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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川

【维勇】喵喵喵(1-4)

▪角色拟猫化(维克托→俄罗斯蓝猫,勇利→苏格兰折耳猫)

▪卖萌向,大概是写维勇猫猫舔来舔去揉来揉去的小日子(?

▪私设多,努力不OOC(つд⊂)


1


一只敏捷的俄罗斯蓝猫从树梢间跳了下来,他睁着灰蓝色的眸子四下张望,很快便发现那只趴在窗台上打盹的折耳猫。


借着一个跳跃,他的足尖优雅地落在了折耳猫边上,只见那只浅灰色的折耳轻轻动了动耳朵,伸出软绵绵的爪子揉了揉脸。


「维克托……」勇利显然还有些困,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皮,「你身上好香。」


他头上那对短小而下折的耳朵总给人带来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但同时也是萌化人心的大杀器。


「刚到祭典里绕了一圈,那边...

▪角色拟猫化(维克托→俄罗斯蓝猫,勇利→苏格兰折耳猫)

▪卖萌向,大概是写维勇猫猫舔来舔去揉来揉去的小日子(?

▪私设多,努力不OOC(つд⊂)

 

1


一只敏捷的俄罗斯蓝猫从树梢间跳了下来,他睁着灰蓝色的眸子四下张望,很快便发现那只趴在窗台上打盹的折耳猫。


借着一个跳跃,他的足尖优雅地落在了折耳猫边上,只见那只浅灰色的折耳轻轻动了动耳朵,伸出软绵绵的爪子揉了揉脸。


「维克托……」勇利显然还有些困,迷糊地眨了两下眼皮,「你身上好香。」


他头上那对短小而下折的耳朵总给人带来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但同时也是萌化人心的大杀器。


「刚到祭典里绕了一圈,那边的鱿鱼干美味极了。」维克托凑过去舔了舔他的小耳朵,把他毛茸茸的尾巴拽到怀里揉,「现在去应该赶得及。」


听到美食折耳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甩了甩尾巴回头向房间里张望,主人貌似还没有要回来的意思。就去看一下吧。


他伸了伸爪子,任由俄罗斯蓝猫叼着他从窗台一跃而下。



2


相遇的契机是勇利不小心掉进了草丛里。还是一只小奶猫的他不记得家的方向,只能不断发出喵呜的哀鸣声。


他的爪子被树枝擦伤了,流了点血,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


他窝在丛生的草木间,夜晚的风有点冷,他的小主人找不到他肯定会嚎啕大哭,印象中从来没有那么无助的时候。现在他又脏又狼狈,一点儿也不像那只讨人喜欢的折耳猫了。


猫咪圆溜溜的眸子已经浮上一层水雾,勇利可怜地喵了一声,感觉自己的喵生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时一旁的草丛动了动,他以为有人类经过,立刻大声地喵了几声,然而只听到自己的叫声在夜空中回响了一阵,四周一点人影也没有出现。


他失望地用爪子扒拉了下草丛,眼角好像看到有光闪过去。


下一刻,他四脚朝天地被一只公猫按倒在地,耳边传来温柔的说话声,「……哪来的小猪?」



3


身为一只纯正的折耳猫,勇利立刻义正辞严地反驳,「我是猫!」他的叫声有点奶声奶气的,在气势上已经先输了一半,更别提身型上的差距。


压在他身上的长尾巴蓝猫瞇了瞇眼睛,他的毛皮很漂亮,蓝中带银的绒毛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泽。他伸出鼻子嗅了一下,似乎发现了什么,态度立刻软化下来。


「我叫维克托。」俄罗斯蓝猫甩了甩尾巴,觉得眼前的奶猫似乎有股香香软软的味道,瞧着并不像只野猫,「你是哪里的小猫?为什么在我的地盘上?」


勇利眨了眨眼睛,也许此刻依赖这只看似很厉害的猫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乖乖地说:「我迷路了。」


哦。维克托看着他。


勇利睁着大眼睛默默地盯着对方,他觉得对方的眉眼看来虽然很温和,但总有股正在鄙视他的感觉。


于是无辜的小奶猫又夹紧了尾巴。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一只成年猫,打起架来肯定会输的……


翻着肚皮久了都有点腰酸,他忍不住伸出爪子挣扎了一下,接着就感觉自己的伤口上凉飕飕的。面前的俄罗斯蓝猫捧着他的小肉爪,低头舔了舔他受伤的地方。



4


那种感觉令他脑袋上的毛都竖了起来。


不知道该不该收爪,灰色的折耳猫怔怔地看着对方湖蓝的瞳孔,舌头舔在伤处上的感觉有些刺痒,却又出奇的有效果。只是舔了这一阵子,勇利都要忘记先前还迷茫不知所措的心情了。


这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猫咪了。小折耳猫默默地想着,然后无意识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一下对方的脸。


维克托抬起了头,蓝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奶猫,像是在观察对方的反应。奶猫那对小猪一样的耳朵耷拉着,在他身下缩成一小团,感觉张口就可以吞掉。


维克托在外头生活了那么久,很久没见到过这种一见面就凑上来舔他脸的猫了。他用肉垫拍了拍小奶猫肉呼呼的肚子,说道,「我陪你去找主人吧。」



tbc.

吃完第五话的糖之后又忍不住放飞了自我…

然而下礼拜就要期中了lo主好方。゚ヽ(゚´Д`)ノ゚。

远川

【维勇】起床的正确姿势

‧起床的正确姿势


姿势之一


假日早晨,维克托不过比平常起了早一些,遛完狗回头一看,勇利还在被窝里蒙头大睡,墨黑的发丝只留了一点在棉被外面,睡得十分舒服的模样。


他慢慢地凑了过去,伸手碰了一下对方露在外头的鼻尖。美梦正酣的青年往后缩了缩,用鼻子哼了口气,接着又埋回被子里继续睡了。


看他睡的那么甜,维克托都觉得打扰对方的自己很坏心。但就好比一只又乖又软的小动物趴在身旁那样,不去伸手逗弄一番都觉得可惜。


这个恶趣味的俄罗斯男人勾起嘴唇,他倾下身子,轻声唤道:「勇利,再睡下去可要变成小猪了。」


维克托的动作很轻,沉睡的勇利有一股陷入梦境边缘的感觉,耳...

‧起床的正确姿势


姿势之一


假日早晨,维克托不过比平常起了早一些,遛完狗回头一看,勇利还在被窝里蒙头大睡,墨黑的发丝只留了一点在棉被外面,睡得十分舒服的模样。


他慢慢地凑了过去,伸手碰了一下对方露在外头的鼻尖。美梦正酣的青年往后缩了缩,用鼻子哼了口气,接着又埋回被子里继续睡了。


看他睡的那么甜,维克托都觉得打扰对方的自己很坏心。但就好比一只又乖又软的小动物趴在身旁那样,不去伸手逗弄一番都觉得可惜。


这个恶趣味的俄罗斯男人勾起嘴唇,他倾下身子,轻声唤道:「勇利,再睡下去可要变成小猪了。」


 

维克托的动作很轻,沉睡的勇利有一股陷入梦境边缘的感觉,耳朵边传来搔痒的触感,他下意识觉得是维克托的那只贵宾在蹭他,半晌发现身旁的气味实在太过熟悉。


那绝对不是贵宾犬的味道。


他猛然睁开眼睛,列入眼中的是近在咫尺的银白色发丝,柔软的细发蹭在脸上,他的皮肤敏感地浮起了一些细小的颗粒。刚清醒意识还不是很清楚,才想开口说话就感觉耳朵尖烫热,慢吞吞地传来一丝不明显的疼痛感。


此时他终于看清眼前的人影了,「……维克…托?」勇利伸手碰了一下对方的脸,这才发现面前的景象并不是自己的白日梦。


「啊,终于醒了。」维克托瞇着眼睛微笑,「早安,勇利。」


勇利揉了揉惺忪的眉眼,心想外国人叫醒别人的方式真特别……等等,这个男人刚才咬了他的耳朵?


三秒过后,胜生勇利红着脸从自己的被窝里跳了起来。


 

姿势之二


勇利回头看了一眼时钟。这个点了,难得维克托还没起床。


眼见早饭就要做好了,勇利慢吞吞地走到客房门前,将从拉门间的缝隙偷偷窥视了一眼,「维克托……」


房间内一片漆黑,不打开门的话什么也看不见。于是在几声呼唤未果之后,青年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推开了门板。


维克托身着简单的睡袍,和他的那只大贵宾躺在客房的床褥里,柔软的发睡得有些蓬松,男人一手抱着棉被,有些歪斜的睡相令他的衣服向上卷起,露出一大片迷人的腰腹线条。


勇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一股空腹的饥饿感浮了上来。大概是因为远处传来的早餐香气,他违心地想着。


他轻移脚步凑到床褥边上,眼前的男人好看得不似真实,事实上当维克托出现在他眼前,之后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他像是一脚踏入了梦境里,然而这又是个不能再确实的梦。

 


人们总是在现实中筑梦。勇利小心翼翼地凑到男人的耳旁,「维克托,差不多该起床了?」他的眼镜因为这个姿势有些下坠,松垮垮地挂在鼻梁上。


维克托显然睡得很沉,半边脸颊埋在枕头里,呼吸和缓而匀长,勇利看着看着居然也打了个呵欠。


他默默地拿了个枕头垫在下颚底下,敛着眼睛注视着眼前的男人,连睡着都那么好看,实在不太想打破这幅景象。维克托银白色的睫毛沾了一点阳光的碎片,他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指腹有些麻痒。


不管维克托此时此刻梦到了什么,肯定都是个好梦。他心里暖烘烘地想,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于是等到两人醒来已经是中午的事了。

维克托:「一早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个勇利,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勇利:「我怎么就睡着了呢……」



-


沉迷维勇(っ´ω`c)…然而要期中了暂时只能写点段子(哭晕

这边主要都是甜甜甜,不吃虐!喜欢傻白甜的小伙伴可以关注一下ヾ(´ε`ヾ)(喂#

モ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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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也是帕兹的代理和曹老师的排版,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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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贩地址→【】,8月27日20:00上架,前300名特典

刊名「RKGK」/B5/90P/特典是纸胶带

这次也是帕兹的代理和曹老师的排版,非常感谢!

基本上是我平时发过的涂鸦然后重新整理上了淡淡的颜色这样。因为都是平时随性的涂鸦,想到了什么就马上画下来,每一张都是很新鲜的心情!如果能被感受到画画的开心就太好啦!当然错误的地方也有很多,还请多多包涵。


然后关于通贩……有被告知好几次发货很慢店长很冷淡什么的(……)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及时发货真的非常抱歉,请敲打客服或者微博@帕兹定律,拜托了。


最后我的洋装本也还在通贩→【

总之非常非常感谢看完大家!!!

燕麦泥

【清风徐来】10-11

10.


“……我之前还想在附近租个房子,去中介问了一下,根本没什么房源。”

“一看你就没有经验,还有三个月高考,周围小区都被家长租完啦。”

“你可以等等职工宿舍……对了喻老师,那天我看到有个学生在宿舍区里站着,是你们高二的吧?他说是找你的,你看到他了吗?”

