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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小号

无赴【完结篇】



纯白天花板上挂着的灯毫不吝啬的洒落光线,影影摇曳,散开柔和的光芒衬在傅菁刚柔并济的脸庞上形成强烈的观感反差。


以沉默作饵,以隐瞒作壳,吴宣仪一贯如此。


当她踏回那一片土地,已然没有勇气和立场面对命运赐予的玩弄。抱着必死之心从医院捡回一条命,又被医生告知是两条命了。


遇事哪能直接耸耸肩膀,万事又怎能一蹴而就。

稍一思虑,怀着愧疚和恨意给了他见证世界的权利,另一边在潜意识里避开能够想起傅菁的关联,其中就包括Nikoo。


在取名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在纸上写出与她有关的字眼,吴宣仪是矛盾的,这份矛盾感令她无处可逃,似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生了根又发了芽,盘根错节从最深处破土而出。...



纯白天花板上挂着的灯毫不吝啬的洒落光线,影影摇曳,散开柔和的光芒衬在傅菁刚柔并济的脸庞上形成强烈的观感反差。


以沉默作饵,以隐瞒作壳,吴宣仪一贯如此。


当她踏回那一片土地,已然没有勇气和立场面对命运赐予的玩弄。抱着必死之心从医院捡回一条命,又被医生告知是两条命了。


遇事哪能直接耸耸肩膀,万事又怎能一蹴而就。

稍一思虑,怀着愧疚和恨意给了他见证世界的权利,另一边在潜意识里避开能够想起傅菁的关联,其中就包括Nikoo。


在取名的时候又不自觉的在纸上写出与她有关的字眼,吴宣仪是矛盾的,这份矛盾感令她无处可逃,似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生了根又发了芽,盘根错节从最深处破土而出。


在Nikoo的成长过程中,从只会大哭的小肉团到咿呀学语期间,不可否认吴宣仪从来都是排斥的。直到孩子某一天学会了走路,时刻围绕她打转,使她不得不正视他。


Nikoo越长越大,也越来越像傅菁。

她终于明白,这到底是傅菁的孩子。

从血缘到性格,无一不像她。




傅菁敛了气势已经在无声哭泣了,佝偻着背目光虚空的盯着前方洁白墙壁,脸上是一片茫然。


思绪一瞬间都飘散如烟,吴宣仪不舍得再兜圈子。呼吸变粗冒着急促,只是依然在控制着情绪。


傅菁在被吴宣仪看到的时候直直的挺起了身子,

她的侧脸看起来很激动,脸颊染上了一层绯红,垂着头鼻尖红彤彤的抽泣着。


这样的场景在吴宣仪心间激起的浪潮无以言表,

踌躇不前和口不对心真的是她想要得吗?

看似平淡的坦诚相言,吴宣仪也紧跟着掉下了眼泪,微乎其微地笑了笑。


“虽然很可惜,没有早点告诉你。”


“Nikoo和你手上的这枚戒指都是我要送给你23岁的礼物。


“为什么啊” 

吴宣仪应该是自由的,她不应该被某一样东西束缚,包括傅菁本人也不可以。

傅菁眼睛占满不解还有疼惜,不经意加大音量,都被她一句给打回了。



“想做就去做了”



傅菁从吴宣仪口中 仿似目睹了她全部的难熬,

吴宣仪一直都是勇敢的,故事走到最后,抱歉是多余的。她也成长了很多,把内疚减少并将爱意加码,酸涩的眼泪化作一圈一圈永不停止的气泡,在脑子里咕噜咕噜的冒响。


“我真的觉得我配不上你的付出,但是我也想要你给我机会去补偿”


在吴宣仪之前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全力以赴的心无旁骛付出过,傅菁在这段关系里慢慢成长。

尽管封封信笺字里行间藏着对她难以企口的千般纵容,傅菁深知这些远远都不够。

再开口时鼻音很重的,有些委屈。


“或者…你真的需要一段时间去考虑,我也可以再等你。”

世界再大,不过彼此之间。她极力忍住泪水,不想让吴宣仪看到她脆弱的这一面,可这感觉实在难以独自承受,受不了再一次纯粹的分离。


倘若真的是这样,傅菁的青春也就迟来而止了,她控制不住呜咽:“我会等你的,分开一段时间就分开一段时间,你要回来”


这般妄自菲薄,吴宣仪怀疑是她给傅菁的爱意不够满才让她没有安全感。

“傅菁,我问你,当真感觉不到我的心意吗?”

如水鸟翩徙,半岛返航再憧憬一回。

“我是心甘情愿的”


傅菁的个性可能不是完美的,时常别扭不安,但不曾懦弱自我。


傅菁在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的脸,脸颊上还有细看才能发觉的柔软短短绒毛,那种发自内心的失而复得感愈加强烈,让吴宣仪想要去亲近她,下一步也确确实实的那么做了,上手搂住了她的脖子,正视着她。


“别哭啦”


苍茫水域中逞强,在毫无生气的沉入冰冷海底之前,被吴宣仪直直看透了话里的担忧。


每次看到她软的一塌糊涂的眸色都是满满的自己,吴宣仪心底最柔软的一角就会被触碰到。


“我是要回洛杉矶”


傅菁回过了神,握住吴宣仪的手肘,不顾邋遢擦了擦自己的眼泪,不防备一个喷嚏让傅菁一下子忘了说什么了。


“我回去只是要处理一些事情,难道我嫁给你,连过年都不回娘家吗?”


薄情于痴,几分嗫嚅。

吴宣仪开始柔声抚慰一个快30岁的小朋友。


“我跟Nikoo都会留下来陪你生活”


“可是你都没有告诉我”


“你自己问我跟Nikoo什么时候走啊”


傅菁认为自己被摆了一道,离别都是她单方面杜撰的,鼻涕泡都要气出来了,皱着通红的鼻头用力的揽着吴宣仪的腰,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可是你爸爸还是不同意”


“但是他不会再阻止了,所以我们再加把劲好吗?”


“我还没有跟你说我妈妈也打了好几通电话,让我今年不要再跟往年一样除夕当天到家了,我还想带你和Nikoo一起,你放心,姐姐会帮我”


“等我回来再上门拜访可以吗?你也放心,我会原原本本的回到你身边。”


尘世的映像,都受限于傅菁自制的蓝图里。不安消弭无踪,因为她寻找到了吴宣仪眼里在不朽岁月中沉淀着的深深眷恋。




“不过,你这卡包里是什么意思”



傅菁耳朵被这话条件反应般只一刹那就通红,顺着吴宣仪的手指方向望过去,是其中一个被打开的包装盒里的黑色卡包,里面有傅菁全部的银行卡。




吴宣仪的手在仅有的灯光反射下白的几乎透明,圆润的指甲盖透着光泽。傅菁伸手过去,轻轻将比自己小几分的手掌轻柔的握在了掌心。

闷哼出声“怕老吴看不起我,所以…。”停顿了一会儿“可能对你们家来说远远不够,但是宣仪,这是我的全部了。”




多少次促膝长谈才能换来一次圆满,吴宣仪有些心疼了。也伸出手抚平傅菁眉眼之间的愁容,傅菁顺势紧紧拥抱住了她,双手扣住了她的后背,脑袋搭在她的肩膀上放声大哭起来。吴宣仪的黑色t恤上没多久就荡起了一团湿意。只好轻轻地抚拍着她的后背,又止不住跟着她一起掉眼泪。




等怀里的人稍微冷静下来,吴宣仪将她松开,仰起头送上一个从圣莫妮卡海滩捎来的海盐味道的清凉之吻。



指尖还放置在她的耳垂下,闭着眼睛,虔诚的贴近。轻巧地沿着她特有的唇齿形状描摹,主动探入后深深的亲吻,因为距离靠的太近,双重呼吸下气氛渐渐的变得缓慢沉重,傅菁微皱的眉心里交缠着复杂的神情。


如果从一而终太难,她们也都同时做到了。


 









繁星照彻夜空。

有两个人裹得很厚的人影在门口路灯下瑟瑟发抖呼出来的雾气隔着毛线围巾一团一团的吐露到对方脸上。

其中一个更高的人突然把嘴巴从围巾里伸出来,在此同时伸出缩在袖子上没有提东西的那只手把另一个人的围巾往下拉,恶作剧般快速凑过去亲了一口。

“杨超越!冷死啦!”


陈意涵和杨超越还是像那天一样出现在吴宣仪她们家门口,不一样的是那次是白天过来给NIkoo过生日,这次是在深夜造访给吴宣仪过生日,除了庆生对象不一样之外,上次她跟杨超越还是一见面就要吵架的关系,而现在二人笑意盈盈的手牵着手。现在牵手这个动作对于她们来说好像跟吃饭睡觉一样,是在平淡生活中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事情了。


她们四个人没有提前商量好,却都揣测着一无所知在无尽冬日重新启程了。


陈意涵也有些担心上门扑了个空,吴宣仪的手机今天一直拨打不通,所以就擅自主张的登门了。

低头垂眸,看了眼白皙手腕上的表指向晚上十一点四十,时间正好。


也正好碰到了来送蛋糕的外卖员,杨超越松开牵着陈意涵的手的时候,陈意涵默契的顺手提过杨超越左手上提的东西。

杨超越双手捧住了外卖员递过来的傅菁订的蛋糕,盒子大到挡住了杨超越的脸,令她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也太夸张了吧”


“你忘记上学的时候,她自己做的那个蛋糕还更夸张吗,应该说又丑又大”


“她的事情你记得那么清楚哦?”


“杨超越你在吃什么过期飞醋,只是因为那天宣仪很开心而且那晚她抛弃了我,跟傅菁在外面过夜,所以我才印象深刻。”


“我想起来了!”


“你再想想你那晚对我做了什么好事”


杨超越脸一红,不吐不快“对不起嘛”

陈意涵告诉自己要冷静,淡定的再次按了门铃。

“不要生气嘛”杨超越抱着大蛋糕不方便还是歪过头擦过她的侧脸。


NIkoo刚从浴室出门,还没来得及说“妈咪!我洗完啦!就听到来自自家的门铃声,小朋友有些担心是坏人,躬着腰踮着脚不发出一丝声响,踩着凳子从猫眼里看到是两张熟悉的脸放下心来。

不过越越阿姨偷亲了意涵姨姨耶!



小朋友一开门就抬起头兴高采烈的给两个人打起了招呼。“越越阿姨!意涵姨姨!”

小朋友刚刚洗完澡清清爽爽的,头发被淋湿了点,正抬着手用小毛巾擦拭着。

“Nikoo”陈意涵笑眼弯弯的摸了一把小朋友的脸往四周看了看,都没有看到主人公。

一时间跟杨超越对上了眼,杨超越局促的将蛋糕放在了餐桌上,摆了摆手表示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陈意涵又弯腰揪着NIkoo的小耳朵轻声问道“你妈咪呢”

“应该跟小傅姨姨在房间里”


虚惊一场,异口同声“无良母亲”




许是听到门外有人走来走去的声音,还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

吴宣仪松开了傅菁,摸了摸她的耳垂露出一个若有似无宠溺的笑“我先出去,你也整理一下”

打开门的时候Nikoo刚好进来。Nikoo一眼就看到了傅菁一脸的湿润,都没有黏着跟着他妈咪出去,而是直直的站到傅菁身边,并把拐杖给了她。

傅菁脖子有点酸,眼睛也涩涩的,看到小朋友就更难过了,身份不同,心意却是一样的。

不过大人都有自愈复原的能力,在Nikoo的注视下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很快就整理好了仪容仪表。这速度对NIkoo来说太深奥了点,小脑袋盯着被打开的木质盒子,他知道有些话不能问,干脆转移话题。

“小傅姨姨,我想要那个钢笔”

“送给你”

这支钢笔是吴宣仪不知道从哪儿低价淘来的,傅菁超级大方的递给了他。

“小傅姨姨对别的小朋友也那么好吗”

傅菁想了想,揉着他的脸深呼吸一口笑了出来

“我只对你这个小朋友好”


“小傅姨姨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Nikoo没有用钢笔写过字,又飞奔出去从书包里拿出寒假作业想试试。小朋友不会用,抬起眼睛对着傅菁求助。


傅菁的手指均匀细腻,骨节突出的嶙峋瘦长,接过孩子手上银色的钢笔拿捏着,轻柔的掀开还散发着书卷气的封面,用漂亮的行楷在干净无染的第一页上的姓名栏虔诚的写了吴赴两个字。


“如果你想要这个时间写寒假作业,你妈咪肯定很开心”


Nikoo讪讪的缩回蠢蠢欲试的手,偏开目光躲开了傅菁一本正经的审视。吞咽了一口口水,才迟疑的开口“我才不呢”




吴宣仪从卧室慌忙的走出来后就径直去卫生间了,还是被捕捉到脸上哭过的痕迹,杨超越跟陈意涵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焦虑。

再不久傅菁也架着拐杖慢悠悠的出来了,看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杨超越叹了口气提着塑料袋像在自己家一样轻车熟路的走进了厨房。


“老傅,你进来帮我”

岳漢的酒店大厨得知是小老板亲自来要餐,大半夜的使出浑身解数,做的全是拿手招牌菜,当然还有下酒菜,用好几个精致的餐盒打包好。

“不是明天过来吃饭吗?”

傅菁专心的拆着她们带过来的食物,对她们两个的突然到来有些好奇。

“接到临时通知,明天意涵全家人提前回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们可能没有时间过来,而且宣仪电话打不通,我也不想告诉你。干脆直接过来咯,怎么样惊不惊喜?”


傅菁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吴宣仪的手机被摔坏了,想来明天要出去再买一部,没有停止手上装盘的动作,抓住了重点。

“见家长,你做好准备了没?”


“死马当做活马医,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不同意也得给我同意”


“那我提前恭喜你了啊” 傅菁没有拆穿她话语里的兵荒马乱,笑着撞了撞她的肩膀。


“不过你俩怎么又干嘛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一进来只看到Nikoo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杨超越侧身盯着她的侧脸表示了疑问。


傅菁沉吟片刻,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说了一句

“别提了,吴宣仪要回洛杉矶我狠狠哭了一把。”


杨超越怕被外面的人听到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但是语速几乎可以说是脱口而出。

“不会吧?”

“会回来的那种”

“那你的眼泪也太不值钱了”

“我以为她真的想走”

傅菁叹了声气,虽然是自己吓自己,还是有些后怕。

“Nikoo是?”

杨超越说着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懂的话

“是”

“确定了”

“嗯~”

“我靠,恭喜你了”

“收着点收着点”

“我看你也笑的这么开心没有收着点的意思”










陈意涵难得不拘谨的瘫在吴宣仪家的沙发上

她最近可累死了,忙完公司的事还要忙家事,

好不容易搞定了老杨后面还有自家父母。

她预料到明天也是一场难打的战。

此刻脑子里还有点混沌,盯着餐桌上的蛋糕盒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身处何处。

刚好吴宣仪从浴室整理完就出来了,坐到了陈意涵身边,一副等待问话的样子盯着Nikoo的后脑勺。


小朋友跟着出来后也安安分分的坐在垫子上炯炯有神的看着故事书,不时用钢笔乱涂乱画。

他歪着脑袋显然有些困了,只不过他还要给他妈咪过生日所以强打着精神。


陈意涵盘着腿,满面倦容朝着厨房傅菁的背影使了使眼色,又正对着吴宣仪的微红的垂着的眼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她又惹你了?”

吴宣仪侧过头来,笑意在眼角间泛开。

“不是啦,她很听话”


“只不过我过几天要回洛杉矶,提前跟你说一声我就不去参加年会了”

陈意涵立马直起身子,双手压在吴宣仪的肩膀上

“吴宣仪,你不是吧?我不能没有你,k9更不能没有你”

吴宣仪想陈意涵真的有些浮夸和过于肉麻了,笑意更加明显“想什么呢,我还要回来拿奖金的”

“那就好”

陈意涵也长舒一口气,她要是一走了之,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又被吴宣仪的动作吸走了注意力,她本穿着一件长袖黑T,这下挽起了袖子倒水,链子遮挡不住的地方被陈意涵一览无余。

陈意涵的眼睛都被刺痛了,努力的眨眨眼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的幻像,半疑半信的凑到她脸前。

“你的手腕…”

“嗯?”

陈意涵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是肯定还是否定。


“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

吴宣仪如释重负,她现在也算是毫无保留了。

“所有的都说清楚了?”

“嗯”

陈意涵也说出了自以为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懂的话“Nikoo是?”

“是”

“我靠”

“你跟超越不学好  只学坏”

“我太震惊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半个小时”

“完美!”

吴宣仪也有点累了,索性跟陈意涵一样瘫在沙发上双手揉着太阳穴舒展神经。

“不过你们怎么现在过来了”

“明天要应付家长,不一定有时间过来”

“问题大不大”

“绝对稳妥”



说到这个,陈意涵想起了正事,瞄过时钟就冲厨房喊道“超越快出来!马上零点了”

“立刻 马上 现在”



因为傅菁行动不便,杨超越充当了她的角色把蛋糕打开,时间到零点的那一刻,傅菁调暗了客厅灯光,又点燃了几根蜡烛。

俗气的生日歌由Nikoo领唱,一曲终了,小朋友用力的亲了一口吴宣仪的额头。

“妈咪快许愿”


吴宣仪闭着眼睛睫毛颤动,漂亮的脸映照在烛光下,长发披肩更显温柔,她的愿望和希冀全部都实现了,焕然一新的生活就要开启。


傅菁用拍立得定格了在她梦里百转千回的画面。



蛋糕还没有开始吃,吴宣仪跟Nikoo脸上就被幼稚的杨超越轻点了奶油,换做以前傅菁就要报复回去了,可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杨超越仗着她腿脚不便又往她脸上抹了超大一块奶油后立马躲到了陈意涵身后,笑眯眯的冲她挑衅。


傅菁想着秋后算账,反正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使唤着Nikoo开灯后,提议要拍摄几张大合照留念,不知是不是她的私心,反正其他人都没有异议,除了陈意涵飘来一个不走心的白眼。

一天下来的工作她再精致的妆容也早就乱了,此时更是油光满脸的,一想到这副模样要被永远的记录下来她就想跑路,又看着镜头里吴宣仪跟傅菁更加憔悴的脸,才发觉门面担当是身处C位白白净净一尘不染的Nikoo罢了。

最后被杨超越抱在怀里妥协了,一齐冲着镜头乐呵傻笑。

拍了几张大合照后,杨超越跟陈意涵非常有眼力见的从沙发后面移步到餐桌旁坐下开带过来的红酒,眼神示意她们三个继续拍。

傅菁轻轻贴近吴宣仪的右耳“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

吴宣仪侧过头来,脸颊和耳朵全都染上了鲜艳的红,眼眸深处星星点点。


傅菁知道,Nikoo和吴宣仪,她总要偏爱吴宣仪多几分,开口指使着NIkoo“我来拍哈,Nikoo你坐妈咪那边去”

小朋友颇有微词的瞪了傅菁一眼,皱眉跟她如出一辙,咂吧着嘴,磨磨蹭蹭一小会也还是乖乖听话的从两人中间下来坐到了吴宣仪左边。

吴宣仪盯着镜头里Nikoo的小表情笑的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细纹微微的荡漾开来,傅菁更是被她的快乐感染,也跟着敞开嘴笑了起来。

等摆好姿势,因为这是第一张只有三个人的照片,傅菁拿着拍立得的手指渐渐紧张的力不从心了。


吴宣仪看傅菁拿不稳,就接过来,在三、二、一倒数后快门键按下的那一秒,身旁两个人都心有灵犀的嘟着嘴朝中间的吴宣仪脸上偷袭。

根本没有看镜头啊喂!

大概是有蛋糕的缘故,mua那一口是甜的。

傅菁看着镜头里的成品不自觉笑了出来,她的笑和煦似春风,眼眶装满了清澈的水,承载着满满柔情。



傅菁起身时被桌角绊的一个趔趄,还没站稳就被吴宣仪揽着了。

Nikoo也紧张的牵住她的手。又在紧张中不小心另外一只手被握住的钢笔笔尖刺到,小朋友不开心了,第一次做了未经家长允许的事情,偷偷的把它扔进了身后垃圾桶,并怕被发现用其他垃圾掩盖住了。



桌子已经摆好了岳漢酒店的招牌菜色。

杨超越早以将透明杯子里灌上不知名讳的酒,像是将生命倾注于所爱之人那样慎重。

“意涵姨姨,帮我拿一下筷子”

“换个称呼,叫干妈就给你拿”

Nikoo一知半解,得到了吴宣仪的点头允许

“意涵干妈!”

“呜呜呜Nikoo你上辈子一定是我亲生的崽”

“那我呢”

“越越干妈”

傅菁坐不住了,表情也恹恹的,半眯着眼睛。

其实今晚她很开心,只是眼睛里面隐隐的难测,捏着调羹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现,吴宣仪悄悄跟她说一句“总有一天他也会对你换称呼的”



在正式下筷子之前,四个人的红酒杯和小朋友装着牛奶的玻璃碰撞在一起,小机灵鬼Nikoo站起身冲吴宣仪发声。

“干杯!妈咪生日快乐!妈咪要永远开心哦”

“谢谢宝贝”四个人都因为小朋友的话有些动容,尤其是吴宣仪刹那间又红了眼眶,傅菁在桌下捏了捏她的指尖又十指紧扣住了。

“年年有今日 岁岁有今朝”

“相爱无罪 岁岁平安! ”
















在吴宣仪回洛杉矶的那天清晨,吴宣仪的闹钟还未营业,傅菁就接到戚砚笛的电话告知临时有拍摄通告,感受到吴宣仪有醒来的征兆,傅菁先是漾开唇边的笑贴近了她的脸,很快的结束了跟大老板的通话。

吴宣仪眯着眼自然而然的伸出双手求抱,傅菁弯下身子将脖子向下靠,吴宣仪搂上了她的脖子顺势起身。

“听到了吗,今天有拍摄”温热的气息打在吴宣仪耳朵上,扰的她心痒痒的,靠着枕头深呼吸伸了个懒腰,大脑还未清醒微阖着眼睛。

傅菁揉揉她脑袋又五指穿插进她顺滑的头发把玩着,对于即将到来的短暂别离她依依不舍的,吴宣仪搂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拉扯了好一会儿。


变脸速度之快让吴宣仪咋舌,傅菁又换上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耷拉着脑袋演绎了一出好委屈的戏。昨天晚上说好要顺路带她去刘叔那里吃早点,再送她们去机场。吴宣仪本也是有些期待的,而且她没有想到刘叔这么多年还操着旧业。听傅菁的口气跟刘叔关系还是非常熟络,好像有什么事在瞒着她?不过还是没有察觉到傅菁眼眸掠过的狡猾,安慰她工作要紧。






身处在一月下旬的晴空万里中,国际机场…

跟回来时那样,面前是将墨镜架在头发上的陈意涵,只不过身边还站着一个杨超越。

两人都穿着黑色短款外套和同款帆布鞋,黏黏糊糊的乍一看还有种新婚夫妻的感觉。

这次Nikoo还是穿着跟吴宣仪相似的牛仔外套,坐在黑色行李箱上。

心境却大不相同的吴宣仪舒展着五官笑了笑

 “劳烦大老板专门来送我”

“我这不是怕你不回来了,给你看看我的真心和诚意,你一定要回来啊!否则我去洛杉矶五花大绑把你押回来”

“哪里还轮得到我们,我看宣仪要是真的不回来,傅菁连夜偷渡都会赶过去抓人”

吴宣仪被杨超越一点底裤都不给傅菁的话惹的笑眼弯弯,又想着或许真会是傅菁做出来的事情无法反驳,声音上扬又带着冰凉薄荷的特有的清透感。

“有那么恐怖吗她?”

“有的,据我所知她这几年有去过洛杉矶的,以我之见她是想借着拍摄工作的名义想与你来一场激情偶遇”


“杨超越你怎么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也只是猜测嘛” 再说了这几年自顾不暇哪里还操心的上傅菁。

趁着两个人又开始日常斗嘴模式,吴宣仪细想了下,傅菁去洛杉矶她还真不知道,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回来以后定要好好拷问一遍。

没多久就以杨超越认怂结束,陈意涵笑的很开心。

“【破镜】的宣传和售卖除夕后如期开启,你跟傅菁年后有的一起忙了。”

陈意涵又想到了什么睫毛扑闪了几下“所以你那个时候就预想了圆满结尾?”

“结尾不过是新的开端”


杨超越云里雾里懵圈了,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傅菁怎么没有来?”

跟傅菁好几天没见面了,上次联络也还是杨超越心惊胆战的得到陈意涵父母初步认可的那天晚上给傅菁打了整整两个小时的电话哭,挺丢脸的。她当天表现的不错,进退有度,不卑不亢。

老杨私底下帮了很多忙,又跟她说了陈意涵在书房跟他的交谈。听说原话是这样的“你可别让她家觉得我们在占便宜 老子丢不起这个脸,首先不能要她家一分钱,其次该给的排面都得给足“你更不能欺负人家姑娘,要生孩子自己生”

最让她在意的是陈意涵在她家人面前全程非她不可的袒护。

提前跟陈意涵通过电话知道了事情全部经过的吴宣仪又在身旁傅菁的电话里听着杨超越的嚎啕还是非常动容劝了她“好啦,都成功了”最后说了声“超越很晚了 ,该挂了。”

“我爸问NIkoo什么时候再过来玩”

“别玩NIkoo了,你自己抓紧吧”

“吴宣仪你没有心”




小朋友听到这个问题也抬起了头,等待他妈咪的回答。他左顾右盼很久都没有看到傅菁出现,心里失落着甚至还有些赌气。

吴宣仪当然发现了他的沉闷,心想早上傅菁出门的早根本来不及跟小朋友交代。

“临时有工作去拍摄了”



年末的机场人山人海,都没有注意到左后方全副武装在行人里穿梭的高挑人影。





进关后,坐在VIP候机室的吴宣仪自觉的给傅菁发了语音消息和定位。又靠近身旁的Nikoo按下了快门键,点击发送刚出炉的火热合照。

小朋友得知了傅菁有工作才没有才送机开心了点,但是还是鼓着一张脸

“妈咪,我舍不得小傅姨姨”

“为什么啊”

“我喜欢跟她玩”

“我们过两个礼拜就回来啦”

“好耶!”


讯息几分钟过去了也未收到回复,应该是在拍摄中吧,又担心她脖子上的痕迹是否会影响工作。

还没走呢,就开始想了。

吴宣仪拍了拍额头,清醒清醒,别又变成了恋爱脑。离上机还有一段时间,Nikoo戴着耳机聚精会神的看ipad里的儿童电影,吴宣仪百无聊赖的又刷起了新手机打发时间。

几个通讯app轮流翻看消息,按顺序最后才点进了ins。

黑色头像在1.26那天吴宣仪某条以前的动态评论区下的评论:生日快乐。

吴宣仪惊讶不已,这个陌生的“老朋友”是中国人?还知道她的生日?

吴宣仪莫名心悸,怀揣着好奇点了进去,隐藏不住心跳。

几年来空空如也的主页破天荒的竟然更了一条新动态,看清了内容后内心五味杂陈,指尖用力了按了按屏幕确定这不是虚构。


“我的世界开始灿烂多彩”

动态照片里的除了她们一家三口还有谁,分明发的就是那天晚上吴宣仪亲手拍的那张拍立得,一时间胸闷的很,心跳疯狂叫嚣着。

她暗自发誓,回来后一定要去兴师问罪,想想又太不解气,手指快速的在键盘区轻点几下。


“该换头像了”

回复成功。






















傅菁打着如意算盘,带上了全部的证件。

毕竟洛杉矶也可以登记结婚。

夏日限定狗血十点档(虽然很多时间并不准时)终于写完了,感谢各位的准时收看。

有缘下次再见。




只是一个小号

无赴 【终篇①】

 编辑了两点

 

 

傅菁转头的时候头发被风吹的盖在脸上,贴着还未干的液体,蹭的她有点痒。

一直不停的吸着鼻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吴宣仪没有理会,松开她的手就越过她,把她身旁的行李箱提起放到了后备箱,又走过来把她推进了副驾驶。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到傅菁来不及知晓她的来意。

其实很简单,她离开背影的背和落在地板上的深色脚印让吴宣仪清醒。

彼此熟悉,彼此迁就,虽然都对对方说了太多次抱歉,但没有人有错。

 

“我...”

傅菁不知所措的歪着头看着打方向盘的吴宣仪的略显疲惫的侧脸,她只在内搭外面穿了一件非常简单的黑色拉链外套,傅菁也有一件一样...

 编辑了两点

 

 

傅菁转头的时候头发被风吹的盖在脸上,贴着还未干的液体,蹭的她有点痒。

一直不停的吸着鼻子,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吴宣仪没有理会,松开她的手就越过她,把她身旁的行李箱提起放到了后备箱,又走过来把她推进了副驾驶。这一系列的动作快到傅菁来不及知晓她的来意。

其实很简单,她离开背影的背和落在地板上的深色脚印让吴宣仪清醒。

彼此熟悉,彼此迁就,虽然都对对方说了太多次抱歉,但没有人有错。

 

“我...”

傅菁不知所措的歪着头看着打方向盘的吴宣仪的略显疲惫的侧脸,她只在内搭外面穿了一件非常简单的黑色拉链外套,傅菁也有一件一样的。

踩在油门的脚穿的是居家拖鞋,毫无遮挡的手腕处明目张胆的让傅菁晃神,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把安全带系上”

“哦哦哦,好”

吴宣仪再冷淡的语气都可以让傅菁听从她的差遣,她也同样的怕吴宣仪会生气。

等傅菁安全带系好,依旧不露声色的吴宣仪加快了车速,白色的车在宽阔的道路上行驶。

没有人知道几点,但是没有行人没有堵车这就够了,吴宣仪的脸沉浸在车厢有些暗的灯光里,默不作声,一个细小的眼神都没有给她。

傅菁看不清她的表情,也不敢认真看。实在没有什么底气,但是还是鼓足了勇气。

不讲道理的话是用特别温柔的语气说出来的,甚至能从中听出了恳求。

“你别想跟我保持距离,我会死缠烂打的”

 

“怎么个死缠烂打法”

 

“上班堵人 下班堵人 公司堵人 学校堵人 家里堵人....”

 

“那我就回洛杉矶去”

 

傅菁只一秒就又红了眼眶,哭多了眼睛都痛了,她这一个多月哭的次数太多,都快要把五年内硬塞为身体里的水都倒回去了。颤抖的指尖摸索着把玻璃窗摇下,任由风吹散暖气,冷的起了抖擞,不知为何头皮发麻,没多久又摇了上去,脑袋靠在玻璃上看着不断倒退的黑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近的大医院离这里不过十五分钟的距离。

吴宣仪搀扶着把傅菁交给医护人员后就一声不发到外面去了,傅菁转身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处,嗓子梗的痒痒的,她还有很多话没有跟她说,吴宣仪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说不失落是假的,嘴巴一扁又要哭了,但是人多她怕丢脸,用双手捂住还是憋了回去。

 

医生带着医用口罩的脸就出现在刚刚躺下的傅菁的上方,他的眼睛围着这个病人的全身上下打转,片刻后又摇头否认了心里关于这个人是模特傅菁的猜想。

 

长时间没有处理的伤口,还走了不少路导致伤口处更加触目惊心,血凝固成痂后又渗出不少新鲜的血液,不过因为冻伤了其实没有多大的痛感,但是消毒水倒下来的瞬间就变成了血水流进垃圾桶里,傅菁揪起眉头闭着眼睛不愿看。

只是在冰冷器械触碰到她的脚掌粗糙皮肤时还是忍不住吱声。

脑子空空,她又给吴宣仪添麻烦了,苦恼不已。

 

 

 

等吴宣仪拿着挂号缴费单子回到病房,尽收眼底的是傅菁的两只脚掌被白色绷带包扎的没有丝毫空隙,手背上还扎着吊瓶的针,不远的距离看过去她好像是睡着了。

 

吴宣仪清楚她能提前一天回来都是把K9的宣传片两天的工作量赶在一天完成了,至于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她多多少少猜的到一点。估计一下飞机还被老吴约去斗智斗勇。

所以傅菁昨天一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累。

些许是很久没有合眼所以没有安全感的人可以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入眠,吴宣仪叹了一声不易被察觉的气更像是轻声叹息。又从兜里掏出傅菁的手机,闪着红灯的电量岌岌可危,借着最后一点电量给杨超越传送了讯息。

 

迈出步伐凑近一些距离,傅菁手背处的血管青筋更加清晰明显,怎么睡着了也是这样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想要抚平她眉目之间的烦恼和忧心,从上往下看傅菁的眼睛肿的像颗核桃似的。

或许是因为鼻塞,所以她嘴唇微微张开换了一个渠道吸取空气。

 

吴宣仪用棉签沾水帮她干燥的嘴唇浸湿润色,热毛巾抚上她黏糊糊的脸,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擦拭一块隐匿在藏宝阁底下的珍宝。又跟随着自己的心意低下头贴上了她滚烫的嘴唇,许是姿势不对唇形不能完全对上,她口中呼出来的热气全数钻向了另一个人。

 

 

 

 

 

 

 

 

 

傅菁睁开眼的时候气氛有些诡异,杨超越撑着一只手耷拉着脑袋打瞌睡出现在她视线里,双方距离不到三十公分,好似再一会儿她就要倒下,来个亲密接触。傅菁想想都接受不了,下意识的往后撤,不小心撞到了脑袋闷哼了一句,头跟床板的碰撞声响太大也把杨超越也震清醒了。

“你怎么过来了”

傅菁一边揉着后脑勺一边打量着春光满面的杨超越,又不等她回答这个不重要的问题直接问最想问的

“宣仪呢”

“我怎么知道宣仪在哪里”

傅菁缓过神来才发觉吴宣仪在送她来医院以后就走了,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还是不轻易死心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你不是给我发消息叫我八点过来吗”

“我发了个鬼”

“鬼发的”

杨超越的嗓子调大了声量,把短信页面怼在傅菁脸上,企图用雷神之锤让她为10秒前的蛮横道歉。

【超越,麻烦你八点钟过来市人民医院,B21号病房】发送时间凌晨四点半。

 

“你手机不是在这里吗?”杨超越看到傅菁的脸色变化以为她知错了嘿嘿笑了两声又瞄到了她枕头底下的手机,伸出手掏出来才发现早已经黑屏自动关机了。

“难道你跟宣仪吵架了?”

“算是吧,她爸爸回来吧”

“不会吧,老吴那可是个狠角色。话说到这我就要跟你炫耀了,老杨好像同意我跟意涵的事了”

傅菁听到同意两个字后直接笑了出来,拍了拍杨超越的肩膀“可真有你们的”

又细细回味了一遍,眼睛睁大了一倍诧异的开口

“不是吧?这么顺利?那你结婚这步棋走的没有什么必要”

“不是的,每件事情都有发生的必然性,并会对以后发生的事情产生巨大影响”

“好好好,别假正经了,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还要去给Nikoo开家长会”

说道这里傅菁又立马把杨超越手上的手机抢过来看时间都十一点了,她着魔似的就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她大了半码的运动鞋什么时候从家里被摆在了床底。

“诶,你干嘛,虽然换药完了就可以出院了,不过医生交代叫你这几天最好不要走路,再说了这个点了家长会也该结束了吧,你再照照镜子看看现在自己的样子再决定要不要出门吧”

 

杨超越在她坐起来的一瞬间就站起身拉着她衣袖,又拿出床边医生一大早送来的代步工具

“我给你准备了拐杖和轮椅你要哪个”

“我要你的命,对了超越,你去我家把我抽屉里面的盒子拿出来,家门钥匙在右侧第一排第三个花坛底下,抽屉钥匙在书架第三排第五本书里面”

傅菁一点都不跟杨超越客气,直接把需要她帮忙的事说了出来。

“这么多年了你钥匙还放在花坛下面,一点新意都没有”

“你也知道我记性不好,放在老地方好找嘛”

“好,我去给你拿,但是你不要乱跑”

“我这个样子还能跑到哪里去。对了,不要送来医院,我到时候联系你”

 

杨超越拍拍屁股走后,傅菁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颤颤巍巍的柱着拐杖避免脚步使重力,往洗漱间方向踮脚走,还是有些拉扯式的疼。

 

她的电动牙刷和毛巾都被整整齐齐的平摊在洗漱池边上。她第一反应是吴宣仪把她的东西全部整理出来是要把她赶出来,心下一惊。

 

傅菁还满嘴泡泡的在刷牙,脑子里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什么,无神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头乱发面无血色肿肿的眼皮,她再也不想跟吴宣仪吵架了。

 

 

“小傅姨姨!”Nikoo已经从外面抱过来,怕她会晃动摔倒,只轻轻的绕着她的大腿

“小傅姨姨怎么了”

“呃 唔 ”傅菁还是挺尴尬的,把泡沫全部吐出来清理干净以后。才靠着拐杖转过身牵着NIkoo的手,她总不能说是还不是跟你妈吵架才这样的吧。

“NIkoo,你妈咪呢”

“妈咪把我送到门口就去做别的事情了哦”

“小傅姨姨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语文考了22分,数学30分,体育100分,外语100分哦,所以我的奖励呢”

“???”

