行昨晚的诺言。
“等会儿,这儿人多。”
你只得先把他搪塞过去。
“好~”
听起来,他心情不错。
走到了人少一点的地方,你还在找解决办法,他已经搂上你的腰,嘴唇贴上来。
朴志晟已经等不及了,所以吻你的同时将伞压了下来,挡住你们的脸,这样就没人看得到了。
糖块被他渡给你,你不想要,舌尖抵着糖,他便连糖块和舌尖一起含着吮吸。
有那么一瞬间你是怕他不小心把糖吞下去卡住的,可这人吻技还蛮好,竟然没出现那种情况。
你推推他的脸颊,他听话地离开。
“好了,今天的奖励已经够了,以后不用亲了吧?”
你赶紧用手抵在他胸前,怕他又故技重施。
“我每天都想要亲亲……”
朴志晟明显不高兴了,眉头皱起来,那种低气压扰的你心神不宁。
“那我要是不亲你呢?”
你想先知道后果。
“我可能追到学校亲亲你……但要是你约好每天晚上放学都亲亲我的话,我就不在学校为难你咯~”
他果然是个恶魔!他还好意思挑明这是在为难你!
“朴志晟。”
你眼神也变得冰冷。
“怎么?”
“你说你喜欢我,但你并不了解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喜欢是从哪来的,就算你真的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
你昨天本来就想骗骗他,没想到今天躲不过去。
“不喜欢我那你昨天为什么让我今天等着你?嗯?按你说的,你不喜欢我,可你不照样没接触过我吗?你不跟我接触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喜欢我?”
他伶牙俐齿的模样跟小时候的奶团子可大相径庭啊。
你一时竟无话可说。
“和我试试好不好?我会试着让你喜欢我的。”
他学着昨晚你摩挲他嘴唇那样,也拂过你的嘴唇,想要更多。
“给我一个月就好,做我一个月的女朋友,你要是在一个月内还是不喜欢我,我就不会再来烦你了。”
他近乎哀求的语气有点打动你。
反正就一个月,也不会出什么事,顶多每天亲亲他。
“好啊,那这一个月内,你不许做出格的事。”
你怒极反笑,反倒应下了。
不过害怕他借着男女朋友的名义做更多事,提出了条件。
朴志晟眼眸微闪,最终还是同意。
他依旧在杂货店门口等着你,只是再也没抽过烟,偶尔带花,带小蛋糕,带一些小手工作品,不过很丑。
丑到离谱啊。
不下雨的时候,他就那样与你十指相扣,放慢脚步,和你聊一些他见到的趣事,等把你送到楼下了再腻歪地亲吻一会儿。
下雨的时候,他从牵到你的那一刻起就把伞压低,另一只手搂住你,黏糊地亲上来,吻吻停停走一路。
要是碰上你心情好的雨天,他还能得到你主动的攻势。
你发现,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坏。
他跟他家里关系不好,朴志晟自由惯了,不愿意遵循家里的安排。
染白发也好,抽烟也好,都不过是他反抗的一环。
而他自己其实也在和朋友经营舞社,他是舞蹈老师。
原来他还会跳舞呢,好新奇的感觉。
一个月眨眼即逝,你们心照不宣地都没提那个约定,就这样恩爱下去。
然而随着高考的逼近,你也越来越忙,经常晚上累的眼都睁不开,走路都是靠朴志晟扶着抱着的。
后来他干脆跑到校门口当你的专属座驾,背着你回家。
你可不希望被人围观,因此委婉地提出让他戴上帽子和口罩的想法。
没想到第二天朴志晟就染了个黑发,看起来多了些禁欲,少了些不羁。
有他的陪伴,你一直很开心,决定高考之后就把他介绍给爸爸妈妈。
有时候越幸福,坏事就越容易降临。
高三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假期,你悄悄摸到朴志晟所在的舞社,想去探望一下自己男朋友,顺便欣赏一下他潇洒的舞姿。
毕竟之前你嚷嚷着让他拍视频给你看,他一直害羞不拍。
好家伙,这一看不得了,那舞社里女生比男生还多。
朴志晟被围在正中间,他似乎在纠正一个女学员的动作,不知那女学员说了什么,他笑的耳朵都红了。
你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往后又退了几步,到了一个又偏又能看见他的地方。
他对别人也一样能笑得那么可爱灿烂呢。
那个女生挑了只双人舞,好像邀请了他,他先是摇头摆摆手,听身边人说了句什么话,最终还是走过去做了她的舞伴。
而你只是静静欣赏着,还不忘拿出手机录下来。
一舞结束,你关了手机,回到家中。
朴志晟如往常一样等着你放学,这次他没等到你,一问才知道学校放了一天假。
他给你发消息问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回复他,说你太累了,到家就睡了,所以忘记了。
他什么都没发现,还劝你好好休息,调整好状态。
之后的几天,朴志晟还是会在晚上等你,你没告诉他你所看到的一切,只是态度越来越冷淡了。
终于,你告诉他,高考现在越来越近,你想住校,这样学习也更方便一些。
这件事你跟你父母谈过,他们并没太大意见,因为有些原本走读的学生上了高三后也的确是为了节省时间选择住校。
“那我……”
“你不用来学校陪我,专心做好你的舞社,不要因为我而影响舞社经营。”
你猜到了他想说什么,打断了他。
“可是那样的话我们就见不到了……”
他想向你撒娇,你却不为所动。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像你一样放弃高考?”
你冷厉的一句话,撕开了你们两人之间的第一条裂缝。
他凝望你许久,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你就搬进学校了,手机里没有他发来的任何信息或是打来的电话。
在定期回家的时候,你也没见到他等候的身影。
你强迫自己静心学习,拼命在最后的几个月进行冲刺。
高考过去,你并没有松了口气,反而感觉心中压力更重了。
你将朴志晟的一切联系方式都删除拉黑,换了手机号码,接受你们默认的分手。
你开始了毕业旅行,去了你想去的地方,那些原本有他的计划通通作废,偶尔还会想起他,那些已经像是前尘旧事。
再回到家,已经是你要去心仪的大学报道的前几天了。
不巧,那是个雨天,你带了伞,在你家楼下看见了熟悉的白毛。
他也打着伞呢。
双目相望,无言,你与他擦肩而过,准备上楼。
“考得不错?”
他开口,止住了你的脚步。
“非常好。”
你冷哼一声,转过身。
“这么久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呛人?”
朴志晟别的没变,火气倒是涨了不少。
“你也不差。”
你不甘示弱。
“我不在的时候,你过得好吗?”
他抽出一支烟,点燃,含进嘴里。
“很好。别再来找我了。”
你嫌弃这烟味,急着回家。
朴志晟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在楼下抽完一根烟,走了。
自那天起你就没再见过他,很快,你融入了大学生活,新奇繁忙的生活让你抽不出空再去想那个人。
隔了一年后,你作为大二学姐去给新来的大一的学弟学妹们做向导。
顶着烈阳忙了一上午,你刚坐下喘口气,一只白净修长的大手递过来一瓶水。
“谢谢啊。”
你边道谢边抬头,在看清来人的那一秒,脸上笑容停滞。
“你怎么在这儿?”
你立即起身准备走。
“我复读,参加高考了。”
是朴志晟。
他对你们吵架的那一句话耿耿于怀。
“我知道你为什么离开我,那天你看见我跳双人舞了吧。”
他活动了下手腕,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又怎样,分了就分了,现在追究过去也没意思。”
“谁跟你分手了?你提了还是我提了?”
你没想到朴志晟可以这样耍无赖。
“我们不是在冷战吗?”
他嫌太阳刺眼,抬起手遮了一下,没去看你。
“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们分手了。”
哪有人冷战一年的?
“我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不同意。”
“我不同意你不同意我不同意!”
“我不……嗤……”
你被他逗笑,也严肃不下去了。
朴志晟成熟了很多,原本有些肉的脸颊现在瘦到略微凹下去,少了那些青涩气息。
忘记他怎么跟你吻起来的,反正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亲了有一会儿了。
他把你抱在怀里,也不嫌热,蹭着你的头发。
“那是我表姐,有血缘关系的表姐。”
他闷闷出声。
……靠!
“那你为什么在我住校之后也不联系我?”
“你不是要静心学习?我怕打扰你,硬是忍到高考过后才去找你,结果你去旅游了……”
“朴志晟。”
“嗯?”
“热死了,放开!”
“我不会再放开你了,永远都不会了。”
——END.——
【朴志晟】继子
“你以为的久别重逢,实则是我有意为之。”
腹黑阴狠继子x美艳暴躁小妈.
带点小虐的甜文.
6k+字
“吱——”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你抓紧被窝里藏着的匕首,眼睛并未睁开。
有人潜入了你的房间,虽然脚步极轻,你还是能感觉到来人缓慢地移动到了你的床边。
你尽力让呼吸均匀,也没变动睡姿,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房间并未全部黑暗,窗帘只拉了一半,月光透过窗落在你的床上,凑近些,很容易便能看清你的脸。
你与那人僵持了几分钟,安静无声,只是那种被注视的冷颤感一直存在,你确信他还在。
有什么东西压上了你右手边,床微微往下凹了一小块,紧接着你感受到面上一股热气。
手...
“你以为的久别重逢,实则是我有意为之。”
腹黑阴狠继子x美艳暴躁小妈.
带点小虐的甜文.
6k+字
“吱——”
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你抓紧被窝里藏着的匕首,眼睛并未睁开。
有人潜入了你的房间,虽然脚步极轻,你还是能感觉到来人缓慢地移动到了你的床边。
你尽力让呼吸均匀,也没变动睡姿,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房间并未全部黑暗,窗帘只拉了一半,月光透过窗落在你的床上,凑近些,很容易便能看清你的脸。
你与那人僵持了几分钟,安静无声,只是那种被注视的冷颤感一直存在,你确信他还在。
有什么东西压上了你右手边,床微微往下凹了一小块,紧接着你感受到面上一股热气。
手里的匕首调整好角度,你盘算着哪个姿势捅对方会让对方倒地不起,同时又要保证对方还活着。
温热的气息越来越近,一开始是落在你的眼睛上方,逐渐向下,缓缓落至唇边。
啧,这是怎么,想劫色?
那更要来一刀了。
你心中把握着时间和他的位置,正准备抽出手刺一刀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妈,你真好看。”
手一顿,你强行压下的躁意又起,仍然没放下半点戒心。
这次的任务的确棘手,但组织明确表示只要任务完成,你就可以脱离组织,带着这么多年攒下的酬金逍遥自在。
你早就想离开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以往也有人卷了酬金跑路,结果是被组织列为所有人的一等仇杀对象,谁先得手,谁就能获得被卷走的酬金,也断了所有人出逃的想法。
你被安排嫁进朴家时不曾料到这家竟还有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名为朴志晟。
可组织给的资料里从未提起过朴老头子有继承人,他是被藏起来的。
这一变动直接打破了你们筹备已久的所有局,谁也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独子有什么后手。
朴老头子实则也才四五十岁,只是朴家发展过于迅速,短短几年就成为各大家族企业中的佼佼者,名声却不入流。
也正因如此,一些有头有脸的贵族找上组织,开始着手调查他,牵扯出了许多黑暗交易,这些买卖在暗中抢了他们的船道,阻碍了不少人的生意。
这些人开了高价要他的人头。
眼下朴家这位继承人却在半夜溜进你的房间,对着自己的后妈耍流氓。
偏偏刺伤他会引来极大麻烦,这种情况下你只能先忍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小妈,你不适合做演员,装睡都演不好,还想骗过我爸呢。”
男生语气暧昧带笑,在你耳边说完也不起身。
发丝蹭过你的脸颊,你感觉到这人往你颈窝趴了趴。
锁骨一疼,竟然是被他咬了一口。
去你妈的!(别骂自己)
你左手握拳,睁眼的瞬间找准他的脑袋,上去就是一个左勾拳。
“咳!”
朴志晟整个人都被你这一拳抡到一边,好不容易才借着床头柜稳住身形。
你抓起被子往他身上一盖,起身飞起一脚就将他踹翻在地。
趁他没能力反抗,你打开灯,跑到门边锁了门后又折回来,坐在床边把玩匕首,居高临下看着他。
朴志晟把被子扯下来,他唇角有血,眼周发红,黑发凌乱地翘着,这副模样倒是凄惨极了。
“弟弟,胆子不小啊,连亲爹的女人都敢染指?”
你优雅得仿佛刚刚揍他的人不是你一样。
“你都叫我弟弟了,又怎么能算是我的后妈呢?这可错辈了。”
朴志晟把被子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
小脸还挺厚。
他面上带笑,语气轻松,可隐隐总有一种压迫感让你透不过气。
见你没反应,朴志晟敛了笑,用袖口随便抹了嘴,站起身朝你走去。
你无动于衷,手里的刀尖也朝他,明晃晃的威胁意味不言而喻。
他一个眼神都没分给过匕首,站定后与你四目相对,霎时抓住你的手腕用力一扯。
你竟然整个人落到他怀中,惊于他的力气之大,来不及思考,凭直觉捅下的一刀被他躲过。
这时候再翻转刀尖已经晚了,朴志晟的攻势又快又猛,他的目标是你的唇瓣。
“唔!”
被强吻的那一刻你大脑飞速运转,想弄清楚他这样做的目的,再怎么胡编也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这一切。
朴志晟没想温柔亲吻你,他跟狗崽子似的发狠咬着你下唇不松口,疼的你生理性眼泪都出来了。
你用力推开他,他没想和你打持久战,也没想和你来一场硬戏,自然而然往后退。
“你TM疯了吧!”
气急败坏的声音落在朴志晟耳朵里就是“阿巴阿巴阿巴……”,骂了跟没骂一样。
“小妈,我是为你好。”
朴志晟嬉皮笑脸躲过你的每一次攻击,还抽空插了句话。
你怒极反笑,两个脸上挂着笑的人一追一躲,场面十分诡异。
你早在被他扯住的时候就打算试探他了,到现在为止,朴志晟还能躲开你的招式,只能说明那一拳是他故意挨的打。
知道这小子不是省油的灯,不知道这么难缠。
打斗时他还注意了往空地方躲,这样造出的声响能小点,可他也越来越不耐烦,最终低声喊出你的名字。
那三个字,好久都没有人叫过你了,以至于现在从朴志晟嘴里听到,你全身发冷颤,呆愣在原地。
“你怎么了?”
朴志晟看出你的脸色突然变苍白,蹙眉靠近。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你真实的名字,你从加入组织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你自己,一直使用假身份生活。
曾经的你,已经“死”在深山里了。
朴志晟闭了嘴,很明显他意识到了些不对的地方,他干巴眨了两下眼,转身准备离去。
“你还是先想想明天怎么在我爹面前骗过去吧。”
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你心情低落了一会儿,想去卫生间洗脸清醒清醒,看见镜子之后怒气瞬间爆表。
这小子咬的两口太狠了,下唇肿着,锁骨那儿还有个贼明显的牙印。
你这模样,谁看了都会觉得刚刚欢爱过。
你叹了口气,平静下来,洗完脸后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你是作为有名望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嫁过来的,朴老头子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他到底是半路出来的野货,得不到那些贵族的丁点重视。
他要想顺着这条路接着走,必须跟贵族联姻。
你只是替代了那个被联姻的女孩。
第二天清晨,你往牙印上糊了好几层遮瑕和粉底液,确保细看也看不太出来后,你换上了领子高一点的薄衫盖住。
正是初夏,你总不可能穿高领毛衣,那样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再挑选一支正红色口红涂上,完美掩盖住红肿的嘴唇。
下楼用早餐时朴老头子不在,只有忙碌的仆人和慢条斯理夹着一块儿红豆糕吃的朴志晟。
“小妈,早安。”
朴志晟眼尖,在你还没退回房之前就笑眯眯打了招呼。
管家也急匆匆迎上来恭敬道:“夫人,不知今天的饭菜合不合您口味,您有不满意的尽管吩咐。”
这下躲不了了,保不齐这就是初次试探,你对管家点头微笑,从容入座。
“小妈尝尝这个,很甜呢。”
朴志晟盛了一小碗桂花银耳粥给你,目光交汇处尽是火花。
管家面色凝重一瞬,很快阴云转晴,笑呵呵道:“少爷真是孝顺,懂得替老爷照顾夫人。”
言外之意是提醒朴志晟你们双方的身份。
“这儿没你说话的份。”
他毫不在意地又给你夹了菜,阴冷的声音让管家闭了嘴,退在一边安安静静守着。
朴志晟面对管家展现出来的才是真实的他吧,比昨晚跟你嬉笑的模样可怕多了。
“够了,你吃你自己的。”
你端起碗,小口喝着粥,他夹的菜你是一筷子没动。
“看来小妈没胃口啊,只喝粥就能喝饱。”
朴志晟冷笑一声,抽身离开餐桌,“我也吃饱咯,上学去了。”
上学?对了,他今年高三。
朴志晟给你的危险感远远超过以往面对的任何目标,以至于你都忘了他才刚刚成年。
你放下碗,也准备往大门去。
“夫人不再多吃些吗?老爷特地吩咐我们留心夫人的喜好呢。”
管家立马挡在你面前,阻止你离开。
“吃饱了,我要去找我父亲一趟,管家也要拦吗?”你撇了他一眼。
管家欠身,缓缓让开:“让司机送您去吧。”
“哼,免了,我父亲派来的司机在门口侯着呢。”
你不再与他废话,径直走过。
你只见过朴老头子一面,除那之外人家压根不出现,有什么事就让管家传达给你。
你怀疑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可他迟迟没动手,管家也没有异常。
朴志晟每天都要来骚扰你一会儿,那晚的事你们心照不宣没有提起。
有时你嫌他烦,干脆在外过夜,不回宅子了,朴志晟又连环夺命call,势要用不同方法缠着你。
“小妈,鲫鱼饼好吃,给你带了。”
“小妈,这手链好看,送给你了。”
“小妈,红玫瑰好香,你闻闻看。”
“小妈,我崴到脚了,帮我上药~”
“小妈……”
他乐得叫你,你不乐得应。
任务紧急,眼看着组织对你的期望越来越低,你只想尽快动手。
家里安了许多隐藏摄像头,你房间里的最多,你假装没发现,实则让人把画面全部都替换成提前拍好的,这样一来没有人会发现异常。
朴志晟与你的那晚自然也没被发现。
可你现在突然想捅破了,如果让他发现自己新娶的老婆和儿子有染,饶是再能忍也会现身吧。
这是下下策,却也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你让人撤下那些假画面,摄像头现在能够清楚地看到你的一举一动。
你约了朴志晟晚上来你房间,对方显然很愉悦,欣然答应。
晚上朴志晟骚气地换了黑色丝绸睡衣来的。
“怎么,小妈想我了,要改嫁了?”
没顾你允不允许,他爬上你的床。
你记得那些摄像头的位置,找好角度,你扑进他的怀抱。
朴志晟的身体不像是高中生,他个头高大,衣服隐盖着薄薄一层肌肉,抱起来很有安全感。
他什么也没说,你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僵硬,像关节生锈的铁皮人,最后手掌落在你的后背,把你往怀里又按了按。
“怎么了?”
他声音沙哑,带着疲惫。
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闭上双眸,偷偷嗅着你的气息。
“不怎么,小妈抱抱儿子。”
你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有了脆弱感。
“呵。”
朴志晟难得没有与你斗嘴,他贪恋怀中人柔软的身体。
你静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常,没人来砸门,连管家都没出现。
难道是程度还不够?
你犹豫着,还是狠下心,双手抚上朴志晟的脸颊,对准他的嘴唇吻下去。
他没反应,你也不知该如何接吻,只要嘴唇贴嘴唇就好了吧?
他的舌尖探进来了,试探性的吻,后来又渐渐深入,你想闭紧牙关,舌已经被他触动,交缠在一起。
这个吻轻轻柔柔,像云一般,他的手掌一下一下顺着你的后背,像抚慰小孩子,又像鼓励你。
拥吻片刻,你松开他,垂眸不敢与那炽热的眼神对上。
“你喜欢我?”
他凑近,你后退,在他看来有了欲拒还迎的意味。
“不喜欢。”
“不喜欢还吻我?小妈,你不诚实呢。”
他一手扶着你的腰,一手按着你的肩膀往后压,你就这么不自觉被他压在身下。
朴志晟只是又吻了你,比刚刚的攻势猛烈,也只是亲吻。
你被他乱了心思,一边想杀了他爹,一边又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喜欢吗?
不知道。
没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
他的吻由嘴唇转至脖颈,咬起嫩肉轻轻吮吸,留下浅浅红印。
你浑身软绵绵的,由着他来。
“嗯……咳、你那晚为什么咬我?”
你舒服地轻哼了一声,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强行转移话题。
果不其然,本来暧昧缠绵的氛围烟消云散,他不吭声,手指摩挲了锁骨位置,毫不犹豫又在相同的位置咬了一口。
“嘶——你属狗啊,这么喜欢咬人。”
这次比上次还痛。
“我要是小狗,小妈愿意养我吗?”
朴志晟起身,全然没了兴致。
你沉默不语,因为你发现,你竟然真的愿意。
他没再看你,给你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只叫“星星”的狼,它的父亲是狼族首领,它所在的种群被其他狼群联合绞杀,家人死于尖牙利爪之下,只有它因为贪玩,跑去小溪旁游玩,躲过一劫。
它不敢混入其他狼群中,害怕被认出后杀掉,一只离了群体的孤狼,为了生存奋力厮杀,找不到家,干脆以四海为家。
它在旅途中遇到了一个人类小女孩,那人类小女孩把它当朋友,每天给它送各种各样的小零食,即使星星吃那些根本吃不饱,也还是乐意跟着小女孩。
可是某天,小女孩消失了,星星找了她很久,冒着被猎杀的风险去小女孩所在的村庄找她,却发现,村庄里的人,已经都被狼群合力吞吃入腹了。
星星的心脏随着那个女孩的消失而成了碎片,埋在那个村庄,星星把它送给了那个女孩。
自此之后,星星忍气吞声,混入狼群,它长大了许多,改头换面,没有狼认得出来它,于是它在新狼群首领的提拔下,成了狼群首领继承者。
“你想知道星星的结局吗?”
他声音干涩,回眸看着你,嘴角轻勾。
“不想,星星……肯定好好活着啊。”
你有些哽咽,他知道你听懂了。
“星星提前杀掉了狼群旧首领,当上新首领,它又遇到了那个女孩,才知道当年女孩拼死逃走,已经好好长大了。”
“可是女孩接到了任务,必须杀掉狼群的首领,再制服剩下的狼,只有这样,女孩才能永远离开危险,安稳地活着。”
“所以,星星死掉了,为了女孩,死掉了。”
“你胡说!”你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
小时候,你和父母在村子里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村子在深山里,你每天都要与小伙伴跑到小溪边玩乐。
某天小溪边来了个又脏又丑的小孩,你可怜他,总是带父母给的小零食去给他,偶尔还带一些你觉得好吃的饭菜给他。
你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也从不过问,那时候的你觉得自己是山大王,可威风了,山大王帮小弟是应该的。
那小孩用溪水洗干净脸之后还蛮好看的,眸子亮晶晶的,他应该是个哑巴,你从没听他说过话。
为了方便称呼他,你小手一挥,豪气地给他了一个小弟专属名字——“星星”。
这样的好日子过了没多久,村里有外人闯进,他们是藏了军火逃过来避难的背叛者,也把火引到了村子里。
整个村庄,一夜之间变成废墟。
只有你被父母藏在用来放粮食的地窖里,父母躲藏不及,只护住了你。
你在地窖躲藏了好几天,终于在一个黑夜逃走,后来加入了组织。
组织里的人都有着悲惨的身世,如果大家都健康幸福,又有谁会来干这档子活呢?
你从没跟外人提起过这些,没想到当初那个小哑巴就是现在的朴志晟。
他所说的那些,也是他的故事。
可是……他刚刚说,狼族旧首领已经死了?
你的悲伤戛然而止,刚想开口询问些什么,看到他眉头轻挑。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催着朴志晟回去睡觉,好不容易把人轰走,你内心深处的激动难以言喻,在床上翻滚许久才入眠。
你与朴志晟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他时常趁着没人偷亲你。
组织给的任务期限越来越近,你却不急不忙。
在组织再一次表示不行就换人之后的第三天,你交上了朴老头子的人头。
朴宅被摧毁,朴家势力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组织很轻易便各个击破。
朴志晟据说是因为没了家里的钱,落魄到天天在赌场混,组织认为这个孩子对他父亲的生意还没入手,便没对他动手。
你丢下虚假的身份牌,定了飞往N市的飞机。
上了飞机,你摘下墨镜,自然而然接过身旁人递来的红豆糕。
“小妈,死了丈夫怎么半点悲伤都不见呢?”
“哼,我在努力给你找个后爹呢,顾不上伤心。”
你掌握了呛朴志晟的办法。
果然,此话一出,朴志晟瞬间哑了。
“朴星星,你本事可不小啊。”
你还没跟他算这些天的账。
“咳!老婆,息怒!”
你交上的朴老头子的人头是真的,只是,朴家真正的掌舵人从一开始就是朴志晟,那个人只不过是抛头露面的棋子。
那人也犯了罪,死不足惜。
朴家的家产早就被朴志晟私下分散转移了,组织打破的不过是个空壳子。
剩余的那些犯罪分子已经被朴志晟以另一种手段处理了。
留在赌场里的那个“朴志晟”也是虚假的。
只有你面前的是真的,无论人还是情,都是真的。
“啧,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一开始为什么要咬我,还骗我。”你纳闷。
朴志晟又开始装哑巴了,他才不会告诉你他一开始只是想偷偷亲亲你,调戏调戏你。
“哎,你今年不会真高三吧?”
你的思维跳跃,朴志晟抓住时机赶紧回答,生怕你又把话题转回去。
“不是,我都毕业多久了。”
“啊?你不是十七八岁吗?”
“骗你的,我哪能比你小那么多。”
“……”
“看来我的脸的确嫩到可以充当高中生。”
“你不要脸。”
“不要脸才能把小妈变老婆,那些要脸的连老婆都讨不到呢~”
婚后生活其实平平淡淡又甜蜜,朴志晟经商,控制着范围,不让自己的势力扩大太多。
他好像热衷于扮演继子的角色,时常拉着你演一段。
“小妈,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朴志晟好看的眉头蹙起,表情羞涩。
你看着自己把水果递到他嘴边的左手,陷入沉思,随后用右手狠狠一打。
“你说得对!我们不能这样,我这手啊,该打!”
“……小妈,其实我们……”
“我们绝不能乱来,记好各自的位置,我们都要严于律己!”
“老婆~”
“儿子~”
你学会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END—
彩蛋是一些床上的小妈文学。
【李楷灿】左右不分
·梦女文
·客串| 金廷祐
·全文6.6k
青梅竹马,纪录幻想,设定皆为剧情需要
bgm - Rain with Cappuccino / ヨルシカ
(我写的时候听的歌!)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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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上课前的大学教室内,都是学生此起彼落的聊天声,坐在我身旁的林真用手肘顶了顶我,我侧头用眼神示意她怎么了。
“欸听说你和法学系的李楷灿是青梅竹马?”
我扬了扬眉,“谁说的?”
“金廷祐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这么帅的青...
·梦女文
·客串| 金廷祐
·全文6.6k
青梅竹马,纪录幻想,设定皆为剧情需要
bgm - Rain with Cappuccino / ヨルシカ
(我写的时候听的歌!)
-
00
上课前的大学教室内,都是学生此起彼落的聊天声,坐在我身旁的林真用手肘顶了顶我,我侧头用眼神示意她怎么了。
“欸听说你和法学系的李楷灿是青梅竹马?”
我扬了扬眉,“谁说的?”
“金廷祐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有这么帅的青梅竹马都不说一下!”
“我们没有好到称青梅竹马,只是认识的早而已。”
“认识早的帅哥都是青梅竹马。”
我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就收回视线了,林真不放弃地又拍了拍我。
⠀⠀
⠀⠀
“你们吵架了吗?不然怎么说不好?”
我摇摇头还没回答,教授就先一步进教室了,林真只好乖乖地转回身子,反正过一会她就会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说起李楷灿,过去我大概也会说他是我竹马,但现在这个当下似乎不太合适,毕竟我们早就不像之前那样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那么好的呢?是高三吗?
⠀⠀
我记不清了。
01
说记不清是谎话,我记得非常清楚,大概关于李楷灿的事我都不会忘记。
⠀⠀
我认识李楷灿是在升小学的时候,父母离婚后我和母亲搬离了原本的城市,搬到了现在住的地方。李楷灿住在我隔壁,他和奶奶住一起,奶奶很和蔼亲切,从我们刚搬过来就很照顾我们,尤其是我妈妈因为工作忙没空照顾我,我的童年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楷灿跟奶奶待在一起的。
⠀⠀
李楷灿的个性有些调皮,但也因此他有着相当程度的社交能力,去哪都能交到很多朋友不论童年亦或是青少年时期,大家都很喜欢他,我也很喜欢他,虽然我渐渐长大以后这份感情似乎就与其他人的喜欢不同了。
⠀⠀
-
⠀⠀
“你要跟我们去聚餐吗?”
⠀⠀
我刚想拒绝,林真就勾住我的臂膀,“你来啦~你怎么可以每次都丢下我!”
⠀⠀
⠀⠀
“你才是…都大三了还老想找帅哥学弟?”
⠀⠀
“找帅哥不分年龄好不好!”
⠀⠀
最后还是在林真的苦苦哀求下陪她去了,我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
可当我在聚会的场地抬起头对上熟悉的视线,我后悔极了。那双下三白的眼眸平静地望着我,我现在更加深切觉得林真是个混蛋。
⠀⠀
李楷灿像是不认识我一样坐在离我有点距离的地方,倒是金廷祐看见我后笑嘻嘻地挥了挥手,他和高中时一样热情。
⠀⠀
林真貌似也看见我们的疏离,眼神里透露着抱歉,她估计没想到我跟李楷灿真的没这么好。
⠀⠀
金廷祐忽地挤到我旁边,“难得看到你参加这种活动!”⠀⠀
“我是被拖来的。”
⠀⠀
林真被其他人叫走了,李楷灿也和座位周遭的其他人聊着天,只有金廷祐跑来找我,看见李楷灿那样陌生我果然还是有些难过。
⠀⠀
“你们还没和好?”
