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白】对手戏
30-3
青年演员关了手机,抬头注视阴翳的天空,低笑一声,“是啊,”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等假期结束了再说吧。”
付导皱着眉头把剧本翻得哗哗作响,他这几天上火得厉害,嘴皮上燎了好大一个泡,舌根底下也长了两个溃疡,嘴一动就痛到怀疑人生,陈振让他少说话,可惜付导生来是个爱操心的劳碌命,现在又拍到了要紧的地方,他大着舌头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说,闲下来就狂灌胖大海,饭没吃多少,喝了个水饱。
陈振正在跟金东辉说接下来的安排:“今天得你掌镜。”导演皱着眉头说:“唐六高烧退不下来,挂水去了,下午够呛能回来。他徒弟火候不到,A镜拍不下来,今天这几组戏你来。一会儿你带着他们开机器走两遍位置,和灯光...
30-3
青年演员关了手机,抬头注视阴翳的天空,低笑一声,“是啊,”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等假期结束了再说吧。”
付导皱着眉头把剧本翻得哗哗作响,他这几天上火得厉害,嘴皮上燎了好大一个泡,舌根底下也长了两个溃疡,嘴一动就痛到怀疑人生,陈振让他少说话,可惜付导生来是个爱操心的劳碌命,现在又拍到了要紧的地方,他大着舌头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说,闲下来就狂灌胖大海,饭没吃多少,喝了个水饱。
陈振正在跟金东辉说接下来的安排:“今天得你掌镜。”导演皱着眉头说:“唐六高烧退不下来,挂水去了,下午够呛能回来。他徒弟火候不到,A镜拍不下来,今天这几组戏你来。一会儿你带着他们开机器走两遍位置,和灯光配合一下,看看效果。”
B组导演捋了捋头发,把鸭舌帽反扣在脑袋上,一边伸手指挥二摄三摄走位,一边回头跟陈振笑着说话:“我这有些年头不摆弄这些了,手生得不行,今儿要出纰漏,陈哥,多多包涵啊。”
金东辉早年是陈振的主摄,拍《镇国》的时候还给当时的主摄当助理,拍《江城子》就是二摄,等到拍《亡国君》,他就是陈振的御用主摄。《亡国君》拿了第二年东京电影节的最佳摄影,陈振反倒和最佳导演失之交臂。
他拍了十五年陈振的电影,第十六年终于尝试着自己做导演,拍了人生第一部电影,低成本的犯罪片,谈不上一炮而红,至少也赚回了成本,作为一个新手导演来说,干得不坏。结果还没等到人生中第二部电影,又被陈振拉回剧组,给他做B组导演,偶尔——比如主摄缺席——客串主摄。
导演解决掉主摄的问题,转身又找场务:“今天备戏的多,你安排的时候注意点儿,咱们这个时间不能乱,给下面的人说清楚,群演要控制好,到时候乱七八糟一窝蜂我要收拾人。天气冷,候场时间长,让后勤把御寒的东西准备好。”他抽了快三包烟,浑身上下都是焦油味,闻起来就像个冒烟的烟囱,还带喷火星的那种。
等场务走了,付导哑着嗓子劝他:“陈哥,你也缓一缓,你这搞得大家太紧张了啊,你身体也受不了啊,咱都是老兄弟,你得放心啊,啥时候给你掉过链子?”
陈振往导演椅一屁股坐下,先伸手拿了保温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才重重地吐出口气,“我知道!”导演疲惫地抹了把脸,“但是今天这场戏之后要剪到预告里去,咱第二支预告打算大年初三上,你数数还有几天?我还得把剪片子的时间给杭州那边留出来,没时间了啊,我着急啊!”
付导没敢接话——预告片内容原本已经定好了,甚至第二支预告已经提前剪出来,但是剧组包括投资人都没想到首支预告竟然引爆了观众的期待,之前剪好的预告现在看起来就有些——“过于平淡,”制片人跟陈振说,“这不行,老陈,你得听我的,咱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得趁着热度再接再励!”
“算了,不说这个。”陈振把喝空的保温杯放回原位,咳嗽一声,拿了对讲机凑到嘴边:“各部门注意各部门注意,场务叫演员,最后五分钟准备。”
今天朱一龙和白宇前后脚到了片场,却直到现在都没有见面。一方面是导演要求“你们必须培养情绪,两个人见天儿地腻一块还培养个啥”;另一方面,白宇似乎也有某种微妙的变化,青年演员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但对方趁朱一龙不注意,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身上,却在朱一龙注意到之前刻意移开了视线——一向善于掩饰情绪的年轻人在这件事上,却意外地笨拙。
焦灼不知出口的情绪在胸腔中缓慢堆积,一点一点地占据了呼吸的空间,朱一龙深吸口气,张开不知何时握紧的手,在腿侧的布料上蹭了蹭满手的汗。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想知道答案,或者说,某个意义上,青年演员惧怕的是答案本身。
所幸工作暂时拯救了他。时间到了,场务过来催场,青年演员闭了闭眼睛,再度睁开时,来自长河深处的另一个灵魂升腾而起,将朱一龙逐出这具身体——谢涵踏出虚空,却恨不得依旧长眠。
“第三十集第二场第一次,Action!”
齐越——户部郎中,七王党中坚——正坐在谢涵对面,他刚从部里出来,还未来得及换上常服,仍旧是一身浅绯官袍,连日熬灯点蜡,忙得脸颊都凹下去。他喝了一杯饮子,方才缓过来同谢涵说话,声音里的疲惫险些满溢而出:“一切俱在安排,蕴之,你思虑过甚。”齐越慢慢开口,抬头打量对面的谢涵:“畏首畏尾,这不像你啊,蕴之。”
如豆的烛火将青年文官的影子拉得很长,“的确不像我。”谢涵避开齐越的视线,“二十年血仇将要得报,我却不痛快……”他声调平静,“明日尘埃落定,七殿下获封太子,我等寒窗苦读,一展抱负,”翰林翘了翘嘴角,扯出一个毫无笑意的微笑,“我却心绪不宁,於也,其人何辜。”
“当年废太子何辜,谢皇后何辜,谢氏满门何辜?”齐越向谢涵膝行二步,然后在他面前重重伏身下去,“大郎,”户部郎中话中泣血,“谢师当年曾求面君,陈晏雍阴使小人,最后谢师死于牢狱!尸骨无存!”他猛然抬头,发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涵苍白的脸,“如无懿贵妃周旋,连我等也不能幸免!你在九边为仆作役十载光阴,辛苦谋画方才有今日的局面,方才能报谢氏大仇!大郎!蕴之!谢涵之!”齐越提高声音,尖利得仿佛破嗓老鸦,“你是谢家子!”
“卡!”
安静的片场随着暂停立刻忙碌起来。工作人员检查机器和道具,化妆和服装则过来检查演员。导演对刚才的拍摄效果不置可否,但总体来说,尚算合格——也就是优秀的意思。
两个演员一时尚不能从情景中退出来,依旧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过了一会儿,朱一龙才塌了腰,他扶着案几,脸上露出几丝痛苦——拍摄时他一直保持着脊背笔挺的姿态,现在已经快直不起腰了。
齐越的扮演者张谦站起来想要扶他一把。青年摆摆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场务就已经过来提醒:“咱们一分钟之后开始拍下一场。”两个演员对视一眼,叹口气,赶紧就位摆好姿势。
“陈厉准备陈厉准备,下一场,第三十集第三场第一次,Action!”
“三二一,打板!”
【朱白RPS】对手戏
25-2
身着黔色圆领袍赤头跣足的仆役推开沉重的格栅,在仆役头的带领下鱼贯入内,轻巧无声地为官员们送上清茶。文渊阁内气氛沉闷,只有仆役放置茶杯时轻微的桌面磕碰声。与会者大多朱紫赫赫,须鬓皆白,少有几个年轻面孔,也多是坐在下首侍奉笔墨的低品文官,因此,端坐席上青袍银銙铜鱼袋眉目低垂神色冷淡的谢涵就格外扎眼。
集贤院学士,左相刘与钦的扮演者是香港演员王谦德,三十年前的金马金像双影帝,年近六十还活跃在大银幕上,可惜十年前大病一场后渐渐淡出演艺界。这次为了《燕都风云》,陈振和王燕回亲自到香港请人,三个人喝了一晚上的茶老爷子才终于松口,同意重出江湖。
王德谦是老港明星的做派,拍起戏来不惜身,拼命得...
25-2
身着黔色圆领袍赤头跣足的仆役推开沉重的格栅,在仆役头的带领下鱼贯入内,轻巧无声地为官员们送上清茶。文渊阁内气氛沉闷,只有仆役放置茶杯时轻微的桌面磕碰声。与会者大多朱紫赫赫,须鬓皆白,少有几个年轻面孔,也多是坐在下首侍奉笔墨的低品文官,因此,端坐席上青袍银銙铜鱼袋眉目低垂神色冷淡的谢涵就格外扎眼。
集贤院学士,左相刘与钦的扮演者是香港演员王谦德,三十年前的金马金像双影帝,年近六十还活跃在大银幕上,可惜十年前大病一场后渐渐淡出演艺界。这次为了《燕都风云》,陈振和王燕回亲自到香港请人,三个人喝了一晚上的茶老爷子才终于松口,同意重出江湖。
王德谦是老港明星的做派,拍起戏来不惜身,拼命得很。这次演刘与钦,王燕回写刘与钦是洛阳人,说一口带洛阳口音的官话,他就专门找了老师学发音,说起台词来竟然听不到半分港味,一口洛阳官话惟妙惟肖:“蕴之,你是圣人钦点监察此事的御史,怎么也做了锯嘴的葫芦?”刘与钦咳嗽了一声——王德谦眉梢不动,嘴角却挂出意味深长的笑,他将一个官场老狐狸演绎得活灵活现,“在座诸位前辈都开了口,你也不好作壁上观吧。”
朱一龙——青年演员微微躬身——谢涵略低低头避开左相的视线以示恭敬,“不敢。少司农举措并无失当之处,此事,下官无甚好说的。”年轻的御史朝户部侍郎遥遥拱手一礼,对方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下却猛地一突——
“不过,前日下官听闻衢州,衡州,潍州三地俱有民众上书,道户部所发赈灾米粮当中多半是混了粗沙的劣米,更有甚者,十袋粮食里便有一半是稻麸米糠!此次水灾牵连甚广,圣人连下三道诏令,民生维艰,却不想还有人敢在此时做下这等恶事!”