 

吴宣仪满面倦容的办完出院手续在门口看到的就是傅菁咯吱窝杵在拐杖上支撑,脚掌不敢全面着地,曲着身子跟NIkoo大眼瞪大眼的画面。

傅菁的姿势太滑稽,吴宣仪舒缓了紧绷一晚上的神经,顿时就笑了开来,又在走进去的时候将表情收了回去。

手上提着一大袋药放在了桌子上,直接看向Nikoo“吴赴小朋友,你们在说什么”

 

指名道姓的对象是吴赴,紧张的却是傅菁,迟迟不侧过身子来正面面对,还没朝NIkoo使眼色呢,这个好小子比她先一步拒绝回答问题

“妈咪,这是秘密哦”

 

这两个人瞒着她什么她姑且日后算账,吴宣仪现在只想迫使傅菁正对她,所以她朝她的方向靠近了几步,一本正经的瞧着刚转过来的傅菁越发窘迫的脸。

 

“我记得昨天谁说,今天早上要来接我一起去开NIkoo的家长会”

然后一觉睡到了11点。

 

妈咪再开口的话就有些让NIkoo找不着头脑了,不过看着小傅姨姨支支吾吾的样子他好像发现了华点,在耳朵旁边竖着一根手指头,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傅菁。

 

“我知道了!小傅姨姨本来要来参加我的家长会吗,那我就有四个家长到场了耶”

 

这话到傅菁耳朵里炸开来了,吴宣仪爸妈也去学校了?难不成真要回洛杉矶?她肠子都要悔青了,她哪里有底气说出就算吴宣仪一无所有也不会跟老吴回去这种屁话啦。

沮丧着一张脸,磕磕巴巴的“我..那个,”

 

 

“傅菁,换药了”

医生来的恰到好时候,吴宣仪暂时放过了她,独自走进洗漱间,把傅菁用过的洗漱用品重新收拾好了装进洗漱包里,傅菁偷偷的让Nikoo跟着进去,她担心小朋友被难看的伤口吓到。

 

“哼,小傅姨姨骗人,我的奖励你都没有回答我”

 

“我都给你准备好了,等我回家给你好不好”

 

“真的吗?”

得到肯定答复的Nikoo心满意足的就进去了。

Nikoo好心办坏事,一直在吴宣仪身边帮倒忙,洗漱室的门没有关,落在傅菁眼里不自禁的笑了出声,影响到脚也跟着动,被换药的医生蹬了几眼并警告她不要乱动,看到名字没想到真是模特傅菁本人,昨晚的形象实在是…

 

傅菁的视线就随着她在那不大的空间四处动荡,还怪医生挡了她光明正大偷瞄她背影的镜头,直到看到吴宣仪挽了袖子洗毛巾时手腕上露出了她送的那个手链,傅菁眼神里充满了掺了心慌的失真。

 

上次给吴宣仪买的手链她一直没有带,傅菁以为时过境迁,她的喜好变了又投其所好又买了块手表,现在这样真不知道要不要要拿出来了。

 

 

等护士都出去了,吴宣仪刚好整理好出来,袖子已经被她放下挡住了那个让傅菁心悸的部位。

傅菁又忐忑不安干脆坐在床上任凭吴宣仪发落。

“手续都办完了,走吧

 

傅菁胆战心惊,走哪儿去啊,吴宣仪可没有等她,不知道从哪儿扔给她一个黑色口罩,就提着一大包药和她的东西率先走出门了。

重新换药后。脚终于没有包的那么鼓鼓的,但是鞋子还是很难穿进去啊。傅菁弯着腰低着头盯着鞋子要看出一个洞来,Nikoo默默蹲下憋着一张小脸,咬着牙想把鞋子撑大一点,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终于塞进去后,Nikoo很有成就感的绑了一个漂亮的結“我告诉你我已经学会了绑鞋带了!”

“也太厉害了吧,哪儿学的”

“当然是妈咪教我的”

“你们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吗?”

“是呀”

“外公外婆没有跟你一起来啊”

“他们知道我们要来医院就说晚上再来我们家吃饭哦”

 

既然是从学校直接过来的,那鞋子和洗漱用品肯定是吴宣仪凌晨回去拿过来的,还有今天穿的衣服不是昨晚那身黑色外套,手链应该也是回去才戴上的,傅菁沉思了一会儿。

“你妈咪早上是几点去接你的”

 

“好像是八点”小朋友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个大概的时间。“小傅姨姨不要啰嗦了,不要让妈咪等太久”

讯息是四点半发的,她一晚上没有睡吗?

难怪一脸精神不济。

 

 

吴宣仪并没有走远,就在门口走廊的长椅上等他们出来,她是想多给她们创造一些两人相处的空间,Nikoo的个子不足以支撑傅菁,只是牵着她。眼睛盯着傅菁每一步踩下去的地面,担心全都写在了脸上。

傅菁还嫌拐杖麻烦干脆没拿,走出来的时候一瘸一拐的。

吴宣仪没了脾气从椅子上起身迎过去搀扶她,Nikoo顺手接过了她手上没有多少重量的两个袋子跟在她们的后面。

“你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

“不是,值了”

傅菁说出来的声音比蚊子还小,或许根本没有开口,也不知道吴宣仪听没听到,反正她把耳朵凑过来让她再说一遍。

“我说我再也不敢了”

小傅姨姨的手搭在妈咪的肩膀上,妈咪的手挽着小傅姨姨的腰,两个人还在交头接耳。

 

一手提一个袋子的Nikoo晃来晃去,盯着她们的背影笑的很开心。

吴宣仪倦容明显,傅菁有些心疼,在吴宣仪坐进驾驶证之前她把手放在了车门上“我来开车吧”

“你这个脚怎么开,跟Nikoo坐后面”

吴宣仪虽然没有精神但是面色严厉,傅菁也不胆怯跟她硬碰硬对上了。

“你一晚上没有睡”

有一丝惊讶傅菁会知道她没睡这个事实,吴宣仪语气也放软了,像春风一般。

“好了,很近。不用跟我争了”

 

这个医院去傅菁家可远了,所以这个意思还是去她们的家吧!傅菁一溜烟的钻进了副驾驶,矫健身姿仿似没有受伤过“Nikoo,在后面坐稳了啊”

 

 

吴宣仪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拥挤路况开着车。

正午也是一个高峰期,车水马龙,有别的车辆在不停的按喇叭,吴宣仪一直是心静的,从不会因为这种鸡毛琐事浪费心情烦躁,只不过被无所事事的傅菁偷瞄的眼神包围,酥酥麻麻的不太自在,都快被气笑了。

“你跟Nikoo说不考个位数就有奖励”

 

吴宣仪没有感情色彩的话一说出来,后座喝着牛奶的Nikoo立马绷直,奶都吸不上来了,从吸管中间滑落下去。

跟他一样紧张的还有一直在后视镜里对他疯狂挤眉弄眼的傅菁,好像在说“你出卖了我”

又一瞬间赔笑脸“呵呵呵孩子都是需要鼓励的嘛”

Nikoo有认为自己有不对的地方,没有保守住秘密,而且这话里分明就有说他成绩不好的意思。

“妈咪你早上的时候还说我厉害”

 

“Nikoo是很厉害啊”

吴宣仪在红灯等待的时候,特地扭过头安抚她的小宝贝,吴宣仪以为他语文会考零分,她知道他的水平,中文只限于口语交流没有障碍,真让他写起拼音和文字来很有难度,毕竟自己的名字吴赴两个字这么久了还写得歪歪扭扭的。

Nikoo很快的就被哄好了,对上了傅菁的视线眨了一下眼睛。

 

“所以,你给Nikoo的奖励就是占据了三分之一行李箱的玩具吗?这样好像更会影响孩子的学习。”

 

“明明还有三本拼音学字故事书好不好,哪扎闹海,三打白骨精,盘古开天辟地”

 

Nikoo不参与两个大人无聊的争论,连小朋友都知道这一点火药味都没有,他暗自开心着原来傅菁真的有给他准备奖励,悄悄从后面竖了个大拇指被吴宣仪逮了个正着。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手放下,继续咬着吸管看窗外的风景去了。

 

“那是我们那个年代看的了”

 

“中国文化博大精深老少皆宜,好啦,下次不买了。”

 

吴宣仪没有再反驳她,何况她本意也只是想逗逗傅菁,只是她好像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

而且Nikoo听到不买了三个字时的突然转过头懵懵懂懂的表情真的跟傅菁如出一辙。

吴宣仪此刻也就真的觉得这样有趣的两个人是她平凡生活里不可或缺的快乐和动力,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幸福,和爱情的意义。

 

直到快到家里的那条路的时候,傅菁想着待会儿要记得拿后备箱里面的行李箱。

 

“什么?你开了我的行李箱!”

 

“嗯




琴烧了

One Day (8)

                                 尾声

    傅菁虽然有驾照,但是练手的机会少,开起车来忽快忽慢,车里本来残存的几丝情欲就这么被她咣当咣当地晃没了。...



                                 尾声

    傅菁虽然有驾照,但是练手的机会少,开起车来忽快忽慢,车里本来残存的几丝情欲就这么被她咣当咣当地晃没了。

    宣仪想笑,又怕她恼羞成怒,手指轻轻挡在嘴边,一直抿着嘴看着窗外。

    路边的积雪被路灯照着像一团团橙色的棉絮,车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宣仪刚才在海边一直开着窗,羽绒服扣得很整齐。

    别别扭扭地脱掉羽绒服之后里面只剩了件低领的毛衫,她知道傅菁正用余光打量自己,不动声色地低头看手机。

    “你就穿了这两件啊?”

    “谁让上午有人气我,我得冻死在海边让她悔恨终生。”

    傅菁笑起来,心里觉得不好意思,嘴上却不示弱:

    “第一次听说有人红杏出墙还这么理直气壮。”

    “红杏出墙?你认真的吗傅菁,你都没跟我表白你好意思说我出墙。再说我话都没说完你就那个死样子,是别人亲我哎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是没推开。”

    说到最后一句宣仪声音忽然小了下去,像是觉得不好意思一样别开脸看着窗外,胳膊抱在胸前。

    “推开,推开那不也,那不也还是亲上了。”

    傅菁声音也低了下来。

    宣仪心里忽然觉得恼怒,皱起眉毛说:

    “那你要怎么样嘛,我把自己都赔给你了,你还在这不依不饶,连好好的表白都没有一句。”


    听到她说完这句傅菁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和人表白过。

    以前总觉得喜欢或者爱是一旦宣之于口就显得没那么真实的东西,怕说了之后对方置之一笑,也怕说了之后对方不依不饶。

    所以总觉得不如不说,至少不要这样目光相对地说。

    怕来怕去,说到底可能只是怕自己的心根本应付不来这之后的一切,多数时候总是女孩走来对自己说,我喜欢你,我爱上你了,傅菁。分开的时候也同样是女孩走来说,我不爱你了,你根本不爱我,就这样吧。周而复始,遇到宣仪之前,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的爱情,比不上EWMA模型十分之一有趣,单薄得让人生厌。

    其实张爱玲错了,喜欢一个人,不一定会卑微到尘埃里。

    你或许会卑微到尘埃里,或许下一刻又陡然冷酷起来,或许反而会是客套疏离的那个,满腹装了张牙舞爪恨不得冲出去乞求别人留下的怪兽。傅菁清楚自己听到宣仪说自己和别人接吻的刹那心里的怒火,那股陌生的残忍冲散掉了所有理智和压抑,席卷着扑向对方。

    这份残忍又怎么算不得动心。

    

    “我其实,我其实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自己很讨厌你来着,我想这女的浑身都是奢侈品,大白天开着保时捷飙车,真是神经病,哎哎你别掐人啊,我这开车呢,你不是要听表白吗,后来在海边,就,我不是没有和别人那样过,但那天真的太难过了,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吗,哎你再掐我咱俩要殉情了,反正就是,我觉得你这个人其实不坏,但是没有真心,睡了就当闹着玩一样,或许就是好奇吧。”

    傅菁说着苦笑了一下,灯光从车玻璃上照进来,在她鼻梁旁边打出一块好看的阴影。

    “可那时候我不敢说,就悄悄盯着你看,我怕说完你会立刻告诉我我想的是对的,那就真的没有余地了。”

    “你知道我那几天在你家盯了你多久吗吴宣仪,你喝水吃饭,玩手机化妆,甚至是晚上睡觉之前习惯性叹口气的样子,现在想想我多像个变态啊。我盯着你看了太久,导致在梦里看到你都清晰得像真的一样,你跟我说你其实喜欢我很久了,可你已经结婚了,问我能不能做你的情人,你猜我怎么说,”傅菁停顿了片刻,笑了笑侧过头看了眼故意不看自己的女孩,“我在梦里说,好啊。”

    宣仪听到这咬住嘴唇,眼泪忽然从眼角掉下来。

    “所以你看,我这么想和你在一起,哪怕你不喜欢我,哪怕你是好奇想和女孩睡一次,哪怕你最后和别人结婚了,哪怕你,从来没有意识到,我其实有这么难过。”

    “你别说了,好烦啊你。”

    “哎呀,你别哭啊。咱们这不是温馨的桥段吗,掉什么眼泪啊。”

    傅菁伸手抽了张纸巾在宣仪脸上擦来擦去,宣仪接过纸巾,用力地拉住了傅菁细长的手指。

    “好啦你别哭了,都过去了。”

    “你妆都花了吴宣仪,你照照镜子看你假睫毛是不是粘在鼻子上了我的天。”

    “怎么又掐人,你这个女的怎么回事?”

    

    车开到公寓楼下停车的时候,宣仪才看到自己门口站着人。

    等她和傅菁下车走到面前,Bona正好抽完手里那支烟,轻轻抖了下手腕,潇洒地抬起黑色的短靴踩灭了烟头。

    “所以,这就是你心里的人?” 

    Bona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总带着几分无所谓的模样,她抬起眼睛看着傅菁,满头黑发染成了银灰色,和宣仪头上的银色一样。


    宣仪担心傅菁的反应,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Bona,刚才傅菁在车上说的话让她心里塞满了愧疚,她真的没有力气对付这样可怕的场面了,上天为什么不能对自己仁慈一点。

    “她比我好看吗?”

    Bona显然没有打算见好就收的意思,温柔地歪着头看宣仪。

    “Bona你真的不该这样来我家,我以为我们都说清楚了。”

    “是啊,很清楚。”

    “我只是好奇罢了,宣仪,我想看看自己输给了什么样的人,现在我知道了。”

    Bona说完收住了笑容,把打火机递给宣仪说:

    “这是你上次落下的,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说完从傅菁身边绕过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宣仪松了口气,攥着打火机心虚地打开门走进去,一直到打开玄关的灯,傅菁都没有开口,沉默地站在自己身后。

    “那个,她是……”

    刚开口就发现被两条长长地胳膊抱住,宣仪停住了话头,侧过脸去看她。

    “她是不重要的人。”

    傅菁伸手关上刚刚按亮的开关,抬手脱掉了宣仪身上的羽绒服,轻车熟路吻上嘴唇,手指解着毛衫的纽扣,触到了女孩光滑的皮肤,她没穿内衣。


    “你故意的吴宣仪,这可是赤裸裸的勾引。”

    



只是一个小号

无赴 【十四 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昨天的直播真的好上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在狭小车厢暗自较劲着,相互打量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动,博弈间眼色里蹦出其妙火花。


“不可以”


吴宣仪再次说出这三个字,虽然是拒绝的话,表情却轻松狡黠的很,多情的脸在黑夜中显得色彩斑斓。


傅菁起初是呆愣着的,吴宣仪没有犹豫的拒绝了她两次,即刻上升的失落感和羞愧感让她无地自容,可是还能怎么办嘛,现在这种对峙的时刻她的胜负欲熊熊燃烧,坚绝不能先认输。


“啊啊啊啊啊啊啊哪有人这样的嘛,戴着我的戒指拒绝我的求婚”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求婚一点都不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昨天的直播真的好上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人有来有往的在狭小车厢暗自较劲着,相互打量的视线始终没有移动,博弈间眼色里蹦出其妙火花。


“不可以”


吴宣仪再次说出这三个字,虽然是拒绝的话,表情却轻松狡黠的很,多情的脸在黑夜中显得色彩斑斓。


傅菁起初是呆愣着的,吴宣仪没有犹豫的拒绝了她两次,即刻上升的失落感和羞愧感让她无地自容,可是还能怎么办嘛,现在这种对峙的时刻她的胜负欲熊熊燃烧,坚绝不能先认输。


“啊啊啊啊啊啊啊哪有人这样的嘛,戴着我的戒指拒绝我的求婚”


虽然她也知道这个求婚一点都不正式。


 


吴宣仪实在觉得傅菁强词夺理的样子有些可爱,认真的对准她的眼睛,像是要跟她讲道理。


 


“你听我说,爱情是我跟你之间的事情”


“可是婚姻呢,是两个家庭的事情”


“我这边的家人你可以当作没有,但是还有你那边的家人,我早就知道你跟叔叔阿姨还有姐姐的关系很好,你没有提前知会她们,没有她们的允许就自作主张跟我结婚?”


 


 


 


听到这席有理有据的话,傅菁心里没了谱,与几分钟前的心境大不相同,她似乎忘了还有父母这关,与吴宣仪的笃定相比,她现在有些担心父母那边如何开口了。


不过比起这点微不足道的担心,她更好奇的是吴宣仪的话里为什么会有浪漫星河。


 


 


傅菁虽然在短时间内没有接话,心里却有了底。没经过多久的思考就做好准备,说不上胜券在握,但是她有在父母面前紧握吴宣仪手的勇气。


 


“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不离不弃的那种。还有Nikoo,我们都会永远在你身边”


 


盯着吴宣仪的眼神里充满了肯定和义无反顾。


而且她好心疼吴宣仪,什么叫她那边的家人她可以当作没有嘛,人心都是肉长的。不到万不得已有谁不想要获得父母的祝福。


 


 


爱最怕模棱两可,她要给吴宣仪最大的爱意和底气,她借夜幕躲藏羞涩又无处遁形,干脆大大方方的笑了。


“那去阿姆斯特丹之前,你跟我回一趟家”


 


像是怀疑傅菁话里的真实性,吴宣仪也沉默了,在她看来重逢后的一切都太快了。


吴宣仪没有十足的把握-傅菁做好了万全准备跟她共赴不确定是泥潭还是花园的未来。


 


可眼前人虽然保持着从容的笑意,吴宣仪发现了她缩进衣袖一半的手有所颤动,发现了她嬉笑里的诚恳,这份虔诚多难能可贵。


拒绝的话是不可能再说的出口,终归是于心不忍,凑过去跟傅菁靠了更近了些,语气也软了下来。


“可是我们最近都太忙了...去你家至少也要呆好几天才有诚意”


 


傅菁才听出来吴宣仪的紧张和局促,开始自省真是说到哪儿就是哪儿,哪有人像她这样没有任何准备就带女朋友回去见家长的,可是她真的很心急。


"那等我们忙完这阵子,春节的时候你跟我回家?”


傅菁脑子里疯狂在转,离春节还有一个月,她可以趁这段时间给家里人打好预防针,提前知会姐姐,多一个帮手总不至于到时候在家里被赶出来


 


吴宣仪目不转睛盯着她,傅菁一点都不收敛,甚至还笑出声,嘴角不断上扬就要翘到天上去挂月亮,吴宣仪也知道了她心里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总算是体会到咄咄逼人这几个字的含义了,但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


 


“你是公众人物,而且还有NIkoo...”


 


她跟傅菁不仅仅是普通的同性恋人那么简单而已,她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而傅菁的工作性质更不可能将她们的关系公示与众。


 


“你知不知道我年纪多大了,我很快就会转型,可能去幕后,可能做别的。”


 


“你放心啦,你也知道我爸妈都不怎么管我,从小到大我想做什么他们都支持我,我相信这一次她们也会尊重我的选择,还有宣仪,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一直把Nikoo当做我自己的小孩,所以相信我好吗”


 


吴宣仪不是不相信她,反而她更怕傅菁会为此自责和苦恼。她太了解她了,也明白这是她承受不住甚至会压垮她的内疚。


 


“我当然相信你,你对Nikoo怎么样我一清二楚,我也知道Nikoo也很信任和喜欢你。”


 


 


“傅菁,我真的很开心,你能和Nikoo相处融洽”


这是她刚回国时最让她感动的了。


 


傅菁知道吴宣仪还有什么话要说,这些都是铺垫


吴宣仪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傅菁牵上了,低头浅视,两枚出自对方之手的戒环在微光下绽放出不一样的视觉冲击。


就像傅菁所说的,她们是交换过戒指的关系,


她们都在不易察觉的不知不觉中把以后的生活交到了彼此手上。


吴宣仪眼波微动,反握住了傅菁丝丝凉凉的手,勾起了嘴角。


 


“我是愿意嫁给你的,再等等好吗?”


等到最好的时机,等到真相大白,等到没有阻拦和顾忌。


 


车内在升温,一定暖气开的太足,傅菁才会闷红了脸轻轻的说了一个“好”。


双方都有默契的再靠近一些,近到呼出的气息扑到对方的脸上,近到能从彼此的眼里看见放大的自己,近到唇齿相交和耳鬓厮磨。


随他昼夜更换吧,我只想时刻跟你呆在一起。


 


理不清是谁先伸出的手趁虚而入,是谁在混乱中放低了汽车座,是谁更主动一点张开了嘴唇迎接。这些都不重要,漫长的亲吻后气喘吁吁。


点到为止后她们像风一样拥抱着轻声耳语,


时间不停息直到谁说了一句饿了....


 


 


黑夜笼罩下的山顶停车处只有汽车前头发出的光其实时间不算太晚,八点半。


“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


傅菁贴了贴她的脸再亲了一口她的嘴角才舍得起身坐好,并发动引擎,因为侧着身子太久差点闪到腰。


“在外面吃”


吴宣仪也稍微整理了一下乱了的衣服和散落额前的头发,难得NIkoo不在,两个人约会,理所应当都不应该不这么早回去。


一说到NIkoo,吴宣仪才想起来儿子还在别人家。


拿起手机跟杨超越拨了一个视讯电话“超越”


接通后屏幕那头的拿着吹风机的杨超越有点诧异。


虽然陈意涵跟她提了一嘴吴宣仪心结已消愿意开口,但真的亲耳听到她的声音的时候还是一下子呆住了,思绪万千。


吴宣仪本来也没发觉有哪里不对,看她这个样子大概知道了,她没有解释什么。


“NIkoo在吗”


杨超越脸瞬间就垮了下来“无良母亲,抛家弃子”


 


吴宣仪看着她变得很快的脸,一时间还没想通怎么杨超越今晚对她充满“恶意”,不过她想起听陈意涵说过她跟杨超越同居了,这下明白了大半,是因为带Nikoo回了自己家,杨超越今晚没有办法跟陈意涵睡。


 


“好啦,下次请你们吃饭”


 


“一顿饭可不够哦”


杨超越像是钓到了大鱼笑声过于放荡了。


傅菁认真的开着车子,耳朵却竖的老高。


“杨超越需不需要我送你一把尺子”


听到傅菁的声音画面里却没有人,杨超越凑近镜头想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要得寸进尺”


开口的人却说的很利索,没有给杨超越丝毫面子


“好啊,无良狗女女大晚上的还没回去,在车上干嘛呢”


 


吴宣仪就笑着听着两个人斗嘴没有反驳一句,全然忘记了打这通视讯的初意,还是两分钟后突然出现在屏幕上湿着头发的小朋友先叫了一声


“妈咪”


“妈咪晚上吃饭了吗”


“现在就要去吃哦,Nikoo有乖吗”


“有哦”杨超越把穿好了睡衣的Nikoo抱进怀里,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了。


“我爸可喜欢这个小人精了,还说要把我扔出去。”


“杨超越,你还要跟小朋友争宠吗”


“傅菁你闭嘴!”


 


乱七八糟的瞎扯了十分钟,吴宣仪被窗外不断下坡的转弯处吸引了注意力,确定Nikoo在杨超越家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她放下心来。


 


“好了,超越,你那边是不是还有事情”


“啊?”杨超越不知道吴宣仪话里的意思。


“你不是还要帮Nikoo洗澡吗?”


杨超越看看Nikoo,这不是已经洗完了吗?又瞧吴宣仪不太自然的脸色,她明白了,吴宣仪是要借口挂电话。


“是的,那我先带Nikoo去洗澡”


 


Nikoo抬头,用小手揉了揉杨超越的脸,怀疑她是不是健忘,他还没说完话呢,电话就被杨超越挂了。


“越越阿姨,我还没有给妈咪说晚安亲亲,哼”


杨超越可不会跟小朋友说什么善意的谎言,打开吹风机继续给他吹头发,嘴巴还小声嘀咕。


“哼,才几点就晚安了,再说了,你妈咪指不定跟谁晚安亲亲呢”


 


 


 


吴宣仪关闭了手机,小小的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联安环山公路太多个转弯处,因为一直是下坡,傅菁车速很慢,窗外幻象一片黑。


吴宣仪正视前方,用余光瞄到傅菁好看的侧脸线条,感慨万千。


 


“痛吗”她控制不住低沉声音的变化。


“恩?”傅菁或许知道她说的,或许又不知道,但是她选择了装傻。


“当时,躺在地上的时候..痛吗”


如心中所想,傅菁坐立不安依旧没有侧头,盯着挡风玻璃,眨眼掩饰慌张。


 


“不痛,你别看新闻上面写的那么吓人,视频里那么恐怖,其实没有什么大事”


 


傅菁如果不是在开车,她会站起来给吴宣仪跳个舞证明身体没有任何后遗症。


 


吴宣仪显然不信她那套骗小孩的说辞。


察觉到吴宣仪情绪变化,傅菁再次开口解释


“真的啦,如果事故很严重的话我怎么会去当模特”傅菁虽然在医院呆了几个月…基本上都是内伤。也算运气好,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我想听实话”


 


车还是在平稳前进,傅菁沉默了很久,久到吴宣仪以为她不会回答,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没有看对方的神情。


 


“当时比起其他,看见你坐在副驾驶上更心痛”


是像讨论天气时的平和语气,傅菁尽力的想把话说的轻松些,尽力抹平吴宣仪突起的情绪。


 


“但是现在更让我最心痛的是,你明明没有错,你跟那场意外没有关系,却逆来顺受的承受了我欺骗你的代价,所以你千万不要自责。”


 


“虽然跟我没有直接关系,但是因我而起”


 


一来一回,或许不该提出这个尘封已久的话题,傅菁的回复出乎意料。


 


“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咬你了,如果你不怕被就地正法的话你就继续说这个话题”


 


吴宣仪紧绷着神经放松了下来,傅菁装凶还是很厉害的。


 


“那你跟戚砚笛什么关系”


戚砚笛那晚对她说的话她记在了心里,就像一根刺,久久不能抒怀。


傅菁感叹女人转移话题的能力真是太致命了,身侧的吴宣仪就像一个吃醋的审判官,但她其实没什么不敢说的。


“呃…老板,朋友,救命恩人”


 


问话的人虽然听到满意的答复,可不想那么轻易放过她“这么多年没有对她动过心?”末尾几个字似乎还夹着一点调侃。


 


“天地可鉴我的清心寡欲”


 


开车的这个人怎么这么会创造罗曼蒂克。


 


“在我回来之前你过得很快乐吗”


“快乐的时候有,不快乐的时候更多。”


她是走失过啊,将心酸摊平细数,把黎明之光尽数错过。


 


“为什么骗我戚砚笛是你女朋友”


“想让你心里不舒服”


 


“为什么决定重新靠近我”


 


这是吴宣仪一直想不通的一点,傅菁理所应当的恨她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可她偏偏每次出现都那么和煦温和。


 


这恰恰也是她轻而易举的理解了傅菁会骗她的原因,因为她知道傅菁一定自我拉扯了许久。


 


“情难自禁,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你还要再说几个成语”


“呃…反正就是没有办法”


 


氛围没有吴宣仪想象中的沉重,虽然她跟傅菁之间还有太多的问题没有说开,没有解决。但是她此刻一点都不忐忑,还想趁这个时机把心中疑问全部吐露出来。


“为什么在还不了解事情源委的情况下,选择原谅我”


 


“我想你是爱我的”


“我确实爱你”


“我也爱你”


 


这种感觉无可比拟,两个人都正视前方的路况,没有侧头看对方的表情,却心里都清楚两个人都控制不住笑意。


 


“我告诉你实话了,接下来的问题你也要如实回答我”


 


“怎么,跟我玩游戏吗”


 


“婚前小调查”


 


傅菁抽空侧身看了吴宣仪一眼,傅菁傲娇的笑拥有感染力,惹得吴宣仪也弯了眼睛答应了“好”


 


“在洛杉矶过得辛苦吗”


“辛苦”


 


“有想过我吗”


“每时每刻”


 


 


“为什么不告而别”


“我选择了妥协”


 


“为什么回来”


“因为你”


 


“之前…怎么不说话”


“我被关在了房间里大喊大叫了一天一夜,他们都无动于衷,既然没有人听我说…”


 


“别人的错为什么要你来承担。”


违心的话破口而出,傅菁顿时泄下气来,她意识到语气太重了,更不敢侧过头来,道歉的话已经到达了嘴边。


吴宣仪能想象到她的表情,有点害怕。


“以后都不会了…”


“我不是故意凶你,我是…”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


“总之我不应该大声对你说话”


傅菁扭扭捏捏的样子被吴宣仪偷瞄到了,她把手伸过去挠了挠她的下巴,想让她不要那么别扭。


“吴宣仪”


手指在她下巴下能感受到她张嘴的动作,又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


“嗯?”


内心深处即将毫无保留,吴宣仪想如果傅菁问她孩子,她都会如实交代。


可是傅菁明显没有说这个话题的意思,还是反复纠结着同一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结婚嘛”


吴宣仪忍住了笑终于侧过头去,严厉的话装模作样的说出来,声音都放大了不少。


“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听进去了,但是我还是好想跟你结婚”


 


傅菁还是很认真的注视前方,理直气壮。


车已经开到山下驶入繁华街道。


 


 


“好啊,那明天就飞阿姆斯特丹”


结婚而已,谁怕谁。


“好耶!”


找不着!嘿嘿

【南下】七十

 【圈地自萌】【沙雕向】

久等啦~迟来的“七十”


忘了ABO吧,人这辈子是要做减法的,成长是为了遗忘。 

但会有人在你枕边酣睡,会有人跋山涉水来见你。


这栋宅子关了大灯,这个陌生的城市还亮着。


陈意涵端了一杯热奶,敲开阁楼房间的门。杨超越乖乖地换了衣服坐在床上。长长的头发洗过之后柔顺了很多披在肩上。


“喝杯热奶,有助睡眠!”

“你喝,你需要营养。有你在,我去哪儿都能睡着的。”


杨超越以为自己捱了好久,是不是来到这里见到陈意涵会有止不住的欲望,她怕自己失态,怕自己把持不住。

而最过分的,也就只是陪陈意涵...

 【圈地自萌】【沙雕向】

久等啦~迟来的“七十”


忘了ABO吧,人这辈子是要做减法的,成长是为了遗忘。 

但会有人在你枕边酣睡,会有人跋山涉水来见你。




这栋宅子关了大灯,这个陌生的城市还亮着。



陈意涵端了一杯热奶,敲开阁楼房间的门。杨超越乖乖地换了衣服坐在床上。长长的头发洗过之后柔顺了很多披在肩上。

 

“喝杯热奶,有助睡眠!”

“你喝,你需要营养。有你在,我去哪儿都能睡着的。”

 

杨超越以为自己捱了好久,是不是来到这里见到陈意涵会有止不住的欲望,她怕自己失态,怕自己把持不住。

而最过分的,也就只是陪陈意涵父亲喝了几杯酒之后,收碗去厨房亲了亲陈意涵的脸。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啊。有没有不舒服?”杨超越还是把那杯奶大口大口地喝完。

奶渍糊在嘴边,陈意涵伸出手给她抹去了。

“还好。有一点点反应。”

 

“你家里人,没有讨厌我吧?”杨超越放个杯子都放得小心翼翼,稳稳当当。

“为什么讨厌你?自信一点好不好?”

“嗯,好!明天你家会说。会会说提亲的事吗?”

“不知道。没什么好紧张好操心的。横竖也就这样了啊。你,来都来了!”陈意涵把手叠在她的掌心,紧紧握住她。

 

就像在广州那个昏昏暗暗房子里,像在那个狭窄的车厢里,像在看到彩虹的时候,穿着工装的杨超越傻兮兮地笑那样。

 

“意涵,委屈你了。本来,你可以嫁一个有钱人的吧?”杨超越搂着她,躺在了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钱又不是全部的快乐。但和你在一起,是我的快乐啊!”陈意涵抚摸她的胸膛,没有想象中激烈的起伏,一切都很平静。

 

她本以为杨超越来了,或许还和家里会有一次激烈的争执,或许杨超越受不了这样的气氛,或许杨超越那可怕的要命的自尊心会逼得两个人走投无路。

她担心太多太多,整夜整夜的失眠……她假设了好多,却唯独不敢想,如果没有她。

 

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人这一生,担忧的很多事,后来都只在想象里。这些情绪反复焦灼,煎熬着自己。

 

“意涵,你家里人,一定很爱你。”

“为什么?”

“你爸爸妈妈还挺照顾我的呀,给我夹菜,给我盛汤呢!你爸爸还和我喝酒不是?欸你爷爷还摸我的脸呢,哎呀,我都,好多好多年,没有家人这样摸摸我的脸了。”

 

 

陈意涵一直不知道杨超越是怎么笑着说出那些令人心疼心碎的话来的。杨超越抬头看彩虹的样子,全都是美好的憧憬和渴望。她抓紧里杨超越的衣袖,生怕哪天,这个人笑着笑着就消失了……

 

那晚她和家人促膝长谈,他们流着眼泪端着酒杯说起往事。不敢吵醒睡着了的爷爷。

陈意涵说着与杨超越的相遇,说起她寒酸地打包那些剩菜,说她熬夜打两份工,只为自己逛得起商场……陈意涵也在广州生活这么久了,也知道偶尔杨超越带着些伤回家是为什么。

她没有问过杨超越,更没有问过傅菁和孟美岐……

 

“可是你们知道吗?她那么多的牺牲,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这个世界那么大,她受伤的时候连个去处都没有,像个流浪的动物……我听到她躲在厕所里哭,她就是累了,都没有人可以说!”陈意涵越哭越大声。

 

而她万万说不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未来也这样。

可是比起所有的生活里的艰难,陈意涵或许更希望,她的孩子,有人疼有人爱。

杨超越是无数次,拿起电话,不知道打给谁,每一次听到陈意涵给家里人打电话都好羡慕,听到戚砚笛给家里打电话撒撒娇,也好羡慕。她挣到钱的时候,看到街上卖老人的衣服,也想逛逛看,想象着,爸妈还在的话,大概也和街上看到的中年的夫妇一样年纪吧?

 

 

 

姑姑坐在沙发另一边默默擦干眼泪,一言不发。她捐助的那个小学,从来没有去过。她怕见到那个人。

她也曾是个清高的,自命不凡的女人。爱上一个穷书生,却为了家人背负了所有的伤痛和愧疚。

一切都是为了。那个残忍的混乱的年代把人逼疯了,把家庭拆散了。

重病的父亲,消沉的哥哥,还要读书的妹妹,襁褓中的侄女……陈晓筱需要钱。她只需要钱。她把那书生家里唯一的值钱的戒指还给了穷人家。

扭头跌进了世俗的尘埃里。从此她爱的人在天堂,而她是地狱里的不见天光。

 

 

可是伤心的往事,要不是喝了酒,谁又爱去提呢?

