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桉×余周周】请回答1993
*太意难平了所以写了………
*接原作番外篇《蓝水》后的if线,其他振华宇宙的设定默认没看过。同人if线而已,想吃这对的再点开
*全文约1.1w,做给我自己吃的饭,我要给我产一个好结局
1.
去机场接人的那天,南城降温十几度,一夜之间,被升温的那几天骗得盛开了的桂花集体打了蔫,一场诈骗似的乍暖还寒。
南城靠海,不下雪。南方的冷和北方是两种天气,不同于省城凝结成冰雪世界的冬天,冷是刺骨的冷。冰的水汽仿若渗进身体里,冷得生疼。
陈桉却早已习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呆的最久的,就是不下雪的海边。当年信誓旦旦...
*太意难平了所以写了………
*接原作番外篇《蓝水》后的if线,其他振华宇宙的设定默认没看过。同人if线而已,想吃这对的再点开
*全文约1.1w,做给我自己吃的饭,我要给我产一个好结局
1.
去机场接人的那天,南城降温十几度,一夜之间,被升温的那几天骗得盛开了的桂花集体打了蔫,一场诈骗似的乍暖还寒。
南城靠海,不下雪。南方的冷和北方是两种天气,不同于省城凝结成冰雪世界的冬天,冷是刺骨的冷。冰的水汽仿若渗进身体里,冷得生疼。
陈桉却早已习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呆的最久的,就是不下雪的海边。当年信誓旦旦地说着“对,我就是想要离开”的少年,远离了记忆里的那场冰雪,远远地,在无风无雪的南边,扎了根。
手机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消息,他还没低下头,就透过接机口半透明的玻璃,看到了裹成粽子一样,只露出一双明亮眼睛的余周周。
再次和余周周联系,距离上海那次见面,已过四年。
其实是很正常的,他原本就早已在她的人生里杀青,和她高中时他们在泰国的那次旅行一样,浓墨重彩,然后功成身退。
然而手机里收到的也是和高中那时候一样没头没尾的短信,只有四个字:我辞职了。
他拿着手机,看着灰白色的屏幕,突然一时无话。断掉的时间和关系就像数到一半错位的数字,千头万绪,难以拾取。她期待得到什么样的回复呢?
他在记忆里努力描绘着那个笑眼弯弯,说话时一字一句有些倔强的小姑娘。这么多年了,她的过去都是他的影子;她的现在,却不再对他一览无余。
省城是个很小的圈子,特别是他们这些读了振华,又来了南边工作的。人际关系好像一张网,精确地捕食了所有可能粘连的消息。他原本没那么八卦的,两年前,余周周和男朋友分手的消息却还是冥冥注定一般精准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后辈议论着,说是青梅竹马,原本都要订婚了,真可惜。
结果是分开。过程却五花八门,牵扯身世,议论两代人,传得不成样子,陈桉捧起一杯酒,笑着打断了交谈。
——她是什么样子的人,他比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她的过去对他一览无余。
哪怕现在已经一无所知。
“好冷,”一见面,余周周就皱了皱眉,把脸缩进海马毛的厚围巾里,“幸好我看了天气预报。”
比北京还冷?他想问,却又觉得问了没有什么意思,仿佛他默认,仿佛他知道这么些年她一直在北京似的。笑着说:“南方的春天都是这样的。”
一夜之间跨越十几度的气温,像个喜怒无常的孩子,仗势欺人。
“我是想过冷,所以多穿了些,”余周周看着把自己裹成粽子的一身全副武装,低头看不到脚尖,“但没想过这么冷。看来想象的数字,和实际感受的,还是不太一样。”
他没再接话。看着她身后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是有些诧异:“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
“……这个,”余周周似乎迟疑了一下,歪头笑了,“嗯,呆会儿再告诉你。”
眼睛亮亮,有他读不懂的情绪。
他来南城出差,分公司刚刚成立,得多呆一些时日。正准备订机票,就收到余周周发来的消息——“你是不是要去南城?”