三个摄影师在助理的帮助下无声地操控着镜头向演员们靠近,在氤氲着沉烟的狭小室内,昨日和今时,现实和戏剧沉默碰撞。如果有人偶然路过,一定会发现拍摄本身是多么精彩的演出:演员被戏服所勾勒和凸显,不论他们在之前多么时尚个性,说话南腔北调,但在这斗室之内,几案,格栅,书册,焚香,清茶,举目所至,皆为虚妄,又尽是现实——高清镜头如实记录下演员的表情,肌肉的颤动,睁眼闭眼,抬头低头,抿唇或者因咬牙而导致的腮肉鼓起,大多数时候只有一两个人说话,但其他人并非全是背景——
陶澍咽了口唾沫。“谢风宪谨慎!”他强作镇定,瞪着谢涵喝道,又缓下声音:“户部上下同侪为着三州民众几日几夜不得歇息,天灾自此,人力也无可奈何。谢风宪说此话,却不免寒了户部上下一片拳拳之心!”
“自来人祸更甚于天灾!少司农体恤同僚辛苦,但下官想,我等为圣人牧民,更要体恤百姓艰难!”谢涵针锋相对,沉声道:“此次大水,糜烂三郡,生民流离失所者不知何几,三州距京城千里之遥,但眼下,就在燕都之外,便有流民骨肉生离,死于道路!”年轻官员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字字磨出:“赈灾粮款从来易遭觊觎!乾元三年,西北梧州,雍州,江南淅川,东南柳州大旱,赈灾米粮遭层层盘剥,发自灾民手中十不存一!兴宗宪皇帝大怒,从户部郎官至四地官员远谪、贬职、流放者数不胜数,户部尚书康琨免冠谢罪,雍州、梧州两地知州判绞,淅川知州弃市、柳州知州流至九边!”
谢涵按在几案上的指骨发白,他眼角发红,原本白皙的面色更加显出一种类似冷硬白玉的色泽。房间内静默死寂,朱紫服色的高官脸上多是木然或者尴尬,低级的文官们却在这些大人物看不到的角落里悄悄交换着眼神,狂热的神色在他们年轻的脸上一闪而逝。
湿冷的水雾搅动江南傍晚,明亮的灯光透过雾气模拟起午后昏黄的色泽,人们嘴里哈出白气混杂在奶白的夜雾当中,连身影都变得虚无。演员们在虚幻和现实之间来回穿梭,王公大臣还是知名影帝,朝廷俊才或者青年演员,他们演绎着别人的悲欢离合,将自我藏进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蕴之。”左相刘与钦叫住谢涵,声音里有轻微的责备:“常虞毕竟是前辈,你讲话,还是须得恭敬些。”
“圣诞节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经纪人与他隔着一个房间的距离,“但是我没敢多想。一龙,娱乐圈这么多年轻演员,我一直觉得你是最懂事最努力的那个。公司和我甚至都觉得你是不是太在乎工作了,咱们可以不那么拼……一龙,我不说虚的,你辛苦快十年,你到底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是。下官孟浪了。”谢涵向着陶澍一拱手,“少司农,下官职责在身,冒犯了。”
户部侍郎勉强堆出一个笑,“谢风宪说哪里话,言重了,言重了。”在寒冷的冬日,他的额角沁出晶莹的汗珠,一路滑进鬓角,看不见了。
谢涵却没打算就此放过陶澍:“御史台收到衢州,衡州,潍州三地投书何止数十。”他从袖中的夹袋摸出三折的文书,“……衢州学生陆远泣血上书,八月大水忽至,学生与兄逢,弟选仅以身免,父母族人皆殁于水难,颠沛辗转,苦等数日,官府方开仓放粮。无一日得饱食,无一日得安宁。粥饭俱稀多沙石,弟选年幼,不堪磋磨,一病而亡。兄逢亦亡。学生族人百五,兄弟姊妹六人,如今仅余学生苟活……”
“……衡州周志宁泣书,八月水难,父母与妻子皆殁,仅以身逃。……粥饭日少,官仓不日即空,粮价腾贵,民间多鬻儿卖女,或贱卖自身……”
“衢州宁远府方通上书,自八月水难,米粮日贵,斗米越三百钱,比之水前贵逾两百钱。官仓五日一放粮,多陈劣,多砾石,多糠麸,难入口。……”
朱一龙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分成了许多份,有些变成了谢涵,与他隔着千年光阴;有些变成了另一个朱一龙,只关心演戏不关心其他,还有些,那些最重要的部分,带着满溢的情感被他小心藏进了身体的最深处——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那样多动人的爱,被爱以及爱人。
“朱一龙!你要想清楚!你现在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你在陈振的组里,演男一号!陈振!他捧出多少角儿?捧出多少影帝出来!?你就甘心在那些烂组里混日子?!你就甘心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演糟烂本子!?”
“够了。”刘与钦淡淡地打断谢涵,年轻的官员沉默着将手中的文书重新折好塞回夹袋,向左相躬身一礼。
“谢风宪所言,在下无话可说。诸位,水难以来,三地生民翘首以待朝廷赈灾救难,可也容在下替户部同侪们辩白一句,自衢、衡、潍三州遭逢大难,粮食别说供三州所食,便是再多两州也是尽够的,但是,但是它没路啊!”
“诸位,这三州道路崎岖,多山路多险滩,大水虽退,可不少路也没了啊。粮食送出去,一车车白白烂在路上!”陶澍说得情真意切,“损耗没办法啊。这送到了,哪怕是稀粥,最后也好过让灾民饿肚子吧?”
的确如此。洪水滔天,八月以来肆虐三州,受此影响的却绝不单单只有三地,尤其衢州八方通达,乃是南北东西道路必经之地,便是燕都这几月的物价,举凡南面的用度吃食,都贵了不少。若不是燕都常平仓适机抛售了一批粮食,粮价眼见得也要涨起来。
“也要体谅户部的难处……”
“天灾至此,当真只能勉力收拾了……”
“虽说御史可风闻奏事,但毕竟同朝为官,谢风宪年轻意气重,稳重些,不是坏事。”
“嗳,你我都经年少轻狂,谢风宪也只是如此罢了。他是聪明人,权衡利害轻重,是个晓事的。”
难处……勉强……稳重……年少轻狂……权衡利害……
“损耗无法将好好的粮食变为砾石尘土,也不会变成稻麸米糠!天下有这样的损耗?!官府无粮,无良的商家手里却是有的!”谢涵腾地站起来!
“八月洪水之后,户部便发往衢州二十万石粮食,衢州知州报十八万,衢州四通县报四万!浚县报三万,延津报两万!其余诸县便说没有粮了!九月又发十万石,州府这回连八万都没收到!”
“我喜欢他。”朱一龙轻轻开口,却无比认真郑重,“我喜欢白宇,我也喜欢演戏。但是,人生并不是缺失一个机会就再也没有希望,我也没有到需要用所爱去换取前途的地步——我也做不到。”青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婵姐,你说了这么多,可是,我连他是不是喜欢我也不知道。”
他眼神柔软,“如果他也喜欢我,那就太好啦。”
【朱白RPS·对手戏】番外 生日快乐·彩蛋
生日快乐·彩蛋
白宇生日那天朱一龙带来的灰色口袋,直到几天之后才被白宇的助理在沙发的缝隙中间发现。
女孩子为了捡落在地上的水杯而弯腰,然后瞥见这个被送礼人和收礼人集体遗忘的礼物。
“这是什么?”秉承入职时前辈所教导的职业道德,小助理只是把口袋捡起来,然后问踢踢踏踏走在后边的艺人:“宇哥,你有东西掉了。”
白宇一个愣神,游戏里残血的人物立刻扑街,下一秒出现在出生地等待再度出征。他一边飞快地舞动两个大拇指,一边艰难地抽出百分之一的注意力回答助理的问话:“什么什么?什么袋子?”
“袋子。一个灰色的袋子。”助理把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关注点就偏到其他地方去了:“宇...
生日快乐·彩蛋
白宇生日那天朱一龙带来的灰色口袋,直到几天之后才被白宇的助理在沙发的缝隙中间发现。
女孩子为了捡落在地上的水杯而弯腰,然后瞥见这个被送礼人和收礼人集体遗忘的礼物。
“这是什么?”秉承入职时前辈所教导的职业道德,小助理只是把口袋捡起来,然后问踢踢踏踏走在后边的艺人:“宇哥,你有东西掉了。”
白宇一个愣神,游戏里残血的人物立刻扑街,下一秒出现在出生地等待再度出征。他一边飞快地舞动两个大拇指,一边艰难地抽出百分之一的注意力回答助理的问话:“什么什么?什么袋子?”
“袋子。一个灰色的袋子。”助理把袋子放在茶几上,然后关注点就偏到其他地方去了:“宇哥你晚上没戏,一会儿要不要我给你叫晚饭过来?”没等白宇说什么,女孩子顺畅地接下去:“隔壁龙哥晚上还有大夜,你就不要惦记着和人家约会了。”
“约约约……约什么约,所以说你们这些女孩子真的要不得。”白宇不自在地咳嗽两声,假装烧得红透的耳朵不存在——盯着手机屏幕装模作样地不在意:“这叫纯洁的友谊!”
莫莉在白宇的背后翻了个白眼。“友谊……”她呵呵一声,不准备提醒自家蠢萌可爱的艺人,某阶段的基情也可以很纯洁。
“所以这是什么袋子?”助理问白宇,“你这屋子好几天没收拾了吧?要不然你大概收一下私人物品我叫人来做一下清洁?”
又被白宇坑死的发小在对话框里怒发三千丈,白宇索性切了画面逃避现实,他把手机扔在床头充电,然后懒洋洋地走过来,“我不记得有这个啊?”他拿两根手指拎起口袋的一角,顺便快速地在已经被剧本、台词、游戏和某人占据的脑子里刨了刨,“不记得。”他一口回答。然后毛手毛脚地解袋子,“你打开看看不就完……嘛……”
素净的褐色长方形皮盒从袋子里一路向着地面滚出来,还好被助理及时拦截。莫莉把手感良好的皮盒拿在手里端详,然后啧啧了一声,“宇哥还说不是你自己的,你什么时候买的啊?哎呀可以啊宇哥!这么舍得?哪个牌子的?”助理不怀好意地问:“什么时候买的我那边卡没收到消息啊?”女孩子眼睛闪闪发亮,“送给谁的?”
“不是我的啊!”白宇一脸大写的懵,“真的不是我的。”他在袋子里翻了翻,把袋子翻个底朝天还朝下抖了抖,“看,没发票吧。”困惑的年轻人说,“这要是我买的肯定有发票嘛。”
“也是哦。”莫莉也不开玩笑了,身为艺人助理的精明冒了出来,“你把东西给我,我打开看看。”助理一边说一边低头从挎包里翻了双手套出来,“你小心点,不知道来路的东西最好不要乱碰,谁知道是什么?”