爷爷每天看看花下下棋,逗逗树上的鸟,唯独不伸手捡飘下来的落叶……

 

 

任凭叶子怎么落风怎么吹,任凭有人露宿街头,无家可回,任凭有人穷困潦倒,茕茕孑立,太阳该升起还是会升起。如果没有人爱杨超越,她依然只是一个南下打工的小青年。

在刮大风的东南角,她睡在陈意涵家阁楼温馨的小房间里,坦坦荡荡……

 

 

 

陈意涵过去总是希望自己多见见风雨,她不甘于母亲这样的人生,却又崇拜父母,在最艰难的时候,都没有想过要放弃……清晨醒来,看到杨超越已经和母亲坐在一起,摘菜洗菜,准备一家人的餐食,看到姑姑的车已经停在了院子里,陪在爷爷身边和他说说话。见到父亲拿着钉锤修缮家里木头里的扶手……

这房子不大,却也足以遮风避雨了。

 

“想什么呢?走路看台阶!”父亲有些埋怨。放下工具伸手扶了扶她。

“哎呀爸爸!”这个外公以后肯定是很严厉的吧?陈意涵扶着腰,自己哪有什么事呢?她计算着,这个孩子会在夏天出生呢。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但为时过早。

老人都说,孩子不能随便说,除非看得到肚子很大了,才可以说。不然她会害羞,会悄悄跑掉……那缘分由不得母亲?

 

 

杨超越跟陈意涵的母亲,学习着,换着花样做家人喜欢吃的菜肴。听她母亲说从农村出来,在城里举目无亲,无从下手的时光……她可不敢像跟戚砚笛的妈妈开玩笑那样把水掸得到处都是,老老实实擦在了毛巾上面。

“小杨,我们小时候在农村,可不都是这样,甩得到处都是?”陈意涵母亲鬓角白了头发。

杨超越不知道她是年轻的时候熬出来的,还是老了之后操持家里操心出来的……她只是在心里暗暗地想,那自己还得更努力,锦衣玉食太遥远,但陈意涵一定不要吃苦就好了。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事,她去她喜欢的地方。

 

 

过去的农人,就靠着勤劳的双脚双手,劈开大山,劈出一个豁口,再挖出来一条路。

 

 

每一顿饭,家里只蒸一小坨腊肉。陈意涵的父亲总是回味和感叹,那些年在四川去知青的时候,偶尔能吃上农家的腊肉,简直开心得不得了,而那个年代,肉就很难得了……陈意涵的母亲总是省下自己的,偷偷给这个青年才俊送去。

 

“就是这个味道!”

 

他只在和陈意涵的母亲结婚的时候,回过那个遥远的地方,如今早已经变了模样……有些山坡换了植物,过去的松树林怕是已经成了果园了。

 

“小杨,你家乡的冬天,还下雪吗?”

“下!就今年还下雪!我们还去打雪仗呢……”杨超越说起家乡是很来劲的,那里的每一条小路她都找得到,谁家院子里种了什么她也知道……爷爷的宝箱里藏着什么家当,她更知道了。

 

但没有太多东西留给她的,老人过世之后,杨家的叔伯拿走了所有该给她的。只有悄悄留在戚砚笛家里的那一份,是她唯一的财富,唯一跟着她姓杨的东西。

噢,还有坡上的老房子,若不是戚砚笛的父亲时时去打扫,去修缮,怕是也歪歪倒倒的,无人问津……

 

 

戚砚笛的母亲在张罗着,等着开春了,要给闺女缝被子,做几床厚厚的棉絮,要她背到广东去,说这都是嫁妆。戚砚笛只能笑说,广东哪里用得上那么厚的被子?

母亲之讲,出嫁的话,被子太薄了被人看不起,那就不好了。

 

村子里的人都听说,戚家这女儿,找了个大城市里的老板。傅菁在的时候就天天往来地看看,老板啥样子,老板怎么没有车?老板怎么还跟着戚老爹去坑里挑粪淋菜呢?还看傅菁被杨超越整蛊,看这个小老板傻了吧唧地跟着杨超越去炸牛粪……

是不是有人来问戚砚笛,家里的老板呢?啥时候出嫁呢?

 

戚砚笛有些生气,和这些人有什么关系呢?她淘着米,把水泼往路边。

“等天气暖和呗,你看那山坡上,冰条子都没化呢?”

 

傅菁给她买的靴子舍不得穿,在家里就穿着买回来的棉拖鞋,家里一人一双。

铁路子里火也烧得旺,戚砚笛忙活完,就抱着那个手机,因为打太多字,按键上都掉了些颜色。她就这么傻笑着,傻笑着。

“一天天的尽知道看电话笑,你笑什么,给我也笑笑?”妈妈就看不得孩子不跟着干活的样子。

 

“傅菁说,她家里人讲,咱家东西好吃,花生也好吃。那个红薯她妈妈好喜欢,说下一次再给她家里带些……”地里长什么,就吃什么。农村人,没什么太多值钱的物件儿,那些个粮食也不值钱。

但此刻这一切,够戚砚笛满足的了。

 

等这个年快要过完了,一同外出的乡亲们帮她买来了车票。她又要开始收拾行李了。回来的时候就满满当当,大包小包的。

走的时候,还是这样,被父母塞满了的行囊。

戚老爹有些不太习惯,以往都是看孩子她妈给杨超越装东西,哪有想过笛笛有一天也会离开自己,走那么远的地方去?他只是闷闷地抽着土烟,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不喜欢外面的话,还是可以回来噢!”

 

 

 

天冷就回家

天暖和了,就出去看春天……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的。

 

 

傅菁也就在家里过了几天太子生活,这就开始着急了。刚回来还和和气气的,待得久了,就这不好那不好的。睡到十一点半才起床,晚上关着门在屋子里玩自己的游戏也不理人,偶尔和朋友喝个酒聊聊天。

大金哥也回来了。在广州,他是老金。在家里,他打肿了脸只敢当大金!傅菁和他老样子,在街上畅饮,在夜宵店坐到打烊。坏事就是傅菁回家又得挨批评,好事就是,金哥说,过完年,欠她的钱,铁定还她!

 

但也还好,晚了总是要回家的。她不再喝得烂醉回家了……

 

 

 

“老板,大过年的,你还摆摊啊?”

“过年就过三十、初一就好了,这几天别人都没开,我就多赚点……”说得倒是实诚话,肉串在他手里,在炭火上越来越香。

但凡不差这个钱,谁不想安生过个年?傅菁心里想着,自己刚出去的时候,那是真的苦啊。吃不饱穿不暖,没脸皮跟家里说,还要钻脑子想怎么从家里骗点儿钱,又害怕被瞧不起……

 

她恨她爸,她觉得自己所有的自信都被她爸打没了,棍棒底下出孝子?未必吧……傅菁暗暗发誓,还是收回和杨超越说的那些话。要是自己有个孩子啊,一定一根汗毛都舍不得动呢。

 

 

 

这一年,是她出走之后,回家待得最久的一年。她要踩着时间,回去和戚砚笛相聚的。

在那个巴掌大的地方,在那个天特别特别高的城市。

父母又要开始唠唠叨叨了,傅菁就那么点儿东西,拒绝被塞满了包包说是懒得提,但也越装越多。

 

“行行行,装吧,我给笛笛带点儿,这边的零食她肯定喜欢,麻辣的多放一些。”后来觉得不够,杨超越要是看见没有自己的肯定要嘀嘀咕咕的烦死了。

 

“崽崽,你以前,笛笛是你最喜欢的一个吗?”索性她爹也干脆了一次。和自家的崽聊聊这些无关痛痒的。

“又想套话?不是!我最喜欢你们不同意的那个!”傅菁太知道她爹肚子里都什么墨水了。

“嘁!”他爸也烦透这个臭小子了。俩人永远不对付,这都没好几天怎么又杠上了?合计着别到头来又扯什么乱子。不要白花了当年的钱?

 

“逗你玩的,看你气得。不都说了吗,你们把房子装了,到时候我回来,给你们弄个风光的婚礼,请个乐队,从街上走过去,大摇大摆的!”

“什么叫给我们弄婚礼?你结婚是为我们结的吗?”他简直想一个烟灰缸扣在孩子头上。记吃不记打!

“我看你和我妈可以补一个!嘿嘿嘿,我开玩笑呢,当然要认真的结囖,戚砚笛可在乎这个了,她家里应该也很在乎。欸,你可要多些个农村亲戚了噢,把你这些架子放一放哈!”

 

这还没进门呢,傅菁就开始给父母做引导了……能怎么办,就这一个孩子,还一言不对就往外奔。

但傅菁,也就是嘴上厉害些。她天天往新房子跑,跟爸妈说,要怎么怎么装修,风格是什么样的,得花多少多少钱。她说得最多的,是叫爹妈不要计较不要在乎钱,该过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

 

 

大概是快要出发的前一晚上,她突然想起,杨超越问过她,为什么总是不好好跟家里说话。

杨超越说,人这辈子都是做减法的,人们见一面就少一面。从来到这世上,一切就开始渐渐清晰又慢慢模糊……


傅菁也是那晚上,突然敲了敲父母房间的门,跑进去,挤在父母床上,躺着躺着就开始流眼泪。

 

“这些年,让你们操了不少心,对不起啊爸妈。”

傅菁就是脖子和嘴一样硬。愿意和爸爸多喝一杯酒,帮妈妈多洗一次碗,却不会说爸爸妈妈我爱你。在广州街头流浪,也不敢说一句爸爸妈妈我想你了……

 

戚砚笛像一瓶软化剂,融化了她坚硬的外壳,才看到红彤彤的,鲜活的心。

 

 

可是加法算不尽,减法却有数。

杨超越是唯一一个懂得这个减法的人,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懂得了人间的得失离散和心酸。

山坡上那孤零零的旧房子,最初还是漏雨的,杨超越一个人躲在里面,看雨从瓦片中一滴一滴掉下来……

用盆子来接,一开始一直装不满,再到后来溢出来,打湿了她的衣衫

 

 

陈意涵把这些都写进了书里。爷爷说,人最后就会什么都不记得。陈意涵怕有一天,她和杨超越老了,这些疾苦,终有一天会被遗忘。

 

爷爷每天早上起来,都要问问,杨超越是谁,杨超越不厌其烦地说,自己是小杨……坐在院子里陪他下象棋。

“小杨,你怎么会下棋?”

“小时候我爷爷也下,他那宝箱里就有象棋,说是什么祖上留下来的。不过,现在都被我叔伯,抢得不成套了。”

 

家里给她的甚少,更多的,是她在街边学来的。看见老大爷在广场上下棋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凑过去看看,如果那个大爷和自己的爷爷长得还挺像的话,杨超越就会多看几眼搭搭话,人家就多教几首……

哪有几个年轻人愿意跟老人学这些?杨超越乐此不疲……

 

 

 

入夜了,爷爷又要问,晓筱呢?怎么还没有回来?他拄着拐杖,去门口张望,一直看呀看呀……

 

“爸您在这里干嘛?”

“我接晓筱哇,接晓筱!”

 

姑姑总是摇摇头,陈意涵不理解,姑姑为什么不说话……

“让他等吧!”

 

姑姑和爷爷有吵不完的架,她前半辈子埋怨太多太多,她不幸福,日子不太平,除了钱,她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他找的,是哪个筱?”这个女孩儿眼神暗淡,没有人听懂她的意思。

 

只有爷爷转过身来,好像很陌生似的,这栋宅子就很陌生,这里的每一个人他都不认识。

他快要记不清了。

 

 

他的肖晓,死在那个需要英雄的时代,活在他晚年悲凉的梦里。

他一生的情书都写给那个人。那个人不属于他,但唯一的照片,留给了他。

 

那场大火里,他拼死救出这张照片,连眼泪都不敢滴在上面。一张黑白照片,沉在他的脑海里,都是年轻时,五彩斑斓的梦境。

 

 

 

 

于其他人而言,离开家是去程,而对背着行囊,登上飞机的杨超越和陈意涵来说,这是归途。

是杨超越第一次坐飞机,跟在陈意涵身后,紧张地等待安检,摸到哪里杨超越都害怕。害怕陈意涵父亲才送给自己的手表过不了,还老老实实放进了行李箱了……

 

系上了安全带,要在日间飞行,要穿过云层……她第一次离天空那么近。非要坐靠窗的位置,不知道窗外的云朵,是不是真的和小孩在动画片里看到的,如同棉花糖,她小时候没看过动画片,也没吃过棉花糖……

 

“我好舍不得你家里人啊。我现在就开始想他们了!”杨超越觉得耳朵不太舒服了,使劲揉使劲揉,耳朵都揉红了。

“到时候要回来的,等他们忙活吧,不然爸爸妈妈觉得这辈子就这样了,有件事给他们叫他们忙碌一点还挺好的不是吗?人啊,从小到大都需要实现自己的价值!”陈意涵摸了摸她的耳朵“不要揉了,都红了。”

 

“你知道为什么红吗?”

“不是你自己揉的吗?”这个人和傅菁越来越像?陈意涵觉得开始猜不到她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然而一阵淡淡的羊奶传来……

陈意涵的耳朵才红了。

 

 

“杨超越,你害怕吗?以后会很辛苦的话?”

“不怕!我做好了全部准备!你可布不能反悔,我礼金都给了,你爸妈也收了!你爷爷还喝了我敬的茶呢!”

“那我也不怕。”

 

 

人生苦短,害怕的事,太多了太多了。就像杨超越第一次坐飞机这样害怕。

 

有多苦?有多短?陈意涵读完了爷爷的日记……

开时再看他苍老的背影,才觉得他是孤独的,却也是幸福的……他就快忘记所有人了。却唯独忘不了照片里的,他日记里的:

[我的她。]

那是有爱情的时代。是他文人的风骨。他靠什么支撑着度过后来的苦难?

[活下去。]

 

这辈子,有放不下的人,一定是幸福的,才敢走完原本荒芜的人生。陈意涵挽着杨超越离开的时候,爷爷在她手心写了两个字。


焕然。


 

 

“那一个月以后,我们是坐飞机回来结婚吗?”杨超越舔着嘴唇,蠢蠢欲动。这个女人终于要是自己的了。

“当然啊。”

“嘿嘿,傅菁肯定羡慕死我了,对不对?全世界都羡慕我!”

“哼,回头我就告诉傅菁这句话,看她不教训你呢?”陈意涵快要憋不住笑了,这两个人好幼稚?她和戚砚笛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人?

 

“她教训完我之后,我就更爱你了。”

杨超越感谢傅菁救了她,救她的命,救她的爱情……

 

 

戚砚笛在火车上趴着睡着了,梦到她的Alpha,傅菁,穿着白衬衣,开着那台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前面挂了大红花,来村子里接她。

她就穿着见到过的,小刘的媳妇儿穿的那样的,红色裙子,站在石头凳子上,往那方向望啊,望啊……


杨超越站在自己什么敲锣打鼓的,村里子热闹得不得了……人们一排排站着,看老板来接新娘子。

城里的大老板,走路都是带着风的?

 


连孟美岐都来了,孟美岐的车跟在后面,可比傅菁开的这台豪气多了。在梦里,孟美岐就一直说,自己也有对象了,在广州卖奶茶的。可是也没人信她……

人们推推嚷嚷说孟美岐骗人的,只有戚砚笛信她。戚砚笛相信时间所有的美好。

分不清是醒是梦了。就听到有人喊她名字呢……

戚砚笛是被列车员叫醒的,脸上都睡出衣袖的印子,还有些口水。她迷迷瞪瞪的。


傅菁已经在出站口,踮着脚等她了。

她要最快的速度撞进傅菁的怀里。那是离开家之后,最安稳,最温暖的地方。



这里是终点站。

 

终点站:广州

 

 

这里是所有爱情的开始。


起点站:广州




------END------



其实贫穷并不会让人生病。而爱情并没有那么让人恐惧。

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就和爱情相撞,或许支离破碎,或许收获圆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刷新出一个番外……


名字还是那些名字,她们有各自的爱恨。

晚安。


小羊羔叫什么名字?




[      写小说真的太累了。故事讲完了。主角不是我,别猜了。

       给孩子喂完奶,看到杨超越那个傻子,四仰八叉地睡在沙发上,天哪我们的孩子不要学她的睡姿!

       算了,没有用,真的没用。这样的祈祷是徒劳的。

       我只能说,这是亲生的!

       还好我当初信了妈妈的邪,没有放弃我的小宝贝。果然,生命里需要有个小家伙,来让自己焕然一新。


---


       我又被杨超越的呼噜吵醒了……为什么要结婚?啊这是为什么?孩子为什么又在哭?


---


       看在杨超越起来给孩子热奶,给我煮面的份上,我原谅她呼噜声音那么大!都怪傅菁的猫,怎么起名叫呼噜?偏偏杨超越还那么喜欢?


      晚安晚安,再不睡,天就亮了……


——《陈意涵日记》]



-----END-----




这回是真的!哈哈哈好沙雕啊~么么哒。

晚安,你们。



 


啊由不自由

《最佳损友》

[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剧情所需,缩小了一下傅越的年龄差,强行设定为她们俩一样大。

挺长的,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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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菁与杨超越自小住一个大院儿。

  大院里挨挨挤挤住着几十口人,老旧的墙和窗门不过薄薄一层,谁家男人出去喝酒了,晚上那才结婚的小两口打架了,第二天消息便长了腿似的跑遍了街坊四邻,变成了早晨配着稀饭的下饭菜,等那嘴角青黑了一片的新妇低着头地端着脸盆把脏水往院里一泼,还没等回身进屋,七大姑八大姨端着碗筷就开始嗡嗡一片。

  傅菁住在杨超越家正对面,每天一大早她端着牙缸脸盆睡眼朦胧地蹲在门口的水龙头旁刷牙洗脸,往往刷了一半牙时,便能看到杨超越哈欠连天地出...

[成为密友大概总带着爱]
剧情所需,缩小了一下傅越的年龄差,强行设定为她们俩一样大。

挺长的,感谢阅读。

  

  ×

  傅菁与杨超越自小住一个大院儿。

  大院里挨挨挤挤住着几十口人,老旧的墙和窗门不过薄薄一层,谁家男人出去喝酒了,晚上那才结婚的小两口打架了,第二天消息便长了腿似的跑遍了街坊四邻,变成了早晨配着稀饭的下饭菜,等那嘴角青黑了一片的新妇低着头地端着脸盆把脏水往院里一泼,还没等回身进屋,七大姑八大姨端着碗筷就开始嗡嗡一片。

  傅菁住在杨超越家正对面,每天一大早她端着牙缸脸盆睡眼朦胧地蹲在门口的水龙头旁刷牙洗脸,往往刷了一半牙时,便能看到杨超越哈欠连天地出来洗漱了。杨超越洗脸时,两手哗啦啦地把水往脸上泼,倒像是她家里养的猫洗脸似的,然后用毛巾横七竖八在脸上抹了几抹,便就差不多清醒过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狡猾地转,隔着半个院子的冰冷空气冲着傅菁扮猪鼻子做怪相。

  傅菁自然也不甘示弱,顾不上满嘴的牙膏沫就开始吐着舌头略略略,喷了一地的泡沫星子。

  没等两个人打闹起来,各自家里都开始催着赶紧吃早饭上学去,于是两人匆匆洗漱完,便一头扎回自己家门去了。

  等杨超越准备好出发,挎着书包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到了院子门口,傅菁还在家门口墨迹。

  这是常事,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惯得着毛病,每天她出门前,都非得要来五毛零花钱才肯出门。

  “给我五毛钱嘛,就五毛钱,五毛钱五毛钱……”

  傅菁跟在她妈妈屁股后面转来转去,她又不是那种天生伶牙俐齿、上下俩嘴皮子能翻出花来的那种小孩,只会一个劲的反反复复哼唧。她妈妈收拾着碗筷,被烦得够呛,筷子哗啦一声掷在了水池里。结果才抬高声音骂了两句,这小孩就不啃声了,眼圈开始泛红,扁着嘴看上去要有多可怜有多可怜。

  傅菁小时候剪的短发,五官又生的英气,几乎会被人认错成小男孩,只是杨超越可没见过那么奶里奶气的小男孩,看上去凶,又爱闹,实际上那点虚张声势一戳就破。

  她们才认识的时候就打了一架,那时候傅菁一家才搬进大院,不过六七岁,愣头愣脑的,从小个子就比同龄人生得高,结果杨超越插着腰斗鸡似的昂着脑袋才要显一显大院小霸王的威风,比她还高小半个头的傅菁眼圈就红了,一噎一噎的还梗着脖子说自己没哭。杨超越顿时吓得落荒而逃,生怕被人以为是她给欺负哭的,不过后来等混熟后,才知道这家伙泪点格外的低,可旁人看到她哭没有不妥协的。

  “好了好了,别骂菁菁了。”她爸连忙出声劝,招手喊她过去,不动声色地往她手心里塞了个硬币,“快去上学,等下又迟到了。”

  然后杨超越便眼看着傅菁高高兴兴说着拜拜然后一路飞奔过来,熟练地跳上她的自行车后座。其实她们两家都有自行车,只是傅菁家弟兄姐妹多,总是轮不到她骑,便干脆天天蹭车。

  “等会请你吃辣条。”傅菁的红眼眶还没完全消呢,便得意地冲着她挑眉毛。

  “一言为定!”

  杨超越顿时不气这家伙磨磨唧唧了,用力一踩踏板,自行车便冲了出去。从家到学校间有一段平坦而笔直的大路,她把踏板踩得如同风火轮,风哗啦啦地往后倒,总会有种即将起飞的错觉,傅菁抓着她的衣摆,脚高高翘着,哈哈大笑。

  从小学到初中,傅菁和杨超越便同校同班,直到高中分文理,杨超越选了文,傅菁选了理,才不再凑在了一个班,但放学后,依然是杨超越天天载着傅菁回家,半路上傅菁用那每天照例的五毛钱买包辣条或者一根冰棍,两个人一起分着吃。

  那时候,时时有晴朗的日子,记忆中的阳光粗砺如砖末,又如湖水般澄澈。傅菁与杨超越整天在街上疯跑,逗鸡捉狗,惹是生非,像是永远栓不住笼头似的,又野胆子又大,马蜂窝都敢捅,然后一起被蛰了一身疹子抱头鼠窜逃回家。

  她们在玩闹时总爱扮演英雄,在想象之中,世界经历了怪兽入侵、丧尸来袭、极寒末日、洪水滔天,共毁灭了1536次。等她们终于成功拯救世界,人类存活下来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后,她们俩便又丢下手里的树枝与水桶盖,头碰头凑在一块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把家里的旧铁锅给偷偷卖了,然后换钱去买电影票和橘子汽水,给下次世界末日的方式寻找灵感。

  那段少年时光里,从未有人认为她们将会不凡,也没有人告诉她们,绝大部分的孩子长大后,只不过会成为碌碌的普通人。

  因此,那时候的她们固执地觉得,在很久很久之后,当她们终于追赶上了那辆叫做“大人”的列车,她们便会变得富有,可以买小卖部里最贵的巧克力雪糕,可以搜集全套的小浣熊纪念卡,并且,会有一个即将面临危险的世界等着她们去拯救。

  *

  傅菁上了初中后就开始蓄起了长发,再也没有人会把她错认为男孩。但或许是因为英气的五官,她还是格外受女孩子喜欢。

  高二那年暑假,她冒着被爸妈暴揍一顿的危险去悄悄染了一头金发——实际上说是金发还有些勉强。她好不容易间攒下来的零花钱也只不过够她去路边那家大声播放着《伤不起》的小理发店用了最便宜的染发剂。最后染出来的效果相当得非主流,并且在洗了一次头后便迅速开始褪色。

  然而傅菁哪怕顶着这样一头发根依然泛黑,发中至发梢从土黄向枯草黄无限过渡的黄毛,她看上去也像是辽阔大草原上最帅的那只狮崽。

  染发的时候杨超越叼了根棒棒糖在理发店陪她,坐在隔壁转椅上挺不安分地转来转去,差点自己把自己自己弄得晕头转向。

  “怎么样?”

  最终吹干头发,傅菁一边盯着镜子里些许有些陌生的自己左看右看,一边问道。

  杨超越两只细伶伶的胳膊抓着椅子扶手,把自己撑了起来,好挨得更近一些。

  她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说,

  “挺好。我也想染一个,嗯……我想染个绿色。”

  “你染什么染,还染绿的,想什么呢?啊?你有钱么你?再说了,等下我妈要是揍我,我还能往你家躲,要是你也染了,我们非得被打包一块扫地出门不可,小屁孩,乖一点不好嘛……”

  傅菁一胳膊夹住杨超越的脑袋呼噜了几把,嘴里叨叨个没完。杨超越的头发又细又软,脑袋又圆,摸上去手感相当不错,让她忍不住想多摸一会儿。只可惜杨超越一点也不配合,张牙舞爪地挣开了她的束缚,然后绕到她身后不客气地拍了下她的后脑勺。

  “说谁小屁孩啊?明明你就比我大三个月!前几年你尿床偷偷晒被子我都一直瞒着没告诉别人呢!”

  

  杨超越今年猛蹿了个头,很快便与傅菁一般高了,她像是突然长开了,小时候整日在太阳地下晒着疯跑,又毛毛躁躁爱玩爱闹,也从没有什么打理自己的意识,偏生皮肤好,青春痘黑头都不长半点,一张瓜子脸大眼睛,前几年还挺不起眼,近来却是开始引人注目,时常还有别班的男生找各种借口来她班门口乱晃。她自己倒是没有什么自己生得多好看的自知,大大咧咧也没想着要如何倒拾,总怀疑隔壁班那个总扒着她们班门偷看,说话都磕巴的大男孩是暗恋她同桌。

  而傅菁在漫长的叛逆期中,顶顶讨厌被看做小孩子,又是大院儿里一众玩伴的领头,所以总是故意装出一副稳重老成的气派,只可惜,在杨超越面前她永远是一秒破功。

  她气得跳起来追着杨超越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天天挂嘴上,我不要面子的啊!还有,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能打头,打头会变笨的!”

  杨超越拔腿就跑,半点没有害怕的意思,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身后扮鬼脸。她还能不了解傅菁?武力值不高,话倒是一箩筐,有谁打架还非要一边讲道理的?

  结果一追我赶了一会儿,两人又莫名其妙勾肩搭背到了一块儿,刚刚那点事早就往脑后去了,开始商量起等下回家怎么交待她这一头黄毛。

  “等会我妈要是揍我,我就往你家跑,你给我留个门,我妈妈肯定会给你爸点面子的。”傅菁想得还挺周全。

  杨超越他爸是个性情温和的老好人,见谁都笑脸相迎,也从来不会责打小孩,就算傅菁她妈妈找上门,也定会帮着劝解。

  “我会记得给你留门的。”杨超越把棒棒糖棍精准地投进了垃圾桶,“其实你妈妈也就是看上去凶,实际上根本不会真的揍你。”

  “万一呢,万一这回真的生气了我咋办?”

  “别怕,你越哥罩着你,记得回头请我吃桃子。”杨超越臭屁地一昂头。

  “好的越哥,记着了。”傅菁也一本正经地应道,有求于人嘛,总要说点软话。

  她们揽着肩晃晃悠悠地往家走。

  小镇不过巴掌大,她们熟悉这里的每个角落,这条主干道似乎总是在修,沙石和水泥一直堆在街边,可是路面却依然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车尘飞扬,呼吸间都有尘土的味道,来往的所见都是老人与小孩,年轻人大多出打工闯荡了,那时候的她们,还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偏远的小镇正在时代的洪流中衰老,正如萧条秋风中日渐干枯的黄叶。

  

  “你咋突然想染头发?喜欢上谁了?”杨超越突然问到,也不看傅菁,踢着脚下的一块石子,语气听上去挺漫不经心。

  “没啊,就是想染。”

  “追你人那么多,你咋没看上的呢?”而且男女兼有,杨超越皱了皱鼻子。一个个都被那张脸蒙蔽了双眼,也就她从小和她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才早早看清了其幼稚的内里。

  傅菁噎了一下,“我眼光高不行嘛?别说我,那你呢?”

  “我记得隔壁三班那个谁,天天给我送辣条,我觉得他应该是喜欢我。”

  “……你觉得他怎么样?”

  “人还挺不错吧,高高瘦瘦的,长得也还行。”

  傅菁的脑子里立即搜索出了关于隔壁三班那谁谁的记忆,瘦得和竹竿似的,还黑,又木又不会说话,也不就是会打个篮球,招蜂引蝶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也就是杨超越才会被几包辣条骗了去。

  “我难道没有给你天天分辣条吃么?你怎么不觉得我挺不错?”

  话一说出口她就觉得有点后悔了,但哪怕心虚,她还是直直地望向杨超越,等待她的回答。

  杨超越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傅菁每次说话时,都会习惯性注视人的眼睛,这似乎是一种礼貌,可是她的目光总是那么得认真专注,几乎想让她躲避。被这样的目光注视多了,会让人容易产生误解,可是若是她对一块抹布时也会报以同样的目光呢?

  这个问题若只是当做平常的玩笑,其实并不算难答的,她们间不是玩闹惯了么?

  “你是挺不错的。”她说,然后沉默了一下。

  傅菁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的含义,便就听见杨超越又继续接着往下唱,“你真的很不错~你真的很不错~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不错~”

  “……”

  这傻子。

 

  *

  杨超越其实有些记不太清傅菁第一次染了一头黄毛的那天到底有没有挨揍了,但她却清楚地记得,她们后来到上海的第一年,在那个炎热而漫长的夏天里发生的事。

  傅菁和杨超越很早就商量过高考后要外出打工,并在毕业的那年夏天结伴去了上海。

  杨超越一直想去上海,她常在电视上看到这个城市,电视剧里的女孩子衣着光鲜,妆容精致,踩着高跟鞋在冷气充足的高层办公楼中来来去去,叮叮当当地踩碎一地眼珠。在她的想象中,像那样的大都市,必定黄金满地,到处是机遇。

  然而真的到了上海,才发现这个城市分外疏离。

  钢铁走兽川流不息,高楼大厦阻断了视野,这片区域的星星都坠落了,零落的碎片在夜晚时又在地面上亮起,彻夜不息。她们比起这座城市来说是那么的渺小,不会被感知,也不会被在意,就像是汪洋不会留意某一水滴的去留。

  但既然出来了,便不能立即投降认输掉头返回。她们俩在这座城市里撞得灰头土脸的,但到底还是落下了脚,各自找到了工作。

  都是些琐碎的零工,发传单、销售员、扮玩偶,这些岗位上拥挤着一批又一批年轻人,不需要特殊的技能,简单又困难,最直接的用廉价劳动力换取报酬。

  她们租的房子很小,又老又旧,租金还不便宜,好在不需要和别的陌生人一块混租。一室一厅,同房间两张床,一个衣柜,却也很习惯。衣服总是搞混,你穿了我的也不怎么计较,反正都是一脉相承的直男风。杨超越总是丢小东西,眉笔不知道丢了多少支,干脆次次蹭傅菁的用。平日里多数吃的外卖,若是谁有空闲休息,便是谁来烧饭,她们口味挺相近,年纪轻轻一边天天熬夜一边倒是要炖点中药枸杞养生汤喝。

  那是段忙忙碌碌的时光,她们如这世界之树下跟随着群潮茫然前进的蚂蚁,仰头看时,看见那光彩夺目的气泡近在咫尺。那些气泡是真实的,只是生活在其中的人和她们并不相同。她们其实不是很能清楚地理解自己与那些人之间的差别,但是却向往着,想象着那番光景,唯有她们彼此相伴是那真实的锚点。

  不久之后,傅菁度过了在上海的第一个生日。那天下班之后,她们一起去买了零食小龙虾水果啤酒还有一个蛋糕。

  她们拎着东西走了一路回来,早就热得满头大汗,傅菁先换了身衣服,然后到客厅窗户全都打开,留一层纱窗,夜风从窗外闯入,清爽了许多,电风扇开到最大档,她半蹲在前面眯着眼睛一阵猛吹。

  杨超越也换了睡衣洗了把脸走出来,才看到她的样子就笑,“你怎么穿得和个老男人似的?”

  傅菁贪凉,换了条大裤衩和一件白色的宽松无袖背心,还是已经被洗了无数遍差不多快变形的,这着装的确和街口整日坐树荫地下乘凉下棋的老大爷没啥区别,就差拿个大蒲扇了。

  她们俩早就互怼惯了,傅菁也懒得回身,就对着电风扇反驳,

  “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和我也没差么?天天t恤大裤衩凉拖鞋啊啊啊啊啊~~”

  她的声音被电风扇高速运转的扇叶搅碎了,她还故意幼稚地拖长了尾音,变成了奇怪的嗡嗡声。

  杨超越也走过来,和她脑袋贴着脑袋,一同挤到扇面前面,然后也开始对着电风扇嗡嗡嗡,

  “哪里没差了?我哪有像你那么平啊啊啊啊啊~~”

  “你!”

  傅菁立即跳起来准备锤爆这个小混蛋的脑壳,结果杨超越早就提防着了,原地弹起直接跨过茶几躲开,两人你追我赶一阵菜鸡互锤,最终傅菁成功将杨超越按倒在了沙发上。

  倒在沙发上后,两人的心脏都还在因为这番折腾而剧烈跳动着,相互震鸣着,无限趋于一致。傅菁按着杨超越还不安分挣扎的手,腿与腿交缠着,周遭像是突然安静了,只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不太平稳的呼吸声。她突然意识到她们两人间的姿势有些不太对劲,太近了。

  近得能够清楚看清投映在彼此眸子中的身影,若是不刻意错开,甚至能够交换呼吸。这闷热的夏日,使得相触时,皮肤间的黏腻也挥之不去,可却偏生不讨厌,甚至有所留念。

  傅菁本能地松开了对杨超越手腕的钳制,一时没抓稳,彻底跌在了她的身上。

  ……好像杨超越是没有她那么平。

  傅菁的脑子里甚至还闪过了这样一个傻气的念头。

  结果下一秒就是眼前一暗,稀里糊涂地翻转,杨超越将她又重新压在了身下。

  杨超越两手撑在她耳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得得意,“就你这手无傅菁之力,还想打得过我?”

  傅菁却是突然出了神,一时没出声。此时从她角度刚好能看清杨超越那流畅的下颌线,还有微微突出的喉结,忽地滑动了一下。几乎在诱惑着她伸手去摸一摸。

  于是她的确这么做了。

  杨超越有些惊吓的下意识往后一缩,像是只鸵鸟在慌张地准备埋头——不过她曾经看到科普说实际上鸵鸟并不胆小,那双长腿可以一脚踢倒一头狮子,于是在她充沛的联想之中,杨超越便莫名其妙开始幻化为一种可以一脚踢倒狮子的缩头鸵鸟的复杂组合形象。

  她不知道该不该笑,于是只是拍了杨超越几下,“起来了,快给我起来,你身上都是汗,我们吃蛋糕了。”

  杨超越愣愣地翻身起来,掩饰性地理了理头发,然后把蛋糕拆开取了出来。蛋糕不大,专门选的桃子口味,刚好够两个人吃,不过想按着年龄插蜡烛怕是挤不下,于是只是意思意思插了几根。

  这边她把蜡烛点上,傅菁也把灯给关了。

  “许愿呀。”杨超越催她。

  蜡烛燃烧着豆大的火光,照亮着那小小一方区域,随着呼吸轻轻摇曳着,唯可以看清彼此的面孔。

  据说生日可以许三个愿望,她一直觉得这似乎有些贪心,每天每刻都有那么多的人在许下自己的心愿,天上的神灵又如何记得过来呢。但是她还是认认真真地合掌,闭上眼,许愿,

  “嗯……希望新的一年里,我们都能吃饱穿暖,而且怎么吃都不胖。”

  “第二个愿望呢,就是希望我们俩都能早点买上房,到时候住隔壁,一人一个大别墅。”

  “你咋许愿还连带着我一块儿许?买一送一啊?”杨超越说。

  傅菁抬眼撇了她一下,没反驳,然后就开始继续许第三个愿望。

  据说,第三个愿望要藏在心底。

  然后,她倾身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你许了什么?”

