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关于三叔的文法和瓶邪的窗户纸
三叔的文法很有意思,他很喜欢用文法隐藏一些细节的可以揣摩的东西,最常见的是代词。《千面》里,吴邪和阿透有过一段描写:
她看着我:“吴邪,你内心的秘密是什么呢?有什么话,你到死都不会让人知道呢?”
我抬眼看着他,心中心念一动,她歪了一下头就捕捉到了:“啊,你心里有。”
这里吴邪“我抬眼看着他”,是“他”而非“她”,吴邪是看着小哥的照片产生的念头,而不是看着阿透对话时产生的念头。三叔在这里把小哥藏的非常隐晦,前文完全没有提到其他人,仅在后文提了提吴邪书房的合影,暗示了下小哥到底在哪儿。不知道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当你听到一个问题,而一抬眼就发现问...
三叔的文法很有意思,他很喜欢用文法隐藏一些细节的可以揣摩的东西,最常见的是代词。《千面》里,吴邪和阿透有过一段描写:
她看着我:“吴邪,你内心的秘密是什么呢?有什么话,你到死都不会让人知道呢?”
我抬眼看着他,心中心念一动,她歪了一下头就捕捉到了:“啊,你心里有。”
这里吴邪“我抬眼看着他”,是“他”而非“她”,吴邪是看着小哥的照片产生的念头,而不是看着阿透对话时产生的念头。三叔在这里把小哥藏的非常隐晦,前文完全没有提到其他人,仅在后文提了提吴邪书房的合影,暗示了下小哥到底在哪儿。不知道大家在日常生活中有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当你听到一个问题,而一抬眼就发现问题的答案就在你眼前时,你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吴邪看到小哥照片时就是这种感觉。
再继续说三叔的文法,同样是这一段。阿透说的是“有什么话”而非“有什么秘密”。按照一般的文法,上文阿透说的是“内心的秘密”,那么下文应该同样问的是“有什么秘密,你到死都不会让人知道呢”。二者有细微的角色区别,“有什么话”,是产生于有对话双方的场景,意味着天真确实有一句话想对小哥说,并且也曾经模拟过对话的场景,但因为某些原因,天真选择永远不说出这句话。而“有什么秘密”,更加倾向于独自的心理活动,属于个人的意识,不需要构建景象。
接下来分析一下天真为什么不说。
天真和大张哥的羁绊起始于龙脊背,发酵于小哥入青铜门,成熟于藏海花。吴邪对自己感情明白的太晚了,小哥在守门前就已经知道“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而吴邪在意识到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张起灵,以及小哥代替他背负的责任的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他会失去什么。如果小哥进入青铜门前没有来和吴邪道别,吴邪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发现他对张起灵有多在乎。而同样的,小哥从青铜门后出来的时间也太晚了。小哥十年守门,吴邪和胖子去接他时,吴邪已经38岁了,再加上十年间的沧桑,吴邪早就不是会感情用事、能有勇气追求情感的天真了。再者,小哥对吴邪说“你老了”的时候,吴邪其实应该更加明白,小哥的长生注定他不是可以和常人结为眷侣的人。对现在的吴邪来说,现状就是最好的。
《十年》里谈到,在接小哥出来之前,吴邪曾经做过很多梦,梦中有年少的他和年少的小哥相遇。读到这里的时候我也非常感慨,如果他们能在年少时就结下深厚的羁绊,那么以天真的勇气,在确定心意后一定会大声向张起灵剖出自己的感情吧。但很可惜,没有如果。这两个人注定是相伴一生的BE,这层窗户纸永远都不会被捅破,两个人的感情也永远只会止于一线,是真正的咫尺天涯。
《彼岸》有感··流水账体
可我也曾做过更温暖渺茫的梦,在那里我似是与他共了白首。
梦境里模模糊糊,我远远看见我和他两个人在庭院里对坐,一人一张半仰的躺椅,中间一尊矮几,一壶清茶,两盏白瓷杯,寥寥青烟生。
那好像是一个冬日的午后,我俩身上覆了厚厚的毛毯,安安静静地在庭院里晒着暖阳。天上云彩四散,湛蓝的天空旷寂寥,庭院里的花草掩在绵密的雪下,惟余那颗枫树还伴在身旁,没有人说话,四下一片祥和的宁静。
隔得有些远,我只能依稀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我和他头上都顶着银白的发。我忽然就想要走近看一看,看看他老了以后的样子,看看我与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此时。
但我看不清。中间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纱,视线穿透不过。
大约是潜意...