白宇乖乖地把东西给助理递过去,“要不我自己开吧?”他不是第一天混这个圈子,自然知道很多时候来路不明的礼物危险有多高,想伸手又不敢——一旦他出问题,莫莉死得更惨,只好退后三步,恨不得伸长了脖子担心地看:“你小心一点啊!”
助理慎重地拿起盒子,然后小心地晃了晃,又贴在耳边听了听,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女孩子直接打开盒子。
下一秒白宇就看见莫莉啪地一声关上盒子然后递给他,然后目不斜视地朝门口走:“宇哥你早点休息啊我一会儿给你送晚饭过来还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谁叫你居然自己都不知道啊你不要跟龙哥说啊!”最后几个字伴随着关门声一起飘进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白宇莫名其妙地看手里的盒子,然后年轻人稍稍用力,盒子被他打开了,一条素净的银色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最下方栩栩如生的鹰爪紧紧抓着一根白色羽毛。
“……”
“我常想,如果能在五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认识你,就能看过更年轻的你,更年少的你,更活泼的你,更快活的你。最初总是有些遗憾,遗憾那些我未曾见过的你。后来又想,没关系,我并不是在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才认识你,我认识的白宇,是世界独一无二仅有的白宇。”
“生日快乐。”
“朱一龙。”
【朱白RPS】对手戏·番外
生日快乐
十个和陈振合作的演员,大约是有十一个会说陈振是个暴君、独裁者、万年处女座加上升星座是天蝎。多出来的那个是演员们多年汇集的怨念体在现实世界的具现化。
但陈大导演显然不这样认为。他曾经恬不知耻地在某部电影的杀青宴上端着酒杯一个一个挨着演员问过去,大意导演是不是个体察民情关心群众和蔼可亲的人?鉴于付导在他背后快要把五官挤出脸的努力,绝大多数人都强忍屈辱昧着良心说是。当然,极少数那几个敢于直面事实的勇士,要不就是咖位大到了陈振也无可奈何的地步,要不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宁愿穿导演的小鞋也一定先让嘴巴痛快。
不过暴君如此人,在演员生日这天,也会难得温柔一回。很多人猜不...
生日快乐
十个和陈振合作的演员,大约是有十一个会说陈振是个暴君、独裁者、万年处女座加上升星座是天蝎。多出来的那个是演员们多年汇集的怨念体在现实世界的具现化。
但陈大导演显然不这样认为。他曾经恬不知耻地在某部电影的杀青宴上端着酒杯一个一个挨着演员问过去,大意导演是不是个体察民情关心群众和蔼可亲的人?鉴于付导在他背后快要把五官挤出脸的努力,绝大多数人都强忍屈辱昧着良心说是。当然,极少数那几个敢于直面事实的勇士,要不就是咖位大到了陈振也无可奈何的地步,要不就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宁愿穿导演的小鞋也一定先让嘴巴痛快。
不过暴君如此人,在演员生日这天,也会难得温柔一回。很多人猜不到理由,倒是几个跟导演许多年的老人——比如副导演付导,化妆师周薇等等等等,某次和几个记者吃饭的时候揭露了真相——这位动不动就在片场上演霸总戏码的导演,对过生日有着蜜汁好感,并且固执地认为,在他组里过生日的演员越多,票房越要大卖。
拍电影时如此,拍电视剧更如此。
所以生日那天,白宇简直成了全剧组的宠儿。
后来接受采访的时候他笑着说感谢导演感谢剧组感谢关心他爱护他的每一个人。笑容真挚温暖,眼神明亮,任谁也不晓得他正在心里疯狂吐槽:是啊是啊那天他简直是全剧组的吉祥物,所有人都将和他一组工作视为当天最大的幸运——大约冥冥中有某种大宇宙的意志,《燕都》剧组里居然只有白宇和朱一龙是四月的生日,其余的人不是春末就是夏天——当然,这种暴露残酷真相的吐槽心里想想就顶天了,说出来万万不行。
那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横店影视城。相比近乎孤岛的建水村和天寒地冻的甘肃野外,有水有电有wifi有酒店的横店简直就是天堂。交通便利设施齐全,因此陈振很放心地将剧组一分为二,B组直接丢给了付导,专门负责补拍和次要镜头。工作效率大大提升,但是演员和非同组演员见面的机会和时间也因此大大缩减。
白宇很难判断他对此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说高兴实在谈不上,不高兴……原因微妙得他不想探究。
四月八日那天早上,莫莉看见他第一句话就是生日快乐,然后变戏法一般从她那个巨大的手提包里掏出N份文件。白宇吐槽她:“你要是说完之后不要接着念那堆工作安排,可能我会觉得你的生日祝福比较有诚意。”
没有外人在,莫莉没什么维护形象的压力和需求,毫无负担地翻了个白眼,“讲点道理,”莫莉说,“这是负担么?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商务活动啊!作为生日礼物简直再好没有了!老板,有点当红的自觉好么?”
当红……白宇把这两个字在嘴里来回咀嚼了几回,弯了弯嘴角仿佛笑了笑。
三月开始,剧组渐渐开放了媒体和粉丝探班,陈振名导的光环终于照耀到了白宇和朱一龙两个年轻人身上。超一线导演执导,超越电影品质的服化道水准,金牌编剧亲自执笔的剧本,极富传奇色彩的原作,命运坎坷的拍摄故事——媒体敏锐地闻到了某种正在发酵的味道,翻译一下大约是,本剧基本预定了年度最佳。
作为《燕都风云》的男主之一,白宇收获了比以往多出不知道多少的关注。某张不知何时拍摄的照片刷爆了各大社区和网站——陈厉身披战甲,浑身浴血,神色冷厉,视线流于相片之外的某一点,手中的弓半擎半张,羽箭搭在弓臂上,引而不发——武将强悍冷酷的气息穿透屏幕扑面而来,多少人因为这么一张照片就心甘情愿地一脚跌进了《燕都》。
也因此,这个生日,比他想象中更热闹。
年轻人谈不上多少高兴,倒是也没有什么不高兴。他本性温柔,见不得人为难,不过这个世界从来难为不了别人就一定会难为自己,白宇自诩为“情绪硬消化”的高手,但人吃多了尚且会撑着,更何况情绪这种东西,消化不了才是常态。
从早上开始,看见白宇的每个人都会笑容满面地说上一句生日快乐。听到最后,白宇觉得自己快听不懂这四个字到底什么意思。感谢四年华戏大学生涯过硬的表演课程,他挂着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笑容在片场游了一整天,把生日快乐听到起茧,最后在导演慈爱的目光注视下切了一个蛋糕。
热闹空隙里年轻人问莫莉:“怎么没见人呢?”
助理看了他一眼,“龙哥今天是外场戏,听说要拍到晚上凌晨去,特别忙。”她想了想,给了自家艺人一个中肯的建议:“要不你晚饭那会儿给龙哥打个电话?”
“不用,我给他打啥电话啊?”白宇笑嘻嘻地回答,谁也看不出那张笑脸底下他真正的想法,“我这过个生日还要打搅人家工作,这不合适。”
莫莉听了没说话,过了会儿戳了戳白宇:“不好意思宇哥我真忍不住,”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就觉得刚才你那话听得我牙根泛酸?”
助理说这话的时候挺注意,专门挑了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白宇眉毛一抽,咳嗽一声,勉强保持着道貌岸然的正经脸,耳根泛红地走开了。
他觉得自己真没其他意思,是吧?他也是快三十的大男人了,又不是小孩子,过个生日还得嚷得全天下都知道,对吧?再说了,现在戏拍到关键部分了,谁不是每天起早贪黑累得半死?尤其朱一龙,他文戏多,台词多,几个主演里头数他的剧本最厚台词最长最难,听居小勉说现在有空没空就抓着台词本背,连拍戏空隙里也要抓紧时间背几句。
白宇认真地同自己商量,行了,见好就收,还想怎么着呢?大男人过个生日,还真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的宠儿啦?自己乐呵乐呵完事,人干正事呢,为着这么点事儿去专门烦他一回——有个字专门形容这种行为,念zuo,写作:“作”。
他觉得自己简直棒极了,一边表扬自己“白宇你真棒!”一边儿心无旁骛地去工作——导演的好脸色就跟西南地区冬季的阳光一样罕见,如果想保持一天的好心情,最好还是集中精力好好拍戏。
晚上九点,朱一龙收工的时候,影视城里除了他们组以外基本没有剧组工作了。工作人员张罗着收拾器材,青年卸了妆换了衣服,批了件薄外套无意识叹了口气,稍稍活动肩背,这才发现颈骨发出可怕的嘎吱声,他庆幸今天戴了腰封,否则等工作结束,大约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付导专门过来跟他说话:“你早点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叫小面给你按摩一下。”
居小勉在边上猛点头。
司机很快开车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上了车,朱一龙瘫在座位上不想动,结果还是挣扎着坐起来,“小面,”他问助理,“我要的东西你买了没有?”
居小勉挠了挠鬓角,默不作声地去角落里提出一个颇不起眼的灰色口袋。小助理一边把袋子递给朱一龙,一边满脸担心吞吞吐吐地开口:“龙哥啊,这要被婵姐知道了……我会挨骂吧。”
“没事。”朱一龙接了带着放在自己的腿上,“有我在呢。”要骂也是先骂我。青年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她早就知道了。
莫莉跟着白宇回酒店的时候,发现他心情大约很不好。
相处几年,助理对白宇的脾气还是有了一个基本认知,比如他其实不如看起来那么闹腾,比如他心情不好,太累,不舒服的时候基本不说话,喜欢把自己淹没在衣服。比如现在,年轻人安安静静地放平了座椅,闭着眼睛不说话,看着像是累了,但莫莉觉得——这回大约和累不累的,真没什么关系。
回了酒店果然印证了莫莉的猜测,这位大爷面无表情地直接进了房间,把莫莉和还没说完的“早点休息”一起关在门外。助理忍了又忍,终于把某些危险的诅咒嚼吧嚼吧咽进肚子里,总算保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职业道德。
把自己摔进酒店大床的白宇承认,对,他确实有那么一丁点生气了。
他从裤兜里摸了手机出来,瞪着被唤醒的屏幕发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自动自觉地从通讯录里找出了某人的名字,并且下一秒就要拨出电话——
可能手机在这一刻化身火炉,白宇想也不想地把手机丢了出去。
后来,白宇觉得可能世上确实存在某种玄之又玄的因果关系:那天晚上,他如果没郁闷,就不会看手机,就不会不小心点开通讯录,就不会发现之后丢手机,就不会——不小心按到了通话键。
总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现代社会的通讯科技忠实地确保了服务,电话接通前单调的“嘟-嘟”声在白宇听起来和催命也没什么区别了。他大惊失色,赶紧扑过去抓了手机想要挂掉,结果到底比信号更慢了一步:
“小白?”