是。他犹豫了一下才回复。正想问,就想起她应该是看到了他的朋友圈——2013年,微信朋友圈刚刚兴起,正是什么都敢往外说的年代。他也不免俗,但发得很少很少,作为联络人脉的手段,最新的一条,也是工作相关,像只会发出特定指令的npc。
一年前,通过手机通讯录,两人很随意地加了微信。不同于高中时几乎占满手机内存的绿屏短信,对话框至今仍然是空白。
——我也要去。
怎么了?话还没问出口,就看到对面慢悠悠地输入四个大字:我辞职了。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过得好不好,就收到了不好的消息。
就像他毕竟不是神仙。断掉的关系就像枯涸的水,续不上,她的心事,他无从猜起。
对面却很洒脱,坦然承认了自己的不开心。用云淡风气的语气说,现在的工作做的不好,想换个工作,顺便借这个机会出来散散心。让他就在那边等她,别走了,她也马上飞过来。
他哑然。过了一会儿,看着灰白的对话框和余周周蓝色的头像,简短地输入:好。
2.
“我妈妈很喜欢海边。”
坐进车里,余周周才摘下了围巾,露出了冻得通红的小脸。
陈桉开车,两人在高架桥上疾驰。盯着前方,不去看她:“那就好。”
似乎是鼓励她继续说下去的语气。车里无风,余周周却感觉仿佛眼睛湿润,扬了扬嘴角:“我妈妈说,如果能选择去到一个地方生活,一定会选海边。”
妈妈和齐叔叔的结婚照就在海边。那个年代特有的,摄影棚里的绿幕大海。她的妈妈穿着世界上最美丽的婚纱,像个少女一样,笑得开怀。
或许是一生都在忙碌和风雪里奔波,才觉得有阳光照耀的蓝宝石一样的大海,是多么的遥远和温暖。
定格在这一刻的大海。
辞职后的余周周抚摸着贝壳和珍珠环绕的相框,在心里对自己说,她也要去看看,没有被困于一方天地的,真正的大海。
她26岁,早已长大成人,山不高,路不远。三万英尺的高空,也不过飞行两个半小时的距离。
路的尽头是陈桉。
“其实这里离海很远。”陈桉笑了,终于侧过头看她,“想看到干净点的海还得30多公里……我还要在这里待几天。过几天,带你一起去。”
听到后半句话,余周周也忍不住笑眼盈盈,温柔地注视着他的侧脸:“好。”
其实地理书里都是诈骗。地图上的南城,分明就在海边。
陈桉不置可否地笑笑。黄灯变红灯,腾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头,下一秒,手尴尬地停在空中。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对视半晌,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其实很多地方的宣传都是诈骗,”两人对视着笑了好久,然后停下来。陈桉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比如这座城市,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平淡如水,干净的一尘不染的钢筋水泥,高楼矗立。没有活人气息。
余周周却只是温柔地笑了:“没关系,我去哪里都可以。”
行李搬去酒店,陈桉告诉了她他自己的房间号,说他就在楼下,有什么事可以敲门找他。
“好的,我不会不敲门进来的。”余周周幽默地挪揄。
陈桉拍了拍她的头:“谢谢,你真客气。”
第二次。时隔四年,再次重复这个亲昵的动作,陌生感终于一点点消失。陈桉以前就很喜欢揉她的头发,乐团排练结束后的下雪天,他送她回家,揪着她绒线帽子上垂坠的小毛球,拉来拉去。
余周周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觉得有点苦涩。
还是笑眯眯地对陈桉说:“放心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
陈桉的手从她头发上移开,带走了最后一丝余温。保险门咔嚓一声地拉上,笑容封印在门里。
酒店是普通的商务型酒店,但位置很好,对于刚工作几年的余周周来说,住这么久,还是贵了些。她固执的要和他住同一家酒店,理由她不用说,陈桉也绝对不会多问。但是他执意要为她付房钱——理由莫名其妙。余周周问了,就看到陈桉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
——因为我是干走私的。
“噗。”余周周被这个陈年老梗雷得外焦里嫩,差点一口血没喷出来。“陈桉……”原来你还记得。
“嗯。”
九年前的旅行,她以为他早就忘了,毕竟她一直以为,她在他宏大的人生面前就像一粒渺小的沙尘。一根风吹过就轻轻掠过湖面的树枝,风过无痕。
然而有时候,当初看起来就像沙砾一样渺小的存在,会在不知不觉处生长成珍珠,日积月累;有时候,炽热盛大到仿佛目空一切的阳光,也会静静沉入大海,在海面折射的光影里破碎。
就像她和林杨一样。
“原来你说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就是真的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余周周坐在陈桉的副驾兜风,有点怨念地吐槽道。
“那当然,我又不是南城市长,谦什么虚?”陈桉一脸的理所应当。
车流就像倒放的直线一样从两侧飞驰而去。余周周看着窗外极速变化的风景,发呆。半晌问:“我们去哪里?”