可我也曾做过更温暖渺茫的梦,在那里我似是与他共了白首。
梦境里模模糊糊,我远远看见我和他两个人在庭院里对坐,一人一张半仰的躺椅,中间一尊矮几,一壶清茶,两盏白瓷杯,寥寥青烟生。
那好像是一个冬日的午后,我俩身上覆了厚厚的毛毯,安安静静地在庭院里晒着暖阳。天上云彩四散,湛蓝的天空旷寂寥,庭院里的花草掩在绵密的雪下,惟余那颗枫树还伴在身旁,没有人说话,四下一片祥和的宁静。
隔得有些远,我只能依稀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我和他头上都顶着银白的发。我忽然就想要走近看一看,看看他老了以后的样子,看看我与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此时。
但我看不清。中间仿佛隔了一层朦胧的纱,视线穿透不过。
大约是潜意识里也清楚地知晓,我这一生都不可能窥见他老去的模样,所以连带着在梦里,都没有留存幻象。
这样也好,他在我心中永远是年轻时的样子,是我青年倾慕的豪侠,中年相伴的知己,和老年依靠的安稳。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从前他不在,我就盼着他能稍作停留,现在他在了,我又盼着能见一见不一样的他。
霜雪焉能见太阳。
年岁渐长,生离死别的事,就不再是口头空谈,我与他终有分别的一天。
我是明白的,也曾经认真想过,这毕竟是有了预设的事情,所以结果应当不会让人生出无可适从,或者说,摧肝裂胆的痛楚,那太过了。
大约到了最后是他安安静静地送我一程,而我于世间留一缕魂魄,长长久久地,再望一眼他。
在他长久的生命历程里,见证过许多生离死别,人事变迁,我也将成为其中一环。可是怎么说呢,我还是有些不舍。
我希望他此后会过得很好,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有那么好。
在我们的故事里,地府有望乡台,有三生石,亡魂走过望乡台,踏过三生石,跨进酆都城,自此便是真正的天人永隔。如果可以的话,在望乡台前,我会留下所有的福运,尽力佑他,余生安稳。
我一生遇他,知他,已是得来不易,能与他走过人生一程,到了此处,实在不敢奢求过多。不论今后世事如何变化,我也曾尽我所能,给了他一个尚且可以叫做家的地方,惟愿他总有归处。
或许,人能有幻想和希望,就是很好很好的一件事。我想着,在某个不同的世间里,我是与他白头到老了的。而那个世界的他们知我此时心愿,便相约到梦里与我相逢,让我看上一看。
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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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糊里糊涂写了啥,我只知道,《彼岸》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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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疯怨
磨合前期,忽然想搞疯批邪帝
————————————
“你闻不到了。”
闷油瓶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手中的杯子被这出猝不及防的一握撞得一抖,杯中便晃出了一滩液体,正好洒在了我的手背上。
如果我能闻得见,此时鼻端应当都是满溢的酸涩,但他说得对,我的确是闻不到了。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将我杯子里的水换成白醋,只是为了来试一试我濒临报废的嗅觉,我信他,当然无所防备,可我信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把我的信任当成工具来试验我的。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我辛苦的伪装被他识破得完全,还是因为他对我信任的错误使用,我忽然就觉得心底升起了一阵近乎暴戾的愤怒。
多年来与这种情绪相处的经验让我立...
磨合前期,忽然想搞疯批邪帝
————————————
“你闻不到了。”
闷油瓶握住了我的手腕,我手中的杯子被这出猝不及防的一握撞得一抖,杯中便晃出了一滩液体,正好洒在了我的手背上。
如果我能闻得见,此时鼻端应当都是满溢的酸涩,但他说得对,我的确是闻不到了。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他会将我杯子里的水换成白醋,只是为了来试一试我濒临报废的嗅觉,我信他,当然无所防备,可我信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把我的信任当成工具来试验我的。
在那一瞬间,不知道是因为我辛苦的伪装被他识破得完全,还是因为他对我信任的错误使用,我忽然就觉得心底升起了一阵近乎暴戾的愤怒。
多年来与这种情绪相处的经验让我立马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说起来都是前些年欠下的孽债,那个时候为了成事,我几乎吸食了所有能够找到的费洛蒙,在获取大量信息的同时,作为某种代价,我的精神也不避免地受到了影响,简而言之,就是有时候我的精神状态比较叛逆,不太肯受控制。
此时,我只希望他别继续在我的意识底线上蹦迪,以避免不可预测的情况发生,于是尽量放软了声音同他商量:“小哥,这个我们以后再说,你先出去一下吧。”
他却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满意,闷声道:“为什么?”
哦豁,完蛋,我清晰地听见了脑中的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那点疯魔的念头从心底涌起,灼烧着我本就不堪一击的神志,我被那些吵闹莫名的声音包围着,心想,你怎么还能问我为什么?
尝试跟疯子沟通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但闷油瓶显然没有掌握这一点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我想此时我的脸色应当十分难看,难看到连向来不动如山的闷王都忍不住朝我迈进了一步。他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启唇道:“吴邪,冷静。”
他是神仙,端的是六根清净,凡尘不染,自然时时刻刻都能够保持冷静,可我不一样。我一介凡人,胸腔里跳动的是欲,是念,是十余年的求而不得和此时此刻的贪得无厌。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只用如此微小的一个举动就引起了我压制已久的怨愤——究其根本,只因我的确怨他。
从他把我丢在雪山上的那天,或者更早以前起,我就已经在怨他了。
我怨他为什么可以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挂念,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也怨他为什么永远都是这副古井无波的样子,为什么就生出了一颗我怎么都捂都捂不热的心;我甚至怨他,为什么会拥有如此漫长的生命,以至于我这苦苦等候的十年的确不值一提。可是我同时也明白,其实说到底,我最怨恨的还是我自己。
我怨恨为什么明明知道不可得,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上了他这个老神仙。
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到别人身上是一种极其幼稚且不可理喻的行为,但我此时只是一个疯子,说话做事之前,思考不了那么多的应不应该。
我甩掉他的手,将被捏得骨头发痛的手腕从他的掌心里解救出来,因为动作太过用力,手中的杯子没能拿稳,“砰”得一声就摔到了我与他之间,直摔了个粉身碎骨。
他大概没想到我竟真能如此不受控,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又喊我“吴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这声“吴邪”里带着点小心的意味。其实后来再想,那句“吴邪”里藏着的大概是无措和心疼,但我当时正在抽风,脑子里全是阴郁无比的念头,听见他这么叫我,下意识就以为他是看不惯我副样子,以为他是厌我了。
“你叫我做什么,”我听见了自己沙哑的声音,“冷静,我为什么要冷静,你又凭什么叫我冷静?现在知道我不是一个能冷静下来的人了?那你以前都干嘛去了,我没有留过你么?”我本来是想借用那个疯癫又强势的吴邪来与他论一论的,可是我高估了吴邪的能力,事实证明,无论是哪一个,在面对张起灵时,都不可能做到完全的无动于衷。我能感受到喉间的苦涩越来越浓,每说出一个字,都像被淬了毒的匕首刮着,直到最后,我竟连话都不太能说得清楚,“我没有……我没有求过你吗?”