“我们没吵架。”
⠀⠀
金廷祐眼里写满了不相信,但还是点点头,我总有种我们还穿着纯白色制服的错觉,我似乎很想念高中,明明高中是三年,现在大三了一样是三年,但大学的这三年似乎过得很快,没有李楷灿在身边的日子比我想像得快多了,心里也空荡荡的。
⠀⠀
02
⠀⠀
还记得我到了小学的年纪,比其他孩子迟钝一点,我总是分不太清左右,老师说举起右手时,我总会有些迟疑,直到看见其他孩子举起右手才跟着举。
⠀⠀
“哇你真的是傻瓜呀~”李楷灿发现了这件事,他总是嘈笑我,还叫了我左右不分很长一段时间,我小时候没少生过他气,可他也默默帮助着我。
⠀⠀
班上玩游戏时,我分不清左右时他会悄悄指给我看是哪边,我开始下意识地找寻李楷灿的身影,对我儿时的我而言,李楷灿在哪答案就在哪,也许是在那时起我养成了依赖李楷灿的习惯。
⠀⠀
当然我后来自然能分清左右了,但方向感依旧很差应该是天生的,不过即使我是个路痴,只要在李楷灿的身边我从来没有迷路过,在他眼里我大概就是个左右分不清又会迷路的麻烦,但他又放心不下吧?
⠀⠀
我们在求学阶段总是待在一起,每天一起上下学,即使被打趣是情侣也不在意,至少到初中时都是这样。
⠀⠀
察觉到自己喜欢李楷灿时,大概是某天刚升高中时,我们在不同班,他经过我班级的走廊时拍了一下我的脑袋,我抬起头只看见他的背影,他和朋友打闹着,白色的衬衫微微被风拾起,深褐色微卷的头发也随风飘逸着,呼吸间都是他的身上那抹清爽的甜味,有点像柠檬糖的味道,他一直是这么好闻的吗?
⠀⠀
什么时候李楷灿比我高这么多了?他身上的香气一直都有吗?他穿着大家都一样的制服为什么好像格外合身好看?
⠀⠀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场景,那些话语也是我自己一人的独白,可我却像是一辈子都忘不了一样刻在了脑海里。
⠀⠀
因为他是李楷灿。
⠀⠀
-
⠀⠀
熟悉的蜜嗓喊了声我的名字,我停下收拾书包的动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李楷灿椅在门框旁,肩上背着他的书包,我望得有些出神,直到李楷灿扬了扬眉,他在催促我快一点。
⠀⠀
“我明天放学有球赛,你要自己先回家吗?”
“我可以等你。”
“啊~你怕迷路啊?”
⠀⠀
我翻了个白眼,都多大的人了。
⠀⠀
“你才怕迷路,你是怕我看到你球打太烂啊~”学着他幼稚的语气,果然李楷灿马上垂下他扬起的唇角,这让我有些得意。
⠀⠀
“你来看,我保证你会为刚刚说的话道歉!”
⠀⠀
我还记得那天特地去看了他在球场上卓越的表现,比赛中途他还能游刃有余地朝我眨眼,我不自觉地笑出声,李楷灿怎么这么可爱。
⠀⠀
“要道歉了吗?”
“是是是我错了,您是球场上的神,可以了吗?”
⠀⠀
他一边擦着汗一边笑着接过我手上的水,金廷祐也跑了过来,因为他和李楷灿很要好,自然而然我们也熟识了起来。
⠀⠀
“我也要!”
⠀⠀
我要递给他时,被李楷灿拦住了,“那边有水,你自己去拿。”
⠀⠀
金廷祐翻了个白眼,便无奈地走去拿水了,他们班其他人大概是第一次见到我,踌躇了会低声问了李楷灿我是不是他女朋友。
⠀⠀
我听见时有些愣住,我们看起来像吗?过去年纪比较小的时候我们似乎没有考虑过这些,至少我没有,别人开玩笑时全当胡闹,那个年纪只能用幼稚概括,可也许是现在我意识到自己喜欢李楷灿,好像又不太一样了。
⠀⠀
“不是女朋友,是我的小跟班!”
⠀⠀
我翻了个白眼,“谁是你跟班?”
⠀⠀
其他人看见我们自然的互动也笑出声,我听见有人打趣李楷灿道:“还好不是女朋友,不然班上一大票女生要失恋了~”
⠀⠀
如果说我会喜欢李楷灿的原因有很多,那么那些源自于他本身的特质,肯定不会只有我看见。
⠀⠀
我不经想到如果有天李楷灿遇到了喜欢的女生,那是不是就会离我而去呢?那是肯定的,那些温柔与耐心甚至是捉弄都会属于另一个女生,好像会有点心痛。
⠀⠀
“我们回家吧?”李楷灿没理会他们,只是像往常一样背起书包,和我说着我再熟悉不过的话。
⠀⠀
“好。”是啊,我们回家吧!在你能暂时属于我的时间里,一直一起吧!
⠀⠀
03
⠀⠀
我喝了些酒,桌上食物的香气对我而言有些刺鼻,我酒量一直不太行,头昏沉沉的,金廷祐笑着打趣我,我没空理他,我只想着不能失态李楷灿在,虽然他似乎根本没在注意我,我觉得自己很蠢,他根本不在乎,可我还是无法自控地在意。
⠀⠀
⠀⠀
直到要解散时,外头的凉风才将我吹醒了点,入秋后夜晚的气温虽然有些凉,不过终于能回家了。
⠀⠀
金廷祐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在他有意地安排下,大家都各自朝不同方向回自己家,唯独我和李楷灿是一个方向,金廷祐离开前还凑到我耳边说句“楷灿还没有女朋友喔”。
⠀⠀
眼看大家都分散开来,我有些尴尬地不敢与他对视,曾经那些过往彷佛不同时空的我们一样陌生,这样的静默持续到李楷灿开口说话。
⠀⠀
“回家吧?”
⠀⠀
我好像很久没听到他那甜甜的嗓音,我一瞬间抬起头与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他的眼眸和过去一样像大海似,没什么波澜,我永远无法从他眼里读出任何讯息,哪怕一点。
⠀⠀
他好像变了又好像没什么变,毕业后他就搬离原本的地方,我们不再住得近,说要一起回家我也不知道是哪里的家。
⠀⠀
“好……”我承认我有点想哭,可我还是忍住了,没什么好哭的。
⠀⠀
-
⠀⠀
我们都没有说话,因为是深夜只能偶尔听见车声或是风吹草动的声响。我是一个念旧的人,哪怕是他身上那抹淡淡的香气混杂着些许酒精的气味,窜进我呼吸里时我依旧能想起许多过往。
⠀⠀
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
我真的不知道吗?是厘不清自己的情感和记忆,还是在逃避。我想起了自己高中朋友说过的话,青梅竹马通常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对方的吧?
⠀⠀
的确我也说不清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也许比我所想的更早一些,可如果李楷灿根本对我没有那份感情呢?如果他只是基于情面与从小的习惯才对我这样温柔呢?
⠀⠀
这样的想法似乎在下意识中束缚着我,我没有自信他和我是一样的情感,我更没有勇气破坏我们早已习惯的相处模式与这样熟悉的关系。
⠀⠀
这一切都是因为太喜欢了,真的太喜欢了。
⠀⠀
一切都只是我咎由自取。
⠀⠀
04
⠀⠀
夏天的蝉鸣声使得教室即使开着空调也有着说不清的闷热,忍着这股厌恶感听着最讨厌的数学课,那份不耐持续到我看见李楷灿传的内容。
⠀⠀
“中午来找我”
“为什么?才不要”
“我有值日的工作没办法离开,老师请了草莓蛋糕和奶茶,我不吃你来拿。”
“等下去找你!!”
“贪吃鬼^_^”
⠀⠀
今天好像没这么热得令人厌烦了,因为李楷灿。
⠀⠀
-
⠀⠀
“吃完午饭才能吃。”李楷灿看见我后,拎着点心从后门出来。
⠀⠀
“知道了~”我笑着接过他手上的东西,他习惯性地揉了揉我的头发。
⠀⠀
他们班上很吵闹,大概是因为午休的关系,我刚想问他值日要做什么,就瞥见一个绑着马尾的女生走向李楷灿。
⠀⠀
我听见她叫他楷灿,大概是在说他们值日的工作,那个女生很可爱但这不是我关注的重点,她的眼里是仰慕着李楷灿的眼神,那样闪烁的光我不会看错,班上其他人有些调侃的话语也落入我的耳里。
⠀⠀
李楷灿只是应了句又将视线移回我身上,大概是看我和刚才兴致高昂的样子不太一样,他伸手探向我的额头。
⠀⠀
“不舒服?”
⠀⠀
他从以前就习惯这样,大概是因为这也是奶奶的习惯,小的时候每每我和楷灿不舒服时,奶奶都会伸手摸我们的额头,这个动作令人很有安心感,所以李楷灿每次这么做我都很开心。
⠀⠀
我拿下他的手,余光中发现那个女生也看着我们,我总觉得有点窘迫,摇摇头后就说要回教室然后离开了,满脑子都是李楷灿和那个女孩的身影,我什么时候会想这么多了……
⠀⠀
-
⠀⠀
我想我大概比想像中胆小吧?
⠀⠀
维持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日常,到了最后一次校庆前李楷灿放学忙了起来,金廷祐说那个女生和李楷灿只是因为校庆工作的关系才时常待在一起,可我还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多余的麻烦,李楷灿总是说要先送我回家再回来帮忙,即使我跟他说我可以自己回家。
⠀⠀
后来在我义正词严的要求下,他才专注于校庆的工作上,我也开始自己回家了,我有时候会觉得很可惜,为什么我们分班后还是没能在一起,特别是看到他们一起工作时的画面时。
⠀⠀
我和李楷灿的疏远大概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
我意外听见他和他班上其他男生的对话,大概是其中一人提到李楷灿最近都没有送我回家的事,李楷灿回了句:
⠀⠀
“又不是在顾小孩,她都多大了还需要送?”
⠀⠀
其实与他平常说话的方式没什么不同,但我好像将我心里那种他是因为习惯才一直陪着我的情绪放大,我不想再带给他困扰了。
⠀
⠀⠀
⠀⠀
我开始渐渐远离李楷灿,我说服着自己我们都有各自的生活,有很多漂亮的女生喜欢他,像我这样不起眼又麻烦的人还是别仗着自己青梅竹马的身分占据着他了。
⠀⠀
李楷灿不是没找过我,他一直来找我,可我愈是冷淡他的耐心也愈消失殆尽。我了解他的性子,我越是强硬他也不会服软,我们俩似乎从小就是这样倔。
⠀⠀
随着时间流逝,我们不知为何就妥协这样的局面了,即使这是我造成的,但我也还是希望收到他的信息或是他来找我,人真是犯贱。
⠀⠀
金廷祐很疑惑我们怎么了,但他也不敢问,只是和李楷灿遇见我时会打个招呼,见我们俩没有搭理对方视线就会慌张地在我们之间流转。⠀⠀
⠀⠀
可他的担忧与疑惑一直持续到我们毕业都没有解决。
⠀⠀
05
⠀⠀
李楷灿在搬家前来找过我,我打开门看见他时也有些意外,他眉宇间透着冷淡似乎有些凝重,我想他大概是下了什么决心。
⠀⠀
“我们谈谈?”
⠀⠀
我点了点头,便和他去了家里附近的公园,我们小时候常常在这玩,生锈的跷跷板和深蓝色的秋千都很记忆中一致。
⠀⠀ ⠀⠀
大概是太久没相处,我们之间有些安静,只有夏季的蝉声作响着,李楷灿先一步开口了。
⠀⠀
“我把你当很好的朋友,所以我不想就这么算了。”
⠀⠀
我与他对视着,我一直觉得李楷灿笑起来很甜很勾人,可是没表情的时候十分冷冽,那双下三白分外冰冷。
⠀⠀
“我有做错什么吗?还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为什么你突然和我这样?”
⠀⠀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说实话这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我该怎么和他说?说因为我喜欢他还是我想太多?
⠀⠀
李楷灿没有说话,他大概是在等我回答,可我只是从嘴里挤出了几个零散的字。
⠀⠀
“是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
⠀⠀
还是那样没有丝毫温度的话语,我没有回答,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见李楷灿转身离开的背影,他只说了句“我要搬家了“
⠀⠀
我趁李楷灿不在家时有去拜访奶奶,毕竟这不关奶奶的事。还记得那个暑假我时常在夜里小声啜泣,我不想这样,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都是我的选择。
⠀⠀
我想我和李楷灿真的完了,梦里我还会梦见我和他过去的记忆,那个喊着左右不分的男孩。
⠀⠀
06
⠀⠀
“你还住在原本的地方?”
⠀⠀
我应了声,不知道该不该问他现在住在哪,现在问还有意义吗?
⠀⠀
我们维持着一前一后走着,他大概要先送我回家再回家吧,我们无言地走了一小段路后,走到了路口,这条路我们以前不常走,随着时间的推移好像也改了不少,昏黄的路灯下每个路口都很相似,我看着李楷灿那被路灯勾勒出金边的背影,有些出神。
⠀⠀
“是左边还是右边?”他忽然回头问道,手插着口袋,精致的面孔在灯光下有些朦胧。
⠀⠀
“嗯?”
我抽回自身的思绪,朝他走近了点左顾右盼了下,“左……啊不对是右边,应该……”
⠀⠀
李楷灿眨了眨眼澄澈的眼睛,笑出了声,和以往一样的笑声,我有些讶异的抬头望着他。
⠀⠀
“左右不分啊?”
⠀⠀
熟悉的话语,熟悉的我们,胸腔汹涌而起的热意与发酸的眼眶都在告诉我这一切我从来没有释然,忍了很久的情绪好像有些失控了。
⠀⠀
特别是看见李楷灿盛满讶异的眼眸时,彻彻底底溃堤了。
⠀⠀
李楷灿微微俯身与我对望,我垂下头,他的手随即包覆住我的双颊迫使我与他对视,他的热意递了过来,“为什么哭?”
⠀⠀
我吸了吸鼻子,“就是……”
“就是想我了?”
⠀⠀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狡黠,可我对上他的漂亮的眼睛时只看见了满满的认真,尽管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觉得他没说错,只是轻轻嗯了声。
⠀⠀
“那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这么固执?”
“你也没找我……”
⠀⠀
他轻轻蹙眉看起来有点委屈,“我找你不够多吗?”
⠀⠀
“也只有高中那时候……”我说的有些心虚,但面对李楷灿我好像总是如此任性。
⠀⠀
“只有高中?!你大一参加电影社我去了,谁知道你过没多久就退了,你一大堆选修课我也跟着去了好几堂,你都装没看见!”
⠀⠀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装没看到,只是觉得碰巧遇见,谁知道他是为了我来的。
⠀⠀
李楷灿无奈地叹口气,“我承认我有赌气的成份在,所以我也只是离远远的没有靠近你,但你难道不知道吗?明明你只要朝我走近一步,你一服软甚至是装作没事发生我就妥协了……”
“我可以一直主动找你缠着你,即使你嫌我烦,但只要一次哪怕一次,你主动一次不行吗?”
⠀⠀
这么说起来我又想起了小时候,每次吵架,李楷灿总是没办法和我赌气太久,过了一会就跑来找我了。
⠀⠀
我又吸了吸鼻子,“你觉得我是麻烦吗?”
“你是,很大的麻烦。”
“你超爱闹别扭又超笨,可是我喜欢这样的麻烦,即使你一直烦我我也从没嫌过,过去是这样以后也是。”
⠀⠀
“楷灿……”
“嗯?”
“我最喜欢你了,过去是这样以后也是。”
⠀⠀
大概是没预料到我会学着他的话告白,李楷灿讶异地盯着我,带有热意的唇轻轻吻了吻我,随后扬起了好看的弧度。
⠀⠀
“爱哭鬼,鼻子都哭红了。”他捏了捏我的鼻尖,额头抵着我的。
⠀⠀
“这可是你说的,我是不会放你走了喔!”
⠀⠀
我才不走,我没有回答他这句话,只是又凑上他的唇,接下来我也会一直主动缠着你的李楷灿。
END
⠀⠀
【番外|又不是在照顾小孩】
⠀⠀
·李楷灿视角
⠀⠀ ⠀⠀
“你最近不送她回家了?”
⠀⠀
到底关他什么事,我懒得理他继续手上的工作,这小子从之前就很爱打探她的事,不知道心里怀了什么鬼胎。
⠀⠀
“你不送她回家还是我来送啊?不然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
⠀⠀
听到他笑嘻嘻的话语,我感觉自己眉心狠狠跳了跳,当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
“又不是在顾小孩,她都多大了还需要送?”我面带笑容冷冷地回答道。⠀
眼看他还想说什么,我停下手里的工作,“班上这么多女生自己回家,你这么好心要不要每个都送回家啊?毕竟很危险。”
⠀⠀
那人悻悻然地闭上嘴,我收回视线,心里想着不知道她到家了没?等下传信息问一下好了,啊真讨厌,为什么我非得做这些事啊?还不如跟她一起回家,真想赶快结束校庆……
⠀⠀
李楷灿高中某日的暗恋日记。完。
【罗渽民】不会喜欢我
·梦女文
·客串|朴志晟
·全文6.4k
关于暗恋与校园的浪漫,灵感来自于我的某个梦境,是很久之前的文,纪录当时的幻想。
小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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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但凡只要是个人,都会喜欢罗渽民。
罗渽民是一个天生招人喜爱的人,除了精致的漂亮脸蛋和优秀的脑袋,还有他那温润友好的性格,不论对谁他总是温柔又透着一丝礼貌的疏离。
他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我的情绪,他就像洒进教室的一缕阳光,点亮的是我平凡无奇的校园生活。他的身影在黑板上写着算式,我想着明明每个男生都穿着一样的白色制服,可是他却格外夺目好看。...
·梦女文
·客串|朴志晟
·全文6.4k
关于暗恋与校园的浪漫,灵感来自于我的某个梦境,是很久之前的文,纪录当时的幻想。
小民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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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但凡只要是个人,都会喜欢罗渽民。
罗渽民是一个天生招人喜爱的人,除了精致的漂亮脸蛋和优秀的脑袋,还有他那温润友好的性格,不论对谁他总是温柔又透着一丝礼貌的疏离。
他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我的情绪,他就像洒进教室的一缕阳光,点亮的是我平凡无奇的校园生活。他的身影在黑板上写着算式,我想着明明每个男生都穿着一样的白色制服,可是他却格外夺目好看。
窗外的阳光穿过被风拾起的窗帘,倾注在他的身上,就像阳光是为他而生一样。
“慕蓁,你如果再发呆,下一题你上来算?”
数学老师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连忙低头装作认真,接着又悄悄抬眼看台上的罗渽民,他也回头对上我的视线,他无奈笑了笑,又转身继续写着算式,我收回视线,浅浅勾唇。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就算只是一抹淡笑似乎都会抚平一切皱褶,就如同刚刚的那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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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上罗渽民呢?
早在初中的时候我就见过他了,他是其他学校的,我总在上学路上的公车遇见他,但那是我刻意的。
我第一次遇见他的那天是我搭了比平时晚十分钟的公车,他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打着盹,长长的睫毛投出一小片阴影在白皙的肌肤上,白色的耳机线和他看起来很相衬,我当时望得出神想着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他的脑袋晃着,接着不小心枕在了我的肩上,不及我惊讶他马上清醒了过来。
“抱歉。”他语带歉意地说道。
我看着他到站后下了车,那时候的他还没有现在这么高,青涩的背影背著书包往学校走去,我就这么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公车再次始动,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才回神。
总会有人,他的出现会让你觉得心脏被填满了,于我而言罗渽民就是这样的存在,我的脑海不断浮现出他的身影时,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见钟情。
不过这青涩的心动也只伴随在我每个早晨的短暂二十分钟,快升上高中时我就慢慢淡忘了这件事,就只是遇到时还是会多望个几眼。
我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在高中遇见罗渽民,甚至是同班,我刚进教室时,看见熟悉的身影坐在靠窗的位置,我的心跳加速了起来,我鬼使神差的坐到他身后,鼓起勇气和他搭了话。
他回头望着突然搭话的我,收起眼里的讶异勾起礼貌的微笑:“我叫罗渽民。”
他不记得一个在公车上的路人,可我记得,我还清楚知道,自己脑海里满满的他。
-
这样说起来我喜欢罗渽民似乎一年了,从高一到高二,如果不算过去偷看他的那段时间。
在异性里,我和罗渽民最要好,距离比起以前近了很多,但也仅此而已。我不敢表明心意,罗渽民也看不出来,更何况喜欢他的女生不在少数,他不可能会喜欢我的,所以我要隐藏好自己的喜欢,当好朋友也好。
“你吃早餐了吗?”罗渽民侧头望向压线到校的我。
我和罗渽民一直都是同桌,班上位置的分配是照成绩选择的,罗渽民一直是班上的第一名,一直以来我都很努力考上第二名,为的就是跟他当同桌。
我摇头,“没,都快迟到了。”
高二后罗渽民身为班长总是提早到校,我也不再追求和他一起搭公车了,反正在学校也见得到,还不如多睡一会,不过这也导致我时常迟到,又或是像今天这样压线到。
他推了瓶牛奶到我桌上,“先喝这个。”
我笑了笑,“这么好?”
罗渽民扬了扬眉,“你肯定会撑到中午吧?”
我打开牛奶不置可否,我才懒得去买东西吃,下课时罗渽民去趟办公室回来,又递给我一条巧克力,貌似是老师给他的,我握着那条巧克力,心底泛起了暖意。
我原本以为罗渽民对我很不一样,但其实不是这样的,只是我会把他对我的温柔放大,因为我喜欢他,因为他是罗渽民。
我会赋予这些温柔和友好特殊的意义,即使对罗渽民来说没有特殊意义,我是他的好朋友,就只是好朋友。
“渽民~小民~”
罗渽民叹口气,“要什么?”
“这题!”
自习课班上挺安静的,我压低音量的吵着罗渽民要他教我数学,他朝我这靠了过来,淡淡的薄荷味也涌了进来,我看见他垂眼时的长睫毛,认真的模样卷起的是我的心动。
“懂了吗?”罗渽民抬眼对上我的视线,我这才回神,他挑眉,拿笔敲了一下我的脑袋。
“没在听?”勾起的唇角,蔓延开来的是我脸上的绯红,我边摇头边否认,随即低头做题。
心想着要吹散心头上燥热的心绪,可心跳声和偷偷用余光瞄他的行为都出卖了我,我根本无法理性思考,只要有关罗渽民。
-
国文老师平静地念着课文和作响的蝉鸣声,无疑是让我更加昏昏欲睡,我感觉自己晃着脑袋,又努力让自己清醒,但还是难抵睡意,直到罗渽民温热的手掌扶住我的额头。
“别睡了~”
我听见他在我耳边说道,像是轻轻打在我的心上,他多情的眼眸盛着笑意望着我,又来了,那种心跳失控的感觉。
-
我每天都期待着去学校,和罗渽民的朝夕相处,原本以为我们这种平淡的日常会一直持续下去,班上来了个转学生会打乱我们之间,是我没预料到。
许样,在高二时转进我们班的女生,长得挺漂亮的,很甜,笑起来有酒窝,就是有点认生。
老师怕她难以融入班级,特意将她安排到罗渽民这位班长身后的位置,罗渽民的个性我也清楚,他温柔和善,对许样也很是照顾。
我即使知道是因为她是转学生的关系,但看着罗渽民的注意力总是在她身上,还是有些介怀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许样不熟悉,我总觉得罗渽民对她很不一样,看她的眼神好像跟看我时不一样。
也是,漂亮又乖巧的女生总是会激起男孩子的保护欲和注意吧?
自从她转来的这两个礼拜,我都不太开心,因为不想让他们单独相处,我每天都提早出门,已经很久没迟到了,但今天公车在路上出了点事,害得我久违的又迟到了。
老师是不来早自习的,通常是身为班长的罗渽民在管秩序,班上迟到的人,按规定早自习是要在门口罚站的,我认命地背著书包站在门口。
我看见罗渽民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著书,注意到他身后的位置是空着的,原来许样也迟到了。
过了五分钟,我就看见姗姗来迟的许样,她看着我也是一愣,有些疑惑问道:“那个…迟到是要罚站吗?”
我跟她其实没说过几次话,她有什么事只找罗渽民,去食堂找他;不懂的找他;连放学不熟路也找他一起放学,说实话我对她是没什么好感的,淡淡的应了句,她便默默站到了我身旁。
罗渽民走了出来,“许样,你是第一次迟到先进来吧。”
许样走了进去,我也跟着想进教室,罗渽民却轻轻推了下我的额头,像往常一样调笑说道:“你是累犯了啊~乖乖站着~”
他明明和往常一样开着玩笑,但我却觉得心里有些委屈,迟到是我的错,但今天真的不是我愿意的,但我想,更多的是我觉得罗渽民对我和许样不一样吧?就算心里知道因为她是转学生,却怎么也无法舒坦,我总在心里暗暗和许样较劲。
我看见许样又在和罗渽民说着话,心里更加难过了,一边想着这个早自习真煎熬,直到朴志晟叼着棒棒糖经过我们班。
朴志晟和我们同届,和我更是小学同学,自然也就认识了,他有些疑惑地望了眼我们班又望向我。
“你为什么罚站?”
“迟到。”
我闷闷地说道,朴志晟似乎看出我心情不好,拉起我的手腕,我不解地扬了扬眉。
“别站在这了,热死了。”
他声音不小,我想罗渽民他们都听见了,但不及我回头,朴志晟就拉着我跑了起来,我不解地跟上他,“喂!你有病啊!”
“你才有病,自己站在那里像傻瓜一样。”
他不理会我的反抗,只是拉着我跑到贩卖机前,随手投了瓶果汁递给我,“拿去。”
我接下了他的果汁说了句谢谢,我和朴志晟是算熟的,不过之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和罗渽民待在一起,除了偶尔在走廊上遇到朴志晟才会聊上几句。
“你干嘛乖乖罚站?”
我喝了口冰凉的果汁,缓缓说道:“谁跟你一样这么叛逆?”
朴志晟笑了起来,我也笑了起来,和他聊了一阵,直到下课才回班,他也和我一起回班,在我进班前还顺便递给了我一根棒棒糖。
我回到位置上时发现罗渽民和许样不在,直到过了一会我看见他们一起搬著作业本进教室,还有说有笑的,我感觉自己心里的某处崩塌了。
单恋向来是一个人的事,我清楚得很,我并不是罗渽民的例外也早该知道,却仍然被罗渽民的每一个动作牵动着所有神经。
-
我是在文科方面很拿手的类型,但是数学就不太擅长了,所以一直以来为了要坐上第二名的位置,在数学方面我是要花很多心力准备的。不过我的努力与许样的天份相比,似乎并不值得一提。
因为数学上的些微差距,这次考完试是许样成为第二名,而我则掉到了第三名。
想当然,许样成为了罗渽民的新同桌,而我则选了一个离罗渽民有些远的位置,我不顾罗渽民讶异的眼光,就把桌子搬了过去。我在逃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躲着他,也许是因为我下意识认定他喜欢着许样。
我单方面的躲着罗渽民,他肯定是注意到的,他的讯息我都简短的敷衍过去,来找我说话时我也不像以前那样对他了,他和许样似乎依旧很好,我想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却根本做不到。
我趴在朴志晟班门口的栏杆上,望着对面在我们班打扫的罗渽民,又看见许样拍了拍罗渽民的肩膀,看起来很是要好,我就这样看着失神。
“你这么喜欢他?”
朴志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我身边,高出我不少的身影微微倾身撑在栏杆上,我没有看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很配吧?自从她成为他的同桌后,班上的人总说他们俩很配呢!可你知道吗?我努力当他同桌的一年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我们呢。”
朴志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我。
“在他们看来追着他跑的我很可笑吧?”
我感觉自己的眼眶有些酸涩,却还是撑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朴志晟的手掌抚上我的头顶,温温热热的。
“你不可笑的,你很勇敢。”
“顺着自己的心吧?嗯?”
我望向朴志晟,笑出了声:“一点都不配,我根本就不觉得他们很配!”
朴志晟也笑了起来,“这才对!”
-
我被安排和罗渽民与许样一同制作班级布告栏这事,彻底打断了我逃避的行为,至少像现在这样放学时间三个人坐成一圈的情况是不太正常。
我除了工作上的事不愿与他们多谈,罗渽民注意到我冷淡的态度也有些低气压,原本许样还会和罗渽民搭话,但见我们都有些低气压,也就不再讲废话了。
一直到东西都做得差不多后,我们才一起离开教室,还是那样无言,总觉得很不习惯,我们以前不是这样的,但也别无他法,这不正是我希望见到的吗?
站在校门口望着倾盆大雨时,我更是觉得今天糟透了,罗渽民说自己有带伞,而我和许样都没带伞。我的视线忽地对上了罗渽民澄澈的眼眸,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想把伞给我和她一起撑,自己淋雨回家。
“我家住很近,你们撑吧!”
我用书包遮着,跑进了雨里,雨水打在我身上还是挺凉的,我听见罗渽民喊我的声音,但我还是没有回头,我不敢。
-
“慕蓁!”
罗渽民随手塞了伞给许样,就冲进了雨里,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跑这么快,早已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她确切住哪,总觉得这样的大雨很令人担心,手机依旧不断拨着电话,仍是无人接听。
-
我一回家洗完澡就躺倒在床上,忆起了过去的某天,罗渽民和我也一起撑着一把伞,小小的圆弧下,雨水的气息裹着他的薄荷香盈满我的感官,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再也无法重现的场景。
我拿起手机这才发现有许多通罗渽民的未接来电。
“到家告诉我。”
我叹口气,传了句“我到了”过去,下一秒他的电话又打了过来了。
“喂?”
“慕蓁!”
我被他吼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又接着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淋雨会感冒你不知道吗!还跑这么快有多危险!”
我从没见过罗渽民生气的样子,也从来没有被他这么大声的讲话,说实话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我这不是没事吗…而且你和许样没淋雨不就没事了…”
罗渽民没回话,只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他大概还在生气吧,我也没挂电话,就这么和他僵持着。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他说完便挂断了电话,我盯着手机画面失神了很久,他担心什么?
-
我的单方面疏离罗渽民计划还在实施时,迎来的是排球班际比赛,罗渽民担任计分员所以不用参赛,我看着他穿着制服站在阴影处计分的样子,很是羡慕。
朴志晟在不远处朝我挥了挥手,我也挥了回去,今天的太阳很烈,灼得肌肤发疼,球赛还没开始我就觉得自己快中暑了,脑袋晕乎乎的。
事实证明我确实是,球赛开始没多久我就觉得脑袋更晕了,直到一球狠狠砸中我的脸,我才暗自懊悔根本不该上场献丑的,真的好丢脸。
我的视野还在一片黑暗中,却感觉被熟悉的薄荷香圈进怀里,熟悉的气息占据了我,无论是感官亦或是思绪,熟悉的低沉嗓音落入我的耳里。
“低头。”
我听话地垂下头,感觉到他正用制服袖子蹭着我的鼻尖,我才发觉自己流鼻血了,比起痛觉,我看见罗渽民洁白的袖子染上那触目惊心的鲜红时,只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被罗渽民送到保健室时,我更想消失了,不敢抬眼看他,只是盯着自己的球鞋。他的手探了过来,抚上我的额头。
“还有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抱歉…你的制服…”
“没关系的,我不只这件。”
本来还想说什么,又讲不出话了,弥漫着无言的氛围,只觉得消毒水的味道有些浓烈,我缓缓抬头对上罗渽民的视线,他也垂眸望着我。
“还要躲着我吗?”
