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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池环节又欠欠儿的又和好了 越这样我越觉得谈了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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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两个……导演都不敢给镜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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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赵】梦想家

何浩楠Alpha X 赵一博Beta,现背ABO,HE。1.2w字一发完

脑洞产物,不上价值不上现实,感谢阅读~~


1

何浩楠在后陡门的第一次发热期,出现在养殖组分组没多久。


养殖组准备搭羊床,钢管在院里堆得满满的,赵一博每天早上会带着设计图纸和日程计划过来,像个真正的工程师一样开始工作。他把自己瘦削的身体缩在宽大的衣服里,一双眼睛隔着墨镜看焊条被迸发出的火花,冷静地,并不怎么眨眼。

这天早上赵一博少见地晚到了会儿,没人监工的何浩楠拿着临时抱佛脚没几天的焊接说明书,跃跃欲试地对着钢管的接口,滋——

崭新锃亮的钢管上赫然出现一个黝黑的洞。


还没来得及...

何浩楠Alpha X 赵一博Beta,现背ABO,HE。1.2w字一发完

脑洞产物,不上价值不上现实,感谢阅读~~


1

何浩楠在后陡门的第一次发热期,出现在养殖组分组没多久。


养殖组准备搭羊床,钢管在院里堆得满满的,赵一博每天早上会带着设计图纸和日程计划过来,像个真正的工程师一样开始工作。他把自己瘦削的身体缩在宽大的衣服里,一双眼睛隔着墨镜看焊条被迸发出的火花,冷静地,并不怎么眨眼。

这天早上赵一博少见地晚到了会儿,没人监工的何浩楠拿着临时抱佛脚没几天的焊接说明书,跃跃欲试地对着钢管的接口,滋——

崭新锃亮的钢管上赫然出现一个黝黑的洞。


还没来得及懊恼,突然肩膀上被一只手拍了下。

赵一博在他身边蹲下,观察了一眼被冒冒失失的焊条烫出的窟窿,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伸手接过何浩楠手上的电焊机,另一只手摘了他脸上的墨镜给自己带上,指尖略过何浩楠的脸颊,留下一点麻酥酥的触觉。


“我来吧。”他说。


其实赵一博的声音是有点孩子气般稚嫩的,像刚刚经历完变声的少年一样,可语气偏偏又总不带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绪,温和冷静,如同他这个人一惯展现出的性格。

天气还冷,赵一博穿了一身深紫色的冲锋衣,把脸色衬托得白皙明媚,在一片泥泞不堪的工作环境里像个雪塑的人一般。


何浩楠乖乖地蹲在一旁看着,风带着他刻意释放出的一点信息素从赵一博眼前经过。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火花闪过,赵一博摘下墨镜抬头看他,眼眸清亮。


“你得轻点,小何,别用太大力。”

“……”何浩楠在这句话上突然心猿意马,喉结滚动了下,眼神闪烁:“我下次注意。”


他接过赵一博手里的焊机,像是漫不经心地又随口问到:“你没闻到什么吗?”

“闻到什么?”

“没什么。”何浩楠垂下眼睛挠挠头:“你来之前我没注意压制信息素,怕影响到你。”


“你说啥呢?”赵一博突然就笑了,眼睛弯出弧度,他伸手摸了摸何浩楠的头,逗小孩似的:“你拿什么影响我啊,咱俩住一个宿舍一个多月了,我身上没信息素这事儿你不会还没发现吧,这么不注意我啊?”


“…你是beta??”何浩楠瞳孔一震,有些冒失地脱口而出。

赵一博反倒被问得愣了一下,歪头看着何浩楠:“不明显吗?”

何浩楠:……


其实应该是明显的,因为何浩楠确实从来没有闻到过赵一博的信息素。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长得这样瘦削又漂亮的人,理所当然是个在长相上有着先天优势的omega——何浩楠年纪也还小,对omega经验不多,是直觉一直在告诉他,赵一博身上闻不到信息素是正常的,好像他就该是这样,即便是omega信息素也是淡到几不可闻的冷香,最轻量的抑制剂就可以将其完全掩盖,找不到半点诱人与讨好的味道。

就和赵一博的那双眼睛一样,锋利、浓烈,但漂亮得惊心动魄。


“对……不起,”何浩楠调整了一下呼吸:“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omega。”

“被误认成omega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道歉的事情吧。”赵一博挑挑眉:“不过我不是omega挺好的,我喜欢不上alpha。”

作为alpha的何浩楠手上一滞:“为啥?”

“alpha太麻烦。之前我在学生会带队去支教的时候,那几个alpha最难管,又自大又没纪律,半夜有一点Omega信息素就能炸出一窝来,像不长脑子似……”赵一博抬头间注意到了何浩楠变幻莫测的表情,及时刹住已经到嘴边的吐槽,抬手摸了摸何浩楠的头发:“哎呀不是冲你,我们小何最乖了。”


他袖口里有一点淡淡的肥皂水味道,从何浩楠的鼻尖略过,被alpha敏锐的嗅觉捕捉。和信息素的味道不一样,这味道仅靠普通的嗅觉感官就可以察觉,很常见,好像只有在赵一博身上出现时才显得格外诱人。

何浩楠心里想反驳两句,但只是抬起手把赵一博的手打下去,置气似的一躲:“别这么摸我,哄小孩呢?”



当天晚上,毫无征兆地,何浩楠突然开始发烧。

他浑身滚烫,耳膜轰鸣,神志一次次地被激素冲击,胸口像是燃着一团无法宣泄的火,把他的呼吸灼得粗重沉闷。

还有将近一个小时卧室的摄像才关,他不想在导演组眼皮底下满身是汗地去拿抑制剂,那太狼狈了。于是就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拼尽全力把信息素波动压抑到不至于被人发现反常的状态之下。


蒋敦豪有事没在,李耕耘也已经睡了,何浩楠在一片黑暗里听到了靠近自己的脚步声。

“怎么了小何?”

蒙头的被子被轻轻地掀开一角露出一双眼睛,赵一博与其对视,压低了声音问:“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拿手去探何浩楠的额头。

“……”何浩楠看着暖黄灯光下那个冰雪初融一样的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已经开始收不住力的手抓住了赵一博的手腕,声音压抑得发哑:“也不是……我有点难受,赵一博……能抱抱我吗?”


安静的夜色里,赵一博看着眼前人泛红的眼睛,心里逐渐估摸出了大概。他把宿舍灯关了一半,留下自己头顶那盏,然后俯下身轻轻地让何浩楠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赵一博其实一开始就知道何浩楠是alpha,beta闻不到信息素,就提前和导演组问了清楚。

但和鹭卓李耕耘那种成型了的alpha身材不同,何浩楠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样子,肌肉薄而均匀,说话声音软软的,种地初期经常带着江浙地区的独特口音追在赵一博身后问东问西,皱眉委屈的时候,会让赵一博想起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小狗,可爱黏人又不知愁,一块糖能哄好,摇尾巴摇半天。也许是因为这个,赵一博对何浩楠这个alpha总保留了一些独特的好感。


“你需要抑制剂吗,我帮你拿。”赵一博感受着怀里人炽热的体温,低声在他耳边问着,呼吸打在何浩楠的耳垂上,把此刻感官被无限放大的alpha激得浑身一颤,咬着牙把被子往自己身下堆了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隔壁床咯吱一声,李耕耘哑着嗓子:“卧槽什么味——何浩楠你干嘛呢?”


宿舍唯一还亮着的那盏灯下,何浩楠满额头汗水靠在赵一博怀里,和对面的李耕耘面面相觑。


“小何好像有点不舒服。”赵一博顾忌到摄像机含混地回答,话音没落,就感觉背后有双手拎住自己的领子把他拎起来,李耕耘皱着眉毛看赵一博:“回你自己床上待着去。”

“不是我没……”

李耕耘打断了赵一博的申辩,屏着呼吸把手在何浩楠额头上探了一下:“让导演组把摄像关了,我去叫鹭卓过来给你拿药。”

“为啥要叫鹭卓过来?”赵一博不解。

“赵一博先生,beta不懂alpha的痛。”李耕耘无奈地回头看着赵一博一脸茫然的样子,指了指空气:“你知道何浩楠的味儿有多大吗,这屋我是一秒也呆不下去了。”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赵一博看着李耕耘出门的背影默念,鹭卓不也是alpha吗,你这是欺负他脾气好吧。


五分钟后,被从睡梦中薅起来的鹭卓顶着一头鸡窝来了二号房,一推开门,几乎被呛出了眼泪。

“嚯,还得是年轻人啊,这一屋子味儿。”鹭卓笑着调侃他,一闪身,卓沅在他身后拎着药箱和一瓶冰镇八宝粥,满脸都是开机失败的怨念。

何浩楠瞳孔地震地看着卓沅神色游离泰然自若地一脚踏进门来,然后树懒一样默默接着鹭卓的话吐槽了句:“这味儿确实大。”


鹭卓和卓沅两个人的信息素味道都很淡,几乎没有什么攻击性,温柔得像暖阳和风,相互纠缠着传递出来,所有人一闻就知道,他们两个关系非同小可。

和鹭卓截然相反,何浩楠的信息素是烈酒的味道,发作起来可以轻而易举地让omega沉溺、臣服。彻底释放时,周遭空气会充斥着不由分说的压迫感。而赵一博此刻就盘腿坐在压迫感中心,眨巴着眼睛意外地问卓沅:“沅你咋进来了?”


何浩楠觉得自己的胸腔简直要炸开了,有气无力地:“鹭卓,你让omega进来干什么?”

“给你打针啊,我又不敢扎。”鹭卓怂得理直气壮,挑挑眉故作玄虚地:“而且卓沅他不怕你这个。”

赵一博:“啊?卓沅不是omega吗,他为啥不怕啊?”

何浩楠:……

——啊,明白了,咱们后陡门的人际关系已经卧虎藏龙到这个地步了。


他能捕捉到空气中这两个人味道里更深一层的纠缠,但已经没心思对其发表什么态度,五感将被海水淹没的alpha本能地拒绝了卓沅这个带着其他alpha标记味道的omega的靠近,环视一周,找救命稻草似的气若游丝地看着赵一博:“赵一博,你敢打针不,我现在手软。”


“……应该敢吧。”赵一博从卓沅手里接过抑制剂注射器,想了一下补充道:“我在徐姐那给羊打过。”

何浩楠:……

给人打针比给羊打针省事很多,不用拿药配药,当事羊也乖乖的不会挣扎。赵一博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在何浩楠的手臂上擦酒精棉。

“哥。”抑制剂被推进肌肉那一刻,何浩楠终于忍不住看着鹭卓:“我记得卓沅他才23,你畜生吧。”



2

次日清晨,把一号房闹得半宿没睡的罪魁祸首何浩楠不好意思再让鹭卓去做早饭,早早爬起来往厨房走,看到赵小童和李昊已经在厨房里忙活着,赵一博倚在一旁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呦,看谁来了?”赵小童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听说昨天晚上二号房很热闹啊。”

“早啊小何。”赵一博若无其事地朝何浩楠挥挥手,递过去一瓶汽水。刚一回头,就看见李昊不易察觉地往赵小童身后躲了半步。

“……何浩楠。”赵小童顺势伸手护了一下:“你抑制剂盗版的?”

何浩楠摊了一下手:“不是,理解一下,我不是冲他。”

赵小童顺着何浩楠的目光看了眼赵一博的方向,心里顿时明白了点什么,暗自释出一点信息素尝试把李昊周围的酒气清走。


两种alpha信息素在空气里碰撞,李昊脸上开始泛红,只有赵一博还置身事外在边上探出头来:“啊?啥意思啊?”

这回轮到何浩楠脸红了:“没啥。”

“人家又没信息素,瞧把你激动的。”厨神赵小童笑着调侃何浩楠说,转头看赵一博:“你要是能闻到他,就知道李昊为什么躲着他了。你可是错过了一盘好菜。”

“说谁菜……你们都知道赵一博是beta了?”

“这不很明显吗,后陡门最后一个知道的大聪明是你。”赵小童挑挑眉:“爱情使人蒙蔽双眼。”


还没等两个人在这句话里反应出点什么,鹭卓带着一号房那两个永远喂不饱的弟弟过来觅食,何浩楠眼疾手快地先抢了几个包子拉着赵一博靠边站。

“沅咋没过来?”赵一博咬着何浩楠递过来的包子问鹭卓。

“我让他再歇会儿。”

“6。”赵小童在一边幽幽地:“谁能把鹭卓的脸皮刮一刮。”

“小何,”赵一博拿胳膊肘碰碰何浩楠:“他们在说啥,我咋听不懂。”

“没什么,咱们不跟这群庸俗的alpha一般见识。”何浩楠三两口吃完手上的包子,拉着赵一博的手腕撤出了这个吵闹的厨房。


风车在草地上旋转,清晨的空气里有露水的味道,赵一博蹲在地上吃完了最后几口早饭,何浩楠看着他,将一点悸动引起的气息悄悄释放。

“赵一博,我抑制剂放你那儿吧。”何浩楠突然说。

赵一博有些奇怪地抬起头:“你们alpha还有这种说法呢?”

“不是,就是想放你那儿。”

“别了,我没保管过这东西。再说我怎么保证一直在你边上啊?”

“那我就一直跟着你呗。”何浩楠耷拉着眼睛嘟囔着,声音小得自己听不见。

“瞎说什么呢。”赵一博被逗笑了,抬手摸摸何浩楠的头发:“说得像你是我的小狗似的。”



羊床在赵一博的带领下终于被磕磕绊绊地安装好,养殖组迎来他们人生第一批羊群,几乎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赵一博那个理智得像个写好程序平稳运行的芯片似的大脑终于在毫不讲理的羊群里发了疯。

“何浩楠,”赵一博着被洗劫一空的草料袋和满地乱跑的小卷毛,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羊为什么没有AO性别?”

“???”何浩楠:“它有还能怎么样?”

赵一博转头盯着何浩楠的眼睛,真诚而恳切地:“不是说你的信息素很厉害吗?这样你就可以用信息素把它们全都压住,压死,让它们看见你就退避三舍,老老实实都给我缩在羊棚里。”

何浩楠:……

他三两步把小卷毛逮住扔回羊床,拍拍手上的毛回头看赵一博:“你终于发现alpha还是有点儿用了?”


赵一博倒完最后一点草料,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口答:“也就还好吧……啊肩膀好酸。”


何浩楠闻言脱了外衣和手套,伸手帮赵一博捏了捏,alpha小心地避开了他后颈的部位——即使这里什么都没有。

“想不想去瞭望台上看看,能看到咱们养殖区的全貌。”何浩楠在赵一博耳边问。

“肩膀疼,爬不动。”

“我背你上去啊。”

“啊?”

“走走走。”何浩楠拉住赵一博的手:“好不容易搭好的羊棚还没看看它长什么样呢,这可是咱们养殖组头一个大作。”


瞭望台上的风比地上稍微凉一些,赵一博把搭在何浩楠肩上的手放下,指尖无意地从他脖子后面略过。

“嘶……”何浩楠缩了下脖子:“你刮到它了。”

“啊?”赵一博看了眼他开始发红的耳朵尖,恍然大悟地:“啊。”


和omega天生就要被咬的腺体不一样,alpha的后颈腺体几乎很少会让人触碰,赵一博稍微有点尴尬,没话找话地:“咱们这羊棚看着是真挺大的。”

“啊……是。”何浩楠看着赵一博的侧脸:“以后带你去缙云,看看我们那边的生态园,有好多个后陡门那么大呢。”


“好啊。”赵一博随口答,“刚开始搭羊床的时候,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多麻烦。”


“就像你当初严格按照书上孵了二十多天只出壳一半的小鸡一样。”何浩楠歪着头:“理科生,也不是什么事情都能按部就班按逻辑发展的。”

“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赵一博照着何浩楠的手臂上拍了一巴掌:“再说我已经够不按部就班了,不然我现在应该正和一群alpha混在船上看仪表盘,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防止他们打架。”


“那你应该带上我。”何浩楠摇着并不存在的尾巴:“我可以保护你。”

赵一博就笑了:“我们系百分之七十以上都是alpha,但我赢过了他们所有人当了学生会长,我要你保护啊?”

“哇,那我可就遇不上你了。”何浩楠把语气装得茶里茶气的,伸手把自己的短袖挽上去,用刚刚练厚一些的三角肌撞撞赵一博细瘦的胳膊:“你看我还是能保护你的。”


“……”赵一博往边上挪一挪:“你们alpha都这么爱孔雀开屏吗。”

“不是我们alpha,是我何浩楠。”何浩楠低头开了瓶汽水递给赵一博:“再说我们alpha只对喜欢的人开屏。”

“嗯?”赵一博一口汽水梗在喉咙里,但故作轻松地:“你喜欢我啊?”

“对啊,喜欢你。”何浩楠把语气尽量表现得轻松自然,但是低着头,没敢看赵一博的眼睛,心里有些后悔这样冒冒失失地把它说出来。

“……”赵一博被这直白的告白冲击得一时没回过神,他看着何浩楠的表情,张嘴愣了三四秒钟,然后自我保护一样切换了一个他平时逗何浩楠时惯用的表情:“嗯,我也喜欢小何,我们小何最招人喜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何浩楠的眼神在这句话落地时黯淡下去,他抬头刚要辩解些什么,突然空气里有一丝气味敏锐地拨动了alpha的神经。

“什么味道?”




3

因为反复生病,李昊的发情期提前到了。

李昊是那种分化度相当高的omega,无论是信息素的浓度还是对alpha的诱惑力都高得夸张。也许是抵抗力变弱的原因,一针抑制剂打下去居然毫无作用,而再加一针会对腺体造成损害。他抱着室友的衣服发着高烧,身上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酥麻的痉挛,最严重的时候,赵小童划了自己的一点血喂给了他,然后把自己缩在二号房一遍一遍地顺气。

赵一博作为一个能自由进出三号房的人,承担了给李昊送饭的任务。


“他今天怎么样了。”赵小童看着回来的赵一博,问。

“吃了点东西睡了,但还是发烧,要不把他送医院吧,别烧坏了。”

“其实比较简单的办法是,”何浩楠实话实说:“让小童给他一个临时标记。”

赵一博有些神经敏感地看着何浩楠:“如果他不愿意呢?”

“他也许会愿意吧……”赵小童在一旁喃喃地。


“我是说,如果他发情期过了发现自己其实不愿意呢。我不懂你们alpha,我以为这种事情得有足够的感情基础才行,不然和酒后乱性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但我的意思是……”何浩楠刚想补充,被赵一博打断。

“何浩楠。”赵一博少见地严肃正色:“你养的鸭子是因为每天被关在一起才交配的。alpha总得跟鸭子有点区别吧。”

何浩楠:……

赵小童:……

李耕耘:……

二号房里三个alpha同时被这话震惊得不敢说话,屋内沉默片刻,一旁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beta蒋敦豪小心地:“大家别生气啊,一博他不是说你们是鸭子……”



时间又过了三天,李昊从医院回来后还是没有彻底退烧,而何浩楠终于在这场漫长的理性与感性的辩论里被殃及了池鱼。他晚上洗漱回来路过三号房的时候恰逢赵一博从三号房里推门而出,掉进蜜罐里一样的信息素味道迎面扑在何浩楠脸上。

——完蛋。

脑子里几乎只来得及产生这个念头,电流一样的酥麻感瞬间侵占了何浩楠的四肢百骸,一团欲望瞬间凝结在胸口熊熊地烧着,他穿着粗气看愣在对面的赵一博,眼底逐渐泛上血丝。


“你咋了小何?”赵一博看到何浩楠状态不对,往前走了半步,有些担心地问他。

何浩楠极力维持着冷静,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关门……”

——!!!

赵一博顿时明白了什么,赶紧回身把门关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的腰被圈住,一道很大的力道轻而易举将他拖到了房后的黑暗里。


何浩楠把赵一博压在墙上,滚烫的身体紧紧贴合,他呼吸急促,浑身肌肉紧绷,借着星点晦暗灯光低头看着赵一博的眼睛。

烈酒的气息浓烈地环绕在赵一博周围,几乎要将他吞噬,何浩楠极力在身体里反反复复涌起的情潮里咬牙维持着自己的神志。


“小何……”赵一博尝试挣扎了一下,没有成功:“你冷静一下,我去帮你拿抑制剂……”

“我冷静不了。”何浩楠把头埋进赵一博肩上深深吸一口气:“赵一博,给我咬一口行吗,就一口,求求你……”

“你说什么?”身为beta的赵一博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赵一博没有等到何浩楠的回答,滚热的唇不由分说地落下,何浩楠像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攻城略地一般地撬开赵一博的嘴唇,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信息素灌入对方的口腔。


赵一博被紧紧压着,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是被强迫着迎接那个来势汹汹的吻。这个平时在他面前总是乖巧可爱的少年人,终于在激素的反复刺激下褪去一层层的青涩与纯情,露出了属于烈酒气息alpha的一面。


这个吻被何浩楠不依不饶地延长到赵一博的氧气几乎被耗尽,赵一博手上胡乱地抓挠他的肩膀,刺痛唤回了他的一点神志。在放开赵一博的一瞬间,赵一博猛地推开他,双眼圆睁,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惊讶还是愤怒。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甩在何浩楠脸上。


“你疯了?把我当什么了?何浩楠?我还以为你和别的alpha不一样!”

