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君长安之儿女忽成行》(傅璎cp 养娃梗)
甜到龋齿
傅璎的育儿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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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之儿女忽成行》
高房胡同前两年落成了个两进的宅子,位置坐北朝南,其古朴轩丽居京城之首,正是傅恒大人的新宅。因如今京里兴起“小家庭”,虽富察夫人还康健,孩子们仍各自建府。
傅恒武能退敌,文可修书,这偏还不够,他于园林造景也颇有造诣。这宅子里一草一木皆是他与魏璎珞共绘的图纸,大到进门那块峻峭的石壁,小到池子的花尾金鱼,夫妻二人事必躬亲。要说最奇的还是南边垂花门的葡萄架,乃是傅恒托人从哈密边陲带回的本布哈尔种,十月果子...
甜到龋齿
傅璎的育儿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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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之儿女忽成行》
高房胡同前两年落成了个两进的宅子,位置坐北朝南,其古朴轩丽居京城之首,正是傅恒大人的新宅。因如今京里兴起“小家庭”,虽富察夫人还康健,孩子们仍各自建府。
傅恒武能退敌,文可修书,这偏还不够,他于园林造景也颇有造诣。这宅子里一草一木皆是他与魏璎珞共绘的图纸,大到进门那块峻峭的石壁,小到池子的花尾金鱼,夫妻二人事必躬亲。要说最奇的还是南边垂花门的葡萄架,乃是傅恒托人从哈密边陲带回的本布哈尔种,十月果子一熟,便如丰硕的紫玛瑙缀满枝头,尝起来汁水甜美。
两个年轻夫人并丫鬟们走过回廊,其中一位着茱萸色的琵琶襟长裙,发髻上只斜插一支珍珠钿子,小巧瓜子脸如芙蓉出水,风姿清丽。另一位容长脸,披着蜀葵花滚边的坎肩。
“去年葡萄熟的时候,我寻思着送到多拉尔府上几筐,未想你们竟到了冬天才回来。”茱萸衣裳的少妇开口笑道。她说话时眼角弯弯,带着几分聪慧,正是魏璎珞。“那时我还酿了些酒,就是你没这口福。”
“说这么多作甚?我还缺这口吃的。”容长脸夫人嘟囔,嘴角微下撇,便是海兰察大人的夫人明玉。在璎珞出嫁后一年,皇后又赏了恩典,将明玉嫁与海兰察。她扇了扇手里的八角团扇,“未想都九月多了,天也不见凉。那几个小泼猴跑到哪里去闹了?”
璎珞给大丫鬟腊梅递了个眼神,让她去寻孩子们。如今是乾隆十七年,傅恒和海兰察都是简在帝心的人物,去年还一同伴驾南巡,大半年不在京里。今年好不容易得歇息,七月又行秋狝之事,她与明玉从木兰围场回来后忙着操持家务,清点庄子的秋收,直到现在两人才有闲暇叙话。
“回禀夫人,二少爷、安禄少爷并小姐在垂花门。因着葡萄还未全熟,管事想过些日子才采收,二少爷便偷了大人的鱼竿捅葡萄。”腊梅回来告诉璎珞,好不容易才憋住笑意。
“那泼皮又惹事,那我们也去瞧瞧。”璎珞与明玉听了,毫不惊讶,这傅恒家的二少爷福隆安与海兰察家的长子安禄,便是勋贵孩子里的小霸王,到哪儿都能闹得鸡飞狗跳。
却说魏璎珞嫁入富察家七年,生养了二子一女。她是暮春过的门,孟秋时肚里就揣上了长子福灵安,傅恒那会兴奋得三宿未眠。福灵安如今六岁,如今已入宫当七阿哥永琮的伴读。他性子静沉似水,凡做事规规矩矩,魏璎珞开宴前偷尝一筷子都会被大儿子说“额娘又不得体了”。老二福隆安五岁,和海兰察家的安禄一般大,是个跳脱性子。最小的是女儿乌希哈不过三岁,是福隆安的小跟屁虫,璎珞给她起了个汉人乳名换作“阿宁”。
才到垂花门外,就听到孩子们的笑闹声。璎珞并明玉站在远处,看小儿女们的憨态,不由得啼笑皆非。
“二哥哥,你再举高点,把那串葡萄打下来!”胖乎乎的紫衣女娃,一点不因为个头矮输了气势,举起藕臂指挥仰着脸捅葡萄的福隆安。她生得朱玉之颜,丹凤棕眸,活像缩小的富察傅恒。
瘦猴儿般的安禄也望着挂满枝头的葡萄,“福隆安你不行换我来,半天也没弄下一串儿。”
“快了,快了。”穿着锦衣的大眼男孩话音一落,一串半青不紫的葡萄落入他怀里。
“小泼猴,把这葡萄提前摘了,再过半个月你祖母想吃葡萄了,我便把你送去抵债。”璎珞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对福隆安光溜溜的脑门拍了一下,动作行云流水。
“额娘饶命!还不是阿宁馋葡萄了,我早说还没熟呢。”福隆安立马找了个借口,余光示意好兄弟安禄藏起鱼竿,又把葡萄推到小妹妹乌希哈怀里。
“罢了,既然摘了我便尝尝你家的绝品葡萄。”明玉笑着走过来,拿起一粒放在嘴里,那葡萄还未熟透,尝起来酸溜溜的。“呸呸,酸死姑奶奶了。”
璎珞也拿起一粒,放进嘴里却不觉得酸苦,这两日她身子疲倦,吃下去精神一爽。“瞧你这娇气劲儿,葡萄分明不酸。”又弯腰讨好乌希哈。“好阿宁,你多分额娘一些好不好。”
明玉不可置信地看着璎珞吃了半串葡萄,孩子们倒是尝了口就纷纷跑去找新玩意了。
海兰察一般傍晚才从衙门回来,傅恒则更晚,还要与乾隆晚间奏对才能回家。此日无事,璎珞便留了明玉母子在府上用午膳。厨房新来的汉人厨娘特地炖了雪蛤牛腱老火汤,并做了七八样新鲜菜色。孩子们难得见面,二人也不拘着,只吃了几道便允他们离席去玩耍了。
“这雪蛤汤可专门为你做的,可得多尝些。”丫鬟端上滚烫的雪蛤汤,璎珞便推了一蛊到明玉面前,只是她刚闻见那股浓香的汤味,看到汤面飘着的点点油腥,肚里便翻江倒海,侧过身干呕起来。
明玉也做了额娘,又想起方才璎珞吃那酸葡萄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璎珞……你该不会是又有了吧?”眼睛飘向她的小腹,那还十分平坦。
璎珞刚止住吐意,用腊梅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听到明玉所问,心里才咯噔一下,因自己月事情一向不准竟未往此处想。这几日她身上不爽利,以为是秋乏所致,细想日前张嬷嬷说她的腰身粗了一寸,该是有七八分准确。
她故作镇静地把自己那份雪蛤蛊推到一旁,让厨房重备一份清汤。“这事说不准,还未请过脉呢。”
“少嘚瑟,你俩这恩爱了多少年,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落下了。”明玉捂着帕子笑,语气倒有些羡慕。她与海兰察至今还只有个安禄,眼看着魏璎珞都要生第四个了。
晌午送走明玉母子,请了医师问诊,璎珞果然已有两个多月身子。她躺在美人榻上小憩,素手不自觉抚上腹部,竟又有了。大方如她也面上发红,这才嫁进来七年就要有四个孩子,只怕旁人笑话去了。璎珞把头埋进丝绸绣兰华的枕头,心绪千回百转,母亲当年因生她时难产去了,她对生育便有了芥蒂。未想与傅恒在一起,她便忘了这是鬼门关,从不用那避子汤药。
好像与他生儿育女,那样自然而然,即使其间苦痛也变得甘之如饴。
富察傅恒这日奏对晚了,回到府上腊梅说夫人已经歇下,那丫鬟的神情颇为奇特。往日璎珞都会等他回来,温上小酒小菜才一同安置,傅恒疑心她是不是病了。也顾不上逗逗小女儿,就快步走回房里。
进屋便见璎珞躺在外屋的炕上,身上披了块羊毛毯子,她仍穿着白日的衣裳,鸦鬓上钗钿未除,烛光下衬得她皮肤白腻如羊脂玉,正是书里美人海棠春睡的模样。傅恒痴看了一会才想起摘下帽子,俯身亲了亲璎珞小巧的鼻尖。
美人悠悠转醒,眼睛里还带着惺忪睡意,看到傅恒放大的俊颜,含糊道。“呀,什么时辰了?少爷才回来……”虽然过门几年,私下里她仍习惯唤他少爷。
“是比往日晚了些,皇上留我议杂谷土司苍旺一事。”傅恒又吻了璎珞香腻的脖颈,低唤道,“今日怎么歇息得这样早,可是哪里不舒坦?”
他不提也罢,提起璎珞又觉得胸口发闷,用力推开富察傅恒,咬牙切齿道。“这还不是都怪你。”
傅恒失笑,清澈的凤眼满是无辜,明明已经是而立之年的中堂大人了,还带着那清隽气。“这怎么又怪起我?”