听不出任何情绪,神情也很清冷,我自知理亏,搔了搔脸颊随后摇摇头,他的唇角这才勾起往常那勾人的弧度。
-
我不再躲着罗渽民,虽然不是同桌,但他仍然常常来找我聊天或是和我讨论作业。
许样似乎和班上其他人要好了起来,不再黏着罗渽民了,我们好像又恢复之前那样了,他放学会约我去喝咖啡,让我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违和。
这天大家都去排练校庆的表演,我和罗渽民两人在教室做着要用的道具。太阳的微光洒了进来,木制的桌子镀上一层金色,罗渽民勾人的侧脸也被映得发亮,我抱着纸张走到他座位的前方,他抬眼随后伸手接过纸张。
“怎么不叫我帮忙拿?”
“我拿得动。”
罗渽民浅浅勾唇,与微微俯身的我相望,漂亮的眼眸荡着温柔的涟漪,彷佛拾起了我心里散落满地的春日花瓣,心跳声和风拂过纸张的声音交错。
“罗渽民,我喜欢你。”
气氛正好,心绪紊乱。我意识到自己在心里说过无数次的话,从我嘴里真正说出来时,总觉得有些窘迫,随即蹲了下来,手扶着桌沿,感觉绯红染上了我整张脸。
我没勇气对上罗渽民的视线,脑袋根本无法思考其他事情,只是听见了他有些愉悦的嗓音。
“为什么躲起来?”
“反正你也不会喜欢我…”自暴自弃般说道,我听见罗渽民的轻笑声传来,他好像很开心?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喜欢你?”
我不再回话,只是有些别扭把脑袋藏在手臂后,我听见他起身挪动椅子的声音,他朝我走了过来。白色的球鞋停在我的身侧,他蹲了下来,我悄悄露出一只眼睛与他相望。
他依旧噙着我喜欢的笑脸,勾着唇,眼里满满的都是我的身影,如果现在有人路过,大概会觉得我们很奇怪吧?两个人蹲在桌子前对视,我总有种时间变慢的错觉,好像听不见时钟的声响,恍惚之间像是这个世界只剩下我们似的。
“我也很喜欢你呀,真的很喜欢你。”
“跟我在一起吧…?”
我眨了眨眼,他仍是噙着笑与我相望,就这样僵持了一会。
我才以极为细小的声音说道,“这是你说的喔…”
“你要是敢不要我,会遭天谴的!”
罗渽民笑得更开心了,“好~”
我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罗渽民大概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突然,下意识接住了我,但因为蹲着的姿势,重心仍是有些不稳向后倒去,一只手撑在身后,另一手则揽着我。
熟悉的薄荷香使我的心跳声更剧烈地喧闹了起来,他无奈地轻笑出声,又摸了摸我的后脑,我从他怀里仰起头与他相望。
“再说一次。”罗渽民勾着唇对我说道,我不明所以,要我说什么?
“再说一次喜欢我。”他垂眼看向在他怀里的我,眸里盛着细碎的光和认真。
我听见我的心跳鼓噪着,缓缓开口:“我喜欢你。”
罗渽民笑得很开心,明媚的阳光也没有眼前的笑脸耀眼,他轻轻啄了下我的鼻尖,环着我的手臂收紧了点。
我也扬起笑容,朝他凑近了点,薄荷的香气更加浓烈了,“再一次!”
他有些讶异地瞪圆了眼睛,“再一次什么?”
“再亲一下!”
罗渽民白皙的肌肤好像染上一丝淡淡的绯红,他轻笑了声,随后,柔软的唇瓣覆上我的唇角,有些热意。
见我仍直勾勾地望着他,罗渽民揉了揉我的头发,有些低沉的嗓音也随之落入我的耳里。
“以后有的是机会,嗯?”
是啊,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们还有未来,等着我们去描绘创造呢!我的渽民,以后也请多指教。
他垂头,抵上我的额头,带有热意的呼吸也撒在我的鼻尖,和我因为紧张而有些不稳的呼吸融在一起。
“只要你想每天我都可以亲你喔~”还没等我回话,他又自顾自继续说道。
“啊~不是你想不想,是我每天都会亲你!”
END
bgm:大雨—decajoins
“我在怀疑该不该躲你,该不该躲这场雨。”
01
我和李敏亨的作息越来越不合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这个月第三次他凌晨回家,从那之后还有第四次,第五次,再往后已经不想接着数下去,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又闯进耳膜,我眯起眼看着挂钟,时针停在一点。
我睡眠很浅,何况李敏亨没回家,心里的弦一直紧绷,为了等他回来,我好几次睡着又惊醒,时间从未如此难捱。
醒了就再睡不着,何况现在还没睡。
我听见他把门轻轻关上,刻意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不过木质地板过于老旧,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响声。
接下来他会脱掉拖鞋,放缓脚步慢慢走进来,然后看到向里...
bgm:大雨—decajoins
“我在怀疑该不该躲你,该不该躲这场雨。”
01
我和李敏亨的作息越来越不合拍。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这个月第三次他凌晨回家,从那之后还有第四次,第五次,再往后已经不想接着数下去,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又闯进耳膜,我眯起眼看着挂钟,时针停在一点。
我睡眠很浅,何况李敏亨没回家,心里的弦一直紧绷,为了等他回来,我好几次睡着又惊醒,时间从未如此难捱。
醒了就再睡不着,何况现在还没睡。
我听见他把门轻轻关上,刻意放缓脚步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不过木质地板过于老旧,很不给面子地发出响声。
接下来他会脱掉拖鞋,放缓脚步慢慢走进来,然后看到向里躺着熟睡的我,走到床边轻轻吻上我的额头,在我耳边低声说一句——
“Babe,我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他回来了,因为每次我都是醒着的。
只是他不知道。
地板一直是这样的,李敏亨也一直是这样的,他以为我也是这样的。
我好久没闻到他身上的皂香味。
想到这里有些鼻酸,刚想用被子蒙住头却忽然听见“咚”地一声。
这次不要装睡了,我想。
我按开台灯,房间亮了一角,暖黄色的光不算太亮,但足以让我看见他的窘态。
李敏亨摸着额头站在卧室门口,神色有些慌张。
“Sorry babe,吵醒你了。”他抓了抓头发,有些踌躇。
早晨连照面都来不及打就出门的李敏亨,平时都见不到面的李敏亨,晚上只能听着他那句我回来了才能安心入眠,我是可怜的胆小鬼,只是偶尔勇敢了一次。
我看见他眼底的红血丝,眼眶下的乌青,难掩的疲态和倦容。
只是这样看着,我的眼睛也跟着变得红红的。
那个填满我生活中所有角落的人,好像正在慢慢退出,用一种我最接受不了的方式。
也许他只是太忙了所以没能及时察觉我的情绪变化,又或者是我变了,变得sensitive,可明明我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下了许多自我安慰的工夫。
提分床的时候我明显感到他搭在我腰上的手一僵,他习惯从背后抱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也看不到眼泪已经顺着脖子灌进我的衣领。
看似朝着同一方向,其实有些东西正在慢慢错位,偏离得越来越远。
李敏亨揽着我的腰往怀里带,把头搁在我的肩上。
“不要。”他的气声钻进耳朵,我偏头想躲又被他发现端倪拽了回来。
他拒绝得理所当然,好像无理取闹的是我。
这样的委屈我不说,他就永远不会明白。
我推着他的胳膊想挣开他的怀抱,却后知后觉被他箍得更紧,不给我半点喘息的机会顺势剥掉我的睡衣。
“我不想......”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还可以想着做这样的事,我气急了去咬他的胳膊,他也不恼,任由我怎么折腾他都不肯放开我。
“明天是周末。”他吻着我的后背含糊不清地说道。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似乎心知肚明。
李敏亨好像有预感似的,那晚做的格外凶,他却没怎么出声,我也咬破唇都不叫。
就这么一直较着劲,谁都不肯认输。
最后一次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李敏亨贴在我身后低喘,我实在没有力气推开他,他也没准备给我推开的机会,搂得更紧。
以前我最喜欢aftercare,喜欢贴进他怀里睡觉,喜欢他吻掉我眼角的泪,喜欢他抵着我的额头哑声说爱我,喜欢他听他低声絮叨我们恋爱的小事,虽然经常讲着讲着就睡着了。
我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下周我要出差。”
我是故意的,意识刚回笼就打破旖旎半夜的氛围,给个甜枣再打一巴掌,我承认对李敏亨有些心狠,不过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都不算好过。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什么时候回来?”他终于开口。
“不知道。”我没有骗他,也没有搪塞的意思。
为了避免和李敏亨各种意义上的异地,大部分出差日程和外地培训计划我都缺席,可是他呢。
这次培训的时机刚刚好,恰到好处的地让我可以把借口的成分降到最低。
“不要躲开我。”
噢,原来你是知道的,只有严重到这种程度才肯承认吗,可是这次我没有开玩笑。
我听见李敏亨带着撒娇意味的祈求,忍住了没有回头看他。
也许是湿漉漉的眼睛,额上的吻,他的味道,无论是哪个都足够动摇我的心。
其实差一点就心软了。
我听见他在梦里喊我的名字。
02
“下周有强对流天气。”
李敏亨拿着伞走进房间的时候我正摊开行李箱往里面放衣服,他顺手拉开拉链,把伞放进隔层里。
“那里不下雨。”我把伞拿了出来,放在床边。
“那...”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不作声地把伞拿了回来。
那不回来了吗。
大概是这样的话吧,李敏亨,现在才问是不是太迟。
我踮起脚去拿上面放的衣服,他从身后越过我的肩膀拿了下来,叠好放进箱子里。
他拿着伞在一旁看我收拾了一会儿,又从卫生间拿了几包卫生巾和止疼片放到箱子里。
我们都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那类人,嘴上说着要走,其实比谁都舍不得。
“我送你。”我拖着行李箱走出房间,看见他已经穿戴整齐站在门口。
“公司有车接。”
“不是坐别人的车会晕车吗?我去拿晕车药,等一下。”
我的晕车病是附条件的,晕除李敏亨之外所有人开的车。
所以我愿意相信他对我是特别的,又或者是我有意而为之,特殊是相对的,可以被创造的。
也许我根本就不会晕车。
“我自己拿。”我把包放在箱子上,走进房间象征性地拉开抽屉,晕车药安静地躺在显眼的位置,我抽出一板放进口袋,拉上抽屉。
李敏亨一直看着我,他的眼睛会说话。
“Babe...”
他的声音好哑,我握着拉杆的手有些出汗,不等我转身,他已经从身后走到我面前,我看见他额上的小片淤青。
笨蛋李敏亨,怎么走路都会撞到墙。
他还想说些什么,楼下的鸣笛声刺耳地打断,我按下电梯的关门键,看着李敏亨的脸慢慢消失在缝隙中。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钻进车里,把双肩包从背上取下抱在怀里,突然感觉软塌塌的网兜有些硌手,放平之后我看见里面塞着一把伞。
我不喜欢笨蛋,可你怎么总是笨笨的,跟这把伞一样,凭空添了好些重量,好像我的心也被压得沉沉的。
大概也是误会你了,你不是笨,只是不说。
我摇下车窗探出头,意料之中地和站在阳台的李敏亨对上视线,他看着很疲惫,头发是他心情的晴雨表,此刻无精打采地贴在脑后。
什么手势口型都没有做,他只是那样安静地看着我,平时圆睁的葡萄眼现在因为失去水分瘪了下去,视线的尽头是罪魁祸首。
但他似乎不怪我,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坏。
风吹得眼睛发酸,蓄满泪水的瞬间我摇上车窗,封闭空间里皮质座椅的味道被无限放大,我急急地翻找出晕车药,含进嘴里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一条新讯息——
【忘记kissgoodbye了。】
好险,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了。
如果说其实是我先妥协的呢,你会不会更早迈出这一步。
03
天气预报从来没这么准过,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到傍晚才降落。
周五的晚上,加上瓢泼大雨,路上堵得一塌糊涂,临近十点才到小区门口。
出租车进不了小区,只好撑伞走一段路。
多亏李敏亨执意放进来的雨伞,否则真的要变成落汤鸡了。
这样庆幸着,我用工作塞满的心突然感觉空了一小块,我承认有点想他。
应该是很想,很想才对。
只是下了车才发现狂风暴雨的夹击下,伞根本打不住,随时都会被吹飞。
躲不过的。
离楼下还有五十米,打着伞走不快,我索性把伞收起来,拖着箱子一路小跑。
到楼下的时候,头发和衣服已经被淋了个透,湿漉漉地黏在身上。
这样的,无论有没有伞都会被淋成落汤鸡的。
我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仰头数着楼层,我以为是视线模糊看错了。
家里的灯是黑着的。
本来都不难过的,航班延误不难过的,晚几小时见到李敏亨也是不难过的,伞骨折断了几根也不是什么大事,被雨淋透也不难过的,雨会停的,衣服烘干就好。
可心里的雨什么时候会停。
我分不清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刷开单元门走了进去。
没关系,不在家也好,去哪里也无所谓,至少别让他看到我现在狼狈的样子。
可是眼泪怎么越掉越凶。
04
越慌越错,我找不到家门钥匙了。
我把拉链拉开口向下,七零八碎的东西跟着掉在地上,跪在地上一点点地找。
蓦地我听到家里传来的开锁声,各种情绪涌在一起,结果就是我呆愣在原地,等门慢慢打开。
李敏亨出现在门口。
“Babe?”
看到他的瞬间,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然后下一秒我就被拉进他的怀里,李敏亨的力气好大,我躲不开,也不想躲。
干燥的体温,让人安心的怀抱,我好想他。
“I miss you,babe, I miss you.”他身上已经全湿了,可还是不愿意松开。
“怎么不开灯?”
“我怕...”
“什么?”
“我怕你看到我在家就不想回来了。”
“Babe,不要躲我好吗。”
总感觉被雨淋湿的不是我,而是他。
“冷。”我打了个寒颤,轻轻推开他。
“怎么淋成这样,不是带伞给你了吗?”
“风太大打不住伞,下次应该放雨衣的。”
“My bad,my bad…”他低声重复道,不安分地蹭着我的肩,好像受了很大委屈。
可我没有怪你,敏亨。
我在怪自己,再也不要和你扮木头人了,装的很辛苦,为了让你向前迈一步我退了好多步,明明我们要一起往前走的。
“我好想你。”我踮起脚亲了一口他的脸,再不亲恐怕要皱成一团了。
接着就被他抱去浴室一番折腾。
“上飞机前怎么没有跟我说?”
“到了也没有报平安。”
“我很担心,知不知道。”
这样的,突然话很多的,我一句也插不上,只好搂着脖子胡乱地亲他,“我错了,我错了,你轻点儿。”
“下次不许这样,没有下次了,我们不要吵架,不要躲开我。”
我应着,蜷进他怀里。
外面的雨还在下,风很大,李敏亨的怀里很温暖。
睡前迷迷糊糊看见他在购物车里加了好几款雨衣。
笨蛋李敏亨,我好喜欢你。
李楷灿|哄哄我
李楷灿×你
小甜文* 1.5k
你是舞社副社长,你的死党,李楷灿,舞社正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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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俩高中就在一个班,还是同桌关系,没想到大学还在一个学校,幸好不在一个班。高中三年班主任都不调位置,你们就这样做了整整三年的同桌。
高中刚开学时你俩互相看不惯对方,你觉得他是个小混混,不学无术的二流子,他觉得你是个精神病,因为那段时间你抖音刷多了,张口闭口就是一个梗。虽然因为一些事对对方改观了,但平时...
李楷灿×你
小甜文* 1.5k
你是舞社副社长,你的死党,李楷灿,舞社正社长。
你俩高中就在一个班,还是同桌关系,没想到大学还在一个学校,幸好不在一个班。高中三年班主任都不调位置,你们就这样做了整整三年的同桌。
高中刚开学时你俩互相看不惯对方,你觉得他是个小混混,不学无术的二流子,他觉得你是个精神病,因为那段时间你抖音刷多了,张口闭口就是一个梗。虽然因为一些事对对方改观了,但平时还是视如死敌。
你和李楷灿都喜欢舞蹈,你学了爵士有5年,上了高中之后,你俩都进入了舞蹈社,包括现在大学也是,为了竞选这个舞蹈社的社长,你拼命练舞,想把李楷灿踩在脚下,拿下舞蹈社社长的这个头衔,可是偏偏在要竞选的前几天,你脚崴了,虽然不严重,但还是比较痛。
李楷灿精神有点问题,给你买了药,还来嘲讽你,"你要是叫我一声爹,我就让着你点怎么样?"他抱着手,朝你挑眉,一副期待的样子,真是让人看着牙咬咬。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你应该叫我爹才对,要不是我脚崴了,你肯定被我碾压,感谢你爸爸我吧。"你朝他比了个中指,他倒是不怒,笑着走了。
竞选当天,你忍着痛跳完,有的地方的确没跳好,好在大家都知道你的实力,最终你拿下副社长的头衔,为此李楷灿老拿你当手下。
在"校园文艺晚会"的时候,你和一个男生报名参加舞蹈,这个男生是你高中时别的班的好朋友,你俩因为追星玩在一块,在学校有很多人以为你俩是情侣,实际上你俩是好姐妹。
你从17年开始就喜欢泫雅,所以想尝试一下《Trouble maker》,你们把舞蹈改编了一点,让它看起来不会太过于sexy。
在练舞的过程中,李楷灿像得了鼻炎一样,老是哼哼唧唧的,但每当你发火的时候,他又像个没事人一样,做着请的手势,"您继续,您继续。"
真是莫名其妙。
晚会当天,前奏一出来,欢呼声就不断,你们虽然把一些sexy的动作改编了,但也保留了一些没有很过部分,所以当你们跳到这些动作的时候,起哄声更大了。
你注意到了台下黑着脸的李楷灿,你第一次看见他这么衰的样子,你朝着他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使你看起来更美更自信,你的好朋友们一直喊着"西珍妮我的女神""西珍妮Marry me",你没注意到离开座位的李楷灿。尖叫声一直到舞蹈结束都还在持续,你们朝台下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便离场。
来到后台,李楷灿正坐在你的位置上,一副大佬的样子看着你。
"起开。"
"我不。"
"这里人还挺多的,我给你个面子,别逼我扇你哈。"
......
李楷灿起身拉住你的手,把你拉到一个光线比较暗的地方。
"你干嘛。"
"不解释一下吗?你和他的关系。"
"解释什么?和我跳舞的那个吗?我朋友呀,你不是认识吗,你俩高中还一块玩过跳舞机。"
"嗯,我知道,我只是想..."声音越说越小,跟苍蝇叫一样。
"只是想什么?"今天的李楷灿不对劲,他以前可不会吞吞吐吐的,像吃错药似的。
"喂西珍妮,我喜欢你,要不要试着和我交往看看。"
"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是吧?"
"没开玩笑,我说真的。"
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仔细一想,他好像也挺好的。在你脚崴到的时候还给你买药,在你低血糖晕倒时把面包给你,在你哭的时候到处给你借纸。
"你别发呆呀,给我个回应啊姐"李楷灿张开双手"这样吧,我闭上眼睛,倒数十秒,你同意,我们就拥抱,你拒绝,就直接回去。"
"十,九,八......三,二,一。"
在最后一秒的时候,你扑进李楷灿怀里,主打的就是踩点。
李楷灿紧紧地回抱住你。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刚在想什么了吗?"你看着李楷灿。
李楷灿把头埋进你的脖颈,呼吸打在上面,你感到身上麻酥酥的。
"想让你哄哄我。"
【马你】逆时差悖论
李马克✖️你
短打一个
破镜重圆 温暖治愈
逆时差说爱你
bgm:Malibu Nights
(请听请听!)
那是在初雪,再次遇见他。
许久未见,李马克。
以前我总叫他敏亨,他说那是家人叫他的称呼。
我记忆中拼凑出来的敏亨是一个有些真诚有些固执有些可爱的人,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能保证,李敏亨是很好很好的人,always。
说实话时间有些久远,我快忘记我和他的点点滴滴了,大概用四个字能一笔带过:
...
李马克✖️你
短打一个
破镜重圆 温暖治愈
逆时差说爱你
bgm:Malibu Nights
(请听请听!)
那是在初雪,再次遇见他。
许久未见,李马克。
以前我总叫他敏亨,他说那是家人叫他的称呼。
我记忆中拼凑出来的敏亨是一个有些真诚有些固执有些可爱的人,说不上来的感觉,但我能保证,李敏亨是很好很好的人,always。
说实话时间有些久远,我快忘记我和他的点点滴滴了,大概用四个字能一笔带过:
我很爱他。
对,主动的是我,我很爱他。
很爱很爱。
我其实特别没有安全感,我是一个敏感脆弱却又要面子的人,只记得那时候的我吃饭会完全为了李敏亨的口味调整自己的菜品,甚至为了李敏亨吃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有时候我甚至都忘记我不喜欢欧芹这件事。我也会为了他的下班时间,强撑着饿意等他做饭,就怕他吃到凉饭。最离谱的大概还是和他做的时候,我会为了迎合他而做出自己不喜欢的一些举动,但到最后,李敏亨动情的样子,低声吼叹,我又会觉得没白迎合。
我就是这么贱,李敏亨也没有那么冷漠,他也会用他的小胡渣磨着我的脸,让我再做一次,再做一次……
我时常说李敏亨的海鸥眉很可爱,他吃到好吃的会让他的海鸥飞起来,遇到不开心的事又会降落他的海鸥。
对于李敏亨的记忆,我好像就记得这么多了。
我们其实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网上说,感情中存在悖论。
“我以为我和你谈恋爱是为了开心,只是为了找一个人陪我一起开心,或者两个人在一起做一些浪漫的事情,但是实际情况却差得很多”
好像我和李敏亨就是这样,我为了他开心而开心。
我好累,我好像陷在了一个可怕的循环中,做好一个“李敏亨肚子里的蛔虫”的角色,和他成为最合拍的伴侣,可我觉得,我永远都在努力跟紧他的脚步,我们之间永远存在时差。
比如,我很久很久以前买了一双rv平底鞋,李马克会在很久很久后才注意到,久到我都打算扔掉那双鞋的时候。
再比如,我给他发信息,让他给我选一个项链,他会大概过好几个小时才给我回复,然而那时候商场已经关门了,我冲他抱怨一句。李敏亨就安静的站在电梯的一角,静静地听我说完这些抱怨,然后问我为什么不都买下来。
拜托,因为是你选的,意义不同啊。
又或者,我说很想和他一起在房子外面看温哥华的初雪,但李敏亨会挺不解的说,那多冷啊。
我们永远存在时差,永远都一前一后。
还清晰的记着分手那天。
因为是情人节,分外难忘。
“你怎么换玫瑰花了?我记得你最爱的不应该是郁金香吗?”
我接过每周鲜花速递,本来满心欢喜看着手中这一捧红色玫瑰,幻想着今夜的二人浪漫时光,甚至于今天一大早我就把酒柜里珍藏的Penfolds红酒拿出来,此刻却听到了李马克从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穿着我给他买的拉夫劳伦衬衫,袖子挽上去了,裤子穿的是我俩趁打折季在优衣库买的运动裤,踩着和我一样款式的小猫拖鞋,平淡的望向我。
“因为,今天日子很重要。”
“今天?什么日子?”
……
沉默,我放下花,沉默了。
其实委屈情绪也不是突然上头的,大概还有几天前李马克忘记扔垃圾,李马克忘记给我买小蛋糕,李马克……
总之,李马克就是不够爱我,让我觉得像个舔狗,就像是在床上都要舔他一样,永远都是自我感动,李马克真的好讨厌。
我和他之间的时差已经从相隔五经度变成现在的东西半球。
那晚我们都很安静,本应该是属于情侣调情的好时光,我却提出了分手。
我忘记李马克说了什么,只记得那天我离开前,望向他的最后一眼,只记得李马克坐在餐桌的吧台前,头顶的吊灯投射在他的面前,他整个人都处在阴影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一丝不舍。
后来为了能忘记和他的这几年,我飞了好多好多的国家,当然,我也学会适应了不同地区的时差。
突然有天突发奇想,想去温哥华看雪了,又要回到那个伤心地,不过我已忘记了。
什么李敏亨,早就被我扔在以前的时间中了。
过去的就过去吧!
于是,那天我回到了那条熟悉的街道,在远处远远的望着我们曾经的家,那个不大不小的独栋小房子,门口的信箱上还留着我和李马克一起做的小狮子玩偶。
正当我沉浸于此时,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脸颊上,下雪了。
温哥华的初雪。
夜晚的雪好像更加晶莹。
我吸了吸鼻子,确实很冷,缩着脖子把脸埋进了围巾里,打算离开。
转过身,却看见了那个人。
那是在初雪,再次遇见他。
李马克站在我的后方,用着复杂的表情看着我,我被他盯得有些发毛,挥了挥手。
下一秒,李马克向前跑来,一把把我拥住,好像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一样。
我的太阳穴被他冲锋衣的拉链硌得生疼,抬头看向他。
他哭了,李敏亨哭了。
我把头又埋回他的怀里。
过了许久,我感觉脚被冻僵了,戳了戳他肩膀上的积雪。
不好意思的和他说:
“我的脚冻僵了。”
李敏亨把我背起来,我伏在他的后背,闻着那只属于我的柔顺剂的味道。
郁金香的味道。
在恍惚间,我好像想起我和他的初遇了。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的艺术展,穿着高跟鞋磨了好久的脚后跟,等中场的时候,我在后台检查一下,结果发现已经渗出血了。
咬着牙贴上了创口贴,还是要继续工作的。
等最后结束我才发现我已经几乎走不动了。
一瘸一拐的走向我的座位。
李敏亨这时候出现了。
他穿着黑色西装,没有打领带。
过来问我脚怎么了。
我顺势脱下高跟鞋给他看。
他皱了皱海鸥眉。
过了许久,问我一会要去哪。
我说地下车库。
他突然蹲在我的面前,我愣住了。
李敏亨转过头对我说,没关系的。
就这样,我趴在他的背上,闻到的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真是个严谨的人。
思绪飘回,我又回到了那个家。
李敏亨跪在地上给我脱鞋处理。
他用那温热的“馒头手”握住我的脚,还责怪我穿这么薄的袜子。
我低头不语。
壁炉还在燃烧。
屋内火苗的声音和屋外雪落的声音。
好像就是我和李敏亨。
我的脚恢复了知觉,李敏亨又搓了搓我的脚心。
我拍了拍他,随后他起身,拿了一个毯子盖在我的身上,把我全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
“你……”
李敏亨坐在我的对面,先开口了。
“你就不怕我谈着男朋友?”
“不怕。”
“为什么?”
“你的心走不进其他人了。”
“就这么肯定?”
“也……不是……”
“哦。”
又是沉默。
过了许久,李敏亨说了一句:
“我肯定,因为我的心也是。”
经线,分割在地球两边,永远不能见面。可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因为我知道,你永远都在我身后。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们ig没取关。”
难怪笃定我单身,可恶的家伙。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看初雪?”
“因为你说过。”
“你记着?”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着。”
“你很在乎我?”
“当然,曾经,包括现在,以及未来。”
“那你以前怎么对我那么冷漠。”
“怎么冷漠?”
“回信息很慢,永远都慢和我慢半拍,甚至都不记得节日,也不记得我穿了什么,永远都和我有时差。”
“是指你问我问题的时候吗?比如给你挑东西?”
“那是因为我在思考哪种选择最优解。我怕你不满意。”
“节日是因为我把和你的每一天都看做情人节了。”
“穿搭,你也知道我的,你给我穿什么我就穿什么,真的不是很敏感。”
“可是,你这样我很累。”
“对不起。”
“没必要对不起。”
“敏亨,你知道吗,我问你选东西的时候并不在乎的是两件商品的不同和最优解,我在乎的是你,是你的对我的态度,可你总是这样沉默许久然后冷冰冰的告诉我选哪个。”
“对不起,我不会表达。”
“敏亨,其实我好想你,可我怕我们之间还会有时差。”
“我想你想的快疯了,你离开那天我快疯了,我哭了好久,我发现我真的做错了,我把你对我的好都当成了应该,才发现原来你一直一直都那么迁就于我,每次加班回来的热饭,每次合适的咖啡因,等等等等,你做的太多了,我才发现我根本补不完,你说我们之间有时差,那我就努力飞到你所在的时区。”
“我……”
“你愿意吗?让我回到你身边。”
……
李敏亨和以前不同了,他努力学着照顾我的情感需求,比如他会关注我换了新耳环,他会在点菜时点的都是我喜欢吃的,他会在我与他动情之时带我攀上高峰,久久不离开彼此……
有时候挺感谢地球自转的,一圈的轮转,让我和你逆时差拥抱,虽然慢了点,但我们始终都相拥。
其实所谓的逆时差悖论真的可以破解。
破解的办法好像很简单:
一个吻,一个拥抱,和一句我爱你……
雪后的温哥华有多冷我忘了,只记得李敏亨家的壁炉和我身旁的李敏亨都很温暖。
朴志晟| 因为你,所以我
*《降雨概率》人物前传
*一个学生妹与混子的故事
*非非非典型黑切白
*送给@Yeon 生日快乐🎂
bgm:《小宇》
/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
九月的天气依旧是盛夏那般的炎热,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教室就被来得最早的同学打开了空调,我比班主任定的到校时间还早上了五分钟,打开关着的教室门,一股凉意席卷我的全身,我穿着夏季校服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座位靠着窗边,正对着空调底下,拉开座位的一瞬间我轻叹了口气,早知...