朱一龙一手提着袋子,一手拿着手机,“怎么了?”
青年掺着疲惫的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飘了出来,因为电磁的关系有些失真。白宇的动作似乎被这声音按了暂停,对方似乎被突如其来的沉默搞懵了,在电话那头“喂喂”了几声,年轻人盯着手机,却没有伸手去接的打算。
然后朱一龙挂断了电话。
还没等白宇喘口气,有人敲门:“小白,小白,白宇?”然后声音低下去,似乎带着些不知所措和疑惑:“白宇?开开门好么?”
白宇根本无法抵挡这声音。
他光着脚下床,怀抱着自己也无法理解的委屈,三两步过去开了门,门外的朱一龙见着他的微笑还没成型,下一刻就瞥见了某人光着的脚,立刻皱起了眉毛。
他推着白宇进屋,顺手回身关了门,然后立刻将人按在椅子上,自己去给他捡了拖鞋过来,“怎么不穿鞋呢?”一边给他套鞋一边下意识数落他:“这才几月光脚要感冒啊……”
“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年轻人忽地开口打断他,“这么忙啊?”
朱一龙半蹲在地上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他抬起头,仰视小他两岁的白宇:他大约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眉头平平展展的,却在眼角的细纹里渗出些主人并不想承认的难过,房间的微光映进眼睛,就好像有水凝了起来。
“……我……”
“真的很忙吗?”
我想给你个惊喜。
我一直忍着没打电话。
我以为那些生日快乐够多了。
而你并不那么需要来自我的这一句。
“……对不起。”朱一龙说,然后他丢开精心准备的礼物,双手稍稍用劲儿,就把白宇从椅子上拽进了自己的怀里——白宇从未曾拒绝他。
他将年轻人圈进怀抱,让对方把下巴隔在他的肩上——“嘶,好硌。”
“你要吃胖点才好啊。”
白宇忽然觉得自己委屈坏了。如果说之前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情绪消化之王,现在他只觉得委屈得简直天要塌了,年轻人环抱住年长的恋人,感受对方温热的鼻息喷在自己的颈侧,只觉得心底酸成了一片柠檬林。
“今天好多人都跟我说生日快乐了。”
“我等了好久,还问莫莉你什么时候有空。”
“可以发信息过来啊。就几个字……我不是说我爱计较啊可是别人都说了啊。”
“我想听你说啊,哥哥。”
青年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侧了侧头,将嘴唇印在年轻人的耳边——白宇立刻闭上嘴——然后低沉的笑声震动了青年的胸膛,他收紧了手臂,将年轻人更紧地抱在了怀里。
“对不起啊,宝宝。”
“生日快乐。”
【朱白RPS】对手戏
19
“白宇!”
那天陈振当面没说什么,他沉默地看着从河里爬上岸的朱一龙一把薅住白宇后领,硬是将个成年男人生生提离地面,然后气急败坏地拖他进了房车。两个演员人不见了,他才木着一张脸,跟付导交代:“下封口令,谁要是把今天的事儿透出根头发丝儿,以后再也不用上我剧组干活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等会儿给林蝉打电话。”他本来还想叫给白宇经纪人打电话,临时想起白宇在新艺算是半放养,经纪人都是临时指派,又将话头转回来:“今天下午照常拍。”
付导目瞪口呆地看完全程,还没回神就被导演硬邦邦一句话给砸醒了神。他赶紧答应一声,扭头叫了场务一字不改地吩咐下去,末了没忍住,背着导演和场务嘀咕了一句:“这是假戏真...
19
“白宇!”
那天陈振当面没说什么,他沉默地看着从河里爬上岸的朱一龙一把薅住白宇后领,硬是将个成年男人生生提离地面,然后气急败坏地拖他进了房车。两个演员人不见了,他才木着一张脸,跟付导交代:“下封口令,谁要是把今天的事儿透出根头发丝儿,以后再也不用上我剧组干活了。”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等会儿给林蝉打电话。”他本来还想叫给白宇经纪人打电话,临时想起白宇在新艺算是半放养,经纪人都是临时指派,又将话头转回来:“今天下午照常拍。”
付导目瞪口呆地看完全程,还没回神就被导演硬邦邦一句话给砸醒了神。他赶紧答应一声,扭头叫了场务一字不改地吩咐下去,末了没忍住,背着导演和场务嘀咕了一句:“这是假戏真做啦?”
场务混了二十年圈子,早就是根被社会地沟油浸透的老油条,什么光怪陆离没见过?他算付导半个师哥,看见付导犯蠢,赶在师弟被陈振收拾之前提点他:“做什么做?小白这是跟一龙投缘,担心朋友呢!”他将朋友两个字音咬得极重,又盯着付导重重地念了一遍:“担心朋·友!”
天寒地冻,就这么会儿功夫,青年湿透的头发就结起了一络一络的冰疙瘩,戏服上结起一层薄薄的冰壳。白宇似乎这时候才回过神,好不容易被车上暖气捂出的热乎气儿跑得干干净净,风一吹,淌了冰河的腿脚立刻没了知觉。
朱一龙将白宇拽上房车,居小勉和莫莉紧跟在他俩后头上来。青年将军大衣往白宇身上一裹,然后将他压在椅子上坐好,压了火咬着后槽牙开口:“小面赶紧给他换裤子,找我那双棉鞋出来,莫莉去找后勤再要几件大衣,找几个暖宝宝过来,”青年忍了又忍,额头上的青筋一根一根地凸起来,他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压了火,朝后知后觉开始打冷颤的白宇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稍后好好聊一聊!”
两个助理不敢说话,赶紧分头行动。白宇的助理莫莉灰头土脸地下车找场务,结果一下车各种耐人寻味的视线就险些将她烧出几个透明大窟窿。她深知此刻说什么都是错,一路直奔后勤,等她抱着乱七八糟一堆东西回了房车,发现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子换了条厚实的棉裤,裹了军大衣抱着杯热腾腾的姜汤愁眉苦脸小口小口地喝,看见她上来,眼前一亮,正要说话——
“你喝多少了?”换了戏服端了同款杯子也在喝姜汤的朱一龙冷不丁开口,平素温和客气的青年此刻显然不打算再维持风度,盯着白宇的眼神堪称严厉:“赶紧喝!喝完还得再喝碗感冒灵,你以为今天几度?!”
怂了吧唧的白宇闻言手一抖,赶紧又把正打算放下的杯子凑到嘴边上,一边偷偷给莫莉发暗号:赶紧找个理由我们走!
可惜和年轻人想象中自家忠勇小助理从喷火巨龙手里勇敢救回主人的戏码不同,莫莉披着层专业敬业的艺人助理皮,理都没理自家那个祸头子,客客气气地同朱一龙说话:“龙哥,后勤说不能给宇哥贴暖宝宝,怕突然一冷一热的激着了,叫打盆温水先烫脚,等脚上暖和了,再用老姜泡热水再烫一回,晚上回了酒店再好好泡个热水澡。”
朱一龙脸上神色缓和了些,除开白宇,他对着人一向不肯失了风度——在今天之前,他对着白宇更不肯失掉风度——朝莫莉点点头,再开口又是那个良善温和替人着想的青年演员:“莫莉你也累了,也赶紧喝碗姜汤,小心别感冒。”
女助理心中诡异地升起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的念头,不过她已经打定主意跟着自家艺人混吃等死,当然没有跳槽的打算。小小地羡慕了一把小面有个省心好带的艺人,无视白宇的求救信号,她接了居小勉递过来的杯子,说了声谢谢就拉着居小勉毫不犹豫地下车,把空间留给了需要的人。
空气的流动近乎停滞。白宇盯着脚尖前那块灰色地毯发呆,手里的杯子渐渐凉了,一只手伸过来轻轻将杯子从他手里抽走,朱一龙低低地开口:“喝不下,就别喝了。”
白宇无话可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我就是犯了个傻其实我们可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这种自欺欺人的话,留着骗骗自己还行,说给朱一龙听,白宇咽了口唾沫,他直觉不想知道他龙哥会有什么反应。
朱一龙捏了捏鼻梁,拉白宇上车的是他,生气的是他,说要和白宇聊一聊的也是他——青年叹了口气,索性拉了把椅子在白宇面前坐下来。“小白,”他轻轻叫了年轻人一声,“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和我说么?”
他深深地注视着年轻人的脸。白宇的脸型是典型的关中人,棱角分明,鼻形硬挺,下颌方正,但五官却意外的柔和,尤其眼睛——那双浅棕的眼瞳似乎时时含着光,也许有时不那么明亮,但永远不会黯淡。
“……我……”白宇慢慢抠紧了衣角,他艰难地开口,试图理清混乱的思绪,却发现思绪仿佛被猫抓乱的毛线,不管如何努力也找不到那个藏起来的线头。他只好抬头,却撞进朱一龙的眼睛里——白宇心想,真不怪我,哪个敢多看龙哥眼睛?