陈桉笑了:“你都不知道,怎么还跟着来?”
她像一只打蔫了的气球,彻底不说话了。陈桉转过来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到了你就知道了。”
陈桉工作的这几天,她一个人在酒店里,偶尔出去转转,闲的要发蔫。这实在是一座无聊透顶的城市。她生长于烟火弥漫的省城,见识过光怪陆离的魔都和北京,直到来了南城,余周周才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没有特色也是一种特色。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路整齐的像高档小区里刚刚修剪过的花坛,沾着早晨的露水。商场里几乎看不到人。晚上八点以后,地铁都没有人。
——这就是她以后要生活的地方。
余周周看着空荡荡的钢筋水泥,微笑着,眼角渗出泪。
“到了,周周。”
她几乎睡了一觉,然后被陈桉摇醒。她醒来才本能地擦口水,手刚一伸,就看到陈桉用好笑的眼神看着自己,立刻尴尬地缩了回去。
一下车,发现原来不是海边,是荒郊野外。眼前好像突然打开了一扇任意门,突兀地矗立着一座光怪陆离的梦幻乐园。
连锁大型游乐场。
余周周站在园区入口等陈桉停车,捏着陈桉随便买的两个黄气球,欲哭无泪。自己出门前还特地起了个大早化妆,以至于困的在车上睡觉。她想起小时候陈桉突然打电话约她周六去冰雪乐园玩的那天,很显然他还当她是个孩子,不开心了,大道理都要哄着讲。
“你怎么了?”回来后,陈桉看着自己一个人咬牙切齿的余周周,不无真诚地问。
“没……”余周周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辛酸泪,抓着陈桉的手臂,“我们进去吧。”
这游乐场装修的有点赌场风格。余周周进去以后,听到奇怪的背景音乐,突然想。
3.
“我们先玩什么?"
陈桉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环视着广阔的游乐场。天空是顶棚设计,又高又远,仿佛真实一般的碧蓝如洗。
好消息是今天不是周六,因为游乐场多是父母带着年纪小的孩子来玩,人并不多。坏消息是今天不是周六,有很多大学生情侣。
他自己都有些尴尬。原本有一点就是因为这个,才带她来这里的。
没有任何多余暧昧气氛的,纯粹的孩子的天地。
一如十四年前。
然而很快云淡风轻。像摸着那个小女孩的头一样,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你想先玩什么?”
余周周倒是很不客气,接受现实一般,坦然地指着最前方的观光车:“那就先玩这个吧。”
天上的慢速版本过山车,可以居高临下地俯视整个园区,所有快乐与喧闹都一览无余。
余周周坐在观光车里,透过透明玻璃,看着大大小小的游乐设施像血管里流动的血液一样贯通整个园区。陈桉坐在身边,静静地端详着她沉默的样子。
半晌,突然笑出了声。
“怎么了?”余周周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他。
“因为我看到你在笑。”
脱口而出,几乎没有犹豫。
余周周愣了一下,用手指缠绕着鬓角的头发,慢慢地说:“我笑是因为……我刚刚想起我坐过这个。当然不是在这里,是在北京,读大学的时候,我和舍友一起坐过这样的观光车。当时和我们一起坐的还有一家三口,小孩子一直在哭闹,怎么哄也哄不好……”
“我们一个字都不敢多说。然后下来以后我舍友说……恐婚恐育第一天。”
说完,又被自己逗笑了,陈桉微笑地看着她笑到岔气。笑声一停,车厢里就变得异常安静——这里当然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
——和所有两两一对的其他人一样。
就像其他的普通人。
余周周还想再玩一次旋转咖啡杯,就被脸色铁青的陈桉像拎小猫一样从设施上拎了下来。
她玩游戏的时候是一个平静的疯子。笑容甜美,不动声色。像榨汁机里的豆浆一样,飞速旋转。
四年不见,那个乖巧执拗的小姑娘怎么长成疯子了?陈桉哑然失笑,用手去捏她的脸,才发现小姑娘一脸委屈地说:“反正我不坐过山车。”
“为什么?你恐高吗?”