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冲击着,萦在心口的那点怨怒倏忽间便散开了去,我低下头,瞧见他被白醋打湿了一半的棉质裤脚,目光忽然就变得模糊。
闷油瓶好像也感觉到了我的情绪变化,余光里我只见他抬了抬手,像是想要来碰碰我,肩膀或是头发。我顺势往后一躲,后脑勺就撞到了橱柜上,疼痛一向能使人清醒,经这一撞,我混沌的头脑也清楚了不少。
不是这样的,我想,我当时从那座悬崖底下爬出来,不是为了让他看见一个这样的吴邪的。
“对不起,小哥,”我低着头,格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吸着鼻子同他道:“我这几年精神不太好,不是故意要同你发脾气的,你别介意,我……”我扣了扣自己的衣角,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将指甲扣进掌心里,“你让我先冷静一会,等会再好好跟你说,抱歉。”
我撑着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再也无法同他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待下去,直起腰就要往外走,这一回,他没有拦我。
九月里的天还是舒服的,温度降下去,人就没有那么难捱,又是在山里,过了正午,阳光落到身上就不见炎热了,我就坐在院门口,从日头正烈,坐到夕阳西沉。
头顶的树叶被晚风吹得扑簌簌的响,在村子里的第一盏灯被点亮的时候,我抬头看见胖子领着两个塑料袋从石头小路上走了上来。
“嘿,怎么了这是?”胖子看了一眼我的身前,被满地的烟头看得眉头直皱,“作死也不是你这么个作法。”他说着话,又抬头往屋子里瞧了一眼,也不知是瞧到了什么,索性将东西往旁边一扔,与我并肩坐了下来。
“说说吧,我就不在这么一会,你俩又干嘛了?”
“嘿,嘿,还抽。”胖子说着话,抬手将我叼在嘴里的烟夹到指尖掐灭。
“过不下去了。”话才刚说出口,我就被自己哑到几乎失了语调的嗓音下了一跳。
“有毛病?”胖子抬手敲了我一个脑崩,下手一点都不留情,我只觉得脑袋瓜里嗡嗡地响,不由得“哎哟”了一声,怒道:“你他妈干嘛呢!”
“你他妈又是干嘛呢!”胖子不愧是胖子,一点都不为我的淫威所动摇,仍是道:“好好把话讲清楚,怎么了这是?”
我捂着个脑袋,忽然就觉得委屈,将事情从头到尾同他说了一遍。
“他太聪明了。”末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竟讲出了这样的一句话来。
“可不么,”胖子道,“我当时就告诉你的,要坦白从宽,可惜啊,小同志不听劝。”
我翻了个白眼,心想真是多余跟他说这些,可是下一秒,胖子就收起来这副不着调的样子,连声音都沉了下来,“他确实聪明,但这个时候,他不是因为聪明才想出了这个方法去试你。”
不是?那还能是因为什么?我心中狐疑,转头看了胖子一眼,却见他也在盯着我瞧,神色难得认真,“他是因为爱你。”
“什么?”又那么一秒钟,我一度以为是自己腐朽的脑子终于彻底坏掉了,所以才听见了这么离奇的东西,但是回过神一瞧,眼前仍是胖子认真无比的模样,“你刚刚说什么?”