“我……”何浩楠仿佛没有感受到疼,他呼吸急促,指甲嵌进肉里让疼痛刺激自己维持一点清醒:“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真的……喜欢你,对不起……赵一博。”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发了情就四处乱啃,你现在脑子里真的清楚吗?”


“对不起…”何浩楠上前一步把赵一博重新抱在怀里,几乎是祈求一般地:“让我抱一下……先别推开我,马上就好……马上……”

赵一博还没来得及发作,就感觉禁锢这自己的那双手突然泄了力。何浩楠缓缓地向后倒下,手上还握着一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来,已经被自己推空的针剂,另一只手臂上,注射后的针眼带出了一缕鲜红的血。

——那是他从李昊发情那天开始为了以防万一,一直随身带着的强效抑制剂。



情绪过于激动时强效抑制剂几乎等同于麻醉剂 ,稍有不慎就会伤害到腺体,这是alpha的共识。

节目组请医生过来给何浩楠打了一针保护腺体的药。医生走后,何浩楠依然面色苍白地昏迷着。卓沅陪赵一博留下照顾他。


“我能闻出他信息素里的波动,他是吃了苦的。”卓沅在清水里泡了一条毛巾,拧干给赵一博递过去。

“什么意思?”


“这么说吧,我第一次发情期在十六岁,当时鹭卓寸步不离地照顾了我一个多星期,什么都没发生。当时我也以为alpha其实也没有那么敏感。”


赵一博怔了怔:“然后呢。”


“后来我在他朋友那里才知道,鹭卓为了保持清醒每天给自己放血,抑制剂打得差点伤了腺体。”卓沅看着赵一博:“让一个二十多岁alpha在易感期抵抗激素带来的冲动是非常难的,这是生理上没办法的事情。当时鹭卓那样是因为我还没成年,何浩楠又是为什么呢?”


“我……”赵一博的心跳开始微微加快:“我也不知道。”


“——因为他更渴望获得的是爱吧。不然他这个这么需要omega信息素的体质,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地喜欢beta。”

卓沅说着站起来:“我先走了,怎么说他也是个alpha,我呆久了不好”。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赵一博看着卓沅的方向:“为什么你和鹭卓都不怕何浩楠的信息素?”

“因为终身标记。”卓沅说,“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欢何浩楠,他确实也算是……放弃了标记omega的机会。”



这场来势汹汹的发热最终平安度过,何浩楠在宿舍歇了两天,期间昏昏沉沉,赵一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照顾他,只是没怎么和他说话。

第三天早上养回精神的何浩楠陪鹭卓一起做了早饭,然后两个人披着一身是泥的外衣蹲在地上,看着不远处卓沅忙忙碌碌搬东西的身影。


“你怎么不过去帮忙?”何浩楠问。

“他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希望我帮忙。”

“也对。”


沉默了一会儿。

“哥?”

“嗯?”

“那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

何浩楠犹豫了一下:“标记。”

大概没想到何浩楠问得这么直白,鹭卓一时愣住,脑子里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

“临时标记的话,可以暂时帮omega平稳度过发情期,同时在他身上留下自己信息素的味道,代表在这段时间里他归属于你。你会发自本能地对他产生保护欲和占有欲,屏退所有试图接近他的alpha。维持时间视标记情况,一到三个月吧。”

“嗯。”何浩楠点点头,接着问:“那终身标记呢?”

“……”鹭卓转过头去看何浩楠,认真地:“如果赵一博不是beta的话,我是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的。彻底标记是一辈子的事情,几乎没有后悔的余地。”

“我知道,我也标记不了他。”何浩楠喃喃地,用鹭卓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他不需要我保护、不允许我占有,也不可能像omega一样在特殊时期依赖于自己的alpha。他只会归属于自己,我追不上他……他是不是压根就不喜欢alpha…”


——一个永远不会如野兽一般被激素操控欲望的、理智到极致的人,看着这群自以为高高在上却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无法自控的alpha,会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大概总会带着一点不屑吧。


何浩楠二十几年的人生总是活得离经叛道,小时候他出生在优渥的家庭环境里,却不学经商去做爱豆,眼看要退圈又跑来种地。而现在,作为一个高度分化的、对omega信息素及其敏感的alpha,他又爱上了一个beta。

赵一博像个遥遥无期的梦,总是那样坚定果断地沿着自己规划好的路向前走,没有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拦住他、打扰他。何浩楠需要收起在alpha世界里学到的一切,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想着是不是能找到机会接住他大发慈悲的一点真心,像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家。




4

那场风波过后,何浩楠和赵一博表面相安无事地又过了近半个月,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不去提那个夜里并不算愉快的吻。

但何浩楠还是会抓住一些时机向赵一博献上一点小小的殷勤,隐晦地,赵一博好像也不再像曾经那样装作不懂那些殷勤的含义。

赵一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何浩楠以及自己的心——如果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alpha要怎么办,毕竟这和他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简直完全相悖。



养殖组的意外发生在一个平常的下午,赵一博照常去巡视羊棚,迎面撞见的画面,却是两团刚刚降临世间但已经没有气息的,血淋淋的小生命。

他的心里在那一瞬间如堕冰窟,脸上浮现出几乎从未有过的慌乱,他茫然地想抓住一些东西作为安全感,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喊出了自己最信任的人的名字

“小何!何浩楠!你快过来一下!!!”


等到养殖组的人到齐了,所有人的脸上都变成了悲伤而手足无措的神情。而在感情上纠结了半个多月的赵一博却好像在一瞬间又变回了刚来后陡门那段时间的样子,理智,镇定,冷漠。他从羊棚里站起来,看向何浩楠的方向,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没事,做养殖死亡是正常的。”他深呼吸着盯着何浩楠的眼睛,神色冷静,“拿个袋子装起来吧。尸体需要专业的人处理。”


何浩楠站在不远处和他对视,心情从刚刚得知小羊早产的震惊变成另一种复杂情绪,他出神看着眼前那个纤瘦的人和冷静的眼神,好像刚刚那个慌张抓住他手臂的少年人从来没有存在过,或是只是那么一瞬,就又把自己隐藏在强大的保护壳中。



当天晚上,赵一博迟迟没有回二号房。何浩楠出去找他。


赵一博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抬头眺望着夜幕,静静地。何浩楠放轻了动作坐在他身边。

“是正常的吧。”赵一博突然喃喃地说。

“什么?”

“死亡,养殖动物死亡是正常的吧。”赵一博像在劝说自己一样:“就像之前那些没长大的小鸡小鸭。”

“对。”何浩楠轻轻地尝试把手放在赵一博肩上,赵一博没有躲开。他伸出手感受眼前的风,只能闻到土地独有的一点腥味。


“你在做什么吗何浩楠?”赵一博微微侧过身,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此刻已经被烈酒的气息层层包围:“你呼吸好像变快了。”

“我在安抚你。”何浩楠的声音少见地有些沉闷:“我知道这没什么用,如果你是omega的话,我的信息素可以让你暂时忘记所有的不快乐,但是现在,我必须试着像beta一样去爱你。”

“你说什么?”赵一博怀疑自己大概听错了这话里的哪个字,略微震惊地抬起头,理科生的脑子还没来得及模拟出几种可能性,手被轻轻地拉起。

“和我过来一下。”



多功能厅里凉爽静谧,何浩楠拿了杯子和几瓶酒过来,站在赵一博的对面,液体流动与玻璃碰撞的声音被夜色无限放大。

他调了一杯酒。

褪去一身泥土和狼狈,他面色安静动作娴熟地运用那些酒香,看起来仿佛一个真正的富家浪子。

但眼神虔诚。

“尝尝,喜欢吗?”

何浩楠把酒轻轻递到赵一博面前。

“给我酒干什么……”赵一博有些错愕:“我不怎么喝酒,也没借酒消愁的习惯。”

“这是我信息素的味道,我想给你闻闻。” 何浩楠认真地看赵一博的眼睛,那双浓烈漂亮的眼睛里还透着隐忍过泪水的红:“虽然你闻不到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喜欢这个味道。”


赵一博低头看着酒杯里赤红的酒和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息:“所以之前赵小童和我说,如果我能闻到你的信息素,就知道为什么李昊总是绕着你走了。”


信息素是酒的alpha,代表着不容拒绝的压制和侵略。最典型的能力就是可以轻而易举剥夺omega的理智,成为感情上绝对的操控者。这些赵一博听说过。

可是眼前的人眼神明亮真诚,眉毛微皱,俨然一只乞食小狗,正可怜兮兮地站着等他回答。


“我听说你这种味道的alpha,信息素对omega来说像奢侈品,不会轻易给人释放的。”赵一博说着,把酒杯接过去轻轻摇晃一下:“你怎么像不要钱一样。”


“因为我爱上了一个beta,赵一博,你明知故问。”何浩楠说着微微俯身,握着赵一博的手把酒杯向他送了送,眼神诚恳:“所以你愿意尝试一下它吗?”


屋子里已经溢满了何浩楠的信息素,而赵一博只能感受到他手里这一捧。他在灼热酒气里抬头对上何浩楠同样炽热的目光,心里没有由来地冒出一个念头——确实,Omega会被他蛊惑是正常的。

赵一博没怎么喝过高度数的酒,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那的确是一种浓烈得足以让人丧失理智的味道,赵一博在何浩楠的注视下,微微皱眉慢慢尝试着喝完了这杯酒。


抬起眼睛时,脸上就已经开始泛红了。

“好辣的酒……”他调整着呼吸尝试形容着:“我现在感觉我整个人都是它的味道了。”


这话十分精致准地刺中了alpha敏感的神经。赵一博还没来得及换完这口气,就感觉自己的嘴唇被激动地衔住,何浩楠上前一步将人按在怀里,气息逼近,虚虚实实的气味交错相融。理科生看似坚不可摧的理智在酒与情欲的双重催化下终于溃败出一条缝隙,被何浩楠眼疾手快地趁虚而入。



陌生的酥麻感从舌尖一路传到小腹,赵一博这次没有反抗地地被何浩楠主导着迎接他的吻,发作起来的alpha不依不饶,终于逼得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连自己都不愿直视的呻吟。


但最后一丝理智逼着赵一博把何浩楠推开:“多功能厅……监控……”

“监控早就关了。”何浩楠把人重新揽回怀里,一只手安抚着赵一博的背,一只手伸进自己的衣服兜里。

“那门……”

“门我进来的时候锁住了。”

话音刚落,一个东西被轻轻塞到赵一博手上。赵一博有些错愕地低头。


何浩楠呼吸粗重,但语气在尽量地放缓:“赵一博,拿着,这是对我效果最强的抑制剂。”


“……什么意思?”赵一博被冲撞得发昏的大脑一时没有解析出这句话的含义。


“就像你说的,alpha确实是会被信息素操控理智的动物,我也不能例外。”何浩楠伸手抚摸了一下赵一博被吻红的嘴唇:“可是我很清醒地知道,我爱你,赵一博,我现在要继续吻你了,到哪一步你接受不了就给我一针,我会乖乖的……”


一个主动的回吻堵住了这句话,何浩楠受宠若惊,翻涌的alpha信息素几乎在一瞬间将他的理智淹没。


在夜色和蝉鸣声里,一惯冷静自持的beta在一次次的情潮里终于溃不成军。纤瘦的腰肢被掌控在手中,酒杯摇晃满溢,缱绻的月色从窗外延伸,洒满在被春潮晚风吹动的颤栗枝桠。

最后一刻,时间仿佛暂停在了一声嘶吼纠缠中,赵一博倚靠在何浩楠怀里急促地喘着气,肌肤贴合,何浩楠轻轻替他擦去额角的汗。

“赵一博。”何浩楠低声唤他。

“嗯?”

何浩楠撩起自己后面的头发,指着自己的后颈处:“这儿,咬我一口吧。”



第二天清晨,还没来得及吃早饭的大家突然被蒋敦豪通知开个早会。

赵一博和何浩楠刚走进多功能厅,就看见其他八个兄弟已经在屋里正襟危坐,齐刷刷地看向他们两个。

几位alpha微笑得莫测高深。

蒋敦豪向何浩楠做了个“请”的手势:“来,不想说点什么吗?”


“……”何浩楠清了清嗓子,伸手牵住了赵一博的手腕:

“好吧,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大家好,我叫何浩楠,是属于赵一博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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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万座山林倾覆

ooc/be!/人物死亡预警!/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2.1w+,一发完

非现背,全是私设

写成流水账了,随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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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出道第八个年头,鹭卓莫名陷入创作瓶颈,他写不出歌了,他把自己关在上海的出租屋, 对着四面墙发呆,地上散落着凌乱的旧乐谱和皱巴巴的纸团,他试图从过去的旋律中找回一点点灵感,耐何无用。


他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不出东西了。


关了自己一个月之后,经纪人怕他在公寓里吊死,带着开锁师傅破门冲了进去,好在鹭卓全须全尾,只是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三个人。


一个是经纪人,一个是开锁师傅,一个是同公司关系好的后辈,叫王一珩,............

ooc/be!/人物死亡预警!/纯属虚构,请勿上升


2.1w+,一发完

非现背,全是私设

写成流水账了,随便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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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出道第八个年头,鹭卓莫名陷入创作瓶颈,他写不出歌了,他把自己关在上海的出租屋, 对着四面墙发呆,地上散落着凌乱的旧乐谱和皱巴巴的纸团,他试图从过去的旋律中找回一点点灵感,耐何无用。


他想破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写不出东西了。


关了自己一个月之后,经纪人怕他在公寓里吊死,带着开锁师傅破门冲了进去,好在鹭卓全须全尾,只是坐在沙发上茫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三个人。


一个是经纪人,一个是开锁师傅,一个是同公司关系好的后辈,叫王一珩,出了名的乐天派,可能是被拉过来开导他的。


把开锁师傅打发走,经纪人将客厅厚重的窗帘拉开,细小的灰尘在乍破的光线下起舞,鹭卓眼下的乌青和一脸的胡茬暴露无遗,他被光刺得睁不开眼,捂着眼睛发出一声闷哼。


经纪人恨铁不成钢,但也心疼他,看着他苍白的脸,想骂又全堵在嗓子眼骂不出口,站在凌乱的废纸堆里唉声叹气,半个小时后,她把王一珩丢下,自己走了。


王一珩不知是否清楚自己的任务,他在鹭卓身旁落座,看着鹭卓颓然的侧脸,挠挠头,“鹭哥,你怎么了?”


鹭卓很喜欢这个弟弟,认识以来多有照拂,在后辈面前坦然自己的江郎才尽好像是件很丢脸的事,但王一珩的眼神实在太清澈无公害,让人难以设防,他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突然写不出歌了。”


“要不出去散散心吧,没有灵感就出去找,一直待在一个地方的话,旋律也不会从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王一珩咬着拇指坑坑洼洼的指甲,认真地给出建议。


鹭卓觉得王一珩是知道自己的任务的,毕竟这个建议太官方了,甚至有可能是从哪个网页上摘抄下来,人一遇到难题,最常见的解决方案不就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么。


他可以容许自己在房子里烂成一团,却接受不了自己给别人带来困扰,于是顺着王一珩的话点点头,说自己会找机会出去逛逛的。


你劝了,我听了,回去就能交差了,可别再花更多时间在我这破事上了,鹭卓这么想着。


不过王一珩并没有就此终结话题,“要不去我老家吧,我老家风景好,每次我写不出歌的时候就会看我老家的照片,看着就能写出来了,百试百灵。”


鹭卓愣了愣,还没来得及说话,王一珩已经掏出手机打开购票软件选好起点和目的地,干脆利索地买好两张机票,他震惊得瞪大眼,喊出的话差点破音,“弟弟,原来你没在客套啊?”


怎么完全不按成人世界的社交套路来啊?


02


飞机转火车,火车转大巴,大巴颠簸了百里地,盘山公路上了山又下了山,鹭卓肺里的空气被挤压,胃里的残渣碎屑翻腾似海啸,身边的王一珩倒是精神得很,好像这条路已经走过了上千上万次。


要不是东南亚都没这块这么荒,鹭卓这会可能已经打电话报警说自己被一个19岁唱r&b的卷发少年拐卖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大巴终于停在村口,鹭卓晕车晕得脚软,踩在地面上时好像踩在棉花上,被王一珩带着,走到路边等着的男青年面前,青年戴着黑框眼镜,遮住大半眉眼,看着学究斯文,却掩盖不住出色的面容,王一珩一蹦三丈高,窜天猴似地跳到青年身上,“一博哥!我回来了!”


礼貌交换过姓名以后,王一珩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头,赵一博拉着王一珩的行李和鹭卓并肩走着,简单交代了一些家里和村子的情况。


“我是一珩堂哥,现在家里住的只有我和他另一个哥,叫卓沅,你待会就能见到了。”


“前几年,附近几座深山计划开发景区,村里大部分人都搬走了,不过后来老板卷款跑路,景区开发到一半开发不下去,就荒在那了。”


山路难走,拉着行李的两个人走得慢,鹭卓自来熟,也不拘着,“那你们一直住在这么?就两个人?”


王一珩听到鹭卓的问题,率先回头喊道:“一博哥是大学生村官,牛得一批!”说着还冲着这边比大拇指。


赵一博见他那样就操心,“走路看路,平地都能摔自己心里没点数么?待会别在这摔豁两颗牙,卓沅笑话死你。”


又走了半个小时,一行人终于在一座院子前停了下来,跨过木门槛,另一名青年正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白瓷碗上盛着红彤彤的猪蹄,听着响抬头看过来,圆润的脸看起来年纪不大,厚重的刘海盖在额头上,更显得稚气未脱。


“回来了?刚好能吃饭。”


“原名叫路卓豪,出道的时候改成鹭卓了,不过怎么叫都成,随意。”鹭卓被那碗猪蹄辣得说话都不太流利,端起旁边的茶水灌了一口,才勉强把不长的一句话说完。


鹭卓话多,吃饭全过程氛围都热着,不像顿家常饭,倒像几年不见的老友攒的局。


饭间,王一珩又说了很多在公司那会发生的趣事,说全公司鹭卓和自己关系最好,因为鹭卓脾气好不爱生气;说鹭卓上台设备总坏,后来演出不得不总备着PlanB;还说鹭卓估计要在村子里待一段日子,找找写歌的灵感。


卓沅咬着筷子尖认认真真听,听到好玩偶尔爆发出一阵笑声,正要去夹自己做的猪蹄,旁边坐着的赵一博眼疾手快地打落他的筷子,“少吃点。”


旁边的鹭卓注意到赵一博的动作,想要夹菜的动作停下,有点进退两难。


该不会是在点自己吃得多吧?


赵一博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他生着病,医生不让吃太多辛辣油腻的,不管不行。”


吃饱喝足,赵一博带着王一珩去收拾房间,鹭卓在院子里转悠两圈,看到卓沅准备洗碗,于是也凑过去,心里想的是,吃了人家做的饭,没理由光是看着人家忙活吧。


洗碗池建在廊边,两个男人站着挤,卓沅将刷过的碗给他过水,干了一会后觉得实在施展不开,于是开口,“要不……”


“没事,总不能让你做饭的人一个人洗碗吧。”鹭卓以为他是要客气,打断他没有说出口的下半句。


卓沅笑了笑,脸颊肉鼓起像热乎乎的包子,“我是想说要不你洗?”