“不是……”余周周一脸固执,“就是……就是有点讨厌失重的感觉。”
慌乱无序,极速坠落。
几乎要消失在半空中。
她最后一次感到快乐的失重还是十四年前,和陈桉在冰雪游乐场,玩冰滑梯。她发挥无产阶级无神论接班人的本性,把神仙陈桉甩在身后,像一只滑翔的候鸟,玩得不亦乐乎。
她很喜欢飞翔的感觉,仿佛能把一切不愉快都留在空中。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有被接住的底气。
或许,也是因为单纯的恐高。“反正……我不太想去。”
“这样啊。”陈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但是这个云霄飞车很划得来啊,是限定主题的,可以穿越整个园区。过了今年春季,再来就没有了。”
哄孩子的语气。尽管她确实有一点点心动。
“我也陪你一起坐,怎么样?”
非常的心动。
余周周眼泪汪汪地决定赴死。陈桉说得对,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过山车出发的时候,余周周感觉自己的灵魂都留在了地表上。
令人头脑发昏的不仅有爱情,还有智商。余周周泪眼婆娑地感受着云霄飞车一点点加速,不敢睁眼,自己怎么就这么笨,这么好骗呢?
闭眼也能听到身边陈桉的笑声。
她不得不怕。
在一片黑暗中,心跳是宣判着末日即将降临的倒计时,她默数着数字,感受着身体即将失重。
“别担心。”
坐在一起,明明机械座椅不小,身体还有一段距离。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余周周却感觉陈桉的声音就在耳边,格外清晰。微不可闻的,清风一样温热的吐息。
那一刻,她突然鼓起了比在最高处睁开双眼还要大的勇气,紧紧地握住了陈桉的手。
伴随着尖叫声,身体从最高处迅速坠落。她感觉自己仿佛脱离一切安全措施和座椅,飞翔了起来。
温热的手只迟疑了一秒,就回握住了她,十指相扣。
将她拉回他身边。
多年后余周周仍然想不起来,那天结束后,他们的手是怎么放开的。他在她飞翔至最高处时将她拉回,十指纠缠,这一次,没有丝毫地犹豫,再试图挣脱开她的手。
4.
陈桉说,想看干净的海,得坐船去岛上。
所以她几乎是被拖着走出游乐场的。眼巴巴地一脸不情愿,随意指着户外的跳楼机,说:“我还想玩这个。”
语气里有一点点的任性,一点点的随心所欲。
他们重逢这些天,她终于有点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任性撒娇,有时候玩过火了,也会不好意思。她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着他,那张一笑就会泛起两个酒窝的小脸上,再没有一点当年傻笑着和空气说话时的稚气。
终究是长大了,毕竟这么多年。
但有些东西,还是一点都没变。
陈桉好笑地抓着她的手腕,头也不回地往停车位走,身后的余周周一步三回头。
“我们现在不过去,就只能看落日了。”
“落日也好。”余周周不甚在意地说。
转头顺势翻过来手,握住他温热的掌心。
不看背影,她也能感觉到身前那人明显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瞬间。她不在意,只是用力紧紧握住。
从小到大,一直知进退懂分寸。然而她这个不速之客,千里迢迢远道而来的瞬间,就做好了不顾一切的觉悟。
她曾经有很多很多的幸福,都被夺走了。
她曾经向宇宙许下很多很多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人越成长,就顾虑越多;左思右想,就越退缩。26岁的余周周向小时候的自己借了一点不假思索的勇气。
我可以再向你许愿吗,神仙?