“嗯?”喻文州从容地想了想,说,“我跟他家里有点亲戚关系,那天他跟父母吵架了。”

“现在的小朋友脾气很大哦,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李轩在另一头坐着,接过话,“去年高三那届不是有个都上新闻了,陈老师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哎哟,那个学生是真的调皮……”

喻文州看了李轩一眼,拿起水杯走到角落里的饮水机边上,按下热水按钮,听见...

10.


“……我之前还想在附近租个房子,去中介问了一下,根本没什么房源。”

“一看你就没有经验,还有三个月高考,周围小区都被家长租完啦。”

“你可以等等职工宿舍……对了喻老师,那天我看到有个学生在宿舍区里站着,是你们高二的吧?他说是找你的,你看到他了吗?”

“嗯?”喻文州从容地想了想,说,“我跟他家里有点亲戚关系,那天他跟父母吵架了。”

“现在的小朋友脾气很大哦,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李轩在另一头坐着,接过话,“去年高三那届不是有个都上新闻了,陈老师你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哎哟,那个学生是真的调皮……”

喻文州看了李轩一眼,拿起水杯走到角落里的饮水机边上,按下热水按钮,听见身后同事们的讨论又转到别的话题去了。


或许那天晚上黄少天非常失落,想着下次再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别的老师看到连借口都没有去想。

但是他也没有说分手,喻文州想了很久,可能黄少天还存有一丝希望,也可能他以为那天晚上的话里已经有了分手的潜台词,毕竟很多人都是这样拖着拖着就结束关系的,只要互不联系,成为陌生人只是一转眼的事。

周末的时候,李轩他们约他去爬山,名曰踏青。市里能爬的山一共就那么几个,拖家带口凑热闹的还挺多,半山腰的草坪上铺满了群众的席子,仿佛有一万个小朋友在尖叫着追来跑去。

喻文州小心避开他们,沿着板石路慢慢转了一圈,走到山背面有个凉亭,人比较少,视野非常开阔,他走过去站在护栏边,山涧的风带着乍暖还寒的湿气吹过来,青涩的林木气味,树叶们沙沙晃动。

在这无关的景色中,他再一次想起了黄少天。

十几岁的少年谈起恋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黄少天的占有欲又很强,让他不能对别人说,不能表现在脸上,这种压抑对他来说太苛刻了,也许他认为自己已经咽下了很多委屈,但这仅是刚刚开始。

其实说解决也很简单,只要喻文州不再去想他们不该是这种关系,他有很多种可以哄骗黄少天的手段。人如果没有理智会少受很多痛苦,有时候坏事反而更难做。

站了半天,喻文州转身往回走,山上信号不好,快走到草坪才看到李轩十分钟前的微信。

——你去哪儿了?

——喂喂喂?

——别在这想不开,会上新闻。

喻文州叹了口气,走回草地上找到他们。李轩咬着小鱼干问怎么样你想清楚这个深奥的问题了吗?

没有,喻文州笑着拧开水瓶喝了口水,轻声说:“我只看到一个死结。”


在一次突如其来的回南中,气温一下就热起来,花草尘土被浸出一种糜烂的香气,又湿又黏贴在皮肤口鼻,总觉得有些郁闷。

喻文州走在校道上,心想阳台的衣服已经晾了两天,估计还是没有干,再这么下去得买个除湿器才行。

经过篮球场,喻文州无意间看了一眼,围着很多人,他心里一动,这周似乎轮到高二的篮球赛了。他往那边走过去,走得近了,发现竟然真的是黄少天他们班的比赛。

正在下课时间,球场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的,很多看热闹的人。喻文州站在外围看了看,对面中场的位置放着比分牌,才十三比七,估计才开始不久,暂时是黄少天班上领先。

他们的球服应该也是自己班里买的,黄少天里面穿着件白T恤,外面套着红色的球服背心,在场上来回跑着。可能因为刚开始,双方也都不是很凶的打法,场上节奏比较平缓,黄少天脸上汗都没出,他跑步的时候,黑色头发蓬松地被风吹起来,眼睛专注看着球的位置,神情中颇有种泠然。

这段时间黄少天在生物课上都显得非常沉默,总低着脸,喻文州心想,他还是适合意气风发的样子。


没一会第一节就结束了,然而上课铃也响了,围观人群散去一大半,只剩下两个班的学生。这样一来喻文州就变得有些显眼,虽然他下节没有课,这么公然闲逛似乎不太好,他也不确定黄少天看到自己会不会影响状态。

想了想,喻文州还是转身往教学楼走去,虽然他的学生时代也经历过这些,现在当了老师心态真的不一样,校园里再怎么热闹,都能很清醒地站在旁观者的位置去看这一切。

回到办公室,喻文州想起自己那部分月考试卷还没批改完。他从抽屉里拿出试卷铺开,挑了支红笔,接着上次剩下的部分翻看起来。

改了二十分钟,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喻文州划开,是张新杰的微信,说,你现在上课?有空就过来一趟。

喻文州有些意外,回了句:“没课,怎么了?”

但是张新杰没有回复,喻文州看了眼时间,收好试卷,离开办公室往校医室走。


校医室的门一向敞开着,喻文州还是敲了敲门:“新杰?”

张新杰正在桌旁翻什么,抬头看见他,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找我什么事?”喻文州问。

张新杰向房间里看了一眼,喻文州走近了点,竟然看见拉帘后面的床上坐着黄少天?!

这是怎么回事,喻文州惊讶地看着他,黄少天听见声音转头过来,看到喻文州,眼神闪了一下就移开了,盯着床头的柜子,脸上并没有什么明显表情。

喻文州看到他左腿的运动裤卷了起来,膝盖和小腿外侧缠着纱布。这是在篮球场上受伤了吗,他转头看向张新杰,还没来得及问,校医室门口突然响起女生的声音:“校医我买回来了!”

是黄少天他们班的一个女生,她走进来也看到了喻文州,喊了一声:“喻老师你也在呀?”

嗯,喻文州说:“我来找校医的,你们这是怎么了?”

“我们班正在和十一班打篮球赛!”那个女生大概是跑过来的,还有点喘,情绪也比较激动,“刚才他们班有人犯规,把黄少撞倒了!”

她手里拿着巧克力和小包装的蛋糕,走到床边递给黄少天。

相比于她的忿忿不平,黄少天显得很冷静,拆开巧克力咬了一口,含糊地说,“谢了,我晚上把钱还你。”

“哎呀,这才几块钱,还什么。”女生看着他,有点小心的,试探着在他旁边坐下,“你血止住了?还疼吗?”

“没事,”黄少天轻描淡写地说,“小意思。”

“都怪陈涛!他肯定是故意的!为了报复你!”女生气愤地说,顿了一下又说,“不过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也要被大家骂是故意的了。”

黄少天咬着巧克力乐了,说:“所以说他比较亏,无所谓,那个分差他们班肯定也追不上了。”

女生看着他的侧脸,越过他拿起旁边的蛋糕,靠过去小声说:“我觉得这个比较好吃,你尝尝?”

黄少天似乎嘟囔了句什么,喻文州没听清,胳膊在这时被人碰了一下。他转过头,张新杰冲他示意了一下。


“你冷静点。”

他们走到校医室靠近门口的桌旁,张新杰收拾桌面的散纸,低声说。

喻文州倚着门框笑起来:“不就是摔了一下,我有什么好不冷静的?”

张新杰面不改色拉开抽屉:“我这里有镇定药,看你刚才那种眼神就觉得真应该让你吃了。”

喻文州拿起他桌上的笔筒转了转,温和地说:“张医生,你别吓唬我。”

“是你别吓唬人家。”张新杰推了下眼镜,“……算了,我还是去破坏一下气氛吧。”

他转身走进拉帘后面,喻文州站着没动,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过了一会,那个女生跟着他一起走了出来。

“喻老师我先走了。”她脸色有点红,可能意识到被任课老师看见这些很害羞。

好的,喻文州对她笑了一下。

看到她快步走出门外,张新杰微微掩上门,拉开椅子安稳地坐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听不见。喻文州叹了口气,拨开拉帘走进里间。



11.


黄少天正在摆弄手机,察觉他进来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说:“张佳乐说我们班赢了。”

喻文州在他对面那张床边坐下:“疼不疼?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吧,新杰怎么说?”

“说我有点低血糖,”黄少天拨了拨巧克力的包装,“叫同学给我买点吃的。”

喻文州看着他:“中午吃的什么?”

“没吃什么,”黄少天咕哝,“人太多了,不想排队。”

自始至终黄少天都没有抬起头看他,搭在床沿的小腿一晃一晃的。他下巴上沾了点巧克力,都不知道怎么吃的,喻文州抬起手用拇指抹了一下,黄少天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这个动作使得气氛徒然有点尴尬,喻文州收回手,说:“我来跟你道歉。”

黄少天依旧盯着包装纸:“道歉是什么意思。”

“我说要跟你在一起,但是态度上没有做到,总在为自己考虑,一直有所保留。”

黄少天的睫毛动了动,抬起眼睛看他:“那你现在是想跟我和好吗?”

嗯,喻文州说。

黄少天盯着他:“诚意呢?我怎么相信你?”

喻文州说:“你有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黄少天露出恼火的表情:“你这人……你只会说这种好听的!我要你跟我上床你会答应吗?!”

“也可以。”喻文州平静地看着他。

黄少天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似的,也不明白喻文州怎么会答应,眼睛里写满茫然。喻文州摸摸他的脸:“不急,你可以考虑一下再回答我。”

黄少天眨眨眼睛,突然说:“你吃醋了吗?”

嗯?喻文州没明白。

“刚才那个女生对我那么主动,”黄少天紧紧盯着他,“你吃醋了吗?”

喻文州笑了:“我怎么会和小朋友计较。”

黄少天不满地瞪着他,喻文州叹了口气,放轻声音:“不过你确实让人不省心。”

黄少天冷冷哼了一声,把包装纸揉了揉统统扔进墙边的垃圾桶:“你不关心我,还有大把关心我的人等着,在她们面前都是我说了算,根本不用……”

喻文州侧过头亲住了他,黄少天顿了一下,身体放松下来,然后抬起手搂住他的脖子。

分开之后黄少天把脸埋在他颈窝蹭了蹭,低声说:“我这几天都要气死了!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拉住我?为什么之后也不来找我?你对别人就笑得跟不要钱一样,我这么喜欢你,你对我一点都不好!”

喻文州被逗笑了,安抚地揉揉他的后颈,柔声说:“嗯,是我不对。”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张新杰的声音:“喻老师。”

哎,黄少天好像嘟囔了一句煞风景还是什么的,喻文州笑着摸摸他的后背,放开他起身走出去:“怎么了?”

原来是张佳乐到了,他站在门口说:“我把少天的书包拿过来了。”

“谢谢,麻烦你了。”喻文州接过来。

张佳乐探头看了看里面,小声对喻文州说:“你们和好了吗,拜托你快点跟他和好,我要被他烦死了……”

“张佳乐!”黄少天在里面喊,“我耳朵没摔坏!”

“那又怎么样,”张佳乐毫不畏惧喊回去,“有本事你跳出来打我!”

但他紧接着又低声说,“……算了,少天可能真的会跳出来。”

“那我先回去了。”张佳乐看看喻文州又看看张新杰,又冲里面喊了一句,“我走了,有事打我电话!”