*《降雨概率》人物前传
*一个学生妹与混子的故事
*非非非典型黑切白
*送给@Yeon 生日快乐🎂
bgm:《小宇》
/
"总有些惊奇的际遇,比方说当我遇见你。
你那双温柔剔透的眼睛,出现在我梦里。"
/
九月的天气依旧是盛夏那般的炎热,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教室就被来得最早的同学打开了空调,我比班主任定的到校时间还早上了五分钟,打开关着的教室门,一股凉意席卷我的全身,我穿着夏季校服快步走向自己的座位,座位靠着窗边,正对着空调底下,拉开座位的一瞬间我轻叹了口气,早知道带件外套来学校了。
早自习在我放下书包拿出英语单词书刚打开的时候响了铃,班主任踩准了时机走进教室,随手把单词书放在了桌角,一般开学第一天,老师总是有些鼓舞人心的话要说。我便抬眼扫视了一圈,瞄到斜对角的教室门口站着一个没见过的男生,染了一头和学校格格不入的白发,单肩背着书包,校服穿在他身上倒又有种乖乖学生的模样。
"好了同学们,我们班有一位新同学转进我们这个大集体,志晟进来,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看起来有些害羞,站定在讲台上才能看清他的脸,脸颊肉乎乎的像一只小仓鼠,眼睛警惕地转了一圈,又装上了保护罩,开口说话的声音低沉,和长相颇有反差,"我叫朴志晟。"
大概老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言简意赅的自我介绍,尴尬的笑着打着圆场,无非是说着要我们帮助新同学适应新生活,高二是至关重要的一年,要抓紧时间学习,合理分配好自己的时间。
"志晟阿",老师说完一大串话后又叫了声他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怜惜,"你就先坐在班长后面的那个空位吧,如果不行再帮你换位子,正好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班长,知道吗?"
朴志晟点了点头,应该是小声和老师说了句谢谢后,才顺着老师手指的方向朝我看过来,抿着嘴走向我,课桌与课桌之间的间隔很小,朴志晟经过我身边时还是碰掉了我放在桌角的书,我和他同时弯腰去捡书,他手长脚长比我快一步,没有直接放在桌上,而是在半路放进了我空着的手里。
这是我和朴志晟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我抬眼就能看见他的眼睛,清澈而深沉,好像饱含许多的故事,有种说不上的不符合我们年龄的老成。我迅速撇开了眼,直起腰正好能看到他的头顶,传来一股桃子味洗发水的味道,我接过单词书,轻声道了谢,朴志晟这才回到他的座位,他坐在我的身后,我只能用耳朵去听他的动作,应该是拉开了书包拉链,拿出了学习用品,又传来些小动作,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对他产生好奇,我只是装作看窗外的校园偏过头,余光看到朴志晟套上了一件灰色的卫衣外套然后趴在了桌上。
我努了努嘴,摸了摸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小臂,隐隐因为空调冷得有些起鸡皮,又很重地呼了一口气,暗暗记下明天得带件外套来学校。
老师们进入教学状态的速度看起来比我们快很多,在经历一节连一节的繁忙课程中,终于熬到了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间。同学们纷纷站起身来伸着懒腰舒展着自己因久坐而僵硬的肩膀和脖子,我也跟着站起来准备和前桌一起去食堂吃饭,只不过还没等我开口,我听到了从后门传来班主任的声音,"班长",她朝我招手让我过去,"和你说点事。"
我回过头答应的时候余光瞟到朴志晟还趴在桌子上在睡觉,卫衣帽子被他扣在头上,为自己建起了一个坚固的围墙,把自己包围在里面。我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解,但也没有多做停留,小心地经过他的旁边没有触碰到他的手肘把他吵醒,便小跑了两步跟着班主任走向了办公室。
班主任见我跟上在她身边赶上了她的脚步,开始边走向办公室边说,"之衍阿,志晟的情况呢有点复杂,具体的我也不好和你多说什么,总之他是从六中转到我们这里来的艺术生,六中你肯定也了解,你又是班长所以老师就想拜托你多帮帮他,可以吗?"
教室其实离办公室很近,老师说完这些话后就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没有开门却和我面对面站着,眼神在期待着我的回答,我点了点头,用手指指向教室的方向,"那我现在先带他去食堂吃饭?"
"嗯嗯。那就谢谢你咯,我的小班长。"
此刻教室里只剩下了朴志晟,太阳到了午后正巧可以照射进我们教室,朴志晟坐在窗边最后一个位置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陆离地照射在他的卫衣上,大抵是因为教室后方的空调风太大,吹动他由于侧躺垂下来的刘海,我侧着身坐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戳着他的小臂,小声地叫着他,"朴志晟?起来吃饭去了。"
可能是睡得太沉,也可能是声音太小,朴志晟没有回复,我又加大动作摇了摇他的手臂,他嗯了一声,睡得懵懵地起身,把帽子脱下,"好,知道了,谢谢。"
说完他就站起身好像打算独自去探索,我也连忙起身,"诶,你认识路吗?还是我带你去吧。" 他站起来的那瞬间就感受到了我和朴志晟之间的身高差距,我在女生里其实不算矮,不然也不会坐在了教室的最后几排,不过他好像比一般男生还要高出半个头来,我站起来想拉住他有些急切,朴志晟被我叫住因此转过身,实是凑巧,咚得一声,我额头一下撞上了他的胸前。
显然朴志晟也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因为白发和他本身就还算白的肤色,出现红晕就显得格外明显,倒和他外表看上去不像好学生的模样形成了反差,还挺可爱的。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敢上手拨开我的刘海看我的额头,大概是在擦手汗,他用手掌蹭着自己的裤缝,我在朴志晟试图伸手弄我刘海之前先按住了我自己的额头揉了起来,"没事没事,走吧,再晚点食堂就没饭啦。"
我说完就直接往教室的前门走,转身的时候马尾辫大抵扫过了他的肩膀或是下巴,也不管朴志晟有没有跟上,这也就导致了我并没有注意到朴志晟在原地愣了大概五秒,然后慢慢笑了一下。
教室其实离食堂不太远,但又经历了许多的小插曲,这就意味着我和朴志晟走向食堂的时候已经有一部分同学在往回走了。带着朴志晟打完饭,我和他端着盘子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吃饭的时候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但朴志晟不像其他同龄男生一样大口吃得很快,相反在打得几乎全是素食的情况下,每一小口饭还都细嚼慢咽的。
比较起我的狼吞虎咽,我有些不好意思,在朴志晟放下筷子的那瞬间我先开了口,"你就吃这么点嘛?"
朴志晟挠了下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嗯...因为还要跳舞,对体重身材都有要求。"
我像是被影响一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倒也不忘最后喝一口汤,眼看着周围的同学陆陆续续走出食堂,我便也端起餐盘,"我们也走吧?"
对面的人点了点头,和他并排在校园里走向教室的时候,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所以是因为跳舞才染的头发?"
大概是我说话时眼神看向朴志晟的头发,刺眼的阳光迎面照来让我不免眯起了眼睛,有些看不清朴志晟的神色。他只是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我也识趣,并没有继续追问。
回到教室后我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安静地做着前后桌,午自修的铃声适时响起,后面的空调不知道又被班里哪个刚从操场上踢完球的男生调成了大风,我摸了摸自己的双臂,暗道明天一定要记得带件外套来。
听声响后桌好像又趴着在补觉,我并没有多在意,只是在座位上写着作业,只不过长时间对着空调吹还是让我不免打了几个冷颤,心想着解出这道题来就去找空调遥控器给调成小风,没想到我以为一直在睡觉的朴志晟先一步开了口,没有称呼,估计是用眼神和对方打了招呼,"遥控器是不是在你这儿,能不能调小一点,对着吹要偏头痛了都,谢了。"
男生和男生之间的友谊很好建立,我还差最后几步算出结果,并没有回过头去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只听见对方好像在翻着桌肚,笑问朴志晟怎么穿着外套还觉得冷,朴志晟轻笑了一声,回答隐没在了按键声中,"身体不太好。"
变高的温度让我的脑子转动变快,迅速解出了答案后,我便合上了练习册转身准备把它放进包里,回过头的时候发现朴志晟还把头埋在臂弯里睡着,不自觉呼吸声也变得轻了下来,谁知随着练习册咻得一声滑进包内,眼前的人传来低沉的声音,"还冷吗?"
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才反应过来他也没抬头,看不见我的回答,便开了口,"谢谢你。"
朴志晟动了动身子,似乎对于我的感谢有些无法适从,我保持着转过身的动作肆无忌惮地盯着朴志晟的头顶看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起才让我如梦初醒。
他,究竟还有多少秘密。
/
朴志晟好像更喜欢独来独往,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脱下带来的外套准备挂到椅背上,转身看到他依旧趴在桌上睡觉,于是在准备和前桌一起去吃饭前用指节敲了敲桌子,"到点吃饭啦。"见他醒来起身后,我才和前桌走向食堂。
从我的角度刚好能看到朴志晟坐在的角落,和昨天一样小口小口地吃着饭,没吃多少又整理着餐盘走出了食堂。
原本我以为我和朴志晟的交集只会存在于学校,日常对话不会超过10句的前后桌关系,直到在周五放学回家的时候,我看到的那一幕。
周五下午的放学时间比周一到周四的放学时间都要早近两个小时左右,朴志晟一反常态没有在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上睡觉,几乎老师一说放学他就拎着书包快步走出了校门,我虽心中疑惑,却依旧没有叫住他问出我的疑问。
我一个人按照自己的频率整理好了书包,周五放学后的时间是我最喜欢的独处时光,可以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四处闲逛,也可以去妈妈一直不让我去的马路小摊去尽情享受各种小吃。我就这样慢慢走着,任由阳光洒在我的身上,踱步到了一所老式小区的后门弄堂。
按照以往的我来说,我肯定不会做过多的停留,直接穿过继续我的城市探险,可潮湿昏暗的小道里传来朴志晟三个字和熟悉的声音,让我自己说不清停下脚步的原因。我没有贸然走近,而是在视频软件上找到了一段警车鸣笛声后才走到弄堂对角的自行车棚旁,并没有出面,听到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后,我也没敢回头,只是颤抖着把手机调到最大声,按下了视频的开始键。
意料之中,弄堂里四五个染发没有穿着校服的男生嘴里骂着脏话地惊慌跑出,我小心地探出脑袋,想要寻找朴志晟的声影,可是等到弄堂重回平静,街道边爷爷们的下棋声传入我的耳朵,我都没有看到朴志晟。
我皱着眉往斜对角走去,刚走到弄堂口便被里面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去路,我被吓了一跳,叫出了声,脚步也没有刹住车,直接撞上了前人的身上。我抬起头,整理着头发,平视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外套和校服,硬邦邦的肌肉照例把我的额头撞红。
只不过这次朴志晟先一步揉上了我的额头,声音有些轻佻,"小班长?你怎么会在这里阿?"
像是明知故问,我顺着声音往他的脸看,脸上没有我想象中的青一块紫一块,只是嘴角破了一些皮,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伸出手摆弄着他的脸,左右来回看着,可能我的神情过于紧张,又也许是我们两个现在的动作有些好笑,总之朴志晟扑哧笑出了声,手从额头移到我的头顶,微微低头凑近与我平视。
"小班长,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并没有回答是或不是,沉默地咬着嘴唇,估计是下嘴唇涨红似乎有血冒出,朴志晟抬起另一只手捏着我的下巴,"不许咬,说话。"
顺着他的手背,我瞥到了指关节上的擦伤,有点渗血,开口说的第一句是,"疼不疼?"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话,我说口后急于想要得到他的回应,便抬着头望着他的眼睛,我确定我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柔软,但又转瞬即逝,伪装起的混子眼神,带着些调笑,他拽着我的手腕就往老式小区里面走。
朴志晟的力气很大,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绪涌上头,我在后面轻喊着痛都没有传入他的耳朵,他把我拉到一动破旧的楼前,大概只有五六层楼高,并没有安装防盗大门,甚至只有楼梯,因为电压不稳大门前的吊灯一闪一闪的,朴志晟这时站定下来松开了我的手,撂下一句等我五分钟,便走进了一楼一户半掩着门的人家。
进门不过三十秒,我清晰地听见里面传来了摔碎酒瓶的声音,粗暴的男声不停说着滚出去和不重样的脏话,骂得很难听,根本没有五分钟,仅仅一分钟后朴志晟从里面出来,他站在关不上的大门口驻足停立,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顶上的电灯亮起时我能看到朴志晟的极为复杂的表情,好像带着痛苦,自嘲与无奈。
无论是趋于什么目的,我想都没有多想地跑上了台阶,抱住了呆愣的朴志晟,他脸上好像有些湿润,开口的时候声音在颤抖,"小班长,这样的我,你还喜欢我吗?"
我单手抚上他的脸颊,左侧有些红肿,额头上也有小划痕,估计是被玻璃瓶的碎片给划伤。我不知什么时候眼眶里充盈着热泪,嘴里只是不停地说着没事了。
朴志晟抱着我闷声哭了一会儿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直起了身,我看着只觉得有点可爱,便拉下他一只手牵着他去药店买碘伏和创口贴。
老式小区周围的小店很多,我们拎着一小袋药找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吃馄饨的小店并排坐了下来,点了两碗馄饨后我开始拿出棉签准备给朴志晟上药,馄饨就是在此期间端上来的,我把碘伏拧开盖抬起头打算给朴志晟消毒的时候,他正在认真的用筷子挑葱和香菜。
"就这么饿阿?等等再挑,先给我只手,给你消消毒。"
他没抬头,只是随意地伸出了一只左手到我的面前,右手的动作没有停,但也回着我的话,"你不是葱和香菜都不吃?刚刚忘记说了。"
我给他涂碘伏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我们才认识一周诶。"说完,我对着伤口出呼了两下。
吹完反应过来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看着我,我抬眼,发现朴志晟含笑的眼睛,"这五天中午凡是有这两样的菜你都没打,下午其他同学给你吃的葱味饼干你也没要。"
他说着整张脸皱巴巴地在笑,"认识一周不也喜欢上了我?每次传卷子下来看见我在睡觉还会把卷子折好帮我放在桌角,以为我都不知道?"
说得我有些恼羞成怒,也没敢回看他,只是故意给他贴创口贴的时候悄悄使力,按在了伤口上,朴志晟倒吸了口凉气,"我可没说过喜欢你。"
朴志晟听着也不恼,把挑干净的馄饨推到我面前,"吃完再弄,我没什么大事。"
他的语气显得很轻飘飘,让我感觉在这世上他像是一只无所依靠居无定所的飘忽小鸟,如果我不抓住他下一秒他就会消失在我的眼前。所以我牵着他的左手没放,用一种很别扭的姿势舀起了热气腾腾的馄饨吃了起来。
氤氲的热气遮住了我的视线我看不清朴志晟的脸色和神情,只知道他隔了几秒后回握住了我的手,也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后我继续帮朴志晟受伤的的地方消毒,他听话地面向我让我给他贴上创口贴,处理完后他又主动牵着我问我家住哪里,说是送我回家。
没有放开的的双手给了勇气让我对朴志晟开了口,我摇晃了下他的手,"等你愿意告诉我了,你再和我说就行,就是能不能别再和六中的见面了?一定要见也行,不打架了行不行?"
朴志晟停下了脚步让我和他面对面站着,似乎看透了我心中的担忧,他也没再开玩笑,"现在就能告诉你。"
我们两个走得很慢,朴志晟就像在叙述别人的事一样平静,妈妈因为受不了爸爸整日的酗酒和谩骂所以扔下了不到三岁的他,任由那个浑浑噩噩的人把他抚养长大,或者说是让朴志晟自己独自摸爬滚打的成长,那么拳头是最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可能是良心发现,也有可能是因为妈妈一直没能和事业有成的后爸再孕育一个新生命,便又想把朴志晟从泥潭里救出来,让他按照他们规划好的生活去继续成长。朴志晟就像是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宠物,他说他没有家。
走到我小区门口的时候朴志晟差不多说完,我有些担忧,"那你现在住哪里?"
他突然笑了出来,仿佛之前所说的不是他自己一样,"我妈给了我套小公寓,我一个人住那儿。带你去那里是想让你离我远点。"说着朴志晟凑近我,我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没想到你那么担心我阿。"
我努起嘴,用食指抵着朴志晟的额头但没用力,"别贫了,所以染头发是因为什么?"
他抓下我的手,带着我摸了下他的刘海,"染挺久的了,我以为我不学无术我妈就会来管我来着。"朴志晟耸了耸肩,"天真了。"
听完我踮起脚环住了他的脖子,声音闷闷的,"我管你。不要再去打架,也不要不听课,就算真的做艺术生文化课也不能落下太多,他们都不心疼你但我会,你就当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
感受到他的回抱,朴志晟下巴抵在我的锁骨,整张脸埋进我的颈窝,说起话时嘴唇和我的皮肤有一定的接触。
他说,好。
那你不能不要我。
/
隔了一个周末回到学校,我推开教室的门被冷气扑了个满面,坐在椅子上就开始懊恼自己这两天被朴志晟占据了大脑,又忘记带外套来学校了,我叹了口气,在把手机关机上交之前给朴志晟发了条消息小小抱怨了一下,"又忘记带外套了TT好冷哦"。
没有等他的回复,直接走上讲台把手机放进了班主任的框里,然后再回到座位上闭起眼睛开始背起了英语单词。
再次睁眼是随着早自习上课铃和同学们的一声惊叹中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没有想到睁开眼就是朴志晟小跑着两步进教室,侧着身经过我的身边,我刚睁开眼睛有些迷雾,觉得今天的朴志晟有些不一样。
还没有看仔细,头顶就被扔来一件黑色的外套,遮住了我的视线,周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朴志晟没有解释,只是翻着书包问那个掌管空调遥控器的男生要交什么作业,只听见隔壁传来了一句,"头发挺好。"
朴志晟估计是笑了一下,我愤愤地把他的外套从我头上拿下来,理了理我每天早上都要梳很久的丸子头,装冷着脸回过头,刚想撒娇生气骂两句,结果看到朴志晟的一头黑发,惊讶地只是对着他笑。
忍住了没有上手去揉他的头发,朴志晟被我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一直低着头在翻弄着桌肚,耳尖和我的心情一样是粉红色的,想着等中午的时候一定要让他低头来让我揉揉,大概是样子做不下去,朴志晟没有在继续逃避,他双手放在桌子上,声音放软,"你快把衣服穿好转过去上课了。"
"好看。"我说完就转过身继续背起单词,留下朴志晟一个人从耳朵红到脖子。
班主任在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宣布了说迎新晚会最近就要筹办了,瞬间班级里的同学都兴奋了起来,下课铃声响起,班主任走到班级门口又折回来,叫我和朴志晟跟她一起回办公室。
朴志晟一脸疑惑,瞪着眼睛望着我在问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偏过头耸了耸肩,脱下外套把它挂在椅背上,就和朴志晟往办公室走。
一进办公室,班主任便笑着打趣朴志晟,"谁说服了你把头发染回来啦?嗯?今天上课也不睡了,改头换面了阿。"
朴志晟其实很容易害羞,他被说得只会在那里笑,然后不好意思地用手挠着头,"挺好的阿志晟,想好了学我们就好好学,落下的不懂的都可以去问班长,知道吗,都还来得及阿。"
老班说这些话的时候我有一半身体被朴志晟挡在身后,他右手放在背后拉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紧扣,朴志晟的手劲很大无法挣脱,我又不敢做出很大动作便随他去了。
"叫你们来呢是关于那个迎新晚会的事情,之衍阿学生处那里说还是让你做主持人没问题吧?"我用空出来的右手给班主任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老班又看向了朴志晟,"每个班里都得出个节目,全办公室都知道我们班来了个会跳舞的小帅哥,愿不愿意代表班级参加一次?"
我见朴志晟没有立刻答应,便挠了挠他的手心,想让他答应下来,他大概懂了我的想法,点头说了好,班主任见目的达成便又催着我们两个去食堂吃饭,别饿过头了。
一走出办公室朴志晟便先拉着我回教室让我把他外套穿上,一边给我套的时候一边还在嘀咕,"着急脱什么阿,手还是冷的,这衣服怎么穿你身上那么大阿,小小一个。"
低头帮我拉拉链的时候,我没忍住在他头顶揉了一把,又捏了捏他的耳朵,拉链到头,我没站稳地往后退了一步,朴志晟在我的腰撞上桌子前伸手抱了上来,直接拉近了我和他之间的距离,鼻尖相触,只要有人偏个头就能有近一步的接触。
朴志晟垂着眼在笑,"就这么喜欢?"
班级的前后门都没关,我紧张地想推开他,谁知他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说话。"
"喜欢..."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才牵着我的手往食堂走,从那天以后,朴志晟每天都会记得多带一件外套,每天中午都会开始和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上课的时候也不再睡觉,不会做的题目会开始主动问我和老师,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在迎新晚会彩排的时候我见到了最意气风发的朴志晟,他是那么有自信,耀眼地让我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彩排结束的时候我们去学校后门的麻辣烫吃饭,等待的时候朴志晟在帮我烫筷子和勺子,我摆弄着他的衣服下摆,"真的不再继续跳舞了?"
"不跳了,好好高考也能争取和你上一个大学,不行一个城市也行。"说着用一张餐巾纸垫在桌上,把烫好的筷子和勺子放在我的面前,大概是看我努着嘴闷闷不乐,"之前是和我妈赌气,不想按照她的规划走,但其实我跳舞跳得膝盖不太好,腰也不太好,和他们那些长时间训练的舞蹈生没法比。"
我的手跟着朴志晟的话揉着他的膝盖,又转过头看向他,"阿,腰也不太好阿,那怎么办?"
朴志晟听得我的话给气笑了,"好不好的你总有一天能感受到的,快点吃饭。"
之后只要是轮到朴志晟彩排我便会拿着手机帮他记录下来,算是留给我自己做纪念。等到迎新晚会的当天,我又拜托了那位掌管空调遥控器的男生帮忙录制一下,他二话没说就应了下来。
朴志晟的节目并不是由我来报幕,他后场的时候我就站在后台帷幕边上,他的开头造型是面朝我站着,此时舞台灯光还照射在我搭档的身上,舞台过于黑暗,我看不清朴志晟的目光,只是下意识觉得他好像在看我。
我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没想到朴志晟跟着也歪了下头,可能是知道现在就算做小动作台下的同学们也看不清,他便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我,意思让我好好看他跳舞,就在我点头的那刹那,聚光灯洒在了朴志晟的身上,他像一颗星星。
一颗属于我的星星。
迎新晚会结束后拍完大合照,朴志晟便急匆匆地把我拉到了学校的体育馆,给我套上了他的黑色外套,握着我的手,也不抬头看我。
"怎么啦?"
些许是看出他情绪不高,我就微低着身子去看他的眼睛,"想说什么呀?"
朴志晟揽过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好漂亮。你今天很漂亮。"
"吃醋了。"
我拉开他,捧着他的脸,"为什么?"
朴志晟垂着眼,"旁边站的是其他男的,穿着西装,还会帮你拉裙摆。"
我听着他的嘀咕只觉得可爱,穿着5cm的高跟鞋依旧需要踮起脚才能亲到他的额头。
他突然眼睛瞪得噌亮,比外头悬挂在天空里的月亮还要亮,"但我只喜欢你阿。"
朴志晟听完后拉下我的手往我手背上亲了一口,"先盖个章。免得你跑了。"
"毕业之后,要不要一起去水族馆?"
"我们约会吧。"
我说,"好。"
/
我会永远记得那晚的月亮。
好像是我和朴志晟的见证人一样。
/
往后异地的时候每每想起,朴志晟总会打电话说他从来没见过像那天那样,那么漂亮的月亮。
只有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也想你了。
END.
是《降雨概率》里崽故事的前传✌🏻️
哪天突发奇想写个猪的小长篇也不是不可以!!
给「爱情多样性」三部曲打个广告位👇🏻
《降雨概率》👉🏻🌧️降雨
《吊桥效应》👉🏻🏗️吊桥
今年会把小民的第三个小长篇写出来滴!!
最后附赠一个小剧场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小剧场:
朴志晟自从确定好了不再走艺术生这条路之后就开始学习地格外努力,除去语文和他之前自己选择的政史地,也就数学和英语有些跟不上。不过说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也好,说是成绩不会辜负任何一个努力的人也罢,在我每天督促着朴志晟和我一起打卡英语单词,每天固定刷一道数学压轴题,朴志晟的成绩稳步前进,最后几次大考看下来,虽然可能和我不是同一所大学,但也总能考到同一个城市去。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我没有让爸爸妈妈来接我,在校门口遇到朴志晟的时候他不管校门口还有多少家长和老师,便直接抱了上来,我被众多人围着有些不好意思,就推了推他,让他出去再抱。
他听到后咧着嘴在笑,牵着我从人群中挤出,拉着我直接坐上了地铁。周末的晚高峰时期地铁里站满了人,朴志晟把我围在一个角落里,凑得我很近,"明天和我约会?"
我用一根食指抵着他的肩膀没有用力,做着样子让他和我保持距离,到站车门打开,我也看不见到底是不是有人进来,只能感受到朴志晟又离我近了一步,他一手撑在车框上,一手握着我的腰,眼睛直直看着我,嘴里等着我的回答,"嗯?"
太近了,近得我有些无法思考,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香味,我没有办法抵抗,在我觉得他下一秒就会亲上来前偏过了头,不管我的脸颊和耳朵有没有出卖我,嘟囔着,"章都盖过了,还来这出。"
"所以就算答应了?女朋友?明天来接你。"
我点了点头,回到家后就开始气朴志晟从头到尾没认认真真和我说过一句喜欢,每次都在向我确认是不是喜欢他,于是气不过在手机上和他说约法三章,要每天对我说一句喜欢,要保持好距离循序渐进,要有话就说有事就问。
结果对面立刻回了句,「那什么时候才能亲你?」
「神经病阿!先考察一个月再说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问出这句话的。
事实证明一个月的期限对我和对朴志晟似乎都有些难熬了,电影院里看到唯美的画面朴志晟只会牵着我的手把弄着,而每当我看到很遵守约定的朴志晟的表情,都很想凑上去亲亲表扬他一下。
也不知道说老天爷什么好。
出成绩那天我和朴志晟分别在家里,他查完告诉我以后就开始在问我该怎么填志愿,我知道朴志晟想报考传媒类的专业,于是提议他把全国那所最好的传媒大学给填上,万一这次降分考上了呢。只不过谁也没想到的是老天爷竟那么偏爱朴志晟,让他高考发挥超常又被填着玩的在别的城市的第一志愿给录取了。
出录取学校的日子离我和朴志晟的一个月约定还有一周的时间,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到家后我往前走了几步并没有上楼,回过头的时候朴志晟应该是刚转过身,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回过头站在原地,向我摆摆手示意我上楼。我好像突然意识到接下来就是四年的异地恋,心里空落落的,便头脑一热把他扑个满怀。
因为冲击力朴志晟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倒也还是回抱住我了,声调像在哄小孩一样,"怎么啦?"
我下巴抵在他的胸口,眼睛朝上看着没有说话,他眼睛睁的大大的,因为没睡好熬出来了一对双眼皮,我揉着他那像麻薯一样的脸颊,把他往下拉了下来直接亲了上去。亲完刚想逃走却未遂,手腕被朴志晟拉住,拽了回去。
他握住了我的后颈,"规则不是你定的嘛?"
"可谁知道会和你异地阿。"
听出来我在抱怨,朴志晟顺了顺我刚剪不久的短发,"那就先把前三周没亲完的给补上。"
"然后把约法三章改成每次见面先亲个十分钟。"
"神经病!"
李楷灿x你「绕床弄青梅」中
“名不正 言不顺。”
“吃醋也没有正当理由。”
#青梅竹马 #暧昧不清 #年下
*bgm:boyfriend- Ariana Grande/Social House
*ooc预警
*李楷灿有皮肤饥渴症设定⚠️⚠️⚠️
*请勿代入现实
从来没说,其实我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李楷灿眼睛垂下来看我。
最终我只当是男生叛逆期学坏了,还是拉着他的手回家了。
而自那天过后,李楷灿越来越避着我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包括妈妈,她有些担心,我只说我们俩都长大啦,社交圈不一样了他也不能那么粘我...
“名不正 言不顺。”
“吃醋也没有正当理由。”
#青梅竹马 #暧昧不清 #年下
*bgm:boyfriend- Ariana Grande/Social House
*ooc预警
*李楷灿有皮肤饥渴症设定⚠️⚠️⚠️
*请勿代入现实
从来没说,其实我从小到大最受不了的就是李楷灿眼睛垂下来看我。
最终我只当是男生叛逆期学坏了,还是拉着他的手回家了。
而自那天过后,李楷灿越来越避着我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包括妈妈,她有些担心,我只说我们俩都长大啦,社交圈不一样了他也不能那么粘我了。
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妈妈听还是给我自己听。
他身边的女孩子换得越来越频,校内的,或校外的。我不知道那是真的女朋友,还是只是朋友。
而我临近高考,学习进度越来越紧,被压力和学习资料堆满的脑袋让我暂时无法去思考其他事情。
经常熬夜到两三点,甚至会学到崩溃,怕吵到家里人只能偷偷抹眼泪,最后扒在桌上睡着直到闹钟响起。
只不过每次我不小心睡过去新来身上都会多一条毯子,多半是妈妈给我披的吧。
就这样,我迎来了高考,度过了高中的最后一段时光。
在毕业拍照那天,爸爸妈妈都来了,李楷灿没来。
这小子到底在闹什么变扭。
可我好像也在闹别扭。
所以我赌气似的,一整个暑假都没在意看他一眼,即使知道在家时他总会有意无意想离我近一点,却一直保持一两米距离。
有女朋友也不至于这样吧,话都不让说吗。
假期总比任何时间过得都快,我们俩这种状态僵持没多久就又迎来了开学。
我报的是本地的大学,离家不是很远,但坐车也得一个小时,所以决定平常住宿舍周末就回家。
爸妈忙着上班没时间送我,本来我已经打算自己打车过去学校,别扭了这么久的李楷灿居然主动提出送我去学校。
虽然说路程不远但来回也得两个多小时了,本来不想麻烦他,可他提着我的行李箱塞进了车后备箱之后就直接钻进了车里,我只好无奈跟着他一起进了后排座。
一路上李楷灿都很沉默,一直盯着窗外看,我悄悄撇了他几眼,我这才发现他的眼下有些泛青,看起来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些疲惫。
过了一会,他靠着车窗睡了过去,眉头皱巴巴的。车子行驶总会有些颠簸,我有些担心他磕到,将他的头扶着靠到了我的肩膀上。
几乎是靠到我身上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就贴了过来,头贴到了我的颈间处,死死抱住我的手。
这是什么坏习惯。
他醒着?还是说这是他的自然反应?如果是自然反应,是和他那些女朋友相处久了才有的吗。
啊…有些生气呢。
把我认成别人了吗?