  “不告诉你。”

  她们切了蛋糕分,刚开始还好好地吃,也不知是谁偷袭了谁,干脆开始相互抹起了奶油,到最后都彻底撒了野,混战一团。她们喝完了啤酒,吃了小龙虾,吃西瓜时没找到勺子,干脆用筷子挖着吃。她们肆意地笑,客厅乱七八糟也懒得在意,反正那是明天才该去头疼的事,这种夏日的夜晚,本是不应该有别的烦心事的。

  傅菁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点醉了,感官都隔了一层,模糊不定。她突然有些分辨不清这是何时何地,她们是还在家里么,她们刚在村头的空地疯跑,将世界从被土拨鼠占领的危机中拯救。记忆变成了一条被串联而起的长虫,她们此时在这,又在那,一切都是同时发生的,这一秒的她们,出现在不同时空的不同地方,然而在所有的记忆中,她们依然并肩坐在一块,分享着同一半西瓜。

  筷子挖西瓜很不灵便,更何况她本来就不够清醒,夹了半天也不一定夹起来一整块,反倒是好好的西瓜被戳得乱糟糟一片。傅菁夹了半天,都觉得着筷子不听使唤,夹了一块还差点滚到地上去。

  她也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一笑便停不下来,后来笑倒在杨超越的肩上。

  杨超越便也笑,低着头看她,刚好看进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鼻尖上还残留着奶油的痕迹。湿热的呼吸扑在她的肩胛骨上,痒痒的。

  她们其实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或许是因为人总是在寻求依靠之处,肌肤患着渴求拥抱的疾病。

  或许……或许没有或许,那只是无数命运缘分交织成线,最终注定的,一个带着清甜桃味的吻。

  *

  那天过后,傅菁与杨超越间的气氛突然古怪起来。

  醉酒是个很好用的理由,但可气的是,就那么几瓶啤酒,实在也醉不倒什么人,可若是对方酒量实在差呢?傅菁只有在内心的最深处,才敢承认那晚自己的意识清醒,但她并不知道杨超越是否在睡了一觉起来后就把这件事忘了,或者只是心照不宣地装作遗忘。于是这便成了薛定谔的醉酒,她心算一向很好,却无论如何也算不出各个可能性的比例到底是多少。

  她和杨超越之间,到底应该怎么样呢?

  她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她们是最好的朋友。她们之间的关系过于坦荡而甚至并不愿意去掺杂任何暧昧的余想。她珍重两人之间的相知相依,又有多少人能够遇到一个人,知晓自己最幼稚狼狈的过往,熟悉最邋遢真实的本质,一起打闹无忌,无需遮掩,无需伪装。她宁可她们永远是朋友,也不想用未知的可能性去冒险。

  那时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格深处,依然固执地残留着小镇的气息。那个她从小生活到大的小镇,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尘土,永远一成不变,凝固在千百年前滴落的树脂中,是她一直想尽力挣脱逃离的地方,可她却也害怕担忧着改变,自欺欺人地站在原地,过多忧虑,于是她选择不去想。

  

  好在那段时间,她们也都忙碌了起来。

  也是机缘巧合,在打工时结识的朋友正在准备创业,拉傅菁一起入伙。她并没有什么本钱,自然也认真考虑过,朋友的想法是新的,有完整的规划准备,而且颇有前景,只是白手起家风险大,投入的精力也大,一切都得靠自己来,拉资金项目,公司注册,商标设计,员工聘请,但她自认没有什么底好赔的,若是失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便干脆一横心跳进去了。

  她每天都在遇到新的朋友,了解到新的事情,往往深夜回家时已经累得够呛,倒头就睡。

  再加上她心中藏着事,刻意躲避,于是一天到晚两人也碰不上面。直到某天,杨超越突然说她要搬出去住。

  杨超越打算进女团。

  傅菁心空了半拍,问了半天,说是朋友给介绍了一个娱乐公司,正在选女团成员,她发了照片过去,便让她过去参加为期二十天的选拔培训,若是淘汰了就可以提前回来,包吃包住,还会结算两千的工资,说起来也不亏。

  杨超越嚼着口香糖往窗外看,就是不看她。傅菁眉头皱成一团,总觉得不靠谱,这年头,好看的小姑娘个个都想当明星,前仆后继多得是根本露不了头就被拍在沙滩上的,更何况,她根本也没听过那什么娱乐公司的名字,搜了一下也是信息有限,万一是什么空壳公司专门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那怎么办?

  各种警报在傅菁脑子里叮叮当当地直冒,面色也越来越不好,再一看杨超越那副瞧上去就很好骗的样子,语气就忍不住有些冲,“去什么女团,你会唱歌跳舞么你?你交的那是什么朋友?万一是骗你的怎么办?若是就骗点钱就算了,若是被拐卖到深山老林里我可不去找你!”

  “要你找啊?你那么多朋友是朋友?我朋友就都是骗子了?”杨超越猛地扭回头来,大声说道。

  “可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说搬走就搬走?”

  “我怎么找你商量?每天都看不到你人。”杨超越瞪着她,“你现在倒是管我了,你知道我之前那份工作被人欺负了么?我达不到业绩被逼着喝了一整杯醋!”

  傅菁哑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最近忙……我,我也是担心你,你突然就说要搬走,你一个人……”

  杨超越又扭回头去,死死地盯着窗外,也不知那黑咕隆咚的外面有什么好看的,她和小时倔劲泛上来一样,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语气依然生硬,“我一个人怎么了,我这么大人了,不需要你管。”

  傅菁沉默了一会儿,说。

  “那随你便。”

  她们其实经常吵架,打架也不在少数,可是还是头一次像这样以沉默结束。

  第二天,杨超越一早便收拾了行李离开了。

  傅菁醒来时,另一张床已经空了。她坐在床沿上愣了许久,才蹬上拖鞋去洗漱。

  洗漱台上空了一半,毛巾牙刷都被带走了。没有人和她争抢着先上厕所,也不会因为在狭小的隔间里两个人碰来撞去。

  她突然开始觉得,这个小小的出租屋空得过分,也过于安静了。

  傅菁自然还是不放心的,虽然心结并没有解决,但她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方式似的给杨超越发消息问怎么样。也不知是真的忙还是在怄气,隔了好久杨超越才回复她,于是她零零碎碎地得知那还真是个挑选女团的公司,虽然小,但也不是真的完全糊弄人的,一堆女孩子被关着集训,一天跳八小时的舞,弄得她精疲力尽。并且告知她,这个集训是封闭式的,所以这段时间会很难和她联系。她就算担心,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真的强行冲到那劳什子公司把那叛逆小孩给拎出来。

  而她这边的公司也逐渐走上了正轨,主要承包各类活动演出策划,有时也会负责联系一些歌手明星,和娱乐圈也多多少少算是挂上了些钩。她私心觉得,万一杨超越真的进了女团,她这边多少也能帮着铺点路。

  但她并没有料到后来,杨超越突如其来的大火。

  其实这所谓的突如其来,也并没有那么突然。傅菁开始其实并不知道杨超越参加了一个选秀综艺,直到新的夏天里,身边的人都开始讨论起这个她最为熟悉的名字,她吓了一跳,问来节目名,反反复复把有杨超越的镜头看了十来遍。

  镜头里的杨超越很可爱,很诚挚,又与她所熟知的那个杨超越似乎有些不同。她一期期追着这个综艺,看那个女孩子笑靥如花、嚎啕大哭,结交好友、相互扶持。

  她亦大喜大悲,只不过,这些经历她无从相伴。

  这使得她有种陌生感,且无所适从。

  最终,杨超越出道了。整个世界柔软的粉红花瓣飘落在舞台上,舞台那么巨大,灯光如此明亮,观众的尖叫与大喊震耳欲聋,而那个小小的女孩勇敢地跑向了高高的金字塔上,微笑坐下。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杨超越敲响了出租屋的门。

  傅菁并没有搬家,虽然现在她的收入早就足以住在更好的地方,但她不知为什么,总是不想搬走。

  她还没睡醒,穿着睡衣耷拉着拖鞋睡眼朦胧地打开门,眼前一晃一个黑影便迎头扑上来。

  “好久不见啊。”杨超越搂住她肩膀笑。自然得仿佛她只不过去下楼买了瓶醋,除了多了口罩与帽子。

  “你咋回来了?”傅菁瞪大了眼睛。

  “咋,我还不能回来了?”杨超越理直气壮地反问,一边摘了口罩。她没有化妆,很明显一脸疲倦,眼睛也有些肿,或许根本就没有睡过。

  “……”傅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揉了揉她的脑袋,然后问,“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好啊。”杨超越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定个闹钟,过几个小时我就得走了。”

  应该是参加活动,她才刚刚出道,正是最忙的时候。傅菁也没有多问,然后进房间时才想起来杨超越床上的杯子与被单早就洗过放柜子里了,正准备铺床,便见杨超越已经扑倒在了她的那张床上,一副不打算起来的样子。

  “不用折腾了,我睡你床上就好。”杨超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蒙蒙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了。

  傅菁愣了愣,走过去把被子扯出来一半,“那我也睡一会儿。”现在才五点多,她昨晚上两点多才合的眼,也困得不行。

  她们躺在一起,就像是儿时,在太阳暴晒的街上疯跑玩闹了大半天,身上脏兮兮的,傅菁不敢回家去,便跑到杨超越家里冲了凉水澡,然后并排躺在铺着凉席的床上,不安分地相互挠痒痒扮鬼脸,嘻嘻哈哈地笑,然后终于都沉沉睡去,醒来后,脸上总会压出一排凉席印,说不定桌上还会有切好的冰镇西瓜。

  窗外,蝉鸣贯穿了整个夏天。

  傅菁一觉睡了很久,像是这么久的疲惫与忧心终于落地,可当她醒来时,床上再次只留下了她一个人。

  仿佛只是一场梦。

  

  傅菁其实时常会把饥饿与难过的感觉相互混淆。

  或许因为难过时,往往也只是因为空缺了什么东西。进食,填满肠胃,再转化为糖、蛋白质及各种身体能量所需,不管空缺的部分是否一致,终归也是得到了支撑,可以站立起来闷头向前走了。

  这或许本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想着,起床洗了把脸,打开冰箱取出半个西瓜,她没找到勺子,又忘了买。于是随手拿了双筷子,夹了一大块,结果吃的时候差点呛到,咳嗽了半天。但她还是继续一口口吃了,只是西瓜太大,她尽力吃了,仍然剩下许多。

  她随手擦了一下眼睛,满手泪。

  *

  杨超越越来越忙,她被分割为了无数的碎片,出现在电视广告、综艺节目和包装纸上,无数的杨超越对着所有人微笑,说着各种各样的台词,但却不会再在傅菁身旁喊她的名字。

  傅菁也在努力工作着,公司越来越有声色,出入旁人也都开始称她为傅总傅老板。她们各自运行在不同的轨道上,偶有相聚,却无法同行。

  那次她公司承办了一次嘉年华晚会,她看到嘉宾名单里有杨超越三个字。

  于是她专门留了张最前排的vip票,看台上灯光亮起又变暗,各种表演,繁花似锦。直到杨超越出场时,她才突然紧张地坐直了。当杨超越走上舞台时,傅菁听见身旁的观众皆沸腾,大声呼喊着杨超越的名字,尽力挥舞着灯牌与手幅。

  杨超越穿了一袭雾蓝色的长裙,城市失落的星星都点缀在她的裙摆上。她拿着话筒微笑,妆容精致。她好看得有些陌生,像是被细细打磨成美玉的璞石,明亮得如同神的孩子。

  她并没有看到她。只不过几米之隔,却似乎比未见面时还远。

  在表演结束,杨超越准备下场时,她突然看见了傅菁,一身红色的西装,她似乎没见过傅菁穿这么正式过,那双可以令石头心碎的双眸追随着她,在对视的瞬间呆愣。

  “傅菁……”她下意识想走过去,却被赶上来的助理拦住,汹涌的人群隔在她们之间,她被推走了,而她此时并没有话筒,她的声音也被轻而易举地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傅菁突然意识到,她们之间有什么东西,在她们未察觉时断裂开了。

  她坐在位置上坐了很久,直到巨大的演出场地变得空空荡荡。

  她突然想起曾经她与杨超越一起度过的那个生日,她曾把第三个愿望藏在心底。

  那个愿望是:

  希望,我们永远快乐,不会分离。

  天上的神灵那么忙,或许,早已经忘了吧。

 

  

  

  

  

  

  

  

  

  

  

  

  

  

  

  

  

  

  

找不着!嘿嘿

【南下】六十八

【圈地自萌】 

#abo是啥子噢?#


列车呼啸着划破寂静的城市的春节。杨超越在空气里呼出白气。


周围的楼房星星点点的灯。还在这城里的人,应该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温馨里。杨超越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行头。想起刚走出家门的时候。

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几天没洗脸,没洗澡……挤在火车的角落,窝在货车的车厢里。她了无牵挂,她也没有未来。


但城市的天也很蓝啊。她和其他一起务工的农民抢饭,也和大家一起在破烂的草棚里,透过缺了口的顶看天空。

似乎大家都有个奔头,就她没有。杨超越只想吃饱饭,只想活下去。

钱多...

【圈地自萌】 

#abo是啥子噢?#





列车呼啸着划破寂静的城市的春节。杨超越在空气里呼出白气。

 

周围的楼房星星点点的灯。还在这城里的人,应该依然沉浸在节日的温馨里。杨超越低头看看自己这一身行头。想起刚走出家门的时候。

她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穿得破破烂烂的,好几天没洗脸,没洗澡……挤在火车的角落,窝在货车的车厢里。她了无牵挂,她也没有未来。

 

 

但城市的天也很蓝啊。她和其他一起务工的农民抢饭,也和大家一起在破烂的草棚里,透过缺了口的顶看天空。

似乎大家都有个奔头,就她没有。杨超越只想吃饱饭,只想活下去。

钱多当然更好,钱少,够吃饭就可以。她可以只喝水吃馒头,她可以去捡别人剩下的烟屁股,试试味道,并不怎么样……

 

掂了掂手里的包袱,就是掂了掂身上的担子。

她看着黑漆漆的夜空,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归宿。她不光要生存下去,杨超越想要活得好,想要活得人模人样。

下一代,下一代不要再吃这样的苦了。下一代,一定有个温馨的家。

 

广州,她又回来了。

 

 

她大包小包背回了家,拧开了广州的家门,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还是这里最舒服啊,这个小小的房子里面什么都有,打开了电闸和水闸。她终于舒坦地洗了个热水澡。在城里生活久了,回农村才是真的不习惯啊。

 

--我到家啦哈哈。

--我都等睡着了,你到了就好啊。明天什么时候从广州出发呢,你还得辗转那么久,好辛苦。

--再久,再远,我都会去找你的。我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回了广州就没有漫游了,但长途电话还是很贵。

陈意涵总是舍不得她花钱的那一个。

 

 

“啊哈!意涵。”

“你吃东西了没有呢?”

“吃啦吃啦!我在火车站买了两个面包。大街上人都没有。”杨超越在床上抱着被子。这些天都有傅菁一起的,还挺好。这下子一个人在这儿空房间。怪难受的。

“你就空着手来就行了,别带其他东西,带点儿换洗衣服就可以啦。”陈意涵也是心疼得很。估计这个傻子是绝对舍不得买卧铺的。

 

 

“意涵,你不跟我说说去你家要注意点什么嘛?”

“要注意什么?不用啊,来就行啦。你不要那么紧张啦。”

“那那个,那个结婚的事……”

“等你来了再讨论啊。你想有个什么样的?哎呀其实我觉得麻烦死了,又折腾人。家里非想要弄一个…”

 

“那肯定要啊,我不能委屈了你啊。意涵,我带着钱来的呢。你放心呢!”

 

陈意涵最喜欢杨超越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她就听声音,能想到这个家伙,背挺得笔直一脸严肃。

杨超越不是个油嘴滑舌的人,不会讲那些大道理,说话也不会一套一套的。她要爱一个人,脑子里就笔直的一条线。娶媳妇要花钱?那就带着钱去。带着她所有的积蓄。

 

她抠门到家了,却在此刻无所谓这些所有。她生来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本来就什么都没有。陈意涵给了她全部的希望。

 

从老家出来,杨超越要换三次车才能到陈意涵的家。大巴、火车、再转大巴……

 

 

“杨超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啊,我,我也是呀。你可以开始倒计时啦!”

 

陈意涵写那么多的字,却说不出内心的感受。她爱极了这样的杨超越,两个人朝着一个终点去。两个人一起过五关斩六将。

陈意涵的心又坚定了。听到她的声音,她又放下心来。要和她在一起,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总是杨超越问陈意涵,是不是可以计时了,陈意涵从来不好好回答。她有过害怕,这倒计时到底是在计什么?

是未来到来的时间?还是此刻的幸福结束的时间?

 

可是杨超越真的要去找她了,她反而没那么怕了,想要见她的心,比一切的恐惧犹疑更强烈。

终于要面对一切麻烦的不再只有自己,难就难吧,诽难与苛责再多,她也想要和杨超越站在一起,甚至希望杨超越站在她前面。

 

原本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可陈意涵突然觉得,她爱杨超越,也是杨超越的事。

 

“超越,如果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很辛苦,你还愿意娶我吗?”

“你这是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辛苦,你才是辛苦的呀,你看你要生孩子,你要带孩子,还有一大家子要应付,我有啥好辛苦的啊……我最多,努力点挣钱啊,你在家里不高兴的话,你就不要在家里。我来接你就是了,哎呀广州家里我刚打扫了一遍!”

 

杨超越握着电话,似乎隔着遥远的信号,就握住了陈意涵的手。

 

“那你给我带猪脚来吗?”

“带带带!欸你刚才不是说叫我空手来?”

“我好久没有吃烧鹅了,我想回广州。”陈意涵好久不撒娇了。

 

这次回家来,跟谁她都不撒娇。有了杨超越之后,她偶尔的坏脾气都有了同一个去处,她那些不好的情绪,她敏感的心,都靠到了杨超越那里去。

杨超越瘦弱的肩膀,是如何扛起她自己的人生,扛起了陈意涵的?

 

“我这不就是去接你回来吗?哎呀,过个年回来我可就是有媳妇的人了!”

 

杨超越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有什么比死更可怕吗?

她叔的担心一点儿错没有。杨超越只是没敢跟家里说。那一年扒火车的,不只她一个,还有。

一个隔壁村子里的,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跟她一样还没有分化。杨超越爬上去了,还蹬掉了鞋。而那个同龄的孩子手脚慢了,滑了下去,被卷入了车底……

 

杨超越被同村的人一把扯进了货箱里。

是在夜里,煤和夜一样黑。还好是夜里,杨超越也看不见那年轻的生命染红雪地……

 

 

 

陈意涵披上了衣服,窗外狂风大作,吹得窗户当当响。她起身关严实了。不知道是兴奋是激动?还是对未来的迷茫,也有可能是身体的不适。

杨超越明天还要赶车……在陈意涵轻软的呢喃里入了梦。陈意涵却睡不着了。

 

她往阁楼走去。打开那小屋里的灯,长久没人住,也没人理。她只是想检查一下,看看这屋子里还缺了什么,明天晚上,杨超越可就该到了。毛巾、拖鞋,枕被都齐了。

陈意涵仔细留意了,才看到柜子里好多精致的锦盒。在玻璃里黯然失落。这些东西都是爷爷的,可是爷爷很多年走不上来了。

 

姑姑以前总是说,爷爷不是一个好父亲。陈意涵从小就黏爷爷的,她就是不同意。

记得小时候姑姑和爷爷吵起来,陈意涵还拿起爷爷的拐杖打过大姑姑……

 

 

 

“意涵?你在这里干什么?”

“姑姑,我把这里打扫了,超越,超越她后天早上就到了,我来看看,还要收拾什么。”

“你真那么喜欢她嘛?”

 

“对啊。”不知道为什么,陈意涵听到姑姑这么问自己,倒是想哭了。

“你喜欢她什么?”

 

沉浸在爱情里的人,总是会被问到这个问题。陈意涵甚至也经常问自己。

“我说不上来我到底喜欢她什么。姑姑,你有过这种感觉嘛,从来不想未来的一个人,突然有一天,碰到另一个,就一下子连怎么老去都想好了。”

 

陈意涵的姑姑眼神闪躲着。她不喜欢陈意涵她爸爸说话,一股子书生的酸气,也不喜欢陈意涵这浪漫主义的样子。她就是不喜欢读书人。

 

“哎,你这个孩子。你手里拿什么?”几十岁的长辈了,还是喜欢绕开话题。

“我看这个盒子还挺精致的。”陈意涵按了按纽打开了。

 

一枚被熏黑的铜怀表,躺在里面。玻璃已经碎掉了,时钟早已经停止了。

 

“这是你爷爷的,放回去吧。”

“姑姑,这里面有张照片欸。”

 

她拿出来仔细看看。熏得黑黑的,也辨认不出……镶在怀表盖里的。

 

“这应该是爷爷吧?”一个西装革履的大高汉,梳着上世纪30年代的油头,看上去精神得很。

“是爸爸年轻的时候。我早就想来给你爷爷收拾这些东西了,能扔的就最好扔了,免得他总是想起。”她就是个心肠很硬的人吧。

 

“爷爷这么收起来,应该就是不想扔吧,不然,搬家的时候,早就扔了。”

陈意涵起了好奇心,把这些盒子挨个拿出来看。翻到最后一个,是一个药瓶,上面的包装泛黄了,小小的一个空瓶子躺在里面。

 

她不知道爷爷为什么收起来,一个空瓶子。只是记得母亲说过,自己出生的那一年,爷爷差点结束了他自己的生命。

瘫痪在床的那些日子,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见到黄叶会难过,见到日落会难过,连屋外得蛙声一点点弱了也会难过。他砸碎了自己得怀表扔进了平房屋外的柴火里。是陈意涵捣蛋给他捡了回来……

 

“我以前,跟他说,我想读书,没有钱,叫他把这个表卖了,他不干,结果,烧了他都愿意,就是不卖。谁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啊。”

她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父亲心里在想什么。尘封的记忆总要被唤起,往事要在心底泛起涟漪……

“放回去吧涵涵。”

 

没有什么好看得,这些老旧的东西,她们搬家的时候就看过了,老父亲不让扔,找了个阁楼存放起来。

 

“你这个姑娘呢,怀着孩子,还不多穿一点。别伤了身子,生孩子够你吃苦的。杨超越后天到是吧?”

“嗯,对啊。后天就来了。姑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心里有数,在广州我的过的日子也不差。你肯定要笑我没什么追求。可是我就是没什么追求啊,粗茶淡饭也够我吃,我有双手我能工作,也可以养活我自己。”

 

“意涵,姑姑那么辛苦,是希望我们陈家人,有个更高的起点。希望你们,这辈子不再受那些苦了。你不知道,过去啊,那十几年,真的太苦了……”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你每年也救济别的穷人,姑姑,你的心,根本也是柔软的对吗?”

 

 

她姑姑每年捐很多钱,给一个乡村的小学。那里有个老师,听说在海边的山里,一呆就是几十年。姑姑从来没去过那个学校,也没有去过那座山……

 

“其实你爸说得对,人这辈子,找着钱也不难,找一个对你好的,一辈子都对你好的,更难……姑姑是只在乎,你能不能过得好,陈家的骨肉不要再遭那些罪了。”她收起了锦盒,扔进了柜子里,随意就关上了门。

 

 

和陈意涵对爷爷的敬仰崇拜不一样。姑姑对爷爷似乎不那么尊敬的……

“早点睡吧涵涵。爱情这个东西,奢侈的很,你如果真的拥有了,姑姑还是为你感到高兴。”姑姑身上的香水让陈意涵鼻腔难受。

她穿金带银,一身铜臭,一点都不像爷爷的孩子。

 

爱情奢侈吗?陈意涵问自己。如果是的话,那她当真是幸福的。

 

 

 

陈意涵那好奇心就是下不去,又把爷爷那些书画翻出来,一页页地看。盒子里还找出很多的合照,似乎是这几年才有全家福了,过去十几年,姑姑都不愿意拍全家福。还有好多的,残缺的信件,似乎都是从大火里救出来的。

 

有好多的字迹,不知道是被救火的水染花了,还是被眼泪冲刷了……都模糊得看不清。陈意涵不知道爷爷留着这一切到底又能怎么样。那个时代,不再被说起,不允许说起,也没人敢去回忆……

快要被人遗忘了的,他的名字,他的样子,他的故事,都在那一场大火之后,掩埋在灰烬里。

 

 

 

杨超越又扛着她那引以为豪的家乡特产,奔上了另一程。

她从来不害怕路途遥远,穷人有穷人的风骨。路远一点,总是好过无路可走的。她出发前特意换了新的衣裳,戴上帽子,背着袋子。

颠沛流离风餐露宿,杨超越觉得自己终于快到了终点了。

 

她一遍遍提醒自己傅菁和她叔的叮嘱,想着见了陈意涵的家人要说什么做什么。这辈子没有那么紧张过,于她而言,从来没什么要紧的时刻。唯一重要得大概是自己出生的那一刻吧,可是生死都由不得自己,她不知道有什么好在乎的。

 

 

 

 

 

傅菁睡到自然醒,起来好好和家人吃了一顿饭。家里的热闹和往年一样。

能和亲戚家的小孩子打打闹闹,带他们去楼下放烟花了。能和她爸心平气和的看看电视聊聊天。还能去厨房帮妈妈做做家务。

 

傅菁从小话不多,甚至连想要爸爸妈妈抱的年纪,都不常说出口自己想要什么。

爸妈总是夸别的孩子成绩好,她就暗自发狠心,下一次要考得比别人好,运动会要跑得比别人快,跳得比别人高。院子里的小孩们爱比身高。傅菁从来不是吵闹的那一个。背靠背站着,她也要悄悄垫垫脚。

总是要赢,总是要走在前面。她只是为了不被爸妈看不起。

 

满满一面墙的奖状,却没有给她换来一张大学的毕业证。

 

父亲喝了酒吆喝着,说今天锅里炖的,是傅菁带回来的猪脚,盘子里的是傅菁带回来的腊肉……可惜了自己也不敢多吃。上了年纪了,三高顶着谁敢乱吃。

傅菁一下子好心酸。

爹妈能吃的那几年,她什么都没有带回来过。总是带着一身戾气回家。

 

“爸,你尝一块儿,味道真的很好的。”她还是夹着菜起身,给父亲往里放了一块,给每一个亲人都照顾到位了。

“好,哎呀我们菁菁给我夹的,那我还是吃!”

 

那一大口肉咬下去,滋润的油脂渗出来,傅菁就一直望着父亲的脸,等着他满意的笑容,等他的夸赞。就像小时候拿着成绩单回家,没考到双百分傅菁都会难过。

 

“嗯!好吃好吃!”

“嘿嘿嘿,你们都吃啊,这是我对象,戚砚笛老家自己做的。扛这个回来可把我累坏了!”傅菁自豪得很,一遍遍地炫耀,还有米饭上面蒸熟的红薯。

就像她小时候,她的父母爱炫耀自己家有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

 

而这个打小大人口中的乖孩子,却和父母僵了好多年。

傅菁回来的那晚,她爸悄悄跟她妈妈说,这竟然是傅菁那一年离开家之后,第一次,带东西回来。自己一定要当晚就洗干净,第二天就吃上!

 

“爸,妈,这几年,你们也够操心,辛苦你们了。”傅菁甚至破天荒地端起了就酒,敬了父母一杯。

往年回来,傅菁甚至都不在家里多待。

傅菁她妈突然觉得,自己这不争气的孩子,是真的长大了。终于长大了。

 

“我明年,一定带着戚砚笛回来看你们。保证你们很喜欢她,她比我可懂事多了,你们以后,也不用那么担心我了。”傅菁说起戚砚笛,这正大光明的样子,这开心灿烂的样子,傅菁她妈妈觉得,简直不害臊啊!

 

“行了你看你这个样子啊!不得了囖?”

“那是不得了嘞!”傅菁抿着嘴笑。

 

 

漂泊经年,她不想家是假的。她觉得自己在哪里都是不被认可的,没有钱,没有学历。空有一身力气和一腔勇气。

 

每一年其实想快点回来,又很害怕,总是闹得不愉快。为什么别人过个年都喜庆,自己却总在伤心?

 

她不要父母去车站接,她应付不了那种喜悦和激动。

她都是自己踩着饭点儿回家,这样家里人多,就算自己这一年又没混出个什么头,父亲也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自己,奚落自己。

 

“怎么要等明年?我觉得你越早越好!你看楼下王叔叔都抱孙子了!”父亲还是按捺不住。

“哎呀你干嘛总是要看人家,你总是爱比,有啥好比的?”傅菁那细碎的头发丝又要立起来了。

“我不是在比,我讲实话嘛!”

“你就是爱比!来来来喝,看我们谁喝得多!”

 

傅菁今晚是灌醉她爸爸了,也放倒了自己。家里客人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一人睡一个沙发。鼾声此起彼伏。

 

 

戚砚笛说傅菁不打呼噜是假的,戚砚笛经常被吵醒,每次醒了也就一脸的无奈,只能捏了捏她的鼻子。

可是每次戚砚笛有个什么动静,就会被傅菁伸手抱住,紧紧地拥在怀里。

 

 

再无所谓这世间风起云涌的人,也在寒冬里,渴望温暖四壁,渴望一个怀抱可以钻进去。

 

 

 

 

 


找不着!嘿嘿

【南下】六十五(伪ABO)

【圈地自萌】【又长又臭】

(我不知道这章写了啥,反正自己没看懂。)


不知道是鸡先叫还是天先亮。


傅菁睁眼的时候,杨超越都不在床上了,戚砚笛房间的门也打开着。外面好像还挺热闹。

她穿好了衣服起身,看到炉子上水壶烧着水,牙刷挤好了牙膏。她取下缸子去厨房舀了水,蹲在屋外面刷牙。深呼吸,空气里都是凉凉的。


“欸你起床啦?”戚砚笛的背篓里装着柴。

“你去干活啦?怎么不叫我?快给我。”傅菁把牙刷和被子放在凳子上,赶紧接过了戚砚笛肩上的背篓。

“我爸说,今天烧柴火鸡给你吃,刚好家里柴不够。”

“他们人呢?”

“赶集去了,走的时候看你睡得香没叫...

【圈地自萌】【又长又臭】

(我不知道这章写了啥,反正自己没看懂。)





不知道是鸡先叫还是天先亮。

 

傅菁睁眼的时候,杨超越都不在床上了,戚砚笛房间的门也打开着。外面好像还挺热闹。

她穿好了衣服起身,看到炉子上水壶烧着水,牙刷挤好了牙膏。她取下缸子去厨房舀了水,蹲在屋外面刷牙。深呼吸,空气里都是凉凉的。

 

“欸你起床啦?”戚砚笛的背篓里装着柴。

“你去干活啦?怎么不叫我?快给我。”傅菁把牙刷和被子放在凳子上,赶紧接过了戚砚笛肩上的背篓。

“我爸说,今天烧柴火鸡给你吃,刚好家里柴不够。”

“他们人呢?”

“赶集去了,走的时候看你睡得香没叫你。昨晚睡得好吗?”戚砚笛急忙去厨房,揭开锅,锅里还有粥,放到炉子上热一下就能吃。

 

 

“你别忙啦你歇一下好不好,像个陀螺。哎呀我抱一抱!”傅菁夺过她手里的勺子放在了一边。把人搂在怀里。

“在农村还挺无聊的吧?”

 

“我觉得好玩啊。欸我给杨超越打个电话,叫她买点炮仗回来。她说带我去炸牛粪的!”

“恶不恶心去炸牛粪?”

“就恶心!”傅菁贴着她的脖子嗅了嗅,戚砚笛身上的味道她真的好喜欢,像着了魔似的。

 

就这样推推嚷嚷的,傅菁放着那碗粥没喝,溜进了戚砚笛的房间里。她这才仔细看了看戚砚笛墙上贴着的奖状。

 

“你成绩那么好啊?”

“那都小时候,大了就学部进去了。”

 

戚砚笛靠在她的怀里,任她抱着,亲亲她的脸摸摸她的手。

 

“宝贝,我觉得超越不开心。好像和陈意涵的事没那么顺。”傅菁贴在戚砚笛的耳边,轻声呢喃。

“出什么事了嘛?”

“不知道是不是陈意涵家里不同意呢?”

“之前陈意涵她爸去了广州,杨超越不是说相处得很好吗?”戚砚笛忧心忡忡的……她比杨超越还天真。

 

“陈意涵家里复杂着呢,倒不说多有钱,但是个大家庭……”

“那,那她会不会,不要超越的孩子啊?”戚砚笛是希望杨超越的孩子能留下来的。希望她能过上安生日子。

“我怎么知道啊。”

 

“超越真的很可怜,老傅,你帮帮她啊,你帮她一把好不好?”

“好好好,我当然会帮她吖。先过好这个年吧。”

 

傅菁心里也不那么放得下,她希望陈意涵和杨超越能好好的。不然又鸡飞狗跳谁都不得安宁。

 

 

要说傅菁心里一点不疼杨超越肯定是假的,看着这家伙一天天成熟起来,这两年拌了那么多嘴,还打过架,可杨超越在夜里喝醉了,也还是要找傅菁倾诉,杨超越没钱了还是找傅菁,杨超越心情不好了,和陈意涵吵架了,电话也要打给傅菁。

杨超越有多辛苦多努力,只有傅菁和孟美岐知道。

 

孟美岐笑杨超越笨,找个和她一样穷的不就好了吗?有了个拖油瓶,做掉不就好了吗?干嘛为难自己?

杨超越打小就知道这世界冷冰冰,孟美岐的脸冷起来也和冰山一样。

 

傅菁也劝过她,说算了,算了。杨超越这个人,精明的时候精得不得了,笨起来也笨得出奇。

 

“陈意涵又不是图我的钱!”

“废话人家图钱能和你在一起?那你呢?你图什么?”

“她说我们如果有一个家会很温暖的!”这成了杨超越的人生信条。

 

喜欢过的Omega看了她的出租屋嫌她又穷又苦,她从来不相信自己会真的被爱。

那一身盔甲却被陈意涵打得稀烂。

戚砚笛并不知道杨超越在外面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向来报喜不报忧。

 

 

“你会怪超越以前针对你么?”戚砚笛捧着傅菁的脸。

“她以前不懂事,难道我还能不懂?戚砚笛,我来,就是为了证明我很爱你,包括你的家人,我希望我的爱能让你有安全感,让你心甘情愿地和我在一起!杨超越是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亲人。”

 

傅菁过去也没有觉得“亲人”这个词竟然有如此分量的。反正除夕都回不去了,不如安安心心就在这里。

 

 

傅家接到傅菁的电话说买不上票的时候,还是挺生气的。她妈妈看着冰箱里买好的牛肉、鸡肉就来气。不过想想,傅菁当了那么多年的甩手掌柜,终于有那么一次,自己有点担当了。

 

“欸,姓傅的,你说崽崽性格到底随谁?倔得牛都拉不回来!”

“随便吧。她只要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难得她知道,要过安生日子!”傅菁那严厉的父亲,难得地没有发什么脾气。茶杯里添好了热水。

 

她妈又进了她常年不回来住的房间,把她屋子打扫了一边,傅菁小时候喜欢的玩具还那么放着。

 

“老傅,你说这个戚砚笛,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怎么就能吃得住这个臭崽子了?我这个妈,20多年苦口婆心,你说她听不听我的?”

“你就是该管的不管,该惯的不惯!哎,那些年我们也有不对,我要是,不那么严厉,菁菁也不会非要跑出去……如果,这一次她回来了,我们就不要再那么苛刻了吧?”

 

“你看你又在怪我!我打过孩子吗?”母亲说起来都是泪,傅菁小时候可没少挨揍。

父亲走进她房间里,其实傅菁也得到过很多奖状,她也很优秀。但父母总希望她更好。

没有哪对父母不想自己孩子好的。

 

 

 

 

陈意涵瘦了一大圈,看上去气色也不太好。姑姑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

“意涵,不是说姑姑啰嗦,你整天这样子不行的。家里也没有不让你结这个婚不是?你闷着个气干什么?”

“姑姑,我没事。我就是不太舒服。”陈意涵每天就只吃一小点饭。

 

她宁愿抱着手机,看杨超越发来的短信,和她打电话,说今天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喂,意涵,你在干啥呀?”

“嗯,没干什么,我在想你。你们今天忙什么呢?”

 

 

杨超越说,自己带傅菁去炸牛粪了。

鞭炮点燃之后就扔到牛粪堆里,跑远了捂着耳朵,看牛粪炸起花来。杨超越可顽皮了,她倒是数着时间,把傅菁往前推,牛粪炸开溅得傅菁一身都是。傅菁气不过揪着她在干了的泥土里打了起来。

戚砚笛只站在一边拍手叫好。回家去三个人挨一顿数落之后排着队洗澡……

农村洗澡不方便,要烧好几壶热水才够洗。

 

陈意涵听着听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她也想去,想去农村。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的话,或许这一切都不需要着急,她可以等,无非就是自己老一点,再老一点,等杨超越再优秀一点,再有钱一点……

 

可是爱情何曾等过谁,那个优秀的有钱的,脱胎换骨的杨超越,还是不是她爱的杨超越?那个摆脱命运折磨的杨超越,还是不是爱她的杨超越?

爱情啊脆弱得很不堪一击,爱不爱一个人往往就是一念之间。

 

可说好的一念之间,无数次心心念念,愁肠百结。

陈意涵,解不开。她还是想杨超越。越来越压抑不住心中的渴望和想念。

 

但越想她,越在乎她,越害怕未来。陈意涵到底怕什么?要一遍遍说爱她说想她来麻痹自己……

 

 

“杨超越,我好想你啊,我想去和你们一起玩!”