“晚上跟你说。”黄少天应了一声。

看着张佳乐离开的背影,张新杰说:“你呢?你们俩总不至于在我这坐一下午吧。”

“我这就走了,”喻文州说,“还有一节课,少天就待在这吧,放学我再来接他。”

嗯,张新杰点头。

喻文州回去跟黄少天说了一声,黄少天抱着书包抬头看他,圆溜溜的眼睛像小猫。喻文州笑着摸摸他的脸:“睡一会吧,我待会就来。”

哦,黄少天说。


解不开才叫死结,如果想打开,就只有割断绳子,没有毫发无损的选择。以前喻文州之所以反复思虑,徘徊不前,是因为他总想找到一个安全的,谁都不会受到伤害的办法。

然后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他们之间是不被道德伦理承认的关系,他想得到和黄少天恋爱的快乐,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黄少天的年纪还小,就算他们两情相悦,发生的一切也都是喻文州一个人的错。

或许他曾有转身的机会,但是在这些天里,在他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黄少天的煎熬中,他最后还是选择走向那片沼泽。

也可能他根本没得选,在某个瞬间,那种感情溢出来,操纵了他的身体。


那天晚上黄少天在喻文州这边住的,他打电话跟家里说单车坏了,他去张佳乐家蹭一晚上。

喻文州放好浴缸的热水,出来听到他打完电话,说:“张佳乐替你背了多少坏事。”

“哥们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黄少天满不在乎地说,“我也替他背了不少啊,不过这个不能告诉你。”

他转转眼睛:“……或者你讨好我我就告诉你。”

都是些小朋友的八卦,喻文州好笑,有什么稀罕的。他找了浴巾递给黄少天:“自己调一下水温,小心别碰到伤口。”

黄少天挑起眉:“你不帮我洗吗?”

也可以啊,喻文州不在意地说。

不过黄少天或许想到自己光溜溜躺在浴缸里,而喻文州穿着衣服坐在边上,这样有点羞耻也不太划算,就改口说:“算了算了,下次吧。”


黄少天洗了很久,喻文州差点要进去捞人了的时候他终于出来了,不知道是热水蒸得还是什么别的原因,耳朵很红,眼神也有些闪躲。

喻文州大概猜到他在里面干什么,没有点破,只是说:“去躺好,小心着凉。”

所谓小别胜新婚,或者黄少天失而复得的情绪很强烈,从晚饭那会就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喻文州,感觉他吃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而且喻文州也确实比较惯着他了,不像之前那么克制,幸亏晚自习喻文州不在他们班坐着,不然黄少天能被憋死。


喻文州洗漱完也回到床上,刚一躺下黄少天就凑过来亲他,喻文州搂住他,过了一会,黄少天湿热的嘴唇移到他耳边,蹭了蹭,小声说:“我刚才洗澡的时候自己弄了一下,不然根本忍不住。”

嗯,喻文州摸摸他的背,少年的身体单薄而柔韧,隔着T恤能摸到肩胛骨的线条。黄少天窝在他怀里,呼吸渐渐平复下来,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是非要你证明什么,就是有点不踏实,很贪心,什么都想要。我知道你跟我在一起,观念上有很大压力,觉得都是你自己的责任,还想保护我……”

“没关系,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黄少天挨着他的肩膀,笔直的睫毛时不时扇动一下,“虽然在你眼里我还是小孩但我会尽量去理解你的,你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跟我说。”

喻文州笑着揉了揉他的耳朵:“这么能干?”

“因为我喜欢你啊,”黄少天理所当然地哼了一声,“我要求不高,你只要有我一半喜欢我就行了。”

喻文州笑了,轻声说:“这就是变成大人的坏处,有时候需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心里喜欢,也要装成不喜欢的样子。”

黄少天凶狠地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喻文州摸摸他的头哄他:“但是这样会失去你,所以我反省过了,以后努力让你知道,要是你还跑去喜欢别人我就把你抓回来,就像今天一样。”

黄少天皱着脸看他。

“怎么了?”喻文州问。

“你总说这种话,”黄少天不满地说,“真是……真让人生气!”

是吗,喻文州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不过,”黄少天抓住他腰间的衣服,转转眼睛,“就让你多说几句吧,反正也没机会说给别人听了!”

怎么这么可爱,喻文州笑着低头亲了下他。


两个人又耳语了一会,快要睡着之前,黄少天贴着喻文州的脖子,半梦半醒地小声说:“你再等等我,我很快就长大了。”

嗯,喻文州答应。

“我陪着你。”他温柔地说。





FIN





Dasiv

【个人浅谈】到底什么才叫幸运E

文前声明:以下看法仅供个人观点,只谈现象不对人,欢迎探讨,撕逼滚蛋。


个人浅谈——到底什么才叫幸运E


1.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老生常谈,吐槽常见。

平均十天半个月绝对有不止一个张佳乐真爱粉爆炸咆哮

你们能不能不老玩张佳乐幸运E的梗啊!

或者

你们能不能不老说万年老二的梗啊!


2.

有些是真的让人愤怒

有些却是过分理想化。

放眼望去大家笔下的张佳乐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苦逼

但是我们能否一竿子打死呢

答:当然不能。


3.

一般提到幸运E的表达方式无外乎两种

一种叫:这天底下倒霉的就你一个人

另一种叫:一个偶尔会遇到倒霉事的人


4.

在此我要声...

文前声明:以下看法仅供个人观点,只谈现象不对人,欢迎探讨,撕逼滚蛋。


个人浅谈——到底什么才叫幸运E


1.

仔细想想这应该是老生常谈,吐槽常见。

平均十天半个月绝对有不止一个张佳乐真爱粉爆炸咆哮

你们能不能不老玩张佳乐幸运E的梗啊!

或者

你们能不能不老说万年老二的梗啊!


2.

有些是真的让人愤怒

有些却是过分理想化。

放眼望去大家笔下的张佳乐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点苦逼

但是我们能否一竿子打死呢

答:当然不能。


3.

一般提到幸运E的表达方式无外乎两种

一种叫:这天底下倒霉的就你一个人

另一种叫:一个偶尔会遇到倒霉事的人


4.

在此我要声明【仅以我个人观点】

凡是以故意塑造【几乎人间惨剧或者滑稽到动脑子想想都知道,一个人不能这么倒霉】的现象来体现对方幸运E的行为

并且!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粉的人

都是耍流氓……


5.

上述耍流氓的方式主要有

比赛前一定要出事

出事一定解决不了

最后张佳乐一定错失良机

总之就是干啥啥不行,说啥啥都错

最后归结于这一切都是张佳乐(运气)的错

……

啊!

呸!


6.

我们好好讲讲道理

如果,这,天底下,所有倒霉事,都只有张佳乐一个人遇上了

那么,其他人,还,打什么游戏啊!?

一人买个两块钱彩票一口气连续买10注不就得了吗!


7.

哎……


8.

好吧上面一种是老生常谈了

我们说说另一种

也就是所谓的会遇到倒霉事。

这件事说来尴尬,不经意之间我也算是被偶然“提点”

一个姑娘跟我私下交流

对方态度不错,逻辑清晰,我十分开心。

然而对方最后一句话问到我了

“我觉得你很喜欢张佳乐,但是为什么你也拿他倒霉的梗不放呢?”


9.

讲道理那一刻我是尴尬的

尴尬的我都听到了我屋子里挂表的声音

滴答滴答,宛如C4炸弹。

当时我飞快的想了一下,我写过的所谓张佳乐的倒霉事

等车迟到,飞机晚点,闹钟没响,装备不好掉落,任务物品掉的慢,还有最近的自己刷的装备都在小号上。

也就这些。

嗯……


10.

坦白来讲这些事你们是有人没遇到过的吗?

我们好好讲讲道理

打过游戏的人你们是每个人一模一坐骑吗

别跟我说你是,有本事你给我直播打魔兽摸凤凰,我出号。

打完凤凰打乌鸦打完乌鸦打黑龙打完黑龙我们去打宝库

有本事你一口气给我摸到毕业。

没有吧?


11.

再来说说迟到,堵车,火车或者飞机晚点。

我不能说每一个人都遇到过

但是我敢保证我们绝大多数人遇到过。

因为这就是我们,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文明人【至少别人认为你是】

所经常会遇到的,鸡毛蒜皮的小事

就好像你今天出去高温,你再回家才知道空调原来这么好。

我们都是人,我们都会遇到这种小事,张佳乐也会遇到。


12.

所以这个问题到这里就尤为尴尬了。

我是极为讨厌很多人拿张佳乐幸运E在那种紧要关头开玩笑的人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

但是我也极为不理解那些无法忍受张佳乐受到一点挫折的人

张佳乐是个人,是个男人,

就像我文里写他口口声声故弄玄虚教育孙哲平说“你懂个蛋,这是玄学”

但是实际上我也写,

他是个不信命的人。

不会因为什么开不出装备就会觉得自己受到挫折觉得自己是个扫把星然后哭的稀里哗啦的人啊!

更不会因为追不上公交车就觉得苍天不垂怜!他!啊!!


13.

或者我应该这么说

如果你认为张佳乐是一个特别走运!!!!!的!!美男子!!!!

……那他为什么不买张彩票啊?

你说啊!?

啊!?!!


14.

这是个大家喜欢喊自己非洲或者欧洲的年代

所以这也是个很多人喜欢称呼自己幸运E的年代

然而,这不过是开玩笑的一个称谓

点到为止。

当我们起晚了,等车没赶上,骂一句幸运E。

而张佳乐刷装备没刷到,不过也就是一句我靠,E了!

仅此而已。


15.

很担心已经有人被我说迷糊了,好吧我承认我说事比较散

所以最后画个重点吧。

我想表达的是

每个人都有倒霉的时候,每个人也都有走运的时候

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倒霉

一个人也不可能永远不倒霉。

紧抓着他的倒霉,并且觉得越倒霉才越是他的人,我不知道你喜欢这个角色什么。

拒绝接受他一切的不走运,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不走运其他人都是走运,整个世界都辜负了他的人

这样的人我并没有办法说什么,就是觉得有点……抗压能力差。

毕竟,要是打不出装备追不上车就是人生的大喜大悲大起大落大风大浪了。

卧槽……天台还TMD够用吗?

一个尝遍了酸甜苦辣咸,有喜怒哀乐的

才是一个真实的人。


16.

当然,写张佳乐倒霉到飞机爆炸煤气罐爆炸什么花盆之类高空坠落直接砸脑袋那种

您就自己看着办吧

谢谢。


17.

爱由心生

只望凡事有个度。

共勉,共勉。


********最后一段,夹带私货,不吃双花的就可以关了****

18.

孙哲平问

你有什么资格说张佳乐是幸运E?


---END----

(妈的,明明是吐槽,我却带出了狗粮的味道。)

不打TAG了不打TAG了,就是自己碎碎念~

燕麦泥

【清风徐来】7

7.


至少表面上这个招数有了效果,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这半个多月里,黄少天都再没来找过他。

他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带着点执拗和负气,喻文州隐约这觉得不是一个好现象,不管是身为老师,还是成年人的社会责任,在面对黄少天这样的少年最好能够往对的道路上引导他,他正站在一个关键的路口,非常需要交流。

但显然黄少天不可能把他喜欢上老师的事跟别人说,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胡思乱想,喻文州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李轩或者张新杰拉过来给他认识,开导一下,不然黄少天聪明又早熟的,一不小心想到歪路上可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就到了寒假,喻文州事先看了一下黄少天的期考试卷,似乎答得和平时差不多,并没怎...