心情一下乱糟糟的,想把他退开,结果发现他死死扒着我的手根本推不开。
算了,放弃挣扎。
而且之前也不是这样过,我也不排斥他接近我,甚至已经习惯了。
我抬起另外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眉间,轻轻地揉,想让他睡得安稳一些。他的鼻息倾洒在我的脸侧,嘴唇近到几乎要贴到我脖子的皮肤。
虽然是炎热的夏天,但车内冷气开的很足。
不过我还是觉得……有点热。
半个小时一闪而过,车已经开到了校门口,我把李楷灿叫醒,他睁开眼睛发现我们俩的姿势似乎有些错愕。
“还不松开我吗?”
看着他一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懵了的模样,我只好先开口。
总算松开了我的手,还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立马下了车,朝着后备箱走去帮我拿行李箱。
本来想着我行李也不多,就自己拉着进校门得了,他非得拉着我的行李箱往里走,头都不回,我只能在后面跟着他跑,这是我上学还是他上学呀!!
新生入校,有很多学长学姐都会帮忙带路什么的,可李楷灿往我身边一站,这下也没学长敢靠近了,倒是有学姐会往我们这边瞟。
这小子…到大学还要挡我桃花。
以前都是被他黏着,都挡光了这才这么多年都没谈到。
两个人摸索着终于到了宿舍楼底下,女生宿舍他也不好进,只能在宿舍下分别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然太晚了,谢谢啦。”
我拖着行李箱准备往宿舍楼里走,走了几步回头看他,发现他一直呆在原地不动看着我。
总觉得…他的头顶好像有一团乌云。
怨念好大。
不知道准不准确,但是很像一只有分离焦虑的小狗。
我叹了口气,放下行李箱,走回他面前,抱住了他。
从小到大我们俩分开见不到面的次数几乎为零,就算闹了这么久别闹也没分开过,一时半会都有点舍不得对方。
又或许只是我舍不得他吧。
他只是静静的抱着我,直到我松开手。
我转了个身走进了宿舍楼,向他挥了挥手。
试图让自己走得潇洒一点。
真是,上个学而已,周末还得见,搞得这么生死离别干什么。
就这样,我坚持着周末回家,而我和李楷灿的关系好像又再次缓和了,或者说是因为见得少了?距离产生美?
总之他又开始粘我了,只要我在家他就待在我旁边,虽然我们俩干的事情实际上完全不相干,我在打游戏他在学习,我在看剧他在背书,我在写论文,他在…盯着我。
又比如突然间的十指相扣,明明不在一个房间,他总会莫名其妙出现在我房间把我抱住。
但我心里反而有了一道隔阂,总觉得李楷灿和之前不太一样了,也可能是觉得他现在这些举动更像是带有暧昧因素的,是把对谁的态度搬到了我身上。
反正就是,我吃昧了。
可是又有什么资格去吃昧。
总觉得他对我态度的转变是因为另外一个人,可是我又割舍不掉他对我的这种态度,反而在享受他对我的依赖。
我的道德和我的脑子好像在拉扯。
所以没多久,在读完一个学期之后,以和舍友相处方式不是特别融洽为理由,和家里人商量了一下,决定租一个离学校近的房子,搬出去住。
这个决定我没有告诉李楷灿。
我开始在逃避他。
因为我发现我的感情好像已经有点不对劲了。
在完全摊牌可能会尴尬和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做朋友里,我选了避开这个问题。
我收拾好一些东西,趁他不在家,逃离似的离开了。
搬到新房子后,我继续过着上学,回家,吃饭,学习,这种无聊透顶的日子,讲真我也没有什么朋友,最好的朋友就是李楷灿了,现在他也不在,所以我几乎都不怎么出门。
房子很好,虽然不大,是我本身非常喜欢的风格,客厅还有一片落地窗,除了不好清洁以外其他什么都好,还有就是一个人住我懒得做饭经常得去叫外卖。
日子过得非常快,我已经搬到这边好几个月了,我有去问过妈妈李楷灿最近都在干些什么,得到的答复是他最近状态很差,一直把自己摁死在学习上,回家就往房间里钻,有种要学到死的感觉。
他本身学习很好,即使是高三也用不着这个状态的。
说实话,我有些担心,但在这段时间里李楷灿从来没有给我发过一条信息。
是有赌气成分在的,最终我也没给他发。
不是很粘我吗,一条信息都没有,算什么。
偷偷抹掉了眼泪,似乎我一直会被李楷灿牵着情绪走,就像我这几个月也过得并不快乐。
很快,李楷灿的生日到了,以往每一年的生日都是我陪他过白天,晚上回家再和爸妈一起吃蛋糕。
每年我都会给他准备礼物,今年,也不例外。
早早就买好的礼物一直躺在盒子里,是一瓶香水,一个并不大众的牌子,是我喜欢的木质却带着花香,虽然是木质香却会给人一些侵略性,所以第一次在专柜试了香就直接被迷到,鬼使神差买了。
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反正我很喜欢。
忘了说,因为是成年礼,所以才买的香水。
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们现在貌似,可能,还在冷战?又不太准确。
我自己避开的又自己突然贴上去是不是不太好……
想先给他发条信息,已经编辑了很久,又不太敢发出去,拿着手机在沙发上蹲了老半天,直到外面天都暗下来了,客厅的大灯都还没打开。
昏暗的客厅只有一盏台灯亮着,而我还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叮咚。”
门铃声突然把我拉了出来。
有些奇怪,平常又没什么人来,而且还是这个点。
我从猫眼里瞄了一眼出去,看到人的后一秒,刷的一声直接把门打开了。
好像手的动作比脑子反应的还要快…
毕竟是李楷灿站在门口呢。
【马你】我总是怀疑老公不爱我怎么办?
[图片]
*算是先婚后爱,全文9k➕
-本人是非常狂热的狗血爱好者,脑子里有很多她爱他他不爱她他最后爱上她但她又不爱他的桥段,不过一代入小马的脸就虐不起来了,依然是细水长流的爱情故事~
我一直对结婚没什么太大的向往,太多周围人失败的婚姻案例,被七大姑八大姨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年纪还小的我听得只咂舌,纵使有举案齐眉的夫妇俩,似乎也不过是个例而已。
所以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相爱的人两个在一起,总会被柴米油盐折磨得失去热情,平平淡淡地生活,似乎才是我想要的。
我看着婚礼的邀请函这么想着。
对于我和李马克结婚这件事情,第一个举双手赞同的是我妈...
*算是先婚后爱,全文9k➕
-本人是非常狂热的狗血爱好者,脑子里有很多她爱他他不爱她他最后爱上她但她又不爱他的桥段,不过一代入小马的脸就虐不起来了,依然是细水长流的爱情故事~
我一直对结婚没什么太大的向往,太多周围人失败的婚姻案例,被七大姑八大姨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说起,年纪还小的我听得只咂舌,纵使有举案齐眉的夫妇俩,似乎也不过是个例而已。
所以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相爱的人两个在一起,总会被柴米油盐折磨得失去热情,平平淡淡地生活,似乎才是我想要的。
我看着婚礼的邀请函这么想着。
对于我和李马克结婚这件事情,第一个举双手赞同的是我妈。
她自称以自己快五十年的阅历,一眼看中李马克绝对是良婿。家境优渥,谦逊有礼,父母都很通情达理,似乎他唯一的缺点是外国人,可能会有文化差异。
不过相比之下他父母似乎对我更满意。
据我妈得意洋洋的形容,高中语文老师、事业编、家底清白为人温和,我姑娘绝对在哪都很抢手!
他家到底是加拿大人还是山东人?
还有一点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对李马克印象很好。
我很慢热,可跟他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就很放松,全程是我说得比较多,从初高中一直说道工作,而他一直瞪着大眼睛听着,时不时认真地点点头,还会认真询问我说的细节。
之后我们加了微信,每天晚上都会聊天,周末只要是他没有工作也会一起出去玩。
交往三个月后,算是交往吧?只牵手拥抱没有接吻的交往。我们见了家长,她妈妈对我极度热情,几乎要当场给我们在他家客厅操办婚礼,我面前的盘子也被堆成了一个小山。晚上回家的时候,我们并肩而行,李马克摇着我的手往前走,晚风暖暖的,还夹杂着玉兰花的香气,吹得我很舒服,他小声问我:“我妈妈有点太热情了,你没有感觉不舒服吧。”
我瞪大眼睛直视他,显示自己无比真诚,回答道:“怎么会!你家里人都好可爱。”
他笑笑,眼睛眯成一条小缝,拇指轻轻揉搓着我的手背,把我拉得更紧些。
“那就好,他们只是太喜欢你了。”
我心里痒痒的,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耳朵却烧了起来。
我们的婚事就被顺理成章地定了下来,闺蜜对此瞠目结舌。
她不客气地翻着我俩的聊天记录,还不忘辛辣点评几句:“你俩这生活也太清水了,怎么跟我和我导师聊天似的。”
我撇撇嘴,反驳道:“非得露骨才行啊,人家古代人谈恋爱还靠眼神呢。”
“那你们也不至于跟人家说什么韩剧吧,他看韩剧吗?”
说到这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和李马克似乎真没什么共同话题,他喜欢看小说,偶尔也读一些诗集,还是全英文的那种,再就是看球赛。我下了班就不想翻开书本,最大的爱好就是窝在床上看电视剧,而且我连篮球队足球队几个人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聊啊。
所以他一问我干什么呢,我都如实回答:
我在看电视剧。
李马克居然还问我剧情,于是我就滔滔不绝地讲起来,更令我震惊的是他还会回去看,然后和我讨论。
一来二去我们就经常说这些话题。
闺蜜啧啧称奇,然后说:“人家也太迁就你了。”
“或许他真觉得好看呢?”我狡辩。
她笑而不语。
当天晚上我就找了一场篮球赛看,终于在35分钟坚持不住了,平板掉在了我的脸上,差点把我砸出鼻血。
真是佩服李马克。
婚礼筹备本应该是最焦头烂额的环节,不知道为什么,有了李马克我就变成了一个参与者。
场地、请柬、喜糖以及各种大小事情都是他负责,我有心想要帮忙,最后被分配到买婚纱项目组,李马克是监制。
我在婚纱店磨蹭了一下午,李马克在一边坐着,很配合地针对每一件提出自己的意见。
“这个有一点不适合你,显得不可爱。”
“这个还蛮好看的,不过会不会有点重。”
“我觉得这个最好看,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
“我觉得你说的对。”
“确实啊!”
果然我是个没主见的人…
最后我苦恼地看着镜子,纠结地对李马克说:“敏亨,我觉得哪套都一样。”
李马克绕到我身后,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我。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企图逃离他的视线。
初中的时候我发育得比较早,会被班上的男生嘲笑,所以总是含胸,每天拽着校服走路,久而久之就有些驼背,我也觉得自己体态不是很好看。
我不自觉地弯曲起身子,却被李马克从身后扶住了腰,摆正了我的身体。我对着镜子看见他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和我对视着,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都很好看,新娘怎么样都是最美的。”
我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但又被莫名搞得很感动,扭过头看到李马克圆圆的耳朵,突然有亲一亲他的冲动,可是又怕他会尴尬堂皇,我移开了眼睛,继续看着镜子里的衣服。
最后我挑了一件最蓬蓬的婚纱,李马克也夸这件我穿上最可爱。
世界上绝对不会有比结婚更累的事情,即使办的是比较节俭的小型婚礼我也累个半死,脚也被高跟鞋磨出了水泡,站到最后的我像一个女战士。回到新房洗完脸就瘫在床上,3秒就能睡着。我恍然想起,今天这日子我就这么不顾形象的睡着了是不是不太好…
李马克在我后面洗完澡出来,拿着毛巾擦着头发,他今天也很累,一直忙前忙后,不过看起来比我精神多了。
他坐在床边帮我掖了掖被子,凑上来亲了一口我的脸,我又开始不好意思了,把脸不争气地往被子里埋了埋。
“今天辛苦了,睡吧。”李马克摸摸我的头发,作势要关上床头灯。
我坐起来,紧急拉住他:“不行!”
他不明所以,我却难以启齿,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李马克明白了,心下了然地盯着我笑,等着我说出口。
“我妈说了…如果直接睡觉…不吉利……”
我妈英明啊!就知道我这个完蛋玩意会临阵退缩,所以给我科普了一大堆…
李马克笑得好开心,我却恼羞成怒,打了他一拳。
他捧住我的脸亲上来,头枕在我肩膀上小声说:“那我轻轻的。”
我不客气地扣着他的肩膀,像抓住大海中的浮木,我们第一次接吻,咫尺间交换呼吸。恍惚间有落泪的冲动,我似乎已经爱上他了,但他真的爱我吗。
我知道他有一个交往很多年的女友,在我们相亲的半年前才分手。
第一次去他家看李马克从小到大的相册,他在加拿大高中、大学、研究生毕业的每一次典礼上,身边都站着同样一个女生。
平心而论,她很美,比我好看不少。
自信、大方,重要的是他们很登对。
说好的不纠结这些,就稀里糊涂的活着难道不好吗?
我一把将被子蒙住头,企图把自己和世界隔离。
“现在变成鸵鸟了吗?”
李马克趴在被子外面笑个不停,我掀开一个口子闷声说:“我要睡觉了。”
他的衣服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穿着一件无袖的背心,露出白白嫩嫩手臂。这是我没见过的李马克,不再那么完美可靠,变成了一个鲜活的人。
很像我的丈夫。
我第一次有了实感,我结婚了,李马克就是我的丈夫。
他也钻进被窝里,往我这边挤了挤,然后说:“晚安。”
我听着李马克平稳的呼吸声,心好像被填满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人生活中所有事情都要事无巨细地分享、交织,永远也分不开。
双减之后第一个受益人其实是我,上到十点的晚自习被取消,我又不是班主任,经常六点多就下班,还能顺便去菜市场买个菜。
李马克就没这么悠闲了,他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每天都有一大堆活要干,见委托人、打官司、出庭、庭下和解…经常忙得脚打后脑勺。
我看着指针拨到11:30,给李马克打了第三个电话。
他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手机从不静音,这次也很快被接起来:“喂?”
“敏亨你们结束了吗?”
“还没呢…估计还要一阵子,今天林律师打最后一场官司,他们还不肯散伙。”
听着那边嘈杂的人声,李马克估计正在某个五十代选的烤肉店里脱不开身。
“那你少喝点酒,回来注意安全。”
“好,早点睡吧,别等我了。”
本来也没有等你,我在等电视剧更新。
时间越过12点,我已经昏昏欲睡。点开崭新一集的电视剧,看见它炫酷的片头开始播放,我已神游太空,男女主开始缠绵,我进入梦乡。
就这样,我抱着ipad、头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靠在床头,别扭地睡着了。
再之后,我是被李马克弄醒的。他正小心翼翼帮我拿掉平板,然后把我摆正放在床上。
我艰难的睁开眼睛,挣扎着对他说:“你回来了啊?”
“嗯。”他手上动作不停,我也再度昏睡,享受着他的周到服务。
此时此刻他的颈窝似乎离我很近,我闻到了酒味。
他可能喝啤酒比较多,身上是一股小麦的味道,李马克酒量不差,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情,照今天这个架势来看,他喝了不少。
我精神回笼,坐起来问他:“你怎么回来的,车子停在哪里了?”
李马克脸颊红红的,眼神也有点迷离,变得很可爱。
但他神智还算清醒,对答如流:“我叫了代驾,停在停车场了。”
我点点头,看他迷迷糊糊的,起身下床打算给他煮碗粥喝。
李马克拦腰抱住我,把我按坐在床上:“你睡吧,不是说别等我了嘛。”
好吧…就算我在等你吧…
我左右开弓,一把捧住他的脑袋说:“你明天胃会难受的。”
他仍是摇头,迅速脱了裤子换上家居服钻进被子里,对我嘟囔着:“我身体很好的。”
我妥协,也继续躺下,李马克凑过来把我往他的怀里搂了搂,我心跳加速,也变得晕晕乎乎。
到底是他醉了还是我醉了?
他到底醉没醉?
李马克不依不饶地把头埋在我肩膀上,柔软的头发一直蹭,我被痒得笑出了声,他又来亲我的脸,把我逼得丢盔卸甲,然后小声问我:“可以吗…可以吗…”
我对上他小狮子捕猎一般的眼睛。
“好吧…看在明天是周六的份上…”
他露出贝齿,上演动物世界。
第二天我顶着鸡窝一样的头发起床,看见镜子里水肿的我尖叫出声。
李马克此时正在厨房做午饭,听到我的声音急忙走过来问怎么了。
我欲哭无泪,对他说:“我肿得泪沟和法令纹都没有了!!!”
看他精神很好的样子,我怒从心起,给了他一脚。
他笑得开心,过来揉揉我的脸:“那怎么办啊,变成小猪了。”
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我们之间结婚之后从来不叫老公、老婆,李马克也不像别人一样叫我什么宝贝亲爱的,反而经常给我起别的外号。
虽然我觉得叫宝贝有点恶心吧,但是他如果这么叫我我也不会拒绝的好吧!
我拔个智齿他说我是松鼠,看电视剧看哭了他说我是兔子,现在又说我是猪,有时候我在想他到底把我当爱人还是女儿。
李马克见我有些闷闷不乐,连忙补充道:“小猪也是最漂亮的小猪!”
我撇撇嘴,说:“切,我才没有不高兴,小猪多好啊,不用上班,我就喜欢当小猪。”
他被我逗笑,拉着我去吃饭了。
李马克为数不多不擅长事情之一就是做饭,他把我之前做好的三明治拿出来热了一下,就算一顿早饭,不过好在我比较爱吃,所以厨艺很好,我吃的时候他一直盯着我笑,笑得很慈爱。
他伸手揩掉我嘴角的面包渣,递给我一杯牛奶,说道:“快要暑假了,要不要和我回一次家?”
“好呀。”
我从善如流地喝了一口牛奶,欣然同意道。
我很想看看他长大地方的样子。
他点点头,说:“那我一会就订机票。”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打断他:“敏亨,其实我没有护照。”
他瞪大眼睛,然后欣喜地对我说:“那你一个去的国家是加拿大啊,我好荣幸。”
我还依稀记得高中地理学的那点东西,加拿大好像是什么温带大陆性气候,根据本地土著李马克介绍,多伦多的夏天很热,他郑重地叫我带上短袖和裙子。
我一口气把所有能带的衣服都带上了,虽然只呆一个月却好像要长住的样子,最后我的行李箱被塞得快要吐出来,我扭头看见李马克的箱子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索性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化妆品一股脑放到他的里面。
李马克故作生气地叉着腰,看他这副小孩子样子我却很开心,美滋滋地继续欺负他。
因为我知道他是难得的好脾气,从不会生气的。
第一次坐国际航班还有点紧张,我用手机在家长群里布置过作业后就坐立难安,李马克拉住我的手,问我:“怎么了?”
“我怎么有点紧张呢?”我实话实话。
他往我嘴里塞了一颗糖,回答道:“不紧张,睡一觉就到了,到罗伦多之后我带你好好玩玩。”
我幻想着第一次出国旅行的美好情景,傻笑出声,提前感谢他说:“那就谢谢你啦,本地人。”
他看我不争气的样子也笑出声,掐着我的脸说:“不用谢!”
我飞了十四个小时,在飞机上简直快要睡死过去,连飞机餐我都只吃了几口就又陷入昏迷,长途飞行之后我只感觉自己身体已经不属于我了。
比我更惨的是李马克,不仅要一直坐着还要被一个宛若失去意识的人靠着肩膀,枕了一路。
一下飞机看见那么多老外我就慌了神,紧紧拉着李马克的手生怕走丢了,我英语不是很好,从小到大我的英语都是考试难度多少我的水平就被迫提升到多少,只能应试不能实用。
李马克也紧紧握住我的手,带我走出多伦多机场,马路边有他早就定好的车。此时的加拿大天还是大亮,正是正午,太阳在头顶上烤着,晒得我晕乎乎。我时差没有倒过来,坐上租车就又开始昏昏欲睡,这次我强撑着眼睛,想看看北美洲的风土人情。一路上是我没见过的高大树木,不得不感叹加拿大人真少,马路上都没几个活人。
我扒拉一下边上的李马克,问他:“有人说加拿大大街上有袋鼠,是真的吗?”
他无奈地笑笑,说:“估计是假的,我反正没在大街上看过袋鼠。”
我把嘴张成一个o形,遗憾地点了点头。
他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可以去动物园,哪里有的是袋鼠。”
李马克挫了一把我的头。
他果然是有钱人,我在心里感叹。车子越走路边的树越多,俨然到了多伦多的别墅区,我们在一栋别致的独栋前停车,李马克和司机把行李拿下来,又对他道了谢,塞给师傅一打小费。车子开走后,他自然而然的一手拎行李一手牵着我往里面走。
他家有一片很大的花园,李马克说他拜托了朋友帮忙打理,两边种满了绣球花,紫色和粉色的花朵叠在一起,塞满了院子。还有一颗很高大的树,此时正郁郁葱葱的生长着,树荫下放了一个大摇椅,晚风吹过来躺在上面一定很惬意。
我推开门,屋子里陈列很少,壁炉、吧台、沙发都被提前打扫干净,墙壁上还挂着莫奈的《草地上的午餐》,我走过去想伸手摸一下,电光火石间又收回了手。
“这个是真迹嘛?”我颤颤巍巍地问道。
李马克一边接水一边说:“怎么可能,妈妈买着玩的。”
“但画的很好诶…”我感叹道,虽然是赝品但色彩和运笔几乎像真的一样。
李马克也走过来和我一起看,在我耳边轻声说:“你还对油画有研究?”
他的气息打在我的耳廓,我一下子害羞得缩起脖子,马克的爸爸妈妈嫌折腾就没有回来,如今这个诺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没来由的紧张,连忙离他远一点。
“小时候学过几天…”
我走到餐桌前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李马克倒给我的水,装作若无其事的去整理行李了。
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俩理所应当的住在他的卧室,家政很贴心的把床单都换了一套,李马克的床很软,墙上挂着电影海报,书架上有唱片和游戏,都是他少年时代的痕迹。我一下子趴上床,把头埋在枕头里就不想动弹了。
李马克和我前后脚进了房间,看见他进来我连忙缩进了被子里,我带的这套睡衣不知道是质量问题缩水了还是我长胖了,紧紧贴在我身上,明明原来是很宽松的碎花睡衣,现在让我的肉一览无余。
他趴在被子外面,问我:“怎么了?”
“这睡衣小了…穿着显得我好胖。”
我实话实说。
李马克不依不饶,要掀开被子自己取证,我拗不过他只好出来,站在床上给他展示。
他仔细端详着,半晌得出结论:“这件比其他的都好看。”
“哪有啊,我穿上成大妈了。”
我陈述着我方观点,继续给他展示这裤子,却发现李马克不说话了。
我暗叫不妙,刚想溜走却被李马克先发制人按在床上。
“我好困!要睡觉了!”
“那一起睡吧。”他见招拆招。
“你饿吗?我给你做饭吧!”
“飞机上吃过了,我还把你那份也给吃了。”他不为所动。
我山穷水尽,打算闭上眼睛装死。
李马克小动物一样凑过来,用手指在我的大腿上画圈,他一下一下啄着我的脸,瓦解我的一切防御。
“真烦人!”
他重重地亲了我一口,抱着我滚进了被子里。
我把毛巾搭在脑袋上,也不去吹湿哒哒的头发。趴在床上看李马克的学生册,小时候的他长得有点像仓鼠,脸和眼睛都圆圆的,还没矫正过的牙有些参差不齐,笑得时候露出两颗很可爱。
他看见我在看他小时候,羞報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侧过身子端详他,笑着说:“完全是等比例放大嘛,你和小时候长得一样。”
“哪有?难道不是变帅了吗?”
他趴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臭屁地说。
李马克头发也没吹,垂在额前微微遮住了眼睛,下巴上冒出了一点胡茬,还穿着带有甲壳虫乐队大logo的红色T恤,俨然一副北美男大学生的样子。
我好喜欢这副模样的李马克,不禁得寸进尺的想,假如我的学生时代有他,该有多好。
“嗯!确实是变帅了!”我不留余力地夸奖他。
李马克小孩子受到表扬一般雀跃起来,我心痒痒得,去整理他的鬓角。
“敏亨,你今年的生日要在家过了诶。”
他瞪大眼睛,似乎被我提醒了。
“是啊,要不要和我的朋友一起吃个饭,我想让他们见见你。”
“他们知道你结婚了吗?”
“当然知道了,这么大的事情。”
我又开始多想,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怕见他的朋友,我怕我不够自信、英文不够好、穿得太土,或者是不如他的前女友。
李马克见我不说话,以为我不愿意见人,反倒来哄我。
“不想去的话就我们两个人在家过。”
“没有不想去,你是寿星你最大。”
“那为什么不开心了?”
他过于敏锐地察觉到我的情绪,让我有些被揭穿的慌乱。
“我才没有不开心。”
“不会是没给我买礼物吧。”
李马克逗我,他早就知道我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了。
那条被我织了好几个月的围巾,在家的每一个角落都被撞见过。
他午睡时我跑去客厅织、他吃饭我在卫生间织、他看球我在阳台织…
每次都是我慌乱地藏,李马克佯装看不见。
“对!这都被你发现了。”
我破罐子破摔,李马克却完全没被打击到,仿佛根本不信的样子,起身拿了一条毛毯,拉着我要去庭院看星星。
我们躺在摇椅上,摇晃的幅度很舒缓,我被毯子包裹着,在蝉鸣声声的夏日夜晚,好像回到了母体。
我盯着天上的星星,果然是比我见过的都亮。
李马克伸手指着天空,告诉我哪个是狮子座,哪个是金牛座。
“这个是我,这个是你。”
我看不出来他们的轮廓,只知道看李马克手指的方向。
我小声问:“他们离得远吗?”
“远。”
确实,一颗星星到另一颗的距离,怎么会不远呢。
“可我们离得很近。”
他温柔地笑着,明亮的眼睛看着我,柔声对我说。
他的一字一句似乎都包含着一个潜台词,让我安心。
我看了看天空,却发现,身边有一颗更亮的星星。
加拿大土著李马克这几天又带我野餐又去看动物,我在车里上边擦防晒边看自己整整黑了一个度的皮肤,哭丧着脸说:“怎么办,我要变成煤球了。”
“有什么关系,黑一点才健康。”
我来自北美的丈夫总是对亚洲白幼瘦审美嗤之以鼻,从不吝啬对我的鼓励。
防晒有些挤多了,于是我给身边的李马克蹭了一点,帮他在脸上涂开。
“后天就是你生日了,真的不用在家过吗?我可以主厨的。”
李马克摇摇头,说:“你一个人做饭太累了,而且又要打扫,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怎么不是,这是我们敏亨的26岁生日啊!”
我盖上防晒的盖子,反驳道。
他有些害羞,耳朵微微发红,甜蜜的笑着。
我摸了摸他的脸,烫烫的。
餐厅订在一家墨西哥餐馆,李马克从小吃到大,被他评价为“多伦多明珠”,欧美请客不兴主人先点菜这一套,但我和马克还是早到了,坐在桌子前面等着他的朋友来。
就在我在心里演练一会的英语对话的时候,李马克接了一个电话,我大致听懂了意思,好像是我们家的电话账单没有邮寄给公司,让我们现在回去一趟。
我马上接起话茬对李马克说:“我回去吧,你在这里等着他们。”
“可以吗?”李马克担忧地看着我,似乎很不放心。
“当然可以了,我很快就回来。”
李马克点点头,我拿上包就走出了餐厅,回到家看见快递小哥已经在等了,我连忙取出单子给他,没想到还有一大堆表格要填,我不禁在心里吐槽发达国家的办事效率。
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已经快过去四十分钟,我连忙打了辆车就往回走。
到了餐厅门前我看到马克和他照片上的朋友都站在门外,难道是吃完了?真有这么快的吗?
我着急地往前走,却像被雷劈中一样顿时钉在原地。
有一个漂亮又高挑的女孩站在李马克面前,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那盒子上的印花工艺精美,写着全世界人民都认识的法国人名:Louis Vuitton.
我想起那条我织了三个月的围巾,在这个礼物面前一定黯然失色,就如同我和她一样。我又开始胡思乱想,我从没有质疑过李马克的人品,我只是怀疑我自己,我真的能得到他毫无保留的爱吗?我又真的有能力能维持着这段过于美好的婚姻吗?他又真的爱我吗?会不会只是良好的家庭教育和普世价值总和下的产物…
下一秒眼泪就要不合时宜地流出来,可我不想毁了他的生日,我狼狈地扭头往反方向走,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哭完再装作没事回来。
可他的眼睛太尖了,一眼就看到了我。
马克在身后急切地喊着我的名字,小跑着追我。
眼泪已经把我好不容易化的妆弄花了,此时肯定很丑,我捂住脸不愿意让他看到,三步两步躲进了周围的公园。
李马克就在我身后,和我没勇气回头面对他,我该怎么说?我胡思乱想你不爱我,莫名其妙地哭,害得你没法好好过生日。
我真想狠狠打自己一拳,为什么这么讨人厌。
熟悉的气息包裹着我,马克从从身后揽住我,在耳边轻声说:“我不知道她会来,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联系了。”
他没有避重就轻,我反而不知所措。
“敏亨…我没有怀疑你…”
“那你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总是觉得你有心事,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他温柔却不能拒绝地把我转过来,拿出纸巾小心翼翼擦着我的眼泪。
终于,我说出了那句让我倍感压力的话。
“我怕你不爱我。”
这次轮到马克愣住了,语塞住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怎么会这么觉得?”他忧心忡忡地盯着我,仿佛怕我心理有什么问题。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我只好把所有奇怪的猜想都告诉他。
“你从来都没说过我爱你,而且你也不像别人一样叫我老婆啊…宝贝什么的…”
虽然如释重负,但我已经脚趾抓地,此时此刻什么都不再重要,我只想赶紧换个星球生存。
马克恍然大悟,而后竟然笑了。
他捧住我的脸,对我说:“我没说过我爱你吗?然后我要解释一下,我是怕你不好意思才没那样叫的,如果你喜欢我当然乐意。”
“也不是喜欢不喜欢,就是…”我前言不答后语的解释道,他却把我打断了。
“我爱你。”李马克笑意盈盈地接受着无理取闹,郑重对我说,然后他又补充道:“我爱你,宝贝。”
我顿时感觉晕头转向,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套连招打得节节败退。
“其实我潜意识觉得你是爱我的,总要听你说出来才安心…”
“我知道,那我以后经常对你说。”马克拉起我的手,他的手总是很干燥又暖暖的,牵着我让我倍感安全。
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了这一句话我在心里开出了无数朵花。
他怕我仍然不开心,又解释道:“我和她更像是战友,分手是因为我们都觉得跟彼此其实不来电,我和你在一起时,才有亲亲你抱抱你的冲动,我不会和一个不爱的人结婚的。”
马克摸摸我的头,我被吃了一罐子定心丸也不再多想,反握住他的手,晃着胳膊往前走。
“那你呢?”李马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
“你也要说:老公,我爱你才行。”
“老………诶呀!我要酝酿一下!”