鹭卓一愣,也没曾想原来一家子都不爱瞎客套,也笑起来,“也行,你放下吧,保证洗得干干净净。”


话是这么说,碗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洗完的,卓沅扯过挂在檐下的毛巾递给鹭卓擦手,“一珩在上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知道他皮,多亏你们照料着他。”


明明自己还是小孩样,却在替弟弟答谢旁人的照顾,鹭卓没仗着年长逞大哥,打着哈哈,只说王一珩自己也很懂事,并不正儿八经承他的谢。


晚上睡觉时,鹭卓回到为自己准备的房间,房间不大,看着很有年代感的旧木床占据了角落的一大片区域,上面铺着全新的四件套,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一张长木桌,上面用破瓷碗装着土种了几簇太阳花,或许是白天晒多太阳长得好,碗里不够它长,枝条蔓延开来长大了窗沿上,鹭卓推开木窗。


天色太晚,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听见风簌簌吹过山林的声音,传来回响。



03


第二天鹭卓醒时只有赵一博起了,他要去村委忙,又说卓沅平时爱赖床,起得迟,能别吵醒就别吵醒他。


他不吃早餐么?鹭卓问。


赵一博一只脚已经迈出院门,听见他这么说,停顿一秒,“你可以试着叫他,不过他起床气大,王一珩都不敢招惹就是了。”


尽管赵一博这么说,鹭卓思索一番还是敲响卓沅房门,听到里面传来动静后,试探着问他要不要起床吃早餐。


乡下的房子不隔音,鹭卓听见里面的人长长呼出一口气,半响才传来一句稍等。


鹭卓没领会他的稍等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自己站在这里等着他,索性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出来,几分钟后,传出趿拉拖鞋的声响,然后就是倒水和瓶瓶罐罐碰撞的声音,又一会,吃完药的卓沅拉开门,被杵在门口的男人吓一跳。


“你站这干嘛?”


“不是你让我稍等么?”


卓沅无语,但没法和客人较劲,压着起床气转移话题,“不是说吃早餐么?”


早餐是清汤面和包子,两个人吃到一半,王一珩从房间里像阵小旋风似的往院门冲,卓沅敲敲碗壁叫住他,“王一珩,吃早餐。”


王一珩回头从桌上顺走两个包子,又冲出了家,嘴里说着自己要去找何浩楠去,鹭卓问起何浩楠是谁,卓沅便把何浩楠的情况说了。


何浩楠和他们几个从小玩到大,家就在隔壁,他们家在村里家境最好,也是十里八乡最早搬出去的那户人家,偏偏到何浩楠这代巴巴往回跑,定居村里的年轻人如卓沅如赵一博,要么有自己的无可奈何,要么有自己的理想抱负,只有他,为了追赵一博才回的村里。


鹭卓咋舌,给这位素未谋面的兄弟竖了个大拇指,感叹一句好伟大的爱情。


“还不如说他脑子进水。”卓沅无情吐槽。


吃完早餐,鹭卓又想起昨天进村路上未完的话题,王一珩虽然与他关系不错,却极少提起家里的情况,正好借此机会了解一下自己的后辈,“我听一珩说一博是村官?”


“对。”


卓沅从堂屋搬出两张木凳,示意鹭卓随便坐,自己又到厨房里抱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物什,最上面摆着几个硕大的梨子,先是递给鹭卓一个,问他要不要吃,已经洗干净了。


鹭卓接过啃了一口,秋天的梨子正是应季,个大汁甜,他边吃梨,边接着问卓沅又怎么会想到留在村里,卓沅毫不避讳,大咧咧地坦然道:“生病了,这里空气好,事也少,回来养病。”


昨天赵一博也说过卓沅生着病,鹭卓怕再问下去冒犯,诚挚地祝他一句早日康复,随后把话题扯了过去。


卓沅手里的梨子是要做秋梨膏,看着很大阵仗,要用梨子,川贝,老姜,罗汉果,百合,红枣,金银花,薄荷,蜂蜜等等几十味原料,反反复复煎上十个小时,复杂到鹭卓看了一半不禁问道这玩意就不能买现成的么?


“外面买的味道不一样,王一珩喜欢喝这个。”


鹭卓这才想起来王一珩往年每到这个季节都会收到一小罐的秋梨膏,问他是不是每年都给王一珩做。


粘稠的秋梨膏在小铁锅里翻滚出绵密的小泡,卓沅告诉他,后山有颗梨树,秋天村里人都会去那里摘梨子,以前都是王一珩奶奶摘了梨子给他们做,后来王一珩奶奶去世了,他才学着怎么做的。


最后卓沅将煮好的秋梨膏盛出搁在檐下的石桌上晾凉,鹭卓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


从天井处往外看,太阳近乎没有踪影,余留的残晖映得天空加上一层粉紫色的滤镜,偶见几颗星子。


以前在上海,每天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做歌,录节目,赶行程,一刻都不敢松懈,整天掰着手指头数今天干了什么,有没有荒废,精神永远维持在一个高度紧张的状态,在这里居然可以花一整天的时间只做一件事,鹭卓一时觉得不习惯。


卓沅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将秋梨膏兑好水推到他面前,嘴里笑着说自己刚回来的时候也不习惯。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跳舞的,有时候开课教别人跳。”


“是么,想象不到你做老师是什么样子,我觉得你看起来都还像个没长大的学生。”


“嚯,我上课很凶的,你这种,我一天能凶哭好几个。”


或许是这两天处下来熟了点,两人的话语间都熟稔不少。


“那好啊,以后回上海我去上你的课,看看你有多凶。”


鹭卓极好地掌握着成年人之间的社交技巧,知道怎么顺着别人的话往下接,不过是来回拉扯,再许下一个遥遥无期的约定。


没想到卓沅顿了一下才开口道:“现在不跳了。”


一贯没出过错的世故圆滑突然不管用了,像是ABCD选项被人选出来个E,鹭卓愣了两秒,才干巴巴地说了句,“这样啊。”


卓沅不是故意顶他话,找补地用手里的杯子碰了下鹭卓摆在桌上的茶杯,咣当一声脆响,“不过上海的确是个好城市。”


鹭卓笑,也握起杯子反碰回去,“这里才是个好地方。”


04


由于赵一博要在村委忙,王一珩天天跑去何浩楠家打游戏,算下来,每天和鹭卓待在一起最久的居然是卓沅,卓沅每天都会给自己找事干,今天是给院子后面的小菜地除草,鹭卓一起蹲在地里,笨拙地学着卓沅的手法挥舞手上的镰刀。


两个人干到中午的时候,院子前头传来轰隆隆三轮车的声音,两个人对视一眼,站起来绕着院子走到门口,走到一半时,清亮又有点黏糊的男声响起,“卓沅!张钥沅!在家嘛?”


卓沅和鹭卓从围墙那头窜出来,卓沅让他别喊,“干嘛?”


鹭卓则在一边自己犯嘀咕,张钥沅?这人怎么还有两个名字?


和何浩楠一起的还有王一珩,王一珩从三轮车上跳下来,露出车斗里的东西,是一面大大的全身镜,四条边和四个角用厚实的花被子裹住,又缠上了几层透明胶带,要不这山路,非得颠碎,“哥,你看!”


“买镜子干嘛?”卓沅将手上的手套摘下,随手交到鹭卓手里,上前绕着三轮车走一圈,“你们俩吃饱了没事干?”


“赵一博交代的。”


何浩楠和王一珩将镜子卸下来,搬到院子里,卓沅看着颇为碍事的庞然大物很头疼,“我不要,家里没地方放,他要你就搬到村委去,村委一楼的墙上不是空着么,你让他挂那。”


何浩楠环视一圈,指着靠近院门的那面墙,“挂那不就行。”


见他听不懂人话,卓沅啧了一声就要呛他,何浩楠熟练地两手一摊,“我不管啊,赵一博说要的,我没办好他回头又得叨叨我,搬都搬过来了,就装上呗。”


王一珩见卓沅沉默,举手发言,“哥!装上呗,我用得着。”


“你用来干嘛?”


王一珩支吾,“用来……欣赏自己的帅脸?”


“……”


没一个省心的。


不过最后这片镜子还是留了下来,鹭卓帮何浩楠打下手把镜子装上墙,两个人性格很快打成一片,何浩楠边拧螺丝边说道:“你们这些明星不应该很忙么?怎么有时间跑来这里呆着?”


“可能因为我糊。”鹭卓不在意地自嘲。


“你的歌可不糊,我经常看到你的歌上热搜呢。”装好镜子,何浩楠拍了张照给赵一博发过去,证明自己圆满完成任务,很快那边就回了个竖起大拇指的emoji来。


鹭卓回答他,就是因为自己写不出歌了才出来散心的,何浩楠点头表示理解,毕竟创作遇到瓶颈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晚上睡觉前,鹭卓去厨房倒水,恰好听到堂屋传来赵一博和卓沅的交谈声。


秋天了,外面风卷起来穿过山林河溪,打在叶子树干上,心静的人听着安逸,心乱的人听着焦躁,不过鹭卓没把注意力分在这阵风上,抿着唇听堂屋的人讲话,又心虚地不想让自己太像偷听,倒水喝水的动作刻意慢下来,显得自己是有事干。


“没有必要,一博。”


卓沅的声音轻得一阵秋风就能吹散,赵一博倔着股劲似的,声线绷得死死,“有必要,你又不是这辈子不跳了。”


“不跳舞,我还有别的事可以干,我都在这待两年了,不照样好好的么?”卓沅笑了一声,语气间显露一种不知真假的平和,又更接近一种刻意的漠视,漠视自己的不甘,“我没那么放不下。”


赵一博没被他带着走,说你没那么放不下,那就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你明明就是……


他哽了一下,后面的话难以为继,缓了好久才接着说,“医生说,只是不能剧烈运动,没让你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两年前那次之后你就没跳过舞,为什么啊卓沅?”


他越说眼眶越红,卓沅不想他那么难过,抓着他的衣袖摇了摇,妥协地说知道了,那面镜子就放在那,我不动。


交谈声渐息,那阵秋风绕过堂屋的卓沅和赵一博,又拂过廊边黑暗下藏着的鹭卓,吹出天井,吹向了远处的山林。


05


那天晚上之后,卓沅生病这事在鹭卓心里埋了颗种子,不问憋死自己,问又太过越界,两股声音在心里来回拉扯,大半个月也没拉扯出个结果。


卓沅一大早又见鹭卓盯着自己发呆,停下清扫院子的动作,下巴撑在笤帚杆上疑惑打量他,“你很无聊?要不要让王一珩和何浩楠带你去镇上转转?”


平时叽叽喳喳说过不停,卓沅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适应他的聒噪,这会奇迹般沉默寡言,还怪不习惯的。


鹭卓回过神,“没有啊,不无聊。”


“你那琴放了快一个月了。”卓沅下巴往他房间里挑了挑,“都快积灰了,不拿出来弹么?”


鹭卓回头看了眼房间角落的电子琴,苦笑地摇摇头,“我不就弹不出来才来的这里么?”


不摸琴的时候还不会想起这茬,一旦摸着了,那些在上海出租屋昏暗无光的日子就会浮现在眼前。


对着乐谱和琴键脑子一片空白的焦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敢睡觉,渴望枯竭的泉眼能在深夜这个对于所有创作者来说,最容易灵感迸发的时刻,冒出一股甘甜的泉水,拯救他这个在沙漠中要渴死的囚徒。


以前的热爱,成了他现在最不敢去碰的尖刀。


“新的弹不出来,弹旧的呢?”卓沅重新扬起笤帚,倒退着清扫院子里的浮尘,最后一句近乎喃喃自语,“能弹就不要放弃啊。”


心脏好似被尖锐的物体戳了下,鹭卓不自觉抬头看向墙上那面镜子,那么容易蒙尘的镜面却光亮如初,因为卓沅总是擦拭它,偶然路过时也会驻足停顿,愣神好久。


他们两个都在自己原本行走的那条路上停了下来,好像都有不得已的缘由,鹭卓知道自己的原因,却不知道卓沅的。


卓沅,你为什么不跳舞了呢?为什么把自己困在这里呢?为什么明明那么爱笑,却又那么哀伤呢?


见没人接自己话,卓沅抬眼看过去,得,又发呆,他无奈地打个响指,把鹭卓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别发呆了,待会带你去个地方。”


卓沅说的那个地方是村子的后山,出门前他让鹭卓拿上小竹篓,说有种野菜只有后山才有,顺道摘一点回来,晚饭炒着吃。


后山和村子还隔着一座山谷,山谷中流淌着汩汩溪流,前面半段路难走,过了石桥,又沿着溪边走上10分钟,山体上凭空出现一段栈道,卓沅说这是前几年景区开发留下来的,就开发到这,开发商就跑路了。


山石离头顶极近,两个人要弯着腰才能穿过,山间水汽大,前几天又下了场秋雨,栈道路滑,鹭卓没留意差点摔倒,卓沅眼疾手快撑住他的胳膊,“慢点,这里很滑。”


鹭卓站稳身形才发现卓沅没放开他,抓住胳膊的手滑到手腕,像是要拉着他走,怕他再摔。


他下意识将手一翻,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了自己抓住卓沅的手,卓沅回头疑惑地看向他,他扬起一个笑耍赖地说还是我牵着你吧。


卓沅没说什么,任他牵着,自己在前面带着路往山林更深处走。


整座山间只有两个人,他们便和这座山这片林融为一体,他们的呼吸成了山的呼吸,他们的影子成了山的影子,连脚步声仿佛都成了山里有节律的心跳。


鹭卓没在意这段路走了多久,或远或近,反正等他回过神来时,他们已经停在了一棵梨树底下。


卓沅低头看着还抓着自己的手,挑了挑眉,鹭卓仓皇松开,顾左右而言他,“这就是你说的那颗梨树么?”


“嗯。”


梨子快过季了,过熟的果子掉到地上,烂透在土里,卓沅将手里的小锹和竹篓递给鹭卓,自己熟练地攀到梨树枝上,山间的风涌进他的外套里,猎猎作响,灵动得像这山间土生土长的精怪,鹭卓在树下仰头看他,他跨坐在枝桠上,伸手去够枝头上剩得不多的果子,头上的草帽不小心掉下树,他怕草帽被小溪冲走,惊呼一声,嗓音明明是软的,这么喊着听起来又脆生生的,“欸,路卓豪。”


欸,路卓豪。


鹭卓把草帽抓在手心里的时候,还是因为简单的四个字心里颤了颤。


06


卓沅见草帽没事,放心大胆地从树枝上站起来,终于摘下两个梨子,又一跃跳下树来,跑到溪边洗干净果子,递给鹭卓一个,自己也抱着一个开始啃,含糊不清地说:“别和赵一博说我今天爬梨树了。”


鹭卓问为什么。


卓沅几口啃完一个梨,“我小时候从上面掉下来过,他有阴影。”


野菜生长的地方还要再往深处走,吃完梨,卓沅抬头看了一眼,原先还晴朗的天在他们进山的路上聚拢起乌云,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起一场雨来,“待会要下雨了。”


话才说了一半,天上就砸下几颗豆大的雨珠,鹭卓哭笑不得,“真灵,你是活体天气预报吧。”


卓沅笑皱一张脸,说对,我还看得出半个小时就能停。


半个小时的雨也是要躲的,好在旁边有个山洞,可以容纳两个人,他们趁雨大起来之前躲进去,十分钟后,山洞外被瓢泼的雨幕笼罩,连续下了二十分钟才慢慢变小。


洞口外积起一洼雨水,整座山林被容纳其中,世界倒转倾覆,像是一万座山林的影子。


卓沅拿着根破树枝拨弄两下水面,里面倒转的山林便破碎成一圈圈水纹,卓沅抱着膝盖,看起来像蜷缩成一团的小兽,或许是等雨停的这段时间太无聊,他看着山洞外的梨树,以一种平静叙述的语气说道:“丽珍就是在那棵梨树下捡到我的。”


丽珍就是王一珩奶奶,卓沅有时候管她叫奶奶,大多数时候喊她丽珍,被同村其他老太太听见,说他不懂事,说他是捡来的,要知道感恩,丽珍常与人为善,唯独在这件事上生气,她会急切地推搡着她们不让她们乱说,转过头又摸卓沅的脑袋,让他怎么叫都行。


鹭卓愣了,偏头看向身边的人,“卓沅?”


“啊?”卓沅应了一声,看他这副慌乱的样子,笑嘻嘻地安抚他,“诶呦,没事,全村都知道的,又不是什么秘密。”


这棵老梨树已经好几十年了,二十多年前村子里还都是人,春天时,多的是人来瞧梨花,到了秋天,乌泱泱又都是来摘果子的村民,可是张钥沅被丢在这时是六月的夏天,没有花,没有果,小溪涓涓地流,山谷里静悄悄的没有人烟,他就注定只会被来这里捡小梨的丽珍发现。


“丽珍觉得没长熟的梨掉在地上浪费了可惜,结果之后就时常来看,掉的就捡起来带回家做罐头,没熟的梨做出来的罐头比熟的好吃,酸甜的,也不涩。”


丽珍是这个村子里最爱这颗梨树的人,捡个梨子,捡个孩子,张钥沅是梨树送给她的礼物,她当这棵梨树是有灵的。不过现在村里没什么人,梨子吃不完,要是她现在还在,看到这么多梨烂在地里,估计要冒泪花了。


两个人蹲在一场雨外,扯闲天般讲起往事,鹭卓听他情绪还好,试探性地问:“张钥沅是你原来的名字?”


卓沅点头,张钥沅这三个字写在小纸条上掖在他的小衣服里,丽珍识字,知道这是他的名字,就没再另取,鹭卓又问他,那为什么又改成卓沅了呢?


“小时候生了场病,治好之后丽珍给取的。”


可能是想把多病多灾的张钥沅留在过去,换一个平安健康的卓沅好好长大吧。想到这卓沅勾起嘴角低笑,笑着笑着鼻子又有点酸,悄悄地埋在臂弯里蹭了蹭,没让鹭卓发现。小老太太这么个小愿望,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鹭卓注视着他露在臂弯外的半张脸,心脏那片柔软的地方有点什么破土发芽,长成大树,结出青色的果子,如果摘下来尝一口,或许是还没成熟的夏梨。


一颗像秋梨那样甜的夏梨。


雨停了,两个人继续往山里走,赶在太阳下山之前采了恰好够一餐的野菜,天黑透时,终于回到院子里。赵一博带着把伞正要往外走,迎面撞上回来的两人,“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打电话也不接。”


“山里没信号。”卓沅提起竹篓里的野菜晃了晃,笑得和一颗熟透的梨子一样甜,“把王一珩叫回来,今晚吃凉拌野菜。”


07


那场雨好像把鹭卓一些创作的头绪浇了出来,他闷头在房间里写了几天歌,但那些旋律像是拖着长尾划过的流星,抓不住摸不着,下一秒便无影无踪。


关了自己七天,这天一大早,院子外又传来三轮车的轰隆声,他颓然推开房门,何浩楠正往院子里搬着两大筐柿子,王一珩迫不及待挑了个最大最红的,用衣摆随意擦了擦,递到卓沅嘴边,“哥,你吃么?”


卓沅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德性,如他所愿给出他要的答案,“不吃,你吃。”


他又挨个问了赵一博和鹭卓,都说不吃后,才把柿子塞自己嘴里,何浩楠勒着他的脖子佯装生气,“就问他们不问我是吧?王一珩你是不是欠揍?”


王一珩就喜欢招惹何浩楠,两个人从院子头闹到院子尾,鹭卓躲着他们走到卓沅面前,帮着他一起给柿子削皮,“拿这么多柿子干嘛?”


“做柿子饼,今天霜降,现在做,等到大雪就能吃了。”


鹭卓感叹说你还真是什么都愿意动手做,卓沅咯咯地笑,说是不找点事干,日子过得无聊,人活着总要找点盼头,霜降做的柿子饼,就是大雪的盼头。


赵一博被王一珩何浩楠两个人烦得要死,略显清冷的三白眼一翻,“现在不干活的人等做好了不许吃,王一珩你到时候别求我。”他说话还是管用的,两分钟后,打闹的两个人终于安分,五个人整整齐齐围着两筐柿子削皮。


王一珩停不住嘴,问鹭卓:“怎么样哥?写歌有灵感么?”


鹭卓耸肩摇头,没呢。


五个人一起干活就是快,没半个小时两筐柿子就要见底了,一直重复一个动作会让人专注力降低,卓沅在削最后一个时,刀锋划破拇指,鲜红的血珠瞬间染红了果肉。卓沅还没反应过来,倒是鹭卓先腾地一下站起来,拿过他手里的刀,握着他的左手腕,急切地问道医药箱在哪?