璎珞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相公的酒窝,另一手拉起傅恒的大掌放在自己肚皮上,叹道,“你的小泼皮,偏生不让他额娘清净,今日我吐了三四回。”
说完眼睛瞄下傅恒,那说着庙堂大事也面不改色的中堂大人双目发直,过了半晌才反映过来,“啊?我又要当阿玛了?”听着是喜悦,很快又泛起忧虑,“生养孩子这番辛苦,该早些把稳婆请进来吧?张嬷嬷呢,她去探亲好几日了也该回府了。”
璎珞被他绕得头脑发胀,才两个多月的哪里便要让稳婆住进府里?都第四回作阿玛了,傅恒偏也没什么长进。“说来都怪你,这次秋狝非要去什么萨仁图雅泉……想来就是那个时候。”
她越说着脸越红,索性埋进傅恒的胸口,心里暗骂自己越活越回去了。因三个孩子还小,没带去木兰围场,在辽阔草原上两人策马扬鞭好不快活。蒙古侍从为了卖傅恒的好,告诉他围场北边有个萨仁图雅泉,便是当地人的月光温泉,风光迤逦。
经她这么一说,傅恒脸上也变化莫测,那日他们是胆子大了些。仍是安抚璎珞道,“额娘这样唉声叹气,我儿子也会难过。”
“呸,他这么小能知道什么?再说你怎么知道又是儿子。”璎珞睁大杏眼盯着傅恒。
傅恒笑了笑,“女儿或儿子都好。只是小阿宁已经这样难缠了,还是等她再大些我们再要个女儿。”三个孩子里,富察傅恒最娇宠的便是乌希哈,她骁勇爱武,换上骑装就像个俏生生的小子。
“谁说我还要再生?”璎珞起身坐在梳妆镜前拆发髻,不想搭理傅恒。说来也许还是那子孙饽饽的错,求子灯两人也是用不上了。
傅恒站在她身后,帮她取下钿子低声笑道。“那便不生了,反正我有璎珞就够了。”
腊梅见两人未歇下,又送了酒菜进来,傅恒与璎珞说了准噶尔的动静,说不得过几年又要出征。虽是闺房夜话,却从庙堂之高谈到江湖草莽,傅恒从未将璎珞拘作笼中鸟儿,璎珞这些年进益也大,可谓夫妻同心。
转眼又是上元,往年两人定是要去正阳桥西廊坊看花灯,再到地安门的乐春坊喝茶听戏。但璎珞眼下有七个月的身子,实在不便挺着肚子前去,虽有些遗憾却也乐得清闲。
夜里用过家宴,傅恒并三个孩子却不见了。璎珞坐在房里绣着婴儿的小袜子,听到后院一阵吵杂声,便唤了腊梅扶她过去看看。
推开后院的漆门,璎珞惊得嘴也合不上:家里那方后院竟挂满上元的灯笼,山水花草美人包罗万象,远看去如天上街市。灯下有好几个小摊有摆着糕点的,拉奏乐曲的,连捞小鱼儿的摊面都有。简直是把外边的花灯夜市搬到了府里。
见璎珞前来,最前面的摊主上前来行礼,“小的乐春坊点心师傅,为夫人备了您爱吃的桂花糖糕,松子奶皮酥等八件……”
“额娘,糖人儿好好次!”璎珞回头,见乌希哈骑在她阿玛傅恒头上,上里挥着个跟她八分像的胖娃娃糖人,两个儿子则站在傅恒左右。
“少爷做这么大的排场,也不知道过几日京里怎么编排你。”璎珞抚着肚子走到傅恒跟前,表情好像很不悦。
傅恒把乌希哈放下来,牵起璎珞手道,“夫人今年不能亲去正阳桥,可我断不能叫你吃了这亏。可还喜欢?”
被他这样一哄,璎珞就破了功,笑着亲了傅恒一口。“喜欢得紧了,谢谢少爷。”
“放烟花咯!”福隆安并福灵安点燃院子里的西洋礼花,一时间火树银花,流彩缤纷。璎珞抓起傅恒的手臂大笑,他们第一次一起看烟火,还是万寿宫宴,她被吓了好一跳。
四月里璎珞生了个男娃娃,傅恒取名福康安。说来也奇,这福康安生下来不哭不闹,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见人总咯咯笑。福隆安说是额娘偷吃了太多葡萄,阿弟的眼睛才像秋葡萄一样又圆又大。
等璎珞抱着福康安进宫请安,富察容音竟觉得这孩儿与端慧皇太子永琏神情相似,爱之甚重。乾隆见皇后这般,便想把这“三儿”带到宫中抚养,容音却说有了永琮已是知足,只嘱咐傅恒家几个小子多到宫里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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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儿,你这小短腿走得真慢。”福隆安得意洋洋地叉腰站在半山的台阶上,俯瞰努力追上他的福康安。福康安生地眉目如画,已经五六岁年纪,正奋力登台阶。
半山亭子里坐着两个清俊少年,一个年纪稍长,衣服上绣着龙纹乃七阿哥永琮,另一个蓝衣少年乃傅恒长子福灵安。
“此处春日盛景当吟诗助兴。”永琮摇着扇子笑道。
“七哥先请。”傅灵安示意小厮伺候纸笔,今日这七阿哥偷溜出宫和他们一家踏春。
乌希哈侧坐在栏杆上,眉目飞扬。“你们俩就会写酸诗!瞧那——额娘和阿玛也要上来啦!”
远望去,碧草芳木间见两人相携而上,傅恒怀里抱着还在吐奶泡的小女儿楚娥兰,璎珞身后则有个“小尾巴”,乃是老四福长安。
春和景明,日子正好。
——番外一完——
预告:《君长安之春芳歇》
“他是海东青,但有了魏璎珞,就不是那无拘无束可以横死滩头,倒在雪山的飞鸟。
他是一只有家的海东青,飞得再远也要回去。”
戎马半生,提携玉龙为君死乎?
羁恋半生,还有许多未竟诺言。
《君长安》第二十八章(傅璎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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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璎上线撒糖
嬛嬛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快要完结了,等着给傅璎办婚礼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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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五章(傅璎cp)
少爷快要去打仗啦
呼应昨天剧的情节,又甜又虐
————
《君长安》第二十五章
“明玉你说,娘娘自先帝爷九年后就未再生育,至今都十年有余了。是不是当初生产伤了身子?”璎珞坐在炕上给富察容音纳鞋底,手上的活计虽没停下,走针却比平日慢,显然是在想着别的事。
明玉捧着个绣绷坐在对面,听她这番胡言乱语,秀眉倒竖,“你这疯人什么也敢乱说,被旁人听去了可是大祸!娘娘每隔五日便请平安脉,若有什么亏损太医院倒看不出来?”
“明玉姐姐教训的是,璎珞知错了。”璎珞对她糊弄过去,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尔晴被贬回喜塔腊府上,据说近...
少爷快要去打仗啦
呼应昨天剧的情节,又甜又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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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五章
“明玉你说,娘娘自先帝爷九年后就未再生育,至今都十年有余了。是不是当初生产伤了身子?”璎珞坐在炕上给富察容音纳鞋底,手上的活计虽没停下,走针却比平日慢,显然是在想着别的事。
明玉捧着个绣绷坐在对面,听她这番胡言乱语,秀眉倒竖,“你这疯人什么也敢乱说,被旁人听去了可是大祸!娘娘每隔五日便请平安脉,若有什么亏损太医院倒看不出来?”
“明玉姐姐教训的是,璎珞知错了。”璎珞对她糊弄过去,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尔晴被贬回喜塔腊府上,据说近日被送到家庙,如不出意外将一辈子青灯长随。明玉自知往日自己是被撩拨的,与璎珞又更亲近几分。
富察容音是典型的满洲姑奶奶,原来底子不差,因端慧皇太子早夭缠绵病榻了两年,可到如今已经养得大好。宫中跋扈的慧贵妃殁了,娴妃纯妃虽各分几分雨露,可皇后才是皇上的天上明月,心尖之人啊。为何会承宠而无孕?
“叶医师,璎珞今日来帮您捣药。”璎珞熟门熟路地跨进叶天士二进的小院,因五阿哥治病及刺客等事,她如今和这性情古怪的医师倒相熟起来。
叶天士蹲在院子中央,晒着他的宝贝药材,见璎珞来也不奇怪,懒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璎珞噗嗤一笑,“敢情我是黄鼠狼呢,还是您是鸡啊?”
这蔫儿坏的小土匪,也不知道那富察傅恒怎么看上的,叶天士鼻子哼了哼。“说正事。”
“若妇人身体康健,也曾生育,与夫君琴瑟和鸣却无孕,会是何故?”璎珞亦开门见山问道。这叶医师游遍天下,见过的案例不知繁几。
叶天士收起躺在地上的胖人参,“这无孕得分好多种,若身子好却没喜讯,一则其丈夫有问题;二则妇人年纪渐长,不易有孕,若是高门贵妇天天坐卧更是宫寒体弱。勤加走动,说不得有奇效。”
过了几天,长春宫里多了一样新玩意。魏璎珞不知道如何拔了御膳房圈养的锦鸡乌鸡毛,做成了四五个毽子,小宫娥们都玩得不亦乐乎。夜里关起门,富察容音欣赏含苞的茉莉,听到远处芳华少女欢笑之声,倒是想起自己少女时候也出门寻马佳氏踢毽子。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罢了。
“娘娘,奴才听叶医师说多动动对身子骨好。这么晚了外人也瞧不见,不若娘娘与我们一道踢一踢吧?”璎珞笑容粲然,手里捧着只锦毛毽子。
三月杨柳纷飞,正是春风拂栏露华浓的时候,乾隆却无暇欣赏这锦绣堆里的春色。他已在养心殿歇了好些日子,那喜塔腊来保竟欺君罔上,私吞白银数万两,想自己是错看了这个老狗。厘清各项罪名后,终于朱批一下,将喜塔腊一族发配至宁古塔,连进了家庙也被一并揪出来上了这人间黄泉路。
乾隆打了个哈欠,这是若没有傅恒小子,他恐怕现在还被乌云蔽目。这看着长大的孩子果然是个大才,堪为重用。进而又想起容音,忙于处理这事竟好些日没去长春宫了。“李玉,摆驾长春宫!”
长春宫外,乾隆听到一群妙龄少女的欢笑,忙让太监们都噤了声。他悄悄走进宫里,见富察容音和三四个宫女踢毽子,她一身天水碧的半旧旗装,头上一点珠翠都没戴,正背对着自己。他竟觉得回到了容音十五六岁的时候,心里很是熨帖,快步走过去牵住容音。“皇后玩得可开心?额角都出汗了。”
容音一回头,微讶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安。”
“无妨。”乾隆掏出帕子,擦了擦她的鬓角。“怎么想起踢毽子来?”
皇后牵着他进屋,“璎珞想的新玩意,说是强身健体。夜里臣妾无事,便动动筋骨。”
乾隆听到“璎珞”眉毛微不可查地动了动,瞟了眼跪在门边的魏璎珞。她方才也踢了毽子,小脸白里透红,长睫垂下,那烟色的衣裳衬得她格外清丽。乾隆心思一动,她出落得这样标志,还处处在自己眼皮底下走动,莫不是想以美色勾引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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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盛夏,乾隆便携众妃奉太后到圆明园消暑,连政)务也一并在那处理。因池子里的莲花开得格外好,太后便做了主在莲池旁办场家宴。
因暑气重,太后也不耐那些油腻的宫廷美味,只命厨子备了甜酸乳瓜、糖醋荷藕、沙舟踏翠等二十几样时令菜肴,并上茉莉雀舌毫茶。
晚风习习,乾隆又扶着太后老人家游园,正想对这日暮金莲吟两首好诗。不料富察容音刚一起身,便眼前一黑,倒在璎珞肩上。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喜脉啊!”张医正诊完脉,激动得花白胡子都翘了起来,立刻跪下恭贺乾隆。
“喜事!大喜事!”乾隆也兴奋地在屋子里踱了一圈,天知道他等了这个嫡子多久。方才刚收到八百里加急四川瞻对地区起了祸事,他以为皇后又病了,心理十分不快。未想到有这样的喜讯,不由握住容音的手,柔声道,“阿音,你听到了吗?我们又要有孩子了!”