余周周有点晕船。
在内陆长大的孩子总是这样。生长于千里冰封、一望无尽的白茫茫的平原。大海就像奔流不息的生命,显得浩瀚而又神秘。她感觉自己像是一条随风飘舞的气球小人,在海浪里一上一下,被毫不留情的海风糊了一脸。
她揉了揉被风吹得眼泪婆娑的双眼,抬头看见陈桉靠着灯柱在笑。
他把她被风吹乱的围巾一点点拢好,深蓝色的海马毛扎得脸颊痒痒的。陈桉低头仔细看着围巾上的绒毛,没有和她对视。
“马上就到了。”
说是马上,就真的是马上。余周周欲哭无泪,下船的时候还在庆幸自己没有真的当场吐出来,否则她就可以真的换个星球生活了。
他们去了岛上的飞行营地,据说是当地人约定成俗的观景台。碧蓝如洗的好天气,云像棉花糖一样蓬蓬松松,白得不真实。一两驾滑翔机将天空划开几道口子,余周周看着像天空一样碧蓝的海翻涌成白色的泡沫,又缓缓褪去。
“你运气真好,”陈桉笑着说,“我以前一个人来的时候,没看到过这么蓝的海。”
季节、天气、还有心情……风景和人的关系一样,要看时间和机缘。
早春——或者说是基本是冬天的海和余周周想象的有点不一样。空气太冷,围巾都要包得严严实实,更别提像电视里演的一样,脱鞋光脚踩沙滩。
她和陈桉沿着海岸线的沙滩走,像统计图上的中国游客漫步足迹一样,一步一个脚印地踩出一条长线。
大海就像破碎而变换的蓝宝石,就像娜蒂亚放弃见神明的机会也要用来救回眼镜男孩的生命的珍贵宝物一样。珍贵的蓝色宝石,妈妈喜欢的海。余周周看着迅速变化,像鳞片一样一次又一次破碎重组的海面,突然低下头,鼓起了勇气,对陈桉说:“我以后要留在这里。”
“嗯,我知道。”
出乎预料地,余周周愣了一下,抬起头,与那双澄净的眼睛对视。
“你一声不吭地突然联系,就说要过来,其实我本来……”陈桉沉吟了一下,还是笃定地说:“我本来很担心的。但是现在看来还好。比我想象的,要没那么严重一点。”
他是十八岁时就能对着那个比自己还小六岁的女孩一脸笃定地承认“对,我就是想要离开”的人。他们是太相似的人,她的想法,很多时候,他都能一览无余。
因为再理解不过。
所以再懂不过。
语毕。他又轻松地笑了起来,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况且你带着那么多行李,不是搬家,难道是要躲债不成?”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要躲债?”余周周僵硬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解冻,她歪头看着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可怎么办啊?”陈桉故作正经的端详着她,笑得云淡风轻。
“我是走私的,你是躲债的,不如我们就别坐船回去了,在这里躲一辈子?”
说完才一愣。
余周周停下脚步,看着两人之间用脚印走出的,歪歪斜斜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就像海岸一样漫长。
她上前一步,直接跨过了那道界限。
两人坐在礁石上,陈桉把余周周的围巾重新系好,头发从围巾里掏出来。余周周专注地看着他的侧脸,突然笑得很甜。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包里翻翻找找了半天,拿出一个包装得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对陈桉说:“给你。”
深蓝色八音盒。四四方方,盒壁没有丝毫纹饰雕刻,只在正面包装上印着一块菱形蓝宝石。
“是蓝水。”余周周说。
陈桉低头沉默良久,笑着说:“我知道的。”
海风平静,让心也变得潮湿。拧了两下八音盒的发条,叮叮咚咚的声响在风声和海浪声中交奏而鸣,仿佛倒转了时间。
“我今天就是想来给你这个的。”她慢慢地说,“本来想邮寄给你,还留了信。但是既然都见到你本人了,正巧,就不打算写了。”
巧合,timing,时机。
她这些年习惯了一个人。生活在满是过去痕迹的城市,偶尔,还是会觉得艰难。她想起妈妈。她的妈妈是一只折翼了的候鸟,带着她这只沉重的小包袱,永远无法飞去自由的南边。
周周,去飞吧。
去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飞到很温暖的地方,永远不要被困在那场风雪里。
但是不要回头。
她去往南城的飞机刚刚出票,随意刷着朋友圈,就看到那个深蓝色的头像,和一个即将前往的定位消息。
她愣住了,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开了对话框。
她和他,在路的尽头,原来也会有这样的时机,再度相逢。
“分手其实很正常。”余周周学着他当年的语气,十二分认真地说。
陈桉听着熟悉的台词,哭笑不得。她真是和他越来越像了,乾坤大挪移用得炉火纯青。他可没让她学这个。
“嗯,我知道。”
“你调查过我?”余周周学着他当年的语气,瞪圆了眼睛。
“嗯,调查过的。”他笑着,没再解释,坦然承认。不怀好意的样子,在绽开的笑意里袒露无疑。
“就是大家都有触碰不得的东西,”她说着与他当年几乎如出一辙的台词,思索一会儿,“只是我感觉,我的还是多一些。”
“就是突然再次发现,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罢了。”
相爱可以通过执着求来,而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某一天她挂着习惯性的假笑,去试图融入那个棱角锋利分明,与她格格不入的家庭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如果妈妈看到了,会哭的。
她多希望她能做一只自由的鸟。
能够自由去爱最爱之人的,得偿所愿的鸟。
余周周一直活得固执而坦然,所以才能在这二十多年的冰雪中,风吹雨打,从未倒下。她现在也能坦然地说,那个爱过她的男孩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得天独厚,好得不真实。只是他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永远也无法相互理解。她不再回头。
她余周周,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知进退懂分寸的。她之所以能成为她自己,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就是因为她不执着。
知进退懂分寸,是因为她和他、和他们都不一样。没有退路,所以也没有不顾一切的勇气。
然而她又何其幸运,命运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来无数次在宇宙中石沉大海的愿望,多年以后,终有回声,终究被实现了一个。
陈桉看着如云般翻涌的大海,久久沉默不语。
“把这个给你,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余周周揉了揉潮湿的眼睛,笑容绚烂。“动画播出的周年限定,我刷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如果你现在再问我……那个问题,”余周周看着他,静静地笑着,似乎终于理清了思绪,“我的回答还是……我愿意的。”
她仍愿意献出蓝水。
你呢?