这刀划得深,几乎剐下一小块皮肉,血止不住地往外涌,另外三个人也吓一跳,赵一博指了指堂屋,打算跑去把医药箱抱出来。


鹭卓等不及他一去一回,一只手揽着卓沅往堂屋里走,卓沅看着三个人一脸担忧,一边被带着走一边安抚,“不至于哈,就划了一刀,你们继续弄,我包扎一下就好。”


堂屋门后有个小木柜,卓沅半举着手,血顺着指尖一直蔓延至手腕,他指挥鹭卓把医药箱翻出来,又找出酒精和纱布绷带。鹭卓拿酒精帮他消毒,受伤时都没喊疼的卓沅在酒精碰到创口的瞬间涌出生理眼泪,连心脏跳动都疼得一抽一抽的,他委屈地瘪嘴,“路卓豪,疼啊。”


“疼也得消毒啊。”鹭卓空出一只手,将他的头往自己肩膀按,妄图通过遮住他的眼睛让痛感削弱,“别看,忍一会。”


堂屋的门半掩着,外面三个人忙着手上的事,也许会担忧地往屋内张望,不过碍于视野被挡住,什么都不会看见,光被半扇门阻隔,将地板分成黑白分明的两个区域,两个人站在暗处,卓沅几乎被鹭卓抱在怀里。


他好像太久没哭过了,一开始是生理上的失控,眼泪流着流着又变成了心理上的崩溃,他默默地哭,泪水全流到鹭卓的卫衣上,嘴里反反复复念着两个字,疼啊,疼啊。


鹭卓心头大恸,他好像猜到卓沅并不是为了手上的伤口而哭,等包扎完伤口,他揉了揉卓沅毛绒绒的后脑,引导着他抬头看自己,嗓音微哑地问他,“哪里疼啊?”


卓沅也不知该怎么解释,他仰着头流泪,泪珠划过脸砸在地上,洇成黑色的花朵,鹭卓着魔般用指尖蹭开泪痕。


为什么舍弃热爱?

为什么自当囚徒?

为什么宁愿哀伤?


鹭卓还是没有答案,他和卓沅顶多算泛泛之交,答案和交代没有意义。


但当下有意义。


他低下头,吻住卓沅湿润的唇,卓沅忘了流泪,泛红的眼微微睁大,片刻后又松懈下来,眼神软成一片湖泊,还吻回去,摩挲的唇瓣短暂作为两个人的灵魂接口,无需多言,就能感受彼此颤栗的身心。


08


霜降时处理好的柿子,整齐排列在簸箕上,晾晒了一个多月,小雪那天,收拢起来和晒干的柿子皮一起封进缸里又捂了半个月的霜,开缸前,山里下了一场雪,房檐上积了薄薄一层,白茫茫的,王一珩大早上架着梯子利落往上爬,坐在屋顶上将雪握成一个球,挑着路过院子的冤大头往下砸。


卓沅被砸得咬紧后槽牙,埋在棉服里的半张脸鼓起像个球,扬着声音问他是不是想死。


王一珩耷拉在檐边的腿晃晃悠悠,“上来打雪仗啊哥!”


卓沅作势要往那边走,赵一博拿着保温杯靠在柱子上喝茶暖身,眼看卓沅要和王一珩决一死战,提醒道:“不可以。”


又拧过头训王一珩,“王一珩,你能不能别招你哥!”


卓沅停在原地,双手揣在一起,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蔫巴巴地回一句知道了。


王一珩则像犯了错的孩子,抿着唇想翻身从梯子上下来,刚动起来,一个雪球从天而降,正好砸他身上,回头看去,罪魁祸首正咧着牙冲他得瑟地笑。


鹭卓威慑性地挑挑眉,“你砸的你哥是不是?”


现下有了帮凶,指哪打哪,卓沅乐得看热闹,躲在一边幸灾乐祸,“路卓豪,砸个大的,砸大力点!”


王一珩在屋顶上没有躲闪空间,被鹭卓一砸一个准,玩到最后全身都是雪,灌到衣领里冷得打颤,只能求饶说不玩了不玩了。


鹭卓团起最后一个雪球,递给卓沅问他要不要复仇,卓沅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向旁边的赵一博,赵一博闷一口茶,转头回堂屋去了,只留下一句不要往上爬。


卓沅欢天喜地地把雪球接过来,瞄准活靶子掷过去,王一珩被劈头盖脸的雪团砸懵了,欲哭无泪地彻底宣布投降。


补偿就是多吃了两个柿子饼。


冬天来了之后,鹭卓写歌的思路比原来顺畅了一点,虽然还是挤牙膏似的每次都只有一小段旋律往外冒,不过好歹不用再闷在房里煎熬,琴也搬到了院子里。


写着写着又跨过了元旦,山里的冬天比别处的要冷,卓沅越发不爱动弹,鹭卓弹琴的时候,他就窝在旁边的摇椅上发呆,这会鹭卓正在乐谱上写写画画,好似不满意,又划开刚才写好的谱子,重新下笔。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在纸页滑动的沙沙声。


王一珩又不知道和何浩楠到哪里野去了,接近年关,赵一博在村委也有忙得脚不沾地。


都有自己的事要干,卓沅觉得有点无聊,他摇啊晃啊,透过天井看向远处的群山,问起鹭卓要不要回家过年。鹭卓从乐谱中抬起头,摇摇头说不回去,爸妈过年去旅游,家里没人。


卓沅嘴角露出点笑,心情愉悦,怕鹭卓发现,站起来背着手绕院子踱步,嘀嘀咕咕地说好冷啊。


鹭卓点头,眉毛蹙着表示赞同,“嗯,的确很冷,要不要穿多一件衣服?”


卓沅摆摆手说不用,又转两圈之后,重复了一句好冷啊。


“真的不多穿一件么?”


卓沅还是摆摆手说不用。


等他感叹第三句好冷啊的时候,鹭卓已经低笑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两只手揣在口袋里将外套撑开,揣着明白装糊涂,“那怎么办呢?”


卓沅得偿所愿,心满意足地抱住他,“那就只能这么办了。”


大雪纷飞,冬风呼啸,两个人在天地间拥抱着取暖,敞亮亮的天光照在他们身上,仿佛此刻,尘世里再也没有比这个小院子更好的地方。


09


除夕前,何浩楠回了趟上海,王一珩也回了趟省城的家,原本鹭卓以为他们是要回去陪爸妈过年,没想到除夕那天早上又一起回来了。


王一珩爸妈几乎把卓沅当亲儿子看,前几天专门打来电话问卓沅要不要去他们家里过年,卓沅说不用,老家有朋友,走不开。


他们对于王一珩想留在老家过年这件事更没有阻拦,一家人提前吃过团圆饭就把王一珩打发回来了。


王一珩迫不及待将几个大红包掏出来,说是爸妈给大家准备的,何浩楠骂他傻,说红包要吃完年夜饭才能给,王一珩惊慌地啊了一声,又把红包装回了口袋里,让大家当作没看见。


连绵几天的大雪终于见停,赵一博将堂屋的方桌搬到院子中央,将袖子挽到肘弯,将写春联用的正丹纸摊开,洋洋洒洒便写好了一副,鹭卓在一旁看了会热闹,问他怎么不回家过年。


“村委走不开,好几年没回去了。”赵一博将春联背面刷上浆糊,递给何浩楠让他去贴。


人还是这么些人,但是院子里看着就是要比往常热闹些,赵一博想起往年的除夕,告诉鹭卓,过去两年,都只有他和卓沅在这过年。


“卓沅……他到底生了什么病?”


在这里待了快五个月了,好几次欲言又止的问题今天终于问了出来。


早上何浩楠来的时候拎着个白色的袋子,估计是从上海回来带的,鹭卓随口问了句是什么,何浩楠支支吾吾不回答,最后憋出一句,你去问赵一博吧。


赵一博一怔,“大过年的,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鹭卓其实看清楚了袋子里面装的是药,他记下其中一盒的名字,把药名输入搜索框,甚至都不用按下搜索键,相关搜索就弹出了一堆。


他喉咙里好像含了口摩擦血肉的沙砾,每说一个字都会痛不欲生,“心脏病,是么?”


时间分秒流逝,长到一个世纪过去,赵一博才嗯了一声。


有了这个嗯,接下来的一切就容易说出口了。


心脏病是天生的,卓沅被丢在那棵梨树下的时候,就是带着病根的,小老太太不知道,见娃娃全身上下齐齐整整,没有残疾缺陷,以为是健全的孩子。


那时候王一珩的父亲并不同意自己的母亲养这个孩子,但丽珍坚持,说孩子长大了也不管你叫爸,那是她自己的孙子,不是谁的儿子,不需要他来同意。


最后拗不过她,卓沅在这个家留了下来。


三岁之前都健健康康,捡回来的第四个年头出了事,那会村子里孩童多,一大群小孩成天招猫逗狗地疯玩,后山的梨树并不像现在这么高,小孩贪吃,爬树摘梨,小时候的卓沅也皮,首当其冲就是他,爬到高处突然摔下来,大人们赶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憋紫了。


一开始以为是失足摔到了内脏,送到村卫生室急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医生摆摆手说治不了,让送到镇卫生院去,从镇卫生院,到市医院,到省城医院,一家家医院一个个医生看过去,最后才有了定论,是先天性心脏病。


一生没有愁容的丽珍第一次在医院的长椅上抹眼泪。


原来那年夏天在梨树下捡来的梨子,是个坏了芯的夏梨。


卓沅的心脏情况要比常见先心病复杂得多,治病放在现在都是件耗家底的事,更何况二十年前先心病的治疗技术并不发达,没人知道这事会不会拖垮这一家人。那年王一珩父亲刚结婚,王一珩母亲正怀着王一珩,丽珍和夫妻俩外加未成型的王一珩,四个人在医院里一拍板:得治啊。


咬着牙卯着劲下了决定,前前后后做了好几次手术,最后一次手术那天,王一珩母亲紧张得破了羊水,当场被护士搀着进产房。新生命降临的同时,另一个生命在等待着被宣判。几天后,丽珍抱着刚出生的小娃娃到卓沅床边,卓沅艰难抬手摸摸他圆溜溜的脑袋。


医生说,手术很顺利,卓沅也恢复得很好。那天以后,如果幸运的话,卓沅会拥有正常的一生。


卓沅长到十四岁时,村里回来了一个俊秀的年轻人,小时候卓沅常跟在他屁股后面玩,后来听说去了上海,就没再见过,这次回来是家里长辈生病,要在身边照顾。卓沅跑去他家缠着他问上海有什么,他和卓沅说起高楼大厦和纸醉金迷,浩渺的黄浦江,陆家嘴二十四小时不灭的霓虹灯,他还教卓沅跳舞。


那棵老梨树几乎占据了卓沅的前十四年所有人生,以前大人还怕孩子们被村子里的溪流冲走,现在卓沅踩进去,溪水却只能淌过他的小腿。被丢在梨树下的弃婴长大了,庇护他成长的山间一隅,成了困住他高飞的樊笼。


兴许是别人嘴里的上海太像一场不可触及的梦,第二年,十五岁的卓沅瞒着丽珍,偷偷买了到上海的车票。他怕丽珍担心着急,刚到上海他就给丽珍打了电话,和她隐瞒了自己在跳舞的事。丽珍知道卓沅是极有自己主意的人,只是反复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卓沅在上海一边兼职一边学跳舞,兼职赚来的第一份钱,留下一些保证温饱,其他全转给王一珩的父亲,让他带给丽珍。


上海的生活很难熬,肆意张扬的十五岁只需要做决定,剩下的苦和代价都交给了后来的自己,好在卓沅是个很能吃苦的人,多苦他都能扛过去。


除非命运要横生悲剧。


偏偏命运要横生悲剧。


卓沅离开家的第三年,也就是他成年那年,丽珍在镇上遇到车祸,他收到消息赶回来,第一眼看见的是丽珍平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头上蒙上白布,王一珩的父亲站在一旁,神色悲痛,手里抓着一个蓝底白花的布兜,是丽珍最常用的那个。


里面装着川贝,罗汉果,百合,红枣……她和王一珩父亲说好了过几天要去上海看卓沅,家里熬秋梨膏的材料没有了,她得去镇上买点。


今年的秋梨膏还没有做好,院子里那筐梨子还在桌上放着,却已经天人两隔,卓沅站在院子中央,举目望去,院子失去了丽珍的气息,又随处都是丽珍的痕迹,一时间,生死茫茫,少年单薄的肩背被无形的巨石压弯,悲伤到不能自已,五脏六腑都疼,佝偻着腰嚎啕大哭。


你看,他有的本来就不多,一样一样,还是要被夺走。


哭过痛过,处理完后事,卓沅又回到了上海。


人一生这么长,故事到了这里好像只是个插曲,或者说任何一件事放在生命的维度上都只是个插曲,除非不活了,不过了,不然哪怕磕磕绊绊,走得慢些,走得痛些,都得走下去。


二十一岁那年,卓沅参加了一场跳舞比赛,从几百个人的海选赛,熬到几十个人的晋级赛,最后,决赛前一晚因为过度训练,心脏病复发,再次晕倒在舞房里。


幸运。


卓沅天生和这两个字犯冲似的。


上天总让他幸福,又不让他幸福得太彻底,让他不幸,又不至于让他被逼得活不下去,如果他想抱怨一句命运不公,命运便会回赠他一句:世人常如此。


庸庸凡人,谁不是这么被裹挟着活。


10


鹭卓听到这里时,心里像落了场雪,白茫茫一片,整个人身处雪窖冰天,他茫然地看向正在厨房忙活的卓沅,王一珩和何浩楠在他身边打下手,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疯话气着他,正叉着腰一个个数落过去。


赵一博和他看同一个方向,想笑却率先流下泪来,和他臣服于情绪的身体反应不同,语气依旧是冷静克制的,他说我有时候想,卓沅能在这座小院子里过这种看起来不会有任何意外,一眼就能看到头的日子,就很好了。


丽珍去世以后,除了操办后事,卓沅没有再回过村里,连看望王一珩父母也只到省城他们家里去,没有人住的院子恍如死去,逐步朽败,这里几乎封存了所有卓沅十五岁以前和丽珍的回忆,也连带着落锁。


卓沅刚回来的第一年沉闷得像潭死水,偶尔焦躁得又像困厄的小兽,就算后来慢慢找回了在村里生活的习惯,也没有找回从前的自己。


冬天天黑得快,年夜饭上桌时钟表刚过六点,桌子小,坐五个人有点挤,每个人都挨得紧紧的,王一珩左右摇摆地撞身边的两个哥哥,卓沅被他闹得烦了,将椅子搬得靠近鹭卓多一点,两个人胳膊重叠,尤显亲密。


吃过年夜饭,大家围在院子聊闲天,鹭卓不经意碰到卓沅的手,冷冰冰的,于是牵起他的手搓了搓,搓暖以后塞进自己口袋里,没有松开。两个人的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相牵,鹭卓体感温度偏高,和他挨得近,卓沅浑身也慢慢暖和起来,他轻声问鹭卓,他的歌写得怎么样了。


鹭卓坦然说,曲已经差不多,词还没着落呢。


你弹给我听听呗。


卓沅的声音是软的,好似在亲昵地说着情话,鹭卓就想不到任何理由来拒绝他,也不想拒绝他,坐到电子琴前,十指跳跃,这几个月反复挣扎才写出的曲调流畅地填满整个院子,他嘴里哼着一些听不清的混乱字眼,暂时充当歌词。


那瞬间卓沅思绪都被拉回两个人在山洞躲雨的时刻,彼时交浅言深,雨幕中颠倒倾覆的山林,将小小山洞阻隔成这个世界唯一的一个安全地带,时间被大发善心地按下暂停键,他看着山洞前那棵梨树,和鹭卓随口说起自己和丽珍的故事。


鹭卓就弹了一首,王一珩便接替他的位置,这个点家家户户放起烟花,卓沅看着外面天空炸开的短暂焰火,问鹭卓,你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爱一个人的时候会变得盲目,鹭卓默然良久,才字句清晰地说,也可以不回去。


待在村子里也可以做歌,他可以把专业的设备搬来这里,减少录节目和演出的次数,逐步转型为幕后,只要有音乐,能不能在人前唱歌,也没什么关系。


“怎么?”卓沅笑了笑,烟花映在眼里特别亮,“在我这蹭房子住啊?”


等到开春,鹭卓来村子里就半年了。


这半年里,牵手,拥抱,接吻,亲密得与这世界任何一对爱侣并无不同,却不谈爱,不谈未来,卓沅仿佛想起小时候看过的武侠小说,江湖侠侣快意恩仇历尽千帆,结局时找一个杳无人烟的荒村过日子。


过日子,多美好的一个词。


他几乎没有任何一刻去计较过亲生父母为什么将他丢弃,所以也就没有仇,而他的恩因为一罐秋梨膏长眠于这片土地,音容不见。


他也想好好地过日子。


如果可以长长久久这样下去就好了。


卓沅这么想着,片刻后又觉得自己太贪心。


好多次他看着鹭卓的眼睛,无比悲哀,胸腔里跳到动的这颗心真的是坏了病了,不然怎么明知不该爱人,却又任由自己深陷。


鹭卓握住卓沅放在膝盖上的手,手慢慢地收紧,一个冬天下来,卓沅又瘦了不少,身上哪里都是软的,可一按下去就是嶙峋的瘦骨,他亲吻卓沅的手背,声线颤抖地说,可是想陪着你。


卓沅笑得脸鼓起来,将头靠在鹭卓肩上,自私地抛却一切清晰可见的后果,陷落一个自己编织的无边梦境,“一直陪着我么?”


“嗯。”鹭卓用下巴摩挲他的发顶,“病会好起来的,你想留在这里我陪你,你想去别的地方我也陪你。”


卓沅心里有苦有酸,明知道不可能,居然还是咀嚼出一丝对未来的期望,瞬间觉得自己要流下泪来。


外面疯跑的孩子被王一珩的琴声吸引,趴在门框上偷偷张望,赵一博从盒子里抓了一把糖,招招手让他们进来,给每个孩子都塞了点,孩子们拿到糖,欢天喜地往外走,推搡的时候不小心撞上墙上的镜子。


镜子倾斜而下,支离破碎,孩子们吓坏了,赵一博第一反应先看了他们有没有受伤,检查过他们连皮都没破后,转头看向碎成一地的镜子,沉默下来。


迟来的家长嘴里念着碎碎平安,又连声替孩子们道歉,是真的愧疚大好日子给他们带来麻烦。卓沅看着一片狼藉,破碎的玻璃反射出无数个人影,像是诡谲的困局,让人无法逃脱,须臾后,他轻飘飘地说了句什么。


离他近的鹭卓听清楚了。


他说没关系。


11


雪后初霁,春三月却眼看着比过年前的寒冬还要冷,梨树长出小花苞,又被料峭春寒压得缩回头,鹭卓跟着卓沅去看梨树的时候问树上的花什么时候能开。


卓沅想起从前,他问丽珍梨树什么时候开花,什么时候结果,什么时候果子成熟,丽珍都了然于胸,如今鹭卓这么问他,他拿不准日子,只能说一句快了吧。


三月下旬,新歌的歌词确定下来,碍于条件有限,鹭卓只做了简单的和弦编曲,然后开始频繁往何浩楠家里跑,借何浩楠家里的声卡录制新歌的初期demo。


demo录好那天,鹭卓心情很好,他从何浩楠家往院子走,嘴上哼着歌,考虑着是先把这个版本给卓沅听,还是等发行版出来时再给卓沅听。


院子门半阖着,里面静悄悄没有声音,鹭卓推开门那一瞬间瞳孔微缩,脸也褪尽血色——卓沅倒在院子中央,嘴唇发紫,脚边散落着一个便携药盒,药盒被摔开,白色药片散落一地。


还有一把茼蒿,前一天他和大家说好今晚吃火锅,让大家早点回家。


……


卓沅在医院里醒来时,暮色四合,只有头顶的微弱灯光,他刚一动,坐在床边的人就弹了起来,卓沅晕了一天一夜,鹭卓陪了一天一夜,刚才熬不住才眯眼打了个盹。


他还没来得及说上半句话,鹭卓已经按铃把医生护士叫来,将各项机能数据核对了一遍,医生将手上的病案一盖,抬头和卓沅说:“这次发作的时候没吃上药?”


卓沅看着眼前熟悉的医生,才知道这里是省城医院,这里有他的心脏病治疗档案,昨天情况稳定下来之后,赵一博就和鹭卓商量着把卓沅转到了这里来。鹭卓站在他身边比他听得还仔细,他乖乖点头,“没来得及。”


医生叹了口气,“卓沅,你认识这病比我认识你时间长,有的事你得比我有数。”


等医生出去以后,卓沅莫名松了口气,他状若玩笑道:“这个医生很严肃的,我有点怕他。”


等半天每没等来回音,他转头看向不发一言的人,还没问他怎么了,便被他笼罩下来的身躯覆盖住,颤抖地抱进怀里,声音都带上了点哽咽,“我也怕。”


太怕了,鹭卓这辈子都不愿意去回想看在卓沅倒在地上那一刻自己的心情,那种突然喘不上气,心脏被失重感侵蚀,脑子一片空白的感觉。


卓沅回抱他,顺着他的脊骨一下下往下顺,嘴里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习惯了。


发作而已,也不是第一次了。


卓沅的情况要留院观察,第二天,鹭卓回村里收拾卓沅住院要用的东西,医院里剩下赵一博和卓沅,医生来查房时,提起旧事,问你上次在这里住院,已经两年前了是吧?