7.


至少表面上这个招数有了效果,一直到期末考试结束,这半个多月里,黄少天都再没来找过他。

他看他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复杂了,带着点执拗和负气,喻文州隐约这觉得不是一个好现象,不管是身为老师,还是成年人的社会责任,在面对黄少天这样的少年最好能够往对的道路上引导他,他正站在一个关键的路口,非常需要交流。

但显然黄少天不可能把他喜欢上老师的事跟别人说,只能憋在心里一个人胡思乱想,喻文州都在考虑要不要把李轩或者张新杰拉过来给他认识,开导一下,不然黄少天聪明又早熟的,一不小心想到歪路上可怎么办。

还没来得及想出办法,就到了寒假,喻文州事先看了一下黄少天的期考试卷,似乎答得和平时差不多,并没怎么受到影响似的,便稍微放心下来,决定再观望一阵。寒假说长不长,也有那么二十来天,说不定一段时间不见,黄少天的感情就褪下去了。

喻文州自己也回了一趟家,和往年一样,陪父母买买菜,看看电视,被念几句怎么还是一个人。

他教的是副科,没有太熟的学生,过年那两天收到的信息和红包全是同事朋友,他尽量回了一遍,翻微信联系人的时候,看见黄少天的头像因为太久没联系已经挤到很下面了,喻文州想了想,还是动动手指,页面又滑了上去。

李轩的三句废话里总会夹一句真话,假如黄少天不是他的学生,再大上那么两岁,喻文州可能真的会主动追他,黄少天的表面内在,简直没有理由不让人心动。

只能说有些事就是这么刚好,喻文州遇到黄少天的时间轴早了两年,他喜欢上他了,他却不能喜欢他。

哪个三脚猫编剧写的剧本。


临近开学,喻文州提前两天回到宿舍这边做了个大扫除。他自己的生日也是这时候,不过他并不是一个热衷于庆祝的人,李轩他们拉他去吃饭,喝喝酒唱唱歌,就当过完了。

生日的第二天也有一个饭局,喻文州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还下着雨,从地铁站走过来这么一段路寒风刺骨,喻文州觉得耳朵都要冻掉了。

学生的假期还剩两天,校道上没什么人,路灯下飘满银色的雨,非常安静。喻文州走进教职工宿舍区,走到自己住的那栋楼,楼道外铁门的屋檐下站着一个人。光线很暗,他一开始没在意,走得近了,才借着他手机屏幕的光发现,那竟然是黄少天?!

“你怎么在这?”喻文州惊讶地收起伞。

黄少天听见声音抬头看见他,眼里的光采不止是高兴,像是超过高兴的动容,以至于怔了一下,没有马上反应过来。

“找我有事?”喻文州打开铁门,“你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不上去,或者给我打个电话也行啊。”

哦……黄少天跟在他背后上楼,含糊地说:“我看你房间没灯,估计你不在家,觉得直接进去不太好,然后我本来想走的,但是下雨了……”

他没有回答为什么来找他,直到进了家门,喻文州按开灯,看到黄少天被冻得泛红的鼻尖耳朵,裤脚还有被雨溅湿的痕迹,他到底等了多久?

喻文州去烧了壶热水,自己脱下外套挂好:“找我有事?”

黄少天在沙发上坐下,抱着书包,眼睛在他身上看了看。能看出黄少天的兴致不是很高,和平常不一样,可能是一个人在冬夜中等得太久,那些乐观和精神力都被磨平了。喻文州耐心看着他,水壶在这时候响了,喻文州起身去倒了杯水给黄少天捂手,回来的时候看见黄少天拉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

“生日快乐。”他说。


喻文州非常意外,他接过来:“谢谢,你怎么知道?”

“我们班有你的粉丝团,”黄少天撇撇嘴,“我从她们那看到的。”

喻文州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皮球样子带着底座的圆灯,黄少天说:“你拍一下它就亮了,还会变颜色,放在床头很方便,我上次看见觉得很好玩就买了。”

他伸手过来在灯上拍了一下,橘黄的光在乳白橡胶中亮起来,朦朦胧胧,像一窝萤火虫。

谢谢,喻文州笑着又说一遍。

“过两天就开学了,”他把灯放在茶几上,“你也不用特地跑过来一趟。”

黄少天抱着杯子小声说:“我本来想昨天给你的,但我猜你昨天肯定出去玩了。”

嗯,喻文州点头。

黄少天又不说话了,不知道抱枕上粘着什么那么吸引他,喻文州看看时间,外面雨声似乎又变大了,还隐隐打了个雷。

“我送你回去吧,”喻文州说,“别坐地铁了,我们打个车。”

黄少天坐着没动,抬起头看着他,过了几秒,问:“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喻文州轻轻皱了下眉,没等他开口黄少天有点焦虑地说:“你别骗我!”

“是。”喻文州平静地说。

黄少天呼了口气,像鼓足勇气似的,眨了眨眼睛:“你都看出来了,就考虑一下我吧。”

喻文州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神色如常地说:“少天,你是我的学生。”

“就因为这个?”黄少天直勾勾盯着他。

“还有很多原因,”喻文州说,“但我觉得不合适的话,一个理由就够了。”

黄少天失望又不甘心地看着他,从他眼睛里可以看见整簇火慢慢被浇灭的过程,喻文州轻声说:“这么晚了,先回家吧,你父母要担心了。”

“没关系,”黄少天转开视线,“他们今天又吵架了,我妈妈回外婆家了,我出门的时候说我要去张佳乐家住。”

喻文州没说话,黄少天拉了下书包,又说:“我知道过两天就开学了,但我忍不住过来,这个寒假,我每天都想见你。”

“你肯定一点都不想见我,”黄少天小声说,“我让你很为难。”


有时候小朋友太聪明不好,有些事情也不要想得那么清楚。喻文州看着他,黄少天确实让他为难,喻文州喜欢他,也心疼他,但一切都是两码事。

黄少天肯定过了非常糟糕的一天,他如何站在楼下等那么久,其中的细节喻文州甚至不想知道。

黄少天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踩住板鞋,喻文州拿了外套跟过去:“我送你……”

“不用,”黄少天语速很快地说,“我自己走。”

他像一只灵活的鱼,推开门钻了出去,滑得喻文州拉都拉不住。喻文州回过神,拿起雨伞关门下楼。

黄少天跑得真快,喻文州以为他至少会在楼道口停留一下,因为他根本没有伞,然而喻文州走到楼下人已经不见了,远远看见他往小区门口跑,喻文州撑开伞追了过去。

已经快十一点,地铁未必还有,喻文州走到一半发现雨势忽然变大了许多,幸好看见黄少天在小区门卫室的屋檐下停了下来,喻文州松了口气,绕过一个深水洼走过去,到他身边温声问:“张佳乐家里的地址是什么?”

黄少天却一直看着雨幕,他头发和外套上都是水迹,脸上被寒气冻得毫无血色,愈发显得眼睛黑白分明。喻文州又问了他一遍,黄少天抿紧嘴唇,清晰地说:“我骗他们的,张佳乐在老家还没回来。”

喻文州真有点头疼了,他把伞移到黄少天头顶:“如果你不想回家,今晚就暂时住在我这边吧。”

黄少天像被激到似的,猛地转过头,眼睛里的情绪汹涌非常,仿佛在吞噬他最后那点自尊:“你这人怎么……是不是根本没感情?你拒绝我,还让我留在这看着你?!”

胡闹什么,喻文州皱着眉,语气里也忍不住带上一点严厉:“那你说怎么办?你想去酒店住一晚,我送你过去也可以。”

“不用你管我!”黄少天恨恨地瞪着他,停顿了一下,他撇过脸,压抑着愤懑和悲伤,“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想不开,也不是用这个要挟你,我他妈才不是那种人!”


雨声沥沥不止,笼罩在他们周围,寒冷彻骨,外界的一切都变得十分遥远。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侧脸,开口道:“你跟我回去吧,我答应你。”

黄少天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敢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看了喻文州两秒:“你……什么意思,你可怜我吗??”

“你听我说,”喻文州平静地看着他,“我们可以试试,说不定你会发现,你对我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喜欢,男的和男的谈恋爱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燕麦泥

【花好月圆】38

38.


回家的路上,黄少天逼自己冷静一点,这段时间特别不能心慌,应该等喻文州跟他解释。

没想到把喻文州等回家,他却对黄少天说,下周要去美国,那个客户方一直是喻文州组里负责跟的,对最后这个季度和明年的海外市场发展都有一定影响,计划是去三天,也是昨天老太太的手术日期确定后,他才知道刚好时间重合在一起。

黄少天当晚就收拾东西离开公寓,搬回了自己家的老房子。

他不能在这时候和喻文州吵架,先不论吵出什么结果,在奶奶面前肯定会被发现,她看出来又要平白担心;但他也无法再和喻文州住在一起,两个人面对着面,他看着喻文州那双黑色的眼睛,情绪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如果不让他说话,他就得把手边够得着的东西全摔...

38.


回家的路上,黄少天逼自己冷静一点,这段时间特别不能心慌,应该等喻文州跟他解释。

没想到把喻文州等回家,他却对黄少天说,下周要去美国,那个客户方一直是喻文州组里负责跟的,对最后这个季度和明年的海外市场发展都有一定影响,计划是去三天,也是昨天老太太的手术日期确定后,他才知道刚好时间重合在一起。

黄少天当晚就收拾东西离开公寓,搬回了自己家的老房子。

他不能在这时候和喻文州吵架,先不论吵出什么结果,在奶奶面前肯定会被发现,她看出来又要平白担心;但他也无法再和喻文州住在一起,两个人面对着面,他看着喻文州那双黑色的眼睛,情绪在身体里翻江倒海,如果不让他说话,他就得把手边够得着的东西全摔了。

阿姨在医院陪床,回家的事当然也没有告诉她们,老宅里只有黄少天一个人,他把所有灯都按开了,翻出三瓶红酒香槟,通通倒进一个杯子里,混合着灌下去。

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去思考眼前的处境,是喻文州弄错了,还是他自己弄错了,假如两个人换了位置,黄少天肯定会想方设法把出差改期,但是喻文州没这么做,黄少天却发现自己甚至不能理直气壮去指责他。

为什么事情到了喻文州身上,哪怕黄少天被气得脑子疼,他都那么理智,仿佛他做的选择永远最正确,最适合每个人。

还有关于换工作,堂哥那几句话一直在黄少天心上扎来扎去,喻文州说美国客户对部门很重要的时候,黄少天差点,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说,是对集团重要还是对你重要,这么重要是不是等你跳槽之后就要带着一起跑了?