她没有再问他同样的问题,是因为她早就知道答案的。一如九年前,清醒彻底。
陈桉的蓝水早已结了冰。她这么多年,陪在他身边,不知道是时机不对,错过了,还是两瓶结冰了的蓝水终究无法相依融化。她再多勇气,不过是飞蛾扑火,终究不甘心。想为了自己,再努力一次。
可是她从未期待过他会回头。
所以今天她才会站在这里。
5.
“九年前,我们在泰国的最后一晚。”余周周努力寻找着措辞,试图用合适的语气叙述。“我对你……你当时醒了吗?”
“我知道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桉打断。
他一直都知道的。或者说,他知道的一直都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四年前,在流光溢彩的上海重逢,他不经意间袒露真容。本以为那个眼睛亮亮,总是仰视着他的小姑娘会滤镜破碎,觉得崇拜的神仙从云端堕落进人间。然而红灯变黄灯,黄灯变绿灯,兜兜转转,终是不经意间再相逢。
或许也是命运如此。
——就是普通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啊。
她眼睛明亮,十二分认真地说。
——就是最最普通的,想和他在一起,想让他很开心,自己也会很开心,哪怕做得都是些无聊的,既不高深也没有仙气儿的事情——就是那种感觉啊。
一点都不复杂的,最最普通的,凡人对凡人的爱,普通人对普通的感情。
他哑然,站在马路中间,普通的人流穿行而过,红黄灯切换,一切都成了慢镜头。
直到最后,人潮散去,一切重归平静。
他这么多年,走过这么多城市,从冰雪覆盖的省城走到无风无雪的南方,不过为寻得一个人,能够摘下面具,自如坦然,不再畏惧地露出真容。
命运是周旋折转的迷宫,他想要的答案,原来一直等在路的入口。
南方的冷,是刺骨的冷,仿佛带着一生的潮湿,错过冬天之后,才慢慢地渗入血肉。
无数岁月像走马灯一样在他周遭旋转,每一帧里,那个小姑娘清澈的笑容无限放大。
最后一帧,她站在风停无浪,碧蓝如洗的海边,眼睛湿润地笑着。
再见,陈桉。
6.
陈桉离开的最后一天,余周周没有去机场送他,他们在酒店的大堂道别。
“我去看房子。”余周周简短地说,给他看着通讯录里的中介手机号。
她说要换个地方生活,就是真的要换个地方生活。她的妈妈希望她做一只自由的鸟,这么多年,她终于飞到了海边。
陈桉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好。”
保重。
最后还是犹豫了一秒,将手放在她的头顶,像以前一样揉了揉她的头发。
余周周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眼睛,笑得很平静。
他们就像两条执拗的相交线,短暂交汇,各奔两头。
余周周坐在公交车靠窗的位置,吐息一呼出在玻璃窗上,就立刻化作白雾。
这座城市连车都很少有人坐。她在站台等了二十多分钟,等得差点怀疑人生。冷的头脑发懵,才看见一辆颤颤巍巍的公交车从远处行驶而来,她拼命招手,才停了下来。
好在经济实惠。
余周周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一切从头开始,到找到新工作这段时间,毫无收入的情况下可能会花掉的存款,感觉心都在滴血。
好在终于是真的从头开始。
车里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乘客,余周周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泪。
她哈出一口气,车窗瞬间一片白。她用手指在玻璃上涂涂抹抹,随意画着几个破碎的图形。
画到第三个心形时,用手指涂抹出的一块清晰里,突然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周,周周!