我又问了一遍,胖子却不想再搭理我了,伸手拎起地上的塑料袋就站了起来,“小同志自己悟去吧。”他说着便拍了拍我的肩,而后便转身往院子里走。
“哎!”我喊了他一声,也跟着扭身,结果这一扭就瞧见闷油瓶杵在院子里。也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身影都几乎融进了黑夜里。见我已经看到了他,便抬脚朝我走来。
我忽然就觉得紧张不安,就好像他脚下踩的不是路,而是我狂跳不止的心。
“回去了,夜里凉。”他在我面前站定,抿了抿唇道。
我抬头望着他,就见他的头微微低垂下来,目光直直地撞进我眼底。他的眼神里难得不带任何的攻击性,就连额前的头发都乖顺了下来,像是在无声示好,瞧着莫名温驯。
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胡乱点头应了几下,起身就要同他回去。可是坐了太久,吹了太长时间的风,我才站起身就觉得小腿一阵酸麻,人还未来得及站稳就要往前扑。眼看就要与大地母亲来个亲密接触,我的腰间却忽然拦出了一只手,稍一用力就直接将我提了起来。我顺着他的力道往前一扑腾,便撞上了一具温热的躯体。
我脸上一烫,撑着他的胸膛正要躲开,却不想那只手臂竟是直接绕到了我的身后,往前一按,就将我推拒的动作整个挡了下来。
这个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我只觉得脑子一白,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仍由他将我扣在怀里。
胸口相贴之下的心脏砰砰砰地跳得狂乱又不安,也不知究竟是他的还是我的,我分辨不出,耳畔却忽然一热。
“……是我不对,不该试你,抱歉。”
低低磁磁的话音顺进我的耳中,炸得我头皮一麻——闷油瓶竟然在像我道歉!!!一时间我的脑海中就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堪称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念头。
“以前,也是我不好,但你能不能,不要让我搬出去。”
“我有病?”我惊道,而后又蓦然失去了声音——刚才我跟胖子胡乱抱怨的那句“过不下去了”竟被他的听进了心里,而他居然当真了,所以才这么小心委屈地来同我商量,说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或许他听进心里的,还远不止这些。
一时间,我只觉得心里又酸又涩,恨不能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我终于再忍不住,也抬手紧紧拥住了他,努力地给这只受了委屈的瓶子顺毛。
“都是我不好,那些都是气话,做不得数的,你别听,一切都是我情愿的。”
这一句话说完,我忽然就觉得心上蒙了许久的阴霾募的散去,寻觅多年,我想我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我用力扣住他的肩膀,被心底蓦然炸开的情感激得想要流泪。
“小哥,我情愿的……”
到了最后,我只能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懂我话语里的意思,但肩上一沉,他将脑袋抵到我的肩膀上,终于还是应了我一声。
“嗯。”
屋子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我眯着眼睛,瞧见在一片暖黄的光晕里,胖子朝我竖起了一只拇指。我轻轻笑了一声,又闭了闭眼,眨掉眼底模糊的泪花,就这么与他相拥着站在这片光亮里。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应当,就仿佛从我遇见他的那天起,我们就应该这样相拥而立。
我想,在所有故事的最后,应当是我,收了一身破碎的骨,而后纵身跳进他的怀抱里。
【瓶邪】瓶瓶雷达
张起灵被动技能:定位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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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总能知道我在哪,这是到了雨村后我发现的。
开始我以为是意外,只是恰好他出现在我附近,直到有次我去地窖开黄酒,窖门锈了,锁头卡死钥匙开不了,我手机也没带。
这地窖在铁匠李家后院,他副业是卖自己酿的酒,他忙着锻刀,让我自己来挑,我喊了几嗓子没人,估计要等几小时他才会想起来有个人在他家地窖里没出来呢。
我刚坐在地上,地窖门被从外面一下子拽开了,闷油瓶的脸探进来,最后看见我。
他说出来吧,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梯子扶到出口。
来挑酒这事儿我谁都没说,因为我也是突然想喝的,我本来是去拿狗罐头的快递,...
张起灵被动技能:定位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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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油瓶总能知道我在哪,这是到了雨村后我发现的。
开始我以为是意外,只是恰好他出现在我附近,直到有次我去地窖开黄酒,窖门锈了,锁头卡死钥匙开不了,我手机也没带。
这地窖在铁匠李家后院,他副业是卖自己酿的酒,他忙着锻刀,让我自己来挑,我喊了几嗓子没人,估计要等几小时他才会想起来有个人在他家地窖里没出来呢。
我刚坐在地上,地窖门被从外面一下子拽开了,闷油瓶的脸探进来,最后看见我。
他说出来吧,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把梯子扶到出口。
来挑酒这事儿我谁都没说,因为我也是突然想喝的,我本来是去拿狗罐头的快递,经过铁匠李家闻到酒味,我就进来了。
我正愁怎么出去,闷油瓶就像会法术一样,凭空出现,把我放出去,
路上我问他怎么知道我在铁匠李家,他说就是知道。
他没说为什么知道,仿佛知道是理所当然。
后来我会注意,当我在某个地方时,闷油瓶在哪里。
而当我开始观察,便觉得这不像巧合。
我写字的书桌靠着我卧室窗户,因为我喜欢写一会儿抬头瞧瞧外头。
我能看见对着卧室的小厨房,小厨房旁边的鸡圈,还有喂鸡的闷油瓶,他喂鸡的举动其实很平常,但总能成为我练字休息时,进入我眼中的风景,
我也会去雨村后山踏青拍照,照片会以关根的名义邮寄给杂志社,山、岩石、平房,以及闷油瓶连帽衫那抹蓝,都是我照片中的常驻嘉宾。
拍照或者踏青,我都能遇到刚要进山、或者从山里出来的闷油瓶,然后我们一起回去,没有例外。
进货回来能看到他在村口遛狗,午休起来他在院里晒野菜,从杭州审账回来,他会在出口靠左牛肉面馆门口等我。
一天24小时,除了睡觉,我时时能见到他,他也总会知道我在哪。
其实能看见他我很安心,闷油瓶身上有让人安心的能力,只是我也奇怪,为什么他会知道我在哪里。
我从没问过,我想万一真是巧合,是无意的,我这么说就太尴尬了,有种自作多情的多余。
可我又想,这不是普通的巧合。
我过生日那天家里收了一个老式留声机,是能录下声音的那种,喝完酒胖子倒头就睡,我一直琢磨留声机,想用它录下什么。
闷油瓶刷了碗过来和我聊天,说是聊天,其实就是看星星。
我把留声机打开,想试一试,闷油瓶突然叫我。
“你身上有种味道,我能闻到。”他说。
我下意识回答我每天都洗澡,我是个挺爱干净的人,
闷油瓶摇头,他说不是人的气味,这味道很特别,他从来没闻到过,只在我身上闻到了。
我问是什么味?