“等我们成了亲,我会带你来的。哎,我就是怕你不习惯。其实,其实呢,我也有点儿怕,我怕你家里人不喜欢我。不过,我会努力让他们喜欢我的,上次你爸妈见了我不也,挺好的嘛对吧?意涵,你最近好不好啊?”

 

“我好啊,我挺好的!”陈意涵对结婚的事只字不提,她开不了口。

“我怎么听起来,你不太好呢,你是不是在哭?陈意涵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就是,我是有点担心……”

 

“担心啥?你是不是,担心我,我,我…”杨超越紧张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就是很想你啊,我想你来,又,又……”

“我知道了,你不要担心,我不会委屈你的!”

 

杨超越挂了电话,走出猪圈,深吸一口气!早晚得说!

 

 

 

连日的压抑,陈意涵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她在二楼放声大哭。

从来没有那么委屈过,她知道这委屈不是谁给的,是她自己。都是她自己。

没理由说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涵涵,你开门。涵涵!”母亲是最心疼的。

“妈,这婚我不结了,我不要这个孩子了!我不想要了,太累了,真的好累。”

 

父亲起身倒了一杯水,背过去摇了摇头。是自己的宠溺害了女儿么?

“意涵,你不要那么任性!你都20好几的人了,这婚姻是儿戏吗?孩子是儿戏吗?”姑姑一个头两个大。这个姑娘是太有主意了。

 

“我知道,我没有在开什么玩笑。要不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本来可以不急着结婚。你们根本没有从心里接纳杨超越,你们只是怕以后肚子大了再结婚,就丢你们的脸!

可是你们没有一个人仔细想过,我就是爱她才会想要留着这个孩子,你们这么多年都不接受我妈,你们以后也不会喜欢杨超越的。这个孩子我不要了。你们不要伤害她!她什么都没做错,都是我自愿的。”

 

陈意涵崩溃了。这情分本来是多么美好。

她记得在广州,杨超越拿出所有的积蓄摊在父亲面前,说她活着就是为了要遇到自己。

可这份爱却会成为杀死杨超越的凶器……可陈意涵说不出口,一句都说不出口。

 

 

这个大家庭,看上去日子是越来越好。越来越有钱,父亲写书,两个姑姑赚钱……

陈意涵最大的幸福是不愁吃穿,她最大的不幸,是不由得她谈论吃穿。

 

 

“意涵,我们哪有你说的那个意思,之前说要结婚的是你,现在说不结的也是你。收彩礼是个习俗嘛!彩礼我们都可以不要,她来就行了好不好?哎哟你不要这个样子啦!”姑姑气不打一处来,自己哥哥当年是那个样子,自家侄女儿还是那个样子!

 

是啊,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姑姑们也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做错了。当年,陈意涵的父亲也是这么执拗地要娶这个媳妇进门,现在又轮到陈意涵了……

当年在陈意涵父亲那寒酸得不像话的“婚礼”上,大姑姑说过一句话:你非要娶她,日后有你的苦日子过……

 

 

 

而他的父亲,这个在乡下受了几年罪的读书人,回到城里,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糟糠之妻。

日子终于还是越过越好的。

话都是狠话,然而,他最艰难的年岁里,却是家人伸出了援手。

 

 

“都停,你们都停下来。不要,再吵下去了。一家人,好好过个年!这件事,谁都不准再说啦!你叫小杨来,让爷爷看看她!”

他是这家里,除了陈意涵,唯一一个真的想看杨超越的人。

 

陈老爷子,本来也是个有名望的人,那些年无端的斗争里,他被钝器打伤了身子,被人言、秽语磨蚀了一生的精气。

只剩下文人的风骨。

 

爷爷这些天夜里总是咳嗽,姑姑说家里人多也不需要护工。家里是二十四小时有人的,但到底,有几个人听到老人夜里的哀叹和咳嗽了。

 

“让我,看看她。”

陈爷爷看了看孙女的肚子,颤颤巍巍地走回了自己的病床。

“爸,您慢一点。”陈意涵的父亲瞪了她一眼。父亲多久没有这么有严厉过了?

 

“你,你们,不要为难她。没有谁活着是容易的!大过年!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屋外狂风大作,冬季里时常温热的福建,今年变冷了好多。院子里的树叶扫都扫不完……

 

 

“爸,外面冷,今天二叔家,姑妈家的都回来了,说是明天就过来看您。我听说啊,姑妈家小儿子在上海发大财呢。”

“小筱,你是不是,还恨你大哥?”

“怎么会?爸您说什么呢?”

“你肯定也恨我。在你需要钱的时候,我和你大哥,拖了你后腿,你这辈子,都钻在钱眼里。”

 

“说这些干嘛呢?”姑姑给爷爷削了水果。

“是了,说不得,儿孙自有儿孙福。”

 

父女之间的感情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

 

“您是在说陈意涵的事,我哪里错了?不然看着她跟她爸似的,五十好几的人了,天天捣鼓那几本书?爸,这什么时代?我挣这些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要不是我还能挣几个钱,我现在应该就不知道被嫁到哪里去了!

我跟你说,千不该万不该!大哥就不该娶那个女人!那些年,要不是给您治病,我至于那么辛苦?我至于嫁给…算了不说了。

您永远都觉得我是错的。可要不是您当年写那些书,那些情诗,您不搞那些破事,我们家也不会这样了!我本来,该出国留学,我哥根本不该去下乡的。”


 

哥哥嫌弃妹妹一身铜臭,妹妹嫌弃哥哥只读那些没用的破书。

陈意涵的姑姑,这一生都是这样,活得像个硬气的Alpha,从不示弱,从不认错。

 

父亲重病在床,哥哥穷困潦倒没有出路的时候,是她,瘦弱的肩扛起了这个庞大的家族,带着还没有分化的妹妹,走南闯北。

还要接济哥哥一家,要给父亲治病。错过她爱的人……


爱情于她而言,变成了最不值得一提的,是被现实碾碎得如同粉末一般的。

 

“还有,爸爸,不是我反对涵涵的婚事,是她自己乱了心!家里有谁说过不允许?你以为她不知道未来多难嘛?她不愿意自己承认罢了,是她自己动摇了。你别觉得你那孙女儿多高尚,到头来她和我一样,是你们眼里的俗人一个!”

 

姑姑驾着车飞驰着离开院子……

 

家里的Alpha没有一个扛得起担子的,一个比一个自私。

她把车停在路边,摸出包里的香烟。

这一家子都什么怪胎?她不知道自己哪有错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不想去过那些随心所欲的日子?

 

她不想管那么多了,这一家人她难不成要管三代?陈意涵要过什么样的日子,随她自己去折腾吧!

这老宅子腐朽的味道,真是怎么通风,都散不掉的。

 

 

老人在院子里,孤零零的,叶子随风凋零。风烛残年罢了。

老泪纵横,那些恩恩怨怨,这一生,都无法和解。可那个时代,活着,就是万幸了。

那个万恶的、疯狂的、颠倒的时代,他是个罪人。

 

 

 

陈意涵哭累了。

这个孩子怎么办?杨超越该怎么办?她看着自己以前画的梦里的女孩子,仰起头,不知道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她该往远方看去。

泪滴下去,纸面花了。伸手去擦越抹越破。

 

如今她要真的去主宰自己的命运了,她害怕了畏缩了。她知道这一切有困难的时候,把所有的不顺,归罪于家里的阻挠。

突然前方看似坦途,想结婚,结呗!想要未来,去呗?

 

怎么去,去哪里?她自己怕了……

陈意涵的心像是碎了一样。这个年大概是过不好了吧。她知道,是心魔在折磨自己。

 

这一大家子,每一个人心里都有一块病痛。

 

 

“老陈,怎么办?”母亲靠在父亲的肩上。她这一生,为了要嫁给爱情,受了太多的委屈。

而她见到杨超越的时候,却也明白了,女儿为什么想和她在一起。

“怎么办?她是我的女儿,我想她像我,但不想她像我那么苦。我要她平安喜乐,又不想涵涵这辈子活得像陈小筱那样!”

 

 

 


 

农村的年饭吃得早,爆竹声炸响,家家院子里都热闹的很。

傅菁站在院里的石头上,撑起竹竿,挂着鞭炮,放完了两串就该开饭了。

 

明明天还没有黑,她挨着戚砚笛坐,新年就像来了似的。

 

“叔,新年快乐!”买回来的礼物,必须这会儿打开才行。

“哟小崽子。回来就行了!不要去浪费钱。”

 

“叔叔,我我我也买了几条烟、还有给阿姨的……”傅菁跑去打开箱子,抱出来好多堆在桌上。果然,没有谁不爱收到礼物和祝福的。

 

戚老爹笑得合不拢嘴,戚砚笛的妈妈,摸了摸傅菁买的礼物,包装都舍不得拆。

 

“叔,我明天,给爹妈看了坟就走了。有个事就跟你们说一下。我,可能就是,要结婚了。”杨超越的心事瞒了很久。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说?”她叔举起的杯子又重重放下……

“我想着,反正我一个人,去哪都一样嘛,说了,回头你们,又又又问。”杨超越顶天立地,在她叔面前却老实得很。

 

“爸爸,超越那个对象,人很好的,家里也很好。”戚砚笛看爸爸生气了赶紧打圆场。

“什么叫我们又问?管你难道不该管啊?你不跟笛笛一样是家里的闺女?我不能管?”他喝了一大口酒,杯子空了。傅菁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又把杯子装满。

 

“叔,你别生气嘛,我想着这是一件喜事啊!过年嘛,有点喜事红红火火呗?”她竭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忧伤。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去福建找到陈意涵,不管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她都想要找到她,自己反正年轻啊,有的是时间可以等!

 

“就你之前说那个对象?啥时候提的亲?家里取同意了吗?也不带回来给叔看看?”

 

 

这也是杨超越不愿意说不敢说的原因。她就是什么都不和家里说,怕家里问。

 

戚家是拿她当自家孩子,但杨超越还是把自己当外人

小时候她扒墙根儿,听她姨跟叔说,钱就够一个孩子念书,总得有一个去卖苦力才行,地里收成这两年都不好。

叔犹豫了很久,戚砚笛的成绩就是比杨超越好……

 

杨超越想戚砚笛去念书,做苦力就做苦力呗,自己有一身的力气,戚砚笛出去准被欺负。

 

然而当叔真的给了戚砚笛学费的时候,杨超越心里还是难过了。要是爹妈在,就没这些选择了吧?她不喜欢被人挑挑拣拣……

 

不管有多少心理预期,这一切到来的时候,杨超越还是觉得好难。

活着好难。睡桥洞、扒煤车、啃隔了好几夜的干馒头,拣集市别人不要的菜叶子。

活着真的好难。她无数次想放弃了,死了不是更简单?和爹妈团聚不是更容易?

 

可每一次收到戚砚笛的来信,都写着:早日回家,家人想念你。

 

 

 

陈意涵的化验单摆在面前的时候,杨超越却不想放弃,自己那么难都活过来了,还有什么会比自己是个孤儿的时候更艰难吗?

 

 

叔叔不说话,炉火里的煤炭烧得啪啦啪啦响。

戚砚笛妈妈悄悄示意孩子们不要出声。转身去厨房热了一下菜。

 

“越越,你来了我们家,叔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拿你当亲生的啊。你吧,书不好好读,非要往外跑,叔是不是跟你说过,砸锅卖铁!只要你愿意读,叔叔都供你读!你这么好的脑经你不读书非要跑出去。哎呀我是管不了你啊。管不了你!”

 

“您别生气,就是,就,我对象她怀孕了,现在这婚不得不结,我瞒着没敢说。可是叔啊,我想要那个孩子,我想要有个家嘛!”


“孩子?”

“嗯。”杨超越有点儿害怕了,犹豫地点了点头。

“姑娘家同意吗?”

“不,不太,可能不太同意……”她的眼睛闪躲着。

 

“你,你你你给我跪下!”戚砚笛的父亲一个手掌拍在桌上打翻了菜。

 

杨超越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你这个混账东西!”他气得又要去拿门后面的竹竿,以为还像孩子们小时候一样。可是杨超越离开家多年,那竹竿早就当柴烧了。

 

“叔叔,您别生气,超越她没有乱来,她们真的相爱的。”傅菁看这架势不对,怕是要打起来了。不,是要挨打了。

 

“你给我坐下!我还没清问到你这里来!”

 

傅菁被戚砚笛拉着袖子老老实实坐下了。

 

“我问你,人家姑娘家同意了没?你就把人肚子搞大?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你有多大能耐养得活吗?啊?当初要出去你也不说,干了什么从来不说!现在跟我讲要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我拿什么跟你爸妈交代?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

顾不上穿个厚外套,戚老爹揪着杨超越就把她拽了起来,往坡上一边骂一边赶!

 

傅菁和戚砚笛赶紧拿了两件衣服追出去,不敢拦着不敢劝,只好给两个人带件外套。

在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全靠着月光指引,杨超越跪在父母的坟前。

 

“杨大哥!兄弟没用啊!没把崽子给你管好啊!”

随手掰来的树枝抽打在杨超越的背上。杨超越咬着牙不敢哭出声。

 

戚砚笛躲在傅菁身边,只是默默流泪,不敢去劝。

 

 

“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混账事!啊?你不好好做人,去霍霍别家的Omega?叫你不做个人!”

 

“我还没有,但是我真的喜欢她的,我们自愿的!”杨超越对这件事,就是嘴硬!

“你还敢顶嘴,我今天当你爹妈的面打死你!”

 

“我没有霍霍她。为什么要打我?我见过她爸妈啦!她爸妈都挺喜欢我的。”

“那都是面子功夫,谁家会喜欢,姑娘,还没过门就搞大肚子的?你不负责任!不干好事!人家会挨多少白眼你知道吗?”

“我又不是故意的!”杨超越还在嘴犟,她可以受累但受不得这种委屈,怎么可以说自己是不负责任?

 

 

傅菁吓得出了一身汗,捏了捏戚砚笛的手,咽下了口水,要是被戚老爹知道了自己那些事,自己怕是要被扔到粪坑里溺死。

 

 

“你还不思悔改?还嘴犟!”

“叔,我就是喜欢她,我就是喜欢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我可以去找工作去挣钱。叔叔,我又没有别的亲人了,除了你们我就只有她了。

你问问我爸妈,九泉之下,想不想这世上多个人照顾我?”杨超越句句都是实话。她知道自己没钱没本事,但是对爱的渴望却是人的本能。

 

为什么穷就低人一等?

为什么穷让人生病?穷,让人的骨头病了直不起?穷,让人的心病了不会动?

 

可是心还是会痛的,遇到爱却也还是会融化的。

知道不该的不可以的还是想要去触碰。就像山里的野兽,知道人类的陷阱就在那里,却也还是要往里钻。

 

给她一万次重来的机会,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还是要抱住陈意涵的。

她和别人不一样,这世上了无牵挂,却又为爱有了唯一的羁绊。这点羁绊让她疯让她累,让她痛苦。

却是她存在的唯一的意义了……

 

 

“我不是不同意你找个对象!你至少要让家里知道!闷不吭声的干坏事,你!我打死你!”


“你打死我,我也要去找她!我就想要个家,我想要个媳妇!现在事情都这样了,我死活都不管了。我就是要去找她。”

 

“你还是个孩子你懂什么?”


“我什么都懂!有钱人看不起我,连你也看不起我!我有娘生没爹教,我的本事都是自己在外面学会的,我知道她家肯定不同意,可是我已经有孩子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再没个像样的家。她说要把孩子生下来的……那我就去做啊。我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杨超越抱着她叔叔的腿,20来岁的人了在坡顶嚎啕大哭。

 

 

村里不知谁家点燃了烟火,火花痛苦地绽放在夜空。

傅菁把戚砚笛搂得紧紧的,起风了,又起风了,风吹着她们流过泪的脸,生生地疼。

 

“爸,世上多一个人爱超越不好吗?”

“你们知道什么,人家家里有钱!以后只会害了她!”

 

“她不会的,她不会的!她从来没有丢下我不管。叔我求你了,你给我一点希望。爸妈,你们给我一点希望啊!”杨超越的头,在坟前的地上磕得嘣嘣响。

 

傅菁忍不住了去把她拖起来搂着。

“超越,超越!别磕了,流血了,别磕了……”

 

 

为什么所有的不美好都被杨超越遇到?她太苦了。

夜空一闪一闪的,不是什么流星,只是烟火熄灭了又升起……

平安喜乐说来容易,一生一世又特别漫长。

 

 

 

 

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陈家人都到齐了,家人们聊聊不在一起的这一年,各自都发生了什么,收获了什么。

那天的吵闹之后,没有人再在陈意涵面前议论起她的小杨。都想安安心心度过这个除夕。

 

爷爷坐在轮椅上给每个晚辈发了压岁钱。陈意涵得到厚厚的一沓。

“为什么涵涵姐姐的那么多?”是哪个小表弟那么羡慕?

 

倒数的钟声敲响了,难忘今宵,难忘这一生啊。

 

爷爷在窗边看城市的焰火。

“我想,见一见,小杨。”

“爷爷,您说什么?”

“我想,见见,小杨。”

 

“爷爷,我现在不知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我知道,姑姑说的没错。其实我最怕的…”

“怕,当然怕。谁会不怕明天啊,明天,就是死亡,是尽头。”老人干枯的手,轻轻摸了摸孙女的肚子。“活着啊,就为了喘一口气啊!”

 

“爷爷,超越没有父母,她在这世上喘的每一口气,都好辛苦。”陈意涵说起杨超越,心里都是痛的。

她哭她闹她不可理喻,她其实想得通,却不愿意想通。不敢承认自己是庸俗的。

 

看也看得透。但看透自己,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

“爷爷,我会害了她,也会害了我们的孩子……”陈意涵怕自己未来会后悔。


她不想做个现实的人,但在现实里,她首先是个人。她的小说,一字一句都写着不同寻常的人。

然而她现在,要去面对,自己简直是个俗人的真实面目。

 

人性就是贪婪的是自私的,恶魔和天使,不过都是人类的分身。

“生命自有轮回,有人要来,有人要走。”

爷爷擦了她脸上的泪。

 

赫然一栋宅子未必能御寒。陈意涵的冬天,是在自己身体里。

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写的小说都是骗人的。难啊,真的太难了。


可是一想起杨超越,冰天雪地里她孤身一人的样子总在自己的梦里。

这一生啊,她还是想试试。


 

 

轮回万事,我们究竟靠什么,来与世人有关联?

 

 

“要多少钱?够你娶媳妇?”

“我自己有钱。”

 

戚砚笛家温暖的旧屋子里,白炽灯光黄黄的,屋外的黄狗也想挤进来窝在煤炉边。

 

“有钱?你有什么钱?”戚老爹捡那树枝上还带着刺,扎伤了手。杨超越给他涂了些药水。

“我自己攒了些钱。”

“那不得留着给娃?”

 

他起身,去最里屋,翻出个盒子,一层布包着一层纱,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你爷爷死之前叫了我去,说你杨家的叔伯,都是白眼狼,不会念及你。这是你家的祖屋的钱,你爷爷,给你留了一半!还有这个,是我给你攒的钱!那些年,家里穷,你没读完书,自己穿着烂衣服烂裤子就跑了。

臭崽子,你不知道,你走了没几天,村里就有人讲,县的火车轧死了人!说看到你扒火车了。晚上我就梦到了你爸爸。”戚叔叔说着就红了眼睛。

 

他在坡上坟头哭了几天,不知道怎么跟他老杨哥交代。

 

“你爸,是为了救你妈,死的。当时,你妈还怀了一个。”

 

其实他没说更多,那个混沌的年岁里,他和老杨哥一起去救嫂子,他头一晚当值,却偷偷喝了酒,救人的时候没了力气……老杨哥话都没说完,就坍塌了。

他只听到一句“带大越越……”

那声音被掩埋在废墟了。

 

 

“崽子啊,结了,生了,记得抱回来,给叔看看!”戚老爹拉着杨超越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一世的愧疚,到底何时才能终止?

 

 

 

陈意涵的爷爷,从自己书里,翻出来一张老旧的黑白照片。揣在怀里安躺于床上。

世代读书,救不了世人的心,也救不了自己。

人心不古,苦读圣贤书,终不是圣贤。

 

 

傅菁躺在杨超越旁边,看着她结痂的额头。

想象着,或许当年,也是个冬天,那个女孩子被带回东北……她又独自经历了什么?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债,在前世不了了之,于是今生耗尽气力来偿还?

 

 

 

 

 


找不着!嘿嘿

【南下】四十九

我肥来呐~


上集说到,老陈来了。


杨超越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己,她的世界本来就不大。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想要得到什么。


她在餐厅排着号,陈意涵的父亲想吃粤菜。


这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杨超越紧张得很。想着座位要不要靠窗?一会儿自己说话不要结巴。


“小杨是不是怕我们?”陈意涵的父亲也这么认为。他们先去了酒店。


“哪有,她盼着你们来呢。”陈意涵这就已经知道护短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她妈妈烧了点儿热水,把茶杯装满。


“我说让人家自己去排号不太好,你们两个真是的。”陈意涵的妈妈把被子放她爹面前。看了一下这房间的装潢,肯定很贵。


“没事儿...


我肥来呐~


上集说到,老陈来了。








杨超越从来没觉得有什么事能难倒自己,她的世界本来就不大。没有像今天这样那么想要得到什么。


她在餐厅排着号,陈意涵的父亲想吃粤菜。


这本来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杨超越紧张得很。想着座位要不要靠窗?一会儿自己说话不要结巴。


“小杨是不是怕我们?”陈意涵的父亲也这么认为。他们先去了酒店。


“哪有,她盼着你们来呢。”陈意涵这就已经知道护短了?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她妈妈烧了点儿热水,把茶杯装满。


“我说让人家自己去排号不太好,你们两个真是的。”陈意涵的妈妈把被子放她爹面前。看了一下这房间的装潢,肯定很贵。


“没事儿,你们休息一下。那边排队要排一会儿了。”陈意涵本来是想直接趴在床上的,那是她最喜欢的姿势,想了一下还是躺着比较好。


“涵涵,大冬天的,你这脚脖子露着?”还是妈妈最细心。


“不冷呢。在家里根本不冷的。”


陈意涵的父亲摆了摆头,拿起烟去了洗手间。她妈妈看了一眼,也就明白了。


“涵涵,那个…几个月了?”

“两个月。”陈意涵有些尴尬,被妈妈这么直接地当面的问。似乎发生实质的关系就是件见不得人的事……


怎么跟父亲能直接说出来的话,当着母亲却语塞了呢。


“你和小杨,什么打算啊?你爸几晚上没睡好觉了。”


“打算?你们想我有什么打算呢?”陈意涵觉得没有必要绕圈子 不如直接说。


“妈妈的意思,是想问问你们两个,孩子不是开玩笑的,你们是就这么打算在一起了?”


“对是这个意思。”陈意涵坐直了,这是一件严肃的事了。


“我看了你给爸爸写的信,这个小杨,没车没房,父母双亡,条件也就这样…”


“妈,您的意思是想说不同意么?”


“爸爸妈妈也不是说不同意。关键是你自己,你想好了吗?小杨比你还小一些……”


陈意涵的父亲在洗手间里,门拉开了一个缝,他偷偷听着。


女儿和杨超越的爱情,他都是在信件里看的。数数这些年女人写来的信件,里面少有那么多提及谁。


他点了一支烟,静静听屋外两个女人的对话。


“她知道家里的情况吗?”


“知道啊,妈,我们没有什么秘密。我知道她全部。”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家里完全帮不上忙的,以后你要是有需要人照顾的,怎么办?她家里要是有个什么事还得你去……”


“妈,她家里不会有事了。她父母都不在啦!不可以把她当成我们的家人吗?反正生米煮成熟饭了,再有八个月,你们就能见面了,那时候您再说同意不同意吧。”


陈意涵摸了摸肚子,不过因为瘦,也看不出来。


这些事,陈意涵不是没有想过,可如果凡事都想那么长远,人这辈子都不会有幸福的。


“你们为什么不能和她相处一下再去评价她?”陈意涵懒得说了。“我爸当时不也是想都没想吗?”


女儿有些生气了,她解释不清楚的时候就会生气。陈意涵的父亲在洗手间里都听到了。闭上眼摇了摇头。


他是一个慈父。坏人都让妈妈做了。


他从来没多想,孩子该是Alpha还是Omega,陈意涵出生的时候他是真的激动哭了。他娶陈意涵的妈妈,也是真的,眼睛都没眨,全家人都反对,他还是固执地把人带回了家。


那时候爷爷只说,你们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他把烟头掐灭了扔进垃圾桶里。拉开了门。


“你们收拾好了吗?不要让小杨等太久。”


他从来不直接强硬地反对陈意涵任何事,人本来就只对自己负责就好。


陈意涵有想过,父亲一辈子都是这样文质彬彬、不温不火、不咸不淡的样子,似乎这时间有他无他并没有太大区别。


他来去自如,打自己长大以后,父亲出行就只带着母亲。父女二人的情感,都在一封一封信件里。


杨超越等着服务员打扫了餐桌刚坐下准备给陈意涵打电话,人家一家三口就到门口了。


“小杨,等久了吧?”


“没有没有,我也刚坐下,叔叔阿姨你们饿不饿?咱点菜吧?”杨超越把菜单递给老人,陈意涵的父亲摆了摆手。


“你们年轻人点。我都老了,很久没来广州啦,不知道有哪些新菜。”


杨超越看了一眼陈意涵,陈意涵脸上带着笑,好像也不说什么。杨超越决定这真是在为难自己。


她拿过菜单来,凭着记忆里陈意涵提过的关于她父母的喜好,努力地回忆,大概点了几个,搭配着陈意涵喜欢的。


她看了一眼价格,心想还好 还好傅菁给了她一些,还有汽车城结完了一年的钱。酒店那边还要付一部分……


吃饭的时候杨超越吃得很少,生怕这些菜不够吃,不够吃的话那不是还得再点再花钱?


真是,贫穷才会让人生病。


“小杨,你怎么不吃?”陈意涵的妈妈看杨超越秀气的很。


“阿姨,我不饿,那啥,你们多吃点。我记得陈意涵说,叔叔喜欢吃粤菜的。”


“嗯,这几个菜都是我喜欢的。小杨啊,陈意涵,脾气不太好,随她妈 你多担待啊。”陈意涵的父亲今天怎么也觉得自己有点儿紧张了?


“哪会呢,叔叔,意涵特别好。对我也很好。”杨超越在桌子底下搓着手,咽口水。


陈意涵掰了烧鹅腿直接放在了杨超越的盘子里。杨超越也不敢吃,就那么放到凉。


陈父觉得这顿饭有点儿太尴尬了,这个杨超越,和女儿信里面写的怎么不太一样呢?


“你们两个,在一起,时间也不短哈。”


“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呢。”杨超越心里喜滋滋的,是啊快一年了,对她来说,一年可是不短的。


“哪有一年?”陈意涵胳膊肘拐了一下杨超越。


杨超越笑嘻嘻地,也不还手,还给她杯子里添了热水。


“诶意涵,我记得你喜欢喝玫瑰花茶?”陈父见女儿都不喝甜品喝饮料了。


“我,我很久不喝了。”

“嗯对,意涵她,她很久不吃这些,也不吃零食了。我们都尽量在家里吃,干净一点。”杨超越坐直了,赶紧补充了一句。


在家里吃不仅干净也省钱啊。


陈父心里笑了,那个贪吃贪玩的女儿到底被谁收服了。陈意涵也是个一意孤行的人,和她爸爸一样。然而这位父亲,却一直想着如果有那么一天,有一个人可以让陈意涵收收心?


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的时候,父亲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一餐饭吃完,杨超越根本没吃饱。去结账的时候,抽了口凉气。她想着没事没事,吃不了几天的。


陈意涵陪母亲回酒店,父亲来一趟广州还要去见见那些老朋友。也是仗着父亲在这里有些朋友 陈意涵才能那么任性地生活。


杨超越一直等到陈意涵父亲坐上了车,才掏出手机,孟老板打了十几个电话来。


“喂老板?”

“干嘛呢你?一早上的,有了老丈人你不要老板了?”孟美岐火急火燎的,今天一屁股事儿找不到人。


杨超越心里松了口气,总算能有借口脱身。她跟陈意涵和她妈妈打了个招呼就赶紧溜了。实在是受不了这种不自信的自己。


结账的时候,她看着那个数字,眉毛都拧起来了。陈意涵一直跟杨超越说的,都是她们家也就是普通的家庭。爷爷和爸爸都是读书人。


杨超越心里对读书人没什么具体概念,读书人,村里那些读书人都没什么钱啊。

什么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


她没读什么书,她不懂。



看到孟美岐那太颜色骚气熏天的车开过来,杨超越才觉得自己接地气了。


“哎呀老板我怎么办好?”


“行就行不行拉倒啊!干啥?你不能去趴地下求陈意涵家里把姑娘嫁给你吧?”孟美岐方向盘转得飞起来。事情只要不在自己身上,那都是容易的。


“哎,我没有你那么硬的底气。”


“你怎么知道我硬?我觉得你可以的!加油小杨!陈意涵不行你还有我。”孟美岐最近一定是疯了。想要有个对象想到疯了。她觉得自己太孤独了。可是又怕别人冲着她的钱来的。


“什么?”


“媳妇不成有兄弟!”


孟美岐懒得解释,拽着她去要账了,年底呢!欠的钱得还上,被欠的也得去要回来。


跑很远的地方,说得口干舌燥。总而言之有个人陪就是好的。


“你说,世界怎么那么不公平呢?怎么傅菁就想要啥能有啥?”杨超越买了一罐可乐扔给孟美岐。


“有吗?”


“有啊!你看,戚砚笛漂亮吧?黏她吧?傅菁,想发财,现在在东莞也算是个小老板了吧?诶怎么我要啥啥没有的?”


孟美岐听笑了,要不怎么说,还得傅菁帮忙看着杨超越呢。这人出来闯荡那么久,怎么还是个孩子样?


她的马尾歪了。孟美岐觉得那是好看的。


“行啦别酸了。傅菁也吃过很多苦。”


“你说得好像我没有,我扒煤车,鼻孔里都是煤渣渣的时候,傅菁不知道在哪里花天酒地谈恋爱呢。”杨超越给自己买的是啤酒。大冷天儿和冻啤酒也太爽了。


“超越,这个世界,就是不公平的。你得认!你看,我就是有钱,我就是不愁,但是没有人爱我。你看看你,你穷是穷点儿,你有陈意涵。不过!嘿我也不懂,凭什么傅菁要啥来啥?哈哈哈哈那不行!下次要叫她请客,我要吃贵的!”孟美岐就是这样的,喝可乐她都会醉。


只是要找个借口组个局吃顿饭,她就是想要有人陪。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谁。


傅菁日子当然过得舒坦。


戚砚笛去了,她就要高兴得飞起来。风那么大,吃了饭她就坐在沙发上,听窗户被风吹得当当响,还有戚砚笛从洗手间传来的咆哮。


“傅菁!你外套堆着就算了,怎么内衣都堆起来?你是专门等我来洗吗?”


傅菁刚拿起薯片的手停在了半空,她大概傻了两秒,还是喂进了自己的嘴里。


“嗯……我忘了那里还有。”


她抖了抖薯片袋子,把最后的渣也倒进嘴里。开心啊,有饭吃,有人陪,衣服也不用自己洗。


“我真的要被你气死啦!你叫我来干嘛?”


“嘿嘿嘿不要生气嘛,哎呀哎呀好大的脾气。不洗了不洗了。”傅菁起身还要哄哄她,戚砚笛扭头一看,自己买的薯片也被这人吃得渣都不剩。说不上哪里来的脾气,就是不高兴了。


“我都洗完了你叫我不洗!”她把手上的水全抹在了傅菁的脸上。


洗了衣服的手冰凉的,傅菁攥着她手放进自己的脖子里。


“嘿嘿不冷了吧?辛苦啦,来我抱。”


戚砚笛把手从她脖子里拿出来,其实傅菁是怕冷的。


“抱什么抱啊,这薯片都不给我留一口的。你去把洗衣机里的挂了,我都热得一身汗。”戚砚笛这会儿烦她得要死。


“笛笛你别老买这些零食,吃了对身体不好。不如吃我啊?我比较好吃。”傅菁坐会沙发里腿翘到桌子上,嬉皮笑脸地看着戚砚笛。


“去干活儿啦!”戚砚笛脸红彤彤的,自己拿了衣服去洗手间了。


傅菁看着阳台上挂的自己堆了蛮久的衣服,还有内衣内裤,戚砚笛都用手洗的,这洗衣粉和肥皂都是上一次她来的时候买的呢。


没有什么比这一切更满足啊,她突然好想回自己家。漂泊那么久的浪荡的心,好像这一刻就安稳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可以安全着陆了。


“笛笛,你洗好了没啊?我想上厕所!”傅菁在外面敲门。戚砚笛吓一跳。


“没有!你好烦,之前不上。”


“你快点儿啊我憋不住了。”


“忍着!”戚砚笛可心烦了,这个人怎么那么多破事儿。


“我忍不住啊。”傅菁一脸坏笑,她忍不住什么?对戚砚笛的一切,她忍得住就怪了。


开门进去的时候戚砚笛闭着眼,头上的泡泡就这么冲下来。


虽然看不见 但是也能感受到外面带来的凉风。戚砚笛紧闭着眼用双手挡着身体,又不知道挡哪里好。


“傅菁!你搞什么?”


“笛笛,我好想你啊。”


傅菁乖乖地靠在门边儿站着,那水会溅起来呢,傅菁看着裤子上打湿的痕迹,嘿嘿嘿地笑。


戚砚笛就是洗个澡她都要守着。


“哎呀我不是就在这里吗?”戚砚笛转过去背对着她。


其实对彼此的身体不陌生了,但戚砚笛还是会害羞。热水很热,烫红了背,还有洗澡的时候轻微的抓痕。


傅菁蠢蠢欲动,身体燥热,乖乖地等她冲掉了泡泡。手里拿着浴巾把她裹进怀里。


“哎呀~”


“别哎呀了,我是怕你着凉。洗澡也要两个人一起洗才洗得干净。”


傅菁根本不是其他人看到的那个吊儿郎当又冰冷着一双眼的样子。


在东莞这宽大的床上,傅菁的手和眼所到之处都撩起欲火。


这单人房里有一间双人床。沾满两个人的香气。





只是一个小号

难 终篇

傅菁抬头看了天空,今晚没有月亮。眼睛被路灯照得发涩。北京这座城市,扑朔迷离,都市光景如尘埃般散落,大马路上何时都有络绎不绝的汽车行驶着。

她把帽子压得更低了。


趁杨超越去洗手间的时候偷溜了出来,本意只想出来透口气。里面电子音乐太吵震的耳朵受不了心麻意乱。在想起来要给她打个电话拿出手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动关机了。


她还在想杨超越刚才说的话。

“你跟宣仪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不要再做一些治标不治本的事了。”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歌词-----有任何难题却不提起 这若是浪漫 我怎么觉得就快分离。”

“说话就说话,你唱什么唱?”...

傅菁抬头看了天空,今晚没有月亮。眼睛被路灯照得发涩。北京这座城市,扑朔迷离,都市光景如尘埃般散落,大马路上何时都有络绎不绝的汽车行驶着。

她把帽子压得更低了。

 

趁杨超越去洗手间的时候偷溜了出来,本意只想出来透口气。里面电子音乐太吵震的耳朵受不了心麻意乱。在想起来要给她打个电话拿出手机的时候却发现自动关机了。

 

她还在想杨超越刚才说的话。

“你跟宣仪最主要的问题是什么你比我更清楚,不要再做一些治标不治本的事了。”

“你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歌词-----有任何难题却不提起 这若是浪漫 我怎么觉得就快分离。”

“说话就说话,你唱什么唱?”

 

她跟吴宣仪之间确实不是爱不爱那么简单的事情啊,她们之间除了外界因素,还有两个人本身的问题。

 

傅菁不相信很多东西,不管是对人或者是对一件事情,她认为再亲密的人也会有想要隐瞒的时候,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故意的,她很不喜欢这样,可是她却隐瞒了太多。

 

这小小的错误她无可辩驳。

她犯了错,却借由别人也会犯错来宽慰自己。

可是吴宣仪有什么错啊,她对自己感到失望。

其实今天的一切都是她单方面造成的,结局怎样都不过是咎由自取。像陷入了泥潭,等待救援的困兽。

 

 

 

杨超越上完洗手间回来觉得被全世界抛弃了,孟美岐不会把喝趴的傅菁带走就忘记我了吧?