这一连串的晦暗,像重重悬空的幻灯片一样围绕在黄少天面前,动动手指就换一张,生气的点太多,顺序都排不过来,要是跟喻文州算账,黄少天根本想不出应该先从哪一个开始。

索性都不要说了,也不要见面,各过各的,人和人之间再怎么亲密,紧要关头还不是冷暖自知,期待越大痛苦越大,不如全靠自己扛着。

黄少天躺在沙发上,明明只有电视里的声音,却被不知名的杂音吵得阵阵发晕。

他像漂浮在长长的河流里,在最疲惫的那个时刻,彻底睡了过去。


连着整个周末,黄少天都没有去找喻文州,也没有采取任何联系。他不敢在病房待太久,装作对自己的感情,对奶奶的手术都很有信心,游刃有余的样子,陪奶奶笑嘻嘻地吃个饭,聊半个小时,就潇洒地走了,但他也不去外面玩,就在老房子里一直一直待着。

张佳乐这两天搬过来陪他,两个人像学生时代那样,打打扑克,玩玩游戏机,饿了就找东西吃,困了抓过被子就睡,在一个房间里随意地生活。

不过谈话中还是免不了涉及到关键问题,他们毕竟已经不是学生,早就知道逃避是个糟糕的选项。

“其实喻文州的选择也可以理解,”张佳乐说,“可能在群众眼里他才是合情理的,你们又不是真的婚姻关系,只是谈恋爱,他总不能说因为自己男朋友的奶奶要手术就不工作了。”

“而且,”张佳乐捋了捋扑克,“老太太明面上是他的领导,这关系就有点尴尬,领导住院,别人都在卖力干活,哪有反过来请假去陪护的,他不是一直被别人说跟老太太走得近,提升得太快么。”

“至于跳槽,我没上过班发表不了意见……要么你这么想,如果哪天你们的关系公开了,他不可能再留着,现在就是提前走了一步。”

“少天,给点反应呗,”张佳乐喝了口水,无奈地看着他,“我不骗你,你这样不说话,我真的想报警。”

黄少天笑起来,把手里的牌甩在面前:“我又赢了。”

你厉害你厉害,张佳乐站起身,拉拉胳膊活动了一下,说:“我去把暖风扇拿来吧,今天这一下雨还真挺冷的。”

嗯,黄少天揉揉脸,他们就垫着靠垫坐在地板上,他往后仰起头,脖子靠着沙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有暖风扇徐徐烘着,房间里很快就暖和起来,张佳乐还端了一杯热牛奶上来给他:“你困了就睡会,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没事,黄少天接过杯子直起身,慢慢喝了两口,说:“你说的这些,昨天我奶奶说了一样的话,你说是不是很有意思?我跟她说文州要出差,她还一个劲安慰我,说文州怎么怎么为难,替他说了一大堆好话,真不知道谁才是亲生的。”

“……是我的问题,”黄少天低声说,“我最近状态太差了,之前每次从医院出来我都很想见文州,其实我觉得这样不好,不能总让他照顾我,又找不出解决的方法。”

“心态调整不过来,我就没法去见他,我不想跟他吵架,但情绪也不是说没就没的。”

“有些时候,连你自己都讨厌自己……”

张佳乐拍拍的他腿:“如果你和喻文州的立场换过来,你肯定也会为他做这些,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互相照顾吗。生老病死这种事谁都没办法,再近的人也帮不上忙。唉,其实我觉得目前所有问题无解,都是一根绳上拴着的,只能等老太太手术结束。”

“但你真的不给喻文州打个电话吗?”张佳乐犹豫地说,“再过两天就手术了,我怕你撑不住。”

“不用,反正再过两天就手术了,”黄少天闭上眼睛,“给他打电话我才撑不住。”


喻文州的航班到达美国正好是手术的前一天,黄少天在那天上午悄悄回了一趟他的公寓。

窗户都被喻文州关上了,客厅里十分寂静,黄少天四处打量了一下,似乎和自己离开时没什么变化。

随后他在茶几上发现了用纸盒压着的一封信,都什么年代了,这么老套,黄少天默默念叨了两句,拿起来,信封上写着“少天”,虽然这两个字笔画很少,却依然被喻文州写得赏心悦目。

唉……在看见字的那个瞬间,黄少天觉得自己就已经原谅他了。

他爬上沙发,抽出信纸看了起来,喻文州只写了一页半,空着方便阅读的行间距,因此不是很长,但他那么擅于表达的人,短短几句就把事情讲得很清楚。他先解释了关于换工作,对方和他认识三四年了,最近他们公司打算做个大项目,正好缺个空位,开出的条件很好,市场前景也不错,他极力邀请喻文州跳槽,但喻文州目前还在考虑阶段,加上奶奶住院的事,所以并没有和黄少天说。

至于这次出差,喻文州诚恳地向黄少天道歉,之前以为可以把时间错开,结果还是卡在了一起。喻文州说这件事他想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做出这样的选择。

“本来打算那天晚上回家告诉你,没想到你先知道了我在考虑换工作,很抱歉这件事让你从别人口中听见,我知道你很生气,也难以接受,一切都很突然,我没有处理好,在这个时间点变成了最坏的局面。”

“这几天对你对我都非常艰难,但我没有去找你,是我的懦弱。我怕你说想分手,这是我无法面对的结果。”

“希望奶奶手术成功,也希望你能等我回来,不管即将发生什么,我想陪你一起经历。”

“我一直爱你。”


“你”字的最后一捺,也许是黄少天的错觉,水笔似乎停顿了一下似的痕迹有点重。黄少天把整封信反复看了两三遍,小心折好,装回信封,又握在手里怔怔地出了会神。

好像所有的情绪在此时都变成了想见喻文州,然而现在当然是见不到的。

他突然想自己上周拿的那对姻缘结,从包里摸出来,看了看,把其中一个放回原来压着信的地方。

这就算是礼尚往来,黄少天摸摸鼻尖,说明他已经答应喻文州了,不管即将发生什么,他们一起经历——至于喻文州没听见,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谁让他现在飞去了美国。

黄少天用冰箱里剩下的食材给自己下了碗面,随便填饱肚子之后扑倒在床上,打算先睡个午觉,下午还要去医院,不调整好状态可不行。

看来人都是习惯问题,喻文州这张床睡了两个月,感觉比自己家的床还舒服,黄少天裹在厚厚的绒被里,难得手脚迅速暖和起来,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他连续做了好几个美梦,一会是和喻文州去旅游,在人潮汹涌的异乡街头光明正大手拉手,一会又是奶奶九十岁大寿,全家人热热闹闹地唱歌切蛋糕。

直到起床去了医院,黄少天还在不自觉地哼歌,老太太看他进来,笑着问:“捡着钱了?美成这样。”

什么话,黄少天神气地说:“我这样的高富帅,会为那点区区小事动心吗。”

“容易高兴是好事,”老太太说,“我巴不得你每天都乐呵呵的。”

“那可活得太傻了,”黄少天不以为然,“阿姨呢?”

“拿换洗衣服去了,我让她顺便回家睡会,过两天有她熬的。”老太太说。

黄少天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撑着脸看她:“奶奶,文州是不是来找过你了。”


没有任何理由,只是凭借一种直觉,果然老太太看看他的脸色,笑着说:“你不生他气啦?”

这你别管,黄少天嘟囔。

老太太垫高了枕头,往后靠了靠:“辞职的事情他自己来跟我说的,这个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职业方向的考虑,我虽然舍不得,但我也不是那么小心眼的老板,人往高处走,说明他知道自己想干什么,是好事,也是人之常情。”

黄少天挑起眉:“……所以你鼓励他跳槽?”

“我离开一线有段时间了,那边要做的项目不清楚,只知道那个老总是个像样的,他们管理层还比较年轻,这对文州来说是件好事,咱们家这边嘛,主要是发展阶段不一样……哎,”老太太挥挥手,“商场上圈圈绕绕的太复杂说了你也不懂。”

“你平时让我爱干什么干什么,这会倒嫌起我来了??”黄少天不服气地提高声音。

老太太被他逗笑了,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但是文州说他还要再想想,我知道,他怕你觉得别扭,我跟他说,我孙子是明白人,你不用把他当成小朋友哄着,正经事一码归一码。”

黄少天左脚抵着右脚,低头看自己的鞋,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两声。

“他跟我说过没两天我就查出肿瘤了,确实时间点不好,”老太太叹了口气,“他要是现在走,肯定会被人戳脊梁骨,也是难为他了。”

“至于这次去美国,”老人家拉着黄少天的手,“他做了该做的事,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想生气就生气,我不替他说话,奶奶我啊,最怕看见你忍着委屈还在我面前装高兴。”

黄少天抬头笑起来:“没有的事,我怎么就委屈了,你刚才不也说了,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老太太却有些认真地看着他:“少天,有些话我一直没跟你说。当初你说不想找女朋友,我知道你是找借口敷衍我呢,把文州介绍给你算是将计就计吧。”
“其实我那个时候根本没想你跟他会不会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有时候太任性,总耍小聪明,文州那么厉害,又会应付人,我就想说不定他能把你这个脾气磨一磨,或者你要是在他那吃着亏了,就会回来跟我认错,老老实实听我给你安排对象。”

“后来你们在一起了,我是有点没想到,我最开始还想着要不要装不同意试试你们,但是看你跟他在一块还挺高兴的,我就心软了。”

黄少天听到这笑了:“您这还……”

奶奶却没有理会他的打岔,继续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就算这次手术成功也没有多少日子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给你撑腰,帮你挡着乱七八糟的麻烦,让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知道你已经长大了,我也知道你很能干,但我……我就是放心不下啊!”

黄少天听得脑子越来越热,他听不得这种像临终一样的交代,然而老太太却执意说下去:“等我不在了,你大伯肯定会照顾你,这我明白,但是他有他们家里的那些事要管,你呢,你也总得有自己的家人吧?!”

“文州虽然人好心也好,可是他太聪明,也太有自己的主意,这次还有我能跟你说几句话,要是你以后真被他伤了心怎么办?到时候我不在,谁来安慰你呢?而且你跟他在一起,就算走上了一条很难的路,以后可能都没法结婚,有自己的孩子……”

黄少天听不下去了,站起身搂她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这些我都想过,您不用担心……”

老人一把握住他的手,紧紧攥着:“他是我让你认识的,我最近总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自私,想给你最好的,反而帮了你也害了你,要是你们之间以后真的发生什么,少天,你原谅奶奶……”

她的情绪过于激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消瘦而佝偻的身子弯着,咳得喘不上气。黄少天慌忙抚她的后背,抚了几下发现没有用,立即伸手按了床头的呼救铃。

很快医生和护士涌进来。

“家属麻烦先让一让。”不知道谁在身边催促他。

黄少天站在原地被推涌着退了两步,再也忍不住,转身离开病房。

走廊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身后房间里的机器声还在嘀嘀嘀地鸣叫,黄少天背倚在墙上低着头,紧闭着眼睛,水珠顺着睫毛细密地淌出来。

他的表情有些空白,却始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过了一会,黄少天冷静了一些,他抹掉脸上的痕迹,走到病房门口看着。

很快医生和护士也出来了,低声说:“我们给她注射了一点镇静剂,现在她睡着了,等她醒了再说吧。”

好的,黄少天答应:“谢谢医生。”

他看了看戴着氧气管,安静睡着的奶奶,转身往电梯走去。

下了楼,走到花圃旁边的长椅上,现在天气很冷了,根本没人在外面坐着,周围的花草也纷纷凋零,颇有几分萧索。黄少天在椅子上坐下,摸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看着喻文州的名字发了会呆,手指像有自主意识似的,不知怎么就点了拨打。

画面变化的那一刻黄少天忽然回过神,立即挂断了电话。现在美国是几点??他看看时间,凌晨五点?幸好还没拨通。

然而下一秒手机却震了起来,黄少天看见显示的名字愣了一下,又仔细看看,确定是来电不是自己一不小心又拨出去了,才接起来。

“少天?”