“快三年了。”手背上打点滴的针孔有点痒,卓沅想挠,被注意到的赵一博打了下手背。


三年前卓沅病情复发,医生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要么保守治疗但可能活不了几年,要么做手术,手术成功和手术失败的概率各占一半。



“你当时选择了保守治疗,我也不能左右你的意愿。”医生说,“但我要如实地说,根据你这次的检查结果来看,再过段时间,你的情况越来越糟,可能就不适合做手术了。”


“心脏手术风险本来就高,手术并发症也多,你以前做过手术开过刀,心脏情况更复杂,拖得越久,风险就会往上多加一分。”


赵一博听一句脸就白一点,连医生出去都没缓过来,卓沅终于如愿以偿挠了挠自己发痒的手背,抬头和赵一博对视时,惨然一笑,说自己心里又不是没有准备。


鹭卓对这些一无所知,他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围着卓沅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卓沅被他晃得头晕,将他拉住,仰着头亲亲他的嘴角安抚他,“你能不能不要转来转去,我要晕死了。”


“晕?你头晕?”鹭卓慌张地想去按护士铃,卓沅眼疾手快阻止他,从旁边王一珩带的果篮里拿个橘子塞给他,给他找点事干,“你帮我剥个橘子吧,我想吃。”


刚剥着,鹭卓手机响了起来,他最近电话经常响,大多数时候都不接,除非对面一直打,他才离开病房到走廊去听。


见他又挂了,卓沅装作无意问起他,鹭卓说是经纪人,在催他交歌呢。


“你新歌写好了?”


“没有,只是初期demo出了,还没来得及编曲。”鹭卓手里剥着橘子,“本来想给你听demo的,但是太粗糙了,还是等全部弄好之后再给你听吧。”


卓沅张嘴将橘子瓣从他手里叼走,没再追问,鹭卓食指抹开他嘴角的汁液,问他还要不要再吃一个。


卓沅点头,说要。


12


晚上时,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鹭卓出去买饭不在,卓沅问身边来照顾自己的王一珩,有没有鹭卓经纪人的电话号码。王一珩最近因为卓沅重新住院的事萎靡不振,想方设法想让他哥开心,此刻当然连连点头。


卓沅要到电话,把王一珩打发出去,没多久,电话那头响起中年女人的声音,问他是谁。


他没提自己和鹭卓的关系,只说自己是鹭卓的朋友,鹭卓这段时间在自己家里住,听说卓沅是鹭卓朋友,经纪人以为是来调和的,叹着气问他能不能劝劝鹭卓。


劝他什么呢?


卓沅声音沙哑,苦笑着问。


“劝他回上海!劝他清醒点!”经纪人声音大了点,想是气急了,哪怕不是免提也充斥着整个病房。


卓沅心跳失律,头晕乎乎的,只能攥紧胸前的病服,听那边恨铁不成钢地发泄。


听她说鹭卓年少出道,大学公司两边跑,最累的时候在演出场地蹲着睡着,结果临时被主办方放鸽子,白等一晚,还得点头哈腰感谢别人给他机会;听她说鹭卓被人泼脏水,尽心竭力花费心血的原创曲被污蔑抄袭,不得不发一份字字句句透着退让的声明,证明自己的东西是自己的;听她说鹭卓为了能在人前唱歌,辗转在酒吧当驻唱,小小的场子,百来人也能让他心满意足到热泪盈眶。


好不容易都熬过来,有点名气了,现在要放弃台前转做幕后,这么多年追逐梦想追逐了个屁,唱歌唱到脑子烧坏了。


一个为了梦想什么都能放弃的人,一个天生为唱歌而生的人,她想不明白有什么能让他放弃舞台。


最后心软下来,又说自己最近和鹭卓吵了无数架,也拉不下面子好声好气劝他,想让卓沅帮自己这个忙。


卓沅孤零零地坐在病床上,字字句句与他无关,却仿佛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曲起膝盖,企图依靠蜷缩缓和心脏的疼痛,无声地哭得喘不上气,还是故作镇定地回了个好,自己会劝他。


挂断电话,卓沅痛苦地哭了一场,想问一句为什么,又无从问起,无人可问。


沉疴痼疾已经足够要命,鹭卓又成了他新生的病灶,让他痛不欲生。


那晚后,卓沅肉眼可见地迅速瘦下来,他穿着宽大的衣服遮住能戳穿皮肉的骨骼,鹭卓那双担忧的眼落在他身上,他就说自己想回家,待在医院没有胃口。


住了没几天,出院那天却恍若隔世,用来蒙骗鹭卓的借口成了真,回到家,卓沅真觉得自己舒坦不少,干涸的泉眼冒出活水般畅快。


院子好几天没有打扫,短短时间竟显露出几分荒凉,那把茼蒿已经腐烂,说好的火锅也没吃上。


卓沅挽起袖子拿起笤帚准备大干一场,鹭卓则帮忙除净院里长出来的杂草,说这杂草几天不见就能长得这么高,住在这的时候也不见除草,怎么没见长过。


闻言,卓沅咯咯地笑,说自己刚回来那年,草长得比他和赵一博都高,两个人除了一晚上,最后累得直接在院子里躺下了。


房子靠人的活气养着,不然是会病会死的。


干到最后,天都黑下来,鹭卓怕卓沅累着,没让他继续干,自己将整个院子收拾干净,转头一看,这人居然真在院中央躺下了。


鹭卓好笑地在他身旁蹲下,问他不嫌脏啊?


卓沅摇头,说这么躺着舒服。


鹭卓陪他一起躺着,两个人的头挨在一起,直直地看着天空高挂的月亮,卓沅刚张口喊了声路卓豪,鹭卓就打断了他想要说出口的话。


“卓沅,不要这么残忍。”


经纪人后来告诉鹭卓卓沅给她打过电话的事了,他知道卓沅要说什么。


鹭卓转身,面对着卓沅,将他紧紧搂进怀里,眼泪滚下来,落在卓沅而后,刺痛着卓沅敏感的神经。


“不要这样对我。”


古人在耳后黥刺,是为昭显其有罪,此刻,卓沅在这场纠缠里成了那个无情无义的罪犯,受此酷刑。


他知道这残忍,对两个人都残忍,可是鹭卓不属于这个地方,他有放不下的舞台,有更广阔的天地,这里留不住十五岁的卓沅,也留不住此时的鹭卓。


卓沅无视鹭卓的哀求,一字一句带着无法挽回的决然,“鹭卓,你能写得出歌了,你走吧。”


他说:“我会好好治病,你要好好唱歌,越来越红,你要让我看见你。”


他说:“鹭卓,我生着病呢,不要气我。”


他边说着,鹭卓缄默地将他抱得更紧,想把他嵌进血肉之中,一个不会被命运窥探到的地方,最后卓沅抱住他弯起的腰背,笑容伴随滚下的泪水,说:“你在这,我好不了。”


卓沅知道,没有一句话比这句话更有效了。


……


最后鹭卓妥协,这场发生在山里,起始于秋天的痴缠,最后在春天划上句点。


鹭卓被名利场折磨得草木皆兵,却从这里积累起再次起航的勇气,而卓沅则全身心接受了上天赐予的命运,抛却不甘,为自己释刑。


很短又很平淡的半年,扎扎实实地发生了很多事。


鹭卓走的那天,把他接进来的赵一博把他送出村口,在此之前,鹭卓绕路去看了后山的老梨树,四月快过去,天气真正暖和起来,梨花压满枝头,有风吹过,花瓣飘零如雪,偶有几朵飘到溪水上,随波而去,打着几个旋,不见踪影。


他和卓沅的缘分就如这落花流水,本不相关,借一阵山风相遇,然后泯灭得无声无息,应和着那句人生长恨水长东。


停在不远处的赵一博看见鹭卓在哭,悲伤到极致,泣不成声,赵一博转身,不忍地红了眼眶。


终究人各有路,花有花的去处,水有水的流向。


13


送走鹭卓,赵一博回到家发现卓沅正坐在院门口的长板凳上出神,彷若遑遑无所依归,下一秒就要消散在天地间,赵一博全程看着他和鹭卓缘起缘灭,作为局外人,都不得不掬一把泪,难以想象卓沅又有多痛彻心扉。


他坐到卓沅身边陪着,一言不发,坐到日落西山时,卓沅才开口说:“一博,我打算做手术了。”


赵一博呼吸一窒,问他为什么,之前不是决定要保守治疗的么?


卓沅摇头,“也没有决定要保守治疗,只是我之前在逃避,该做的决定拖到现在才做。”


那个秋天,鹭卓拉着行李出现在院子时,或许就是命运在催促着他做选择了。


言语无用,两人又沉默下来,山间寂寥无声,赵一博镜框后的眼累积起泪水,片刻后终于失声大哭,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滚落,他在卓沅身旁垂着头,永远理智至上的躯壳轰然崩塌,像个无助的孩子。


再成熟稳重,说到底也没有比卓沅大上几岁。


卓沅伸出手抱他,愧疚地拍他的肩膀,良久之后才带着哭腔地致歉,“一博啊,你辛苦了。”


大学生村官一般只用在基层磨练两年,卓沅回村子养病前,赵一博就已经呆满一年,本来前年就能走了,赵一博前途无量,卓沅知道他留下来是因为自己。


除了丽珍和鹭卓,他也欠着赵一博的。


卓沅反复地说对不起,反复地说真的抱歉了。


是我把你困在这里太久了。


……


鹭卓离开半年后,卓沅做好一切手术的准备,进手术室前,将握在手里的手机交给赵一博,草稿箱里编辑了一段话,他说,手术如果顺利,就将手机还给他,如果不顺利,就挑个时间把草稿箱里面那段话发给鹭卓。


说完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在心,已经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了。


卓沅又看向旁边涕泪横流的王一珩,和他刚出生时,丽珍把他带到自己的病床边那样,艰难抬手摸摸他的脑袋,才倏然惊觉那年的婴儿已经长大成已经能独挡风雨的小大人,“你哥我一直不太顺,如果要说唯一一件真正彻底快乐满足的事,就是做了你哥,珩珩,不管路怎么走,都要开心,哥只想你开心。”


开胸手术采取注射麻醉,冰冷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动周身,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卓沅看着头顶的手术灯,流下两行泪。


他想起许久不见的丽珍坐在院子里做活,想起回村的哥哥和他讲述上海的繁华面貌,想起在上海那些挣扎岁月,想起陪着他的赵一博,想起从小到大都虎头虎脑的王一珩。


然后想起鹭卓。


二十一岁第一次复发的时候,医生告诉过他,如果这个病保守治疗,没几年好活,现在想来,活一年就值,活两年就赚,而他遇到鹭卓,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那些日子都是赚来的,他很知足。


最后他想起后山那棵老梨树。


他来人间一趟,看过梨花白,尝过秋梨甜,承受了一生无法偿还的恩情,找到热爱和挚爱,像一阵风叛逆,临了又似倦鸟归巢。


亲情,友情,爱情,无一圆满,无一不圆满。


很值了。


14


半年后——


鹭卓一年前发行的新歌《一万座山林倾覆》得了东方风云榜十大金曲奖、最佳作词奖和最佳作曲奖,这是他目前音乐生涯最高的奖项,一时轰动娱乐圈,成名在望。


颁奖典礼结束当晚,无数好友发来消息恭贺,他一条一条回了,用词谦逊,毫无得奖后的心高气傲,回到一半发现,其中一条来自王一珩。


王一珩半年前和公司解约,被北京一个更适合他发展的新厂牌签下,算是好事一件,他离开上海之前和鹭卓见了一面,交给他一罐秋梨膏,说是卓沅的病情已经稳定,在村里待得无聊了,准备离开老家去到处转转,以后顾不上做秋梨膏了,最后一次,让他过个嘴瘾。


回完王一珩的消息,手指滑动到底,有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躺在最末,他心脏失跳一瞬,预料到什么,指尖颤抖地点开。


[鹭卓,新歌我听了,很好听,你果然有在好好唱歌,我很开心。


后山的景区找了新的开发商接盘,今年会重新开发,村子不会拆,但村民们会彻底搬迁出去,可能不久会变成一条荒村了。


好消息是,梨树会被保留下来,作为景区的一部分,如果你有空回那逛逛,可以去摘梨吃,不过不要被景区工作人员看到,不然可能会把你赶出去。


小时候不愿意在村子里被困着,长大后丽珍不在,也觉得待在那没意思,现在到各个地方到处走走看看,最怀念的,居然还是在老家的生活。


但我们不能总往后看,对么?


你要越来越好,梨花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每年都开。]


短信不长,鹭卓从头到尾看了无数遍,看着看着笑出声,笑到最后,又攥着求来的平安符,掩面哀哀哭了起来。


前几天,助理看见他胸前挂着的平安符,好奇地问从前怎么没见过。


鹭卓说这是他上个月给别人求的,只是无法再见一面,至今还没有机会送出去。


车里放着鹭卓得奖的那首歌,正到副歌部分,音响传出的声音有点模糊失真。


*一万座山林倾覆的爱意

*泛泛之交如你

*怎不做爱侣


声音从车窗飘出,围着上海城飘啊飘,飘回到村子里的老梨树旁,恍惚间,跨坐在枝干上摘梨的青年低下头来,圆润的脸上挂着笑,脆生生地喊——


“欸,路卓豪。”


-end-


后记:


任何病症相关,都是我瞎查的,写文无视常识是我的常态,不要纠错,让让我吧,有bug也不要告诉我,我没有心力回头改。

这篇几乎是在连着上班这七天里写的,每天脑子昏昏沉沉也不知道写了个啥,写得很烂,不过我写什么都会觉得自己没写好,所以我都自己这么说了,你们就不能说我写得不好了。

还是那句,看文不上升,私设成这样都还能上升的话我真要顺着网线去暗鲨你们的。

衷心地希望26可以无病无灾,长长久久相伴,事事得偿所愿


By:cloud-kai 


三渃七_

【熙博】北大荒没有海(7)

现背/微群像/ooc算我的


     

7.

陈少熙回到后陡门,第一件事就是跑着去找鹭卓报平安,那天从医院检查完到了酒店坚持着洗了个澡就扎在床上闷头大睡,

一觉醒来就在微信里收到鹭卓的消息,字里行间写满自责,最后“熙熙要好好休息”跟着一句“哥对不住你”


他实在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最后还是卓沅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救了他,电话这边陈少熙趴在床上,那边一号房剩下的仨人都挤在镜头前,

“哥们儿没事儿,好着呢,昂,都别操心了嗷,也告诉大哥他们,明儿我就回去了!”


卓沅老远就看到陈少熙跑过来,赶紧大喊:“别跑了!”等人过来后,把人......

现背/微群像/ooc算我的


     

7.

陈少熙回到后陡门,第一件事就是跑着去找鹭卓报平安,那天从医院检查完到了酒店坚持着洗了个澡就扎在床上闷头大睡,

一觉醒来就在微信里收到鹭卓的消息,字里行间写满自责,最后“熙熙要好好休息”跟着一句“哥对不住你”


他实在不太擅长应付这种场面,最后还是卓沅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救了他,电话这边陈少熙趴在床上,那边一号房剩下的仨人都挤在镜头前,

“哥们儿没事儿,好着呢,昂,都别操心了嗷,也告诉大哥他们,明儿我就回去了!”


卓沅老远就看到陈少熙跑过来,赶紧大喊:“别跑了!”等人过来后,把人揽在怀里小心的揉了揉他的腰,鹭卓站在一边,亲眼见到活蹦乱跳的陈少熙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嘴里念叨着:“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


陈少熙从卓沅怀里出来,跟鹭卓报备:“我先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嗷,马上回来!”说完还故意对着卓沅补了一句:“组长,我走了!”


鹭卓“诶诶”了两声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嘴角的笑始终没变。


一进家门,帮李耕耘切割木材的王一珩立马放下手中的工具,也顾不上浑身的木屑,直接拿头顶过来,被陈少熙熟练地接住,

“哥们儿那天真以为你要过去了!”扎在他怀里的小卷毛仰起脸,陈少熙回以一个收着力的脑瓜崩,抬手跟李耕耘打招呼,“耕耘哥。”


“回来了。”


李耕耘手上工作没停,但也是看见人没事儿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李昊从窗边大喊一声:“吓死我了你那天!”走过来拍着陈少熙的肩,把王一珩从他身上撕下来:“这大病初愈呢你挂人儿身上怎么行的喂。”说完直接拉着王一珩回到各自的工位上,不忘提醒陈少熙注意身体。


陈少熙笑着,冲着屋里张望:“童哥!”


“回来啦。”赵小童似乎早就料到了陈少熙人没事儿,脸上挂着笑探出头跟人打招呼:“等厨房装好了好好儿给你补补。”


陈少熙捶捶胸口指着赵小童,昂头露出一脸你现在是我最好的哥哥的样子。


“我去养殖组那边给大哥他们打个招呼就回去干活儿了。”他给李耕耘留下话,转身要走,


“他们出去了。”


“啊?”


“应该也快回来了,回来我看见他们让他们过去找你得了。”李耕耘双手按在工作台上不方便拿手机,看了眼太阳给他回复,陈少熙抱拳说了句谢谢三哥回了种植组。


没想到卓沅告诉他地里现在没什么能添乱的,问他想留下一起抓老鼠青蛙回去给王一珩当玩具,还是跟鹭卓去买种子,陈少熙毫不犹豫的窜上了鹭卓哥哥的副驾。



“哥,要不我还是跟沅儿哥耕地吧…”


陈少熙撑着车窗差点睡着被鹭卓第四次熄火晃醒,终于没忍住说出了这句话,主要一直在原地杵也不是办法,这话一出,不经激的二哥在一起拨动档杆,慢松离合起步,一脚油门伴随着鹭卓嘚瑟的大嗓门和陈少熙故意的吱哇乱叫冲了出去。


与此同时,买竹子的三个人也踏上了返程的路。


何浩楠开车,蒋敦豪坐在副驾,赵一博一个人坐在后座,他们二号房四个人日常相处时都不太会主动找话题,都不怎么爱说话,车里一直只有导航的声音,就这么安静了许久…


“饿不饿?”


蒋敦豪开口打破寂静,趁着等红灯,何浩楠把一只手按在肚子上揉了揉,认认真真思考了几秒:“有点儿。”


他这一副认真作答的样子让赵一博也不禁砸吧砸吧嘴:“本来不饿,一想就饿了。”


蒋敦豪转过身在他鼻尖打了个响指:“怪我多嘴了是吧。”

“喔——”何浩楠跟着起哄。


“不敢不敢,嘿嘿。”


嘻嘻哈哈的,很快就到了家。


何浩楠技术娴熟地倒车入库,家里那辆小面包车也晃晃悠悠地驶进来,横在他们面前,

蒋敦豪下了车“哟——”一声跟鹭卓打招呼,陈少熙从副驾跳下来被何浩楠呲个牙乐着一把揉乱了头发,竹子不着急等吃完午饭直接卸到羊棚那边,蒋敦豪和何浩楠帮鹭卓搬着车里的东西。


赵一博蹲着整理坐车蹭乱了的裤脚,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慢人一步直起身时,陈少熙刚好停在他面前。


里面还是前两天那件工装,只是外面加了一件外套而已,霎时恍如隔世般,陈少熙摘下口罩装在兜里,略微低了头,嘴角抑制不住地提起,见赵一博还愣着,主动张开双臂,恰好一阵风拂过,把他压低喉咙嗓音轻柔的一句话捎给赵一博。


“哥哥,想你。”


赵一博如梦初醒,眯着眼睛抬头用下巴朝着陈少熙方向轻点一下,也张开了双臂,认命地低笑声传进耳朵,脚步声在脑中无限放大,那件硬挺的工装没有什么温度,两天前那片胸膛在自己面前可怖地起伏着,两天后,此刻,


里面传出健康有力的心跳声。



  

自从赵一博不再睡不好觉之后,好像已经许久没单独和李耕耘说过话了。


每天都很忙碌,白天没有在一起工作,各自忙碌各自组内的事,晚上也不再回到同一个宿舍,加之好像没什么话题需要分享,两人就这么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了。


午休,养殖组为了给篱笆收尾,回来时李耕耘和王一珩已然在脚手架上歇息了,赵一博怕王一珩睡着翻身掉下来,干脆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端着盒饭进食,顺便晒晒太阳。


“最近没看你抽烟了,知道听劝了?”

刷着手机的李耕耘没有看赵一博,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这倒是给赵一博问住了,好像确实最近,嘶——上一次掏出烟盒是什么时候来着?