看着手机的来电提醒还没等到对方开口,杨超越就先发制人了:“喂,美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我就去上个洗手间补了个美美的妆……”

“超越,我跟美岐正在过去的路上。”

是吴宣仪的声音。

 

吴宣仪走进来的时候,杨超越正可怜巴巴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敢看吴宣仪的眼睛。

“我就去上了个洗手间她就不见了。”

“我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关机了。”

 

吴宣仪叫孟美岐开杨超越的车送她回家,她跟傅菁的事情自己可以处理。在她们两个充满怀疑和担心的眼神里,没有底气地说:“说不定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也说不定喝多了开了房睡觉,或许已经回家了。”

 

吴宣仪心乱如麻,只是太晚了不想麻烦她们。而且自己也需要冷静。这个城市这么大,她要到哪里去找自己走丢的爱人。她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抬眸看着前方的路,庆幸此时没有一场雨。

也错过了刚才那一秒过去的走在路边低着头的傅菁。

 

 

 

踩着影子继续向前走,就像那年萧山跟她一起走过的下班路。傅菁经常怀念过去的时光,但是她无比确定现在的她更加爱吴宣仪,她知道吴宣仪是自己全部的爱情,她不能不想也不应该跟她为难,所以现在就要回去见她。

 

傅菁加快了脚步,不知道孟美岐有没有走,她还是很担心吴宣仪,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就是家了。她却开始害怕。害怕吴宣仪的冷言冷语,害怕吴宣仪的面无表情,害怕吴宣仪的毫不在意,害怕吴宣仪的默不作声,害怕再次从吴宣仪口中听到那些话。

怎么办,酒精也不能杀死脑子里的吴宣仪。

 

站在家门口,却忘记带钥匙,又不敢敲门。傅菁觉得自己真的是太怂了,手机没电也不知道几点了。孟美岐应该走了吧?吴宣仪睡了没?她都叫我走了我再敲门会不会很没面子?

 

站了几分钟好累,走了路腿也好酸。还不如坐着。大不了明早天亮再进去。然后傅菁就哭了,她觉得自己好莫名其妙,哭得不敢太大声怕被吴宣仪听见,她都忘了装修的时候明明选了隔音效果最好的门。

 

可能是酒的后劲太大,又或者是在做梦。

否则怎么会在电梯门口看到吴宣仪。

她立马擦干净了自己的眼泪,歪着头对着幻影笑得灿烂,眼睛亮晶晶的,在灯光反射下闪烁着。

然后一字一句的开口:“吴宣仪啊…只有你可以救我。”

“我陷入了泥潭,只要你可以救我。”

 

 

吴宣仪在外面街头像无头苍蝇转了很久很久,在看到傅菁的一瞬间所有的担心,恐惧在这个笑里消失,只有满满的心疼。她冲过去抱住坐在门口的傅菁,傅菁被猛烈的撞击回过了神。

 

这真真切切的触感绝对不是梦。

吴宣仪捶打着她的胸口,发泄着自己的情绪,傅菁全盘接收也崩溃。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吴宣仪我真的好难过。”

“我很难过,我不能让你笑的更多。”

“我很难过,让你失望地原路返回。”

 

 

“傅菁你鼻涕不要蹭在我衣服上,很贵。”

 

吴宣仪拿完毛巾回来,傅菁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她给傅菁擦了擦脸,这人睡觉也爱皱眉头,手指放在她太阳穴两边轻轻按压。她终于也可以好好看一次傅菁了,眼睛下方有点青。睫毛轻颤。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天天在一起看着对方是看不出来变化的,吴宣仪抱着傅菁回床上时才真切感觉到了傅菁到底有多瘦,躺在她的身边。轻抚着她的睡颜。

 

真心话流露出来:“傅菁,你是猪吗?都不用脑子想想我为什么要答应住在这里,还一住就住了这么久。锁门也是因为我早就发现你每天晚上都来我房间呆好几个小时,你不睡我还要睡,而且你失眠,为什么一直都不来卧室跟我一起睡。你不是很会容忍我的吗,为什么我叫你走你就走,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你被莫名其妙的分手会开心吗,最重要的是为什么生病也不告诉我,还是说,是因为我,才生病的呢。真不知道你怎么还好意思哭,该哭的人应该是我吧。”

 

吴宣仪一直以来的做事准则就是任何事情都要尽力,倘若一起努力事情还未解决,那就一起放手。面对傅菁她付出了全部的爱和热情,时至今日她也可以毫不惭愧地说出这些。同时她也知道势均力敌的爱情才是最好的爱情。

 

“你面前难题的时候有想过跟我一起解决吗?可不可以请求你相信我,让我和你共度难关?”

 

《东邪西毒》里有段词:“以前我认为那句话很重要,因为我相信有些事说出来就是一生一世。现在想想,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区别。有些事情是会变的,我一直以为自己赢了,直到有一天我看着镜子才知道我输了。在我最美好的时间里,我最喜欢的人不在我身边,如果能重新开始该有多好。”

 

我又想,当面错过,岂不是更好笑。

所以现在我原谅你了,傅菁。

我理解并且原谅你这个笨拙的爱慕者。

 

 

 

 

 

 

 

傅菁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快吓死了。

这天花板,不就是吴宣仪睡的卧室吗?

鼓起勇气轻轻地转身看,幸好,吴宣仪没在。头伸进被子往里看,还好,不是光的。虽然她很想要跟吴宣仪说些什么,但是酒后乱性还是不要最好。

 

 

 

她怎么会睡在吴宣仪的床上?她记得昨晚好像抱着吴宣仪哭了,忍不住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的东西。然后被吴宣仪打了?不敢问。那就装不知道吧。自己身上真的好难闻,首先要去洗个澡。出去时看着吴宣仪在沙发上看剧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昨晚睡哪里的?”

 

“沙发啊,你身上那么臭。”

 

“哦。”

 

吴宣仪看着她走进卫生间的背影低笑出声,戏弄她真的好好玩哦。

 

在傅菁洗澡的时候,吴宣仪做好了早餐放在餐桌上。傅菁有点受宠若惊。

难道昨晚自己做了什么?但是吴宣仪没说所以她也没问。

 

 

当天晚上,傅菁照例准备吃药,看到她那些自以为藏得很隐蔽的药跟吴宣仪的药一起放在柜子最外面的时候,真的蛮委屈的。又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吴宣仪今天对她的迁就难道是因为这些?

 

战战兢兢的傅菁,如履薄冰的傅菁都被身后的吴宣仪看在眼里。她郑重地对傅菁说:“从今天开始你到房间里跟我一起睡。”

 

“宣仪,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你瞒着我的事那么多也不差这一件。”吴宣仪的口气淡淡的,仿佛是最平常的一句话。

 

却让傅菁感受到了寒气,开始害怕起来,“不要这样说嘛,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吴宣仪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

 

“好,那我问你有什么后悔过?”

“有。”

 

“有没有想过我?”

“我无法控制在任何地点想起你。”

 

“你是因为我差点死过一次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不是,吴宣仪,我不在意的话,别人死一万次都没用的。对你我是心甘情愿的。”

 

傅菁急忙否认,又反问:“那你呢,那你是知道我生病了,所以才对我这么好的吗?”

 

“当然不是。傅菁,我想我还是特别爱你。”

 

“可是你后来都没有再挽留我,虽然我知道是我的错,我就是这么自私,就算是我提的分手,我也想要你挽留我。”

 

“曾经我去找过你,但是我没有勇气靠近你。现在我鼓起勇气了,你还想和我在一起么?”

 

“想。”

 

“但是我暂时不想,我很怕你会再一次放开我的手。”

 

“那我可以等你么?等到你愿意为止。”

 

“我考虑一下。”

 

 

 

 

 

 

 

 

傅菁还是接了那部文艺片,虽然不是女主角,但是她饰演的角色是片中一个重要线索,进组两个月是必不可少的。

 

虽然没有挑明关系,但是傅菁最近真的很开心,她跟吴宣仪的关系变得明朗。吴宣仪最近笑得次数变多了。她们好像回到了以前的感觉。她跟吴宣仪,是破镜重圆了吗?

 

所以她在进组前问吴宣仪,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

“你考虑好了吗?”

“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让我等到?”

 

吴宣仪给她整理着行李箱,说等下次见面当面告诉她。

 

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我要拍戏,你也要开工了。傅菁的怨念只持续了一两天,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

 

 

 

《龙陵》剧组宣传为开播造势了,吴宣仪作为女主角当然需要全程跟。

虽然吴宣仪最后一场戏出了事故,但是导演还是选用了这个片段,只是稍微修改了点剧情。本就因制作班底和团队备受瞩目,可以说这是一部从开始到结尾都众人期待的巨制。吴宣仪事件也变相的给这部电视剧增加了曝光度。

 

吴宣仪本人具有的流量也将这部剧多次送上了热搜,出了意外的吴宣仪时隔几个月再次出现在大众眼前的时候,每一个活动都吸引着众人。一点小事都可以舞上热搜。

 

吸引着大家目光的除了吴宣仪本人的价值之后还有她背后的那些说不清的“绯闻”,她跟傅菁的关系,两个人都没有做出回应。

 

所以她在6月29号当天晚上以女主角的身份缺席了龙陵剧组的宣传也令人遐想。毕竟这个通告是早就敲定下来的。媒体到了现场却没看到主人公有点抗议。大导演稍微稳定了现场:“宣仪身体出了点小状况,我叫她回去休息了。难道除了宣仪,你们就没别的事情要问拉?”

 

吴宣仪打电话跟他请假的时候虽然有点难办但是还是答应的,毕竟吴宣仪之前出事,自己也一直很愧疚。

 

看在导演的面子上记者们也不好说什么,发布会倒也进行得很顺利,只是部分媒体还是很不满的。

 

#吴宣仪疑似耍大牌缺席龙陵发布会#

 

大导演亲自发微博澄清,“宣仪是个敬业的演员,我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会耍大牌,而且现场我都说明了原因,还望各位媒体自重。”

 

没过多久这个热搜就被其他的顶下了。

 

#王大导为吴宣仪澄清#

#吴宣仪评论傅菁#

#傅菁生日#

 

 

 

刷着微博吃着桃子的杨超越恍然大悟。

呵就知道利用我。

“我呸!”把桃核吐进了垃圾桶。

 

“超越,帮我一个忙,帮我问问傅菁住哪个酒店?”

“你又想搞事?”

“快点啦,你跟傅菁合伙搞了多少事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呢!”

 

“好好好,我杨超越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儿搬。”

不过这点小事怎么会难到我们杨老师,她转头就给傅菁发了微信:“老傅,我今天刚好在Z市啊,我晚上过去找你怎么样,我这里知道一家超好吃的小龙虾到时候给你打包回去。”

 

“算你有点良心,你在哪里啊,我今天没夜戏大概五点我过去接你。”

 

“不用啦,你把地址给我,我直接打车过去。”

 

“好。”

 

再把微信内容转发给吴宣仪,杨超越想这天快要雨过天晴了吧。

 

估摸着傅菁那边也快下戏了,杨超越给傅菁发了个微信:“不好意思老傅我临时有个通告,先赶回北京打工了。”

 

“小没良心的东西。”

 

 

 

 

 

 

 

6月29号那天,对于傅菁来说是平淡的待在剧组的一天。

 

但是她清楚知道自己隐隐地在期待什么。

当傅菁下戏换完衣服准备回酒店的时候,突然间关灯了,工作人员推着巨型蛋糕走了出来。

 

几十个人唱着生日快乐歌。导演手一挥,就有人搬上了二十多箱啤酒,说今晚放心喝,明天中午再开工。几十人个人叫好,他们像一群农民工坐在工地上喝着啤酒。男人多,吹牛逼的人也多。现场氛围其乐融融大家都笑得很开心。

 

作为当天的主人公,傅菁当然喝了很多酒,但是啤酒嘛,度数不高只是有点涨肚而已。

 

傅菁真的很开心。

就是心里还是有点空落落的。

 

这几个月几乎天天跟吴宣仪待在一起,现在倒有点明白古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了。等她终于结束了,坐进车里。拿出手机,违规少女群在发红包,喊话傅菁出来领。

 

 

吴宣仪除了早上跟她说已经出发去s市了以后再也没发过消息。登上微博,就看到了很多消息。

 

火箭少女前队友们纷纷发出傅菁丑照艾特她。

尤其是杨超越发的最丑。

 

惊讶的是吴宣仪仿佛是怕不和传闻又上热搜,还是给傅菁最新一条自动发送的生日博底下留言:“生日快乐,新戏票房大卖!”

 

 

太官方了吧,吴宣仪!难道没有其他联络方式了吗?

 

又看了眼吴宣仪耍大牌的微博热搜,傅菁连忙打了电话过去。

 

“宣仪,你还好吗?怎么没出席,今天早上不是说已经飞过去…”

 

吴宣仪接到傅菁电话的时候,真的好心虚,现在正在傅菁房间隔壁的房间。她忘记了就算她知道傅菁的房间号,她也没有房卡啊,只能开隔壁的房间。

 

“只要有点小感冒,头晕,导演叫我回后台休息。”

 

“那你吃药了吗?…”

 

“嗯嗯,不要担心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要回酒店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傅菁还想要从吴宣仪口中听到什么,心里好像在打鼓。

怕吴宣仪真的挂电话。

 

“吴宣仪,你都不跟我说生日快乐。”喝了酒的人都是小孩,喜欢耍赖。

 

“我微博说过了呀。”

 

“哼!那好吧,我也要回酒店了。”

 

“我给你定了大餐哦,马上就到了。”

 

 

当傅菁听到敲门声以为是吴宣仪定的外卖到了,打开门看到吴宣仪的时候,她的心开始放起了烟花。

 

她抱住了吴宣仪,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她的肩膀,气息打在了吴宣仪的脖子上。

 

 

 

惯性地只想靠近她,傅菁知道自己没有醉。

 

也许成年人的爱情就是小心翼翼的相互试探,不再是那个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有底气可以承受失去的那个年少轻狂的自己。

 

她真的爱惨了面前这个女人了。她也知道吴宣仪同样爱自己。为什么要爱上一个人,把对自己的爱分出去。现在她明白了,因为从对方身上能得到双倍的爱。

 

她迫切地想让吴宣仪知道,自己的心意。

 

“我好想你,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送外卖啊。”

 

“外卖呢?”

 

“外卖不就在你面前吗?好吧不和你开玩笑了,其实是前几天我上了一个节目,主持人问了一个问题,我开口的时候满脑子就是你。所以就来见你了。”

 

“什么问题?”傅菁的酒气打在了吴宣仪脖子上。

 

吴宣仪没有回答她,吻了上去。

 

傅菁知道自己要苦尽甘来了。

 

“酒量那么差,还喝酒。你是酒鬼吗?”

“今天生日嘛,在剧组庆祝了,盛情难却。”傅菁紧张地笑了笑。

 

“我很想你,很想要你。”

 

从分手那天不愉快的最后一次到现在竟然也过来整整一年了。

她想念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的热情。

她希望吴宣仪也让她盛情难却。

 

 

吴宣仪感觉到傅菁一直撩拨在自己,不争气地红了脸。

 

傅菁双手揽过吴宣仪的脸,两个人距离不过几厘米。

 

“宣仪,我可以吗?”她注视着她的眼睛。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吴宣仪,你是真的很会说。”

 

“傅菁,你也是真的很急,还没…洗澡。”

 

傅菁吻住了她的脖子,吻在喉咙的位置,甚至能感觉到吴宣仪在咽口水。

 

“一起洗。”傅菁埋在她锁骨间闷哼一声。

 

两个人都不太安分,好像在玩比谁亲得更久的游戏。抱着对方,互相撕扯着衣服。

 

磨蹭到了浴室的时候,衣服也脱得差不多了。

 

 

傅菁忍不住吞咽了口水,傅菁的脸很烫,吐出来的气息,还有浓重的酒气。

 

 

她打开了花洒,用手捧着吴宣仪的脸。

 

两个完美的身材融入在湿漉漉水雾里。

 

她吻过吴宣仪的脸,抚着她后背。

 

她浑身都很烫,被她吻过的每一寸地方都会被传染。

 

她们的身体还记得彼此,被触碰过的每一块肌肤,都会发烫。

 

两只手放在她的腰间,手指指甲轻微从胸前划到了小腹,吴宣仪颤了一下。

 

一只手向上探究,一只向下摸索…

 

她把脸埋进吴宣仪的胸口,吴宣仪深呼了一口气。

 

太紧张了。

 

太空虚了,迫切地需要什么去填满。

 

吴宣仪握着傅菁的手把她往下面送。

 

傅菁意会,半蹲着,膝盖跪在地上。

 

鼓起勇气终于探进去,早已经泛滥得不像话。

 

傅菁的手法生疏又熟悉,动了几下吴宣仪就快要站不住了。

 

她把手放在傅菁身上,找一个支撑点。

 

有人说做的时候说些涩情的话,恋人会一下子上头。

 

 

“你好美。”

“我想听见你的声音。”

 

吴宣仪的脸本就甜美可人,动情的她更加明亮灵动。

 

她的嘴唇微张,她的眼睛闪烁。

 

傅菁如愿以偿地听到了吴宣仪的声音。

 

 

“要不要换了个位置?”

 

“你…说什么?”

 

“傅菁!你!”

 

加快进出的频率,连绵不绝的水声。

 

吴宣仪从镜子里看着自己。

 

仰着头,这样的画面实在不太优雅。

 

 

 

 

吴宣仪郁结。待会儿到在床上可不能输。

 

洗了一个不知道多久的澡,吴宣仪觉得自己快要散架了,两个人没有放开对方,亲吻得难舍难分。

 

胡乱用毛巾把身体擦干,一路滚到了床上。

 

到卧室的时候傅菁力气明显已抵不过吴宣仪。酒意还有,而且在浴室里她也半跪得太久。

 

傅菁看起来纯情极了,躺在床上靠着枕头看着吴宣仪笑。

 

吴宣仪看着傅菁的脸。

 

她的脸好红哦。像一颗水蜜桃。

 

吴宣仪想咬她一口,也确实这么做了,

 

水蜜桃是需要人去采摘的,傅菁也是。

 

傅菁的的眼神,充满诱惑。迷离。

 

你眉骨中间的位置要属于我。

 

吴宣仪俯下身贴进她的脸,郑重的吻落在了她眉心中间的柔软。她的吻从傅菁的眉峰一路向下,她听到傅菁抑制不住的嘤咛,像一只被欺负的兔子。她不急,她的嘴唇一点一点向下摸索,手却没有停着,傅菁的呼气越来越大。


她的手掌攀到了吴宣仪的背。

她咬上了傅菁好看的唇,允住了她的唇珠。又重重加深了这个吻。

反反复复。

不再掩饰自己的渴望,傅菁迎了上去,轻轻咬了下吴宣仪的唇。

过于热烈的吻。

吴宣仪拿了一个抱枕放在傅菁身下,对她笑了笑。

 


相互索取又互相给予,她知道吴宣仪已经用行动给了她再次见面时会给的那个答案。她们都在爱情里吃了太多的苦,她们也终于理解到了失而复得这四个字的意义。

 

 

 

 

 

 

 

 

 

 

 

 

 

某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傅菁在厨房榨了两杯果汁,打开了卧室门。

 

一切都还是老样子,你穿着我的衬衫在房间里睡午觉。

 

她又回到了客厅。打开电视机。

看《龙陵》

 

《龙陵》在历时近半年的后期制作在9月开播。收视一路漂红连破了好几个记录。吴宣仪此次扮演的角色跟之前的甜美形象有很大反差,因为这部戏本身优秀的制作团队之外,吴宣仪本人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吸引了众多目光,人气更上一层楼,成为最近最有热度的女艺人。大家看到了她的演技,知名电视人认为吴宣仪通过这部戏有机会入围年末电视圈各大奖项的最佳女主角。

 

不枉以前吃的苦。

 

一集结束,傅菁拿出遥控器换台。

 

刚才跳过去的好像是吴宣仪,傅菁又马上调回去。

看到了吴宣仪之前说的那期访谈节目。

 

“宣仪觉得爱一个人爱到无能为力是什么感觉?”

 

“我觉得就像丢弃了上了膛的枪,缴械投降。”

 

“并希望对方可以拿起枪对准自己。”

 

傅菁决定,她要去把吴宣仪吻醒。

 

 

 

 

 

 

 

 

 

 

 

一年年末对娱乐圈来说是最热闹的时候,不管是演员歌手年末都要不停跑通告,尽管两个人已经成功转型了,还是免不了在电视台的跨年献唱。忙得像个陀螺不停地在全国各个城市中旋转的两个人快两个礼拜没有见面了。

 

电视圈今年最成功的剧本应该就是龙陵了。高制作水准,高讨论热度,破了M台近三年的收视记录。剧组入围了好几个奖。吴宣仪也凭借在龙陵中非常亮眼的突破性表演入围飞鸟奖最佳女主角。

傅菁之前看到入围消息的时候超级夸张的抱住了吴宣仪在家里大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宣仪我就知道!我好开心啊啊啊啊啊啊你的努力没有白费!”

 

吴宣仪也有些感慨,看着在此刻激动的傅菁。一点都不像个成熟稳重冷颜御姐。

当年错过了跟傅菁一起庆祝她入围金马奖女配的机会,始终让吴宣仪介怀,想到以后彼此每一次重要的时刻对方都在,吴宣仪也就释怀了,那些不好的让自己失落的东西都会消失。

 

 

 

颁奖嘉宾让大家看着大屏幕入围作品的时候,傅菁紧张的心跳个不停。当吴宣仪三个人从话筒传出来的时候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她看着吴宣仪穿着华丽的礼服走上了舞台,接过了奖杯鞠躬后站到话筒面前。她顿了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一年对我来说是很,怎么说呢,非常意外的一年,也知道让很多人担心了,但是我从来没有后悔过接这个戏,也是因为这个戏我才有机会站在这里。首先要感谢导演的辛苦付出,还有所有的工作人员,谢谢大家的辛苦付出。谢谢我的爸爸妈妈,一直把我当做他们最大的骄傲,感谢我的公司,我的经纪人,对我的理解,感谢我的粉丝,谢谢你们给我的巨大能量,不管我唱歌还是拍戏,不管我在哪个城市,出席什么活动,都有你们的身影,一直支持我,你们辛苦了。”

 

“还有从个人方面来说,得到了很长时间的休息,在场的每一位都没有我这么爽吧?”

吴宣仪耸耸肩,笑得很开心。电视机面前的傅菁也跟着笑。

场下也被逗笑了。

 

“还要谢谢火箭少女的姐妹们,你们在看吗?”吴宣仪把奖杯稍微举高了点。

 

“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其实之前半年我的情绪很不好,让她受了很多委屈。”“哇哦”台下各位已经好像有个起哄的架势。鼓掌鼓得大声极了。

 

“我知道你在看,谢谢你一直陪着我。走到现在也让我觉得好像没有事情比活着更重要,爱想爱的人,做想做的事。不要让自己后悔。虽然谣言比真相被更多人相信。”

 

 

...............................................................................................................

 

 

颁奖礼结束后剧组要去庆功宴,傅菁开了车过去接她。没有催她下来,在停车场等她。

 

吴宣仪也没有跟傅菁发信息,直接下来了。

从电梯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傅菁靠在车门在那儿玩手机。

 

她看着傅菁突然打了个呵欠,一团一团的雾气。不知道手机上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笑弯的眼睛,眼角有微微的细纹。

 

“傅小姐是在看美女吗?笑得这么开心?”傅菁看到吴宣仪微醺地赤脚走过来,手里拿着高跟鞋。

 

“你还别说,真的在看美女。”

 

吴宣仪莞尔,把手伸进了傅菁的脖子里。

 

这个时候北京的室外温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傅菁冷得一哆嗦把手机凑到吴宣仪面前,

 

“我在看你晚上拿奖的视频,她们都说你实至名归。”

 

“好啦,怎么不坐在车里等,外面冷死啦!”

 

“我穿了羽绒服呀,恭喜你啊,金鸟奖最年轻的视后,怎么样,身价又要上涨开不开心。超越她们已经在外面订好了位置说要帮你庆祝。”

 

毫无章法的回答,吴宣仪只是条件反射地眨了一下眼睛。呼出的气扑在傅菁的耳朵上,“菁,我好想你。”

 

“我就在你面前。”

 

“我也无法控制在任何地点在任何时刻想你。”


找不着!嘿嘿

【南下】四十三

【圈地自……】 


爱一个人,都不需要刻意记下她的习惯,因为她那点儿喜好,早就烂熟于心。

戚砚笛就是喜欢坐在窗边,隔了好几排的人傅菁也一眼就能看到她。

却,还有她……


那个人笑嘻嘻地,把一杯热茶端到戚砚笛面前,戚砚笛抬起头,笑着看她……她站在原地,低下头跟戚砚笛说话,好像是戚砚笛说话声音太小,她还弯腰把耳朵贴近了……


傅菁眨了眨眼,搞不懂。自己手里还拎着热饮。本来觉得自己这么不动声响跑来,挺傻的,这根本就是20来岁大学生才会干的傻事。

不过也对,戚砚笛就是20来岁啊,她当然憧憬期待咯。


傅菁是...

【圈地自……】 




爱一个人,都不需要刻意记下她的习惯,因为她那点儿喜好,早就烂熟于心。

戚砚笛就是喜欢坐在窗边,隔了好几排的人傅菁也一眼就能看到她。

却,还有她……

 


那个人笑嘻嘻地,把一杯热茶端到戚砚笛面前,戚砚笛抬起头,笑着看她……她站在原地,低下头跟戚砚笛说话,好像是戚砚笛说话声音太小,她还弯腰把耳朵贴近了……

 

 

傅菁眨了眨眼,搞不懂。自己手里还拎着热饮。本来觉得自己这么不动声响跑来,挺傻的,这根本就是20来岁大学生才会干的傻事。

不过也对,戚砚笛就是20来岁啊,她当然憧憬期待咯。

 

傅菁是亲眼看到戚砚笛抬起头来笑的。她笑起来那么好看,她怎么能对别的Alpha笑得那么好看?

 

 

傅菁迈着大长腿,几步就跨了进去。

她拍了拍年轻Alpha的背,那人转过头来,显然吓到了。傅菁的脸冷得像冰。

 

戚砚笛抬起头看到傅菁杵在那里,她是欣喜的,扬起嘴角,弯着眼。

“诶!你来…”

 

“戚砚笛。”

傅菁把手里的热饮放在她的桌上,两杯都有温度的饮品放在了一起。戚砚笛看了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你不是在加班吗…”

“对,我在加班。你…算了!”傅菁转身走了。教室里的同学,齐刷刷地看过来,傅菁气冲冲地走到门口刚好撞到抱着书进来的老师。

 

这会儿傅菁没有任何耐心和好脾气。

 

 

戚砚笛推开旁边的人追了出去。

“傅菁!”

 

“傅菁!傅菁!你听我解释……”戚砚笛第一次觉得这层楼真高,这楼梯转得人头晕。一直追到操场,傅菁越走越快,戚砚笛快要急哭了。刚拽上她的手,就被甩开。

 

“傅菁,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一下,她只是……”

“你够啦!”傅菁突然刹住脚步,这一声呵斥,让戚砚笛害怕。

 

“你别生气好吗,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来啊。”

“你不知道我要来,我给你惊喜还是我错了。我不来所以,所以你们可以这么亲近吗?”傅菁的嘴唇颤抖着。双手握拳青筋暴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她会给我买东西。”

“反正你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傅菁继续往外走,其实她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

 

“你真的误会了。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你们天天一起上学放学,她还给你买吃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说过多少次了,你一次次承诺的不和她有什么来往呢?”

 

“我和她本来就什么来往都没有啊!为什么每次都是因为……”

“你还知道每次,对!哪一次不是因为这件事吵架?我从东莞赶回来就是来看别人怎么对你好,看你冲别的人笑得多灿烂吗?”

 

傅菁真的被点炸了,她不等戚砚笛回答或是反驳走出了校门。戚砚笛还在后面喊着她的名字追她。

要跑起来才追得上,戚砚笛挡在了她面前。

 

“你先别那么生气好不好?”戚砚笛拉住她的衣袖贴近了她。

“你给我个不生气的理由呢?上次就是,你们大晚上见面,你遇到要帮忙的事也找她,我不在的时候,你找她多少次?!”

 

“我真的没有。你要这么说我真的解释不清楚啦!”

“我看你,还真的解释不清楚。”傅菁脸都气红了。

 

戚砚笛应付不来,过路的人都在看她们,这对情侣因为什么事,在大街上吵了起来。天太冷,吵架说话都从嘴里冒出白气。而傅菁身上在冒汗。

 

“你别那么激动好不好啦?你能不能听我解释一下?我真的不知道她今天会给我买东西的,我只是出于礼貌就……”

“出于礼貌?你明明就可以只说句谢谢!就叫她走开啊!”傅菁搞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回事,拒绝自己的时候就斩钉截铁,却拒绝不了别人?

 

“你怎么那么不讲道理啊?”戚砚笛说不清楚就哭了起来。

“呵,成我不讲道理了?我从东莞出发就开始堵车堵到这里,刚好撞到了就是我不讲道理!戚砚笛!你…行,好吧,我不讲道理,我不该来!我走可以了吧。”

 

傅菁甩开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菁!傅菁!你要去哪里?”戚砚笛急了,她是没见过生气到这样的傅菁,即使是上一次吵架,傅菁都没有这样,那么大声,那么重的语气。

“关你屁事!我都不该来,你还管我去哪里?”她往路边走伸手拦车。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为什么一直曲解我的意思嘛?!”戚砚笛掰过她的脸看着自己。

“我真搞不懂你,算了我懒得搞懂了。反正你也有人陪!也有人照顾你啊!”自己这些天的牵挂和愧疚,变成了心里的酸楚。

 

“我哪里有人陪了?我也是一直在等你!”

“那真是辛苦你等我了。”傅菁的声音和她整个人,和这空气一样冰冷得让戚砚笛害怕。冷得戚砚笛深吸一口凉气。

 

 

“我跟你发誓,真的什么都没有,我没有请她吃过饭也没有给她买过什么东西!我也跟她说得很清楚了,可是我能怎么办,我们在一个班……”

 

傅菁不说话了,她觉得很累。半个月总是要吵一次。明明自己那么喜欢她的,拼死拼活,起早贪黑,就为了早点干完手里的工作,提前一天来看她。她咬着牙忍着泪,和满腔的愤怒与不安。

 

“你别这样好吗?”

戚砚笛抱住她。是日思夜想的人在眼前啊,车水马龙人流如织的街头,她们彼此相爱却在无端争吵。她拍着傅菁的背,泪滴在傅菁的肩膀上。

 

“我真的有在等你,我真的在等你的呀。”戚砚笛呜咽着。

“行了,你回去上课吧。”傅菁双手垂在身侧,不作回应。

 

“你要去哪里?我不上课了,你去哪?我陪你。”

“你别管我去哪里,我叫你,现在,回去上课!”

 

“傅菁。”戚砚笛从来没觉得这个人那么陌生。那么强硬。

“我走了。”傅菁撤开她的手,招了台车……戚砚笛跟过去被傅菁推开了,傅菁重重地关上车门,催促师傅赶快走。戚砚笛不敢追车,就这么呆站着,无助地看那台车的尾灯越来越远,混入车流里认不出是哪一台。

 

 

她蹲在路边抱着自己,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和傅菁吵架?

像是出现了幻觉,明明很想念她,戚砚笛盼着明天快点来,却又怪自己手笨,给傅菁织的围巾总是记错针,总是织错。她又想明天慢点来,最好明天傅菁一出现的时候,自己就做好了全部的准备。

 

一双手把她从路边拽了起来,扯到了人行道里面。戚砚笛满脸都是泪,哭红了眼。应付不来,最害怕的,傅菁带着怒气的背影。

 

 

 

 

 

杨超越也背对着陈意涵,溅起的水都沾湿了衣袖和地面。

 

“就,就来那么早呢?”杨超越在厨房洗碗,陈意涵站在一边看她。

“不欢迎啊?是谁上次说安排最好的酒店来着?”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我还没准备好呢,你看我才换了老板……”杨超越眉毛眼睛拧成了一团。

“你要准备什么?杨超越,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需要你准备什么,我喜欢你就是你的样子,你有钱没钱和我没什么关系。”陈意涵关掉水龙头,觉得水流太吵。

杨超越看了她一眼,睫毛忽闪着,又固执地打开了水。要把剩下的盘子冲干净。

 

“反正横竖就是一死对吧?”她束起的马尾在衣领上甩来甩去。

“死什么死?尽瞎说话。”陈意涵一巴掌拍在杨超越的屁股上。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还能怎么样?

 

“行吧!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听。我明天久去安排酒店啥的,新老板人还挺好的。陈意涵,你信我一件事,我杨超越就是吃空气,我也会让你过好日子,不让你和孩子受冻挨饿!”杨超越把水蹭在了裤子两侧。

 

她不是一夜之间长大的。突然就懂了傅菁那天说的那种感觉。当你知道你有了一个孩子,哪怕没准备好,也会期待她来到世上。当你知道你们有了这样的纽带,哪怕没准备好,也想给她一个未来。

 

“超越,你发的誓我都信。我爸来了也很简单,告诉他事实。我要的是你依然那么坚定,你要这样非我不可,我才有信心。”陈意涵抬起头捧着她的脸。在厨房里吻到天旋地转。

 

“我就是非你不可,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你和孩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杨超越紧紧地抱着她。

“还有我爸妈……杨超越,你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你有一大家子人呢,够得你应付。”陈意涵的头靠在她肩上。这个冬天也不那么冷,这艘船,准备靠岸了。

 

 

到底冷,还是不冷?



那双手力气太大。戚砚笛觉得手被捏痛了,心也被捏痛了。

 

 


傅菁的车没开出多远就靠边停了,她一直在回头看,怕戚砚笛追着车过来,怕她受伤。又怕她没有追过来……戚砚笛蹲在那里,挡了路,后面的车还得避让她,一直不停按喇叭。傅菁叫驾驶员停了车,付了钱都不找零。又跑了回来。

 

“蹲那里干嘛,那么多车你看不到吗?找死吗?”傅菁的声音好大。为什么吵架的时候声音总比说情话的时候大?

戚砚笛吓坏了,被傅菁拽起来的时候,崴到了脚。

 

“你别哭啦!”

 

“你这么凶干什么啊!跟你说了我又不喜欢她,她要缠着我我有什么办法!你跑那么远,当初是你要走的!你那么求你你都要走,现在你来怪我说我有人陪。我哪里有人陪,每天回家的路那么黑,回去那么大个屋子就我一个人!你凭什么凶我?”戚砚笛委屈极了。

 

“我叫你别哭了!”

“就许你骂人啊?”戚砚笛想要她抱一下,哄一下。却又把她推开。“我做错了什么你要骂我?”

 

“我骂你什么了?我叫你别哭啦!”只要戚砚笛一哭,傅菁就没辙,就心烦。傅菁现在就后悔自己不该来。

 

戚砚笛弯下腰揉着自己的脚踝。脚疼更觉得难过。别哭?谁想哭了,谁愿意哭了,要是能忍住不哭,谁都是要面子的;如果能忍住不相爱,谁都想要快快乐乐的。

 

“你回去上课吧,别闹了。我走了。”

 

戚砚笛偏过头,不说话不看她,不挽留。她已经挽留过一次了……

傅菁还是走了,戚砚笛真的害怕看她的背影。那一次,傅菁把家搬到东莞,戚砚笛是眼睁睁地看她消失在自己视野里的。

 

“傅菁!”

“干嘛啊?!”

 

“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你什么意思呢?你和别人打情骂俏的我还不能生气?”

 

“我和谁打情骂俏?你再说一遍?我和谁打情骂俏了!”戚砚笛饶是脾气再好也憋不住了,她捶打着傅菁地肩膀,跛着脚扯住傅菁地衣服把她推到学校的围墙上。

 

两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哭得看不出哪里美来,在校门口扭打。倒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你够啦!回去上你的课!”

“我不上了,今天话不说清楚谁都别走。”戚砚笛头发也乱了。

 

“行!我就陪你在这站着!站到明天,看谁先熬死谁!”没事别和傅菁吵架,她那张嘴不放过任何人。

 

戚砚笛觉得脚疼得不行,站不稳。试着走了几步,差点儿摔在地上。

“呵,欸你推我的时候挺有力气的,怎么这会儿装有伤?”傅菁鼻子红红的还顾得上说风凉话。

 

“你真的不是人!”戚砚笛意识到,傅菁的心还真是跟杨超越以前说的一样,挺硬的。她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往学校里面走。傅菁站在原地。不想追。为什么总是自己在追……

 

好累,傅菁想有把椅子坐一会儿,在教室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她怎么都想不起来,想不起怎么开始吵的,肩膀好疼,戚砚笛打人还真挺疼的。

 

傅菁抬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努力憋回去。过路的人渐渐散了,傅菁眼里也看不见任何人。

她摸出手机,低着头边走边翻号码,自己该去哪里呢?回东莞吗?又走到了给戚砚笛买热饮的地方。傅菁恨得牙痒痒……

 

 

 

戚砚笛走回教室,老师还在讲课,她走到楼梯间,坐在台阶上,等下课铃响。她靠在栏杆上,止不住眼泪流,傅菁说话也太难听了。自己在广州那么孤独,虽然每天很忙碌,但是没有一刻不盼着她来。明明是最美好的年纪,她的生活里,全是等待。

可是明明都等了那么久了……

 

 

“戚砚笛!”