黄少天想说话发现自己喉间还带着点哽咽,连忙转头清了下嗓子:“喂?喂喂?你没在睡觉?”

“倒时差,提前醒了,就想给你打个电话。”喻文州的声音在电流中穿过太平洋,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刚睡醒的缘故,显得异常温柔。

哦,黄少天摸摸鼻尖,有点没话找话:“那边天亮了吗?”

“还没呢,”喻文州笑着说,“还是黑的。”

“你们什么时候去见客户?”

“就今天,上午就去。”

“那你还不再睡一会。”

嗯,喻文州轻柔地说:“但是睡不着了呀。”


这边其实天也开始黑了,太阳下山之后,寒风一下就刺骨起来。黄少天觉得自己大概眼角没擦干净,被风一吹像结冰了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电话的那只耳朵有点发热。喻文州又不说话了,这种宁静温柔得可怕,甚至太久没感受过有点不习惯,黄少天拉了拉外套,主动地说:“你那封信我看见了。”

是吗,喻文州停了一下,松了口气似的笑着说:“那太好了,我怕你还在生气,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说。”

黄少天用袖口圈在口鼻的位置,呼着热气捂了捂鼻尖:“谁说看到信就不生气了?我也没看出你担心啊,留了信在家还不告诉我,等着我自己过去看,多套路啊。”

喻文州却像一点脾气都没有,听他说了这么长一串,只是笑着说:“嗯,你说得对。”

“……你这人真是,”黄少天有点受不了,“动不动就来这套,肉麻!”

“而且写的比说的还肉麻!”黄少天又飞快补了一句。

喻文州笑了,语速有点慢,在黑夜中特有的轻言细语,显得每个字都很清晰:“之前说要补抄情书给你,这次就当是遇到机会了。其实我写了好几遍,想跟你说的话有很多,反而总是写不出满意的。”

“差不多就行了,”黄少天含糊地说,“反正就是那个意思,我能看懂。”

嗯,喻文州温和地答应。


两个人又随便聊了几句,有没有下雨,奶奶的情况怎么样,之类之类的。黄少天发现越说自己越想见喻文州,几乎难以自持。刚才和老太太的那番谈话还在心口翻涌不止,又不可能就这么和喻文州说,也无法跟任何其他人说,一个越洋电话讲得思念成疾,饱尝煎熬。

“就这样吧,”黄少天推辞道,“我准备去吃饭了,你也再睡会,其它的等你回来再说。”

好,喻文州也没有多说,跟他说了再见,就挂了电话。

黄少天站起身,刚要往住院楼走,正好看见阿姨过来,叫了他一声。

“阿姨你来了啊,”黄少天说,“那你上去吧,我先去吃饭,晚上再过来。”

行,阿姨说,黄少天拉起外套拉链,转身往医院大门走去。


二十个小时很快过去,终于还是到了那一天。

手术安排在下午三点钟,仿佛从这一刻开始,黄少天世界里的时间就被无限拖长了。他一直一直在家属等候区坐着,走动,出神或者胡思乱想,身处在茫茫荒野,整颗心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好像什么都变得不重要。

大伯一家三口也在,医生说手术时间预计一个到一个半小时,但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没有人来告诉他们消息。

大伯母好像在流泪,她的儿子和丈夫坐在她身边安慰他,黄少天一个人站在离他们十几米的地方,一动不动看着他们聚拢在一起的身影,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转身走到远一点的椅子坐下,摸出手机,按开之后哪个图标都不想点,又关上了,又按开,反复做了几次,突然一阵几近崩溃的难过,他低下头用力握住手机,手背上的筋脉都浮出来,好一会才忍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大伯在喊他:“少天!”

黄少天像在梦中猛地惊醒,抬起头,不远处一位医生和他们站在一起,黄少天竟然一时分不出他们脸上的神情是什么意思。

他本能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看见大伯脸上好像带着笑,咚的一声,那颗飘飘忽忽的心重重砸回胸口,黄少天挺直后背,做了个深呼吸。


医生说手术中病人的状况一度有点危险,好在坚持下来了,但是术后48小时之内都是危险期,心脏的负担很重,如果能醒过来恢复意识,才算手术成功。

于是他们开始轮流守在医院,大伯和堂哥还要上班,大伯母和阿姨又年纪比较大,黄少天说你们先去休息,我在这盯着,你们明天再来就行了。

老太太还在重症监护室,没回病房,黄少天也就没有陪床可以躺,只能坐在外面的走廊里。对他来说熬通宵真的不算什么,虽然寒冷和孤独不断试图浸蚀他的意志,但想想手术已经结束,最难那关已经过去,黄少天的心口就重新振奋着鼓噪起来。

他独自坐了一个晚上,天才蒙蒙亮,阿姨就来了,还亲自做了早餐带给他。黄少天吃完之后回去稍微睡了一会,心里惦记着,总是睡不踏实,做了很多个梦,梦与梦的间隙中有些神经质似的被惊醒了两三次。

起床洗了个澡,他又去了医院,陪大伯母看了几集连续剧,一边看一边聊,这样天又黑了,周围的人们渐渐散去,只剩寥寥几个同病相怜的家属坐在冰冷的走廊。

时间一长,大家偶尔互相搭几句话,但医院里怎么会有动听的故事,那消极而歇斯底里的情绪强压在每个人心中,一旦找到出口便会失控,因此聊过几句就心照不宣地沉默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压力太大,在凌晨的时候黄少天迷迷糊糊睡着了,浑身因为姿势变得疲惫又酸疼,空气非常阴冷,即便如此黄少天还是没醒,低着头蜷缩在椅子上。

他又开始在梦的片段中来回游荡,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见到了妈妈,还非常年轻的样子,黄少天甚至不能确定。他正想往前仔细看看,脸上突然有个温暖的触觉。

黄少天睁开眼,过了好几秒,意识才逐渐清醒,人生能有几次这样难以置信的幸福,他愣愣看着眼前的喻文州,温热的水从身体深处一层层漫上来,他却动弹不能,无法出声。

“少天,”喻文州笑着摸摸他的脸,“奶奶醒了。”





燕麦泥

【花好月圆】36

36.


接到大伯电话的时候黄少天正在运动店里试鞋,之前那双跑步鞋磨损得有点厉害,他接起电话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绑鞋带。

没想到大伯却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来一趟医院吧。”

他说的是医院,而不是疗养院,黄少天坐在出租车里一路心神不宁,没像以往那样和司机胡乱聊天,一直看着窗外,反倒是司机出声安慰他,是不是家里人住院啦,别着急,肯定会治好的。

黄少天回过神,冲他笑了一下:“说得对,借您吉言啊师傅。”

终于到了医院,黄少天匆匆上楼,他留意到这层病房挂的牌子是胸外科,暗自在心里嘀咕,难道不是老太太的事情?

然而进了病房,坐在病床上的确实是老太太,黄少天看她神色如常,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病恙,...

36.


接到大伯电话的时候黄少天正在运动店里试鞋,之前那双跑步鞋磨损得有点厉害,他接起电话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绑鞋带。

没想到大伯却说:“你现在有时间吗,来一趟医院吧。”

他说的是医院,而不是疗养院,黄少天坐在出租车里一路心神不宁,没像以往那样和司机胡乱聊天,一直看着窗外,反倒是司机出声安慰他,是不是家里人住院啦,别着急,肯定会治好的。

黄少天回过神,冲他笑了一下:“说得对,借您吉言啊师傅。”

终于到了医院,黄少天匆匆上楼,他留意到这层病房挂的牌子是胸外科,暗自在心里嘀咕,难道不是老太太的事情?

然而进了病房,坐在病床上的确实是老太太,黄少天看她神色如常,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病恙,也没连接着仪器,心里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下来。大伯正站在阳台上打电话,黄少天走过去在床边坐下,老太太摸摸他的头发,笑着说:“赶急了吧,头上全是汗。”

“唉,吓死我了,”黄少天捋了把刘海,“怎么了这是,哪儿不舒服?”

老太太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笑了笑,说:“等你大伯跟你说吧。”


老人家最近常常咳嗽,最初以为是热伤风,经过检查却在肺部发现了肿块,幸亏觉察及时,肿块直径还很小,具体的情况要等切片结果出来才知道。

本来可以等有了结论再告诉黄少天,但大伯觉得还是早做准备比较好,而且以黄少天的性格,这种事情瞒着他肯定要生气。

黄少天听完这些,站在阳台上有些发愣,理智上能听懂发生了什么,心情却空荡荡的,说不出是错愕还是悲伤,复杂而迷惘。

大伯拍拍他的肩膀,黄少天转过头看他,人并不是每天平均规律地衰老那么一点,而是在某一个时刻突然老了下去,以前老太太还每天去集团上班的时候,大伯也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很有大老板的霸气,自从老太太身体不好,他似乎非常忙,只是一段日子不见,黄少天竟第一次发现他头发几乎斑白了。

“我这就要回集团,”大伯说,“你大伯母回去收拾老太太的衣服了,待会和阿姨一起过来,这次可能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

“行,你去忙吧,”黄少天说,“我在这陪老太太坐会。”

大伯临走时叮嘱他,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黄少天笑着说我还担心你们呢,都当老总的人了,工作随便干干就行别太拼命,多注意身体!


之前老太太因为心脏衰弱而突然入院的时候,那两周黄少天也总是来医院,不管收拾得再美观整洁,医院总有种令人心慌悲观的气氛,同一层楼的病房,虽然人和人彼此不认识,走廊上遇到都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黄少天一点也不喜欢那些戚戚焉的视线,和充斥着同情的悲悯。

但是他无能为力,甚至在某些自己泄气的时刻,还要从身旁平凡而陌生的人们身上才能得到勇气。

最近黄少天生活上没什么大新闻,基本除了谈恋爱就是谈恋爱,老太太显然很关心他和喻文州相处得怎么样,黄少天跟她讲了一些他们的日常,包括他带喻文州回家的事。

“所以你快点好起来,”黄少天恢复了乐观的精神,鼓舞地说,“咱们就能一家人团聚了!”

老太太笑着叹了口气:“我一个老人,又是文州名义上的领导,他搬到咱们家肯定没有自己住舒服,这样他还能答应,我得跟他说说,不能老这么惯着你。”

“您这话说的,文州可没那么小气!”黄少天不甘心地辩解,不过犹豫了一下有点没底气似的,“其实这个问题我也考虑了很长时间,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如果他不愿意我就陪他住那边呗,反正随时能来看你……你说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啊!”

“人老了,一个人过日子是很正常的。”老太太心平气和地说,“我现在觉得养老院也不错,有人照顾又热闹,你们都有自己的生活,不用太迁就我。”

到时候再说吧,黄少天挥挥手,站起身:“我去给你倒点热水。”


半个多小时之后,大伯母和阿姨来了,阿姨简直一副搬家的样子,这里不能像疗养院摆那么多私人物品,但她还是大包小裹的,生怕老太太住不习惯,东西用不顺手。

“哎呀我没那么娇气,”老太太连声说,“那些没用的你都拿回去吧。”

阿姨只做了老太太的晚饭,也快到吃饭的时间,老太太赶着他们回家,大伯母问:“少天去我们家吃吧?”