他别扭地清了清嗓子,“我听说溺水这场要实拍。”他讷讷地说:“我想,龙哥你一定是不要替身的,我有点……”他顿了顿,轻轻改口:“挺担心的。”
我挺担心的。
我很担心你。
朱一龙这个人,自有他的精彩,别人却以为无趣。但他懒得解释,不想解释,活得坦荡从容,以为必然不会遇到那个能发现他趣味的人。他拍了快十年的戏,踏实稳健,不骄不躁,其实只是不在乎,他喜欢拍戏,但也尊重现实,安守本分。
他想,老天大约还是公平的,所以能叫他遇到白宇。
遇到全世界仅此一个的白宇。
“不管能不能拍好,起码今天下水只打算拍一次。”朱一龙慢慢给白宇拉好衣服,又拉过多余的大衣给他搭在腿上,淡淡地同他说:“我知道轻重,导演更不会同意我为了一场戏去冒险。”
他看着白宇,眉眼舒展,嘴边静静地绽开一个笑来。青年伸出手,隔着袖子将年轻人细白修长的手拢在掌心里,他笑着看白宇——年轻人立刻炸红了耳朵,却一动不动地任由朱一龙捧着自己的手。他埋着头,恨不得整个人缩进棉衣里,眼角飞红,明明隔着厚厚的棉衣,却觉得手烫得不成——白宇结结巴巴地开口:“那,那那那,那什么……”
究竟是什么,说到最后,他还是没说出口。
这天的事,过后谁都没有提起。只是剧组上下看他们的眼神难免越发打趣,不过在陈振的淫威之下,倒还没有谁敢顶风作案——一方面导演下的封口令一如既往地得到了有效执行,另一方面,两个当事人未免坦荡地过分,之前怎么相处,之后依旧怎么相处,反倒让那些存心看热闹的人失了些兴趣——说到底,秘密这种东西,这在于那点儿藏着掖着的不可说,一旦放到阳光下现了原型,却没有多少人愿意相信不是山鸡而是凤凰。
这次来甘肃,陈振只带了三分之一的剧组,剩下一多半由另一个副导演带着先去了横店。甘肃的戏份并不多,拍完谢涵的少年部分,再拍几组陈厉,甘肃部分就基本结束,剧组回横店和大部队集合。
恶劣天气之后,片场迎来了难得的几个晴天。西北干燥少水,雪融得飞快,三两天功夫除了背阴处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几处积雪,其余地方又是沙黄一片。还是在当地人的指点下,剧组才在某个山坳里找到了一片尚未融化的积雪——陈振亲自感受了一回厚度,虽说嘀咕了两声“连小腿都不到能让我拍什么”,但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制片人的意见——毕竟,哪怕是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为了那么不算重要的几场戏在这个季节专程跑一趟东北。
“这场戏有一定的危险性。”陈振哑着声音和两个主演讲戏,自诩皮糙肉厚的导演抗住了阴冷潮湿的江南,却倒在了寒风凛冽的西北。他一觉起来头重脚轻,吃了抗生素裹了围巾口罩大棉袄依旧坚持战斗在第一线,付导苦劝无果,还因为被陈振嫌弃啰嗦碍事给发配回了浙江——导演让他回横店看看情况,以免两边拍摄风格相差太大后期剪辑时出问题。
“咱们这个狼是真狼啊?”白宇穿着一身灰不溜秋的盔甲,一边跺脚转圈,一边小声问陈振:“导演,这也太狠了吧?行不行啊?”
陈振瞪了他一眼,不过晓得白宇在帮着放松气氛,倒也没说什么。“严格来说这不算狼,因为是狼和猎狗的杂交品种,有狼样子,脾气呢,和狗比较像,不过也野得很。”导演咳嗽了两声,声音就跟有把锉刀在声带上反复来回,粗得刺耳朵:“所以一定要注意安全,也要服从训导的指挥。”
训导——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在两个演员看过去的时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憨厚地笑了笑,瓮声瓮气地开口说:“别怕,俺这狗听话很!长得像狼,但还是狗,听话!恁别吓它,这狗随便弄!”
他一边说,一边朝旁边让了让,藏在他背后的灰色大狗露了出来。朱一龙想了想自家两只泰迪的体型,再看看眼前看似温驯地趴在训狗人脚边狼似的大狗,眼角抽搐了两下,饶是他也开始紧张起来。
这场戏说起来很简单,谢涵和充当护卫的猎户林大赶路时不慎被独狼袭击,正当两个人打算和狼拼命时,忽然飞来一箭射死了独狼——这是谢涵第一次见陈厉。
饰演林大的是个比朱一龙大不了几岁的男演员,看面相倒比他老十岁不止。朱一龙隐约有些印象,似乎从前在哪里见过。倒是对方笑着和他打招呼,然后自我介绍,说以前在某部数字电影里和朱一龙有过合作。
两个人既然认识,拍起这场戏就更有把握——和动物,尤其是食肉动物一起拍戏,人难免紧张,这时候同伴是个合作过演员,多少有些默契,拍起戏来就轻松很多。
两个人和训导一起讨论走位,武指揣着手站在边上听,时不时插一句进来。道具师则拿了特制的弓给白宇,然后让他拉拉弦儿,看合不合适;又把一壶箭挂在他的腰带上。白宇原地蹦了几下,又来回走动,这才点头表示道具并不妨碍行动。
说戏的人还在继续,他看腻了剧本,导演一时半会儿也没空管他,年轻人索性抽了一支箭出来拿在手上玩。箭做得很惊喜,羽翎和金属箭头做得相当逼真,前者白宇猜可能是用丝绢来模仿鹰羽,箭头则可能是塑料然后喷了金属漆。
他大约是真的无聊——等朱一龙注意到时,白宇已经拉开了弓弦,他并不是像外行人那样用食中二指扣弦,而是颇为老道地用了戴道具扳指的大拇指,羽箭被他虚虚地搭在握弓的食指上,年轻人眯了眯眼睛,谢涵心头一突——
他右手忽地一放,顺势向后一扬,羽箭咻地射了出去,人群中涌起小小的惊呼,然后被硬生生地截断——道具弓力道疲软,箭飞了十来米,就无力地跌落到地面上。
巨大的反差甚至让空气都安静了一秒。然后道具师愤怒的咆哮传了过来:“宇哥!不要玩道具啊!今天就带了一把弓出来,要是坏了陈导会把我的头拧下来啊!”
白宇回头一看,导演双手抱臂盯着他看,脸色倒还算好,白宇看过来时还点了个头表扬一句:“不错,保持好状态,一会儿咱们还要上马,你现在练练也好。”接下来陈振火速表演了什么叫做双标和变脸:“道具怎么搞的!怎么没做备份!?万一坏了怎么拍?!啊!我把你抽骨扒筋做弓好不好!?”
平时还有个付导可以牺牲自己转移霸王龙的炮火,可惜现在他人已经远在浙江。剧组人人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掉以轻心。原本还有些散漫的片场立刻紧张起来。演员再走了几遍戏,觉得差不多了就提示可以正式开拍。摄影跟着定好机位,陈振往监视器前一坐,场务立刻举起对讲机。
“各部门注意,第十集第七场第一次实拍,action!”
原本嘈杂的现场立刻安静下来,风声盖过机器微不足道的电流蜂鸣,空气肃杀,属于食肉动物的腥膻味道弥漫开来。荒野的杀手瞪圆了黄玉一般的眼睛,悄悄盯上远行的旅人——
“狼!”
“同行的林大惊叫一声,谢涵想也不想地猛地向前扑倒,青年就地一滚,雪粉四溅,险险从狼爪下逃出生天。他生性机敏,还未翻身起来便将臂长的护身短刀握在手中,就势出鞘,刀光雪亮!”
“灰狼像是晓得厉害,极不情愿地缩回脚爪,喉咙蹦出一声呜咽,半空中无法借力,它却只将小牛犊大小的狼身一扭,跌回雪地滚了几滚,立起四脚站起来,蓬开毛发将周身一抖,附在被毛上的雪粒被甩个干净,黄玉样的眼睛里倒像流露出可惜的意思,这畜生摆了摆头,沉沉地盯着谢涵,不紧不慢地仰头长嗥一声——”
“四面八方顿时应和一般,狼嚎此起彼伏纷纷响起,更远些的林子里仿佛也有嚎叫传来。这么会儿功夫,林大便觉得掌心里洇满湿汗,他下意识伸手握住鹿皮缠的横刀柄,竟滑得险些握不住。”
“谢涵将林大手臂一握,沉声道:‘莫要慌乱!咱们离城不远,这两年狼群被边军狠剿几回,等闲不会轻易过来!独狼最是狡猾,一击不得手,就要吓得人先失了胆气!’”
“林大闻言一凛,心神顿稳。他是祖辈北地的猎户,还曾在边军应过军役,若不是先前吃了一吓,哪里会被区区一条独狼吓住?他将头上下一点,粗生粗气地开口道:‘书生好足的胆气!确如书生所说,咱们两个大男人,若非刚才险恶,哪里会被这么头畜生轻易吓住?!’”
“灰狼看了一阵,它再是狡猾也只是野兽,似是再耐不得烦,将右爪在雪上刨弄几下,后腿微蹲,头颅伏低,皱鼻龇牙,喉间呜呜作响,正要扑杀上来——”
“谢涵同林大满头热汗,两人不敢拿大,俱是拔刀在手——”
“一只不知哪里来的重箭,以流星赶月之势瞬忽而至,打斜里飞射过来,将灰狼穿胸而过,余势不消,生生带着狼身钉到树干方止!”
对手戏·番外·圣诞节快乐
对手戏·番外·圣诞节快乐
平安夜那天,陈振宣布剧组圣诞节放假一天。
他是这么说的:“考虑到大家的精神需求和……生理需求,”导演一本正经地在临时充当会议室的房间里说,假装听不到底下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明天放假一天,具体的时间安排一会儿场记发给你们。”陈振说:“大家好好休息一天,有情人的看情人,没情人的可以找情人,当然,作为导演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利用难得的一天空闲好好琢磨琢磨戏,咱们接下来的拍摄任务非常重,”单身中年男人正打算长篇大论,底下那帮老油条已经无视他开始叽叽咕咕讲小话,导演顿感脸上挂不住,险些恼羞成怒,立刻公报私仇:“你们这帮人……后天都...
对手戏·番外·圣诞节快乐
平安夜那天,陈振宣布剧组圣诞节放假一天。
他是这么说的:“考虑到大家的精神需求和……生理需求,”导演一本正经地在临时充当会议室的房间里说,假装听不到底下唯恐天下不乱的起哄声,“明天放假一天,具体的时间安排一会儿场记发给你们。”陈振说:“大家好好休息一天,有情人的看情人,没情人的可以找情人,当然,作为导演我更希望你们能够利用难得的一天空闲好好琢磨琢磨戏,咱们接下来的拍摄任务非常重,”单身中年男人正打算长篇大论,底下那帮老油条已经无视他开始叽叽咕咕讲小话,导演顿感脸上挂不住,险些恼羞成怒,立刻公报私仇:“你们这帮人……后天都给我排大夜戏去!”
大夜戏的威胁会不会变成真的尚且不论,年轻演员们听说暴君难得良心发现个个差点喜极而泣,然后立刻开始在各大微信群里呼朋唤友,有性急的连夜定了机票要“赶回文明世界去重新感受一回生活的乐趣。”
白宇交游广阔,同组的其他几个人早早来问他要不要来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导演那张脸等着开工再看不迟。”朋友在微信里劝他,“大不了明天晚上叫人去机场接你回片场,想想看,整整一天一夜的好时光,儿子爸爸非常想你,难道你不该马上就飞奔回来吗!”