他笑了下,说不知道。他能闻到,但无法形容。
“只要闻到,我就知道你在哪里。”他又说。
无论隔多远,他想闻的时候都能闻到。
“那你什么时候能闻到?”我问他。
闷油瓶看着我,语气很轻,“当我想见你的时候。”
“别再睡了,体感温度太低,会感冒。”有人这么说,然后拍了我一下。
我才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恍惚。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沙子,才想起这是哪。
黑瞎子瞧我不做声,说我睡傻了?
我坐起来,火堆的光照到我这里。适应黑暗后,思想归于现实。
“瞎子。”我叫他,“人的梦里,是不是都是自己特别想要的,或者……期望的?”我这么问他。
黑瞎子似乎疑惑我为什么问问题,还问这种与眼下情形无关的,他问我做梦了?
我点头,“我梦见……一个人……”我说。
黑瞎子说他经常梦见人,都是来找他要钱的。
我笑了,我拿出手机,相册里的照片是王盟上个月发给我的,我叫他挑几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有个叫雨村的村子,是这些地方里,唯一我亲自去过的,我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村子外的瀑布,还有那座山,远看像下了场千年雨。
“我以后去雨村养老,我准备买个房子。”我说。
黑瞎子拿出烟抽,并祝我早日退休。
“我梦见,我天天都能看见他,他也天天都在我身边。”我继续道。
黑瞎子眉头一皱,又犯了恶心。
我习惯了,每次我提起闷油瓶时,他就说我的语气和表情太肉麻了,他最受不了肉麻。
我也没打算继续说,用沙子灭了火堆,我们该继续出发了。
背起包,瞎子在前头领路,他忽然回头看我,墨镜后的脸正经了一次,
“他应该也很想你,我猜的。”他说。
我怔了两秒,最后郑重嗯了一声。
千里外的风雪中,掩埋在深山下的,也有个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
如我一般。
出发去长白前一天,我在吴山居仓库里收拾出一台留声机。
是十多年前收的。
我以为它坏了,尝试打开它。
我听到一段声音。
有个人在十多年前通过留声机对我留下了一句话,他说,
“我想见你。”
【瓶邪】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哄老吴睡觉的老张和那些睡前情话
*雨村日常,甜的
家里停电了。
好巧不巧的是,停电的时候我正在洗澡。
四周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我顶着一头泡沫捏着浴花僵在了原地,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屏住呼吸,一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一边花了五秒钟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面:
第一,停电了;第二,我穿越了。
显然,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第一种情况明显更靠谱一些。
家里的浴室是封闭式设计,当初装修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外墙上做窗,再加上这会儿又没了人造光源,整间浴室就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说实话,过去这十几年我也林林总总下了不少墓,什么乌七八糟...
*哄老吴睡觉的老张和那些睡前情话
*雨村日常,甜的
家里停电了。
好巧不巧的是,停电的时候我正在洗澡。
四周陷入黑暗的一瞬间,我顶着一头泡沫捏着浴花僵在了原地,在热气腾腾的浴室里愣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屏住呼吸,一边在胸口画了个十字一边花了五秒钟分析了一下眼下的局面:
第一,停电了;第二,我穿越了。
显然,作为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第一种情况明显更靠谱一些。
家里的浴室是封闭式设计,当初装修的时候我并没有在外墙上做窗,再加上这会儿又没了人造光源,整间浴室就只剩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说实话,过去这十几年我也林林总总下了不少墓,什么乌七八糟牛鬼蛇神没见过,禁婆和海猴子都能和我称兄道弟,眼下这区区的停电着实不值一提。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雨村安逸久了的缘故,我听着身后花洒的哗哗水声回荡在不大的空间里,竟也无端的起了一层白毛汗。
我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真他妈是越活越倒退了。
不过这种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多时我听到外面传来胖子骂骂咧咧的优美中国话,与之相伴的是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脚步声在浴室门口停下,下一秒门被从外面拉开,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闷油瓶。他手里握着的手电筒散着暖光,穿过一片黑暗直直的打在了我身后的墙上,将我整个人笼在了那束光里。
兴许是那道暖黄色光线的缘故,又或是闷油瓶的缘故,我身上的冷汗褪了大半,先前感知迟钝的热气又重新蒸了上来。
“吴邪,没事吧。” 看到我还好好的站在那,闷油瓶的肩膀小幅度的向下一塌,整个人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本来只是个不经意的动作,却因为闷油瓶站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下而显得格外显眼,落在我眼里只让我觉得莫名的踏实。我冲闷油瓶摆摆手,笑着打趣道:
“没事儿小哥,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闷油瓶没接话,拿了架子上的浴巾朝我走过来,三两下把我裹进了怀里。我隔着浴巾贴在闷油瓶身上,任由闷油瓶细细的擦干净我的身子和头发,手不安分的顺势在闷油瓶腰上摸了两把。
说实话,来雨村这段时间,我每天最要紧的任务就只剩下吃了睡睡了吃,充其量再加上个喂鸡遛狗倒垃圾。动不了脑子也迈不开腿,即使我不是个易胖体质,人也不可避免的长了几斤肉,本来就不多的几块腹肌更是干脆利索的跟我说了拜拜。胖子就更不必提,我俩实打实的体会了一把“中年发福”的危机。不过这个危机并没有波及到闷油瓶,也许是他老人家三天两头在后山上慈禧太后式“逛花园”真的有效,这么长时间以来闷油瓶的腰腹依旧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八块腹肌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手感好的不得了。
闷油瓶对我几乎可谓是纵容,没什么反应的站着由着我闹。等我摸够了,他才把衣服拿过来塞进我手里,顺势在我脸上捏了一下,权当是对刚才我“非礼”他的回礼了,
“先穿上,别感冒。”
闷油瓶这老家伙面上看着清清冷冷,背地里却总是对我的脸情有独钟。整天就像个检验实验成果的老学究一样,动不动就愿意在我脸上捏一把,并对他终于成功喂出了我脸上软肉的事实表示十分满意。
闷油瓶的力度不大,指尖在我两颊摁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反倒有点痒痒的。我鼓了鼓腮帮子,听话的穿上衣服,跟在闷油瓶后面出了浴室。
我们家习惯备着些蜡烛,往常用不着,这会儿都被闷油瓶点起来搁在了客厅的茶几上。胖子四仰八叉的歪在沙发里,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嘟嘟囔囔的说这日子没法过了。看见我出来,胖子一骨碌坐直了身子,哭丧着脸冲我嚷嚷,
“天真啊,我刚去问了。咱村口那破电箱短路了,得明早上才能修好,咱今儿一晚上都没电。”
其实这也难怪,那个配电箱就立在村口那个小卖部旁边,当年我背着闷油瓶买烟抽的时候还在上面摁过烟头。里面的电线本来就年久失修电路老化,再加上夏天家家户户用电量一大,突然决定罢个工倒也是情有可原。
我和闷油瓶倒是无所谓,就是苦了胖子。雨村天气又闷又潮,胖子本来就怕热。停了电,家里的空调自然而然也就歇了业,胖子这会早就大汗淋漓,活脱脱一副洗了第二遍澡的样子,整个人身体被掏空一般瘫在沙发上,只剩下一脸的生无可恋。我看着又心疼又好笑,老父亲一样拍拍他的肩,
“去睡吧胖胖,睡着了就什么都好了。”
其实和以往我们仨的作息时间相比,这时候睡觉着实早了点。我跟闷油瓶前后脚进了房间,躺在床上的时候也还是睡意全无。屋子里热,干点什么都容易激出一身薄汗,难受的要命。于是我俩非常默契的选择了什么也不干。闷油瓶躺下以后就乖乖的闭上了眼,没一会呼吸就平稳了起来。不过我知道,闷油瓶其实没睡着,这只不过是他对自己身体机能的一种调节。我在床上躺了半天,从喜羊羊数到沸羊羊,统共加起来数了三十遍人也还是清醒的要命,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忍不住隔着被子戳了戳闷油瓶,
“小哥?”
不出所料的,闷油瓶几乎是立刻应了声,声音里没有一点困意,
“怎么了?”
“睡不着” 我小声嘟囔着,一手顺着闷油瓶的锁骨摸下来,在他前胸画着圈,
“要不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吧。”
这个要求对于闷油瓶来说着实有点困难。现在谈了恋爱还好,这要是搁以前,闷油瓶一个月说的话攒起来可能都不够一个故事的。我憋着心思逗他,就也没出声,想看看闷油瓶打算怎么办。结果闷油瓶好像真的开始一本正经的思考起来,沉默了好一会才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想不出来。”
这个回答在我预料之中,毕竟我也没打算让闷油瓶真的给我讲什么故事,那太不符合他老人家的性格,但闷油瓶那股子认真劲儿还是把我逗乐了。我也不打算再为难他,干脆翻个身冲着他,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偷偷打量闷油瓶的五官。闷油瓶的睫毛很长,闭着眼的时候能看到前端翘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他额前的刘海将月光切割成几份,在脸上投下了细碎的阴影。我的视线顺着闷油瓶挺拔的鼻梁一路下滑,最后落在了他的嘴唇上。那双嘴唇薄而软,银辉下泛着浅粉色的光泽。
我正打算凑上去偷亲一下的时候,冷不丁却听见闷油瓶突然开口,
“吴邪,你知道我有时候会想什么吗?”
“嗯?” 我难得能听到闷油瓶主动引起话头,好奇的抬眼看他。
“我会想,幸好当年我从青铜门里出来的时候你在那里。”
闷油瓶的声音不大,刚好能够盖过时钟秒针的滴答声,却足够清晰。我整个人一愣,浑身血液因为闷油瓶这一句话而凝固了。思绪似乎被一瞬间拉回到了那个雪山,眼前是等了十年的身影,耳边是那句“你老了。”
闷油瓶顿了顿又接着开口,
“我也会想,幸好我没有忘记你,也幸好我没有错过你。”
有什么东西蓦的哽在喉头,顶的我眼眶发酸。闷油瓶说完了这几句话以后就没了动静,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闷油瓶的瞳孔黑的发透,尽管四周很暗,我也还是在那一片深不见底里看见了我的影子。我揉了揉鼻子,深吸了一口气,用故作轻松的语气压住了那一丝差点露出来的哭腔,
“这不算睡前故事,你还欠我一个。”
“好” 闷油瓶低低的笑,伸手把我揽进他怀里,
“睡吧,吴邪,晚安。”
完
【瓶邪】和你
*写写小情侣逛夜市
*深夜放毒警告
*甜的
吴邪拉着张起灵来到镇上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点儿。胖子最近几天回了北京,家里只剩下吴邪和张起灵两个人。天气热的时候,人就愈发懒得动弹。吴邪盯着家里的冷锅冷灶,突然就来了兴致,扯了扯一旁正要围上围裙做饭的张起灵,
“小哥,我们今晚去镇上的夜市吃吧!”