黄少天想着还没跟喻文州说,就笑着说:“芳姐下次吧,我回家洗个澡,今天一直在外面,出了一身汗。”

“晚上我……”他转头刚要说晚上再过来,却被老人家嫌弃地打断了。

“别来了,我又不是不能动,搞得跟怎么样了似的。我现在和在疗养院住是一样的,外面还有医生在呢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有什么消息再过来就行。”

行行行,你说了算,黄少天小声咕哝,这老太太一辈子习惯了做主,脾气很硬实,家里人根本拗不过她。

阿姨在旁边笑着安慰道:“我在这里陪太太,你们不用担心。”

那辛苦阿姨了,有事给我打电话,黄少天对她说,和大伯母一起离开了病房。


喻文州说路上堵车,要晚一点到家,黄少天看到微信,把蒸着粉蒸肉的火关小了一点,爬到沙发上看电视。

进入深秋,太阳也早早下山,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因为要做饭,黄少天把阳台的门拉开了一些,此时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冷,他想了想,抓过手机问阿姨有没有带厚的衣服,消息刚发出去,玄关响起开门的声音,是喻文州回来了。

可能他在喻文州面前已经太放松,他不想在饭桌上说那些不高兴的,然而才吃到一半,喻文州夹了一块蒸得甜软的南瓜放到他碗里,问道:“怎么了,一直走神。”

唔……黄少天咬着筷子,把奶奶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大概什么时候有进一步的检查结果?”喻文州问。

“下周或者再下周。”黄少天撑着脸,低声说,“上次她心脏病突然住院的时候我特别着急,觉得很震惊,又很紧张,这次听见大伯跟我说的时候倒没有那种情绪了,我一直在想,我这么简单就接受是不是太消极了。”

喻文州摸摸他的头发:“这说明你有了心理准备,人都是这样的。”

黄少天没有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生老病死的道理他都明白,说再多除了让喻文州跟着担心也没有别的用处。心惊胆战的感觉上次已经经历过,现在这么平静,反而更有种无能为力的难过。

喻文州过来搂了搂他,说:“吃不下就算了,晚上饿了再吃点宵夜吧。”

哦,黄少天眨眨眼睛:“你不是不喜欢我吃宵夜吗?”

“吃点容易消化的,”喻文州看了他一眼,“总吃薯片,跟小孩似的。”


宵夜吃了一片涂满花生酱和炼奶的烤吐司,其实黄少天吃完还想吃第二片,但是被喻文州拦下了,什么六分饱八分饱的一点都没有幸福感,不过喻文州这种讲道理的人是不会懂的,黄少天在心里默默抱怨。

当初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呢,黄少天躺在床上,看着黑蒙蒙的天花板放空地想。他今晚几乎一直和喻文州腻在一起,要么就是喻文州为了照顾他的心情一直陪着他,显然很有效果,至少到了睡觉的时候黄少天已经乐观了许多。

这二十多年黄少天尝过的孤独也不算少了,一个人的时候好像忍忍就能过去,身边有了陪伴的人反而软弱起来,比如今天,他很难想象如果没有喻文州,自己在这寒冷的夜晚要怎么熬,可能就是去酒吧灌几瓶下去,直到不省人事,等眼睛睁开,又是一个白昼。

唉,黄少天叹了口气,这么多愁善感真不适合自己。他翻了个身,喻文州那边竟也动了动,帮他掖了下被沿。

“你还没睡着?”黄少天意外地说。

“本来是快了,”喻文州笑着说,声音带着点睡意,语速慢悠悠的,“谁叫我会读心术。”

黄少天哼哼了一声,伸手把他抱了个结实,脸埋到他肩膀上,喻文州低头在他嘴角摩挲,两个人亲了一会,黄少天唔了一声退开身体:“哎你,不做就别撩我!”

好好,喻文州笑着顺了顺他的毛,温声说:“别想太多,周末我和你一起去看奶奶。”

知道了,黄少天闭上眼睛,搂紧他温暖的身体,觉得这一刻的自己是无所畏惧的。




燕麦泥

【花好月圆】32

32.


喻文州的妈妈月底生日,他多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回了趟家。其实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但人在外地,忙来忙去的,一年也回不去几次。

回去的当天下午就被安排了一项工作,带表姐家的一对双胞胎去动物园玩,喻文州无奈地说我从来没带过小朋友,你们真信得过我。

“你都靠不住这世上还有能指望的人吗,”表姐一个劲安慰他,“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对龙凤胎,长得不太像,性格倒是差不多。刚出生那会喻文州记得大人们常说他们俩好带,不哭不闹,现在六岁了,脾气依然不错,就算跟喻文州不熟也不抗拒,坐在车子后座细声细气地对喻文州控诉,妈妈答应要带他们去动物园,拖了好久好久才兑现。

“是吗,”喻文州笑着说,“...

32.


喻文州的妈妈月底生日,他多请了两天假,加上周末回了趟家。其实坐飞机只要两个小时,但人在外地,忙来忙去的,一年也回不去几次。

回去的当天下午就被安排了一项工作,带表姐家的一对双胞胎去动物园玩,喻文州无奈地说我从来没带过小朋友,你们真信得过我。

“你都靠不住这世上还有能指望的人吗,”表姐一个劲安慰他,“没事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对龙凤胎,长得不太像,性格倒是差不多。刚出生那会喻文州记得大人们常说他们俩好带,不哭不闹,现在六岁了,脾气依然不错,就算跟喻文州不熟也不抗拒,坐在车子后座细声细气地对喻文州控诉,妈妈答应要带他们去动物园,拖了好久好久才兑现。

“是吗,”喻文州笑着说,“你们妈妈太能干了,很多人都需要她帮忙。”

小姑娘扒上他的椅背:“舅舅你笑起来真好看,比彭彭还好看。”

“彭彭是谁?”

“我们班的一个小白脸,”她哥哥冷漠地说,“手工课的作业都是骗女生帮他做的。”

“那是有点不对,”喻文州被逗笑了,正好手机响了,他按下车载,“喂?”

黄少天的声音经过外放显得格外蓬勃:“客厅空调有点漏水,我找人来看看,有没有保修证之类的?”

“应该在电视左边的第二个抽屉里,”喻文州说,“找不到的话……”

“来我们家住吧,”小姑娘又说话了,“我们家空调不漏水。”

“……行啊,”黄少天停顿了一下,直接跟她搭上话了,“不过你是谁啊?”

“我是舅舅的女朋友。”小姑娘咯咯笑着说。

黄少天问:“你们现在玩什么呢?”

“现在要去动物园约会!”

“哎我靠,”黄少天的声音有点小,“我也想去……”

喻文州笑着打断他们:“我开车呢,保修证如果找不到就算了,按原价修吧,晚上再打给你。”

哦,黄少天哼哼着答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小姑娘还在扒着椅背看喻文州:“这个人是谁呀?”

唔,喻文州笑了笑:“可能是你的情敌吧。”


吃完晚饭,两位老人去楼下散步了,喻文州刚洗完碗,黄少天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说空调已经修好了,顺便把房间里的两台也补了下雪种。

嗯嗯,真是能干,喻文州夸奖他。

“你今天去动物园了吗,”黄少天兴致勃勃地问,“我好几年没去过啦,现在的动物园里都有什么?有没有照片啊?”

“照片在我姐的相机里,”喻文州笑着说,“等她有时间传给我再给你看吧。”

“不然等你回来咱们再去一次,”黄少天说,“市里不是刚建好一个游乐场吗,那个我也想去来着,但是张佳乐不想排队,他说跟姑娘一起排队还能趁机谈谈恋爱,跟我就只能干站着了,这个重色轻友的东西……”

一直聊到手机发出低电量的警告音,黄少天也说要去楼下买零食,就挂了电话。喻文州把手机充上电,出去倒了杯水,从阳台吹进来的风非常凉快,他倚着围栏站了一会。


黄少天最近越来越黏他,看得出他是那种一旦谈恋爱就很投入的类型,毫无芥蒂将一切敞开在喻文州面前。

或许正因为这样现在的气氛才这么甜,让喻文州没想到的是,黄少天对身体接触也接受得很快,在床上意外地好哄,喻文州事先想过很多种情况,然而第一次很顺利就做完了,黄少天虽然不太适应,自始至终没有拒绝。

喻文州帮他清理完之后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引起黄少天的不满才笑着轻声说:“怕你不高兴。”

黄少天抱住被子打了个哈欠,翻身挨进他怀里,不以为意地嘟囔:“这事总得有个人在下面吧,反正我看你是挺想在上面的……”

欲望就像玻璃碗里的水,满到一定程度自然会溢出,喻文州并不想掩饰自己,但他也没想过已经这么明显了。

他用指节蹭了蹭黄少天的脸,低下头去亲他,黄少天经过一番折腾费了不少力气,似乎连头都不想抬了,只是浅浅地在他舌头上舔了舔。

可爱得不得了,喻文州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到这里又有点想他,喻文州有些好笑地走回房间,感情果然是一种病症,无药可医却还心甘情愿。


回去的时候是下午,喻文州下了飞机,给黄少天发了条微信说到了。

“我正好要去游泳,”黄少天直接回拨了个电话,“等你到家再吃饭吧。”

嗯,喻文州觉得进了市区可能要堵车,正想说我可能要晚点,黄少天突然提高声音:“哎我好像忘带卡了!”

“会所的?”喻文州问。

是啊,黄少天泄气地说:“但是我都走到了!”

他们会所的游泳池是露天的,设计成一个“凹”字型,基本游不起来,比较适合小朋友玩。开发商之前那一期物业有个比较正规的室内游泳池,黄少天去的应该是那个,也不远,就隔着一条街。

“我回家找找吧,”喻文州说,“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好好好,黄少天连声答应:“应该在我房间的抽屉里,具体哪个不记得了,你翻翻吧!”


喻文州还真花了好一会去找那张卡,自从黄少天搬到他卧室和他一起睡,可能再没怎么收拾自己这边,几个抽屉里都是随手扔的小玩意。

翻着翻着,喻文州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把那张浅色便签拿出来,背面胶水早就失去黏性,边角也纷纷卷起,但那上面的字还是非常清晰,正是他第一次把花好月圆的蛋糕买回家,留给黄少天的那张纸条。

喻文州看了一会,笑了笑,把纸条收进裤兜,继续去找会员卡。

又过了两分钟,终于在右手边的小抽屉找到了,喻文州拿了钥匙,下楼往游泳池走去。


已经快到深秋了,天气比较阴凉,又正是晚饭的时间,泳池里只有黄少天一个人。

他正在泳池中央游着,姿势还不错,喻文州将裤脚挽起一截,慢悠悠绕着池边走到有椅子的那一侧,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黄少天游到尽头,看见了喻文州,灵巧地钻过一条条水线往他这边游过来,到了边上,摘下水镜抹了抹脸,冲他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不看脸还以为我是国家队的吧?”