“爸爸觉得你我父子感情还没那么深刻。”白宇懒洋洋地摊在沙发上和朋友语音,他有点提不起精神:“就一天时间,一来一回飞机上就得浪费四五个小时,这还不算在机场里发傻的时间,有这功夫不如好好睡觉。”
“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你真的不回来啊?”朋友咳嗽了一声,含含糊糊地提了一个人:“那个,嗯,她一直在找我们问你近况……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你这要是有空,好歹回来看看人家……”
捏着手机的掌心突然就发了汗,白宇烦躁地抓了几下头发,“天地良心,”他说,“上回真分了。”
“真不开玩笑,其实我觉得分了挺好的,我们不是太合适。以前想着好歹有感情,不容易,但是不合适就是不合适,这买双鞋不合适还难受呢,何况一个大活人。”
朋友意思意思地劝了一句:“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喜欢的人,先将就呗。毕竟你们也好些年了,是吧?”他说了也觉得似乎有点太过,找补了一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诶,反正你知道的,反正,现在你又没喜欢的人。”
“……”白宇慢吞吞地说:“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没喜欢的人了?”这话出口,他心里跟被什么小动物挠了一下似的,酸酸麻麻的发痒,“总之,以后她要再问你们我的事,你们就说不知道。”他飞快地结了尾,在对面一连串喋喋不休“你喜欢谁了你怎么没听说”震惊的声音里无情地按了挂断。
世界清静。
有点逞强了。白宇想,怎么就说了呢?我这就喜欢上了?他这时候好像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满脑子都是炸开的烟花,恨不得做一个深刻的自我分析,整个人往好里说,叫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所淹没,而不加修饰地说,就是大写的懵逼。
我这刚说了些啥!?
晚上除了几个生性太平的人,其他人要么不辞辛苦地飞走,要么集体进城去市区包了场子群魔乱舞。剧组驻地酒店包层一时间成了空城,恨不得走路都带回声。白宇给助理放了假,小助理立刻没心没肺地扔下老板投身欢乐的海洋和群众一起嗨皮,而睡了一觉起来饿到前胸贴后背的白宇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放假的不止是演员,还有食堂啊……
白宇捂着肚子倒在床上上就快有出气没进气,简直不知道是谴责没良心的助理,还是骂没脑子的自己,想了半天发觉这两件事对拯救他目前的状况都没什么卵用。
真的好饿……胃好痛……
先吃药还是先吃饭……
哦不对……没有饭只有方便面……但是还得烧水……但是水壶里没水了……
等助理回来,该不会只能给我收尸吧?他苦中作乐地想,脑子里飞速旋转着各种或者沙雕,或者没来没由的念头,直到——“龙哥……在干嘛?”
朱一龙在干嘛?他忽然想起,到现在为止,好像都没看见对方。
然后白宇才突然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因为有其他的工作已经请假暂时离组了,剧组肯定告诉他圣诞节放假,再见到朱一龙,最早也在26号。
他忽然很想他。
朱一龙走得很匆忙。年底工作本来就扎堆,他赶了一周的戏,在导演那儿勉强请下了四天的假,当天拍摄结束以后连口水也没喝,卸了妆换了衣服就立刻出发去机场,临走前还专门叮嘱白宇,要按时吃饭,按时吃药,别熬夜,注意身体。
“我过几天就回来。”朱一龙在微信里给白宇留言——白宇还在拍戏——“记得好好吃饭。”
白宇把那条语音留言翻了出来,将听筒靠近耳朵,对方略沉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好好吃饭。”
宠得无法无天。
他忽然就委屈得不得了。
吃个屁。
睡觉!
要能睡着就好了。
“白宇?白宇?小白?”
白宇迷迷糊糊中打了个激灵,有人敲门?!他一下跳了起来,光着脚连跳带跑地去开门,然后看也不看地把自己挂到对方的身上,以双臂紧紧环绕过对方后背的姿态。
“哥哥……”
他委屈无限的开口。
朱一龙赶紧扶着他进了房间,先把人放床上扯了被子裹起来,然后才记起手上提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回身放下,再转过去,床上那位脸色青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看得他一腔的火莫名其妙熄得干净。
原本他的机票是25号晚上,结果他无论如何一定要改签平安夜的晚上回剧组。林蝉劝他不不用太赶,剧组放了假,回去也没戏拍。他一向话少,听林蝉苦口婆心地劝了半天,最后也只有一句话:“麻烦林姐了。”
经纪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长吁短叹地叫居小勉去给他改机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你啊!”她说,恨铁不成钢,“知道自己干什么才好!”
他当然知道。
从第一天就知道。
飞机刚落地朱一龙就给白宇的助理打了电话——正主多半已经睡得不知天日——然后打了三回没人接,他浑身低气压,同行的居小勉战战兢兢地拨了第四回,所幸最后通了。
“我是朱一龙。你在市里?白宇也在?他没去?……好我知道了。没事,没事,我先回去,嗯,注意安全。”
这种给助理放假然后自己赖在酒店睡觉的行为……朱一龙无法评价。但他忽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尤其这预感在电话无法打通的时候简直要在他脑子里唱《黄河进行曲》。
后来才发现某人居然连手机没电都不知道。
“吃饭没有?吃药没有?”
摇头。摇头。
后槽牙咬了咬。
总有那么些人,擅长作死,热爱作死,以花样作死为光荣,以疯狂作死为乐趣。人生中最大的爱好就是在作死那条线上左右横跳,然后落地成盒。
朱一龙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打包了热粥回来。时间已经太晚,这时候酒店早就不提供食物,更何况剧组有自己的专门食堂,并不在酒店用餐。他叹了口气,给某个眼巴巴看着他的人拆了盒盖,拿了勺子,“给,”他说,“先吃饭。”
白宇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我,”他咳嗽了一声,为下面的句子生平第一次感到羞耻,“我手软……”那碗粥现在重若千钧,他就是棵病恹恹的小白菜,自然是端不起的。
喂人吃饭这种事,除了亲戚家的小朋友,这辈子还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荣幸——但是白宇成了他的破例。
这不是第一次。
朱一龙想,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对他有妄念,生出不该有的绮思,别有心肠。
但他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问。
饭吃完了,又吃了药,事实证明,白宇的安分仅仅建立在他的无能为力时,一旦恢复行动能力,此人作妖的功力深不可测。明明脸色白的像纸,他还兴冲冲地翻了手机出来,“哥哥我们来玩吧。”
“……你应该好好休息。”朱一龙觉得后槽牙痒得难受,尤其面前这个人皮得要死,而他几个小时的飞机坐下来,也累得不轻,他不确定白宇再皮下去,自己细弱悬丝的理智会不会一下绷断,然后,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来。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宇,脸色难得的严肃。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你怎么老是让人操心呢?”
“难道身体不是你自己的么?”
“你怎么老是不让人放心呢?”
你怎么老是不让我放心呢?
你这样……怎么能让我放手呢?
这种感觉大约是数九寒天的一盆冷浇得透心凉,冻到骨子发寒。白宇讪讪地丢开手机,他的视线在朱一龙身上溜了一圈,又立刻滑开。
他安慰自己,所有脆弱的情绪都只是因为生病太难受,明天起来,白宇又是一条好汉。
白宇缩进被窝最深的地方,只在被子外留了隐约的一簇头发,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龙哥,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了。”
还好,只是有点难过。他漫无边际地想,有点,不太多,明天醒了就好了。然后给自己打气,嗨呀男子汉大丈夫,就得心胸宽广,咱不计较这么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结果心理建设还没做完,就被人从被窝里刨出来。
朱一龙盯着他看了半天,长长地,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半抱着这个不省心的人坐起来,“就玩儿一会儿。”他在床边坐下,声音轻暖得不像话,慢慢哄白宇:“然后好好睡觉,好不好?”
真像哄小孩儿。
白宇想。
他愣愣地盯着朱一龙,不知道什么时候手轻轻地拽上了对方的衣角,松松地拉在手心里。
你总是这么温柔吗?除了我,你还会对谁这样好?
“哥哥。”他不知不觉地问出来,“你……”
会一直对我好吗?