“不行!现在就说!你不会不爱我吧!”
李马克哀嚎着,不满意我敷衍的态度。
我们吵闹地往前走,步履不停,这是我婚姻生活,也是我生命未来几十年的前情提要,我们在爱里长大、结果,开出一朵朵永不凋零的鲜花。
【罗渽民X你】 哥哥
伪骨科预警.
彻底融入罗家很难,因为你只是母亲嫁过去时带上的一个累赘。
罗父爱的是你母亲,可不是你这样的小麻烦。
多年积攒出的生存经验使你一下就认准了自己的地位,决心做罗家的幽灵,尽一切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罗家独子出现。
这个恶魔以捉弄你为趣。
尤其喜欢看你气急败坏还无可奈何的模样。
一定要远离姓罗的这小子。
这混蛋叫罗渽民。
罗渽民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慢气息,清冷又妖邪。
他眼尾下垂,笑意总漫延在眼底,似笑非笑的模样勾魂,明明一抿唇就变成了可爱兔子,可是笑起来又成了狡猾猎豹。
那张如神祇般的脸几乎是你初来罗家第一年的噩梦,每当你被这位哥哥的脸欺骗时,他总...
伪骨科预警.
彻底融入罗家很难,因为你只是母亲嫁过去时带上的一个累赘。
罗父爱的是你母亲,可不是你这样的小麻烦。
多年积攒出的生存经验使你一下就认准了自己的地位,决心做罗家的幽灵,尽一切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直到罗家独子出现。
这个恶魔以捉弄你为趣。
尤其喜欢看你气急败坏还无可奈何的模样。
一定要远离姓罗的这小子。
这混蛋叫罗渽民。
罗渽民有着与生俱来的傲慢气息,清冷又妖邪。
他眼尾下垂,笑意总漫延在眼底,似笑非笑的模样勾魂,明明一抿唇就变成了可爱兔子,可是笑起来又成了狡猾猎豹。
那张如神祇般的脸几乎是你初来罗家第一年的噩梦,每当你被这位哥哥的脸欺骗时,他总能送你一巴掌让你清醒过来。
你十三岁改姓罗,迄今为止四年了,勉勉强强算是罗家大小姐。
当然比不上人家真正的罗大少爷那么矜贵,但也能拿得出手。
罗父一直给你如亲生女儿般的待遇,不过女儿和儿子终究是有区别的,你有强烈的直觉,罗父更希望你一辈子生活在他和罗渽民的庇护下,做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通俗点,别想争家产,老老实实过好自己的生活。
你倒是想过平淡日子,你的好哥哥却第一个不同意。今天往你床上放虫子,明天拿剪刀剪你辫子,后天用蜡笔涂你脸。
你也是个腹黑的暴脾气,表面对他恭恭敬敬,礼让有三,实际趁他睡着了撕他作业,扔他球鞋,用他的社交账号到处撩妹当海王。
好,真好,兄慈妹孝。
明显你做的要过火的多,因为你想让罗渽民明白哪些人可以被当成玩具,哪些人不可以。
哥哥没眼色,哥哥什么都看不懂,哥哥依旧该欺负你就欺负你,哪怕你就差杀人放火了。
罗渽民什么都不计较,还玩上瘾了。
第一年是罗家的受难年,也可以说是佣人的折寿年,两个小孩之间的恶战牵扯到一众人,唯独在一对家长面前和和气气。
后面的几年你俩能整的也不多了,逐渐消停了些。
罗父经常带你妈妈去旅行,大部分时候都是你和罗渽民相处。
抛去罗渽民在家的恶魔样,他在外还是很正经的,正经到你听说罗渽民被奉为学校的高冷之神,你含着的一口奶茶直接yue出来。
“哥哥在学校还是很有面儿的,被欺负了就来找我。”
罗渽民的手掌很大,像这样捧起你的脸,他一只手就够了。
“怎么,找你你就会帮我?”
你一把拍开他,玩味的眼神投去。
“我一定会让我们班的人记清你的脸,下次你连这层楼都别想上来,丢人。”
罗渽民笑眯眯地又捏住你的脸,一字一句蹦出来的话让你不自觉邪笑。
果然,这才是罗渽民。
“不劳傻x操心,我混的风生水起。”
你从不叫他“哥哥”,玩性上来了还喜欢骂他,尽管罗渽民都以微笑回应。
他只比你大一岁,你俩之间完全没代沟,也正因如此,青春期和叛逆期是一起来的。
一个比一个横,一个比一个狂。
你十七岁生日那天交了个男朋友,席卷论坛的风云学长——李敏亨。
敏亨哥和罗渽民比起来,简直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李敏亨刚从加拿大回来,打算在这所学校读完剩余的课程,据说是全科老师的宠儿,天生的科学家。
你以为他是戴着厚啤酒瓶盖眼镜的书呆子,没成想还是个眼睛圆溜溜的大帅哥。
第一次在学生实验室见到你便睁大双眼,微微侧头盯着你,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大手轻挥,羞涩又腼腆。
你哪见过这么呆萌的哥哥,决心拿下他。
终于,你十七岁生日当天拿下了李敏亨。
罗渽民那天好像送了你一对翡翠耳环,跟玻璃似的,像被涂了一层油,一看就适合上了年纪的贵妇。
“你可真会挑。”
你咧开嘴,单手捏起一只耳环丢给他。
“看来我的好妹妹……很喜欢。”
罗渽民从容接住,特地咬重了“很喜欢”的读音,你便知晓这人有意与你作对。
敏亨哥送给你了一条他亲手制作的项链,你戴着它回来的时候还被罗渽民赞赏了:
“项链不错,生日礼物?”
“呵,我男朋友送的,眼光比你好多了。”
你故意炫耀给他看,全然不觉罗渽民骤然变冷的眼神。
“男,朋,友?”
罗渽民很多时候的笑漫不经心,跟饱餐后只想逗弄猎物的豹猫如出一辙。
“噢!我忘了,你还没谈过恋爱呢~”你蔫坏的欠揍样这次没引来他的嘲笑,“没关系,我谈了就行,就你这样的,一辈子单身吧。”
罗渽民罕见地没有反讽你,如蛇瞳的眸子直停在你白颈的项链上。
他看入迷了。
你不再搭理他,踩着高跟走上楼梯,自始至终没有留给他任何好脸色。
在快要踩上一楼的最后一节楼梯时,你听见罗渽民低沉的声音:
“生日快乐。”
是什么时候开始,清亮的少年音消失,蜕成了在海底浮沉的低声。
变的不止声音,还有罗渽民的手。
手掌又长大了,变得更厚了,与他精致的小脸全然不符。
罗渽民也会长大啊。
他已经长大了吧。
和李敏亨的恋爱是你索然无味的人生里最大的调味剂,你越来越喜欢这个真挚的哥哥,这个无论如何都不会背叛你的爱人。
可李敏亨的家庭又一次提出了把他调回加拿大的申请,手续也悄然办好。
纵使你再舍不得李敏亨,也得为他的前途着想,陪着他的家人劝他回去。
回了加拿大会有更好的发展,缩在这里委屈了他。
最不想走的反而是李敏亨自己,他前往机场的路上抱着你一言不发,直至下了车才拉着行李缓缓行走。
其实你知道他这一走你们便很难再相见了,以后的他只会越来越忙,最终变成形同陌路的人。
你和李敏亨再没了联系。
没有人提分手,但就这么断了联系。
你没再收到来自他的信息。
罗渽民自他走之后突然变了个性子,看着终日藏在黑暗房间里的妹妹,不敢再闹。
温柔下来的人待你极好,撒旦变身上帝,给予你无尽关怀。
罗渽民学会了做饭,亲手为你准备你喜爱的一切美食,为你尝试做每一道甜品。
这人还喜欢看各种小品,变着法儿演,非得把你逗笑才停。
渐渐的,你忘掉了李敏亨。
其实罗渽民是个好哥哥吧。
他的高三除了试卷,陪伴最多的就是你,直至他高中毕业你也没意识到哥哥要离开自己了。
罗渽民选择了出国留学,像当初的李敏亨一样。
他走的那天你一语不发,安静坐在床上,双脚并拢,上下晃动。
“妹妹,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很像天使?”
罗渽民开门的一瞬间呼吸呆滞,片刻后双手抱臂,斜靠在墙边。
你依旧不回答他,视线在他身体由上扫下,勾勒每一道线条。
你这才发现罗渽民的肩已经很宽了,这样衬的他脸更小。
他也像天使。
“别这样看着我。”
罗渽民垂头,炙热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抓住你。
“确定不送送我?”
“怎么又变小哑巴了,骂我吧。”
“看来我的好妹妹连骂我的心情都没有了,你就这么舍不得我啊?”
“……你是不是,想起李敏亨了?”
罗渽民调笑的话意一点点走向真相。
你眸子一闪,长睫垂下,他知道他猜对了。
你没看见罗渽民那时的神情有多精彩,只听到了他的冷笑,随后是优雅的皮鞋声。
罗渽民走到你面前,右膝着地,身子前倾,脸庞凑至你眼前。
“看着我。”
带有绝对威压的命令性的话语迫使你对上他的视线。
从那里面你竟然看出了炽热又隐忍的欲望。
“我永远不会抛下你。”
“我叫罗渽民,罗渽民永远不会抛弃你。”
他说这话时眼睛不眨一下,透过你的身躯拥抱你的灵魂。
“哥哥。”
你第一次喊出了这个称呼。
“嗯?”
罗渽民又把脸庞凑近了些,只要你低头便能吻上他。
“你是不是喜欢我?”
你突然笑了,恶劣又奸诈的笑容闪了罗渽民的心,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我挺爱你的。”
罗渽民从不遮掩。
“我指男女之情。”
“我知道,我爱你。”
含满希冀之光的少年不愿再隐藏那份不该见光的爱。
你猜到罗渽民对你有那方面的心思,因为你前不久查出来罗渽民入侵你的手机,截断了所有李敏亨给你发的消息。
他代替你拒绝了李敏亨,像你当初代替他招惹一堆女生一样。
都很过分。
可你并不恼怒,甚至窃喜起来。
李敏亨已经成为你生命中的过客了,最可怕的是,你好像爱上罗渽民了。
为什么会爱上他?什么时候爱上他的?
可能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埋下了情愫的种子,在黑暗里得不到光,无法生长。
你垂头吻上罗渽民的唇瓣,小心碰了碰就想离开,嘴唇刹那间传来的炽热摩擦感让你无法逃离。
很快,激烈的攻势又转化为淡淡的吮吸。
罗渽民的心脏从没跳的像此刻一样快,近乎窒息的癫狂感让他从头到脚都发麻。
他把天使哄到手了。
出了国的罗渽民跟人形摄像头似的一天到晚给你发消息轰炸。
不是监控你,是监控他自己,做什么都得给你拍张照发过来,自拍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姿势,只是换了衣服。
他说到做到,没有抛下你,等到你高三毕业就抓你去国外领了证。
还没正式去大学报道呢,你就跟这家伙闪婚了,周围朋友全都在控诉你藏着这么个大宝贝实在不厚道。
只有你知道被藏起来的不是罗渽民,是你自己。
罗渽民这人指定有点毛病,小时候越喜欢你越想欺负你,长大了又舍不得。
天天哄着你回应他的情话,跟只黏人的猫咪一样。
这也让你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可以对任你蹂躏的罗渽民进行任何小时候受过的气的报复。
然而这只是结婚前的错觉,新婚夜当晚你发誓再也不报复罗渽民了。
呵,精神上的忍耐哪能跟肉体上的折磨比?
罗渽民第二天还有闲心逗你:“怎么不接着报复我了?”
你悄悄捂上自己的腰,尴尬地骂了骂:“真是只兔崽子……咳,真英雄就要能屈能伸,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不要怀有报复之心……”
“要怀有仁爱之心对吧?”
“对对对,我们要大度。”
“那你爱爱我,让我感受一下你对我的心意。”
“咋感受?”
“我想要只小兔崽子。”
后记:
罗渽民当年送给你的那对翡翠耳环其实非常耐看,你随意找了个地方放着后,罗渽民自个儿又收起来保管好。
你问他为什么送十七岁的你这个,他认真地回想了下,给出了答案:
“越像玻璃的翡翠越值钱,那是十八岁的我用了大半积蓄在拍卖场得来的,它是最贵的。”
不愧是罗渽民,最贵的就是最好的。
附赠一张染了发的少年罗某,主人公现在正忙着照顾小兔崽子呢.
【郑在玹】【罗渽民】我的小公主
成熟矜贵哥哥vs腹黑绿茶竹马
追妻火葬场\破镜重圆
双结局.
[图片]
“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在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似云淡风轻,手却在轻颤。
“昨天。”
你转向窗外天空,没去看他。
“回来还走吗?”
“关你屁事。”
你不愿与他多言,厌烦的表情在养母进来的那刻瞬间带上乖巧笑意。
“囡囡呀,跟哥哥好久没见了,还熟悉吧?”
养母将果盘放在你面前,拉起你的手握紧。
你出国留学后,她一直很想你,消息从没断过,也经常与你视频。
虽说是养母,她待你如亲生女儿,无微不至的关怀,连郑在玹这个亲儿子都...
成熟矜贵哥哥vs腹黑绿茶竹马
追妻火葬场\破镜重圆
双结局.
“什么时候回来的?”
郑在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看似云淡风轻,手却在轻颤。
“昨天。”
你转向窗外天空,没去看他。
“回来还走吗?”
“关你屁事。”
你不愿与他多言,厌烦的表情在养母进来的那刻瞬间带上乖巧笑意。
“囡囡呀,跟哥哥好久没见了,还熟悉吧?”
养母将果盘放在你面前,拉起你的手握紧。
你出国留学后,她一直很想你,消息从没断过,也经常与你视频。
虽说是养母,她待你如亲生女儿,无微不至的关怀,连郑在玹这个亲儿子都分不到过多宠爱。
“熟悉的,妈妈,我累了,想先去休息。”
你不顾郑在玹阴沉的面色,牵起妈妈往房间走。
“囡囡,果盘带上呀。”
深夜,他还是来到你的房门前,敲门自然得不到回应,于是他敲两下便自己进了门。
“你的教养呢,谁允许你进来了?”
你披着浴袍躺在沙发上对他冷嘲热讽,毫无被惊吓之感。
“我们不能坐下来好好谈吗?”
郑在玹很为难地揉着眉心,眼眶有些红。
“没必要,趁我没砸你之前滚出去。”
你顺手抄起床边小台灯。
他知道你真敢扔,但他还是在椅子上坐下了。
你手里的台灯霎时飞到他左肩处,击打发出的极大闷声让气氛更加压抑了。
你这次手下留情了,没往他头上砸。
“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郑在玹摩挲手指,摸上那枚有些发旧的戒指。
他嗓音沙哑,如在沙漠中嘶吼的老人。
是啊,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郑在玹,一切的选择我都交由你,当初你没有选我,你很清楚所有细节,不是吗?”
你顺着他的动作,看到了你送出的戒指。
那是你曾炽热的心。
你的父母与郑家夫妻是多年好友,在你父母因意外去世后,郑家夫妻收养了你。
家里的财产他们帮你打理,一分未动,把你当掌上明珠宠。
那时你还小,也许是过度的痛苦让你大脑开启自我保护,你渐渐不再闹着想见爸爸妈妈,而是开始日复一日发呆。
郑在玹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郑家夫妇原本害怕你因此患上自闭症,还好自家儿子天天带着你出去野。
郑家没那些压抑的规矩,小时候郑在玹也喜欢混在孩子堆里。
他带着你做游戏,要是有小孩欺负你,他二话不说就冲上去跟人家打架,还当上了那片小孩的“大王”。
在郑在玹的保护下,你安然度过了幼儿园时期,心理也没有出现问题。
但他比你大几岁,所以你还在上小学四年级时,他已经上初中了。
你知道在玹哥哥从小就被夸长得跟年画上的小娃娃似的,白净好看,大人们都喜欢他。
可你不知道在玹长大后,会是这般容易夺人心魄的模样。
初中的小女生们大多都被他吸引住了,你放学后跟着管家去初中校门口接他,还遇见不少他的小迷妹跟你打招呼。
她们说,你不愧是郑在玹的妹妹,白白软软小糯米团子,谁见了都想捧着你亲两口。
你喜滋滋抱着郑在玹乐,告诉他有很多姐姐夸你,他这时开始变得沉稳,总会摸着你的头告诉你,你比她们夸的更漂亮可爱。
好不容易到你上了初中,郑在玹已经到高中了,此时他出名至极,不仅是因为外貌,还有他的家世和成绩。
你还是如往常一般去高中校门口接他,这时也有女孩认出你是他的妹妹。
她们开始慢慢跟你套近乎,希望你能在郑在玹面前提起她们,到后来,更是给你送各种礼物。
郑在玹不许你收那些,你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精致漂亮又好吃的巧克力被退还。
还好他还回去的时候都会顺带买新的送给你,只不过不是每次都有的,他训你吃多了糖会蛀牙。
你逐渐长大,出落得愈发美丽,在初中部小有人气,所有人都知道郑家两兄妹感情很好,一般喜欢郑在玹的也会连带着喜欢你。
除了那个转校生。
她一来就跟郑在玹打得火热,听在玹哥哥说,她是郑家合作伙伴的女儿,刚刚搬来这里。
你不喜欢那个姐姐,虽然她很漂亮,她每次对在玹哥哥温柔似水,对你却很冷漠。
你有点颜控属性,看见漂亮姐姐就走不动,好多次想缠着漂亮姐姐陪你玩,她的目光从来只在郑在玹身上。
她经常来家里向郑在玹请教功课,你的作业都是在玹辅导的,也坐在旁边听他们讲话。
你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内容,无论是他们高中生的课程还是他们聊的商业方面的专业名词,你都听不懂,但你想要郑在玹陪你玩。
那个姐姐很讨厌在玹陪你玩,自从你发现了这点后,你也开始讨厌她,不再给她笑脸。
郑在玹高三时,忙得脚不沾地,你见不到他几次,也不闹着要他陪了。
你在学校有了很多好朋友,有一个叫渽民的小孩,跟在玹哥哥有点像,因此你也格外喜欢跟渽民玩。
但跟渽民熟悉之后,你发现他的性格和在玹完全不一样。
在玹哥哥经常给你带草莓牛奶,渽民却一点草莓牛奶都喝不了,他不碰任何有草莓味的东西,除了真草莓。
这家伙甚至也不喜欢喝奶,不知道怎么长那么高的。
在玹考上了很好的大学,高考后的那个假期,他每天都陪着你。
你发现,在玹好像由男孩,变成男人了。
他的肩膀变得好宽,从前背着你时,你只顾着把他当马骑,从未发现,他的后背肌肉竟这么厚。
他手上的血管不用力也会显出来,跟你白白嫩嫩的光滑皮肤完全不一样,他的手臂看起来很有力。
他身上开始有了很香的气味,你觉得他用了香水,不知是哪个牌子,但很好闻,可你觉得他本身的气味更好闻。
当你忍不住问郑在玹为什么在家也要喷香水的时候,他莫名其妙反问:“我什么时候买过香水了?”
那……那香味是哪儿来的?
你好像喜欢上郑在玹了,书上说,喜欢一个人,你就能闻到ta身上独有的气味,你会喜欢那个味道的。
在玹开始健身了,他高考后的暑假也是你中考后的暑假。
他除了陪你,还会抽时间去健身房,每次他练完回来都要先洗澡才肯来找你。
你长大了,他不会再随意把你抱起来,你也不会再肆无忌惮扑进他怀里,嗅着他的香气。
有时他冲完澡,披着浴袍,身上的水珠渗透衣物,能透出来一点他的身形。
你只瞟一眼都羞得要埋进地里,后来干脆避开他洗完澡的时候了。
只要回学校,见不到他就好了吧,你觉得自己喜欢他的想法实在是见不得光,想逼着自己放弃喜欢他,又总忍不住想起他。
你从没这么期待过开学,高中开学时,他送你去学校,你也没跟他多说几句话。
渽民也在这所高中,你们甚至还同班,你听渽民说他这个暑假去健身了,有很多肌肉了。
你想,他肯定没有在玹哥哥的身材那么好,在玹哥哥也健身了,不过男孩子都对健身有执念吗?
渽民给你展示了他的肌肉,十五六岁的男孩子,能练成他那样,也是很不容易的。
你跟渽民好像可以称得上青梅竹马,你听班上有些人这样称呼你们的。
你问渽民你们是青梅竹马吗,渽民说当然是,不过他还有一个竹马,不在这所学校。
你有些忘掉郑在玹了,高中三年,你见到他的时间很少,而你也压抑了那份少女心思。
可能少女时期都会有些幻想吧,你也没想象中那么喜欢郑在玹,起码没有到没了他不行的地步。
你与他如往常般相处,只是很明显的,你们之间变冷了许多。
在玹习惯性给你带草莓牛奶时,你没有插上吸管喝,而是放在一边,继续玩手机。
跟渽民玩久了,也养成了不喝草莓牛奶的习惯。
他轻轻看了你一眼,什么也没说。
你高三时,养父母想给你办成人礼派对,你记得在玹哥哥没办派对,所以自己也不想办。
但在玹说他的成人礼是一场无趣的商业宴会,太无聊了就没把你带去。
这样想着,你突然想到了渽民,那家伙要是能来家里玩,肯定很有意思。
于是你跟养母讨论了好几天成人礼的派对该怎么布置,基本都是你提意见,她笑眯眯记下,安排人去办。
生日那天,你和渽民请了假,你身着一袭黑纱短款礼服,黑发散落,清冷东方美人的氛围感展现得淋漓尽致
渽民问你他能不能把他的另一个竹马带过来,你很期待地同意了,给了他两张邀请函,此外还邀请了一些小姐妹。
你坐在房间里,等着人到齐之后下楼。
渽民发消息问你怎么还不下去,你告诉他压轴才能体现你今天的地位。
他只能发个无奈的表情。
门被敲响,你以为是渽民忍不住跑上来了,不想给他开门,然而下一秒进来的却不是他。
是郑在玹。
他今天穿了西装,你第一次见他穿西装,他以前就算去参加完活动也会换好衣服再回来。
“呃……哥,怎么是你?”
你其实更惊讶于一向绅士礼貌的郑在玹竟然会未经允许就进来,他绝对知道你在房间里。
“你今天很漂亮。”
他愣了一瞬,眉眼温润带笑。
你还当是什么事呢,开玩笑说你当然知道自己很漂亮,你可是大帅哥郑在玹的妹妹。
他慢慢靠近你,你观察到他双手是背后的,待走至你面前,他才将背后的礼物拿出。
那是由绿宝石打磨成的项链,你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绿宝石,但你管所有绿色宝石都喊绿宝石。
不管那到底是什么,你知道郑在玹送给你的一定不会差。
“生日快乐,小公主。”
他绕到你背后,双手作势环住你,实际是为你戴上项链。
你被他吓了一跳,差点就往前蹿走了。
“很好看。”
他面带笑容,优雅地为你调整了下项链的位置。
你不想与他有近距离的接触,却怎么也无法推开他,你私心还是想靠近他。
郑在玹向你展开双臂,你环上去,他把你抱在怀里,手掌一下一下轻拍你的背,在你耳畔又祝贺了一句生日快乐。
这才是在玹啊,连拥抱都大大方方的,不带私心的,他总是这么光明的。
“谢谢哥送的礼物,我很喜欢,我朋友们好像都到了,我先下去了。”
你推开他,推了两下竟然推不开,等他主动放手后你迅速说完,不管他听没听清,你立马溜走了。
下楼的时候你听见渽民正在和养母聊天。
“哎哟,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哟~”
“我哪有您年轻时候俊,您要是我这岁数,肯定是万人迷哟……”
好小子,这嘴甜的,平时没看出来功底这么强。
“哎呀,囡囡下来啦,今天真漂亮……”
养母见你下来,立马起身牵住你。
渽民也站起身,他今天也穿了西装,看上去像翩翩温柔小公子,倒是有点正形。
“生日快乐,小寿星,喏,给你的礼物。”
渽民面色如常,他给你带的是一串手链,你不知道什么材质,但是看上去质感很好。
渽民家也非等闲之辈,他是很义气很重情的人,每年生日都给你送很贵重的礼物,这串手链想来也价值不菲。
他的竹马名为李帝努,大家都叫他Jeno,人挺帅的,也挺冷的,带的礼物就放在礼物堆里。
不过你和他不熟,他还是给你送礼,就凭这点你觉得他人挺好的。
郑在玹也下了楼,你听到你的小姐妹们有些发出了惊叹声。
“是我妹妹的同桌吧,听说过你,你好,我是她哥哥,郑在玹。”
他径直走向渽民,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你第一次见这样的他。
“我也听说过你呢,你好,我是她的好朋友,罗渽民。”
渽民的笑容好像没变,又好像变了。
你有点怵这样的郑在玹,但渽民完全不怕,反而有相对的气场。
两人握手,持续几秒,松开。
派对正式开始,你和养母坐在一起,旁边是渽民,他们给你点上蜡烛,让你许愿。
你也不知该许什么愿,就祝所有人身体健康,平安幸福。
“许的什么愿?”
渽民见你睁开眼,好奇地问。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郑在玹冷冷回答。
你不想夹在其中回应任何一个,嚷嚷着要吃蛋糕,把这茬给混了过去。
分蛋糕时,不速之客来了。
你没邀请那个姐姐,她却不请自来。
曾经跟她相处的不悦记忆重现,你不明白她来干什么,无端产生一种厌恶感。
“妹妹的派对都已经开始了啊,不好意思,我路上有点事来晚了,这是给妹妹的礼物。”
她勾起唇角,称呼的很亲热,但你明显感觉到她看见你时有种深深的敌意。
你接过,也回给她一个微笑,随手把礼物塞进礼物堆:“谢谢姐姐呢。”
养母笑呵呵拉着你们一起入座,你切完蛋糕,自顾自开始吃起来。
她坐在郑在玹旁边,是又拿了张椅子挤进去的,那种没由来的抢占感让你很不爽。
“这女人来头不善啊…”
渽民贴近你耳边小声道。
你感慨怪不得能跟罗渽民玩到一块儿呢,果然你们就是很默契。
“是吧,我本来就不喜欢她,谁知道她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
你跟渽民私语,全然不知郑在玹周边越来越低的气压。
吃完蛋糕,你跟渽民、Jeno坐一起,主要讨论出国留学这件事,因为你们的家庭都想让你们出国深造,但你一直不愿意,因为一旦出国,很难再见到郑在玹。
渽民和Jeno倒是有直接去的想法。
你余光瞥见郑在玹开了瓶酒,那个女人跟他坐在一起。
郑在玹平常不喝酒,不知他酒量如何,那个女人陪在他身边,拿起酒杯不停跟他碰杯,你看了就想给她一巴掌。
“什么情况,你要有嫂子了?”
渽民看热闹不嫌事大,端着热巧猛灌一口。
“屁,我才不会让她进家门。”
你嫌她侮辱郑在玹。
“他俩之间瞅着有点事儿啊。”
Jeno又盯了一会儿,下了结论。
你再次看过去,正好对上郑在玹的视线,偷看被抓包,心惊之下,你只好尴尬地低下头。
他好像醉了,想起身,也摇摇晃晃的很难站起来。
那边传来一些声响,大概是那女人不小心打翻了酒杯,酒水洒了郑在玹一身。
你担心地立马走过去,刚好听到那女人娇滴滴开口了。
“哎呀,不好意思,在玹,我扶你上去换衣服吧。”
郑家夫妇不在,他们陪你吃完蛋糕就走了,这情况下,你怎么可能让她陪郑在玹去换衣服。
“姐姐,我带我哥去他房间,姐姐你对这儿也不熟,坐着呗。”
你眼疾手快抢先挽住郑在玹,醉酒迷迷糊糊看清是你,放心地将一大半身子压在你身上。
眼看着你差点被他压倒,渽民及时拽了他一把,Jeno挡在那女人面前,你俩迅速把在玹拖上楼。
“让他在床上睡着吧。”
你才不给郑在玹换衣服呢。
避免那女人又贴上来,你和渽民只能守在在玹旁边,渽民说他去门口守着,能从楼上看楼下的情况。
于是你就在椅子上坐着休息。
郑在玹迷迷糊糊看见你在他房间,叫了你一声,你循声走去,他已经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你……”
你刚开口,正欲解释事情经过,却被他一把抓住,摔在床上,他翻身压住你,让你动弹不得。
“你疯了!看清我是谁!”
你吓得快尖叫起来,又怕引进来渽民看见你们这姿势,到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只得压低声线。
“看清了……你是我宝贝。”
郑在玹闷笑一声,你挣扎无效,来不及再骂他几句,唇瓣被他堵住。
刹那间,你瞳孔骤缩,连自己怎么挖个迪士尼城堡遁地都想好了。
你死咬牙关,郑在玹攻略半天无果,手掌移到你的腰侧,轻轻一捏,你便下意识张嘴,他瞬间攻城略地。
接吻的感觉,像踩在天空中的棉花糖上,有种恍惚混乱的感觉。
一会儿觉得天空中不该有棉花糖,该有云,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该飞上天空踩云。
等他松开你喘气时,你还晕乎乎的,又吻了好几次,才挣扎着从他怀里出来了。
“我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你别喜欢那个臭小子好不好?”
他眼眸含泪,没说名字,但你知道他指的是罗渽民。
“你……真的喜欢我吗?”
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后,你坐在床边,用手指轻轻擦试着他的眼角。
“喜欢,好喜欢你,从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为什么不喝我给你的草莓牛奶了,为什么不再找我要抱抱了……”
他每说一句,眼泪就掉下一颗,你擦也来不及,干脆看着他泪流满面。
没想到表面镇定高冷的郑在玹内里是个小哭包。
你被莫大的惊喜冲昏头,抱着他好一会儿,他迷迷糊糊好像又睡着了,但手指紧抓着你的衣服不撒手。
你哪儿还记得渽民守在门外,抱着在玹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你在被窝里,被角被掩得严严实实,衣服没换,首饰都被摘下,妆也卸得干干净净,郑在玹却消失了。
派对早就结束了,渽民敲门,你没应,给你发消息也没回,他说他把那个女人拦在门外,亲眼看着那个女人走了,又交代了你家的仆人看着门之后才走的。
他猜想你应该是累的在房间里睡着了,就没强行叫醒你。
你在心里感恩渽民的贴心,又迫不及待给郑在玹打电话,想问问他你们算不算谈恋爱了。
打不通,这是第一次,打不通他的电话。
你隐隐有种不安感,但还是先回到自己房间,洗漱完毕,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之后下楼。
父母说郑在玹一大早就急匆匆出去了,他们敲你房间的门没动静,就由着你睡懒觉。
当然没动静,因为你昨晚睡在郑在玹的房间里。
他到底有什么事,一大早就出去了,该不会是去给你准备惊喜吧?