这下好了,藏在行李箱深处的一条烟只抽完了两盒,第三盒已经被揉了快一个月还没下去三分之一,他笑了一下把饭盒放在脚边,拿起水喝了两口,


“嗯,基本上是戒了。”


“挺好的。”


赵一博拍拍手站起身,把垃圾扔到垃圾桶里,去仓库金主爸爸的冰柜深翻了根雪糕出来,这是他偶然发现的小秘密,最最深处的地方有个正正好好可以藏两根雪糕还不会融化的地方。


捏着包装袋走出来,路过闭目养神的李耕耘,他踮起脚扒着架子问道:“你要不?”


按照赵一博以前对每个人都点到为止的交往程度,他现在肯定不会打扰人休息,现在他可顾不上那么多,李耕耘睁开眼睛,居高临下盯着赵一博,他不笑的时候眼神总是唬人的,那几个零零后的弟弟都多少有点怵。


可赵一博不怕,李耕耘想逗逗人,沙哑的嗓子说了一句“要。”


“哦。”赵一博伸长了胳膊把手里的雪糕递到台子上,李耕耘没料到人会痛痛快快的给出来,赶紧翻了个身,故意用了欠欠的语气:“不用,你自己吃吧。”


“你这是咋了嘛。”


赵一博收回手,带了点山西口音,也不恼,只是打开包装狠狠咬了一口雪糕。


陈少熙和鹭卓打闹被午休的卓沅双双赶出房间,抬眼就和正往椅子边上走的赵一博对视上,他从来没见过赵一博这么灵动的小表情,飞快回头看了一眼鹭卓还趴在门上哄卓沅,自己往院子里走去。


“啊,少熙,你要吗?”

赵一博两颗门牙啃了一口雪糕,抬头看挡了自己阳光的罪魁祸首。


“要。”

“那我给你拿根新……”


不等他说完,陈少熙撑在他椅子扶手上借力,俯身偏头咬到雪糕底部一侧,趁着人没反应过来直起身,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


盯着那整齐的牙印,赵一博呆呆愣愣的转头看陈少熙,那人撤了一步把阳光归还赵一博,上唇蹭上冰晶在阳光下闪着水光,

“少熙。”呢喃出他的名字,大抵是无意的,被点名的人却有心,回以上挑的鼻音“嗯?”


赵一博摇了摇头,把最后一口雪糕含在嘴里,闭上眼睛仰在椅子靠背上,陈少熙就一直站在旁边,许久,久到鹭卓已经叫开了门扒在门口招呼他回屋,才听到赵一博一句:“好快,后天就要回家了…”



确实好快,一眨眼就已经下了飞机。


亲戚朋友欢迎他回家,热热闹闹的吃上了一顿饭,等宾客散去,父母睡下后,赵一博一个人回到卧室,才终于把强迫自己暂时搁置的记忆抬出来。



事情就发生在昨天,年会演出结束后,蒋敦豪和赵一博送了村长他们再回到家时,不知谁提议的在这么好的日子庆祝一下小酌一杯。


之前的相处中从来没一起喝过酒,怕耽误事儿,于是就这样在大家互相不知对方深浅的情况下,举杯干了一杯又一杯。


欢庆的氛围里,陈少熙早就红了脸,被王一珩扯着又唱又跳的,李昊完全是一杯倒,赵小童和卓沅把人夹在中间伸出手指试图帮人眼神对焦,不知尝试了几次,李昊眼底沾着氤氲水汽,咬着愈发红润的唇晃着肩膀求放过,可怜极了,卓沅收了拍vlog的手机,和赵小童商量着要不先把李昊安顿好。


“不用!我猛男来的!”他一把推开俩人,晃晃悠悠端起杯子又要和斜对角一直看着这边的何浩楠碰杯,蒋敦豪把肩上歪歪靠着的赵一博扶稳,顺手就把何浩楠按下,拿饮料换了李昊手里的酒,做了个敬酒的手势,对方也回敬,一饮而尽乖乖坐了回去。


李耕耘和鹭卓因为什么事儿大声抬着杠,就在大家注意到他俩以为马上要吵起来时,俩人对视一眼开始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嚎着“好兄弟!”


赵一博单手放在桌子上撑着头,实际上他喝得不算多,自己知道自己的度在哪,有可以在控制,只是稍微有点晕,靠在这装醉是察觉到有很多种情绪争先恐后溢出。


心下酸酸的,有不舍,分别前的焦虑,许久没回家的期待,还有逐渐占了上风那莫名的艳羡。


酒精在血液里作祟,平等而胡乱的羡慕在场每一个人,羡慕小童,羡慕李昊,羡慕王一珩…


还有李耕耘。


前两天李耕耘和李昊小吵小闹的事情一下点醒了赵一博,其实自己和李耕耘完全不像。


那天晚上赵一博也不知为何想了很久,想自己上一次惹人生气是什么时候,想李耕耘的直爽反衬自己内心深处的恶劣,总之那天赵一博又早早的醒了。


他强迫自己不许再想了,都怪这该死的酒,把人变得矫情了还。


杯中酒顺着喉咙滑下,转头又看见卓沅跑过去把鹭卓从李耕耘怀里扒下来一边给人擦眼泪一边别扭的歪着头哄人。


怎么就没人哄哄我…


陈少熙和王一珩对着跳了半天舞半天口干舌燥的,喝了口水就看见一片热闹和谐中有一个小可怜儿瘪着嘴坐在那,好像头顶有块乌云。


“啊!呀!王一珩!我怎么就!把那个东西丢在大棚里了呢!”


“什!么!哥们儿!你这可太!不小心了吧!”


两人眼珠子对着一转,王一珩就心领神会,配合他浮夸的演技,甚至还能给自己加一句词儿:“可是外面也!太黑了吧!哥们儿我害怕!你找别的好哥哥带你出去找找吧!”


诶呀!王一珩你真是我最好的哥们儿,等年假回来我必请你吃汉堡!


“怎么事儿!”鹭卓猛抬头,一句我陪你去还没说出来,被卓沅按下。


“那就!一博哥哥!你陪我出去一趟,行不行啊!”


赵小童用脸骂人,斟酌着这个时候说点儿什么才能不伤害两位弟弟逐梦演艺圈的心,想了半天也没有一句合适的,


干脆抹了把脸举起手“…6。”,李耕耘跟着露出了痛苦面具,何浩楠拍着大腿无声大笑,

李昊…李昊云里雾里坐在那举着饮料和红包干杯呢。


赵一博疑惑地指了下自己,拎了外套从蒋敦豪身后挤出去,出了门一直跟在陈少熙身后,快走到大棚边上才反应过来问人到底啥丢了。


陈少熙慢下脚步和人并肩,“什么也没丢,就想和你单独待会儿,可以吗?”


“啊?……哦。”赵一博只愣了一下,又低下脑袋跟着人脚步,大棚已经过了,两人脚步却都没停,“为啥啊?”



“分了组以后你都没怎么跟我说过话,”

陈少熙停下脚步,垂下眼睛盯着地面,借着月光赵一博能清晰看到那双狭长的眼睛里曜石般的瞳孔,它的主人正犹豫着,上唇碰下唇三番,下唇点上唇五次,还是开了口:


“这片地,当时咱们一起收小麦的时候,我就站在这,”他一根手指抬起指着远方一点,“你就在那,被陷在地里,拿头撞方向盘,吓了我和大哥一跳。”


赵一博顺着他手指看去,不知他提起过往是为何,面上没带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等他继续说。


“那边儿,当时你卡在粮车上不去下不来的,我托了你一把,我想这人可真轻啊,像要长出翅膀飞走了似的。”


“后来通沟的时候,你站在这,我在那,”他换了手指方向,见赵一博没跟着动,上手把人转过来,“你皱着眉说按照进度今天必须干完,冷脸帅哥!说完抬起手用手背推眼镜,蹭了一脸泥。”



“这条路上,撒肥结束那天,你问我为什么偷看你。”


陈少熙把手收回来,朝赵一博走近,他的步子总是落的四平八稳,走起来端正漂亮,每一步都踏在赵一博耳边。


不远处升起烟花,划过寂静,点燃夜空,什么东西在剧烈燃烧着?


“因为我特别怕你会讨厌我。”

因为我向来是相信一见钟情的。


他把额头砸在赵一博肩膀上,怕人重心不稳,单手在他腰后虚扶了一把,才卸了力压在人身上,贪婪地呼吸赵一博身上特有而今日沾了淡淡酒味的清香。


赵一博放任人在自己肩头,手抬起来又放下,还没来得及分析出这个时候给他回应是否是正确的选择,又或许他根本不想分析。


陈少熙鼻子被压在布料上,声音闷闷的像撒娇,为了晚会特地做好的发型蹭在赵一博耳垂,不知是生理上的痒还是有什么直直钻进心里去了


他说:“别讨厌我,哥哥。”

他说…


他抓住赵一博的手搭在自己腰上。



三渃七_

【熙博】北大荒没有海(6)

ooc算我/微群像

一章更比一章长!

下一章第一部分收尾

(第二部分开始甜甜的笨蛋纯爱)



   

6.

陈少熙还没见过赵一博抽烟。


可以说应该大部分人都还没见过赵一博抽烟吧,除了每天早上逐渐被写进每日规划里的一根,

他这人在工作期间是不会把轻易烟掏出来的,一定要确定彻底收了工且王一珩不在附近时他才会把烟叼在嘴里点燃。


两个条件都可以解释,一是他真的习惯于依赖尼古丁来麻痹神经,一旦点燃就会条件反射涣散下来;二也是习惯吧,和他之前的支教经历有关。


习惯。

赵一博想到这个词总会一笑:好要命的词哦。


陈少熙要是听了他的第二条......

ooc算我/微群像

一章更比一章长!

下一章第一部分收尾

(第二部分开始甜甜的笨蛋纯爱)



   

6.

陈少熙还没见过赵一博抽烟。


可以说应该大部分人都还没见过赵一博抽烟吧,除了每天早上逐渐被写进每日规划里的一根,

他这人在工作期间是不会把轻易烟掏出来的,一定要确定彻底收了工且王一珩不在附近时他才会把烟叼在嘴里点燃。


两个条件都可以解释,一是他真的习惯于依赖尼古丁来麻痹神经,一旦点燃就会条件反射涣散下来;二也是习惯吧,和他之前的支教经历有关。


习惯。

赵一博想到这个词总会一笑:好要命的词哦。


陈少熙要是听了他的第二条,定是要怀疑一番几天前还勾着自己膀子吧嗒吧嗒嘬电子烟的人和赵一博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王一珩的。


不过此时他怕不是没有心情去想好哥们儿了,上一次和赵一博这个距离时,他也是这样手心向上朝着他,完全不设防的样子,


彼时,他要的是笔,陈少熙可以毫无负担的交出去,现在他犹豫着

最终依旧是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


“……有。”


如愿得了一支烟的人眼神闪着光,是烟瘾上来了就非要这一口,还是被李耕耘说教了一遭后不知从哪个年代卷土重来的叛逆心作祟,又或许就是单纯想把几天没见的陈少熙拉进这个角落待一会儿,

总之他现在心情格外不错。


之前没怎么抽过细烟,对这支散发着薄荷味的东西充满好奇,叼着滤嘴仰头冲陈少熙努努嘴,还不等他开口,陈少熙就俯下身贴过来,刚洗过的手带着香皂的味道,被家里的自来水沁得冰凉,就这么贴到了赵一博的上唇,


“啪”


仅一瞬,滤嘴末端的爆珠被捏碎,陈少熙退了半步给人把烟点上,两人被烟雾隔开。


“甜的啊…”甜味顺着赵一博口腔鼻腔一齐涌入大脑,恍然大悟怪不得陈少熙身上总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明明这种烟的尼古丁含量相较于他平时惯抽的那种几乎等于没有,怎的就有了第一次抽烟时感到的那种晕眩。


赵一博把烟夹在手里,吐出一口烟雾,藏起了眼神中一瞬的锋利,眯起眼睛弯回了平日见谁都带着的弧度,


“欢迎回家。”




后来,赵一博的觉好像真就如他自己所说的“只是在酒店睡颠倒了”般,神奇的踏实了许多。



各组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种植组的大棚支了起来,养殖组也不单单只是一块被规划好的荒地,基建组在师傅的帮助下开始做内饰,于是哥儿几个只能暂时从家里搬出来。


赵一博焊了一整天的羊棚,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身边的何浩楠倏地站起来,嘴里还塞着一口馒头,眼神晃了一圈不知道看谁最终还是和赵一博对视上,

“吵起来了?”他问他。


“什么?”


何浩楠放下手里的筷子,疑惑地往外走了几步望着地里大棚的方向,伸着脖子探了几下又折回来,湿漉漉的眼神写满担忧,不确定的开了口:“我刚好像听见鹭卓生气了。”


是了,种植组仨人还没回来,这饭都凉的不能再凉了,赵一博把试温度的手背从盘边收回来,放在了还杵在一旁不安张望的何浩楠后腰上,轻轻拍了几下又捋顺了一把作为安抚:“应该不会吧…”


没两分钟,那仨人就回到了大家的视野,鹭卓皱着眉没说话,卓沅从他背后搂住他肩膀跟大家调笑着说被卖膜老板骂了,蒋敦豪和李耕耘一听立马迎上去,问二哥具体发生什么事,怎么平白无故就让人骂了,

鹭卓调整过来为了不让人担心,故意愁眉苦脸的耍宝对大哥诉苦,赵小童和李昊稳定发挥吐槽着老板,何浩楠终于是松了口气坐下。


陈少熙站在桌尾往嘴里塞着馒头,

“被欺负啦?”在陈少熙面前,赵一博素来很喜欢拉长嗓音慢悠悠地说一些短句,


见人还是一言不发往嘴里塞着,两颊都鼓鼓囊囊的,只好上手去把剩下的馒头抢过来放到碗里,把水拧开递到陈少熙嘴边。


“有事儿跟哥哥们说,哥哥帮你解决,干嘛在这噎死自己。”


“吃饭之前别喝太多水。”陈少熙咽了几次才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去,开口就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赵一博愣了一下,是你的词儿吗你就说?

可陈少熙乖乖的接过了水咽下去,撑着桌子低下头被最近长得有些扎眼的刘海挡住表情,伸出一根手指勾住赵一博放在一边的小碗的边缘,

“饿,哥哥。”



  

血月,赵一博不由自主往蒋敦豪方向挪了一寸:“敦敦,你看月亮,”

手上工作没停,在流水线上重复着传递玫瑰花的工作,蒋敦豪抬了头才听到赵一博后半句:


“好吓人,感觉要有什么大事儿发生了。”


玫瑰明明还只是枯枝残叶,偏偏点燃了天上的月亮,红得像要滴血。


蒋敦豪也心下一紧,隔着厚手套用手背推上了眼镜,搬出了万事图一个吉利的企业文化:“月亮在欢迎这四千盆玫瑰花呢,来年花开红红火火。”


四千盆玫瑰平安下车落地,鹭卓从大棚最深处走来站在众人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他的卫衣从很久之前就被汗水打湿贴在背上,又转身回到大棚里,十个人站好把玫瑰花往大棚里传。


向来体质最好的赵小童喘着粗气递给王一珩,王一珩接过来甩了甩额上存在感过强的汗传给李耕耘,李耕耘跨过排水渠稳稳交到蒋敦豪手中才扶直自己腰发出一声闷哼,蒋敦豪跺了跺已经站麻的脚继续传给赵一博,赵一博手指早没了知觉依旧把花盆紧紧捏住,何浩楠站在大棚门口把花捧住放到卓沅掌上,卓沅路过陈少熙嘴里不知第几次提醒着他休息一会,陈少熙咬着牙站起来把卓沅手里的玫瑰抢过交由跪坐在冰凉土地上的李昊摆好。


鹭卓一直埋头摆着玫瑰花,却第一个发现了陈少熙不对劲,“先出去吧,里面空气不太好。”


陈少熙还拧着一口气,不愿拖累所有人的进度,辜负那么多位来帮助的老师们,但他哪还站的起来啊,腰椎神经的刺痛和肌肉的钝痛混合,他从前的经历在脑中提醒他这样大口呼吸是不行的,


…可控制不住。


站在大棚门口的赵一博和何浩楠换了位置进到里面来,“我来,我来。”和鹭卓一人一边架起陈少熙,听着人痛苦的嘶吼和颤抖着的喘息,赵一博心中有了恐惧,扶着陈少熙小臂的手掌不觉收紧,把人攥在手里。


陈少熙坐到椅子上的同时,所有的兄弟都围了过来,何浩楠把外套脱下披在陈少熙身上,过度呼吸使得他视线模糊,但他就是清楚的看见了面前最近的三人:大哥藏在帽檐下的紧张、耕耘凝重的面色和李昊眼神里的慌乱。


赵一博把他拥在怀里,让他能靠着自己,嘴里不停说着“慢点。”“调整。”尽管用了命令的口吻,陈少熙还是脱了力,四肢软下来,只有发麻的感觉提醒着它们还在。


何浩楠和赵一博试图架着陈少熙回家但失败了,

“慢点!”赵小童蹲下颤颤巍巍的把陈少熙背起来,不顾嘴里泛起的铁锈味咬着后槽牙把人运回了家。


李昊给陈少熙拿了袋子,众人实在是看不了平日活泼的弟弟这样,像条搁浅后濒死的鱼,赵小童把何浩楠那件外套重新盖在了陈少熙身上,纷纷撤出了房间在门口守着,只剩挂着泪花的王一珩硬要留在陈少熙床头。


靠在门框上的李耕耘目光钉在屋里,顺手捞了一把刚从屋里出来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走路发飘的李昊。


赵一博仰头看见那被云遮了一半的血月,抬手狠狠打在自己嘴上。


“唉!”

蒋敦豪带了怒气呵他,随后揽住他肩膀把人搂在怀里,很轻很轻的捋着人胸口顺气,声音柔和:“没事儿,没事儿了。”


救护车很快到了,赵一博跟着医生进了屋,何浩楠正欲跟上的脚步一顿,深深望了一眼救护车,心中默默许愿:再也不要在我们家见到它第二次。



陈少熙被救护车带走了。



李耕耘先前就把烟和火还给了赵一博,但他一支都没动过,每次抽出一支烟拿在手里就会想起那天早上,薄荷味、果味、焦油味…还有陈少熙贴近时带着晨间露水冷气的特殊味道。

如今赵一博兜里的手抚上烟盒反复摩挲着,注视着寂静无声的夜色,认命拽出一支塞进嘴里。


一切归于平静,第二天,各组还是忙着各组的事情。


“哥哥,烧穿了哥哥!”何浩楠大声把赵一博的魂喊回来,提醒他手上的焊机已经给本就四下漏风的羊棚填了个新伤。


赵一博嘿嘿一声,关了焊机站起身去找补救的材料,叼着两个螺丝上了棚顶。


今天养殖组的工作比较轻,没一会儿就完成了,本想着陈少熙不在,去种植组那边帮帮忙,刚到大棚门口就听到一声。


“一博,来我这儿一下呗——”


大棚里面的鹭卓直起身子对着赵一博摆摆手示意人这边没事儿,赵一博立马回身小跑迎上走过来的李昊:“来了昊哥!”


李昊双手伸出来摆着让人不用跑,等人走近,从口袋里摸了一颗糖塞进人手心,赵一博撕开包装把糖球含在嘴里,乖乖的跟在李昊身后。


谁也拒绝不了李昊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双手合十拜托拜托,更何况赵一博还受了“贿赂”。


“为啥啊昊哥,刚才在上边儿的时候咋不拍我呢?”赵一博此时又回到了半小时前完工的羊棚顶上,难得晴天阳光正好,李昊拿出相机想着给兄弟们拍一组大片。


李昊藏在相机后面调整着参数,拉长了声音解释给赵一博听:“刚才不是拍大哥来的嘛,哪儿知道一转头你们就收工了喂——”


赵一博拿着工具,正好上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加固一下,李昊拍摄十分专业,在夸赞中引导,让被拍摄者得到极大的满足感


时间过得飞快,直到王一珩“哒哒哒哒哒”的拿着捡废木料钉到一起的手枪跑过来大喊开饭。


李昊比了个OK,嘴里说着对每个人都说的:你的成片一定是最帅的,又举起相机用镜头框住了王一珩,

半跪在羊棚顶上的赵一博望了望橙红色的天边,意识到原来一天已经过去了,


从高处远眺,

何浩楠和卓沅拖着工具走在小路上,鹭卓和蒋敦豪走在后面,顺着他们的行进方向就能看到家里破破烂烂的院子,赵小童和李耕耘抬着桌子,把盒饭从保温箱里拿出来摆好。


差一个,

今晚会划着小船来到我梦中吗?

赵一博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并不愿承认想念,拿出手机对着家的方向“咔嚓”就是一张,从棚顶下来拉着李昊和王一珩回家吃饭。



酒店里的陈少熙正在厕所对着镜子给自己换膏药,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振动一下,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孤独了一天,心下免不了小小期待是谁会给他发消息,两下把膏药贴好抄起手机,


哦,是王一珩,

他说希望在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夜宵想吃汉堡,嘱咐陈少熙别忘了提前点外卖。


哈——?