富察皇后眼圈红了,拍拍丈夫的手,她的永琏终于回来了。
只听“噗通”一声,一个小石块沉入藕花深处。璎珞觉得自己打水漂的技术进步不少,“那求子灯当真灵验。”
“姐姐终于得偿夙愿。”傅恒听到容音有了喜讯,自然也十分高兴。这与上辈子不同,她那次有喜还被慧贵妃害得失足跌落,而如今贵妃已经不在世了。想来这一重生,终究是改变了世事。
璎珞用手指戳了戳傅恒的胸口,此次他伴驾圆明园,她自然要过一过手瘾。“少爷说,以后我是不是也要去求个几盏?”
虽然月黑风高,藕丛深深,傅恒依然觉得自己脸热。低下头在她耳边道,“不需要。魏璎珞,你是看不起我?”
没想到一句戏言,还伤了这位大少爷的自尊心。看他那神情,璎珞有些心虚,揽着他的肩,在他的酒窝处啄了一口。“璎珞不敢,少爷饶命啊。”
傅恒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皇上刚下了令,让我参赞军务,平定瞻对之乱。不日我就要出发去四川。”他自然没说出,皇上本来属意秋天便擢他任山西巡抚,这苦差事乃是自己求来了的。
要去打仗?璎珞愣了,想起在塞罕达巴罕色钦时他说要以军功换姻缘,如何不明白他的心思。一朝出征,没有个一年半载恐怕也回不来,且不敢去想其中的危险。
璎珞只将头深深埋入傅恒怀里,尽量轻快地道,“那璎珞便祝少爷旗开得胜,早日归来。我……在此等你。皇后娘娘璎珞也护得妥妥当当,不离她半步,等少爷回来啊,就能见到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傅恒对她的鬓发亲了又亲,当年他也请命,去的是金川。出发前那日,他在辛者库看着璎珞操劳的身影,竟没有勇气去说一声让她等自己。九死一生回来,她做了他人妇,他行将就木般过了一辈子。
过了良久,傅恒也不敢放开她,因为清泪已经沾湿了璎珞的头发。那甘醇清越的声音变得暗哑,“璎珞,你不可三心二意。必须等我回来,不然我便去姐姐面前告你,就告你始乱终弃,误了富察傅恒一生。”
“少爷欺负我读书少!始乱终弃可不是说女子的!”璎珞抱得更紧。“不过——我且答应你。你可不能断手断脚回来,不然我就真始乱终弃了!”
“好,我必平安归来。”
——第二十五章完——
注:皇后生子和瞻对之乱时间都与历史不符
我要吼一句——大猪蹄子╭(╯^╰)╮
预告:下一章安排纯妃走一个,社会魏姐上线
《君长安》第二十四章(傅璎cp 来吃糖)
傅璎约会甜饼,京城市井生活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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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四章
“格格,夫人赠了我一块玉佩,但我不识满文。可否帮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璎珞得了太后懿旨,到苏完瓜尔佳氏在京城的府邸过节。她得此玉佩已经大半年,却不好拿出来问旁人,如今有机会正可以问问英罗。
因阿玛桓奉常年驻守科尔沁,几个哥哥也在外行走当差,璎珞能到狮子胡同共度佳节总算让额娘有了些笑颜。英罗兴致极高,拉着璎珞在闺房叙话,听她问此事,接过玉佩细看,笑道。“原是我阿姐的玉佩。上面写的满文是苏完瓜尔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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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四章
“格格,夫人赠了我一块玉佩,但我不识满文。可否帮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璎珞得了太后懿旨,到苏完瓜尔佳氏在京城的府邸过节。她得此玉佩已经大半年,却不好拿出来问旁人,如今有机会正可以问问英罗。
因阿玛桓奉常年驻守科尔沁,几个哥哥也在外行走当差,璎珞能到狮子胡同共度佳节总算让额娘有了些笑颜。英罗兴致极高,拉着璎珞在闺房叙话,听她问此事,接过玉佩细看,笑道。“原是我阿姐的玉佩。上面写的满文是苏完瓜尔佳,还有两个小字‘阿洛’。我姐姐英琴是阿玛在河南府任上时出生,恰在洛水之泗,所以小名唤阿洛。额娘可真把璎珞姐姐你当成了自家孩子。”
璎珞闻言点了点头,难怪夫人一直唤她“阿珞”,她与这钟鸣鼎食的人家竟有如此渊源。小时候自己也常幻想,若母亲还在,该是何种光景?然而渐知事后,她便将璎宁看作母亲,不敢再去肖想,如今心中滋味万千。
英罗见她眼神露出思忆之情,忙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看傅恒大哥也该到了,姐姐得在宫门落锁前回去,耽搁不得。我们且去看看。”
“还找个由头,格格就是馋了那都一处的点心,包准给您带回个十件八件。”璎珞笑了笑,她今日提起那京城都一处的烧麦,竟把小姑娘的馋虫给引出来了。
瓜尔佳府的侧门开两条逢,两人探出头去,果然见富察傅恒并一架马车已在门前的大柏树下等候。璎珞提裙走过去,见傅恒在人前仍是以往那清峻模样,便忍不住凑向前逗他。“少爷,璎珞好似很久没见你了。”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傅恒在她脑门上弹了弹,带她上了马车,小厮一溜烟就把车驶出了狮子胡同。“今日夜游看灯者甚多,还是坐马车妥当些。”
璎珞点点头,两人在城内也不好共骑,这马车里铺着锦垫,案上还备了茶点再是舒坦不过。她心里还挂着件事,“你午间进宫时,尔晴可有发难?”
傅恒颔首,将尔晴做的丑事和处置细说与璎珞。璎珞听到她下了迷香,想以此赖上傅恒,柳眉高高挑起,和自己预料的分毫不差。初到长春宫时,她就默默观察了重要的宫人,尔晴虽看似年长稳重,与她相处却总如隔着层纱,让人看不得虚实。直到夜访褚秀宫一事,她急着帮纯妃给自己定罪,才看清了此人本性。
“那王照天倒也罪有应得。”傅恒让靠得住的侍卫敲晕了倒夜壶的太监王照天,给他换上自己备好的衣服,置于暖阁的小榻上。因张嬷嬷早识出尔晴合的迷香,他喝茶时便服了解药,并没有受其影响。
璎珞低头笑道,“这叫天谴!”这一箭双雕的计策便是她想的,前些日子她在甬道上碰上倒夜壶的小太监们。那王照天算是其中的管事,竟让一个袁姓小太监跪在甬道旁,以脚踹小太监的脸,又命他舔洒出的秽物。璎珞最见不得老实人被欺负,跑上前理论,原来这王照天每日欺负袁小太监,动辄体罚辱骂。回去细问,乃知这王照天仗着干爹是大太监很是霸道,还强迫了几个小宫女与他对食。
见璎珞高兴,傅恒玉颜上也泛起浅笑,这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从未改过。“解决了喜塔腊的事,你在长春宫也可少些顾虑。”
璎珞仰起头眯起眼,又圆又亮的杏眸在傅恒身上逡巡。“璎珞哪里能放松了?尔晴心悦你,纯妃也心悦你,还有宫中数不清的莺莺燕燕。”旋即伸出手掐了掐傅恒的脸,又嗅了嗅他的衣裳,“少爷怎么就是个香饽饽呢?”
她的力气对他来说就是挠痒,可是傅恒的脸还是染了层浅红,他居然觉得自己是砧板上的鱼肉,而璎珞是看着食物的大花猫。前尘今生许多事端确实都因他而起,不由笨拙地解释道,“璎珞可是恼了?我…我从没有仔细瞧过她们,大约都长一个样。”
魏璎珞本就是逗他,见他这模样更忍俊不禁。“这么多人心慕少爷,说明少爷好呀,我可不能让把你偷了去了。现在便罚少爷带我去吃好吃的!”
她性格多变,时而深沉谨慎,为了报仇可以走一步看十步;时而又直率狡黠,在他面前从不似小女儿忸怩。傅恒更觉心生欢喜,想将过去未能带璎珞看的都看个遍。
马车停在正阳桥西廊坊,正是上元节花灯最繁密之处。因游人如织,傅恒便让小厮在街口候着,给璎珞带上帏帽,两人步行赏灯。
坊街两侧缀满了花灯,将巷子照得亮如白昼,通草纸糊的灯笼上绘有山水、百花、鸟兽、美人、古代武将等,皆栩栩如生。而灯下有吹箫鼓瑟,杂耍献艺,摆摊算命,灯谜竞猜者,令人眼花缭乱。男女老少皆穿了新衣,与家人闲走赏灯,因游人太多璎珞和傅恒便被冲散了。
傅恒身量很高,站在人群里也如野鹤立鸡,倒不怕找不到人。璎珞与他隔着人流相望,她忽觉得灯火阑珊,宝马香车皆成了虚景,眼里只见得那出众的少年。
“此处人太多,还是抓着我吧。”就想着,傅恒已经穿过人群走到她跟前,紧紧攥住璎珞的手。璎珞扬唇一笑,反握着他的大掌,她在京城长大,这正阳桥的灯市也来过几回,今日却觉很是不同。
到了一座小桥边,见一个摊主扯着嗓子,用岭南口音喊道。“求子灯!广府的求子灯!点上这灯,今年便抱上胖娃娃!”
璎珞听到这新奇的玩意,便牵着傅恒过去。见这摊主面前有几十盏小巧的灯笼,上面有的画了石榴图,有的则是麟儿抱鲤,还有扎着辫子的女娃儿手捧牡丹。
摊主打量这相携而来的男女,男子弱冠年纪,一身白色锦衣,端是朱颜玉立,而鹅黄衣服的少女还做女儿家打扮,虽带着帷帽但看得出胜雪之姿。他走南闯北也未见过如此好看的眷侣,想来是勋贵家的小夫妻出游,为了方便让夫人还作女孩装扮。
他带着满脸喜气笑问,“夫人可要求子?小的从广东来,我们那上元节家家户户都要点这求子灯,百试百灵啊!两位不若买一盏,指不定今年就喜得麟儿。”
“休得胡言,她还是姑娘家。”傅恒听到摊主的话,耳根都红了,却不住用余光瞟了瞟璎珞。
璎珞却未理会他,选了一盏绘有百子千孙的小灯笼,眼睛转转示意傅恒付钱。“就要这一盏,请摊主帮忙点上。”
本来有些语塞的摊主听了她的话,又活络起来。“唉哟,瞧瞧姑娘这般体贴,过了门定很快给夫家添丁报喜,三年抱两!”小眼睛又挪向冷峻的青年,傅恒掏出几个铜板,不自然地移开一步。“两位记得是往东的方向放灯,那样才能灵验。”
傅恒坐在河堤边,看璎珞把那百子千孙灯放到河里,还郑重其事地闭眼许愿,脸像烧起来一样。“你求那灯作甚?”