“圣诞节快乐。”他将那句危险又大胆,散发着无穷无尽的蛊惑的话强硬地咽回了肚子里,年轻演员眨巴眨巴眼睛,流利地接着说下去“哥哥圣诞节快乐。”
对方似乎没想到会突然听到节日的祝福。漂亮的眉眼里盛满了迷惑,但一贯温柔的秉性让他立刻回答:“你也一样。”就好像之前每一次当白宇说:“龙哥真帅。”对方回答:“你也一样。”
对啊,圣诞节快乐。
不知所云,勉强算圣诞节礼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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刊名:狗血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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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约1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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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9)
*带球跑/破镜重圆
——————
朱一龙在后台候场。坐在化妆镜前拳头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正替他补粉的化妆师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半打趣半安慰地说,“我看白老师没问题,朱老师你放松点。”
朱一龙倒没不好意思,他扬了扬嘴角,轻声说,“嗯。”
外面不断传来的掌声和颁奖背景音乐让他莫名地激昂,两年前他坐在台下等待自己的奖项宣布时,都未曾如此兴奋紧张。仪式快进行到尾声,就快要到最受关注的最佳男女主角的颁奖环节。化妆师收起粉扑。朱一龙最后一次松开握紧的拳头,走到幕后,跟搭档的女嘉宾站在一起等候上场。
他的目光在幕布后准确地锁定到了白宇。白宇坐在靠近舞台的位置,...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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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在后台候场。坐在化妆镜前拳头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正替他补粉的化妆师看他这个样子,不禁半打趣半安慰地说,“我看白老师没问题,朱老师你放松点。”
朱一龙倒没不好意思,他扬了扬嘴角,轻声说,“嗯。”
外面不断传来的掌声和颁奖背景音乐让他莫名地激昂,两年前他坐在台下等待自己的奖项宣布时,都未曾如此兴奋紧张。仪式快进行到尾声,就快要到最受关注的最佳男女主角的颁奖环节。化妆师收起粉扑。朱一龙最后一次松开握紧的拳头,走到幕后,跟搭档的女嘉宾站在一起等候上场。
他的目光在幕布后准确地锁定到了白宇。白宇坐在靠近舞台的位置,所以他能将他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收入眼底。一身黑色高定西装将他衬得卓尔不群,优雅贵气。他歪着头,食指放在嘴唇上方,专心地听着最佳女主角得主的获奖感言。听到有趣处便捂嘴轻笑。女嘉宾在台上鞠躬答谢观众与评委,他放下手热烈地为她鼓掌,眼里闪烁着真诚的祝贺与欣赏。
主持人说“下面有请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上台。”朱一龙用力闭了闭眼,走到舞台中央。他没有望向白宇,但他知道白宇一定正看着他。或许神情和刚才一样,或许更严肃,也或许是笑着低下头。女嘉宾在一旁打趣他在后台的紧张,隐晦而玩笑地提起他和白宇的梗,激起台下一阵善意的哄笑。朱一龙接过话头,坦然承认自己确实挺紧张的,连指甲都被咬得更短了一截。
台下笑声和掌声更甚。朱一龙终于忍不住往白宇的方向望了一眼,白宇笑着对他摇了摇头。
播放完提名短片,女嘉宾把信笺交给他。“朱老师你来吧。”
朱一龙接过轻飘飘的信笺。到了这种时候,紧张的情绪反而消失了。他想,无论结果如何,白宇和他,都不再靠着这一个奖项来证明这一切是正确且值得的。
他打开信笺,看了一眼,又合上它。对着话筒稳稳地开口。
“第XX届白雨澜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得者是——”
他停下来寻找白宇寻找白宇的目光。他们的目光在空中相接。朱一龙缓缓吐出最后两个字。
跟前半句的语气不太一样,不太像宣布,倒像是一声深沉而笃定的呼喊。
“白宇。”
白宇起身单手扣上西装的扣子,跟座位两旁的人拥抱、转身向身后挥手致谢,走上舞台。
他们握手、拥抱,然后他从他手中接过奖杯。
朱一龙向斜后方退后一步,将话筒留给白宇。
白宇站在话筒前,张了张嘴却先笑了出来。台下也跟着他笑,又一次响起了掌声。
掌声平息之后,白宇重新开口,“谢谢。”
谢谢主办方,谢谢评委,谢谢导演,谢谢同事,谢谢观众。
上台之前,比起朱一龙的紧张,他自己倒是淡定很多。然而这一刻,面对着台下同行和媒体的祝贺,他终究难以抑制澎湃的心潮。
谢过一圈之后,他说,“其实我已经拿着沐浴液的瓶子练习过很多遍了,但怎么,还是这么紧张。”
在笑声中,他似乎获得了某种类似少年的勇气,无数的话涌上心头,他几乎就要开口。
他没有期盼过某一个奖杯,但那曾在微博输入框里被他打下又一个个删去的字句、那些在沉默中被掩盖的真相和委屈、那些注定说不出口的解释和质问,在漫长岁月里逐渐被消化、提炼、练习。刚刚那句话并非仅仅活跃气氛的玩笑,他的确一直准备着这一篇面对公众的致辞。
他想说,其实我是Omega。
他想说,站在我身后的这个人,是我一生的挚友,也是深爱的爱人。
他忽然好想说点什么,关于爱与平等,伤害与梦想。
白宇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朱一龙的视线仿佛有了具象的实体,灼热而笃定地支撑在他身后——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决定。
他握紧了奖杯,弯下腰,对着台下深深鞠躬。已经跳跃在唇齿间的话,又一次被他咽下去。
不是缺乏勇气,只是……还不够。
朱一龙觉得流泪或许不太合适,所以他一直微笑地看着他,没有让泪水模糊视线。
他将他看得很清楚。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点心理的挣扎。
他想起白宇曾当笑话跟他讲过的一件大学时的事儿。他第一次话剧演出之后,跟剧组的同学出去聚餐庆祝。凌晨两点被餐馆老板请了出来,他们不想回宿舍,谁提议了一句走去广场看升旗,立刻一呼百应。
当时朱一龙听了,只觉得这小孩又皮又可爱。后来他渐渐在脑海里描摹出一群青年走在深夜的北京街头去看升旗的画面。三分年少轻狂的肆意胡闹,七分难以平息的沸腾热血。又觉得特别地浪漫主义。
而现在,想象中在晨曦里猎猎作响的红旗下站得笔直的少年,和眼前西装革履深深鞠躬的白宇逐渐重合。
白宇直起身体,眼底已经有了微微的潮意。
他终于走到了这里,他们终于走到了这里。
只是,还不够。
这里还不够高,还不够远,他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他要在热爱的领域里,演出人间百态、千人千面。
他要为甜甜守护一片自由的天地,要保护她不受打扰和伤害地长大。
他要不仅不被世界改变,还要这个世界因为他的存在,而有了一点点的不同。
仅靠自己或许太难对抗公众对于Omega根深蒂固的歧视和偏见。可他至少想站在更高的地方,让那些担心的父母看一看——没关系的,不用担心。就算是Omega,在这个圈子里也能站得足够高。
他忽然理解了,四年前那个晚上他向朱一龙抛出的究竟是怎样沉重的试探。他甚至不敢问自己一句,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在这万众瞩目之中,他竟敢回头去看身后的朱一龙一眼。
如果他们不曾那样激烈与决绝,一定要用非此即彼的惨烈伤痕来佐证爱情。如果他们肯为自己和对方留有余地,真正设身处地地感同身受。
如果当时的他们能更成熟、更理智也更懂如何去爱……
没有如果。
这条很短很短的路,他们竟然走得这样累、这样久。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8)
*带球跑/破镜重圆
——————
白宇跟朱一龙对视一眼,彼此心下了然,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白宇沉下了声音,语气淡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知道,没事。”
琪仔还想说话,他说了句,“不用担心。”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朱一龙从他身上坐起来,把他也拉了起来。白宇靠着他的肩头,打开了微博。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他被提名了白雨澜最佳男主角奖,而此时营销号又爆出,这届白雨澜奖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恰好是两年前因饰演单身父亲斩获了金虎奖影帝的朱一龙。
其实朱一龙在收到邀请的第一时间就问过了白宇,愿不愿意他去参加这次颁奖。
白宇最开始还有点懵,毕竟他们极少干预彼此的工作。而他也想不出朱一龙...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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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宇跟朱一龙对视一眼,彼此心下了然,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白宇沉下了声音,语气淡淡地对着电话那头说,“我知道,没事。”
琪仔还想说话,他说了句,“不用担心。”就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
朱一龙从他身上坐起来,把他也拉了起来。白宇靠着他的肩头,打开了微博。
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他被提名了白雨澜最佳男主角奖,而此时营销号又爆出,这届白雨澜奖最佳男主角的颁奖嘉宾,恰好是两年前因饰演单身父亲斩获了金虎奖影帝的朱一龙。
其实朱一龙在收到邀请的第一时间就问过了白宇,愿不愿意他去参加这次颁奖。
白宇最开始还有点懵,毕竟他们极少干预彼此的工作。而他也想不出朱一龙不去的理由——镇魂圈风波已过,两人也都过了如履薄冰艰难立足的阶段了。
更何况,这难道不是好事?当初镇魂女孩们一句“并肩成王“的美好祝愿,没想到现在居然真的能以这么戏剧化的方式如此接近。
朱一龙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眼里是隐忍难言的心疼与温柔。
白宇慢慢回过味来了。
眼前的雨过天晴,并非真的源于真相的水落石出。时间给当初的一切加上了美好的滤镜。尘埃落定和岁月静好,是以他们多年来刻意地不提及、不同台、不同框为代价换来的。
没有话题,便没有热度;没有热度,自然不会有利益和纷争。
纷扰的源头,从来不在于真相如何,真心几两。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心向背,世事变迁,大抵逃不过如此规律。
白宇看着朱一龙。他那双让他无数次沉溺其中的眼睛,此时好像在代替他说,“我可以接受你的一切决定。”
他们可以永远停在这个点,这个“没有意难平”的,“最终也最好的结局“。从今往后小心地维持着这个脆弱的平衡,假装它真的成为了一个已经结尾的故事,被藏于箱底,束之高阁,不再去碰,不再去提。
白宇咬住唇转过脸。
如果有得选,他再也不想将内心最柔软最脆弱的部分置于风口浪尖,供万人品评。最后成为众人酒足饭饱之后的消遣,或是逐利搏出位的工具。
如果有得选。
“你去吧。”
朱一龙并不意外,眼里的心疼在听到这一句后满得几乎要溢出来。他蜷起食指去触碰白宇的脸,白宇抓着他的手覆着自己的脸。他低下头,“我们逃不掉的。”
那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回避不了,躲闪不得。他们都清楚总有一天它会落下,却又一直侥幸地贪欢一晌。
白宇半躺在朱一龙身上,手指飞快地刷着微博。各种言论在他指尖一闪而过,好像没看清,却又仿佛句句都已经明了。
他们说,幸好我活得够久。他们说,有生之年系列。他们说,没想到“原点”并非结局,而是另一个开始。
与此同时,近一年里高频率的互动早引起了各种猜测和分析,此次消息一出,五花八门的阴谋论又一次卷土重来。
狂欢、感动、解读、抹黑、造谣。粉丝与粉丝的互掐,CP和CP的battle,营销号的煽动,媒体的解读,路人的吃瓜。一时间真相是真真假是假地争论不休,好不热闹。
白宇看了一会儿,扔了手机,搂过朱一龙的脖子,深深地吻他。
吻得很用力,两个人的眼睛却都是睁着的,都想从对方的眼睛里寻找到某种坚定和勇气。朱一龙重新将白宇压在沙发上。慢慢闭上眼睛,同时伸出一只手,覆上白宇的眼睛。
喧嚣之中,颁奖典礼的日子到了。
朱一龙刚一下车就被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快门声包围了,他在保安的护卫下艰难地往前走。粉丝和记者的摄像头几乎伸到了他的脸上。有人隐晦地问及近几天沸沸扬扬的他和白宇的新闻,又被其他人用更大的声音岔了过去。朱一龙一言不发,直到走进大楼,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拿出手机,看到白宇10分钟前给他发的信息:我也快到了,大概一刻钟。
朱一龙转过身,尽管已经离得挺远了,玻璃大门外的人群仍固执地将镜头对准了他。
助理见他脚步慢了下来,疑惑地喊他,”龙哥?”
朱一龙停下脚步,他说,“等一等。”
助理更疑惑了,“等什么?”