来雨村住下以后,吴邪还从来没有和张起灵正八经逛过镇上的夜市。其实算起来,这些年吴邪和张起灵也东奔西跑过很多地方。只是无论是冷冽的雪山,遥远的西藏,亦或是温柔的江南,每次的足迹都带上了强烈的目的性,以至于当他们真正落脚在这个南方小村子的时候,那种久违的安定感甚至还会让人感到一...
*写写小情侣逛夜市
*深夜放毒警告
*甜的
吴邪拉着张起灵来到镇上的时候,正好是晚饭的点儿。胖子最近几天回了北京,家里只剩下吴邪和张起灵两个人。天气热的时候,人就愈发懒得动弹。吴邪盯着家里的冷锅冷灶,突然就来了兴致,扯了扯一旁正要围上围裙做饭的张起灵,
“小哥,我们今晚去镇上的夜市吃吧!”
来雨村住下以后,吴邪还从来没有和张起灵正八经逛过镇上的夜市。其实算起来,这些年吴邪和张起灵也东奔西跑过很多地方。只是无论是冷冽的雪山,遥远的西藏,亦或是温柔的江南,每次的足迹都带上了强烈的目的性,以至于当他们真正落脚在这个南方小村子的时候,那种久违的安定感甚至还会让人感到一丝不真实。
虽然太阳已经落山,但暑热仍没有完全散尽,带着湿意的夜风吹在身上都是温的。街边的居民楼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万家灯火串成一片,给这座不大的小镇勾了个暖黄色的边。不算宽阔的马路牙子被大大小小的摊贩占领,人群熙攘间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夜市的前半段都是一些小铺子,卖各式各样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到中后段才是小吃街。
“小哥” 吴邪伸手拉了拉张起灵的胳膊,“走,进去逛逛。”
本就不宽的街道上人头攒动,虽然不至于人贴人,但互相之间的距离也不过几寸。张起灵拉过了吴邪的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五指顺着吴邪的指缝滑进去,然后紧紧扣住。吴邪的手心干燥而温热,极大的平复了张起灵在这种环境下条件反射的紧绷感。
张起灵极少来这种地方。换做以前,他应该会对这种地方避之不及,找个不容易被人打扰的地方安安静静的发发呆也许才更符合他。但眼下这些嘈杂的,拥挤的,却又格外温暖的人间烟火气带给他了一种陌生却奇妙的充实感。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尤其在看到吴邪略显兴奋的神情以后反而更喜欢了些。
吴邪在这种时候有点像个小孩子了,看向那些摊贩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张起灵的手顺着人流往前走,视线黏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小摊位上。张起灵顺着吴邪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伯坐在炉具前做糖人。小炭火炉子上支着一只铜锅,泛着甜腻香气的棕色糖稀在里面冒着小泡,那老伯用铜勺舀出一勺,手腕微微一斜、一提,糖稀就顺着铜勺边缘缓缓淌出,化成一条细线,上下翻飞之间就在大理石板上铸成了一个个纷繁的形状。糖稀冷却后很快就定了型,立挺挺的黏在竹签上,转而又被插进了一旁的草把子上。吴邪拉着张起灵挤进围观的人堆里,饶有兴趣的看了一会,转头对张起灵说,
“小哥,我们也买一个吧”
糖人的形状吴邪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让老伯画了只小狗。吴邪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根竹签,跟那只甜兮兮的小狗对视了半天,低头恶作剧似的舔了一下那只小狗的耳朵。
“唔,小哥,好甜,你尝尝。”
张起灵看了看那只竹签上的小狗,又看了看眼前举着竹签的吴邪,想了想突然倾身凑到吴邪脸前,低头吻住了他。
夏天的风吹过耳廓,掀起了两鬓的碎发,飘飘悠悠的扫过脸颊。吴邪和张起灵亲吻过无数次,缠绵的,侵占的,索求的。但此时此刻这种在人群中的,蜜糖一般甜丝丝纠缠着的吻却让人无端心动。耳边的杂音都已经听不真切,只有相贴胸口下的心跳声愈发清晰。等周遭的空气都凭空热了几分,张起灵才低喘着放开吴邪,意犹未尽的舔了一下嘴唇,看向那人的眼神带上了几分笑意,
“嗯,很甜”
吴邪以前也没想过,张起灵这老家伙谈了恋爱以后反倒像变了个人一样,那种有意无意的暧昧每每都能让吴邪心跳大乱。好在眼下四周并不算明亮,没人能看清吴邪红透了的脸。吴邪搓了搓发烫的耳根,有些不好意思的跺跺脚迈开步子,兀自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
“走啦小哥,去吃东西吧,我好饿”
结果走了几步,吴邪却发现张起灵似乎并没有跟上来。他站住脚回头看了看,身后哪还有张起灵的影子。夜市里人又多又乱,别说凭肉眼找人,就算打电话也不一定能听得见。吴邪一下子就急了,刚要往回跑,突然手腕被从一旁扣住,紧接着什么东西就套了上来。吴邪还以为是小偷,全身肌肉猛地绷紧,下意识就要曲起手肘就要往身边捣过去,却在离那人胸口几寸的位置被一个宽大的手掌稳稳接下。吴邪诧异的看过去,就看见刚才消失了的张起灵站在自己眼前,抬起的手腕上缠了一圈护腕一样的东西,往下还垂了一截螺旋弹力伸缩绳。吴邪顺着那截绳子往尽头看去,发现另一头就缠在自己手腕上。这东西吴邪虽然没用过,但倒也见过,是很多父母会给孩子用的防走丢手环。
吴邪有些无奈的抬起头,看了眼一脸认真的张起灵,扯了扯自己的手腕,“小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张起灵歪了歪头,装作无辜的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了句:“以防万一,不能把你弄丢了。”
刚才脸颊上的绯红还没完全褪去,这会儿反倒更深了些,吴邪抿着嘴偏过头去,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笑意,
“随便你吧。”
离小吃摊位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勾着味蕾的香气就飘了过来。铁板上的鱿鱼滋滋的冒着油光;烫熟的肉和蔬菜串在竹签上浸在汤汁里,拿出来的时候滴滴答答淌下一串红油;炸好的土豆放到碗里碾碎,跟香菜,酸豆角和泡萝卜拌在一起;保温冰桶里放着切好的新鲜水果和绿豆冰沙;金黄色的鸡蛋仔从蜂巢状的模具里飘出奶香...