璎珞坐回他身边,盈盈笑道,“少爷不会以为璎珞是求给自己的吧?这是给皇后娘娘求的灯啊,希望神明佑护娘娘,早日诞下小阿哥一偿心愿。”
傅恒倒是一怔,因他早知姐姐还会有七阿哥,未往这处想。七阿哥……他望向那盏越漂越远的百子千孙灯,想起他的小外甥惨死火海,这一世无论如何也要护姐姐和七阿哥安全。
因说要带璎珞品尝美食,傅恒便牵着她到街巷深处的小摊上,点了两碗银丝杂面、一碟豆腐丸子。那银丝杂面乃是豆子和面,须得绿豆、江豆、豌豆等研磨混合,加肉酱还是黄瓜丝则丰俭由人。这本是承德地界的小吃,因去年秋狝被皇上称赞,如今才在京城流行起来。
璎珞也未吃过这面,尝起来也觉得口感清爽,虽在瓜尔佳府用过晚饭,还是把面吃了大半。“璎珞以为少爷平日都喝琼浆玉露,竟也识得这街边吃食。”
傅恒笑了笑,“以后你出宫了,可带你去的地方还多着。”他真正二十来岁时,确实只懂得峨眉馆、望仙楼这些名满京都的酒楼,后来征战南北才识得了民间馔饮。
虽傅恒求娶,可宫门似海谈何容易?璎珞又低头扒了口面,不想左手被身边的少年牵住。
“璎珞,再等我一年。你十八岁时便风风光光进富察家的大门。”傅恒缓缓道,顺手往璎珞嘴里塞了块豆腐丸子。
“好烫!”璎珞囫囵吞下丸子,吐舌头抱怨,一缕淡淡的愁绪好像被吹得干干净净。
——第二十四章完——
就问甜不甜 (●゚ω゚●)
《君长安》第二十三章(傅璎cp 此章爽文走向)
尔晴作妖啦
看得体激情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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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三章
满洲贵妇多好皮裘,秋狝期间甚至设有临时集市,商贩在营地附近设布账,随驾的官员子弟亦可交换行猎的收获。若没猎到上好的皮毛,少不得去晚市走一遭,挑选些可以随礼的佳品。
富察傅恒送到长春宫的一整箱皮毛,却皆是他亲自猎到的,那大木箱抬进去时小宫女们好奇地站在屋外,扯着脖子想看热闹。献给皇后的自然最好,其中有一块雪白的水貂,通体找不到一点儿杂色。明玉捧着水貂喜不自胜,一会儿说可以给娘娘做披风,一会儿又想分作一套头围、袖套,看她这模样富察容音无...
尔晴作妖啦
看得体激情打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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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三章
满洲贵妇多好皮裘,秋狝期间甚至设有临时集市,商贩在营地附近设布账,随驾的官员子弟亦可交换行猎的收获。若没猎到上好的皮毛,少不得去晚市走一遭,挑选些可以随礼的佳品。
富察傅恒送到长春宫的一整箱皮毛,却皆是他亲自猎到的,那大木箱抬进去时小宫女们好奇地站在屋外,扯着脖子想看热闹。献给皇后的自然最好,其中有一块雪白的水貂,通体找不到一点儿杂色。明玉捧着水貂喜不自胜,一会儿说可以给娘娘做披风,一会儿又想分作一套头围、袖套,看她这模样富察容音无奈地摇摇头。
作为有脸面的大宫女,尔晴和明玉各得了一块上等的银鼠裘。尔晴此番留守长春宫,对秋狝诸事知之不多,而富察容音对自己好像也不如昔日的崇信,正是暗自神伤之时。小宫女送来傅恒赠的皮毛,她便如沙漠旅人遇到涌泉,饿犬嗅到肉糜,紧紧将那块银鼠裘抱在怀里,将头埋进去深深闻了闻。
她的祖父喜塔腊来保说得上位极人臣,见了官不如自己的落魄旗主仍要下轿行礼。而自己呢,才情样貌哪一点输给那些骄横的上三旗格格?却要锁在这深宫里为奴为婢。过去她不敢想,看到比自己更不如的魏璎珞,她那样低贱的人,凭什么得到富察傅恒的钟爱?
傅恒迁刑部左侍郎的消息,连并银鼠裘,熨帖了她的心,她在他心里还是特别的!只消将皮子披在身上,尔晴便觉得自己是荣尊的少夫人。
小心收好了皮裘,尔晴想去找明玉叙话,那蠢姑娘藏不住事,正好向她探一探秋狝的事情。然而刚行到明玉门外,便听到两个女子对话的声音。
“给我和尔晴的都是银鼠裘。偏生富察大人送你的就这么特殊……”明玉抱怨道,“宫里这么多美人,他怎么就偏偏喜欢你这个臭丫头。”
璎珞大方笑道,“人家要喜欢,又不是我强求来的。你且看看这娘娘赏下的猞猁狲皮,不逾御前侍卫的规制,做了护腕冬天戴着可暖和?”她本就生得净白如玉,傅恒送的狐皮红如焰火,更衬出她欺霜胜雪、鬓发鸦青。
明玉撇撇嘴,“富察大人都升官了,你这烂木头记性。”
“谁说我要做给他?”璎珞把猞猁狲皮丢进明玉怀里,“原来啊,海兰察侍卫是铁打的鄂温克勇士,冬天也不需御寒的。”
“魏璎珞!”明玉羞红了脸,追着璎珞满屋跑。屋外的尔晴从窗逢里窥伺,见案上有团和自己得到一模一样的银鼠裘,还有一块毛色艳如晖光的狐皮。狐皮对她们这些大宫女不算逾矩,但这样的火狐,即使后妃得了也是稀罕物。尔晴觉得自己脚上灌了铅水,挪也挪不动,心里一团邪火烧遍四野。
自傅恒擢了刑部的职,便不在红墙里当差了,到长春宫的机会也少。但璎珞每隔一段时日,仍能在桌上找到两三本新的典籍,并一些宫外的稀奇玩意。
秋去春来,乾隆七年的新年已过,转眼便是上元节。
宫禁在天色灰亮时开启,璎珞若不当值,此时当在睡梦之中。傅恒轻车熟路地跃进长春宫,将璎珞的窗户拉开一道缝隙,正要将怀里夹着的两本话本放到窗边的桌案上。璎珞读书识字日渐多了,如今也不止读常识典籍,有时央他带些趣致的民间话本。
就在这时,一双小手突然抓住他的衣袖,只听璎珞带着没睡醒的鼻音道,“少爷这田螺公子,也不打个招呼再走?”
傅恒吓了一跳,他这样潜入长春宫不合规矩,但又舍不得抽身就走。贪看了璎珞好一会,捏了捏她的鼻子,示意她别发出动静。璎珞被他的举动逗笑,但也知宫规森严,若非她有遇上事此时早放傅恒回去了。
她踮起脚,在傅恒身侧耳语了几句。少年听着,剑眉深深簇起,那个他一直以来戒备之人,终于有了动静。
——————
到了上元节的正日子,瓜尔佳英罗向太后求了恩典,言母亲思念长姐成疾,想请肖似阿姐的璎珞姑娘到府上共度佳节。此事极不和规矩,太后仍是允了,如今皇上以孝治国,这孝悌之礼便是一等大事。如此当日长春宫便只剩明玉尔晴两个大宫女伺候。
傅恒每逢此日,都会带富察夫人亲备的贺礼给皇后。然而不巧,午间容音带明玉去了寿康宫陪太后抄经。傅恒心想此乃母亲为姐姐备的礼,还是得亲手奉上,便在暖阁饮茶候着。
暖阁他过去也是常去的,他更小的时候更是会去里间的榻上小憩。只是今日才坐了一会,就觉得一股强烈的困意袭上脑子,天旋地转起来……
尔晴在暖阁后的次间里坐了很久,手里的帕子被绞成一团腌菜。其实今日娘娘是去寿康宫和太后点查今夜的宫宴,一时半会根本回不来,她只是稍稍改了说辞,终于寻到机会将富察傅恒单独留在了长春宫。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尔晴在心中默念,深吸一口气向暖阁走去。她刻意放轻脚步,眼里是暖阁的陈设,脑子里却想象着富察府的雕梁画栋……走至里间,果见一穿着锦衣的男子背卧在小榻上,恰是傅恒今日所着的便服。
尔晴想象这富察傅恒玉山昂藏的身躯,本来清寡的脸带上不可名状的媚态。纤指解开自己的旗装,不消一会全身只剩下一件鸳鸯肚兜,直扑上榻去。只是刚将那人抱住,稍微转过来,她的脸色便转为煞白。
那满是痘脓、尖嘴猴腮的男人,哪里是富察傅恒?!她鼻尖还闻到一股陈年的骚味,心中一凉,自己可能中了圈套。
只听“吱呀”一声,暖阁的门被推开,她心心念念的傅恒闲庭信步地走进来,凤眼清澈如常。尔晴汗如雨下,跪在地上,“富察大人怎么来了?”
“我本就在暖阁等皇后娘娘。倒是喜塔腊尔晴你,竟在我眼皮下私通阉人。究竟是不把皇后当回事,还是看不起富察家?”傅恒根本没看她,负手站在离她三丈的地方。
尔晴爬过去,辩解道,“我没有,没有……我怎么会私通太监?是有人陷害我,对了,一定是魏璎珞!魏璎珞那丫头鬼点子多,她肯定是嫉妒我更得娘娘信任。”
傅恒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冷峻,气笑道,“璎珞也是你这等毒妇配提的?宫女与太监对食本就是宫中常有之事,你自己做下何以赖到别人头上?还是你原设计了一出戏,目标不是床上那太监而是我?”
尔晴匍匐在地上,拼命摇头,“我喜塔腊尔晴是正白旗包衣出身,也是正经人家的女儿,绝不会干这种丑事。我心心念念的是大人您啊!虽喜塔腊是包衣,与富察家天差地别,可我祖父执掌刑部又是议政大臣……我如何比不上魏璎珞?”
“萤虫竟妄与皓月争辉。”傅恒冷道,“我非是看不起包衣出身,在富察傅恒心里,无论上三旗还是包衣抑或汉臣,只要行的端走得正都是大清的肱骨。我看不起的是你,喜塔腊尔晴。你贪慕富贵,欺压同侪,自甘下贱至斯!”