余周周愣住了,就看到那一片突兀的清晰里,她的神仙站在马路对岸,用力向她挥着手。身影很远,却好像突然变成了区别于周遭一切风景的1080p,那么清晰。
一切都好像成了慢镜头。
“停车!快停车!”
她甚至顾不上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水,几乎是哽咽地飞奔到了驾驶座前,不顾零零碎碎的几处惊异目光。再开口才发现自己已经哭出了声。
求求你,停下来吧。
她几乎是跑着下车的,不顾身后司机的白眼“怎么不赶下一辆车”。对面的陈桉也一路义无反顾地向她奔来,拥挤的人流推搡着彼此,她第一次没有任何的犹豫,指尖相处的那一瞬间,义无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怎么……”余周周开口,在他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话还没完整地问出来,就听到陈桉说:“周周,我不走了。”
他周折许久,一直在命运的迷宫里打转,很多年后才发现,他想要的那瓶蓝水,原来一直就等在路的入口。这么多年,他终于鼓起勇气回头,幸好,是在正确的时间。
不走了?她愣住了,泪眼婆娑。不走了是什么意思?
“总部这两年在南城开了一个分公司,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轻柔地说:“正好这次过来,也算是做出了一些成绩。我今天和上面说了,以后就留在这里。”
就留在有你在的海边,以后哪也不去。
“那你怎么……”,他说话做事一向这样,一切都解释完整条理清晰,令人不得不安心。余周周听完发现没什么可问的了,更是急哭了,口不择言:“那你怎么不坐下一辆车啊……非要我停下来等你!”
“这里的公交车平均二十分钟一趟。”陈桉憋不住笑了,用手抹了一把她脸上的眼泪,余周周感觉整片脸都凉凉的。
“我知道的。”
余周周又开心,又急又气,咬牙切齿地瞪着陈桉,最终还是气不过,狠狠地拧了一把他的胳膊。
隔着厚厚的大衣,陈桉笑着喊疼。余周周出其不意,用手环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用力吻了上去。
似乎还能感受到他惊讶的目光,余周周闭上眼睛,唇与唇相贴。那双环抱着她后背的手,终究紧紧抱住,不再有一微秒的迟疑。
7.
等着第三辆二十分钟一趟的公交车时,余周周终于彻底无语。她拉了拉陈桉的袖子,玩笑似的对他说:“要不……我们还是换个地方生活吧。”
“好呀。”陈桉转过来捏了捏她的脸,一口同意。“你想去哪里?”
“我以后想去哪里生活?”余周周笑了,反问自己。笑眼弯弯,像只善良的小狐狸。
“我不知道……你呢?”
你可以留在我身边吗,神仙?
她曾经有很多很多的幸福,都被夺走了。
她曾经有很多很多的美梦,都没有实现。
1993年的兔子公爵和兔子子爵终究还是没有如约带她回到月亮上。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一个人看着月亮,最想找到的,还是那天在白茫茫的雪里,绽放着白茫茫的笑容的那个人。
妈妈,我也找到了想要去的地方。
就是在这个人身边。
而她多幸运,恰好这个人也是这么想的。两人一起,像比翼而飞的候鸟,无牵无挂,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1993年的冬天是走不到尽头的漫长雪路,她拎起裙角挥别兔子公爵和兔子子爵,放弃了去月亮上的机会。那一年,余周周走过了人生中最漫长的一段路,好在,路的尽头,她遇见了陈桉。
像一只南迁的候鸟,终于飞回到了,她的那棵树身边。
End.
我心里就是这个版本的结局。
相信会有一个平行世界,小女侠周周和她的神仙永远在一起。
关于我
Hello——我是虫子/阿蜃🐛
是个废物
现在入了家教/Sally face/约定的梦幻岛/宝石之国/阿松/刺客伍六七 还有很多很多🔝
打游戏只打jbr 明日方舟和muse dash
吃的cp有白正/ls/诺艾/冬巡组/8059/药饮/数字/速度 还有很多记不起来了(💯
感觉吃雷艾和柒七有、、困难💦💦注意避雷!!!⚡⚡⚡
天雷ky和躺列!!!!头都会给你拧掉(?
没屁放啦!不来找我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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