戚砚笛听到有人叫自己,赶紧拍了拍脸,鼓起腮帮子吹出一口气。

“干嘛?”

 

“你怎么……”她只是假装问问,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递过去一张纸“别哭了。”刚要挨着坐下,下课铃声就响了。

 

戚砚笛用力推开她站起来,红着眼走进教室,拿起自己的包,拎上那两杯都没开封的热饮,直接扔进了垃圾桶里。

 

“戚砚笛,你不上课了吗?”

“你让开。”

 

“我知道她走了,你得脚还好…”

“这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有关系吗?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你觉得你这么做真的叫对我好?”戚砚笛一说起来,这事都不知道能怪谁。面前的人不让道,她绕开了,直接走掉了。

 

“戚砚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人冲楼下喊。戚砚笛没有半点儿回应。

 

她的背影看不出在哭。谁又是故意的呢?戚砚笛摸出手机给傅菁打电话,一直被挂断。她也不知道傅菁会去哪里,不知道傅菁是不是就走了。她只是上了回家的车,坚持不懈地拨打着烂熟于心的号码……

 

可是不被接通的电话,从来不会给任何人安全感。

 

 

 

 

“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孟美岐在家门口接到傅菁的时候,看起来那个人像是丢了魂。在电话里什么都不说,就讲要来找自己。

“孟美岐你打过架吗?”

“废话啊你说呢。怎么了啊?你要打谁?打戚砚笛啊?”

 

“有病啊我打戚砚笛干什么?走走走跟我去找个人,开你的车去行不?”傅菁把人往外拖。

“行不行的你等我穿好衣服。诶哟你真的是太烦人了。”孟美岐穿好外套拿上车钥匙。也好,有人来找自己玩挺有意思的,孟美岐就是喜欢热闹。

 

车又开回到之前的地方,傅菁的电话一直在响,但是她一直挂断。

“孟美岐,咱俩谁大?”

“你大,怎么回事了?你讲句有用的可以吗?和戚砚笛吵架?”

 

“孟美岐,你觉得我是不是个有魅力的人啊?为什么,我就不觉得戚砚笛喜欢我呢?”

孟美岐以为傅菁叫她把车开过来,是想炫耀什么,当着戚砚笛同学的面,给她挣个面子什么的。这半天,还是云里雾里的。

 

傅菁买了十杯奶茶,放在车里。等着学校放学……

 

--别吵了好吗?你接电话。

--傅菁!我知道你能看到未接,你接电话可不可以?

--我回家了,你在哪里?要么我去找你,要么你回家来,我们好好谈谈!你不要这样。

 

 

傅菁看了一眼信息,她想关机,但是忍住了。把手机调到了静音。

行,不在正好。

就这么耗着,等到那个人,拿着手机打电话似的走了出来。傅菁戴着帽子,左手拎着奶茶,右手举起来走近她一把就抓走了她的手机。拿在手里看了看。她还真的在给戚砚笛打电话……但是戚砚笛那边一直没有接。

 

“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傅菁拿着手里的奶茶,一杯一杯地砸在她身上,糖水也溅到了自己的头发。

 

“你给戚砚笛买的,我替她还给你!”傅菁恶狠狠的,用力砸过去,糖水顺着那个人的衣服淌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骚扰戚砚笛多久了?我一直没找你麻烦,给你面子,给脸不要脸啊?”傅菁揪着这个人的衣领拽到了墙边,差点一拳头照着她的头打过去。

 

这个Alpha吓得腿都抖了起来,傅菁本来就锋利消瘦的脸,冷得像座冰山让人害怕。孟美岐点着一支烟站在旁边看,不上前劝,也不去帮忙。原来傅菁脾气那么不好的?听傅菁这语气,孟美岐估摸着,这小孩儿也是自己找打。

 

傅菁那拳头始终没落下去。

 

“我,我我没有骚扰她,我是真的喜欢她,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你在哪个电视剧里学的,公平竞争?竞争什么?你个小屁孩!你要是再敢找戚砚笛,我打断你的腿!”

 

傅菁松了手,还把手上蹭到的奶茶,擦在了她的衣服上。

 

“你才自私呢,你都不在她身边,却不让她喜欢别的人!”

 

傅菁不想理她,但是这句话她听到了。坐进车里,孟美岐什么都不问,识趣地把车开走了。

“你去哪里?”

“送我,回家。我给你指路……”

 

孟美岐把烟盒递给她。傅菁没要。

“戚砚笛是长得很好看啊,人家说得没错。傅菁你是挺自私的,看到什么东西,喜欢的,就要据为己有。”

“你又在放什么屁?”傅菁的眼神就告诉了孟美岐,今天最好别惹她。

 

“要我说,你叫戚砚笛别读书了,跟你去东莞,你天天把人关家里。就没事了。”孟美岐是说反话。

“你能不能闭嘴,不能的话我打车……”

 

傅菁看向窗外,车里放着老歌。她有些想放弃了。

“喂,要不,你送我去火车站吧。我回去了。”不放弃能怎么样,傅菁只是嘴硬,她知道,人家是说得有道理。道理都懂。自己坚持了那么久,从一开始在巷子里遇到她,在大雨里把她带回家。

傅菁坚持了那么久,第一次觉得走不下去了。

 

“你有病,堵那么久车来,吵一架,坐火车回去?”孟美岐搞不懂。

 

不能这么激她,傅菁这就想哭了,昨天还信誓旦旦说,要给戚砚笛惊喜,要为了她努力回广州来,还说什么一定要和戚砚笛结婚的……

人在发誓的时候一定有满腔热情,而失望的时候,那些热情就变成熔岩吞噬自己……

 

“她是不是不爱我?”就像那时候离开广州,她这么问自己,戚砚笛一定是不喜欢自己的。真没用……

 

人为什么总在问这样的问题,她爱,或是不爱……





[      我想得够明白够清楚了。我觉得一切的不可能,没什么不可能。我删除了之前写的所有的东西,富豪爱上千金是假的。公主喜欢小王子也是假的。我是一个普通人,爱上一个普通人天经地义。


       从头到尾没有人质疑过我,都是我自己在和自己拉锯。她昨天出差了,他她要换个新的工作。她其实不愿意做个跟班的给人打杂,杨超越要强得很。可她本来没那么强。

       其实她也可以,不那么强。我也没必要那么弱。我们习惯了以弱示人,换换来疼惜和怜悯。兜兜转转无数轮回,我不想再要什么轮回了。别人对我的好和爱,我可以变成无限的温柔与包容,我要给她。


       就是这样的,一个来一个往,交换那么多真情或假意,我才遇到一个,我能一眼看穿她全部,不留余力的杨超越。

等她晚上回来了,我要给她热好菜,给她蒸上饭煲好汤。我的孩子要和她一样温柔,一样可爱,一样傻。


——《陈意涵日记》]



(我也要困昏死过去了……晚安安)


找不着!嘿嘿

【南下】四十一、四十二

【圈地自萌】

今天很长,两日份,因为明天不更。

今天是“弟弟”们的故事……


会所里烟雾缭绕着,来这里的人,到底是放松的,还是自找麻烦呢?谁在乎呢?

无所谓了,今天就是要玩开心。普通人的生活太累了。


傅菁很久没有过这么好的状态了。以前,总是陪满身飘着铜臭味的老板们来这些地方。那些客户总要找个好看的人陪着喝。傅菁偶尔应和着,但是也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能为什么?


看上去满面油光、衣冠楚楚的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他们可能整夜整夜睡不着,每天睁开眼欠着别人很多钱,被人拖欠很多钱……


三个Alpha并排坐在公交站台,...

【圈地自萌】

今天很长,两日份,因为明天不更。

今天是“弟弟”们的故事……




会所里烟雾缭绕着,来这里的人,到底是放松的,还是自找麻烦呢?谁在乎呢?

无所谓了,今天就是要玩开心。普通人的生活太累了。



傅菁很久没有过这么好的状态了。以前,总是陪满身飘着铜臭味的老板们来这些地方。那些客户总要找个好看的人陪着喝。傅菁偶尔应和着,但是也不懂这到底是为什么……能为什么?

 

看上去满面油光、衣冠楚楚的人,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人,他们可能整夜整夜睡不着,每天睁开眼欠着别人很多钱,被人拖欠很多钱……

 

三个Alpha并排坐在公交站台,这个点儿了,会在这里呆坐的人,都是来等车的。

 

“你知道吗!从我弟弟出生,我就觉得我是多余的!我有时候恨不得,掐死他。”孟美岐喝红了脸,靠在傅菁的肩上,在家里不敢说的酒话,这会儿都吐在这里了。“我姐我就不恨她,她对我也还可以,我以为,等我弟分化成Omega,我就熬出头了,我爸我妈能多看我几眼,结果,他怎么也是个Alpha?”她的手颤抖着,烟盒都拿不稳。

 

“别抽了。”被傅菁一把夺走。“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得比你弟弟活得久哈哈哈哈哈。”

 

本来两个人是带杨超越出来玩,没想到杨超越平时咋呼着,结果这点儿小酒量。她靠在傅菁另一侧,睁着懵懂的眼,像是个小少年,听两个大人说什么自己听不懂,又很好奇的趣事。

“嗝~”打出一个嗝来带着酒味。

 

傅菁捂着鼻子推开了她,一脸嫌弃。

“欸傅菁!我去跟戚砚笛告你,你居然敢嫌弃我!”杨超越摇摇晃晃站起来,踩了她一脚,跑到孟美岐那边挨着她坐。杨超越她已经喝得没骨头了,软趴趴地赖着。

 

“嘿嘿嘿,你少拿戚砚笛来威胁我。”傅菁笑呵呵的,眼睛眯着笑,有什么用呢,任何人都能用戚砚笛威胁到她。

 

 

“哎呀你们两个,看看我!看看我好可怜,哎呀可怜可怜我吧!傅菁,我撑不下去了,是不是我听话,结个婚生个孩子,我爸妈就能看得起我了?”孟美岐说着说着捂上了脸。她就是宁愿浑浑噩噩在外面花天酒地,也不想回家。她受不了那样的心理落差。

 

“不会,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啊。我爸也不喜欢我,觉得我像来讨债的。”傅菁打开孟美岐的烟盒,点燃了。

“喂。你叫我别抽,你自己就拿上了!”孟美岐抓着她手里那只点燃的,也不嫌弃她吸过。

 

“欸你们顾一下我啦,给我也试试,我都,都没见过这种包装,肯定很贵吧这个?咳咳咳……我的妈呀,这个,劲儿真大!”杨超越就最可爱。吵着嚷着。人都想被呵护,被关注。Alpha看上去高大,其实也有她们的脆弱。人本来,有区别,却也都相同。

 

 

“孟美岐你知足吧,你,每天挥金如土,我呢,挥汗如雨,但是我一辈子都挣不到你家里那么多钱。”傅菁的声音很平静。

“我凭什么知足啊,要不是我妈非要生个弟弟,那些就该是我的。小时候人家说,女孩子,分化成Alpha的概率太低了……为什么非得要个Alpha才能继承财产啊,我简直是靠意念分化的!”孟美岐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怎么,那么小就惦记你爸妈的钱?”傅菁摇了摇头,她不太理解,她没有兄弟姐妹。

“因为我们家那些亲戚,都惦记我爸的钱!我怕他死了,我就没有钱用了,我也不怕吃苦,我就是不想,把我的分给别人。主要是我弟,从小,什么都是顺着我的,自从有了他,我妈都不给我开家长会,我爸,呵,我上初中的时候,老师叫他去学校,他去了我的小学……”

 

孟美岐从小就不是乖小孩,在有了弟弟之后。她闯祸、打架,离家出走夜不归宿……爹妈操碎了心。

“我就是想,他们能关注我一下。你看,都凌晨了,都没有人问问我去哪里了,回不回家……”

 

 

“我,我都听不懂。欸,你看看我就不觉得自己惨了吧,都轮不到我爸妈问我去哪里囖,只能是,过年,去坟上坐坐,给他们除除草…你们有爹生有娘管的,咋还,还要把弟弟掐死?我要是有个亲人啊,那我肯定再一万倍努力!”

 

傅菁受不了杨超越说这些话,会想起戚砚笛跟她说的那些往事。傅菁抹了抹眼角的泪,是啊这一年就过完了。这个位置还能看到远远的地方,火车路过城市,车头有光,发出轰鸣。

 

 

“你呢傅菁?你爸为什么也不喜欢你啊?哈哈哈哈哈哈。”孟美岐站起来把皮带松了一个扣。

 

“反正总是骂我,我在他眼里一无是处的。但我还是感激他,我在广州,那年,卡被冻结了,被金哥坑了,我爸给了我两万块钱。还挺多的。”

 

“那是你爸,该给你的不是?不然你能怎么办?”孟美岐还是拿回了自己的烟盒,点燃一支烟。

“我以前也这么觉得,也恨他。没有他拦着,说不定,我早就,结婚生孩子,小孩都,打酱油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你就遇不到我的妹妹啦,傅菁你好笨!”杨超越非常嫌弃她的智商。

“对啊,你就遇不到戚砚笛了欸,那还是谢谢你爸,要是没拦着你,我们也遇不到你!傅菁,我觉得你是个好人啊。”孟美岐也跟着应和着。

 

“哈哈哈哈哈哈,对啊。可是在外面,也真的很辛苦啊。但凡可以的话,谁要出来啊,我也想过下班回家有妈妈做好饭,有人给我洗衣服啊。”

 

不知道三个年轻人到底是哭是笑。

 

“杨超越,你想和陈意涵结婚吗?”傅菁觉得哭了一场,心里舒服多了。

“废话啊,想啊,我做梦都想,我有时候会看我小时候的照片,想象如果我有孩子,我们一家三口,是什么样子,哈哈哈哈哈哈,哎呀想想都觉得,真好,真的好。”

 

“陈意涵是谁?”这回该孟美岐发懵了。

“陈意涵是我老婆啊哈哈哈哈哈。长得可漂亮了,我跟你说,她最近学会了做饭,天天叫我回家做饭,你们等着我给她打个。打个电话……她今天自己在家。”

 

说风就是雨,杨超越摸出了手机。傅菁手长,中间隔着个人,也给她抢走了。

“蠢不蠢,你这打过去,她不就知道你在外面喝酒了?你不是叫笛笛陪她去了吗?”

 

“你们两个怎么合起伙来骗人啊!傅菁,姜还是老的辣!”孟美岐转过头看着傅菁,她喜欢傅菁的眼睛,看着就看着……

 

“你看我干什么?”

“兄弟不能看看?”孟美岐挑着她的下巴

 

“那我,我也要,你也看看我呗?”杨超越喝了酒胆子大多了,竟然掰过了孟美岐的脸。

“看看看,我看!”但是被杨超越这么一晃,孟美岐觉得胃里面翻江倒海。分开腿低下头吐了出来。

 

“妈呀~杨超越!你看看你,嘿嘿嘿嘿嘿,美岐你还好吗?”傅菁给她拍着背。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杨超越觉得好无辜,明明那个人是自己喝多了而已。

 

杨超越本来也想安慰一下她,可是孟美岐那呕吐声,和面前一滩呕吐物,让她也不舒服了。她也抱着头,像是做好了准备。傅菁翘起腿,怕这两个人吐到自己的鞋上。

 

“好恶心啊你们两个。”她跑到会所门口还没打烊的小店,买了三瓶水和一包纸,拧开了递给两个人。这两个人坐得整齐连姿势都是一样的,一忍吐一滩……傅菁偏过头不想看。再看几眼,自己都要反胃了。

 

“哎呀,这怎么,那么像小米粥?和陈意涵熬的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哈,傅菁你快看!”杨超越一定是喝醉了花了眼,她漱了口,看了眼自己的杰作。

“我看你大爷,小米粥是吧?那你喝掉啊!”傅菁假装按了按她的头。把孟美岐吓了一跳。

 

“我早上喝的,就是这个啊……”杨超越可怜兮兮的。

“哈哈哈你俩打住!停!”孟美岐站起身绕开那一滩。“走啦!睡觉了。去你大爷的,又过完一天!”

 

三个人搀扶着,歪歪扭扭地在这个花色城市,寂寥寒冷的深夜。孟美岐听她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互相揶揄着,第一次觉得,喝了酒也没那么寂寞啊。

 

“是哪个缺德的在这里吐那么多!?”后面远处传来别人的责备……

 

三个人笑着不敢回头。

 

“喂?我们去哪里?”孟美岐走在中间,被他们两个人夹着。

“走走囖,走累了,你们就去酒店。”傅菁把手揣在衣兜里,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你怎么不和我们一起?”孟美岐嘴角勾起些笑。

“对啊,傅菁,你要背着我们去哪里?”

 

“我回家啊,我就不去酒店浪费钱了。我答应了笛笛不管多晚都回家。”傅菁居然还没喝醉呢?

 

杨超越伸出头越过孟美岐,看了看傅菁。心里一下子就觉得,还挺看得上傅菁的,戚砚笛要是嫁给她,会过得好吧。

 

“是不是真的啊?你不会是要去找梨花吧?你少来啊不要骗我!”孟美岐踢了一下傅菁的屁股。

傅菁也不生气,拍拍屁股上的灰,笑嘻嘻的。好像傅菁是喝了酒脾气反而很好吗?孟美岐又踢了一脚。

 

“梨什么鬼的花。”傅菁轻轻推了一下孟美岐,又扶住她。

“梨花到底是谁?你们在说谁?”

 

“哎呀我吃的东西都吐完了,我要去吃烧烤,傅老板真的抠门到家了,把我叫来还要我请你喝酒,你必须请我吃一顿宵夜!”孟美岐挽上傅菁的手,傅菁比她高一些。孟美岐心里有点悸动,自己就是喜欢Alpha啊,就是喜欢身边这个Alpha……

 

傅菁被拖到大排档,摁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两箱啤酒和一桌子烤串、烤鱼、还有两碗粥……

“喂!别叫我喝了……回头都醉了怎么搞?”傅菁其实很久不喝醉了。心里有了寄托和期待,就不要酒精了。手机里的牵挂,比灯红酒绿更吸引她。

 

杨超越还是要年轻些啊,爱玩是天性,青春年少的她,其实没有得到过今天这样的玩乐,她总是在忙碌,用大把时间换微薄的报酬……

 

“就玩一天!你们家戚砚笛早就睡着了。”孟美岐不听傅菁的那些话,自己没人陪,谁都别想走。一杯接一杯下肚,还好之前吃的是真的都吐完了。

孟美岐又缠着傅菁要划酒拳,还教会了杨超越。傅菁最不擅长玩游戏了。不知道是一直输还是口渴……

 

“你真的不行啊傅菁!”孟美岐又开始嘲笑她了。

“放屁啊,你才不行,你行一个试试!”傅菁这会儿是真的有点上头了。

“啊哈哈哈,孟美岐,你行一个试试哈哈哈哈……”杨超越真的喝太多,用酒瓶支撑着下巴。傻呵呵地跟着起哄。

 

没有哪个小助理小跟班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的,孟美岐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连身边的狐朋狗友,也都只是看她有钱,家里有钱,捧着她。没有谁像杨超越和傅菁这样的。

 

“我…哈哈哈哈,哎呀,那什么,我行有什么用啊,你,你们又,不能享受!欸讲傅菁呢,干嘛说我?”孟美岐有点脸红了。

“我发现你针对我得很,你们两个,啊哈?都针对我!今天看谁先趴!”傅菁解开外套的扣子,那不如敞开了玩。

 

 

戚砚笛和陈意涵看了一眼两个人同时收到的短信……

“好了笛笛,不猜了,肯定裹到一块儿玩去了。哼。”陈意涵关掉了手机。

“我还叮嘱傅菁不准带超越去玩呢。等我见了她就好好批评。但是超越还是乖的,你放心吧。”戚砚笛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被子里好暖和,她想,过年要给父母买一床回去。

 

“笛笛,你们,什么时候回老家?”

“我不知道,我听超越的,我也搞不太清楚,听说要排队抢票的。”

 

“对,春运是这样的。”陈意涵心里打着别的算盘。不过她知道,杨超越,一身的孝顺劲儿没出使,除了过年回去扫墓,对父母,她没有别的可以做的。

“你呢?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吗?还是……”戚砚笛问出口就觉得自己是想多了。陈意涵怎么会去农村,她想,还好这个问题自己没问傅菁。

 

“我,应该不会去的,我要回自己家,欸~我还要和我爸妈谈判呢。不过我其实挺想去的,超越经常说起小时候的事,说你们老家特别美。笛笛,你,会和傅菁在一起吗?”陈意涵对别人的故事向来好奇的。她干脆撑着身子起来,望着戚砚笛。戚砚笛这个人闷闷的,什么事都不轻易说,总是憋在心里。

 

“我们,不就在一起的吗?”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啦!你对傅菁,到底……”

 

“我,我不知道啊。那你是说结婚吗?其实没想那么远欸。哎呀我……那这种事,哪里是我能做主的。这么说好像也不对,我当然是爱她的呀,不然,怎么会愿意和她一起。而且,我觉得越来越爱她了。欸~我给她织了一条围巾,还没织完,到时候先给你看!”戚砚笛说着就来劲了。

 

“你还会织围巾啊?”陈意涵又躺了下去,捏紧了被子。

“我也是才学的,织得慢,回头我教你。”

 

“好啊!其实,我是想和杨超越在一起的。其实最近我还挺反复的,杨超越那段时间打两份工,每天回来好晚,我都觉得好没意思啊,和她在一起干嘛啊,她一整天都不见人的。我都准备去,去做掉了,换好衣服走到门口,看到厨房里,她做了早饭,还把厨房收拾好了,哎呀我那一下子就哭了,笛笛,我真的从来没有那么心疼过谁,也没有那么爱谁。总不能因为她穷,就不让她拥有爱情,对不对?”

 

戚砚笛眼睛湿湿的。这世上,总算是有个人,也疼爱杨超越了。但这些话她不会说出口,陈意涵怎么样,其实和戚砚笛无关。人都是自私的,都会偏向自己的朋友和亲人。戚砚笛也不例外,只要陈意涵愿意对杨超越好,那么她也就是自己的亲人了。

 

 

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困于爱情里了,站在漩涡里,沉沦不自知。爱情让人变得犹豫变得柔软,变成各种不曾想象的样子,也是不敢想象的样子。陈意涵和戚砚笛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倒是戚砚笛失眠了。听陈意涵说着她打算的未来,戚砚笛陷入了沉思,未来?20岁她不知道怎么去谈未来,人生才刚开始,而傅菁是个未知。

 

 

 

傅菁醉了,她也不愿意承认。她靠在了座椅上。

 

“孟美岐,你到底为什么一直单身?”

“因为我是Alpha,我喜欢Alpha,但我找不到,我爸妈觉得丢脸也不同意。”孟美岐失意地把手里的串串扔到了垃圾桶里。

“Alpha怎么会喜欢Alpha呢?这,怎么搞?”杨超越是真不懂,趴在桌子上歪头看孟美岐。

 

“哎呀别问我啦,不要戳我脊梁骨了。我,争取,明年吧,找个Omega结婚,生孩子,继承财产!”孟美岐懒得倒酒了,直接拿上了瓶子。一大口灌下去,从嘴里凉透了五脏六腑。

“你还,真的,和那个?”傅菁端起酒杯碰了碰她的酒瓶。

 

“谁啊?你们到底在说谁嘛?”

“梨花啊!你傅老板的梨花!哈哈哈哈哈哈哈…”

 

“关我什么事?去你的。”傅菁都有点后悔和她干杯。

“你怎么敢做不敢承认?那次我把她叫到我房间去了,哈哈哈哈我和她聊了一晚上。讲真的,如果我爸妈要逼我结婚,我就,就找梨花!至少她愿意和我聊天,也不嫌弃我。傅菁,你是不是也和她聊一晚上?”不知道这是孟美岐的幸运还是悲哀。

 

“我算是听懂了,傅菁!你大爷的,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对得起戚砚笛吗?”杨超越要炸了,但是她又站不稳……

“说什么屁话?那都是以前的事,我发誓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笛笛的事。”傅菁瞪了孟美岐一眼。

 

“你放屁,你刚才还和我发短信骗人!”

“那是善意的谎言,谁还没撒过慌啊,你敢跟陈意涵说你喝醉了酒刚才还和别人一起跳舞吗?是不是蠢?”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了,孟美岐高兴的很,她的快乐来得很简单,但其实也很无聊。

“哈哈哈哈哈哈,打起来啊,怎么不打一架?”

 

傅菁和杨超越对视一眼,默契地把孟美岐外套上的帽子给她扣到头上,轻轻打了几下,手上也没用力,三个人却笑到没有力气了。终于把酒喝完了。

三个人就在附近找了个酒店,一个标间一个单间。孟美岐自己住了大床房。傅菁连澡都不洗了,直接摊在了床上。杨超越勉强洗了个脸刷了牙,刚躺上床,门就敲响了。

 

“干嘛啊?”

“我要和你们睡,我不要自己!给我开门让我进去。”

 

杨超越翻了个白眼,怎么那么烦人!她起身,光着腿打开了门。孟美岐穿着酒店的浴袍挤了进来。

“你还不睡啊?”

“我睡不着…我和你们挤!傅菁睡了?”孟美岐才不管她准不准。一屁股坐在了杨超越的床上。

 

“要不,你坐沙发,我困死了。我睡了啊。”

孟美岐只是往旁边挪了一些。杨超越没穿裤子,贴身的衣服衬着她的身材。孟美岐倒是盯着看……

 

杨超越把灯关暗了躺了下去。孟美岐趁她没注意掀开她的被子也挤了进去。

 

“哎哟你干什么?”杨超越吓了一跳,不敢动。

“嘘,睡觉!”孟美岐不理她了。

 

她只是需要人陪,杨超越已经困得多一句话都说不出也没力气动弹挣扎。三个Alpha,这屋子里信息素一个比一个味道重。

 

傅菁秘密糊糊醒来,觉得憋得不行了,眯着眼,摸着墙,推开洗手间的门,看到孟美岐正背对着,撩开浴袍上厕所。

 

“你怎么在这里啊?”

“啊!”孟美岐才吓到了,抖了抖。“你吓死我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你怎么上个厕所都要过来,欸?你怎么过来的?”傅菁把她拉开,自己简直憋不住了。也不管这后头有人呢,直接开闸放水。

“我昨天和杨超越挤着睡的。”孟美岐捧起水,拍在脸上。

 

傅菁完事儿了转过来从镜子里看着她。

“你最好,别打杨超越主意。她有孩子了,陈意涵怀着她的孩子,孟美岐,我是叫杨超越跟着你学本事挣钱的。”

 

“哎哟你看你紧张的。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吗?我昨天本来想和你挤的,但是,你的睡姿,我觉得我躺不下去。”孟美岐嬉皮笑脸的。

“鬼信你囖!”

 

“哈哈哈哈哈逗你的!我回去洗漱,你把杨超越叫起来,我们今天要回去。”孟美岐拉开了门。

“我和你们一起去,我去给笛笛一个惊喜,欸,我还有东西要带,你别忘了过来接我!”傅菁湿了手,却导弹地擦在了孟美岐的衣摆上。

 

“是啦,知道啦傅老板!嗯…你放心,杨超越,我不会亏待她的,你托付的事,我会办好的。”孟美岐回过头,她也不生气。

“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傅菁笑了笑。

 

“你就当,是吧。”孟美岐没有爱上任何人,她自卑地觉得,就算自己有钱,也不配爱上任何人。也有过Alpha假装爱她,骗她的钱,骗走她的感情……

 

有时候人真的会对感情有幻觉。有人幻想别人爱上自己,而孟美岐,她幻想自己爱上谁……她的心里空得很,她假装自己真的会爱上谁,人对爱和被爱都有需求。她有满心的温柔,希望对谁能付出。却没人接受……

 

 

大货车在傅菁楼下等着,杨超越跑上楼去,帮傅菁拎东西下楼装车。

“笛笛不是周五才放假吗?今天才周四啊……”杨超越和她坐在后排。

“我给她个惊喜啊,你别告诉她啊!美岐,那个,礼包也有你一份,回头记得拿!”傅菁搓了搓掌心,开心得很,想象着自己出现在巷子里,戚砚笛一定会扑到自己身上来吧。

 

“好的傅老板,哎呀没意思啊,我把你人拉回去,货拉回去,就只换了一袋零食……没意思……”孟美岐在前面说风凉话。

“欸,我后天可以去汽车城结工钱了,过几天就去买火车票了,哎呀有的人啊,要羡慕我囖,我要带你媳妇回家过年,你肯定心里酸得很吧?”杨超越戳了戳傅菁胸口。

 

“滚滚滚,你别逼我跑去陈意涵家过年啊!”傅菁这是有力的回击。

 

孟美岐转过头看了看后坐两个幼稚的人,热闹是她们的。

 

但是这一路不如想象的顺利,哪里会事事顺利?一路堵车堵到广州,本来就出发得晚,进广州城却赶上了晚高峰。货车只能看到城边,孟美岐出发的时候就把自己的车停在了车边。大货车只能晚上把货拉到各个仓库。傅菁把自己的礼盒装满了孟美岐的后备箱。

 

“孟总,这个就是上次被砸的新车吗?”傅菁坐进了车里。

“对啊,气死我了,找不到人啊!都不知大谁干的。”孟美岐还惦记这件事呢,杨超越听了心里发毛……

 

这一路走走停停。孟美岐要回家,杨超越也要回家。给陈意涵发了信息,陈意涵都准备好饭菜了。结果等到天黑。

“意涵,太堵车了,你自己先吃吧,嗯对,我到了就热点儿剩菜啦。你别饿着,你先吃!”杨超越打着电话。

 

孟美岐开车都快开生气了。堵得让人心烦。

 

“完了我是不是赶不上送戚砚笛上学了。算了,你送我去她学校。”傅菁的脸快要垮出水了,自己准备的惊喜就这么,毁在了春运的国道上……

 

本来昨天喝多了酒今天就不舒服,着汽车走走停停,杨超越饿得没精神,还好要先路过陈意涵家楼下,车还没停稳,她看到陈意涵从路边的卤肉铺里出来,裹着厚厚的衣服。她赶紧推开门,匆忙地跟车里两个挥了挥手,拎上傅菁给的礼盒就走了。

 

“意涵!”

“欸?”陈意涵转过头张望了一下。

 

“我回来啦!你干嘛呢?”

“我想着没什么肉,下来给你买了些猪肚,还有鸡翅。辛苦啦~”陈意涵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杨超越腾出手就在马路边,先抱了抱她。殊不知,孟美岐那个捣蛋的,故意多停了一会儿,车里两个摇下车窗就这么看着,还偷笑。

 

一直到后面的车按响喇叭,催个不停,才开走了。

杨超越进家洗了个手,抖掉一身的寒凉。好好抱了抱陈意涵,也就一天没见呢。

 

“在东莞都玩什么啦?”陈意涵端来热饭热菜,杨超越饿得都没功夫回答话。

“没玩啥,先忙着看货,然后晚上…陪老板谈事!还睡得挺早的…”这是傅菁教她的,不那么说的话,回来指不定要吵一架。

 

“没去喝酒?”

“喝了一点儿,陪老板啊,还有那边的几个老板。傅菁都一直陪着的,你放心啦!”还是傅菁教的,学得有板有眼。

“好吧,多吃点,今天堵了很久吧?”陈意涵满眼得怜爱和疼惜。看她吃得满嘴的油……

 

“你和笛笛昨天吃啥?”杨超越就怕她吃不好睡不好。

“我做的啊!笛笛都夸我手艺了~”陈意涵得意得很。“超越,你慢慢吃,跟你说,我爸妈后天到广州。”

 

“啊?那么快?!”杨超越睁大了眼……

 

 

 

 

傅菁到学校附近的时候已经等得没脾气了。她着急忙慌地找了个摊儿,自己随便扒拉几口炒饭,走到戚砚笛常路过的店,买了一杯热饮。戴好外套上的大帽子就往校园里面跑。

 

--笛笛,你在干什么啊?到学校了吗?

--早到啦,今天开饭早就来得早,在教室里呢。你呢?吃的什么啊?

--炒饭,我要开始忙了,明天见啊宝贝,

 

 

傅菁一边发消息试探着,一边赶路,计算着时间,一定要在她上课之前把热饮送到。步伐飞快走出了汗。她觉得自己像是也回到了那个年纪,就是戚砚笛的年纪,一切刚好。


她总是想,如果20岁的时候遇到戚砚笛就好了……听着校园里的提前十分钟的预备铃,她甚至庆幸。不过,还好是现在的自己遇到戚砚笛。


现在的自己,人生可以自己说了算了。傅菁一口气爬到那层楼,终于接近了教室门口。稳了稳脚步走过去……

 

 

 


找不着!嘿嘿

【南下】三十八

【巨型OOC】

🔪?不存在的


那晚上杨超越没有打扰陈意涵静谧的深夜。

第二天才看到戚砚笛好几个未接。回过去戚砚笛说没事了。

杨超越没心思管别的,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她也没开口跟戚砚笛说钱的事,只是问她回不回家,俩人儿好提前去买票。


戚砚笛说起来就很激动,她是真的想家了。想爸爸妈妈, 

戚砚笛早上起来给店里打扫了,开了门,赵姐来电话说要把家里事情处理好,这两天不过来,戚砚笛得自己看着店。

最近巷子里的人不多,有,也是早出晚归。各个工厂、工地都开始赶工了,得在这个月把手里的活路做完。

老板们到年底就头疼,得给农民工发工资啊,年底...

【巨型OOC】

🔪?不存在的



那晚上杨超越没有打扰陈意涵静谧的深夜。

第二天才看到戚砚笛好几个未接。回过去戚砚笛说没事了。

杨超越没心思管别的,说没事那就没事吧。

 

她也没开口跟戚砚笛说钱的事,只是问她回不回家,俩人儿好提前去买票。

 

戚砚笛说起来就很激动,她是真的想家了。想爸爸妈妈, 

戚砚笛早上起来给店里打扫了,开了门,赵姐来电话说要把家里事情处理好,这两天不过来,戚砚笛得自己看着店。

最近巷子里的人不多,有,也是早出晚归。各个工厂、工地都开始赶工了,得在这个月把手里的活路做完。

老板们到年底就头疼,得给农民工发工资啊,年底该结清的得结清。其中一半的人,或许第二年就不来这个工地了。

 

 

坐在店里无聊得很,戚砚笛看书也看不进去,在想着给傅菁打电话的事。昨晚的事还是要告诉她才好。

但是一直打不通,她才想起来,傅菁的电话昨天掉水里了。戚砚笛觉得,还是过去好,用座机的日子好一些。座机不会掉水里,它一直安稳地在那里摆着,只要人在,一定能找得到。

 

 

不过惦记着过年回家,她还是兴奋的。给家里打了电话。还是打给隔壁,巧了爸爸在家里呢,叫爸爸来接电话她等了很久。

 

“喂爸?”

“笛笛!笛笛,你今年,回来不噢?”

 

“回啊,和超越一起回来,我妈呢?”光听声音,都知道戚砚笛笑得甜得很。

 

“你妈熏香肠去了,几个婆娘砍了些枫香木。”

“咱家今年不在厨房里用柴火啦?”

 

“今年做得多,前天杀的猪,今年这个猪肥得很!”戚老头哈哈地笑。今年收成好,谁都高兴 。

“你和我妈好不好嘛?”

 

“好嘛!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好得很。你不知道噢,上个月,家里那头牛生了只小的,你妈高兴得很,说是牛都串崽崽了,欸,你和超越也该回来谈谈这个事了。你妈着急啊,在坡上都去给你问婆家去了。哈哈哈。”

 

戚砚笛听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问什么婆家,我不是说了我在城里有一个?”

 

“城里面的,靠不住。你看看可以,还是回来找个村子里面的。以前嘛你说和超越你不干,其实我就觉得,你妈多事!我看超越就很好!”戚老爹被自己那口土烟呛了一口。

 

“哎哟什么乱七八糟的噢!你们不要乱讲。”

“好好好我不乱讲,哎呀姑娘大了喊不住!”“耶?哎呀等我来跟姑娘说两句了!”她妈妈挂好了香肠回来了。

 

“乖乖?”