是啊,喻文州笑着说:“还想问你要签名呢。”

好说好说,黄少天得意地说,冲他招招手。

喻文州走过去,在他面前跪蹲下来,黄少天整张脸都湿淋淋的,沾着水珠的眼睛格外黑白分明,喻文州正想帮他抹一下,没想到黄少天突然一撑池沿,身子向上探,像一只出水的海豚那样,倏地亲了下他的下巴。

没等喻文州反应,他已经又落回水里,不满地抹了把溅到脸上的水花:“怎么没够着啊?你应该再蹲低点!”

喻文州笑起来,将跪曲的那边膝盖抵在了地上,这下地面的水将他的裤子弄湿了,但他毫不在意,捏住黄少天的下颌如他所愿地接了个吻。


李轩说你们有今天当然多亏了群众的支持,现在该轮到你们知恩图报了!

“请你吃饭可以,”喻文州神色自若地说,“帮你写报告不行。”

李轩被识破了一脸,叹着气加重了苦情戏码:“我最近写报告写的真要吐了,你体谅一下语文不及格的工科生。”

戴妍琦经过,插进来说:“你又在装可怜偷懒啦。”

李轩像没听见似的,和蔼地对她说:“喻老师说要请你们吃饭。”

“真的吗?”戴妍琦很高兴,“去哪儿呀,我上次听人介绍了一个自助餐厅还没去过!”

“那就去那家吧。”喻文州笑着说。

戴妍琦喜笑颜开地摸出手机,一边翻和朋友的聊天记录,一边问:“为什么要请客啊喻老师,上周做完项目不是请过了吗?”

喻文州看了李轩一眼,李轩接过来解释:“人逢喜事嘛,希望把这份快乐分享给大家。”

啊?戴妍琦眨眨眼睛,好像明白过来,但顾及着办公间的环境没有多问。她找到朋友圈里那条餐厅推荐,对喻文州说:“找到了找到了,我转发给你。”

喻文州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看了看她发过来那条:“嗯,那就这个吧,你和云秀商量一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

好好,戴妍琦满口答应,又好奇地说:“喻老师你换锁屏啦,好像之前不是这个图?”

喻文州按了home键给她看,是一只踩在倒地树干上,圆耳朵长尾巴的小花豹,正在镜头前毫不顾忌地打哈欠。

“可爱!!!”戴妍琦萌得两眼放光,“网上的照片?还是你自己拍的?”

“上周在动物园拍的,”喻文州笑了笑,“我觉得和少天很像。”





三二三四换个姿势再来一次可你还是那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继续!! 爱杀里的舞 小图有点...

继续!!

爱杀里的舞

小图有点瑕疵

点开就没有了

继续!!

爱杀里的舞

小图有点瑕疵

点开就没有了

燕麦泥

【花好月圆】30

30.


黄少天似乎这段日子憋了不少话,一直到洗完澡爬上床躺着,还在问问题。

“那你不担心我在骗你?说不定我只打算拖着你,不让你跟别人搞对象。”

喻文州笑了:“你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吗?”

黄少天也反应过来这话的逻辑有问题,试图辩解:“不对!我的意思是,可能我只是缓兵之计呢!”

缓的是什么兵?计的又是什么?不管他如何修饰,这里面的私心都是撇不干净的。喻文州没继续拆穿他,只是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愿意试一试,时间一长,最后肯定会接受我。”

哎哟我草,黄少天挑起眉:“你很有自信啊??”

不是,喻文州笑了笑,帮他拉了下被沿:“你不喜欢委屈自己,一旦开始这种关系,一定会找能让自己过得...

30.


黄少天似乎这段日子憋了不少话,一直到洗完澡爬上床躺着,还在问问题。

“那你不担心我在骗你?说不定我只打算拖着你,不让你跟别人搞对象。”

喻文州笑了:“你听见自己说了什么吗?”

黄少天也反应过来这话的逻辑有问题,试图辩解:“不对!我的意思是,可能我只是缓兵之计呢!”

缓的是什么兵?计的又是什么?不管他如何修饰,这里面的私心都是撇不干净的。喻文州没继续拆穿他,只是说:“其实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愿意试一试,时间一长,最后肯定会接受我。”

哎哟我草,黄少天挑起眉:“你很有自信啊??”

不是,喻文州笑了笑,帮他拉了下被沿:“你不喜欢委屈自己,一旦开始这种关系,一定会找能让自己过得最好的方式。”

而恋爱中最好的方式永远是两情相悦,假如心存抵触,对方再怎么迁就都不会感到愉快,这么简单的道理不用说黄少天也能想通。

如果黄少天一直缩在那扇门后面不给他机会,喻文州确实快要没办法了,但他现在走出来,哪怕还没有像喻文州喜欢他那样喜欢喻文州,慢慢慢慢总会有这种感情,他们之间的契合度很高,互相适合,这点信心喻文州还是有的。

不过黄少天不能看到自己的表情,他并不知道昨晚在办公间、在电梯里,和今天早上他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喻文州时脸上是什么模样,那种失控,喻文州只看一眼就感觉到了。

足够让喻文州再对他动一次心。


黄少天似乎一时想不出反驳可是又不甘心,滚来滚去,把脸埋在枕头里咕哝了几句什么,随后突然翻身过来盯着喻文州。

怎么了,喻文州耐心看他。

“我上次跟老太太讨论过了,”黄少天有点犹豫,“她说之前给我介绍对象,不是非要我马上结婚,只是她住院了,看我一个人有点担心。”

黄少天停顿了一下,“所以……其实已经不用再演给她看了,之前想跟你说的,没找着机会。”

喻文州点点头:“要是我一听,转身就去找小袁了,这可怎么办。”

“我没想这个!”黄少天被他撩毛了,提高声音,“我是那么怂的人吗,还要靠这种卑鄙的手段?!”

喻文州笑了笑,答非所问地说:“董事长也跟我谈过了。”

啊?黄少天一脸吃惊:“什么时候?说了什么?”

喻文州看着天花板的边缘,回想那天在疗养院对话,轻声说:“她说你想结婚。”

黄少天明显噎了一下,有点着急地想解释:“不……不是不是,哎不是那样!”

其实喻文州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但他还是有点私心,想听黄少天的说法。他不做声地看着黄少天,黄少天撑起身,语气里都带了几分认真:“我那几天心情不太好,我爸妈忌日刚过,还有你这边的事一直烦着,整个人就有点消极。我不是想结婚,我只是在想是不是结婚就能解决问题,顺便问了下老太太的想法……难道她误会了?还是打算试试你?”

“应该也是想听听我的想法吧,”喻文州拉他躺下来,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后背,“没关系,我知道你有压力。”

不知道是这句话戳中了黄少天,还是他对奶奶跟喻文州的谈话感到一丝愧疚,总之他温顺地挨在喻文州怀里,没有挣动也没再吭声,睫毛时不时刮过喻文州的脸侧。

“睡吧,”喻文州亲了下他的耳际,温柔地说,“我们慢慢来。”

黄少天含糊地应了一声,动了动,把脸埋进喻文州的颈窝和枕头之间,像猫一样缩起身体。

他们一起睡,黄少天应该能睡得比较安稳了,喻文州看看他如同少年般干净的睡脸,也闭上眼睛。


奶奶那边,黄少天坚持要自己去说,喻文州陪他一起去了,没有进病房,就在下面的花园里坐了一会。

那天董事长跟他说,黄少天不知道怎么突然有了结婚的想法,董事长看出他情绪很低落,但是如果黄少天不主动说就是不想让她担心,她便没有问。

“少天太为我着想,”老人家叹了口气,“我都是半边身子进土的人了,怎么能看着他为了我委屈自己。他总是这样一个人撑着,我不放心啊。”

那天从董事长病房出来,喻文州也是像今天这样,在花园里坐了二十分钟。夕阳昏沉沉的,他安静看着,心里真有些难过。

所有人都觉得他一定有办法,但他又不是神仙,总有办不到的事。他都没想过自己看到黄少天和别的姑娘在一起会那么生气,以至于回家再看见黄少天,喻文州只能尽量不和他接触,不然肯定会说出一些不理智的话。

董事长话里带着恳求的意味,希望他多照顾黄少天,喻文州想他能怎么办呢,他才是那个被放在橱窗的人,是黄少天不选择他,中间隔着那层透明玻璃,只能看得见,手都伸不过去。

黄少天来集团那天晚上明显心情很差,喻文州大概明白他闹脾气的点,但这说明不了什么,黄少天其实有点被惯坏了,遇到不顺心的事全写在眼睛里,喻文州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外面怎么气到了,顺带着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可是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说不定睡一觉起来,第二天又跟没事人一样。

没想到他第二天起来竟然在卧室门口说出了那样的话,喻文州一瞬间也有点恍神,还没来得及仔细琢磨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隐情,心口的跳动却让他先一步笑起来,

什么隐情都没关系,喻文州看着那扇拉开的橱窗,不管黄少天身后铺着什么,他把黄少天拉到自己身边就是。


“好了,走吧!”身后突然有人叫他。

喻文州转过头,黄少天朝这边走过来。

“聊完了?”喻文州仔细看了看黄少天的脸,似乎没遇到什么为难。

怎么耳朵好像有点红色还没褪?

嗯,黄少天走到他身边坐下,剥开一个口香糖,嘟囔着说:“老太太真狡猾,一个劲想套我话,在一起就是在一起了哪来那么多细节!”

喻文州笑着拨了拨他的头发:“下次我跟她说吧。”

“你自己考虑清楚,别说些没用的!”黄少天凶巴巴地威胁他。

好好,喻文州笑着答应,问:“回家吗?还是在外面吃。”

“在外面吃也行,”黄少天想了想,“哎,不然就去你上次说的那个地方吧。”

说实话喻文州都忘了那家餐厅叫什么在哪里,他拿出手机:“等我问下李轩。”


根据李轩发过来的点评地址,他们开车过去,到饭点了,人似乎不少,等了十来分钟才有空桌。

他们一起吃饭,点菜一向由黄少天全权负责,喻文州只用在旁边喝茶。

黄少天点了几道菜,翻到菜单里夹的一张单页,上面画着特别推荐的情侣甜点,有七八种甜品可以任选两道,都起了类似于“心心相印”“连理枝”“思念是一种病”等等非常肉麻的名字,看图片甜点本身也加了不少爱心啊粉红色的点缀。

黄少天指着那菜单对服务生说:“再加一份这个。”

服务生是个小姑娘,迟疑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喻文州:“这个……情侣甜点,是吗?”

对,黄少天还在研究那些名字,小声嘀咕:“这个是什么意思啊下面这层是奶油吗……”

喻文州看见小姑娘不确定地看了自己一眼,对她微微一笑,那个小姑娘可能刚来这餐厅不久,没见过他们这种客人,有点脸红了,转头问黄少天:“嗯……您想好要哪两种了吗?”

要让喻文州来说,其实黄少天就是想吃甜点,加上好奇心作祟,喻文州根本不吃甜点,点上来两份都是黄少天的。

幸好这个小姑娘也很单纯,要是换个死板的服务生,说不好意思我们这个是特别提供给情侣的,黄少天估计会不满地直接说我们就是情侣啊为什么不能点?!

唉,黄少天这性格真可爱,喻文州又想亲他了。

他们竟然还没好好接过一个吻,喻文州开始认真考虑,节奏是不是应该加快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