他的确是这种性格,这样想着,你不由愉悦起来。
你下午就回学校了,渽民简单问了些昨天的情况,拉着你聊其他内容,听说最近商业街开了很多新的手工作坊,能做很多情侣用品。
但你满脑子郑在玹,对他的话根本没上心。
一到放学,你就冲出校门,期待回到家能看到郑在玹。
他依然没回来,联系不到,父母还没回家,你一个人不想在家吃,脑海中浮现下午渽民说的手工作坊。
情侣用品?你有点小激动,让司机送你去了商业街之后,你在一堆手工商店里选中一家做情侣对戒的店。
店员的教程很细致,但你做的有些慢,好半天也才做好一个,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来不及做第二个了。
回到家时,他们依旧不在,你跑到郑在玹房间里,把这枚戒指放在他的床头,想象着他收到礼物后会是怎样的神情。
思来想去,你决定再给他写张纸条,又把戒指和纸条都塞进床头柜第三格里,不想让他那么轻易就找到了。
你在房间中完成作业,写到一半实在太困了,想着郑在玹,双眸渐渐合上。
再睁眼,见到的就是他。
“唔…哥,你回来啦……”
你揉着眼睛,想扑进他的怀里,嗅着他身上独特的香气。
“昨天只是个意外。”
他好像变了一个人,语气冰冷,看你的视线更冷。
“什么?”
你刚睡醒,还有点懵。
“昨天…只是个意外,我有女朋友了。”
他看向门外,那个女人款款走进来,挽住他的手臂。
“妹妹,你好呀,未来我们多多包涵彼此哦。”
她胜利的笑容在你看来那么刺眼。
你不相信郑在玹会是那样差劲的人,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亲口所言。
“哥……这不是真的吧?真相是什么?你是被迫的吧?”
你还抱着一丝幻想。
“真相就是他是我男朋友啊,小妹妹,你怎么听不懂话呢?”
他没有反驳。
你不用看镜子都知道此时的自己眼眶一定很红,你盯着郑在玹,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慌乱的神情,找不到。
“知道了,出去吧。”
到了愤怒的极点,你反而冷静下来。
那个女人似乎还想再耀武扬威,郑在玹拽着她快步离开房间。
你安静地锁上门,整理好书桌,躺在床上想尽快入睡。
无法做到,你不是没感情的石头,表象可以骗骗别人,骗不了自己。
心脏好像也在为你鸣不平,被撕扯般的疼痛,你几乎要喘不过来气了,极大的痛苦正在席卷你全身,你感觉自己好像快死在床上了。
“叮~是渽民大帅哥的来电~不许不接~叮~是……”
手机铃声响起,是渽民打来的,铃声还是他自己录的搞怪铃声。
你没力气拿起手机接通电话,但渽民不依不饶,誓有今天你不接他就一直打的执着感。
你只好拽过手机,按下接听键。
“喂,我和Jeno决定出国了,后天就走,我猜你要留在国内吧~明天要不要出来玩?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咯~”
“你怎么不说话?”
“你在哪儿?”
“喂?说话!喂?”
“我现在去你家找你,你等等……”
渽民的声音逐渐慌乱起来,你很少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到你家的时候,衣衫不整,看起来像是睡下了,又胡乱穿上衣服来找你。
“发生什么了?”
他一见到你就知道你不对劲。
“带我去喝酒。”
你没回答他。
“好。”
渽民没带你去酒吧,买了几瓶果酒饮料,带你去了天台。
他脱下外套,垫在天台的椅子上,让你坐下。
你们都不说话,你一瓶接一瓶地喝,眼泪不停掉,起初他还帮你擦擦眼泪,后来只能无措地看着你,什么也做不了。
有人陪你,你的委屈被放大了,开始小声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好像要把心肝全部哭出来一样。
他没见过你那么崩溃的样子,他也不想见到。
这一刻罗渽民万分庆幸自己有先见,买的是果酒饮料,不是真酒,今晚有些冷,你又哭了,
他怕你要是喝真酒,明天早上起来头痛。
泪水一直蓄在眼眶,你看不清东西,哭累了就停下来,罗渽民的手掌按在你的后背,始终没有移开过。
他以无声的形式告诉你,他一直在。
那晚他什么也没问,你什么也没说。
渽民总是这么好,他不会撕开别人的伤。
回去之前,你说:“渽民,我决定出国了。”
“那很好啊,我们一起,有我永远陪着你。”
郑在玹没回来,你拉黑删除了他的所有联系方式,跟父母说完你要出国的想法,他们犹豫片刻,决定支持你。
该做的准备你们其实早就做过了,两手准备,无论出不出国,留学的所有条件你们都是先达成再选择去不去的,因此后天你和罗渽民准时踏入机场。
只有养父母和好朋友们来送了你,他没来。
你也不希望他来。
飞机起飞的一瞬间,你如释重负轻舒一口气。
“三年了,你都没回来过,家里变得冷清了。”
郑在玹垂着头。
“少跟我在这儿扯旧事,滚出去。”
你懒得跟他装好兄妹那一套。
“当年,我……”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改变不了对我造成伤害的事实。”
“也对,我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
你回国的消息很快传开,好朋友们都来约你聚一聚,你欣然赴约。
在聚会上,看到了不想看见的人。
那女人还真是狗皮膏药,甩不掉。
“妹妹可真是狠心,在国外三年都不回家看看。”
“滚,这儿轮得到你说话?”
你三年前给她留面子,不代表一个面子用三年。
“呵,妹妹现在脾气这么坏,哪个男人受得了你?在玹怕是也受不了你了吧。”
“你茶你妈呢?天天妹妹妹妹的,你没妈吗?非要抢着进别人家。”
你言语之犀利,在场的人都不敢打圆场。
毕竟你们两家比起来,还是你家更强,尤其郑在玹这两年公司做起来了,没人愿意得罪他的妹妹。
她被你气的不轻,眼睛一转,似是又有了新的诡计,抿唇一笑,不再言语。
你待了不一会儿就回家了,一进门直奔房间,完全不想跟郑在玹打照面。
他人不在,手机却落在你房间了。
消息一声接一声,屏幕亮起,看备注,是那个女人的全名。
你顿时来了兴趣,想解锁郑在玹手机,试了很多都没成功,就他这性格,也不会用什么花里胡哨的密码。
把他、养父母的生日,各种纪念日都试了一遍,最后你试了你自己的生日,开了。
还真是贱。
你打开信息,那女人发了条音频,点开,是一个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声。
这正是你十八岁生日那晚被郑在玹强吻时的对话,他的告白,你的吐露心声,全在里面。
那女人还想再用这个威胁他,让他向她求婚,两家联姻,不然就把录音发出去,告诉所有人,郑家兄妹乱伦。
你借用郑在玹手机发了条语音给她:“傻逼,滚。”
“你都知道了……”
郑在玹老老实实跪在你面前,低眉顺眼。
“早就知道了,就那点破事,找人调查一下什么都清楚了,倒是你,竟然还会被这种事绊住脚。”
你脚踩在他肩膀上,高傲无比。
其实你早就知道郑在玹被威胁,你出国的时间里托很多人调查那个女人,最后发现那个女人把连了蓝牙的录音笔塞在了郑在玹的衣服里。
那晚她本来想将计就计让郑在玹和她发生关系,事后拿录音威胁,郑在玹只能跟她联姻。
没想到录到了更劲爆的料,你对外一直宣称郑在玹妹妹,所有人下意识以为你们是亲兄妹,
她也不例外。
郑氏兄妹乱伦,多劲爆的丑闻。
那女人第二天早上就联系了郑在玹,告诉他如果不跟她联姻,她立马就把录音发给各大媒体,到时候你无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戳脊梁骨,永远生活在舆论里。
郑在玹护你心切,你出国后说什么也不肯和那女人结婚,那女人心知郑在玹这人逼不得,便一直拖着,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没想到你刚回国,她就又想耍手段了。
你做了亲子鉴定,率先让郑家公告你的真实身份,顺便继承自己的家产。
那女人的录音完全没用了。
“你没长嘴吗?不会跟我解释吗?”
你怒从中来,又踹了郑在玹一脚。
“我倒是想啊,无论我用哪个手机号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去你学校也找不到你,每次爸妈跟你视频,我一出现你就挂电话,你都三年没回来了……”
……这倒是,虽然你是故意的,但你还是很生气。
“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见你情绪好点了,郑在玹小心翼翼地问。
“没关系。”
你还没玩够。
他瘪着嘴,好像下一秒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你努努力,说不定有关系。”
“遵命!老婆大人!”
“pong——”
某人终于被踹倒了。
——END……
双结局,另一个结局和渽民在一起,在彩蛋里。
其实不是很想原谅在玹(现实中在玹是好男人!好男人!好男人!),但是女主的设定是一直就喜欢在玹,那个误会女主也第一时间就弄清了,当时伤心只是伤心在玹的态度,所以最后又和好了。
金道英x你|清醒溺于爱
总裁与女明星,伪包养文学,ooc预警,该篇5000+
其实你不在意外界如何谈论你和金道英之间的关系,又或是某些媒体将你们的之间的关系写得多么戏剧性,以大众的恶趣味外加人们不断的脑补,更有一家以编排明星花边新闻的媒体说你和金道英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一个出卖色相,一个给予钱财而已。
你从来不在乎他们说的这些的,因为他们说的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两年前,你还只是个接一些小角色都要靠抢的小啰啰,你也算幸运,遇见了金道英。
他给你钱,替你签约,帮你改头换面,让你从此走上完全不一样的路,你的人生彻底的改变,如那些媒体说的那样,金道英确实包养了你,确实......
总裁与女明星,伪包养文学,ooc预警,该篇5000+
其实你不在意外界如何谈论你和金道英之间的关系,又或是某些媒体将你们的之间的关系写得多么戏剧性,以大众的恶趣味外加人们不断的脑补,更有一家以编排明星花边新闻的媒体说你和金道英的关系就是单纯的一个出卖色相,一个给予钱财而已。
你从来不在乎他们说的这些的,因为他们说的这其中的大部分都是对的。两年前,你还只是个接一些小角色都要靠抢的小啰啰,你也算幸运,遇见了金道英。
他给你钱,替你签约,帮你改头换面,让你从此走上完全不一样的路,你的人生彻底的改变,如那些媒体说的那样,金道英确实包养了你,确实给予了你很多钱财,这些他们都说对了,但是唯一不对的一点就是,你出卖了色相但是也没完全出卖,因为——这两年里,金道英,从来没有碰过你。
叮咚的门铃声响着,你趿着拖鞋不紧不慢的去开门,打开门,果然如你所想,是西装革履的金道英。
“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门的密码了吗?干嘛还要按门铃”
你白了他两眼,他泰然自若的笑着不说话,金道英最喜欢这种感觉了,一个亮着灯的家里,按响门铃就会有美丽温柔(?)哪怕不是那么温柔的妻子来开门,虽然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但是他享受这种感觉。
“要吃红烩的还是黑胡椒的?”
他一边脱下西装,挽起衬衫的袖口,一边头也不抬的问你。
“什么?”
“牛排”
“可是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基于一个女明星最基本的身材管理,哪怕你回想起你那寡淡无味的晚餐,又想起金道英那第一次吃就把你香迷糊了的煎牛排,你还是强制的抑制住了自己大爆发的食欲。
金道英扭头从上到下的审视你
“别过度身材管理,你现在已经够瘦了”
他转身进到厨房拿起围裙给自己系上,温润的声音从厨房里再次传来。
“两个虾仁,两半小番茄,几小块鸡胸肉加一点西兰花什么时候也能叫晚餐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晚餐是什么啊?”
他没有回答,明知故问的问题,金道英不会回答的,晚餐是你分享到自己的社交软件给粉丝们看的,毫无疑问,金道英肯定悄悄看了你的社交软件,你自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调侃或者是捉弄他的机会。
“某人不会是悄悄视监我吧?”
你得意的蹦哒进厨房,在他身后晃悠着问他,他还是不说话,但是你从背后也看见了他微微上扬的颧骨,你继续逗他玩,一直念叨着“是不是,是不是呀”,突然他拿起还冒着零星血水的牛排作势要糊到你的脸上来,吓得你一下子就跑了。
“乖乖等着去,别来捣乱”
你不得不承认,愿意为你洗手作羹汤并且还包容你各种小脾气的金道英你说不心动是假的,但是要让你去深究你们俩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你也找不到答案。
在等金道英给你做宵夜的功夫,你又在手机上看见了关于你的“独家爆料”,点进去一看,越看越好笑,“独家爆料”里无非又是你和金道英,但是里面竟然说,你和金道英就是桃色交易,你陪金道英睡,金道英给你钱和资源,天地良心,日月可鉴,你确实陪金道英睡过,但是睡的是纯素的呀!!!这篇“独家爆料”里甚至说,有一次你因为练普拉提而受伤,走路不便说成了是你和你的金主金道英玩“小游戏”过度,而导致你行动不便。
.......???
什么?小游戏?
你简直心里服了这些瞎编乱造的营销号了,别说玩什么“小游戏”了,就连你和金道英接吻的次数两年了你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怎么了?看什么这么入迷?”
金道英端着煎好的牛排,放到你面前的茶几上。
“一些很疯狂的东西”
你玩味的笑着看他,他歪着头疑惑的看你。
“有一些人爆料说我和我的金主整日荒淫无度,说我靠出卖色相换资源和钱”
本来你把这个话说出来是为了看金道英尴尬的样子,没想到他笑起来,泰然自若的转身去倒红酒。
“就算你不出卖色相,你什么都不做,我也照样给你最好的资源和数不完的钱”
你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温柔的眼睛。
潺潺的倒酒声和金道英说话声交织在一起灌进你的耳朵里,但那一刻,你觉得整个空间都安静下来了,连同倒酒声和他的说话声音都被削弱了,你只感受到了自己怦怦作响的心跳声。
结束晚餐时间,金道英说他还要处理公司上的事情,一头又扎进书房里去了,你独自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子里回闪的全是金道英的那句话,你就想不明白了,金道英到底图你什么呀,色?从来没碰过你,钱?他比你有钱多了,难道是你有趣的灵魂?想到这个你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的脑子里突然又冒出来一个想法,会不会金道英....他....他其实不行?!
带着这个疑惑你一边想着一边守着空房就要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人给你拉被子,你还以为在做梦,迷迷糊糊的你开口了。
“金道英...你是不是性无能啊?”
你再次深深沉入梦睡,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只剩下给你盖上被子的金道英愣在原地,然后明白过来你刚刚说的话后,他直接气笑了,捏了捏你的脸,手上却还是轻轻的。
“我们还有后半辈子呢,急什么,有的是时间”
金道英轻声回答已经睡熟的你,然后俯下身吻了吻的额头。
作为当下炙手可热的女明星,外加金道英给的和你成名后吸引来的资源,你几乎是片约不断。
捧着剧本坐在角落专心致志的背着,你的小助理突然火急火燎的跑来找你。
“姐!不好了不好了”
她左看右看的蹲下来在你的耳朵边耳语
“金总来了!”
你愣在原地,这个金道英是要干嘛?闲着没事不来,偏偏今天来,你又翻了翻剧本,略微心虚的也撑起身子在整个片场搜寻金道英的身影。
今天你和男主演有吻戏要拍,全剧唯一的一次吻戏,明明是有很多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导演删到只剩下一次,其实你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但是明知故问是最有趣的事情。
“准备好了吗?我们马上开机”
你看着风尘仆仆忙碌着的导演,他是金道英的好朋友,从小一起长大的,叫李泰容。
“导演,为什么就只剩下一场吻戏了呀?”
你假装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翻着剧本问李泰容,李泰容挑挑眉看你。
“这个还要问我?问你家总裁去吧”
果然,又是金道英。
正式准备开拍,开拍之前你怎么都找不到金道英的人,但是当李泰容喊了一句开拍以后,金道英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你的余光瞥到他站在李泰容的旁边,不知道为什么你有点紧张,但是还是拿出一名专业演员该有的态度,可是没想到,先撑不下去的竟然是和你搭戏的男演员,就在你们的唇可以触碰到对方的那一秒,男演员感觉自己身上仿佛有几百根针扎在身上一样,抬头一看,是金道英那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冷冰冰的盯着男演员。
“卡!怎么回事呢?”
李泰容看出了男演员的局促,只见男演员的眼神在你和金道英之间不断穿梭,李泰容一下子就明白了。
“唉,算了算了,借位吧”
李泰容话一出,金道英嘴角立刻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简直乐不可支了。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觉得对不起男演员,赶紧轻声道歉,抬眼对上金道英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真是拿某人没有办法。
拍摄完毕回到酒店,还没关上房门你就知道金道英一定在,因为空气里有他最常用的淡淡的香水味。
“你为什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
他靠在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回答你
“你把人家男演员都吓到了,吻戏都不敢和我拍了”
你对金道英一向如此,从来不胆怯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换句话说,其实你打心眼里没把她当成过你的金主,因为你从来没有讨好过他,你们的关系比起包养与被包养,更像在恋爱才对。
“怎么了?你很想拍吗?”
金道英伸出手把你扯坐到他的腿上,难得见他有如此主动的时候,你顺势勾住他的脖颈,往他耳朵边吹了两口气。
“嗯,我超想拍”
你就不信了这个平时跟唐僧在世一样的金道英,在这种时候还能突然开窍了?
让你没想到的是,金道英这个活唐僧好像真的开窍,你挑衅的话音刚落,金道英的吻就铺天盖地的来了,没有任何预警和铺垫,吻里都带着一丝愠怒,手重重的捏了捏你的腰,好像在责怪了你刚刚说了那些话一样。
金道英一认真起来,你就歇菜了,在吻的间隙,你赶紧自己刚刚说过的话。
“我不想拍...我开玩笑的”
金道英轻笑起来,伸手替你捋好挡住视线的头发,又吻了你的嘴角两口,暧昧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你没发现自己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一样。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拍,但是我想吻你是真的”
金道英说起情话来你就想要逃,因为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你猜不透金道英,所以下意识的会想要用逃避来掩盖自己的羞㤸。
“你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你试图想要从他腿上下来,但是金道英抱你抱得很紧。
“这样就奇怪了吗?那你还没发现我更奇怪的时候”
你甚至不敢看金道英的眼神,恍惚间对视上的一瞬间,金道英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你,温柔里夹杂着欲望,金道英的眼睛,会勾引人。
“你今天要走吗?”
你坐在床沿,昏暗的灯光下,暧昧的氛围里,你抠着手努力掩饰着自己心里的期待。
他背对着你,停下穿外套的动作,灯光和月光交织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像第一次见他的那个晚上一样。
“你要是想我留下来,我就留下来,我听你的”
金道英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踢皮球,其实他已经明了你的答案了,明知故问是你最爱做的事情,同样也是他最爱做的事情。
你沉默了,手心都出汗了,这个该死的金道英,明明就知道你问了肯定是希望他留下来,他却还要这样作弄你,非要你说出口不可。
“不说话的话我走了,你早点睡吧”
他说着就要迈起步子离开,你咬咬牙,算了,今天就坦荡一点吧,在他迈出步子的那一秒,你冲过去从后面抱他,像他刚才抱你那样,抱得好紧好紧,仿佛他下一秒就要消失了一般。
“别走道英,留下来”
你从他的后背听着他用力的心跳声,感受他的体温,你听见他笑起来了,他终于听见他想听的话了。
“好,我不走,我陪你”
直到金道英拥你到怀里,你才第一次意识到,你会如此眷恋金道英的怀抱。
柔软的被子里,点燃你最爱的香薰,已经很久没有被金道英这样抱过了,香薰和他身上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你们什么都没做,但是你的心跳得飞快,被子里,你小心翼翼的触碰他的手指。
“睡不着吗?”
他闭上眼睛握住你的手,你轻轻的嗯了一声。
也许是现在的氛围太合适,又或许是你很早就想知道这个问题,再三的思考后,你问他。
“为什么是我?”
“什么?”
“为什么是我?你为什么选我,为什么帮我?”
金道英没有了动静,仿佛睡着了一般,什么回应都没有。
直到气氛彻底凝固,你认命的闭上眼睛,反握住他的手,在你以为他不会再回答你的时候,他开口了。
“因为你是你,因为你是鲜活的,独特的”
你们十指紧扣在一起,你顺势窝到他的怀里,两个人依偎在一起。
在你们才见过没几次的时候,金道英提出会给你资源和钱,他说他会让你平步青云,你当时只觉得他说的话好笑并且荒谬,直到他的助理拿着满满一皮箱的钱打开在你的面前,那里比你前半辈子见过的钱加起来还要多。
“那...你想要我给你什么?”
你当时明白,金道英不会平白无故的帮你,毕竟是在娱乐圈里,也许你从此就要走上当眼前这个大老板的秘密情人的路,但是你永远也不想回到那个3平的出租房,过吃干面包充饥的日子。
“你能给我什么?”
金道英俯下身子来和你对视
“我一定会红的,到时候我会给你带来比现在翻不知道多少倍的商业价值,但是现在你要扶持我”
你的眼神如此坚定,每一句话都如此掷地有声。
“你只需要陪在我身边,你想要的都会来了”
你们都信守了承诺,金道英给你最好的资源,最多的钱,你也如你所说的那样,加倍奉还给了金道英,你们甚至交换了一些原本没有在承诺里的东西,比如——爱。
媒体一直有捕风捉影的报道你和金道英的事情,但是这些事情从来没有十分确切的根据,所以也并没有掀起什么对你的职业生涯产生影响的波澜。
但是突然,在你和金道英安然入睡的凌晨,一个新闻爬上了各大新闻版面的头条。
“当红x姓女星傍上金主后却与同戏小生纠缠不清?上演三角恋!”
如此明显的指向,就差直接把你的大名打出来了,由于牵扯上了同组的男演员,这个事情一下子愈演愈烈,金道英甚至发现,是有人在恶意扩散这件事情,你这边第一时间进行了公关,但是没想到那个男演员那么竟然什么回应都没有,他的经纪人是业界内有名的王牌,他们打算消极公关,借着这件事情狠狠的炒作,甚至还买了水军发帖子假意爆料,说你脚踩两只船,他们想踩着你的尸体爬上去。
网络上立刻掀起了两家粉丝的骂战,除了那个男演员,还有几位你的对家,也偷偷买了水军参与你的骂战,清一色的带节奏说你说是个荡妇,对你里里外外的进行羞辱和谩骂,甚至波及到了你的家人。
敌人是来势汹汹的,你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别人对你的评价,可是铺天盖地袭来的辱骂的话像海水一样,会把你淹死。
而金道英这几天又消失了,不知道哪里去了 。
公司说你最近状态不好,让你修养几天,你整日躲在家里,闭门不出,在这件事情的第三天,那个男演员竟然公开道歉了,否认了自己和你的关系,并且为自己的不及时澄清公开向你道歉。
你的小助理和金道英的小助理带着一群人来你家,给你化妆换衣服,你整个人都处于懵圈的状态。
“这是要干什么?”
“老板在等着你呢”
金道英的助理看起来十分开心
“他等着我?等着我干嘛?”
“开新闻发布会!”
你的小助理也特别开心,蹦蹦跳跳的,今天就是洗干净你这三天以来所有屈辱的日子。
“开新闻发布会干嘛?”
“澄清那些假的,承认那些真的”
金道英站在门口看着你,三天没见了,他怎么看起来变得憔悴了很多。
金道英消失的这三天,动用了很多的人力去对抗对家的公司,最后,金道英花了很多钱才买到对家老板的做的那些偷鸡摸狗伤天害理的坏事,他承诺如果对家出来道歉洗清所有对你的污蔑,他可以把这些证据烂在肚子里,否则,就要鱼死网破。
你虽然不清楚金道英口中的承认那些真的,所谓的“真的”是什么?你们之间什么是真的?承认什么呢?承认你和他之间的交易?他给你钱和资源,然而你们离所谓的情人关系差得远了但是又胜似情人关系吗?
你和金道英一起坐在车上,你握紧了他的手,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着。
“不怕,有我在,放心,今天一切都会结束了”
金道英回握你的手,看起来十分疲惫的眼睛笑起来,温柔得不得了。
彩蛋:后续(金总霸气宣爱)
金道英×你 | 规则之外
*长文预警7k+
*自律毒舌金律师×稳定发疯助理你
*OOC拉满⬇️
“小姑娘,不是我说你,没钱来我这买什么水果啊?”马路边水果摊的阿姨冲我吼到。
这也不能全都怪我,我跟老板说要十块钱的水果,她称完一下变15,这让我拿在手里的十块钱无处安放,我好气地跟老板说着拿出去点,我就十块钱现金,结果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老板娘的大嗓门瞬间把路人集中起来,大家都围着我说小姑娘太计较了,5块钱也没差多少,买了就买了呗。
哈?我西珍妮是最会稳定发疯的了,是你们惹我的哈!
我左看看路人,右看看老板,一瘪嘴,哭腔自然流露:“对不起啊老板...
*长文预警7k+
*自律毒舌金律师×稳定发疯助理你
*OOC拉满⬇️
“小姑娘,不是我说你,没钱来我这买什么水果啊?”马路边水果摊的阿姨冲我吼到。
这也不能全都怪我,我跟老板说要十块钱的水果,她称完一下变15,这让我拿在手里的十块钱无处安放,我好气地跟老板说着拿出去点,我就十块钱现金,结果就出现了开头那一幕。
老板娘的大嗓门瞬间把路人集中起来,大家都围着我说小姑娘太计较了,5块钱也没差多少,买了就买了呗。
哈?我西珍妮是最会稳定发疯的了,是你们惹我的哈!
我左看看路人,右看看老板,一瘪嘴,哭腔自然流露:“对不起啊老板,我家里人得重病了住ICU呢,每次去看她的时候都念叨着想吃水果。这不,今天见到了您在卖,我就想着给她买点吧,为了给她治病我们家钱都花光了,全身上下就剩十块钱了,本来想着买五块钱的水果,剩下五块我凑活凑合吃个晚饭,但我又觉得您做生意不容易,就买十块钱的吧。”
我摸了摸眼睛,继续道:“没事老板,我知道你挣钱不容易,我今天就算开花呗我也把这15块钱付上。”
周围的路人瞬间就将矛头对准了水果摊老板,看得出来老板也急了,嚷嚷着要把整袋水果给我,为了把愧疚拉到最满,我还是推脱着不要,然后匆忙跑走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当你没有素质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走出那帮人的视线,我哼着小曲儿回家去了。
殊不知在远处的一男一女看到了全程,女人艳红的唇色随着微笑变得更加优雅,她笑着对身旁的男人说:“金律,这个小女孩很有意思。”
身旁的男人却只是冷哼一声:“自作聪明罢了。”
“不要对小女孩那么苛刻吗!”女人打趣道。
现在的我呢,已经完全没有了那天的发疯状态,作为一名无业游民,还是那种即将交不起房租的无业游民,最重要的是找到工作啊!
在招聘的网站上左看看右找找,突然发现一个还算靠谱的工作:律师助理。工作内容就是服务律师的,除了要求不定时跟律师出差以跟进案情、整理卷宗、梳理日程表等常规内容。还突出强调了几点特殊要求:情绪稳定,包容性强,沟通能力强以及精神状态稳定。
看着这几个要求我虽心有疑惑,但还是看着高昂的薪资,嘴角流泪投出了简历,并且很殷勤地对hr说我随时可以面试,随时可以上岗!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幸运到老天爷都在眷顾我的程度,对面竟然说我明天就可以去面试,顺利的话就可以尽快上岗了!
隔天我起了个大早,为自己画好精致又低调的上班妆,在衣柜前挑挑拣拣,镜子面前照了又照,最后对着自己说了句:“西珍妮,深呼吸,你可以的!”
要我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是我最大的损失,想着公司离家还算近,我打算早点出发走着过去,刚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就看见一辆车突然停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车窗摇下来后车主十分自信地对我说:“美女,去哪啊?说不定顺路哥哥可以送你啊?”
“?”
一定要在我应聘的大日子里遇到普信男挡道吗?我瞄了一眼后面被他挡住的车,他就是想利用堵在后面的车流来逼我上他的车,很巧的是后面的车主也是个男生,看到他英俊的面庞我不禁心生一计。
笑着弯下腰“不好意思啊,我哥就在你后面的车里等我去产检呢,再见!”
怀着忐忑的心情拉住了后车的车门,车主很显然被我的行为吓到了,一脸警惕地看着我,我只好打着哈哈给他使眼色,幸好他最后放我进去了。
前面的车好像是在发泄着自己的脾气,一脚油门就走了,我赶紧对着车主解释我的行为。他听了过后挑了挑眉:“你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没能反应过来他的话,我匆忙下车道:“谢谢帅哥啊!”
电影《阿甘正传》里说过:“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在我跟美丽温柔的hr姐姐聊得差不多之后,她突然冲我后面的人打招呼:
“金律来了?要不要来看看面试,反正是给你选的人。”
脚步声逐渐清晰,我知道那个“金律”离我越来越近了,因为紧张心跳也越来越快,当我看到早上遇见的车主坐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脑子瞬间宕机。
这个车主,不,是金律,拿着我的简历看了看,然后挑眉看向我:
“西珍妮?家人住ICU,今天去产检?”
啊?
看着我迷茫的眼神,他出生解释道:“这周三下午你在路边买水果,你说你家人...”
“好了好了我想起来了。”我窘迫地打断他说的话。
“所以ICU和产检?”
“都是假的!”我现在肯定脸红了,好丢人啊!
“有熟悉的法律吗?”
我试探着说:“劳...劳动法?”
噗嗤,温柔的hr姐姐笑了,好吧,更丢人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整理了一下资料说:“我喜欢善于维护自己利益的人。恭喜你,被录取了。今天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就可以上岗了!”
听到这句话后,我知道,我选了一块甜的巧克力。
带我熟悉工作岗位的是蒂娜姐姐,她明艳的红唇和幽默的性格让我感到很是放松,她边跟我介绍着律所布局边兴奋地说:
“珍妮呀,听到你能上岗我真的好开心,你要知道你这个岗位上个月有三个人都没熬过去呢!后续都是我来整理的,我那边还有吴律要跟着,一人跟俩律师我差不点没累死啊!”
莫?一个月换仨人?我心里一惊,这个金律不会是个压榨人的吧?