四方食事,不过一碗人间烟火¹。食物总是能在最大程度上给人带来满足感,被香气包裹的时候人仿佛从头到脚都能生出一股暖意。小吃摊位旁的桌子见缝插针一般摆的很密,矮矮的圆桌旁围着几个塑料小凳。这个高度对一米八的大男人来说有些委屈,但吴邪并不在意,眼尖的找了一张空桌,又招呼张起灵过去坐下。
张起灵被留在原地占位置,吴邪则转眼又灵活的钻进了人堆里。因为要分头行动,吴邪暂时摘掉了自己手腕上的防走丢手环。张起灵坐在座位上,手上揉捏着弹簧绳,视线随着吴邪在各个小吃摊位前游窜。没多久,吴邪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手上端着两大盘烧烤和几屉灌汤包,手腕上还勾着一个袋子。铁签儿串好的肉泛着油光,上面撒着孜然和辣椒面;灌汤包皮薄馅大,汤汁饱满的仿佛要溢出来。吴邪又变戏法一样从手腕上的袋子里掏出两杯绿豆沙和一盒红糖糍粑,不大的桌子转眼就被吴邪摆的满满的。
因为炒制和蒸煮带来的热气的缘故,小吃街的温度要比四周高上一些,吴邪来回一趟,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他丝毫不在意的抬手一擦,将面前的灌汤包往前推了推,
“小哥,尝尝,刚蒸好的,老板还是杭州老乡呢”
张起灵依言夹起一个,吴邪在对面托着腮看着,眼睛亮晶晶眨了两下,开口笑道,
“先开窗,后喝汤,一口吞,满口香²。”
面皮被牙尖轻轻一咬就破了个口子,温热的汤汁顺着喉管淌进胃里,满齿留香。张起灵缓缓的呼出一口热气,感觉胃和心同时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填满。吴邪坐在另一头兴奋的念叨着和老板唠的家常,声音卷着摊贩的吆喝声传进张起灵的耳朵里。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头顶的路灯在桌子上投下一片光晕,食物的蒸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远处的五光十色和车水马龙连成了一片天幕。温暖的人间烟火气如同一捧热流,悄然融化了长白山绵延的雪,按停了墨脱凛冽的风,蜿蜒的淌进了心底最深处。
张起灵抬眼朝吴邪望过去,用眼睛细细的描绘了一遍那人的轮廓,最后定格在吴邪眼角的笑意上。张起灵很喜欢看吴邪笑,那人唇角勾起来的弧度就像是肉粉色的猫爪,收去锋利的指甲以后就剩下软乎乎的肉垫,挠在心上痒痒的。时间是公平的,却也是偏心的。岁月淡去了吴邪身上那些纵横的疤痕,也在吴邪的眼下和两颊留下了几道交错的细纹。不过好在,所有的这些变化在张起灵眼里都是好看的。他欣然接受时间带来的一切变化,只要那个人是吴邪。
吃饱喝足以后吴邪和张起灵慢悠悠的骑着自行车往家走。吴邪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伸手环住张起灵的腰,下巴抵在张起灵颈窝。在这个位置上,吴邪只要一偏头,嘴唇就会擦过张起灵的耳廓。吴邪盯着张起灵的侧脸愣了会儿神,然后鬼使神差般的轻轻舔了一下张起灵的耳垂。张起灵被这个动作激的浑身冷不丁一抖,车把一歪,差点摔了车。吴邪在后面乐的直笑,张起灵无奈的叹了口气,语气却听不出半分责备,
“别闹,不安全”
吴邪就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坐在后座,视线越过张起灵的肩头看向不远处逐渐清晰的自家廊灯,迎面的夜风已经带上了初秋的凉意,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起来。
“小哥” 吴邪长舒了一口气,“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嗯” 张起灵的声音被风从前面送过来,“我也是”
我先以为我是个受得了寂寞的人,现在才明白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我就变成一个不能够同你离开的人了³。
完
1.出自汪曾祺
2.是开封的一句顺口溜
3.出自沈从文的《忆麻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