“我没有!我只是爱慕您,何错之有?凭我的容德,为什么不能做上三旗的夫人?”听傅恒的羞辱,尔晴又慌又乱,口不择言地说出心里所想。
“你的容色,不说我本不是好色之徒,只说在宫里不过下等;你的德行,便是挑唆他人,下药爬床罢了。今日你与太监苟且,长春宫也自然不在有你一席之地。”傅恒打量着自己的玉扳指,就像对着空气说话。
“尔敢?我祖父是刑部尚书来保大人,富察傅恒你的官位不要了?前途不要了?”尔晴闻言惊叫起来,容颜扭曲,竟顾不得形象要和傅恒拼命。若是真被算作与太监私通,不说锦绣良缘,出宫之后她连嫁人都不可能。
然而这等只功于心计的弱女子,如何和御前侍卫出身的傅恒比?他向后一退,拿起一盏茶砸在尔晴面前,白瓷四碎让她不得向前。傅恒从袖口掏出一张薄纸,丢在毫无仪态的女子面前。“你胡作非为,不过依仗有个好祖父。你若识字且读读,喜塔腊家族还有没有护你周全的本事?”
尔晴拾起信纸,不过扫了一眼就面如金纸,喉咙发苦一口浓血几乎压不回去。这原是一封密信,竟是刑部下面十几名官吏联合指认,喜塔腊来保入主刑部以来,收受贿赂达五万白银,更建滥用刑罚,驭下无能致刑部乌烟瘴气。一张薄纸竟列了六七个罪名,每一条坐实下来都足够喜塔腊全家发配宁古塔。
她瘫坐在地上,已然忘了富察傅恒。碎了,全碎了,那些水月镜花的富贵梦,上三旗夫人的威风模样,皆化灰一般全然无踪。
傅恒一走,两个大太监模样的人就进了屋把她架出去。长春宫大宫女喜塔腊尔晴私通倒夜恭的太监,竟跑到暖阁里做苟且之事。冬日天极冷,尔晴被拖拽着出去,她却知道比起家族将至的罪名,这不过是个开头。
富察傅恒本就不是来寻皇后的,他与璎珞推算,上元节很可能是尔晴发难的时机。解决此事,他便出了宫门,策马扬鞭而去。
上一世尔晴哄骗他必须以成亲来救璎珞,他那时见不得璎珞在辛者库受苦,便答应下来。然过门之后才知尔晴另有所谋,而璎珞为自己在大雪天三拜九叩,心中痛悔不已,便去了金川拼军功。没想到喜塔腊尔晴心思下作,竟勾引富察家庶支子弟暗结珠胎,还赖说是他的孩子。额娘平日虽是满洲奶奶的豪放做派,治家却极严厉,他出征时那女人还是完璧之身,如何有孕?轻轻一杯毒酒,就让尔晴梦断侯门。
“尔晴在四处搜集制香的材料。”那日璎珞在他耳边说的便是此事。璎珞发现长春宫时不时发生宫女的香料丢失事件,东丢一剂丁香,西少一钱肉桂……她不精于合香,张嬷嬷却是浸淫宫闱的个中高手。只写下来一算,原是有人想合一种强烈的迷香。璎珞躲在暗处侦察,发现那盗香之人竟是尔晴。
他求入刑部,乃是知道来保后来晚节不保,早就有贪墨之嫌,不如亲自调查揭露此案。想来上一世没有金银作价,包衣出身的喜塔腊也不敢嚣张至此。
要说复仇的轻快,却也未有多少。重来世间,红尘已过三十载,他是想与魏璎珞重修一世良缘。若一味寻仇报恨,那他富察傅恒与这些恶毒之辈有何区别?所以对于尔晴这样的宵小之徒,提防有却未有寻仇之意。没想到她依旧如此歹毒,竟想用一剂迷香爬上他的床榻。
民间上元风俗甚重,十三便开始挂灯唱戏,今天是正日子更是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傅恒的思绪荡开去,那些恶毒之人实在不足虑,一会儿就要见到璎珞了,少年的心雀跃起来。
——第二十三章完——
注:文中喜塔腊家族与历史无关
关于尔晴设定的问题:
本文开篇设定的是第一世尔晴嫁过去半年就死了。因为开文时还没有剧本剧透,剧里更是没有演到,没有预料到尔晴后来能坏成这样,还是我太天真o(╥﹏╥)o
涉及整个文的大纲走向,《君长安》里还是沿用开篇安排,敬请谅解。所以尔晴的结局是私通太监被贬出宫,家族因为贪墨案流放。但小天使并没有主动攻击,他那样清风明月的人,和尔晴是有云泥之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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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二章(傅璎cp)
少爷在线耍帅,璎珞有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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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二章
为期十几天的行猎终于告一段落,虽这木兰秋狝停了近二十年,但圣祖爷时就有完善的行制,倒是没有太大差池。除却和亲王风波,此番也算一振八旗风气。
二品以上朝臣、满蒙王公贵族又轮番跪献猎到的珍奇野兽,乾隆帝圣心大悦,连着几日赏赐金银器物、绫罗绸缎。满人勋贵中富察傅恒拔得头筹,蒙古人科尔沁亲王玄孙色布腾巴勒珠尔、喀喇沁贝子穆珠尔、瑚图灵阿亦十分骁勇,等秋狝正式结束皇上还将另行封赏。
儿郎们罢围后,宫妃命妇们最期盼的“塞宴四事”便开始...
少爷在线耍帅,璎珞有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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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二章
为期十几天的行猎终于告一段落,虽这木兰秋狝停了近二十年,但圣祖爷时就有完善的行制,倒是没有太大差池。除却和亲王风波,此番也算一振八旗风气。
二品以上朝臣、满蒙王公贵族又轮番跪献猎到的珍奇野兽,乾隆帝圣心大悦,连着几日赏赐金银器物、绫罗绸缎。满人勋贵中富察傅恒拔得头筹,蒙古人科尔沁亲王玄孙色布腾巴勒珠尔、喀喇沁贝子穆珠尔、瑚图灵阿亦十分骁勇,等秋狝正式结束皇上还将另行封赏。
儿郎们罢围后,宫妃命妇们最期盼的“塞宴四事”便开始了。她们终于可以登上看城,欣赏蒙古人的诈马、什榜等活动,甚至未出嫁的公主格格也亲自下场比试。这日举办的便是“会演”,满蒙子弟比试骑射之术,傅恒、海兰察自然也要参加。
富察容音将瓜尔佳英罗召到身边一同欣赏会演,平日英罗见到璎珞总说个不停,今日倒颇为专注于场上的动静。
“太阳啊是打西边出了?”璎珞走到她身旁笑道,“英罗格格连酥茶也不喝,下面是有斗兽还是舞狮?”
英罗双手托腮,眼睛却黏在那几十个列队的少年郎上。“璎珞姐姐尽笑话我罢,你有了傅恒大哥,我还在相看夫婿呢。”
相看夫婿?璎珞看这豆蔻少女毫不害臊地说出选婿一事,不由得哭笑不得。“原来格格是要榜下捉婿啊。以您看,这些儿郎孰好?”
“巴图鲁自然以虎背熊腰、须发浓密者为佳。傅恒大哥生得比天仙还美,倒是色布腾巴勒珠尔看着够劲儿,瞧瞧他那身量那虬髯!可惜这样的汉子,皇上肯定要许以公主。”英罗又是叹气又是愁苦,眼角却瞟向握着一把紫檀大弓的穆珠尔。
璎珞闻言差点笑出声来,为了避免御前失仪,只好以巾掩面闷笑了好一会。那被京城贵女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富察傅恒,竟被小姑娘这样看轻?满洲姑奶奶这择婿标准倒也别致,璎珞不由开口打趣她几句,两人便又笑作一团。
乾隆自是坐在看城中间,余光注意到远处立着的两道倩影,偏过头一看。只见两人皆万里挑一的容色,相映生辉。红衣少女身量未足但昳丽如朝霞,便是隐有“满洲第一美人”美称的瓜尔佳格格。另一人穿得不显山不露水,不过淡青的宫女衣裳但秀致出尘,不正是那他一直瞧不顺眼的魏璎珞?乾隆凝眉,这鬼丫头少了往日的轻愁,眼角眉梢皆是清扬之意,竟很是不俗。
“皇上,比试就要开始了。”富察容音莞尔一笑,抚了抚乾隆的手。
一番比试过后,场上剩下不到十人。璎珞见一身高八尺,肌肉遒劲的蒙古青年出列行礼,正是那色布腾巴勒珠尔。只听他高声道,“启禀皇上,听闻富察家兄弟极善射,臣亦好射箭,趁着今日的机会想与兄弟切磋一番。”
乾隆沉吟,傅恒与色布腾巴勒珠尔恰是当今满蒙最出色的子弟,若二人切磋一番,倒是可以让那些好逸恶劳之徒看看什么是真功夫。只是他亦无十足的把握……傅恒能赢过这喝马奶长大的色布腾巴勒珠尔吗?他看向低头恭谨的傅恒,沉声问道,“富察傅恒,你可敢接受他的挑战?”
傅恒亦行了礼,开口说话便如如珠落盘般清越,“奴才愿与色布腾巴勒珠尔兄弟比试。”
“如此甚好。朕便给你们做个见证,胜者重重有赏。”乾隆听他回答,语气沉静如山,倒是把心中所虑放下大半。
“璎珞姐姐,你说谁会赢?听闻色布腾巴勒珠尔能闭着眼睛射下飞旋的大雕!”英罗兴奋地趴在墙头上,握起璎珞的手。
璎珞望着英姿凛凛的傅恒,迟迟没开口。他的武艺自然极高,但这蒙古汉子看着也十分不好相与,不过皇上是非要满人赢不可,傅恒若没有十足把握绝不会应下。想到这她不由粲然一笑,“傅恒啊,赢定了。”
“骑与射不分家,今日我便与兄弟比试马上骑射。我倒骑奔马,只需一箭就能把宫人放的飞鸟射下。”色布腾巴勒珠尔豪放一笑,当真背朝马头,策马飞奔出去,然后转身劲射,那凌空飞过的白鸽被射了个横穿,掉到场上。满场子弟一片倒吸之声,看城上的显贵们亦低声议论,这等神技竟真的存在。
“兄弟好射艺。如此,傅恒便请宫人放出三只飞鸟。”富察傅恒向乾隆点头,亦翻身上马,三只鸽子一被放出,就飞向不同方向。然而傅恒看也不看,背对苍空,手上向后连放三箭,鸽子一只接一只地坠落。
三箭三鸟,箭不虚发。两人的胜负不言而喻,场下先是一阵沉寂,然后爆发出响亮的欢呼声。那些向往沙场立功、热血尚存的八旗子弟呼喊着傅恒的名字,“巴图鲁!满人的巴图鲁!”