刚想问出口,结果蒂娜接了个电话,她让我自己逛逛就好。
我看着明亮的办公室,很惊喜地发现职员大多为女员工,墙上还贴着“equality”
“金律师认为,我们生而为人,不论男女在法律面前都是平等的。在择业这方面也是,女性拥有跟男性同样的不受年龄和生育限制的被选择权。”一位拿着咖啡的姐姐走过来。
“我们是一家女性友好型律所呦!”她冲我笑到。
心下暖了一瞬,金律师看着毒舌,但是心地很善良嘛!
走到一个明亮办公室门前,被门口的介绍吸引住了眼球:金道英。
旁边配的照片里,男人漠然地盯着镜头,那眼神仿佛透过镜头能看穿人的内心。你感受不到他的温度,但他能冷静地透析你的世界。
“站门口是做什么?”带着丝怒意的嗓音想起,是金道英没错了。
“记得敲门,我不需要一个鬼魂站在门口发呆。”
我默默把手放到胸前,脚底下倒腾着小碎步,模仿阿飘“飘”走了,办公室的姐姐们都笑的很开心,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干正面跟金道英对着干啊!以后办公室可是有好戏要看了。
金道英则是看着我的资料,在我的名字上一个劲画圈圈,嘴里还念叨着:“西!珍!妮!”
入职之前前辈们跟我说金道英是个有自己节奏又极度自律的人,我对这些倒是无所谓,但是她们也没跟我说金道英的自律会影响到别人啊?!尤其是他的助理!
早上要比他提前半小时到,打扫好他办公室的卫生,整理桌面的卷宗以及选对杯子给他泡咖啡,正常人会一周七天用的杯子不重样吗?
记得有一次周二我拿成了周三的杯子,结果他那张脸沉的就好像我欠他一百万一样,还刻薄地说:“年纪轻轻怎么脑子就记不住事呢?”大哥,你的杯子连摆放都没有个规律,还不让我在杯子上做标记,那我记错岂不是很正常?
开工的第一个小时要向他总结昨天已完成和未完成的工作任务以及今天的预约人数和大概案情,在我们两个经过长时间的磨(gan)合(jia)之后我已经能把这份工作做的很好了。
时至今日,我已经熟练到别人问我金律的去向,我看下时间就能脱口而出,他给我个眼神我就知道他是想骂我还是想找我干架(不是),而我也顺利地度过了一个月的“地狱模式”。
有的姐姐会问我怎么坚持下来的,我露出深不可测的笑容:“无他,我会稳定发疯。”
他说我年纪轻轻脑子不好使,我第二天就“假装”忘记给他冲咖啡,下班了再给他发微信:
“不好意思呀金大律师,我觉得我可能需要脑白金补补,如果您能买的话再好不过啦!”
他说我做事磨磨蹭蹭我就故意拖慢说话语速,把早晨的汇报磨到一个半小时,耽误他的时间,挣着我一份不差的工资。
如果他拿辞退来威胁我我就去找蒂娜姐哭诉,他们是大学同学,而且金道英很能听进去她的建议,蒂娜姐说他要不是要求这么高哪会惹出来这些事,好不容易能招下来一个能长期做助理的小姑娘,金道英一定要以最大的宽容心来对待我。
所以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成为了律所公认的冤家,但又干着最要长时间见面的工作,每次看见我对着金道英发疯,哥哥姐姐们都笑得前仰后合。
金道英看着我今天早晨完美地完成了工作汇报后罕见地点了点头,从我的角度看过去竟然能看到他微微牵起的嘴角!平常他不是端着清高人设就是被我气的咬紧后槽牙来着!
“今天的早会陈述完成的很好,以后也按照这个标准加油。”我愣了好一瞬才能确定这是金道英能说出来的话,他竟然也会夸人?
“金律笑起来也很好看,以后可以多笑笑。”我心情极好地回了他。
金道英愣了一会,然后快速翻开桌面的卷宗,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我就是知道他在假装听不到!
算了,本小姐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计较这些,转身就出办公室准备接待今天的客户了。
在我走后,金道英倏地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我笑了?”
他又定定地看向办公室的门,心里嘀咕着:“西,珍,妮。”
今天来找法律咨询的是一位上了岁数的阿姨,因为我要提前了解案情以便整理资料,所以在阿姨等待金律的间隙都是我在跟她谈话。
阿姨的儿子在过绿灯的时候被酒驾的司机撞倒,当场去世,司机逃逸。阿姨身为一名母亲心痛的无以复加,整日以泪洗面。其实处理这类案件是比较困难的,因为家属方会带入主观情绪,描述案件也容易情绪崩溃无法组织语言。我尽量让阿姨对我输出情感,这样发泄后,一会在金道英面前就可以尽量平缓地面对。
可能是因为身为子女的感同身受,阿姨在讲述他们母子的故事时我也不禁落泪了。
金道英刚打开门就看到等候室的沙发上眼睛通红的两人,在看到我哭红的眼睛和鼻尖时,他本来想说点别的转移我的注意力,但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辛苦了。”
还好,后续阿姨跟金道英的沟通很顺利。
把阿姨送走后,金道英整理着手头的卷宗,突然发现有几处细节问题没有问到,我看着他停顿的手就知道有地方卡住了,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我竟然把他忽略掉的问题都答上了。
金道英定定地看向我,我无辜地眨眨眼睛:“这些东西都是我跟阿姨谈话的时候知道的。所以你看,我还是有点用的吧?”
金道英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做的很好,珍妮。”
我承认我的心脏在那一秒跳漏了一拍,我把它归结为是学生被老师夸了一样的开心。
当天晚上金道英做了个梦,他梦到西珍妮在绝望地哭泣,嘴里还念叨着他的名字。
金道英瞬间惊醒,坐起来摸了摸自己感到后怕的心脏,手下强烈的心跳好像在提醒着他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阿姨这个案子的后续就是大获全胜,对方请的“能言善辩”的律师根本不是金道英的对手。金道英凯旋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们都在欢呼,突然有人提议今晚出去聚餐来庆祝一下金律匡扶正义。但看着金道英的脸色那人就立马捂住了嘴,其他的人也开始沉默了。
虽然我只来了一个多月,但我深知金道英不喜这种团建活动,他更需要自己独处的时间,听前辈们说,除了律所成立那天的庆祝晚宴,其他的团建金道英都没有去。
突然我感到身边一热,熟悉的声音传来:“定地方吧,我会去的。报我的名就好,今晚我买单。”
下一秒人群再次爆发出欢呼声。而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人,那人冲我点头微笑,用口型说:“奖励。”
晚上,我被众人簇拥着喝酒庆祝——因为金道英那个生人勿进的样子别人不敢去打扰他,转而找我这个贴身助理谈天说地。
在某个小角落,蒂娜拿着红酒悠哉地坐在金道英身旁:“这次怎么想过来了?之前这个时间不都是下班回家吗?”
金道英看着眼前被人群簇拥着的我,视线对上的那一瞬,他拿起手中的酒杯冲我敬了一下,然后优雅地喝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才慢慢悠悠地开口:“你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好多了。”
蒂娜愣了一瞬,饶有兴致地看向人群中的我:“身为旁观者礼貌地提醒一下你,你正在为一个女孩打破你近十年的规则。”
金道英冷哼一声:“谢了。”
聚会结束后,我喝的晕晕的,金道英突然发话说要送我回家。我懵懵地跟他走出去,看着他把车开过来,然后下意识打开车后门,但却被金道英无情摁回去:
“坐副驾驶去。真把我当司机了?”
“是的,司机叔叔。”接着酒劲我稳定发疯。
“你叫声司机哥哥我考虑放你去后座。”
咩?这是金道英能说出来的话?我酒都因为这句话醒了大半,瞪大双眼盯着金道英的脸,然后发现了他耳尖的点点红色。有点可爱...
我动身坐进副驾驶,乖乖系好安全带,报了家里的地址后就全神贯注地做个“死人”。
到了地方之后,金道英突然出声:“最近没有哭吧?”
我仔细想了想:“没有啊,最近发生的都是好事啊,金大律师还打赢了官司呢!没有什么值得哭的事啊?!”
“嗯,那就好。到了家里给我发个消息。”金道英说完就把视线移开,我迷惑地解开安全带就下车回家了。
晚上,金道英回到家看到手机上我发过来的消息:“已到家🐰”他看向屏幕的目光也变得柔和,然后回了一句:
“好的。晚安。”
“好的老板。”
当晚,金道英又做了一个梦,这次他梦到了笑着的西珍妮,眼睛发光一样地看着他,并不断夸赞:“金大律师太厉害了!这么棘手的案子都能解决!”
久违地,金道英是笑着醒的。
其实我也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我哭的特别厉害,但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到有人摸了摸我的脑袋:“没事的,我会处理的。”
等下,这声音,是金道英?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两个人见面总有种奇怪的尴尬,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就把各自的精力集中到了工作上。
今天只有一位预约,要说这位客人的特别之处,这个预约机会是金道英单独留出来的,走的私人通道,而且连名字也没有明说,只留给我一个F女士,咨询前的助理谈话也被取消了。
正当我感到疑惑的时候,电梯突然响起提示音,接着我看到一位打扮不俗的女士,一身黑但不失素雅,脚踩的高跟鞋与地面接触发生清脆的声音,带着帽子和墨镜,暗色的披肩包裹着她娇小的身材。
“请问,金律师的办公室怎么走?”
原来这位就是F女士啊!我领她走入金道英的办公室,金道英显然很重视今天的这位贵客,神情里满是严肃,还有一点点紧张。我走之前他还嘱咐我把律所最好的咖啡做两杯送过来。
我端着咖啡再进去的时候,F女士已经把墨镜摘下,明艳的五官一览无余,我心里暗暗吃惊:“这可是影后樊雨晴啊!”面上则维持着冷静的模样。
出门就遇到了蒂娜姐,她把我带到茶水间,看着周围没人后点上了一支烟
“她是来咨询离婚的。”蒂娜姐说了句我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说樊雨晴,她来咨询离婚的。”
“看来嫁给富商也不幸福啊...”明白对象后,我感叹道。
蒂娜姐把我的头发撩耳后,再用手描摹着我脸的轮廓,说出一句让我震惊到石化的话:“她是金道英的学妹,也是,他的前女友。”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现在的时间作息几乎都是他俩异地恋的时候樊雨晴帮他定下的规则。我承认规律的生活是很好,但是多年以来他持续这样做反倒成为了禁锢住他的牢笼。你也看到了,最直接的表现就是社交方面,他有点走不出规则的边框了。”
我怔愣着说不出话来,心中泛出的点点苦意与酸涩让我感到陌生。
蒂娜姐耐心地看着我:“但是,上次金道英会为了你去庆功宴,让我觉得把他从条条框框的束缚中解救出来也是可能的。”
“以往每一次金道英夸你,或者是情绪外泄,你来告诉我的时候欣喜的情绪是藏不住的。所以,我们珍妮是不是在这里有点感觉的?”
蒂娜姐点了点我心脏的位置,我回想起金道英第一次夸我、对我笑、庆功宴上对视后的碰杯...我点了点头,怎么会没有感觉呢?
“那珍妮要把他带出来哦~”蒂娜姐笑着抱了抱我。
“我很喜欢你的!”
金道英一直跟F小姐聊到上午收工,并且中午还一起吃了饭。今天仅一位的客人已经送走,我下午也就没什么事,跟在金道英身边整理着上午的谈话资料。
当然,私密的内容是不会让我看的,我只是按照他的要求记录下时间就好。我眼看着他一下午把手中的资料反复看了五遍,心中的郁闷把我的话都吞没了。
金道英这边还觉得身边这个“小疯子”怎么这么安静,刚想开口问问,结果却看到西珍妮拿着包就下班了,看着背影还有点生气的样子。
“珍妮?”金道英在心里疑惑发问。
最后选择在给我发消息:“到家了告诉我一声吧。”
结果这条消息到了晚上都没能等到回信,他又发了一条:“晚安。”
这一条消息直到第二天上班也没收到回复。
F女士连续来了三天,每一天都在金道英办公室聊了好久,但是午休和下班的时间却没耽误。这也是对我来说唯一的安慰了,金道英没有因为她而改变自己的时间规则。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F女士下午才来,两人聊了一小时左右金道英就叫我进去送客了,我十分诧异地走进去,却收到了F女士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是什么情况
F女士抱了一下就松开,上下打量着我:“真的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呢!”这时我脑子里闪过的想法竟然是:好温柔的声音啊!
“你别逗她了,看完了赶紧走吧。”金道英边喝咖啡边说道。
“知道了。不过,还是要谢谢学长愿意给我做咨询。”
金道英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F女士走后,金道英走到我的面前,眼神有点躲闪地说:“今天也没有别的顾客了,要不现在下班我请你吃饭吧?”
早退?发生在金道英身上?还要请我吃饭?这简直是科幻片中的科幻片!
看着他局促挠头的样子,我反倒有了兴致。又想起,这也算是因为我他再次打破了时间规则,兴致更高了。
当我坐在西餐厅和金道英面对面吃着牛排时,我还是会感到不真实。一顿饭临近尾声,两人谈天说地交换着彼此的心情
如果我们是情侣的话应该更开心吧?我心里这样想着。
“珍妮有梦到过我吗?”金道英突然问起了一个无厘头的话题
没等我回答他就接着说了下去:“我梦到过几次。第一次是梦到你是处理车祸那个案子时,我梦到你崩溃大哭,直接把我吓醒,我当时在想为什么会有人哭的这么伤心。于是我努力打赢那个案子,想着办好了可能你就不会哭了。后来你确实没有哭了,庆功宴上你笑的很开心,我甚至觉得你在人群中发着光,应该是你笑容的力量吧。我再一次梦到你是你在很开心地笑,而且一点都不吝啬地夸我。”
金道英好像有点害羞,说的脸都红了。我也没好到哪去,听到他说这些话,我的心跳也不自主地加快,我觉得我的脸应该也很红。
面前的人尽管害羞但还是十分认真地对上我的眼睛:“这几天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有回,有点失眠,所以没有梦到你。但我现在有点贪心,我想每天都能在现实中看见你对我,只对我的甜甜的笑。我们,或许可以试一试?”
金道英紧张到拿餐具的手都在发抖,而我也紧张的嘴唇在颤抖
“那,要好好相处哦!”
晚上,他送我回的家,这一次是我主动进副驾驶的。可能是因为刚在一起的紧张感,两人一路无言。在我要下车之前,金道英突然靠近帮我解开了安全带,而后很认真地看向我:
“到家了一定要给我发消息哦!”
认真的表情反而有点可爱,像只讨胡萝卜吃的兔子。
金道英回家后如愿收到了我的消息:“到家啦🐰~”
他笑着回了:“晚安”
“好哦”
金道英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又发:“为什么你一直不发晚安?”
“因为晚安是我爱你的意思啊!很暧昧的!”
屏幕这头,金道英无奈地捂脸笑笑:“都在哪里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转而认真地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屏幕那头,我还沉浸在给金道英解释“晚安”的羞耻中,突然又收到一条他的消息
“晚安!”
看清字后我把手机随意地放在一边,然后把头埋进被子里尖叫,腿也不受控制地拍打着床褥,活像个好动的大虫子。
金道英洗漱完毕后再拿起手机,发现收到一条新的消息
“晚安!”
一夜好梦。
从今天开始,有一个人,成为了他的规则之外。
END.
小小后续
在一起后的某一天我突然问他:“那天下午为什么把F女士的资料反复看了五遍?”
“好好学习一下男人到底犯了什么错才会让他的媳妇坚定地选择离婚。我好避开~”
金道英臭屁地对我wink
而后他又说:“其实最后他们没有离婚,她来的那几天我都在探讨如何追你比较好,所以最后一天她才仔细地看了看你。”
哼~这男人还是挺会的🧐
FIN.
后记: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路删删改改,写了又写,怎么写了这么多字啊啊啊啊啊!
看到这里的都是我的大宝贝!!!
朴志晟x你|笨拙与傲娇
先婚后爱小夫妻,ooc预警
全文6000+
两个才见面不过三次的人,竟然马上要结成夫妻。
双方的家里人把你们结婚上的所有事物都安排妥当,而朴志晟和你需要做的,就是扮演新郎和新娘这两个角色。你们的婚礼将会平息一场商业风波,两家的联合将拯救你们两家的公司。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朴志晟妈妈亲昵的坐到你身旁,拉起你的手和你寒暄问暖,温度差和旁边的朴志晟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朴志晟冷着脸,仿佛灵魂已经死了一样,眼光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你一样。
你倒也无所谓,很久以前你就明白了,生在这种人家,难有机会自己选择一...
先婚后爱小夫妻,ooc预警
全文6000+
两个才见面不过三次的人,竟然马上要结成夫妻。
双方的家里人把你们结婚上的所有事物都安排妥当,而朴志晟和你需要做的,就是扮演新郎和新娘这两个角色。你们的婚礼将会平息一场商业风波,两家的联合将拯救你们两家的公司。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啦”
朴志晟妈妈亲昵的坐到你身旁,拉起你的手和你寒暄问暖,温度差和旁边的朴志晟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朴志晟冷着脸,仿佛灵魂已经死了一样,眼光目视前方,看都不看你一样。
你倒也无所谓,很久以前你就明白了,生在这种人家,难有机会自己选择一个称心如意的后半生伴侣,只是想到或许自己的人生都要和现在面前这个冷冰冰的朴志晟共度,你难免有些唏嘘。
想着这些,你才突然感觉到朴妈妈抓着朴志晟的手轻轻的覆在你的手上,他的脸很冷,可是他的手很暖,宽厚的手掌可以覆盖完你的整个手,可惜两个人的距离如此之近,越看起来比陌生人还陌生。
“志晟呀,你以后要好好对我们妮妮”
朴妈妈满眼慈爱的看着你们,你只是面带笑容,看着像木偶一样的朴志晟,朴妈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一场盛大又苍白的婚礼
当你们身穿圣洁的婚纱和礼服面面相觑,第一次,两个人对视这么长的时间,你从朴志晟的眼睛里看出来麻木——痛苦——不甘。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全场的目光都聚集在你们的身上,朴志晟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但是你瞥见了,他的手在抖,双唇相碰的一瞬间,大家的起哄声和掌声雷动。
但是你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朴志晟在你耳朵边那一句小声的——“对不起”。
你们努力的扮演着一对在外人眼里,家长眼里和睦的夫妻,但是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你们和陌生人的区别其实就是多了张结婚证而已。
偌大的宅子空荡荡的,你们很少同时存在同一个空间,就像心照不宣一样,你在他不在,他在你不在,除非有家宴或者是商业上的活动。你从来不在意朴志晟在或者不在,结婚后的这半年,你几乎在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吃喝玩乐上,金钱买足了你自己的快乐。
最近,朴志晟总是在晚上回来,一回家就一头扎进书房里,恨不得吃喝拉撒都在书房里解决了,你听从小就照顾朴志晟长大的管家阿姨说,他最近正式开始接受部分公司里的事情,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这天晚上,照常的,你玩到半夜回来准备睡觉,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朴志晟竟然还在书房里,你们一向从来不干涉对方的事情,你洗漱完毕缩进柔软的被窝,一个人睡两米大的双人床就是世界上最爽的事情,你窝在被子里酝酿着睡意,却老是听着走廊里有人的脚步声和开门声,直到你快要进入睡眠的那一秒。
——嘭——
好像是什么玻璃落到了地上,巨大的声响一下子让你清醒过来,你掀开被子趿着拖鞋准备去问问这个朴志晟到底要干嘛。
你没有敲门就怒气冲冲的打开书房的门,和蹲在地上捡玻璃碎片的朴志晟四目相对。
你正要开口质问他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还要弄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朴志晟就先道歉了。
“对不起,吵到你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焉焉的,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疲惫,地上是散了一地的文件和玻璃碎片,看着这一幕,你正要发作的脾气硬生生的被憋回去了。
“你....你还好吗?”
你蹲下去帮他捡地上的文件,顺便瞥了几眼文件上的字,看见了文件上朴志晟乱七八糟的笔迹。
朴志晟摇摇头,看起来依旧疲惫不堪,连说话都力气都没有了一样。
“怎么了?因为公司的事情吗?”
朴志晟瘫坐到地上,视线扫过地上的各类文件。
“我本来就不是混商界的料,没办法”
他苦笑着,烦躁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朴志晟从小到大就从来没有对商业上的事情有过兴趣,他喜欢很多东西,政治和商业除外。
他这么一说,你才开始认真的看起你刚刚捡起来的文件,或许是为了你以后的睡眠着想,又或者是他现在这副一直着实让人觉得可怜,你决定做些什么。
“我帮你吧”
“啊?”
朴志晟抬头看你,又惊讶又不敢相信的样子。
从小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让你就算没有刻意的学习上商业上的知识,却也对很多商业上的东西了解得通透。
你帮朴志晟制定好方案,甚至细心的写好了每一步该怎么做,然后去兼顾才能获得较大的利益,又该规避好哪些风险,直到做完方案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三个小时里,你们一句话都没有说,你专心的在电脑上操作,朴志晟就在旁边陪着你,你让他去睡觉他也不睡。
“就这样吧,如果还有其他问题,我还可以帮你改改”
你又累又困的伸了个懒腰,朴志晟凑过来看你做好的方案,一页一页的浏览你想好的方案,既缜密又周到。
“你怎么这么厉害,我还以为你....”
他的话没说完就打住了,你无所谓的笑笑,能猜到他没说完的下半句话是什么。
“以为我什么?”
“没什么....”
“以为我只会花天酒地?是个脑子空空的富二代草包?”
你凑到他面前去笑着问他,因为你的话他立刻慌起来,语无伦次的解释着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他的反应再一次把你逗笑。
“总之,很谢谢你今天帮我”
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颈。
“谢我?既然觉得谢我,那你得的钱要分一半给我”
你自然的提出这个要求,其实那只是开玩笑而已,你从来不缺钱,只是怕朴志晟觉得你帮他太过理所当然而轻视你。
朴志晟对你的这个要求显得十分的不解,歪着脑袋看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你看他这个样子,以为他不愿意。
“不愿意?不愿意拉倒,这次就当我帮你忙了”
你自顾自的准备走出书房,却听见下一秒朴志晟说
“可是我的钱本来就是你的呀”
这句话没有情爱的字眼在里面,可是听起来却暧昧得不得了,你扭头看他,熹微的光透过窗帘没有掩住的缝隙投射在朴志晟的脸上,对视的一瞬间,你清楚的看见他的耳朵红了。
“这样的话,要帮忙就尽管找我哦,我困了,睡觉去”
你心满意足的离开
朴志晟的目光跟随着你离开的背影,自己再一次回想起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连朴志晟自己都觉得奇怪,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快。他本来就是那么以为的,他以为你冷漠自私,对这段婚姻没有任何眷恋,以为你是个只会花钱取乐,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呆子,他在内心为自己有这种想法道歉。
余下的差不多一周,晚上朴志晟都会主动来找你,让你帮忙他在方案上出谋划策。
直到方案正式提交上去并且成功通过的那一个晚上,朴志晟再一次来找你了。
但是这一次带来的并不是方案,你视线在书房的书桌上来回扫荡,空空如也。
“怎么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啊?方案被毙啦?”
“没有,方案已经通过了,我来把这个给你”
他看起来很紧张,把一直揣在兜里的手拿了出去,手心里紧紧的攥着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
你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四张银行卡塞到你的手里。
“这是我的银行卡,密码我都改了,是我们结婚那天,你拿去吧”
“不是吧朴志晟,你认真的?”
你本来以为朴志晟说的那句“我的钱本来就是你的”只是随口一说来敷衍而已,现在看他无比认真的表情,和自己手里还带有他手心余温的四张银行卡才明白,原来朴志晟没有敷衍你。
“还有两张里面的钱不是很多,等里面的钱够多我再给你”
“我以为你是随口一说而已,我不缺钱,你拿回去吧”
说着,你准备把卡塞回他的手里,他却一个侧身背着你躲开了。
“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是我说了,我的就是你的”
如果你此刻站在他的面前话,你就能清楚的看见朴志晟发红的脸蛋。
你们的关系缓和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见到对方都装作看不见,你们一起在家的时间也比以前多了很多,偶尔有些时候你们会一天聊聊天,虽然还是比不上真正的夫妻,但是最起码不再是被冰冻起来的氛围。
又到一月一度的家宴,你从家里出发,朴志晟从公司出发,今天的天气不好,阴雨连绵,可是这次的家宴却比以往都要热闹,除了你家和朴家的人,还来了另外一些你意想不到的人。
等你到的时候,大家几乎都来得差不多了,你看见朴志晟端着酒杯和一位个子高挑,眼睛像小鹿一样的女生交谈着。
“弟妹,最近怎么样”
罗渽民端着酒杯和你打招呼,他是朴志晟的表哥。
“最近叫志晟出来喝酒他都不来了,说是钱被老婆管着了,他没钱了”
你只是礼貌又不失风趣的回了两句就打算自己去找点东西吃
“别急着走嘛弟妹,志晟在那边呢”
你点点头,表示自己看见了,罗渽民却自顾自的说着。
“志晟旁边那个女生,以前和志晟一起长大的,叫郑灿灿,以前郑朴两家可亲密得很,大家都以为志晟会和她结婚呢,没想到郑家竟然要去国外发展,几年前全家移民了”
你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侃侃而谈的朴志晟和郑灿灿,罗渽民的表情很玩味,让你心里莫名其妙的觉得不舒服。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罗渽民正要说着什么,朴志晟就注意到你们两个了,带着郑灿灿朝你们走过来了。
“这是郑灿灿,我的好朋友,这是我夫人,珍妮”
朴志晟向你和郑灿灿引荐着彼此,他并不知道李东赫跟你说了什么,罗渽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喝着酒。
你瞥见了朴志晟的无名指上,带着你们的婚戒。
你们笑着和对方打招呼,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看不见,你却感觉自己的笑容很僵硬。
家宴的间隙,有人拿着一些稀有的宝石展览,其中一条红宝石项链,质地像丝绒一样,在场亲眼见到的人无一不称赞,包括你。
“成色好像绸缎一样,感觉戴在脖子很肯定很气派”
你小声的自言自语,你不知道每一个字都被朴志晟听进去了。
展览的途中,你看见郑灿灿和朴志晟交谈甚欢,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是不爽,你的心情是藏不住的,都写在脸上。
“你不舒服吗?”
大家都在聊着笑着,朴志晟凑到你的耳朵问你,没想到你现在的脸色不好看到朴志晟以为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你摇摇头,说那边有人找你,丢下懵懵的朴志晟和郑灿灿赶紧溜了。
你回想起来,其实以前你就听说过关于郑灿灿的事情,大家都说她什么都好,家世相貌背景,今日一见,果然,你也听说过,朴志晟和郑灿灿之间的事情,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或许婚礼上朴志晟那不甘的眼神会不会是在可惜,可惜自己娶的人不是郑灿灿,你今天看见他在郑灿灿面前笑得好开心,他从来没有在你面前那样笑过,他在你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
你本来可以装作对这场婚礼,这场交易完全无动于衷的样子,可是想到朴志晟和郑灿灿才该是一对,会不会朴志晟觉得你占了谁的位置了。
罢了,不要矫情的想这些,你告诫自己,看着觥筹交错的宴席,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事实证明,思绪泛滥想太多,会让整个人都觉得疲惫不堪,才刚刚回家,你就开始犯困,整个人窝到被子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翻了一个身却觉得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你噌的一下坐起来,看着旁边鼓起来的被子愣住了,你吓得立刻打开灯。
旁边醒来的朴志晟皱着眉头用手挡住刺眼的灯光坐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你吓得差点跌到床下,下意识的就去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个问题把朴志晟难倒了,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来个为什么。
“你为什么和我睡一张床上啊?”
你们结婚快一年了,这是你们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
“老公和老婆睡同一张床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这下换成你哑口无言了,愣了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朴志晟。
“那...你睡吧..我隔壁睡去”
说着,你穿上拖鞋准备走,眼疾手快的朴志晟一把抓住了你的手腕。
“你生气了吗?”
“生什么气?”
你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一样的开口。
“我和她如果要在一起的话,早就在一起了,那些流言蜚语都不是真的,你不要误会,你要相信我”
他垂下眼睛,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可是朴志晟的内心又止不住的窃喜,原来你并不是压根一点都不在乎他嘛。
“我没有生气”
被朴志晟看穿心事的感觉很奇怪,让你第一时间就是急着去掩饰自己。
“真的吗?”
“嗯”
你闷闷的应了一声
下一秒,朴志晟拉着你的手腕扯着你扑到他的怀里。
“没有生气的话,就乖乖睡觉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笑,你想挣扎着起来他都不让。
“朴志晟!”
你掐了他的腰一下,他才吃痛的把你放开。
“肯定还在生气对吧?”
他凑过去再一次问你,这一次你不说话了。
“不对,说生气不太准确,说你吃醋了才对”
他凑近你,你马上把脸撇到另外一边去,不愿意再看朴志晟了,自顾自的缩到被窝里去。
“那么,晚安哦”
“晚安”
虽然互道了晚安,但是你怎么都睡不着,你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个朴志晟还挺会的,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旁边的人翻来覆去,并且在不断的向你靠近。
“睡了吗?”
你听见朴志晟在你背后小声的问,你一句话也不说,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
“妮妮?睡了吗?”
他再次小声的喊你,你还是不说话闭着眼睛装睡。
没想到下一秒,他轻轻的撑起身子来亲了一口你的侧脸。
“晚安,老婆”
你感觉到腰上被收紧的感觉,是朴志晟的手,温暖从后方传来,直到心底,让心底都觉得燥热。
你们之间的氛围再一次变了,变得暧昧起来,就像是滞后了一样,结婚证都领了的人,竟然现在才进入暧昧时期。
第二天一早,被窝里的你被一阵糊味弄醒,你起床顺着糊味找寻源头,没想到是厨房里的朴志晟,把鸡蛋煎糊了。
“怎么是你在做早餐?阿姨呢?”
“阿姨最近太累了,说请假回家去休息一个星期呢”
其实真正的情况是,朴志晟主动让阿姨回家休息,说是想和你过过二人世界。
你看着朴志晟煎得一塌糊涂的鸡蛋,摇摇头,无奈的打开了满满当当的冰箱。
“算了,我来做吧”
朴志晟看起来高冷,但是一碗香喷喷的拉面竟然就能把他收买了。
“你竟然还会做饭?”
他惊讶的眼神和你第一次在书房提出帮助他时一样惊讶
“我会的事情还多着呢”
你笑起来,和你们第一次见面一点都不一样,朴志晟一直以为的冷冰冰的你,还有如此和煦的笑容。
他想,他会用最笨拙的方式对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