爬到床上小心翼翼把腰放平,手机又振了一下,这次他没有去管,昏昏沉沉中渐渐进入了梦乡…



微信的某个聊天框前的头像上多了一个红点,点进去,


聊天框里只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张夕阳的照片。



三渃七_

【熙博】北大荒没有海(10)

本章有大哥抓早恋/ooc算我的

其他cp都不会细写喔大家自行脑补



       

10.

难得的好天气,基建组来种植组帮忙给玫瑰花剪枝。


卓沅第不知多少次转身拿玫瑰花时余光看到陈少熙莫名奇妙笑起来的时候,终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走了两步把撅着屁股干活的鹭卓拉起来,扒在他耳边小声说:


“这剪枝也剪了半天了,你带少熙出去溜溜吧,孩子好像干活干傻了,还有一珩,你带他俩给大家拿点水,也让耕耘李昊小童他们歇会儿。”


“什么!!”


鹭卓一嗓子吓得卓沅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被人拿拳头捶肩膀,赶紧拉着......

本章有大哥抓早恋/ooc算我的

其他cp都不会细写喔大家自行脑补



       

10.

难得的好天气,基建组来种植组帮忙给玫瑰花剪枝。


卓沅第不知多少次转身拿玫瑰花时余光看到陈少熙莫名奇妙笑起来的时候,终于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走了两步把撅着屁股干活的鹭卓拉起来,扒在他耳边小声说:


“这剪枝也剪了半天了,你带少熙出去溜溜吧,孩子好像干活干傻了,还有一珩,你带他俩给大家拿点水,也让耕耘李昊小童他们歇会儿。”


“什么!!”


鹭卓一嗓子吓得卓沅差点一屁股坐地上,被人拿拳头捶肩膀,赶紧拉着人的胳膊好好给人捏捏发酸的小臂,小心翼翼地回头去看叉着腿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干活的陈少熙。


对方戴着耳机没注意这边,正把一盆玫瑰剪好摆回去,拿起另一盆放在眼前拧着眉仔细端详花苞方向。


鹭卓掸了掸袖口上的土才抬起手擦了卓沅挂在圆润脸颊软肉上的汗珠,小声问他:“你确定?这不挺正常的?”

卓沅昂了昂下巴示意他继续看,果不其然,陈少熙干脆利落下了剪刀后突然咧开嘴乐了,把花盆放下时还温柔地拍了拍花盆侧面。


“哟哟哟~在这~~磨洋工呢?都干活呢你俩干啥呢?”李耕耘从两人几乎贴在一块的脑瓜后发声,吓了俩人一激灵,被鹭卓笑着大喊:“别搁这整活儿!”


卓沅无语闭了闭眼睛,把鹭卓的手机递回去直接插进人裤兜里:“夯地机到了,你带少熙小童去接一把,耕耘咱俩带李昊和一珩出去换换气。”


赵小童在近处蹲着,闻言已经站了起来,拍拍他宝贝摸鱼服上蹭到的土,表示随时可以出发,鹭卓在陈少熙再一次怪笑之前把人喊了起来,


“最近论文写得不错啊?”走出大棚前鹭卓故意在门口顿了一步和陈少熙并肩,


“?”陈少熙脸上写满“哥们你没事吧”寻思谁还不知道我现在连看见桌子上摆着的电脑都愁!甚至发怵!


见人的笑容明显僵在脸上,明白了他无端的快乐肯定不是论文进度顺利的原因,

鹭卓赶紧用手去顺他的脊背:“不是不是不是,你当哥什么也没说!不是,你是我哥,熙哥!”


可惜没劝住,


陈少熙下一秒嗷嗷叫着跑出去了,一边跑一边喊:“啊!!人天天写论文哪有不疯的!!我活着难道就是为了写论文吗!!!”


走在两米前的赵小童头也没回往旁边偏了一步给陈少熙让了路,才缓缓转过头:“没事儿二哥,别担心,真没事儿,等会儿就自己跑回来了。”



远处正在给羊棚粘卡子的赵一博探出头问蹲在旁边切割机处切卡子的何浩楠:“小何儿,你有听到什么吗?”


何浩楠关了切割机甩了甩刘海“啥?我啥也没吃,你最好做好把多的卡子吃下去的准备。”


“你继续吧。”


赵一博把卡子都拿大力胶粘在墙上,棚顶的膜布勉强是固定上了,招呼着其他俩人收工,在回家的小路上走了几步之后何浩楠说去种植组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我那会儿看到卓沅回家做饭去了,大棚那边应该缺人。”


蒋敦豪看何浩楠跑出去,想了想跟着走了两步,回头给赵一博留下一句:“那我也去二哥那看看。”


赵一博脑子一向转得快,一下就想到了那厨房肯定更缺人手啊,


于是他就自己一个人踩着夕阳回家,到家时果然看到卓沅一个人在两个锅前操作着,加快脚步走进去,洗了个手就直接帮卓沅切着需要用的食材,


“啊,一博你回来了,帮我看一眼排骨好了没。”


卓沅手里拿着锅铲在炒辣椒炒肉,见有人回来脸上明显露出谢天谢地的样子,

赵一博甩了甩手上刚切西红柿沾上的汁水,拿了双筷子走到卓沅身边掀开锅盖,扑鼻的香气溢出,他不由发出一声赞叹:“哇好香!”


戳了其中一块相对小块的肉,从软烂程度上看应该是好了,收回筷子尝了尝筷头沾上的味道,

“牛,真的牛。”他点着头对大厨竖起大拇指。


拿了盘子把排骨盛出来和卓沅刚出锅的辣椒炒肉一起端到多功能厅,进屋遇到李昊,也刚洗了手,来看为了能让兄弟们一回家就吃上热饭他半小时前特地回来一趟焖上的米饭。


电饭煲开盖时米香味一下钻进赵一博大脑勾的他饿得不行,站在家门口大喊开饭,一呼百应,玫瑰大棚里幼儿园小朋友排队出门似的钻出几个一身枯枝碎叶的男人。


李昊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又给在一旁看着菜搓手的赵一博盛了一碗才落座,卓沅把番茄炒蛋也端了过来,跑到门口去接鹭卓,围着人给人拍身上的土,

赵小童说要先回屋换衣服马上回来,告诉大家可以先开饭不用等,蒋敦豪带着何浩楠、王一珩跟着李耕耘,陈少熙走在半步之后,陆续进了多功能厅,


赵一博离电饭煲最近,起立转身给家人们盛饭,方才最后一个进屋的人此刻倒是第一个递上饭碗:“哥哥,多给我盛点饭。”


“嗯。”赵一博一时没反应过来,左手伸出去接碗,右手拿起饭铲,很快就盛上结结实实冒尖的一碗饭,陈少熙接过时故意用手指勾过赵一博中指,留下一句:“我爱你。”


等他走了赵一博抬起手,看了眼被人蹭过的地方那块微不可查的红痕,抿着嘴乐了,刚刚是不是有人撒娇了来着?




陆陆续续放下碗筷,没有人离席,

因着蒋敦豪说想开个小会,他出门向导演组示意了一下,再进屋时关了麦,其他九个人照做,


“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人在谈恋爱了,

也没别的意思,不用这么严肃。就是现在毕竟平时有镜头拍着,而且还得拍一百多天,愿意的话跟兄弟交个底,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互相照应一下也不至于慌了阵脚,”


他顿了一下几乎是发言结束,又想起什么慌张补充了一句“不强迫哈。”


蒋敦豪是什么样的人在座的都知道,都能听出来这话是为了家里好,气氛没什么变化,


赵小童表情都没换,只是在一开始笑容有一瞬僵硬,


李耕耘双手托着脸把眼睛挤成一条缝,李昊来了精神像年前玩狼人杀那天找女巫一样环视四周,


王一珩本着“没我事儿嗷我是小孩儿”的态度腆着小肚子发饭懵,


何浩楠舔了舔唇没说话,


陈少熙几乎下意识望向赵一博,对方正拿着筷子戳碗里的几滴油玩,让他一时不清楚应不应该承认,

鹭卓被卓沅在桌下拍了拍大腿作为鼓励,唤醒了他作为大狗的天性,正要起立…


董事长最贴心的小棉袄赵秘突然放下了筷子举起手。


“啊?”董事长疑惑,


“啊。”赵秘肯定。


“啊!”一位男大后知后觉跟着举起了手,


“啊——”几位兄弟表示意料之中。


赵一博点点头,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我和少熙在一起了。”被点了名的另一位当事人被这直白的一句话搞得心跳加速,脸上急需一个散热器。


蒋敦豪也只是短暂惊讶了一下,从始至终也没打算做棒打鸳鸯的事儿,他把人手按下去:“没事儿,你做事向来有分寸。”


“大!哥!”鹭卓立马跟上,用了他的美声腔调,站起身举起双手“我和卓沅,”他双手一拍再放平往两边挥“已经,在一起五年半了!要不要听一听在卓沅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们给他表白的故…”


“咳!”卓沅打断他,伸手去把人拉回在座位上,忽略“对,大哥你继续。”

鹭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被打断,但也听话的坐下了,眼睛里带着疑惑不解眨着眼睛去看卓沅,


其他人暂时应该是没什么,其实蒋敦豪从一开始纠结要不要开这个会就只是想提醒一下鹭卓低调一些的,现在看来有卓沅在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毕竟听鹭卓那描述他们的感情也已经够稳定了,


属实是真没想到赵一博给他送了个意外收获,那边的陈少熙已经缓过来了,目光灼灼地盯着赵一博,看起来被拿的死死的,不太像会出什么事儿的样子:“好,注意在想公开之前别被拍到就好。”


他宣布散会,打开门和导演组比了个OK的手势,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几人趁机松了一口气。



怎么就这么巧轮到赵一博和卓沅值日,俩人又回到厨房,刷起了碗,陈少熙从刚才起就一直跟在赵一博身后,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少熙,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多余啊?”卓沅洗好一个盘子放在一边,冷笑一声转头看了眼趴在厨房窗口台面上的人。


“没有哥,我这…”本想解释的陈少熙想起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自己和赵一博的关系,干脆认了“昂!我等赵一博呢。”


“我服了。”


赵一博今天没有戴眼镜,挑了眉歪着脑袋低笑:“很快,稍等。”


最后一个碗被赵一博拿在手里的时候卓沅火速逃离现场,随着他脚步远去的声音,周围跟着安静下来,今天的拍摄已经结束了,至此,好像连天上的星星都躲进云层给两人留足了独处的空间,


陈少熙迈进去贴在赵一博背后,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怎么就公开了?”


听了这话赵一博心里猛的咯噔一下,瞪着眼睛转头去看陈少熙,他不想公开?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委屈还是该生气,无措地放下手里的碗,转过身来,把身后的人推着站直,


或许是他自己内心深处渴望吧,

在他的认知里,既然已经决定了要与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首先就要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于是在蒋敦豪问出的时候他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承认,他从来没想过

陈少熙竟然会不想公开?


赵一博的情绪波动被陈少熙尽收眼底,“不是不是!我没有!”他把人推自己的手抓回来按在胸口,用强劲有力却快得过分的心跳证明,他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很高兴,赵一博。”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有表白呢,这不是便宜我这小子了吗?”陈少熙已经脑内构思一个完美的表白计划好久好久了,必须得让赵一博知道自己有多喜欢他,


如果能在听完之后说出同意做他男朋友的话就更好了。


早在手掌贴在那人胸膛上时赵一博就了解是自己误会了,但此时听了他的话还是不明所以的发出一句感叹


“…你真的笨蛋吧?”

怎么办,我的男朋友好像有点笨?



他收回自己洗完碗过分冰冷的手,又被人拉回去,无奈只好给人攥着,“怪我,是我没想到这,”没想到忘了和人说清楚。


赵一博抬眸与那双被睫毛拉长眼尾的漂亮眼睛对视


“但是陈少熙,


你知道你的眼睛每天都在跟我表白吗?”


视线交缠,本就被那双温柔的眼睛深深控制住的陈少熙被这话刺激到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想立刻把赵一博抱起来跑个两千米,


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话的啊,真是…太要命了。


“…哥,”他嗓音沉下来,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话:“理智的人好烦呐!”

巧的是,场务老师正好收工关掉了院里的大灯,

陈少熙不给人任何反应的机会,单手绕到那片单薄的背后把人狠狠按在自己怀里,撕咬似的吻了下去,几乎要把赵一博拆吃入腹,


像年假前那次做的一样,将手里攥着的那只手搭在自己腰上,


不一样的是,这次那只手不假思索地搂住了他。


双唇相贴,陈少熙用鼻尖点醒闭着眼睛的赵一博,分开了一点距离,他还是想听那个:“赵一博,我是你的谁?”


“你是我的…”男朋友。

那三个字到了嘴边被他生生咽下,月光映在陈少熙侧脸,面前就是鼻尖那颗小痣,重新开口却是更加坚定:


“你是我的。”


嘴中尽是不知何时磕破了谁而四散的血腥味,陈少熙眼神很少露出这种危险的光,几乎要把人揉进自己血肉里,再开口时微微颤抖也已是温柔的不像话:


“好,我是你的。”




一只毛栗子

希望对大家有帮助呀!

٩(๑òωó๑)۶天天开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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٩(๑òωó๑)۶天天开心哦

熙熙攘攘

公主与骑士05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要放假的原因,今晚大家都格外亢奋。将近零点,众人还聚在一号房叽叽喳喳玩着狼人杀。

  

  这可就到了陈少熙的舒适圈,大学生嘛,谁不会点桌游呢,可能是大学生自带buff,又或许是幸运女神今天眷顾了他,不管他是在好人阵营还是狼人阵营,几乎每局都赢。

  

  尤其是赵一博和他当狼队友时,二人简直杀疯了,众人嚷嚷着没有游戏体验感,终于卡在了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散了场。

  

  大家都各回各屋,陈少熙也一个转身翻上了床,准备在网上冲浪。沉迷于手机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鹭卓眉飞色舞地与其他人交流的小眼神。

  

  “少熙,大哥说要临时开个会,快点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明天要放假的原因,今晚大家都格外亢奋。将近零点,众人还聚在一号房叽叽喳喳玩着狼人杀。

  

  这可就到了陈少熙的舒适圈,大学生嘛,谁不会点桌游呢,可能是大学生自带buff,又或许是幸运女神今天眷顾了他,不管他是在好人阵营还是狼人阵营,几乎每局都赢。

  

  尤其是赵一博和他当狼队友时,二人简直杀疯了,众人嚷嚷着没有游戏体验感,终于卡在了距离零点还有几分钟的时候,散了场。

  

  大家都各回各屋,陈少熙也一个转身翻上了床,准备在网上冲浪。沉迷于手机的他自然没有注意到鹭卓眉飞色舞地与其他人交流的小眼神。

  

  “少熙,大哥说要临时开个会,快点下来。”

  

  陈少熙没有丝毫犹豫下了床,完全没有意识到谁家正常人会在大半夜的开会。

  

  就在他刚站稳脚步时,一行人又去而复返,进了门,嘴里还大声唱着生日歌。为首的赵一博端着个蛋糕,笑眯眯地看向他。

  

  不知是谁把灯关了,房间顿时陷入黑暗,只听见“咔擦”一声。

  

  赵一博将蜡烛点亮,微弱的火苗映衬在他脸上,柔和了他的五官,显得分外温暖。

  

  兄弟们一窝蜂都围了上来,祝福着陈少熙,鹭卓开玩笑地说道要送他三千万,千万要开心,千万要幸福,千万要快乐。

  

  王一珩不愧是年龄最小的,立马接过话茬说祝陈少熙只能开心四天,春天,夏天,秋天和冬天。

  

  李耕耘找茬道:“那要是三天呢?”

  

  “昨天,今天和明天。”

  

  “两天呢?”

  

  “白天和黑天。”

  

  “一天呢?”

  

  王一珩犯了难,挠了挠头,似乎不知道怎么说了。

  

  众人默契地齐声道:“每一天!”随后哈哈大笑,嚷嚷着要陈少熙许愿。

  

  随着蜡烛被吹灭,大家又开始围着陈少熙欢呼,李耕耘在一旁大声道:“什么时候吃蛋糕啊!”

  

  看见大家冲进来的一幕时,陈少熙起先是疑惑的,不知道是谁过生日了,连日的劳作让他完全忘却了这件事。上次想起时,只觉得大家刚认识不久,也不会记得要给他过生日什么的,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总会不自觉想起某人说的烟花。

  

  他看着大家围着他玩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只觉得暖洋洋的,这一刻,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家人的定义。

  

  小蛋糕被大家瓜分完毕,李耕耘回味似的咂了咂嘴巴,一号房再次回归平静,这次是真的各回各屋了。

  

  陈少熙刚回复完朋友祝福他的消息,正准备上床时,手机屏幕再度亮起,是赵一博约他出去。

  

  虽不解,但陈少熙还是随手抓起外套,乖乖地出去了。

  

  赵一博应该是等了有一会儿了,耳朵都被冻红了。

  

  “怎么不多穿点?”陈少熙皱了皱眉,不赞成道。

  

  赵一博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平时都是他让陈少熙注意身体,这回倒是无从辩驳了,只能顺从的被陈少熙拉着胳膊到屋子后面挡风。

  

  “当当当,你看这是什么!”

  

  陈少熙见赵一博不知从哪儿掏出了一捆烟花棒,当即咧开嘴角,反应过来后又努力抑制下去,不让赵一博发现他异常兴奋。

  

  “不是说好放烟花吗?”陈少熙佯装嫌弃道。

  

  “这不是条件不允许吗,这次就委屈委屈我们少熙了,下次一定给你发正儿八经的烟花!”

  

  上次搬完有机肥时看见烟花,赵一博突然想起来对陈少熙的承诺,回去就百度了他的生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居然就在几天后。

  

  时间紧迫,再加上他们这儿根本没这条件,赵一博只好在李昊要外出采购时,缠着跟他一起,偷偷买了捆烟花棒,也不算是食言了。

  

  “那好吧。”陈少熙看似不满实则嘴角都要压不住了,好在赵一博没看出什么来。

  

  赵一博掏了掏兜,发现自己光顾着拿烟花棒,忘记带打火机了。他抬头与陈少熙对视一眼,而后尴尬地眨了眨眼睛,移开了目光。

  

  “哥哥这是忘记带打火机了啊。”陈少熙欠欠的说道。

  

  这还是陈少熙第一次见赵一博出错,难免觉得稀奇,却也因此感觉他鲜活了不少,褪去了一丝不苟的理科生的外壳。

  

  赵一博闻言举拳轻锤了下陈少熙,陈少熙立马捂住自己的心脏,佯装可怜道:“哥哥怎么还打人呢,我可是寿星!”

  

  “别贫了,你带没带打火机?”赵一博企图将话题拉入正轨。

  

  谁知陈少熙像是上瘾了似的:“哥哥这般态度,好是叫人伤心啊。”

  

  赵一博有点招架不住陈少熙这个调调,一把揽过他的脖子:“行啊陈少熙,现在是一点都不拘谨了,还扮上柔弱这一套了是吧?”

  

  陈少熙被迫弯腰,头都快埋进赵一博的胸膛,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一股沐浴露的味道,和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样。陈少熙感觉到自己脸上温度的上升,连忙举手作投降状:“我错了,我错了。”

  

  他讨好似的将打火机掏出准备递给赵一博,想了想后又拿过对方手中的烟花棒,准备自己点。

  

  点烟花虽然不是个危险的事,但这儿实在是太黑了,他怕赵一博把自己给烫着了,还是小心点的好。

  

  火星向四周迸发,赵一博拿烟花棒画着圈圈,陈少熙傻傻地跟着他学。随后赵一博又开始写字:“你猜我写的什么?”

  

  还不等陈少熙说话,赵一博便揭晓了答案:“少熙生日快乐!少熙要天天开心!”

  

  回到一号房时,陈少熙脸上还带着笑,活脱脱一副痴汉样。

  

  “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开心?”王一珩好奇地问道。

  

  “看烟花去了。”陈少熙难得耐心回答了王一珩,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甚至还可以品出一丝得意。

  

  放烟花可是他一个人独有的,其他人都没这份呢。

  

  卓沅和鹭卓闻言对视一眼,仿佛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心领神会没有说话。

  

  王一珩还在不停追问:“烟花?哪来的烟花啊,我怎么没看到?”