色布腾巴勒珠尔技不如人,倒也不气恼,勒马走向傅恒执了草原兄弟的礼。“我自出生以来就没离开过马,三岁便开始拉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傅恒亦回兄弟之礼,其实色布腾巴勒珠尔的本事不比自己差,只是他的技艺乃是训练习得,还未见过战争的残酷。而自己三箭三中的本事,是二十年的军旅沙场里苦练而来,他为了活着回去再见一次璎珞,必须绝地求生。兵戎相见,白进红出,才会深切地知道箭术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璎珞在看城上目睹一切,心绪澎湃不已,她还记得傅恒说“宫中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巴图鲁”,现在她终于理解话里的骄傲!平日傅恒谨言慎行,她有时甚至觉得这人为纲常所困,形名所扰,失于迂腐了些。那不是完整的富察傅恒,他在场上才是出鞘的绝世宝剑,所谓风流足,正年少,就该是这个模样。傅恒啊真是愈细思,愈觉有趣,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姐姐,你怎么知道傅恒大哥这么厉害!”英罗觉得自己方才眼睛都不够看,尤其三箭齐发,生怕漏看了哪只飞鸟被射穿的过程。
“因为他是少爷啊。”璎珞回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
到了要拔营回京那日,瓜尔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回雪来找璎珞,说自家夫人想与她道别。璎珞这些日子也常拜访瓜尔佳夫人,她自失女后便有心悸之疾,璎珞从叶天士那得了个桂枝药水的方子,倒是颇帮得上忙。
瓜尔佳夫人在帐中绣花,见璎珞来了并没有让她行什么虚礼,反而问她这绣工好坏,说她是绣坊出来的姑娘,见地自与旁人不同。璎珞也不推辞,先说了绣鸿雁的配色方子,又与夫人挑选了几种合适的线。
“若英罗有你这孩子三分细致,我这个做额娘的也放心许多。”瓜尔佳夫人赞许道,“她自小就是个霸道性子,这些日子你常陪伴她,倒是委屈了。况且我这心悸之疾,也是得了你的良方才有了起色。”
“夫人快别这么说。”璎珞把绣盘放在桌上,“说句逾越的话,我看英罗就像看自己的妹妹,更能体会到阿姐当年看我的心情。”
瓜尔佳夫人笑道,“说要感谢你,我自是可以赏你赤金镯子或珍珠头面,但那样反是折辱于你。英罗年纪渐大了,后年就要及笄,我想带她搬回京城里住,好学些规矩。你们感情好,我便赠你一块玉佩,见玉佩如见我,以后你有机会出宫,可以随时到瓜尔佳府行走。长者授,你万不可推辞。”
璎珞视线落在玉佩上,上面写满了看不懂的满文,想来与富察哈喇的玉佩一样,是瓜尔佳氏的重要物件。她自小没有母亲,更没受过什么母亲年纪的女子关爱,一下难以适应。这看似一件小事,但没有家族的孤女,能够自由出入苏完瓜尔佳的府邸,是用心良苦地给她做面子。
她谢过瓜尔佳夫人,只得揣着玉佩回去。没有想到秋狝之行,因缘际会竟有如此多意外的收获。
回到宫中不久,朝臣的升迁调令便如雪花般飞至。因富察傅恒去年巡视灾情劳而有功,秋狝上又扬八旗之威,擢为刑部左侍郎,辅尚书喜塔腊来保肃理刑部繁杂之务。
——第二十二章完——
肝完了更新,已经是东八区四点半了吧?
路上发生了很神奇的事,第一次遇到因为旅客酗酒返航。几经折腾终于到了酒店,边吃晚餐边完成了秋狝副本。这一章埋了后文的几个小伏笔,哈哈不知道大家会不会找到~
《君长安》第二十一章(傅璎cp 求婚)
求婚梗,大概是甜腻到爆炸。
第二十一章
瓜尔佳英罗像一阵疾风卷入了富察容音的凤帐,说自己傍晚要和几个子弟跑马,但是大丫鬟前日崴了脚,想借魏璎珞出去走一遭。璎珞虽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容音知道她心绪起伏,如今英罗要带她出门,自是没有不应允的。
“你们啊,作小儿女的时候,就该多出门看看。璎珞、英罗,听着还真似对姐妹。”容音笑若莲花初绽,每一道涟漪都是温柔的光辉,眼里也有追思神往。少女时候,她亦是京里骑术最好的格格,只是翠羽雕笼如今不再有快意的机会。
起先璎珞只是应下,和其他差遣好像没有不同。英罗知她还未学骑马,便与她共骑...
求婚梗,大概是甜腻到爆炸。
第二十一章
瓜尔佳英罗像一阵疾风卷入了富察容音的凤帐,说自己傍晚要和几个子弟跑马,但是大丫鬟前日崴了脚,想借魏璎珞出去走一遭。璎珞虽看起来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容音知道她心绪起伏,如今英罗要带她出门,自是没有不应允的。
“你们啊,作小儿女的时候,就该多出门看看。璎珞、英罗,听着还真似对姐妹。”容音笑若莲花初绽,每一道涟漪都是温柔的光辉,眼里也有追思神往。少女时候,她亦是京里骑术最好的格格,只是翠羽雕笼如今不再有快意的机会。
起先璎珞只是应下,和其他差遣好像没有不同。英罗知她还未学骑马,便与她共骑玉奴儿。一路上小少女叽叽喳喳地介绍木兰围场周围的景观,璎珞恍然觉得自己成了璎宁,笑着听小妹妹的天真之语。
这木兰自古是帝王巡猎、王公游牧之地,水草极是丰美。眼下又是秋日,落日融金,层林尽染,璎珞也觉心绪开阔起来。天地辽远,出了那逼仄的紫禁城,还有这样的人世!阿姐,璎珞终于替你看到了!
“嘘——”英罗在一个小山坡下勒马,璎珞见三位蒹葭玉树般的青年已在此等候。不过她眼里只看得到银甲骑装的富察傅恒。
三日未见,只从皇后娘娘那听得他猎了猛虎赤熊,又如何在行猎中大显八旗之威。今日见他一身银甲,衬得风神秀异,只是站在那便如有旄仗下形,当是兰陵再世。那轩霞般的玉颜朝这边转来,凤眼与自己堪堪对望,轻轻点头示意。
璎珞竟觉得自己有点结巴起来,向三人摇手问好,“富…富察大人,索伦大人,穆珠尔贝子。”
“你们汉人就是礼多,璎珞姑娘别大人来大人去,只当自家人使唤。”穆珠尔哈哈大笑,殷勤地跑过去给英罗拴马。
“不要脸,谁和你是一家人!”英罗翻了个白眼,拍开壮汉的手,转身对璎珞道。“我们一会儿去河边抓鱼,让他们仨去猎些野兔,晚上来个篝火夜会,好不惬意。”
晚餐不过撒了椒盐的野兔肉、河鱼,还有些璎珞摘来的野菜,但清风朗月作伴,天地为席,是宫里山珍海味不可比拟的。傅恒只管烤鱼,细细给璎珞挑去鱼肉上的小刺,而海兰察这人好出风头,表演起自己跟蒙古侍者新学的草原情歌,逗得几人笑出声来。
“明玉没事便拉二胡,配上你这撩人的夜曲,可以到安定门街卖艺去了。”璎珞忍不住调侃起海兰察,谁让他没事总朝傅恒眨眼,想来便是一肚子坏主意。
夜色渐浓,英罗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泥土。“好你个海兰察,为了讨好明玉姐姐,尽学这些不中用的东西。你且和我比一场,让穆珠尔做个裁判,看我们谁的马快。”
“唉哟我的姑奶奶,饶了小爷吧!昨日随皇上夜猎,我身上还被猛虎抓了几道。”海兰察龇牙咧嘴,不愿意起身。
“你在京中游手好闲贯了,不勤加练习,会演那日得在蒙古王公面前丢脸。”英罗对他眨眨眼,“璎珞姐姐第一次来草坝,且让傅恒大哥带她到处溜达,一个时辰耽误不了什么事。”
海兰察还能说什么?兄弟一场,他只能插自己两刀了。
————
“少爷,你是不是和他们商量好的?那三人就像唱戏似的。”璎珞被傅恒单手抱上马,心细如她猜出其中原委,恐怕这几个贵胄皆是来陪她散心的。
傅恒在她面前也学会了睁眼说瞎话。“没有啊,英罗早说想和海兰察比试。”璎珞被他搂在怀里,飘扬的发丝带着淡淡的茉莉合香,他忐忑的心仿佛得到了安抚,逐渐沉静下来。
两人胯下的骏马奔入高得看不到苍穹的密林。茫茫林海中,只有一骑如星流。璎珞感觉繁芜的世事皆消失殆尽,她与傅恒便是宇宙洪荒里唯二的旅人。
过了密林便是一座高岭,骏马绕过山岭,璎珞被绿意填满的视野骤然开阔:他们背向山岭,十二道山涧如白炼落天,另一侧则是无涯的草原,月明而星希,紫白花甸缀满其间。
“这片草原乃塞罕达巴罕色钦的腹地,穆珠尔说他们最好的风光尽在此。”傅恒让璎珞下马,看她兴奋地在附近跑了几圈,她长在京城这样的地方当然是头次见到。少女今夜也换上了月白银绣的骑马装,披着杏色的披风,让他几乎挪不开眼。
璎珞站在远处的草甸里,回眸高声喊道,“这就是天地!”
傅恒也跑过去,和她一起藏在没到膝盖的草丛中,笑问。“你可知我为何带你来这里?”
眼前灵动的少女眼珠子转了转,含含糊糊道,“不是说要带我这土包子开开眼。”她错开傅恒满是笑意的眼睛,把眼神虚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心里多少有些猜测。
傅恒低头闷笑起来,甚至铠甲都发出嗡嗡的声音,他知道璎珞是有些羞赧,刻意躲开他的话了。顿了片刻,他道,“我若说是起了兴致,来此处射雕的呢?”
“少爷手上无弓无箭,难道是要凌波微步,踏空擒雕?”璎珞没好气地瞪他,这样荡开话题,她又恢复了伶牙俐齿。
“踏空又有何难?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若不是我带你飞上灵栢,你就要吃下四十大板了。”傅恒露出追忆之色,轻车熟路地抱上璎珞的腰,越到山涧旁的高树上。这树长得极高,枝干粗如房柱,想来有百年木龄,两人并排坐下恰可赏草原上一轮新月。
“那时候少爷还是个正经人。”璎珞装模作样地叹气,又怀念起那个一板一眼说着不得体的富察大人。
“现在我就不是君子了?”傅恒剑眉挑高,“我帮了这么多,让你报恩,你想了这么久迟迟未报。我可曾说什么?”