“妈?你挂好香肠啦?”

 

“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超越要不要一起回来嘛?”

“要啊!我们肯定一起了!”

 

“那好那好!你爸,鸡圈猪圈都重新垒好了,天,你爸真的不得了,连你们回来杀哪只鸡哪只鹅都点好了的,就等你们回来。厕所也重新搞好了!”妈妈爽朗得很。一讲起家里的变化,话都说不完。

 

 

过去的厕所呢,都是在猪圈旁边,用砖搭个坑凑合了。上一次超越回去,说都拉不出屎,没个厕所。

于是戚老爹特意在屋子旁边搭了个房间,底下那个坑引到旁边的粪池里。回头挑粪浇菜地也不影响。

 

戚砚笛越听越想回家。突然觉得广东还真是离家太远了,当是出来的时候可没有觉得远,一切都是新鲜的,充满好奇的。

 

 

 

 

傅菁睡了一个暖暖的好觉。来这人间二十多年没有觉得原来人生如此通透。

看着厕所那个糊了屎的手机,她想了好久。反应过来,去厨房找了两个塑料口袋,拆开后盖和电池,把卡取了出来。又把手机用纸反复擦了好几遍。

  

这破玩意儿不能要了,太恶心了。想吐。

 

晃荡好久,趁着年底好多公司都在打折,傅菁换了个新手机。糊了屎的那个,也确实很旧了。夏天的时候就坏了又修的。


 

揣着新手机,打电话声音都要大一些。以前傅菁接电话都要走到厂房外面,今天可不,她那新手机可是翻盖的。翻盖的怎么能拿出去打?铃声调到最大,必须当别人的面掀开。

 

“喂?孟美岐你醒了没?”傅菁觉得换了个手机,人说话声音都要打点了,身高别人看不到她手里。

 

“废话早醒了,守着装货呢,今年再跑两趟,我就要给自己放假了,但愿!”孟美岐那边也忙得起火呢。

“放什么假,你不给你家里打工啦?你今晚要回广州?”要说正经事的话,那还是得去安静的地方。

 

“回,晚上回。晚上不查车,能拉多一点,咋啦?”

“请你吃个晚饭拜托你一点事。”

 

“什么事儿啊?”

“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当面说吧。你看行不?”

 

 孟美岐心里直打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傅菁会主动约自己吃饭了?能不成吗?

傅菁那张脸是好看的,身材也是好的。孟美岐有过多余的想法,但是自从傅菁带了戚砚笛去过夜总会之后,孟美岐就打消了这些念头。


没有什么人非要得到不可的,但世界总是这么枯萎还是不行。人要给自己找乐子。

 

孟美岐绝对是用家里的钱用得心安理得,也知道怎么买开心的。人活着,那得先学会取悦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家庭在这马上进入腊月的日子,都会给远方的游子打电话。

傅菁在食堂吃着快要凉透的饭菜,手机铃声特别好听,主要是因为新。手上有点儿油都不想从包里掏出来。还用纸巾把手擦干净了才接。

 

“菁菁?”

“妈?有事吗?”

 

“哎呀没事,就问你,今年准备哪天回家?”

“除夕之前吧,工厂好多事呢。”

 

傅菁她爸本来也想说一句什么的,一听她这个语气,就来气得很!

 

“你金伯伯都跟我说,他儿子会提前回来!你在东莞忙什么?”还是那个严肃的父亲。

“我忙工作啊,挣钱啊!”傅菁本来就嫌弃今天的饭菜,这一下子更没胃口了。

 

“早点回来!今年你大伯,二姑都要来我们家过年,你不要又搞到年夜饭全家都在等你!”两爷子永远学不会好好说话。傅菁这烂脾气想来也是遗传她爸。

 

“我知道了,我保证早上就到行了不?”一个白眼翻上天。

 

“哎呀菁菁啊,你就早几天回来嘛,那个,你爸想你了。”还是她妈会说话一些。

 

“我知道。那你叫他好好说话呗?这么讲话谁爱听?当领导当久了真的,耍什么官威?”

“你这孩子真是的,你怎么不跟爸爸妈妈好好说话?”

 

傅菁懒得理论这些,从小爹妈也没听过她的意见。叫学小提琴就去了,叫学书法也就去了。傅菁就想养只狗而已。

 

“啊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今年早点回来。”往年傅菁都是这样的,回去很晚走得很早,反正在广州,那些烟柳之地多的是人可以一起玩。

回家过年是个责任。回去和她妈吵一架,和她爸冷战几天。但无论如何总得回去一次的。



傅菁掐断了电话不想听她妈啰嗦。

她想问问戚砚笛,问问戚砚笛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去。但是没这个勇气,对啊,戚砚笛总是怪自己动不动就把结婚挂嘴上,戚砚笛肯定没想好吧?

 

 


“喂~妈~”

“咋啦菁菁?”


“唉算了,那个,过年回来跟你们说。”

“什么事儿就说呗搞得神神秘秘的。”家里对傅菁这种欲言又止是害怕的,甚至,对傅菁其实并没有特别相信。


从那一次之后,莫名地不相信她自己能过好这一生,不相信她能搞定她自己……


“没事你放心,真的!挂了啊。”

 

傅菁想,那么严肃的事,还是自己回去当面跟父母说吧,不管同不同意。总要先说了才好的。

 

 

 


--笛笛,今天下午有没有时间,早点出来吧我请你吃饭。

 

戚砚笛靠在沙发上午睡,被振动的短信铃音吵醒了。今天就来了一个吹头发的客人,天气也不好。门可罗雀。人家头天帮了大忙,戚砚笛想着要不要回请同学一顿饭。拿不定主意,也迟迟不回消息。

 

电视机开着,节目也看不进去。同学什么意思,昨天说得太清楚,再清楚不过了。戚砚笛知道她的心思,更知道自己的。虽然总埋怨傅菁没个正经,可是傅菁描绘的未来,何尝不是自己想要的呢。

 

或许她本来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但傅菁说了,那么傅菁说的,就是自己要的吧。她给什么,自己就收下吧,呵护也好,承诺也好……

 

 

--我快要放假啦!哈哈,周五就上完最后的课,你要是手机修好了就给我回个电话。

 

饭还是不去吃了,戚砚笛想着,晚上去学校的时候,请她喝一杯热饮就好了。不要再多的往来。

 

 


杨超越听了傅菁的,把存折号发了过去。揣着存折就在银行等,好挤好多人,来存钱的多,取钱的更多。

他们或多或少,都在准备要回家了。杨超越裹紧了衣服,靠在柱子上。羡慕这些有家可以回的人。对父母的记忆,永远都停留在那张黑白照片里,唯一的全家福。

 

每年都是要回去的,她要给父母扫墓,冰天雪地,也要把墓前的腐叶拔掉,把杂草砍了,墓碑要刷干净。香烛香烛纸钱都不能少。还要放两挂鞭炮,小时候不敢,都是她叔帮她点爆竹。

 

对父母的思念不像以前那么深了,她的世界是越来越大的。父母模糊的样子越来越远了。

 

“钱我给你汇过去了,不多,你先用着。过几天我回广州,带你见个人,换个工作吧。换个,体面一点的。”电话里听到傅菁那边很吵。


“谢谢你啊傅菁,谢谢你帮我,戚砚笛不知道吧?” 

“我们之间的秘密,就别告诉她了。小羊,陈意涵还好吧?孩子…”

 

“我不知道,我们后来没怎么说这件事,反正现在就这样。我就,努力多挣点钱吧,我尽力了,但是,但是我想要。”杨超越说起来还是很心酸。

“如果能留下来,你父母在天之灵也会,很,很欣慰吧。没事的,你也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

 

杨超越的鼻子酸酸的,自己怎么被傅菁这个冤家感动到了呢?

一年前,自己还在她家楼下挑衅呢,看不惯她吹口哨的样子,看不惯她站在阳台上笑,流里流气的。

 


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杨超越走到街角没有人的地方,蹲在地上,想哭又想笑。

自己要怎么才能有钱啊,要怎么才可以娶到陈意涵,让她安心地把孩子生下来?可是,生下来了,又怎么才能过上好日子呢?

 

人们背井离乡,在遥远的地方孤零零地漂泊,颠沛流离,居无定所。365天盼一个春节。没法衣锦还乡,也要回家吃饭。

 

她把存折揣进了最里面的兜里。站起来把眼泪擦干,回店里继续洗车,用力一点,洗干净一点,动作快点多洗几台,多挣十几块钱。给陈意涵买一只鸡啊!今晚给她炖鸡汤呀!

 

 

 

“超越,我今天中午做了你教我的菜,好好吃啊。你晚上回来,我再做给你吃。”

“哇好呀,我居然能吃到陈意涵做的饭了,天哪!那我今天早点回来。晚上那个班我不上了。”


杨超越洗完一台车,用干毛巾裹着手取暖。抽一只手出来接电话,风吹过手背割得生疼。晚上的班不想上了,借了傅菁的钱先用着,慢慢还。

 

 

陈意涵今天在家里烧土豆,炒回锅肉,炸肥肉溅起的油在她手上烫起了小点点,还好系上了围巾,不然衣服也废了。

学着杨超越的样子,挑了特别甜的萝卜和白菜,炖了一锅筒骨汤,煮点蔬菜在里面鲜美得很。

 

“其实妈妈吃不下噢,但是为了你还是要吃的!你外公外婆看到妈妈白白胖胖的,肯定会觉得,杨超越把妈妈照顾得很好。宝宝,妈妈还是想你来欸~”

 

陈意涵愣是撑下去两大碗饭,不能饿着,营养要跟上才可以!她摸了摸肚子,都不知道是因为吃撑了,还是因为,肚子里的胚芽在长大?

就这么拖着拖着,就拖过了适合堕掉的时机了。

 

是喜是忧,是福是祸?谁都无法评断,连陈意涵自己都不可以。她爱杨超越。为了杨超越,她愿意吃生活的苦,分担一点杨超越的孤独。

 

 

 


手机让人天涯变成了咫尺,傅菁擦着汗,今天帮忙搬东西送东西胳膊都酸了。才有这闲工夫,能在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好好给戚砚笛回个电话。

 

“笛笛~在干嘛?”

“刚给人吹完头发呢。”

“我今天太忙了,买了新的手机,都忘了问。赵姐家还好吗?你和杨超越没事吧?”傅菁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昨晚还睡得挺香的。完全忘记了。

 

“啊…没事,都都还好。你放心吧。”戚砚笛支支吾吾的,傅菁一听就觉得不对,这个人,笨得很都不会撒谎。

 

“笛笛?你别骗我,赵姐是不是有啥事儿?”

“没有啊,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许生气!”

 

“我生什么气啊?你是不是昨天受伤啦?”她紧张了起来,戚砚笛搞什么这么神秘?

 

 

“我本来昨晚上就想告诉你但是联系不上,昨天,我没有找到超越,我还去小刘家小刘也没在。所以……”

 

“戚砚笛!你怎么能这样?那男的是疯的,你是不是自己去了?”傅菁在这边生气呢!

 

“诶呀你看你,一说就着急。我没有自己去。那个,我…我实在找不到人,我就叫了那个同学来。你别生气啊,我真的连小刘家都找了。”戚砚笛心里惴惴不安的,听着电话里的动静。

 

傅菁在那台快要报废了的面包车里,眨了眨眼睛。

 

“戚砚笛。”她的语气,不像刚才那么暴烈。

“嗯?我真的是没办法才这样的,你不知道沐沐昨天哭得好难过。”

 

“嗯,没事,我知道了。你人没事就好。那你,有请她吃个饭表示感谢什么的吗?”

 

“没有啊,她今天约我我没去。傅菁,你也自信一点好吗?我爱你,真的很爱你。我不觉得别人有比你好的。”

“哼~就会哄人喏?这会儿你就会哄人了,平时不见你哄哄我?那你再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不生气。”

 

“欸,你很烦啊!”

“戚砚笛,你太过分了啊,你怎么能这样,你欺负老实人……”傅菁说来就来。

 

“啊呀好好好,好啦,我好想你啊,周五我就放假啦,来接我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一下课就见到你,扑到你身上去,吊着你脖子,谁来我都不放手。”


戚砚笛没有在哄她,句句都是真实的想法。就算知道傅菁会生气也要告诉她。经不起折腾了,也不想折腾。吵过无数次了。而傅菁的一句句“嫁给我啊”“结婚吧”就像毒药,让戚砚笛上瘾。

 

“笛笛,我以后会多在你身边的。”傅菁心里不是滋味。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就是觉得,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傅菁趴在方向盘上,不想动。

 

“没关系,要过年啦,哈哈,你今年什么时候走?”

“我没想好,再说吧。你放假真的不来我这里吗?来陪陪我吧,我把厨房打扫出来,你给我做饭吃啊……”傅菁有太多的愿望了。她觉得早晚能实现的。这大城市该有她安身立命之所,这个孤独的世界,戚砚笛就是来救她的。

 

“好!我去陪你。”

 

 

挂了电话傅菁就瘫在车里,不想动弹,没有力气。

当然是理解了,理解戚砚笛。她想,那个人一定会在背后议论自己,自己还不如她给戚砚笛的照顾多,这个冬天那么冷,戚砚笛要坐那么久的公交车回家。那条路这么黑。

 

傅菁突然想起,那个下着雨的夜晚,那个春天戚砚笛刚来,还在那个倒霉的杨超越介绍的屠宰场洗猪大肠,在和人一起推到集市去卖。

戚砚笛那么一个爱干净爱漂亮的姑娘,怎么受得了那个气味啊?她身上的佛手柑那么清甜迷人……却在深夜,在泥泞的上班路上遇到恼人的Alpha。

 

傅菁用自行车砸了人,还载她回家。戚砚笛那天在她家睡的,穿着她宽大舒适的T恤……

 

如果第一次保护了她,应该一辈子都要保护她,傅菁后来这么告诉自己。她振作起来,发动了车。

 

 


--我是傅菁,谢谢你昨天伸出援手。

 

但是傅菁没有把这信息发出去。算了,不如自己做好一点。

 

 

 

孟美岐如约而至。即使是老板,也要坐货车回广州去。那股柴油味熏鼻子。

 

“什么事要麻烦我,快说!”

“你们家公司啥时候放假?我有个姐妹,在广州,短时间想挣钱,那孩子机灵得很,有用得着的地方吗?”傅菁站起身给孟美岐添了饭。

 

被孟美岐握住手拉她坐下。

“傅菁,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为了别的女人,这样来找我不太好吧。”

 

“我呸,什么为了别的女热,戚砚笛的妹妹,是个Alpha,吃得苦,混得开,性格…也还可以吧,你就使唤一下,是吧。给你跑个腿什么的,年底估计你那儿忙着呢,我这边也是,缺人得很!”傅菁倒上了烧酒,天儿冷了,喝酒取暖。

 

“你这里都缺人怎么不叫到自己厂里啊?”

“我这儿远了,她不能离开广州。你就帮我这个忙,明年,我还给你最低折扣呗?嘿嘿嘿好不咯?”傅菁只要嘿嘿一笑,没人受得了她得憨劲。

 

“你都这么讲了我能说不好?是挺缺人,有几个提前走了,有请假的,还有怕我们不给结最后一个月工资,就拿了钱要先离开的。欸傅菁,你说,这是为什么?来年不还得找活儿干?”孟美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还不是因为没良心的老板多啊。你可别压榨我得小兄弟,她真得听缺钱的。”

“行,长远了不敢说,年前让她挣钱是没问题的,晚上我带她去卖酒,好卖的!晚上卖酒比工地搬砖可挣钱多了吧。”

 

傅菁那一口酒差点儿喷出来。不过杨超越是Alpha,没啥好担心的。只要能让她挣钱,怎么都行吧,不就是累点嘛,傅菁知道杨超越hi吃得苦的人,陈意涵应该也理解。

 

送走了孟美岐,傅菁就回家,玩玩手机,等着时间,等戚砚笛放学。傅菁不想错过一分一秒,至少要准时打过去,假装自己陪在她身边。






[今天学了新菜,对我来说是,对小羊不是。我开始懒惰了,觉得,写下文字好累。很多话愿意跟孩子说。


我在干什么?我开始默认这一切,默许这一切。甚至是想要。父母就快要过来了,我很激动也很紧张,小羊在的时候我尽量不提,我不想暴露我的情绪,不想影响她。


我要做母亲了吗?我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她好辛苦,我知道她想给我好的生活,虽然她那点儿辛苦,赚不了太多,我想过了年还是找个工作。不过,哪个老板会招个孕妇呢?


还是等爸爸来了商量一下。我不想上班,在家里给她做做饭煲煲汤,好像也很有意思啊。我就这么这么等等她,等等她。等未来。


——《陈意涵日记》]


 


killkill

【傅岐】狐朋狗友

又来了,同班女生,一脸扭捏地将粉色信封递交到傅菁手里。


听、听说你和隔壁班的孟美岐很熟,能不能、那个、帮忙……


谁和她很熟啦。傅菁的语气很不耐烦,眉毛也上扬,下一刻像是要吵架。但是对面的同班同学,早就吃透她色厉内荏,继续哀求。


拜托了,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就自己去啊!


可是听说了,当面表白的话,都会被很惨地拒绝掉……所以拜托啦,求求你好不好。


行吧。傅菁伸出两根手指,捻起情书,像是捏什么垃圾般捏住。那个家伙,真不知道有什么好……...


 

 

 

又来了,同班女生,一脸扭捏地将粉色信封递交到傅菁手里。

 

听、听说你和隔壁班的孟美岐很熟,能不能、那个、帮忙……

 

谁和她很熟啦。傅菁的语气很不耐烦,眉毛也上扬,下一刻像是要吵架。但是对面的同班同学,早就吃透她色厉内荏,继续哀求。

 

拜托了,我真的很喜欢她。

 

那就自己去啊!

 

可是听说了,当面表白的话,都会被很惨地拒绝掉……所以拜托啦,求求你好不好。

 

行吧。傅菁伸出两根手指,捻起情书,像是捏什么垃圾般捏住。那个家伙,真不知道有什么好……

 

她口中的那个家伙,在教室窗外,朝她挥手,漫不经心地叫她名字:傅菁,快来啦,等一下去不去打九球。

 

女生眼神着迷,傅菁不为所动,慢吞吞地收拾书包。

 

故意让孟美岐等了近十分钟,她走出教室,朝孟美岐点点下颔,一脸嫌恶地把手中情书递给她:喏。

 

孟美岐表情微妙,面带笑意:怎么啦,你要给我情书?

 

做梦。傅菁几乎要翻白眼,讲出同学的名字。她喜欢你,怎样,你要看一下再扔吗。

 

不看,没意思。

 

喂,好歹看一下啊。

 

烦死了,我又不喜欢她。孟美岐脸上浮现冷酷神色,冰山一角正在显露。下一刻,恶质的笑容又取代了冷酷:除非是……除非是你喜欢的人给我的情书,我才有兴趣看。

 

滚。

 

并肩而行的两人,充满默契地一同停下脚步。傅菁作势抬手打她,孟美岐轻飘飘抓住她高举的手腕,冰凉掌心贴住滚烫肌肤,只一瞬,又分开。她们亲昵如好友,打闹似损友。更多时候,傅菁觉得,孟美岐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友。

 

 

 

 

傅菁第一次见到孟美岐,情形极险恶,对方表情也极狠厉。

 

小巷角落,孟美岐被四五个高年级混混学姐包围,额角染血,脸带青紫,几次被打到要趴下,还是继续在搏,拳拳到肉。虽然顽抗,但是处在下风,终会输掉这场不对等的斗殴。

 

傅菁听到那几个学姐,嘴里说着一些让你出风头、让你害我们收不了保护费、还敢还手信不信揍到你住院之类的话,一边对孟美岐拳打脚踢。身处优势,她们的脸上却带着一些犹疑的惶恐。只因孟美岐看起来实在可怕,眼里像有一把熊熊的火在烧,只要留得一口气在,就会反击到最后一刻。

 

那把火,震慑住敌人,也灼到傅菁血液滚烫。她头脑一热,把单车一停,书包往地上一扔,就冲进包围圈。

 

妈的,你又是哪里来的?她朋友?

 

不是。傅菁答得言简意赅,拳头比回应更快,砸到问话者的鼻梁上。

 

孟美岐只看她一眼,就决意将后背托付给她。她本身善于打架,下手极狠,有了帮手,绝地反击只在一瞬间。

 

 

 

孟美岐跳上傅菁的单车后座,用一种习惯发号施令的口吻:快走。

 

她们赶在警察和救护车来之前,逃离现场。傅菁在学校附近租了单人公寓,推门进去,昏暗又杂乱,隔日泡面的气味散发出来。

 

孟美岐倒也不介意。她擦着额角的血和汗,低低喘着气,问傅菁:你有烟吗?

 

……有。傅菁抽烟,抽得并不凶。此时此刻,一场大架之后,突然兴起了抽烟的念头。她先给自己点了一支万宝路黑冰,再递一支给孟美岐。

 

 

 

同学,劳驾,借个火。

 

 

 

傅菁下意识就把打火机递过去,孟美岐轻轻按住她的手,示意不用。她叼着烟,直接凑向傅菁正在吸的烟,烟头触碰。两人挨得极近,近到傅菁觉得有些口渴。孟美岐浅浅吸了一口,火就渡到了她自己的烟上。

 

她又深吸几口。

 

两个人的脸罩在烟雾中,两根烟的烟头忽明忽暗。

 

孟美岐放下烟,勾起一个笑,笑容牵动脸颊伤口,让她表情有点扭曲:同学,今天谢谢你了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啊?

 

傅菁,我叫傅菁。

 

傅菁。孟美岐重复了一遍。你这个朋友,我认了。

 

 

 

 

当时回答了什么,傅菁已经想不太起。

 

逐渐就被孟美岐牵着走,逐渐就和她放学时同路而行,逐渐就习惯了背靠背并肩作战。

 

在混乱的校园里,孟美岐好似一个正在形成的飓风,靠近她的人难免被吹得东倒西歪。傅菁被卷入一场场打架,嘴上抱怨,乐此不疲。升上高二,慢慢免去大大小小的恶斗,鼻青脸肿的时刻少了,嬉笑玩乐的日子多了。一起喝波子汽水,吃关东煮,在桌球馆里打九球。

 

孟美岐伏下身子,球杆抵着白球,锐利眼神盯住将要击中的绿球。粉色信封揉得皱巴巴,随意地塞在裤子口袋里。

 

一杆进洞。

 

她看向傅菁:喂,你今天又在走神。

 

说完,孟美岐泄愤般地用力再打第二杆。球在丝绒台面上滚动,撞到洞口旁,又缓缓弹开。

 

傅菁回过神,不吭声,拿起球杆击球。

 

不打了。孟美岐突然放下球杆。

 

还没打完呢?傅菁愣了一下。

 

孟美岐眼神冷峻:你这样也太弱了,一面倒的比赛,有什么意思。

 

傅菁刚想反驳,孟美岐突然发难:我说你啊,心不在焉,是不是,一直在想吴宣仪的事情?

 

 

 

吴宣仪是比她们大一届的学姐,在傅菁高二的第二学期伊始,从一所升学率极高的名校,转到这座管理很差、暴动不断的学校。关于她的神秘传言,渐渐地飘到了傅菁的耳中。也不知道吴宣仪用了什么手段,想要向她示威的人,第二天轻则灰头土脸,重则狼狈住院。只有傅菁知道这个秘密。

 

谜底是孟美岐。

 

 

 

眼下,孟美岐把傅菁抵在墙角,具有压迫感的眼神,像是盯住猎物的野兽,让傅菁几乎喘不过气。

 

我告诉过你很多次了,吴宣仪,不许碰……哪怕是你,也不可以。

 

我没有想碰她。傅菁一字一顿,喉咙里压抑着怒气。

 

那你最近为什么,一直在走神?除了她,还能有谁,让你在我面前都不能专心?

 

室外是初夏的刺眼阳光。室内潮湿昏暗,阴冷得刺骨。

 

那是因为……

 

因为?孟美岐的语气里也夹杂怒意。

 

 

 

傅菁突然笑了一下:喂,孟美岐,你会和表白失败的人做朋友吗?

 

孟美岐眼皮都不抬一下:不要转移话题,不会。

 

这样啊。

 

我本身就没几个朋友。孟美岐露出不耐烦的样子,掰着自己的手指头开始数。吴宣仪,你。你,吴宣仪。

 

假如吴宣仪向你表白呢?

 

孟美岐一瞬间神情古怪:不会的吧,她明明……

 

傅菁四平八稳地接了下去:那,假如是我呢?

 

孟美岐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呢,你喜欢我?我俩不就一对狐朋狗友吗?

 

……这样啊,狐朋狗友。

 

她语气里极其轻微的失落,像是烟灰一样落到孟美岐的肩头。

 

孟美岐捕捉住了这一刻,瞳孔微缩:傅菁,你喜欢我?

 

傅菁扯出一个掩饰的笑:没,我可什么都没说。

 

不,你就是不对劲。

 

 

 

孟美岐手里的烟燃到尽头,忘记去吸。她一松手,烟蒂径直落到公寓的水泥地板上。

 

抱歉。

 

没事。要再来一根吗?

 

嗯。

 

紧张稍有缓解,静谧的空气在流动。傅菁把烟递到孟美岐唇边,等着对方像是之前无数次那样,把烟凑到自己的烟上借火。

 

孟美岐却一手夹住自己的烟,另一手取下了傅菁叼着的烟。

 

傅菁还在错愕的时候,孟美岐的声音已经覆盖了她的全部思绪。

 

她用那种熟稔语气说:

 

 

 

同学,劳驾,借个吻。

 

 

 

两支烟落到地上,两双唇抵在一起。

 

 

 

吻着吻着,一路吻到了傅菁的床上。

 

嘴唇碰嘴唇,牙齿撞牙齿,接吻好像打架,摸索彼此身体,宛如一场火并。习惯了大动干戈,还不善于谈情说爱。幸而双方对疼痛都有忍耐性,对陌生的快感,也有足够的好奇。

 

做完之后,双方一时都有些茫然。

 

白色绒被皱成一团,两个人并肩躺在窄小的单人床上。

 

喂,傅菁,你说狐朋狗友的下一句通常都接什么来着?孟美岐声音里带着餍足的沙哑。

 

……狐朋狗友,狼狈为奸?被叫到名字的人,有些茫然地答话。

 

啊,对,狐朋狗友,狼狈为奸。孟美岐半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嘴角漾开一丝弧度。她说:那就让我们狼狈为奸。

 

滚啊,谁要和你狼狈为奸。

 

傅菁,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在我耳边喘的时候,明明说——

 

停停停,你给我住口吧,孟美岐。

 

孟美岐的笑意几乎要扩散到耳边,轻轻慢慢地说:我喜欢你,傅菁。

 

你怎么回事啊,孟美岐,我们之间别整那么多有的没的。

 

被表白的那一方,耳垂上缀一片火烧云,面颊也泛着红。表白的那一方,脖颈上的吻痕还未褪去,像是初见时的挂彩。

 

可我就是很喜欢——

 

够了,我也是。傅菁认命般地伸出手。平时习惯于攥紧的拳头,现在舒展开来,等待着被谁轻柔地握住。

 

嗯,你也是?

 

烦死了,我也喜欢你啊。

 

她们的手,在薄而软的绒被下相牵在一起,像两座孤岛之间隐秘连接的暗礁。

 

 

END


一个万籁俱寂的下午

【傅宣】木匠

*木匠傅x不知道干啥的选

*写着写着开始跳脱


傅菁从小就想当一个木匠,那是门靠手艺吃饭的活儿,挺怪的对吧,所以没有人支持她在21世纪这个塑料和合金的时代中,再去做一个木匠。


好像所有人都在这个时代挤得头破血流,做不完的工作、挣不完的钱,仿佛都是耗不干的身体。傅菁和他们不太一样,大学毕业后和舍友一同创业,做过几个不错的项目,遇上几个不错的贵人,卖了手里的项目,数数银行卡的余额,这辈子吃饱穿暖不瞎折腾了,应该是够了。眼一横,索性开了家小店,真的当起了木匠。


淡雅的装修,不太起眼的招牌,和一个从来不打广告的老板,店的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傅菁倒也无所谓,每天做点小玩意儿,...

*木匠傅x不知道干啥的选

*写着写着开始跳脱




傅菁从小就想当一个木匠,那是门靠手艺吃饭的活儿,挺怪的对吧,所以没有人支持她在21世纪这个塑料和合金的时代中,再去做一个木匠。


好像所有人都在这个时代挤得头破血流,做不完的工作、挣不完的钱,仿佛都是耗不干的身体。傅菁和他们不太一样,大学毕业后和舍友一同创业,做过几个不错的项目,遇上几个不错的贵人,卖了手里的项目,数数银行卡的余额,这辈子吃饱穿暖不瞎折腾了,应该是够了。眼一横,索性开了家小店,真的当起了木匠。



淡雅的装修,不太起眼的招牌,和一个从来不打广告的老板,店的生意好不到哪里去。傅菁倒也无所谓,每天做点小玩意儿,给自己做个茶具做个杯子,捧着茶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匆匆的行人,日子轻松又惬意。


傅菁好像不需要爱人,她认为木头是有灵魂的,纹理不同、触感不同、用途也不相同,她只喜欢木头,它们散发出来的自然香气让傅菁安心,没有爱人也可以。


这样的小日子仿佛永远没有尽头,直到被一抹蓝色悄然打破。




“老板!老板起床做生意啦!”

傅菁被闹得只好睁开了眼,暖洋洋的阳光被眼前身着蓝色oversize的女孩挡得严严实实,金色的圆框眼镜和有些滑稽的发型,正冲她笑得明媚。


女孩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猫的雕刻物件,傅菁接过来仔细瞧了瞧,猫的右耳已经变得圆润,看得出来岁月的痕迹,只可惜原本无暇可爱的面庞上多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让人见着不免心疼。

“这就是个小物件,我随身携带的,紧张的时候或是遇事的时候,摸一摸它就会让我觉得安心”

“很喜欢猫吗?”

“这是以我的猫为原型刻出来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知道这个裂缝无法修复了,您帮我做一个新的吧...”女孩低头攥紧了衣角。

“过几天来拿吧,留个联系方式”啊,是个很长情的女孩呢。

“我可以每天来看看吗?这样,会让我觉得安心一些...”



木头是有记忆的,它是历史的载体,不是人文洪流的大历史,而是承载着个人细碎经历的历史纪念品。傅菁摩挲着那个小雕刻,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一个衣着鲜丽笑容得体的女孩,在背后偷偷攥着一个木制的猫咪,将自己的紧张传递过去。


吴宣仪,是一个很可爱的名字。


————————————————————

第二天女孩如约而至,挑木料、弹线、切割、刨平,跟在傅菁身后怎么甩也甩不掉。傅菁工作时,吴宣仪就趴在工作台看着她。

老板长得可真好看呀,那样的下颌线是哪位神仙精雕细琢的呢?眼角的痣是不是神仙打了个喷嚏,墨斗偷偷留下的恶作剧呢?

许是吴宣仪的眼神未免太过炽热,惹得傅菁浑身不自在,只好自己先开了口。

“梵音?”

“啊对,不好闻吗?”

“没有,只是很少有女孩子喜欢”

“那老板喜欢吗?”

“很...很喜欢”

梵音是木制香水,傅菁喜欢的味道。木匠的眉头在女孩的视线范围外偷偷跳了一下,还是被理智的大脑控制住了喜悦。


话匣子被打开了,就再也别想合上了

“老板这么年轻漂亮怎么想到来做木匠的呢,哎呀可是我也很喜欢木头,老板你知道吗,我一直相信木头是有灵魂有记忆的,可是那些人总是笑我,但是我觉得吧...”

傅菁深吸一口气,把手中的小锤子放下,心想着再不打断它,锤子怕是要打断自己了。

“做木匠一定要理由吗?”

叽叽喳喳的女孩被问得噤了声,挠挠小脑壳又趴了下去,有点像小猫。

“木头的生命是延续的,当它还是树的时候,就伫立在土地上看着每一个人或庸碌或精彩的一生,变为器具后,不过是换了个形态继续审视着不同色彩的生命。也许有一天它会被丢弃,或者会化为腐朽,但它最后还是回到泥土里,以新的模样重新成长起来,论记忆与灵魂,没有哪一个人类比得过木头。”

 

低垂的眼眸,一张一合的唇瓣,晃得吴宣仪眼睛有点发酸,从小到大的痴语第一次得到了毫不犹豫的肯定。

傅菁重新拿起了小锤子,梆、梆、梆,也不知道究竟是锤在了木头上,还是锤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上。


#$%&家里的煤气关了吗门口那只狗昨晚又在叫啊今天天气好像不是很好为什么还有蚊子啊我的天呐今天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巨可爱的一只猫呜呜呜我永远爱猫,吴宣仪的大脑闪过了一大串有的没的,脑海里一番波涛汹涌后终于激情退却,只剩了四个字停在脑子里。

哦豁,完蛋。



是欣赏吗?也许不是;是崇拜吗?好像也不对。二十余年的人生经历里找不出类似的情绪给她参照。是喜欢吧,是和她分开后的第一秒就想回头偷看她的喜欢吧,是看她说话就想吻她的那种喜欢吧,是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迫不及待跑进店里见到她的喜欢吧。

夜晚的吴宣仪翻来覆去睡不着,啊,她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喜欢一个人,对傅菁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温吞又慢热,曾以为自己一个人和木头相伴一辈子也未尝不可。她就像一块大木头,等着一个人去发现美,去精心雕刻,去发现内里的灵魂,可是等来等去只等到了讥讽和朝她丢来的石子,“你看!好奇怪的一块木头!”,可是后来有一天,有一个声音对她说。

“你知道吗,我一直相信,木头是有灵魂的。”

这时候带着放大镜去瞧木头的纹理,满满的都刻着欢喜。

傅菁对着镜子发了很久的呆,最后还是乖乖的睡去了,啊,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有点喜欢我呢,不要多,一点点,一点点就好。

————————————————————

“傅菁!傅大菁!都第几天啦你做好了没有!”女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傅菁赶紧把早已做好的成品藏进抽屉,继续若无其事地刻着手上一样大小的木块。呼,好险,差点就要被发现了。

“对你这么重要的东西,我要精雕细琢,你急什么”

我如果再这样天天来看你就会忍不住表白啦!傻木匠!吴宣仪咬着奶茶吸管愤愤想着。

木匠温吞又害羞,想不出法子让女孩合理呆在自己的身边,只好每天睡前对着小猫咪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啦,再给我一天,就一天!我一定表白!”


“傅菁,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奶狮子?”

“我哪儿奶啦,他们都说我不好相处,看起来很凶”

“才不凶呢,像一个爱玩木头的小狮子”说话的尾音止不住的有些上扬,吴宣仪坐在工作台上晃着腿,俯视着低头专心雕刻的木匠。


啊...你别看啦...耳朵要红啦...

傅菁的额头渗出了汗,也不知道是23℃的空调太热,还是女孩36℃的目光太过煎熬。


——————————————————

吴宣仪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木匠天天捧着一块木头刻着,却好像永远刻不完,至今连一个猫耳朵也没有见着,无良商家敲诈勒索!

“傅菁,315都快来了,你怕不怕我举报你恶意欺骗消费者?”

木匠低头一句话也不说,哦,她好像要说什么,咦,怎么又不说了?


自讨没趣的吴宣仪转头朝椅子走去,刚坐下,就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硌的生疼,傅菁猛地站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欠了她钱要跑。

吴宣仪揉着屁股,转头寻找硌着自己的罪魁祸首,却意外收获了两个小宝贝。

是一只小猫的雕刻和一只小狮子的雕刻,小猫的那一只和自己先前那个一模一样,小狮子的倒是没见过,张着的嘴巴看起来又奶又凶。

吴宣仪捧着雕刻,愣愣地回头寻找木匠躲到哪里去了,却看到傅菁手里拿着一张纸朝她走过来,啊,木匠同手同脚了。


”这两个,很贵“

”我又没要小狮子,我不要“吴宣仪存心逗着眼前脸红红说话还哆嗦的木匠

”不能不要的!买一,送一“

”多贵,说来我听听“

”反正你买不起,做了,老板娘,就,不用给钱“木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硬着头皮递给了吴宣仪一张结账单。

吴宣仪拿起来一看

商品:定情信物

签收人:吴宣仪

单价:要做老板娘




“你,你不能不要狮子!我都,都刻好了!”

木匠别哭啦,你有老板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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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咕咕咕了八天,拖文一时爽,一直拖,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