  

  陈少熙丢下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就爬上床了。

  

  王一珩还在原地愤愤道:“什么嘛,你也就比我大两岁而已。”

  

  陈少熙没接话,依旧躺在床上咧着个大嘴,不知道在笑什么。

  

  

麦麦麦田

情非得已(中)

  • ooc归我

    “也想从你的眼中看夕阳。”

夜里周遭昏暗,但二哥依旧一眼就看到了陈少熙瞬间通红的脸。


到底是年长几岁,对情爱一事要更游刃有余些,鹭卓看着比自己个头还要高一点的这个弟弟,有点好笑又有点羡慕。


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这种青涩又纯真的模样,像个愣头青。


他原本想调侃的心思也没了,只拍了拍陈少熙的肩膀,低声说:“哥不会说出去,但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咱说白了就是透明人,节目还在录制中,你……你且注意着点。至于一博那边,我……”

“哥哥哥。”陈少熙突然打断他的话,“哥,别,我想着,喜欢是我自个儿的事,时机成熟了我会……”

他说...

  • ooc归我

    “也想从你的眼中看夕阳。”

夜里周遭昏暗,但二哥依旧一眼就看到了陈少熙瞬间通红的脸。


到底是年长几岁,对情爱一事要更游刃有余些,鹭卓看着比自己个头还要高一点的这个弟弟,有点好笑又有点羡慕。


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年,他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在别人身上看到这种青涩又纯真的模样,像个愣头青。


他原本想调侃的心思也没了,只拍了拍陈少熙的肩膀,低声说:“哥不会说出去,但现在到处都是摄像头,咱说白了就是透明人,节目还在录制中,你……你且注意着点。至于一博那边,我……”

“哥哥哥。”陈少熙突然打断他的话,“哥,别,我想着,喜欢是我自个儿的事,时机成熟了我会……”

他说到这儿,语气也低了几分,有些闷闷地:“反正是我自己喜欢的。”


鹭卓忍俊不禁,“我也没说要做什么,你还挺纯情,哥今晚就是提醒你一下,私下里怎么做是你要考虑的事,在镜头前注意点就行。”


陈少熙连连点头,“好,我知道了,哥。”


鹭卓拍了拍他的肩,转身回了房间。夜里月色如纱,陈少熙躺在床上,出神的看着屋顶。


他想,还有时间,还有可能,未知意味着还有一半的概率他会成功。


自那夜之后,陈少熙确实一直没有忘记鹭卓的话,想着在镜头前收敛些的。


奈何他与赵一博本就不在一个组,白日里大家都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根本没什么交集,只有饭桌上那一点点的时间才能碰面。


加之赵一博一贯操心他吃饭的事,他偶尔同自己搭个话,陈少熙便忍不住紧紧的凑过去。


心里头的那点顾虑也早已抛到脑后,他想,管那么多呢,他总不能把大家吃的没顿饭都剪上去吧。

想到这里,陈少熙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那天,盛饭的时候,他看见赵一博在电饭煲跟前,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就拿起自己的饭盒朝他走了过去,看着赵一博笑的样子,喊了他一声,“赵一博,我爱你。”


话出口的时候,他脑海里是空白了一瞬的,不过也就一瞬,很快他便眼睛直直的盯着赵一博的双眼。

他想从他的眼中看到别的东西,一些他想看到的也很期待的情愫。

不过很可惜,赵一博笑得眉眼弯弯,只是低着头并没有和自己对视,他很快的接过饭盒,就去盛饭了。

还一面碎碎念:“好,先给少熙打,给少熙多打点。”


陈少熙心里叹息的同时,又忍不住被他的碎碎念给逗笑。


相处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暂了,陈少熙有时甚至会在干活的间隙抬头看向养殖组的方向,寻找自己想见的人。

然后在二哥和六哥的交谈声中回神,继续投入工作。

后陡门的夕阳见过太多次他注视着羊棚方向的时刻。


实在憋闷时,在休息的时候,陈少熙会躺着躺着突然出声问几个兄弟,“这小麦到底什么时候补种,什么时候补肥,又什么时候才能杀虫。”


每当这时,弟弟总会吼着说陈ber别太荒谬,最近很晒又很忙,而鹭卓偶尔会吐槽他,别太爱了,然后笑着看他一眼。


陈少熙笑着摸摸后脖颈,听懂了二哥的意思。

他也不否认,很认真的点头,笑着说:“没办法,这没法不爱呐。”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三哥泪洒演播厅的那天,之后大家都开始机动工作,种植组的工作最近也轻松了一点,李耕耘时长会来这边帮忙,他去大棚时间减少,不过他自己的鱼塘也得提上日程了。


他知道赵一博会开车,新车来的那天,看到赵一博坐在驾驶位上的时候,陈少熙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所以匆匆看他一眼,陈少熙便钻进了厨房,跟大哥提起鱼塘的相关事宜,大哥问他要什么,他说司机,大哥一口应下,陈少熙险些当场笑出来。


结果当然是顺他的意了,陈少熙那天中午的饭都多吃了半碗!


去看鱼苗的时候,他坐在副驾驶,戴着一边的耳机,听着耳边赵一博时不时的说话,他身子稍稍挪至面对着他。

他看到车窗外青山连绵,山间云雾渐起,摘下耳机,有些认真地看着赵一博。

他今天戴了眼镜,更加的像个乖乖的好学生了。


车子里放着平缓的音乐,赵一博说一句,他轻轻的应他一句。


然后他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今天穿的还挺像情侣装,于是更开心了。


到地方时,果真应了赵一博的话,下起了雨。好在杭州的雨实在温柔,丝丝缕缕的风裹挟着细雨,落在脸上像是春风拂面。


他们跟老板商量事情,说话时会默契的对上视线,陈少熙的心像是被着绵绵细雨给浇过,跳的更加的有生机。


后来要写字据躲在棚下时,陈少熙装作不经意的挪了几次凳子,跟赵一博贴的更近几分。当赵一博胳膊搭在自己腿上的那瞬间,陈少熙全身都僵了,他怔愣在那儿,动都不敢动。

后来在手机上看到那期的时候,距那日时过已久,但陈少熙仍旧红了脸,鹭卓对他竖了个大拇指,夸他:“哥们能去拍青春片,情窦初开的高中生最适合你,大学生都对你来说太成熟。”


陈少熙追着他打,绕着院子跑了两圈,鹭卓跑不动的时候,站在了一号房前,某人立即止步,陈少熙被他轻松拿捏。


最近陈少熙也对三哥比平常更好了一点,无他,三哥那天掏心窝子的话,造福所有人,尤其是他。


偶尔他也会觉得三哥太无趣,因为赵一博没有对着自己跳爱如火,而是对冷脸的三哥。而三哥只是冷脸看着赵一博和弟弟。


陈少熙那会儿都想加入他们一起跳了,他借着伸懒腰往前走了几步,都蠢蠢欲动想跳了。

但是……鹭卓在一旁吭了一声。


夜里鹭卓又语重心长的说他,“你当时笑的挺不值钱的,看着一博,你呲着个大牙跟在后面。”

陈少熙低头扣着手指上倒刺,抬头有点无辜又有点认真的说,“但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鹭卓:“……陈少熙你没救了你。”


陈少熙越来越觉得自己养虾的决定真的太太太正确了。他最近更忙了,电路又有点问题,他去找赵一博帮忙。


陈少熙跟他一面聊天,一边慢慢的往鱼塘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掏钥匙的时候,突然就想逗逗他。


“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什么身份?”赵一博很认真的问。


他拿出钥匙晃了下,“我是塘主。”

赵一博立马两眼放光:“你有钥匙,你这么牛,这也太酷了吧,你居然有一个门的钥匙!”

陈少熙知道他这羡艳的语句里有几分是夸大,但当时他真想说,要不这钥匙我也给你配一把。


进门的时候,赵一博说:“养殖组开工。”

陈少熙笑了下,没反驳。


某日,陈少熙出门正好碰到赵一博,他问有要帮忙的吗。

陈少熙还有点含蓄的说你这会儿没事是吧,心里想着,终于!终于有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了!


那天去的时候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撒完料,两人准备回去的时候,天放晴了。

那会儿已经是傍晚,后陡门的夕阳很漂亮,尤其是在他的鱼塘这里看的时候,橘色的云朵天边有,他的鱼塘里也有。


两人在这里看了好久的夕阳。

他们靠的挺近,陈少熙微微侧首,就在赵一博的眼底看到了同天边一般好看的夕阳。


麦麦麦田

【熙博95】哥哥

  • 吃醋梗,一发完,3000+

1.

半夜三点,陈少熙卷着被子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人,目光沉沉。


他很想摇醒赵一博,问他微信里的那人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为什么大半夜给他发消息,还叫他哥哥。


当他借着月色看清赵一博苍白的脸色时,满腔的疑惑又不得不压下去,他闭了闭眼,安慰自己赵一博不会是那种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过了几秒,他紧紧的拥住赵一博,用力到恨不得将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2.

陈少熙早上七点就起床了,简单洗漱后他打开冰箱取出昨晚买的烧麦,又拿了两颗鸡蛋,进了厨房。


早餐做的简单,他把厨房简单收拾后,端了杯牛奶往卧室里去。


床上的人蜷成一团......

  • 吃醋梗,一发完,3000+

1.

半夜三点,陈少熙卷着被子看着怀里睡得正香的人,目光沉沉。


他很想摇醒赵一博,问他微信里的那人是谁,什么时候认识的,又为什么大半夜给他发消息,还叫他哥哥。


当他借着月色看清赵一博苍白的脸色时,满腔的疑惑又不得不压下去,他闭了闭眼,安慰自己赵一博不会是那种人,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大概过了几秒,他紧紧的拥住赵一博,用力到恨不得将人嵌入自己的身体。


2.

陈少熙早上七点就起床了,简单洗漱后他打开冰箱取出昨晚买的烧麦,又拿了两颗鸡蛋,进了厨房。


早餐做的简单,他把厨房简单收拾后,端了杯牛奶往卧室里去。


床上的人蜷成一团,光露出半个脑袋在外头,此时还睡得正香。

陈少熙唇角上扬,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拨了拨他的头发,又摸摸他的脸,很是爱不释手。


赵一博嘟哝了一声又翻身往另一头滚了过去,陈少熙及时的伸手拦住他,将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抱着人就开始亲他的脸。


赵一博是被生生亲醒的,他好烦睡觉被打搅,“你烦死了。”


“好,我烦。”陈少熙从善如流,捏了捏他的脸,见赵一博清醒了,这才温声说:“吃点早餐吃了药再睡。”


“我不想吃。”赵一博仰头眼巴巴看他,“没有胃口。”


“那怎么行,空腹怎么吃药?听话。”


“我已经好了。”赵一博伸手揉了揉陈少熙眉间的褶皱。“我觉着,可以不用吃药了吧。”


陈少熙抓住他做乱的手,“不行!”

他脸色难得严肃,倒真有几分压迫。


但因着那几岁的年龄差,赵一博总觉着他就是个小孩儿,倒是看出几分可爱来。


他笑了一下,见陈少熙脸色更黑了,才讨扰似的亲他一下,“我去洗漱,洗漱完再吃。”


陈少熙“哦”了一声,摸了摸自己脸上被他亲过的地方,趁着赵一博下床的时候,伸手将他给抱了起来。


“你干嘛。”忽地腾空,赵一博吓一跳。


“抱你去洗漱。”陈少熙说着还往上颠了颠。


“……不用,我自己去。”

“我知道,但你生病了。”陈少熙两手拖着他的屁股,跟抱小孩一般往浴室走,“而且,我也想抱。你好轻啊,宝宝。”


“你……你怎么这么粘人。”赵一博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轻问了一句。


“喜欢你呗。”

“……”


一进浴室,赵一博就从他怀里跳了下来,他很快的刷牙洗脸,才窝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又给自己盖了条毯子,这才开始慢吞吞的吃早餐。


陈少熙去给他分药,顺便去卧室将牛奶拿了出来,他坐在赵一博身侧,垂着脑袋给他剥鸡蛋。


赵一博眼睛忙着看手机,他也只是轻皱了下眉,到底是没说什么。

直到手机里突然传来一声“哥哥。”


陈少熙几乎是立刻抬头看向赵一博。


赵一博生病后反应迟钝了许多,未察觉他的动作,正对着手机的主播笑得眉眼弯弯。


这个主播是他前几天在片场无意间刷到的,宣传我国传统文化的,年纪还小,01年的,冷脸穿中国古代服饰时很是端正,偶有几条早期视频穿私服,也是那种酷酷的男大打扮模样。

赵一博最近的消遣就是看他。


他前几天杀青后,夜里受了凉生起了病,原以为自己没啥大事,就随便冲了几包感冒灵,也没告诉陈少熙。


光是躺在床上,闲暇时老是刷他视频,把人拍了三年的视频都看完了。


正好昨天这博主开直播,赵一博就进去了,顺手也就打赏了一些钱,加之后续一些事,他莫名其妙成了博主的榜一。


也是昨天,和陈少熙视频的时候,他看到自己脸色不好,才问出来赵一博生病了,连夜赶了回来。


恰好这时有人在评论区说为什么不喊姐姐了,博主说因为榜一是哥哥,不是姐姐。

赵一博这会儿给他在评论区敲,“哈哈,没事,肯定来看直播的女生多一点,喊我干啥。”


陈少熙把鸡蛋递到他嘴边,赵一博低头咬了两口,“谢谢少熙。”


陈少熙没应,喂他吃完鸡蛋,又把牛奶递给他,最后是药,赵一博全程没有动手,享受的心安理得。


博主正在分享他大学时的事情,赵一博听的认真。


陈少熙去厨房里将杯子这些收拾好了出来,见赵一博还维持着刚才的样子没动。

叉着腰站在他身边,垂眸看他。


赵一博……没发现。


恰好此时博主又喊了声哥哥。

陈少熙忍了又忍,眉间拧的死死的,还是没忍住叫了他一声,“一博。”


“嗯?”赵一博懵懵的看他。


“你,去休息一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别玩手机了。”


“没玩,就看看。”

陈少熙气笑了,“也别看了,回卧室。”


“等等,弟弟马上就下播了。”

这博主喊了几声哥哥,评论又是各种喊弟弟的,赵一博顺口就这么说了出来,自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陈少熙:“弟弟?”


“嗯……对,就是这个博主。”赵一博扬起手机给他看了一眼,“可厉害了,他穿宋朝服饰的时候,真的很帅!”


陈少熙懒得看,囫囵一眼嗯了一声,作势要把他抱起来。


赵一博却拒绝了,“我自己走。”


陈少熙跟在他身后闷闷地进了卧室,两人又躺回床上。


陈少熙昨夜没睡好,本想搂着赵一博再睡个回笼觉,但是,赵一博不给他机会。

“我考看完直播就睡,你先睡。”


陈少熙没做声,看着他的后背,心里头的荒唐感更甚。

过了几分钟,他冷静下来,胳膊越过赵一博直接就去抓他手机,语气强硬:“睡觉。”


赵一博拍了他一巴掌,转过来面朝他,还给他看直播。

“你看,这是他的滑板,他居然还会玩滑板,真厉害。”


陈少熙:“我也会。”


“我知道。”赵一博奇怪的瞥他一眼。

陈少熙:“……”


又过了几分钟,陈少熙问:“赵一博,你睡不睡?”

“你睡嘛,我说了我看完就……”


话没说完,手机被陈少熙给抢了过去,他瞥了眼屏幕,神情微怔。

主播的名字……就是半夜给赵一博发消息的那个名字。


陈少熙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很冷,看评论都在说什么榜一大哥,他鬼使神差的点开榜单,赵一博的id赫赫在上面。


他艰难的张嘴,“你给他打赏了。”

肯定的语气。


赵一博说是啊。


“你还加他微信?”

赵一博想了想,“对,你怎么知道。”


“你喜欢这样的?”

陈少熙看着屏幕里清俊又带点儒雅的男生,语气很是艰涩。


“还行,蛮喜欢的。”

赵一博轻描淡写的回他。


陈少熙霎时间只觉自己两耳嗡嗡,眼前也有点看不清。


他的异常太过明显,两人又躺在一个被窝里,相距不过十公分,赵一博再迟钝也该察觉他的奇怪了。


他有点担忧的喊了声少熙。


陈少熙没说话,他掀开被窝就要往外走。


赵一博愣住了,“少熙,去哪儿?”

陈少熙转过来深深的看他一眼,眼底满是受伤的神情。


赵一博这才有点被吓到了,他连忙起身,光着脚下床就去抓陈少熙。


客厅里,陈少熙一言不发的拿过拖鞋给他穿上,眼神闪烁,就是不敢看他,“我……我去外面,去外面……”


“少熙,你干嘛。”赵一博抱住他,抬手又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了少熙,你的脸色有点差,是不舒服了吗,是不是我传染给你了啊,少熙。”


“我没事。”陈少熙还在嘴硬。

“陈少熙!”


“我没事,我去外面转转,你好好休息,中午我就回来了。”陈少熙顿了顿,补充说:“手机,你也少刷点,要休息就好好休息。”


他说完转身就走,赵一博急了,他搂住他腰,“你转什么转,你陪我睡觉!”


陈少熙有点无奈,但语气还是很温柔,“你去休息,我冷静冷静。”


“你冷静什么……”赵一博说完,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的对话,“你看我微信了?”


陈少熙原本没打算在今天就解决这事儿的,一是赵一博生着病,再怎么说,也得等他痊愈了,二则是他不敢,他怕真发生自己最怕的事,他得想清楚了。


但既然如今赵一博问了,也就没什么隐瞒的必要。


“看了。”


赵一博小心觑他脸色,“那你发现什么没有?”


“你想听我说什么。”陈少熙目光沉沉看他。


赵一博一看就知道,陈少熙什么都知道了,而且这小子说不定还脑补了什么有的没的。


“那你喜欢我给你挑的滑板吗?”

“什么?”


“那主播说他朋友是卖滑板的,我就问他怎么找他朋友买东西,你不是说想买块新的吗,我琢磨着他朋友既然是比较厉害的俱乐部的,肯定有门路买好一点,所以就加了微信。”


陈少熙压在心底的石头忽然就没了,他抿抿唇,“那他大半夜的为什么给你发消息。”


“啊,因为他下播就那会儿了啊,也没有很晚吧,不是十一点四十多吗?”


“他喊你哥哥做什么?”


“我比他大啊,喊声哥不行啊。”赵一博说,“主播不得嘴甜一点啊。”


“那你还是他榜一。”

赵一博狐疑的看他,“你吃醋了?”


陈少熙:“……你给他送礼物了。”

“送了的,他才开始直播,送礼物的人不多,随便送点就是榜一。”


陈少熙臭着脸:“哦。”


赵一博被他逗笑,捧着他脸亲了好多下,“别醋了,那是给你买滑板的。”


“什么?”


“他说他朋友说,滑板的钱抵成礼物送给他就行了。”


“就这样?”

“就这样!”


“干嘛,吃醋了就说,还往外面跑。”赵一博捏了捏他的脸,“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


“我问了,你说你喜欢那样的。”


“我说蛮喜欢的,但我喜欢的很多,喜欢夕阳,喜欢雪山,喜欢晴天,还喜欢兔子,喜欢的很多很多,对他也是这种喜欢。”


赵一博抬头亲他嘴巴,“但对你,是这种喜欢。”


陈少熙回应他的吻,亲的非常狠,紧紧箍着他的腰,含糊着问:“哪种喜欢?”


“怕你生气,怕你受伤,怕你生病,怕你有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出来,最怕你不喜欢我了。隔着几千里还提醒你添衣,想和你亲吻,和你躺在一个被窝里,和你一起看夕阳,未来的蓝图里一半是你的这种喜欢。”


陈少熙脑袋埋在他的颈窝,瓮声瓮气又委屈的喊了一声,“哥哥。”

赵一博笑着摸他的脑袋,温声说:“我在,我喜欢你,也爱你。”



小剧场:

赵一博最近无比的烦一个字,尤其这个字叠在一起的时候。


“哥哥。”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自打那天之后,陈少熙尤其爱喊哥哥,不是那种张飞喊李逵式的哥哥,而是缠绵至极的一声哥哥。


原本赵一博是爱听的,毕竟这小子之前也没这么喊过自己,但是每当这样喊自己,绝对没有好事。


要么是要陪他洗澡,要么就是吃醋之后的不满,总归是要自己好生哄好久的,赵一博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啊。


眼看着陈少熙又过来,赵一博锁上卧室的门。

陈少熙:“哥哥,你干嘛?”


“求你了,哥,你别喊了,我真的服了。”


陈少熙:“你开门,我不喊了。”

赵一博:“你答应我不喊我就开。”


“我不喊,绝对不喊。”

赵一博开门了,陈少熙的确信守承诺,没有再喊他哥哥,但是……

这天,赵一博不知道喊了多少次陈少熙哥哥。


Ps:我是土狗,我喜欢吃醋梗。【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