璎珞睨他一眼,竟不知他这话真假。她曾误会他,也曾受了他无数帮助,她兰心蕙质,又如何看不出傅恒对她的心意?她略有些赌气地解下衣服第一颗扣子。“少爷金银不短,权势不缺,璎珞小小宫女,恐怕只能这样报答了。”
傅恒盯着她白腻的脖颈,声音不似平日清越,佯装恶狠狠道,“魏璎珞,你以为君子就不是男人?”说着便低下头,鼻尖贴着她小巧的鼻子,嘴巴对上她张开的双唇。
“呜……少爷……”璎珞没有想到,这富察傅恒就真的扑上来了。
他起初只是想作弄她,奈何那气息太甘甜,让傅恒忘记了所有男女大防之礼,在璎珞的唇上来回摩挲,进而舌尖相抵缠绵。他紧紧揽住璎珞的纤腰,浓密的睫毛垂下来,瞳色很浅的眸子也变得幽深起来。
璎珞被他亲得喘不上气,只好睁大眼睛凝望,她从傅恒的眼底看到无处遮掩的深情,还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沧桑?好像他等了她数十年似的,喜悦,寂寞,孤独乃至绝望……杂糅在他本来清澈无比的眼睛里。
终于傅恒还是放过了她,让璎珞靠在怀里喘气,又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原来是纸老虎。”
听到他的低笑,璎珞气从心生,以往他们自然也亲吻过,可何曾如此亲密?他究竟将她魏璎珞当成了什么?虽然出身低微,她却没有想过给任何人做个侧室,若是可以她甚至愿意自立女户,也不屈于礼法尊卑。
“少爷究竟把璎珞当成了什么?”她抬起头盯住他。
傅恒怔住,他从璎珞洇了水的明眸里看到了怒意,想了想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思量片刻道,“我富察傅恒,字春和,取‘至若春和景明’之意。年二十一,出身女真富察氏,阿玛乃察哈尔总管,十三岁便入宫伴皇子读书,二十岁授蓝翎侍卫。家里长姐乃当朝皇后,大哥早夭,二哥傅清任直隶天津镇总兵,其余哥哥也各领差事行走。家里人口虽多,但额娘治家严明,二嫂主持中馈,绝无行奢娶妾之风……”
璎珞觉得自己脑门上的筋都在跳动,“你和我说这些干嘛?”
傅恒咽了咽口水,他上一世还没来得及说,却在心里想了千万遍的话,如今终要说出口。“自报家门,自然是要求娶于你。傅恒虽出身簪缨之家,但不过受家族庇荫的无用子孙,武尚无赫赫战功,文无不世之才,唯一能配得上你的就是这正妻之位。”
“你……你再说一遍?”璎珞怀疑自己生出了幻觉,天底下多少高门贵女爱慕不得的富察傅恒,在一棵树上向自己求娶?
“富察傅恒心悦魏璎珞,以天地为鉴,清风明月为媒,求娶于你。我与阿玛立言,待立军功之日,便八抬大轿娶你进门,一生一世绝无他人。璎珞,你可答应?”
傅恒缓缓地说了一遍,语气里甚至有一丝恳求的意味。他上辈子也去谋军功,但用了整整三年,他拖着被箭穿透过的心脏爬回京城时,她已经是宠冠六宫的令嫔。
“你知不知道,我是被赶出家族的孤女,你是富察九公子,身份云泥之别。”璎珞眨了眨眼,似乎在考验他真心几许。
“知道。”傅恒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知不知道,娶我很难,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
“知道。”傅恒笑着回应。“那璎珞呢?这桩姻缘偏生如此难,你可答应?”
璎珞伸手环住他的脖子,杏眼盛满笑意,大大方方道,“魏璎珞不惧天地,何难之有?便是黄泉碧落,也是要嫁给你。”
上一次她说黄泉碧落,是要给阿满寻仇,傅恒眼眶发热,她把他置于了她阿姐身侧,是魏璎珞顶顶重要的人。
“打一出生,女子便被拘于一方天地。就算出嫁了,也是从一个笼子到另一个笼子,那鸟笼便是天下男人精心铸造的。璎珞自懂事起,就这么想了。”她靠在傅恒怀里,赏着草原上的万里皓月。“少爷让我晓得鸿宇之大,山川舆图,庙堂江湖……原来笼子也不是焊死的。”
傅恒浅笑,语气里带着不可置疑的笃定。“我虽也是纲常里的俗人,若为你,我倒愿砸了那笼子,带你去看万里山河。”
——第二十一章完——
求婚部分终于写了,其中沿用了璎珞在剧里对“笼子”的看法。容音母仪天下,仍然有雕笼翠羽之苦,但是她的温柔和坚强可以包容这种苦难。
璎珞是个不拘礼法的人,她不喜欢下跪,也不爱权势地位,所以傅恒是唯一一个可能给她最大幸福的人。他对璎珞毫无保留的爱,他的格局见地,将带她飞出那个时代的牢笼。
至此,傅璎算是真正的情投意合,心意相通。
这一世他们到大婚还会有波折苦难,但是确认了心意,还有两个聪明人不能克服的嘛?
《君长安》第二十章(傅璎cp)
少爷真温柔系列
两千粉加更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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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章
要说这木兰围场就在热河行宫北面,路程着实不远。但惊动太后从松鹤清樾居出来,亲至这行猎杀生之地,自然不可能是小事。
一路上太后闭目养神,手里的念珠轻轻摆动,思量着当日皇后与她商量之事。
“皇额娘,儿臣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皇后是高门出来的大家闺秀,除去永琏殁了那两年,平日对宫中调度极有章法,太后甚少去理会庶务。“何事能让皇后这番拿不到主意?且说说罢。”
“月前儿臣身边的大宫女璎珞,在叶医师的小馆遇了刺客。那些贼人被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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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二十章
要说这木兰围场就在热河行宫北面,路程着实不远。但惊动太后从松鹤清樾居出来,亲至这行猎杀生之地,自然不可能是小事。
一路上太后闭目养神,手里的念珠轻轻摆动,思量着当日皇后与她商量之事。
“皇额娘,儿臣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皇后是高门出来的大家闺秀,除去永琏殁了那两年,平日对宫中调度极有章法,太后甚少去理会庶务。“何事能让皇后这番拿不到主意?且说说罢。”
“月前儿臣身边的大宫女璎珞,在叶医师的小馆遇了刺客。那些贼人被儿臣的弟弟富察侍卫打败后,竟吞毒自尽。富察侍卫几经调查,发现这批刺客乃被人圈养。事关重大,儿臣不敢决断。”容音从袖子里拿出一封密信,交于太后。正是傅恒所列裕太妃在京中的暗线名单,小到辛者库的宫女大到锦什坊街上日进斗金的店铺掌柜皆在其中。
富察容音向来温柔高贵,她这样皎洁无双的人谈起这些可怖之事,更惹人怜惜。“竟不知这些死士可以出入宫闱,取了多少无辜之人的性命?儿臣愧为后宫之伞,未曾保护好这些深宫女子,请皇额娘责罚。”
听到“死士”二字,太后向来和蔼的眼神精光外露,她摸起翡翠甲套。“不想宫纪居然松弛至此。”不过二十年,这些年轻孩子不记得,她可未曾忘记九龙之祸的光景。
“皇额娘,您怎么亲至围场?这些蠢惫的奴才也未告诉朕去迎您。”乾隆帝虽然心里惊讶,面上却没有一点出错。
“予再不来,皇帝的五弟恐怕明日也得围猎去了吧。”太后眼风一扫,她的儿子正是而立之年,创千秋功业的好时候。
乾隆料到他皇额娘会来说此事,斟酌道,“此事弘昼有错,但裕太妃的确瞒着他……弘昼自小便与朕一起长大,他虽顽劣却敬重我这个兄长…”
“皇帝,予知道你对弘昼感情深,恐怕还惦念着他小时候连夜来磕头的事。”太后把玩着手里的小玩意,漫不经心道。“可若不治裕太妃与他的罪,你让木兰围场的王室宗亲、蒙满八旗子弟怎么想?是让他们上行下效,以下犯上?你又将如何自处?予也是一把老骨头了,平日里不过礼佛养花逗鸟,从不过问皇帝的事儿。只是昔年九龙夺嫡,皇帝怎么也该比予这样的老糊涂更清楚罢。”
乾隆垂目不语。他的额娘钮钴禄氏自做了崇庆皇太后,便慈眉善目惯了,他此刻才想起他的额娘正是那叱咤内廷的熹贵妃。
木兰围猎大典前一日,有关和亲王母子的圣旨下来了。裕太妃欺君犯上,养私兵,怀异念,在内廷纵凶杀人,褫夺封号,赐白绫。弘昼骄纵跋扈,淫)秽宫闱,上念手足之情,即日起夺差事,圈禁于和亲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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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场条件不比皇居,自圣祖爷以来便没有设宫殿,只在外围有热河行宫。因此狩猎期间,遵循祖制皆住营帐,如此一来戒备倒松弛不少。
傅恒潜到魏璎珞的小帐篷外,侍卫们皆在帝后、妃嫔与朝臣的帐外守护,极少有人关注宫女的住处。月华停驻在傅恒的脸上,细细看来才发现他凤眼下多了一层淡淡的阴影,那泪痣像笼了轻纱。
裕太妃在宫中经营三十多年,在外得到耿家襄助,可谓树大根深。他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查出其中盘根错节之处,既是取了前世的巧,他官至首席军机大臣,对皇室辛密多少了解,也是每宿查阅线索到夜深的成果。少说多做,乃富察傅恒处事之道,其中艰难卓绝之处他亦未曾向璎珞提起。
好在交给姐姐的密信起了作用,在太后催促下处罚和亲王母子的圣旨终于下来。她该安心了吧,四海之君亲定了弘昼的罪,如今没人再敢说阿满的不是……傅恒矮身探看帐篷的小窗,他知道今夜才是魏璎珞最难熬的时刻。
帐篷内陈设朴素,不过一床一桌而已,可还是皇后大宫女才有的殊遇。璎珞在修剪一束米黄色的野菊,一枝又一枝地插入青瓷花瓶中。傅恒握紧佩剑,阿满大仇得报,但是作为宫女璎珞不能烧纸,没有资格点一柱香,甚至不能在旁人面前表露哀思,那野菊便是遥寄给阿满之物。
他悄悄撩开帐篷走进去,璎珞见他来并无讶色,只是淡笑道。
“魏璎珞在此多谢少爷襄助,你在背后出了多少力,纵是不说我心里也门儿清。以前我以为血债血偿最痛快,而今知晓姐姐清誉沉冤得雪,而那富贵云端的人跌入泥水,才算是对姐姐的交代。”
傅恒见她故作坚强,心中更痛。“璎珞……想哭便哭吧。”
魏璎珞闻言一愣,放下手里的剪子,傅恒的话就像早春曦光,照耀在她冰封许久、不可见人的黑暗之处,冰层终于开裂,潺潺的流水破冰奔涌。自入宫来既苦又累,只是她一直告诉要走下去,一直走到复仇那天。当这日终于来了,她叛离亲族,大逆不道终于为璎宁雪恨,她松弛又茫然。
太久了,她为死人而活太久了。
不知过了多久,傅恒终于听到璎珞伏在案上呜咽起来,她哭得压抑而愤怒,好似受伤的小鹿呜鸣。傅恒就立在门边,北风从帐外灌进来,他却忘了冷只觉得快慰,此生此世保护璎珞的愿望,终是完成了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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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秋狝历经风波,终于正式开始。乾隆恢复圣祖之制,一来校考八旗子弟,不要忘了马背上得来的天下,二来绥服蒙古诸部,稳固满蒙关系。木兰围场因北控蒙古,南拱京师,又得平原、高山、峡谷叠嶂交错,乃万物灵萃之所,是秋狝不二之选。
秋狝言狩猎,实在练兵,故布围便耗了不少时日。然而这都与魏璎珞无关,她服侍在皇后身边,没有出过营地,恐怕也得等观礼那日才能一睹猎场风光。再说入宫大事已了,但是故人已逝,她不免情绪低落了几日。
“傅恒大哥,你在这装什么蘑菇呢?”这日整休,瓜尔佳英罗骑上玉奴儿,挥着银红马鞭,疯跑了好一阵。忽见富察傅恒跨坐在一根倒下的古木上,神思悠远。
傅恒见到英罗,点了点头。自秋狝以来,他偶能遇到她,小丫头还是风风火火的模样,上辈子阴差阳错,如今也算放下。
“英罗妹妹说的是。”整日跟在英罗身后的喀喇沁贝子穆珠尔附和,他和傅恒、海兰察很不同,年纪轻轻就蓄络腮胡子,活脱脱蒙古大汗的模样。“傅恒兄弟不如和我们一起策马扬鞭,你自小在京里长大,这草原也来得不多。”
海兰察叼着根野草,卒了口。“这小子就是思春,你们少管他。”他们这些满蒙勋贵自小家里就走动,他们几个个性相宜此刻自然玩到一块。
富察傅恒瞪了他一眼,却闷声不语。
英罗神思一动,朗声笑道。“听海兰察说,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矜贵着,至今还没有机会离开营地看看。只是璎珞姐姐都来到了塞罕达巴罕色钦,没有看看林海草原岂不可惜?”
“择日不如撞日!”穆珠尔平日都说蒙语,今天倒想起来用汉人的俗语。“营地翻过一座山,有镜子一样的湖,翡翠一样的森林,我们可以跑马抓鱼围着篝火跳舞。”
“这个主意好!我这就去向皇后娘娘借璎珞姐姐。”英罗猛拍大汉的肩,旋即翻身上马。
——第二十章完——
预告:下一章傅恒小天使要——求婚!魏姐会不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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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十八章(傅璎cp)
傅璎在线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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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十八章
行宫里处处皆胜景,无论延薰山馆还是风泉清听,都颇有可观之处。只是近月来魏璎珞又遇上好几回如高佳氏丢钗的事,好在她行事缜密,不难摆平这些内宅伎俩。
而富察傅恒作为上三旗翘楚,被乾隆帝唤到跟前行走,即便不当差时也被满蒙勋贵子弟们团团围住,终日不是比武射箭就是饮酒作诗。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子弟,可不知什么叫五陵年少不敢射,空来林下看行迹。
直到圣驾准备拔营前往木兰围场前三日,两人才寻到私下见面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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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安》第十八章
行宫里处处皆胜景,无论延薰山馆还是风泉清听,都颇有可观之处。只是近月来魏璎珞又遇上好几回如高佳氏丢钗的事,好在她行事缜密,不难摆平这些内宅伎俩。
而富察傅恒作为上三旗翘楚,被乾隆帝唤到跟前行走,即便不当差时也被满蒙勋贵子弟们团团围住,终日不是比武射箭就是饮酒作诗。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子弟,可不知什么叫五陵年少不敢射,空来林下看行迹。
直到圣驾准备拔营前往木兰围场前三日,两人才寻到私下见面的机会。
这热河行宫又名承德避暑山庄,经三朝经营如今占地极广,又在深山林子间。此夜无星无月,小道上黑漆漆的,璎珞想到这可当真是杀人放火的好时候。
过了御道东,听到潺潺流水,那如意湖上有一座方亭,便是芳渚临流。它三面临水一面背山,是个说话的好去处。璎珞拾阶而上,沿路嘉木掩映,风涌花香,那亭边立着道颀长人影。天色昏黑,只能看到那人轮廓利落,穿着骑射的铠甲,泛出几点幽光。
可魏璎珞知道,那便是富察傅恒。他们在宫里也会私下议事,本来她未想这与过去的见面有何不同,但就看着那道渐进的人影,她觉得自己呼吸急促起来。
少爷知不知道这一个月,她行了多少礼跪了多少人?知不知道这行宫里刀光剑影?知不知道她连喝茶水都分外小心?从未有过的情绪奔涌呼啸,和风糅在一起,璎珞居然觉得自己眼眶热了起来。
傅恒看到璎珞上山,正想走过去相迎,谁知这小小人影竟提起裙摆,飞奔过来。不过几息,怀里便多了个人。
“少爷,璎珞好想你啊。”她把热乎乎的脸贴在傅恒冰冷的铠甲上,手环过他修长的脖颈,让熟悉的檀木香萦绕自己,就这样停留片刻也好。过去种种,就像冬日的鹅毛大雪,一片一片落在她心底,不经意之间那种叫做思念的情绪已经滋长得遮天蔽日。
傅恒下意识搂着她的窈窕楚腰,呆呆地回忆了几遍刚才魏璎珞说的话,她不会今夜偷饮了姐姐的琼丹玉酿吧?过了半晌才想起来回答。“嗯,我亦如是。”
一日不见,三秋之别。这等滋味他再熟悉不过。
两人坐在亭子里,璎珞将这月以来的事情细细说与傅恒听。提到裕太妃、纯妃、马佳氏等人使下的绊子时,她本想添油加醋好让傅恒知道自己受的委屈,可临到嘴巴竟都轻描淡述过去。富察傅恒何等人物,听璎珞说来便知道在行宫斗法的凶险,虽然此乃他们计策的一部分,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些事情虽让我不堪其扰,裕太妃却终是没有一件如愿。”璎珞扇着手里的宫扇,瞄了一眼傅恒道,“况且不仅皇后娘娘为我作主,少爷的额娘似乎也很照拂璎珞啊。”
“额娘素来打抱不平。”傅恒别开眼,耳根却红透了,璎珞这个小狐狸也许察觉到他拜托额娘的事了。
“还有三日就要拔营,届时太后与裕太妃都留在行宫休养。看着我这个祸根越行越远,太妃恐怕心里也会急切起来吧?我得给她再加一把柴火,烧得她恨不得剥了我的皮才好。”璎珞打定主意,必利用秋狝的机会除掉这个害死姐姐的罪魁祸首。
“你啊,”傅恒摇摇头,无论璎珞决定如何行事,他都会竭力相帮令她安全无虞。“跟我见面便一直在说别人。”
璎珞扑哧笑出声,这富察傅恒正经起来比老学究还古板,但私下里他其实也是个弱冠少年,竟会腆着张玉面桃花的俊脸撒娇。“那少爷要璎珞说什么?”
“你自己想。”傅恒低头闷笑。
忽然,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他的薄唇上。傅恒定睛一看,原是魏璎珞手里的绢丝宫扇。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璎珞放大的容颜便出现在他视线里,她嫣红的唇就这样隔着薄薄的宫扇贴在他微启的唇瓣上。那是他睡梦里,才敢偷偷妄想的事情……
傅恒温热的呼吸扫过魏璎珞的脸,她觉得鼻子发痒,只是这样轻轻触碰着他的唇,脑瓜子好像酩酊大醉了,手脚都飘飘然了。过了一会,璎珞先移开了脸,隔着宫扇盯住傅恒垂下的睫毛笑问:
“少爷,这样是不是比较得体啊?”
美人如花隔云端。傅恒看着绢丝后璎珞巧笑倩兮的模样,好像和她喝了同一杯烈酒,熏熏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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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帝后就将率领众人前往木兰围场,而太后则继续在行宫消暑。依循惯例,富察容音一早便要到松鹤清樾居向太后请安辞行。
因太后与皇后有秘事相商,璎珞便守在院内。忽得一抹赤红窜到她眼皮下,瓜尔佳英罗摇摇手,笑道,“璎珞姐姐你也来向太后娘娘请安啦。”
“格格也这么早?”璎珞笑应。
英罗格格在草原上长大,她阿玛从来不拘她饮食,况且小姑娘正在长身体,饭量确实不小。宫宴虽有珍馐美味却不能饱腹,富察容音常遣璎珞给英罗送去炙肉瓜果,几回下来两人熟悉起来。英罗如今真有几分视她为阿姐,而璎珞亦觉得瓜尔佳母女待人真诚,与宫中之人很是不同。
“可算是能离开这拘这人的地方了,我的玉奴儿都好久没跑起来。等到了木兰围场,我必邀姐姐到大草原上看我和海兰察那臭小子比试一场!”英罗咯咯咯地笑起来,娇艳的小脸跃跃欲试,她尤爱挑衅侍卫里最喜欢出风头的海兰察。
璎珞无奈地点点头,再转眼看站在旁边的明玉,她本来就喜欢撇着的嘴如今能吊个醋瓶子了。
“裕太妃到。”一个小太监通报,几人纷纷向裕太妃行了礼。太妃看起来亦如昔日慈祥贵重,只是眼风略略扫了下院内这几个年轻女孩。
“太妃,璎珞扶您过去罢。”魏璎珞抢先一步,未等裕太妃反驳,便扶上她走向松鹤清樾居内。面子上,她是皇后娘娘的大宫女,如此作为是皇后治下得当、尊老重礼,也找不出错处。
也因如此,裕太妃闷着声,未说什么。行到拐角时,璎珞在她耳边道。“多谢这个月来太妃对璎珞的厚待。未想到当朝太妃,和亲王的生母,能使的不过是这些内宅妇人的粗浅手段。太妃狠心将我阿姐灭口,我还曾当您是个杀伐决断的聪明人。”
“你!魏璎珞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裕太妃没想到她狂妄至此,竟直接在她面前挑衅。
“太妃仔细脚下。”璎珞勾起一抹笑,“那您可别让奴才失望。”
——第十八章完——
傅恒小天使:多活一辈子还是被璎珞撩(ಥ_ಥ)
璎珞:少爷好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