朱一龙没再说话,安静地盯着门外。
随着他站立的时间渐长,门外的人越来越不解,按快门的手也越来越快。朱一龙没什么反应。助理在旁边急的上火,想开口问,看看老板的表情,又闭上了嘴。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白宇来了。”声音非常激动,尽管隔了很远,仍传入了朱一龙的耳朵里。
一片哗然中,朱一龙仍静静地站着,看白宇在人群中艰难地挪步。似乎有人对他说了什么,他愣了一下,朝前面看了看,又笑着对身旁的人回了一句。
他终于走进了门内。身后保安组成的人墙快要承受不住人们汹涌的好奇心,大声呵斥着人群后退。而门内同样有许多双眼睛,不动声色地向他们投来打量的目光。
白宇并不知道朱一龙会在这里等他。刚才记者告诉他的时候,他吓了一跳。表面作出轻松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他该以怎样的态度在公众的注视下面对龙哥。
他“阔别重逢”的老友。
然而,在看到他的一刻,疑虑全都豁然开朗。
身体自发的记忆和反应带着他向前。他笑着向朱一龙走过去,“龙哥。”
朱一龙点点头,“走吧。”
两人还没换衣服,都是一身休闲服。白宇抬手压了压他的标志性半永久渔夫帽,手搭上朱一龙的肩膀,“走。”
他们一起转身,谁也没有再去看一眼身后和周围的各色眼神。
搭在他肩膀的手不曾发抖。眼眶也没有发热。
仿佛这还是那个夏天,他在机场等他,黑色口罩上方的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弧线,眼角眉梢都漾着温柔。而他穿越人群向他走来。他们挥挥手转身,一起飞向更远的远方。
一路的坚持和奋斗,都是为了这一刻,在坦荡聚首时,能再有勇气和底气,等他的手搭上他的肩膀。
“我们一路奋战,不是为了改变世界,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7)
*带球跑/破镜重圆
——————
偌大的卧室里,遮光窗帘将绝大部分阳光隔绝在外,只留了中间没拉严实的一条小缝。白宇便是被从这窗帘缝里透出的一缕阳光吵醒的。
他用手挡着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朱一龙仍在旁边熟睡。白宇侧过身看他的睡颜。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覆下来,随着悠长的呼吸颤动。
白宇越看越觉得他乖巧的睡姿实在可爱。盯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
朱一龙闭着眼睛挣扎了几下,悠悠转醒。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睁开一双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湿漉漉的眼眸,懵懵地盯着白宇,眨了眨眼睛。没有起床气,反而显得有点可怜。
白宇心虚摸了下鼻子...
*带球跑/破镜重圆
——————
偌大的卧室里,遮光窗帘将绝大部分阳光隔绝在外,只留了中间没拉严实的一条小缝。白宇便是被从这窗帘缝里透出的一缕阳光吵醒的。
他用手挡着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朱一龙仍在旁边熟睡。白宇侧过身看他的睡颜。他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丝合缝,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被子里,长长的睫毛覆下来,随着悠长的呼吸颤动。
白宇越看越觉得他乖巧的睡姿实在可爱。盯了一会儿,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
朱一龙闭着眼睛挣扎了几下,悠悠转醒。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睁开一双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湿漉漉的眼眸,懵懵地盯着白宇,眨了眨眼睛。没有起床气,反而显得有点可怜。
白宇心虚摸了下鼻子,接着又变得理直气壮,“我饿了,起床做饭。”
朱一龙伸手去拿床头柜的手机,微弱地抱怨,“不是还……”在看到手机锁屏上“11:01”的数字时,把“早”字咽了下去。
他把手机放回去,裹紧被子,耍赖说,“再睡一会儿。”
这些日子,他时时耳提面命白宇要记得吃早餐,自己却有越来越懒散的迹象。多年维系的好习惯和自制力就快要彻底土崩瓦解。
甜甜放了暑假被送到了白宇父母家,又恰逢难得的两人都有空的日子。他却只想跟白宇在床上赖得再久一点。
白宇被空调吹得有点冷,于是把自己也裹得更紧了点。夏天睡觉时,他们都喜欢把空调温度开得很低,再盖上厚厚的棉被。不太环保,但确实很爽。他从被子下面伸出一只脚去踢朱一龙,“快点起来。我饿了,我要吃土豆丝。”
朱一龙打定主意耍赖到底,无论他怎么踢也不为所动,闭着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再睡10分钟。”
白宇踢得更起劲儿了,“你上次这么说,就睡到了下午两点!快点起来!我好饿!”
朱一龙笑了一声,手伸进白宇被子里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整个人拉进自己被子里,拍着他的背,“真的十分钟,你数600下,我就起来了。”
“朱一龙你哄小孩儿呢?!”
然而,挣扎和抗议全数被80kg臂力化在怀中。白宇不得不安静下来。
床的一半空荡地摆着他的被子,另一半又略显拥挤地睡着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从窗缝里透出的一缕光照在他们腰部的位置。白宇忍不住伸手去碰,隔着被子摸到朱一龙凹陷的腰窝,又莫名有点害羞地收回了手。
朱一龙好像真的已经又一次沉入了梦乡,规律的呼吸伴随着空调运行的微弱响动,让白宇又一次起了睡意。
此时已是盛夏,就算在黑暗的空调房里,也能从照进房里的这缕光感受到室外的炎热。
其实不困的,只是这个上午实在太好眠。
白宇睡得很浅,模糊之间,感觉到朱一龙的手绕过他的肩膀,手指小心翼翼地摩挲着他后颈,在阻断芯片植入的位置久久停留。
白宇没有动,也没有多想,在他轻柔的抚摸下,渐渐沉入更深的睡眠。
再次醒来,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被角被仔细地掖在了身体下面,白宇裹着被子翻了个身,手碰到旁边温度已经凉下来的床单,却轻轻扬了扬嘴角。
一推开房间门,排骨汤的香味扑鼻而来,他吸着鼻子辨认了一下,嗯,炖的萝卜。
洗漱完溜达到厨房去,朱一龙正在切土豆丝,见他过来,放下刀指着吧台说,“吃点东西垫一下。”
吧台上摆着一盒牛奶和一小块蛋糕。白宇坐上高脚凳,顺手拿起摆在吧台上的一本杂志。封面人物是他自己——这期《演艺》给他做的专访。
杂志却不是他拿回来的。虽然《演艺》在打完样的第一时间就给工作室送了一摞来。但他只是指着封面人物对着同事玩笑了几句“这家伙谁啊,真帅。”,专访内容却一点没翻开看。
入行这么多年了,他还存留着刚出道时的那一点羞涩,不习惯看到别人分析解读自己。
随手翻开一页就是避无可避的专访。这也难怪,书页内脊有明显的折痕,一看就是被多次翻看。
标题赫然六个大字:白宇——未来已至。配图之一却是《镇魂》时期他和朱一龙接受采访的截图,当初的后期在视频上打出了“未来可期”四个字。
白宇扬了扬眉,未来到没到他不知道,倒是他和朱一龙居然到了可以正大光明出现在对方专访里的时候。
他咳了一声,压下一点怪异的尴尬,读起了专访。
最近他因林舒一角被提名白雨澜最佳男主角奖。采访里少不得问到他的感受,又总结了他出道、特别是自镇魂爆红以来一路走来的点点滴滴。以抒情著称的杂志用了半个版面来书写最艰难那段时期他所承受的舆论压力。
白宇一目十行地读完,笑着抬头对朱一龙说,“我有那么惨吗?看完我简直想冲这封面鞠个躬。”朱一龙拿着锅铲,匆匆转头给了他一个微笑,又转过去翻动锅里的土豆丝。
他的声音夹杂在炒菜的滋滋声中响起来,“后面还挺有意思。”
白宇继续读下去。
“大浪淘沙,时间给出了最公正的评价。今年是镇魂开播第X周年。在白宇‘是原点’的回复之后,‘剧版微博’(粉丝称镇长)又在开播纪念日当天发布了一条纪念微博,彻底引发了关于《镇魂》的怀念热潮。其中一条评论收获了2w赞,被顶到了热评第一。
——‘评论这么和谐我还挺感动的。镇魂粉圈这么多年的纷扰差不多都散了,大家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承认一句,《镇魂》曾给过我们快乐和慰藉。我想对于龙哥和小白来说,这就够了。’
而不久前白宇那条“是原点”的评论下,最高的一条留言是,“没有意难平,这是我能想到的,故事最终、最好的结局。‘“
读到这里,朱一龙把菜端上了餐桌,白宇合上杂志,坐上餐桌。
连筷子都是被朱一龙塞到手里的,名副其实的饭来张口,饶是如此他还不断挑剔。一会儿说土豆丝儿厚薄不均长短不一,一会儿说醋溜的酸味太重。朱一龙嗯嗯地应着,注意力却在左手的手机上面。白宇不乐意了,拿筷子敲他的手,“哥哥,认真跟我吃饭。”
朱一龙拿着手机对他晃了晃,“他们叫你等会儿开黑,来不来?”
白宇吃饭的速度立刻加快了。朱一龙笑笑,放下手机,同样用筷子轻轻打了下正端着碗快速扒饭的白宇,“不准狼吞虎咽。”他说,“要认真跟我吃饭。”
再怎么有趣的游戏,连续五把落地成盒之后也变得索然无味。这一把难得靠着天命圈苟到前20,在朱一龙又一次按耐不住地出去跟人刚枪刚输了顺带暴露了队友的位置之后,白宇终于扯下耳机,握着他龙哥的肩膀一阵摇晃,“龙哥你怎么能这么菜啊啊啊啊啊。”
摇完还不解气,一下躺倒在旁边的长沙发上,挥手说,“不来了。带不动,我认输。”
朱一龙打字跟朋友说我们先下了,然后走到沙发旁。白宇看他笑得一脸开心的样子就有气,越发觉得他就是故意的,抬起翘着二郎腿的一只脚去蹬他。
朱一龙也不躲,由得他玩。几次之后,这个动作慢慢变了味道。白宇勾着脚尖,在他的心脏处轻点。朱一龙低头看了看胸前不安分的那只脚,又去看沙发上的白宇。
他近乎挑衅地笑着。漫不经心、又明晃晃地勾引着他。
朱一龙抓住他的脚踝,用食指挠他的脚心,白宇下意识要抽走脚,却反抗不了他的握力。朱一龙一用力,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拖了一段距离,俯身下去双手撑着沙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白宇却还是那么笑着,甚至伸出舌头,做了一个舔酸奶的动作。
朱一龙舔了舔后槽牙,心中对这撩火的小孩又气又笑。眼见他的眼睛已经往自己某个开始胀大的地方瞄,眼疾手快地捏住了他的下巴。
正要有下一个动作时,白宇的手机响了。
两人都是一愣。休假时间他们的手机都是勿扰模式,少数有提示的几个电话,没有重要的事情不会打进来。
白宇伸出一只手去抓茶几上的手机,眼睛却一直望着朱一龙。他们离得很近,经纪人激动的声音又很大,所以两个人都听得非常清楚。
“白宇,你看现在的热搜了吗?!”
tbc
*Flag好像是倒了。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6)
*带球跑/破镜重圆
——————
电梯门缓缓合拢,朋友们的揶揄被隔绝在门外。白宇靠墙站着,朱一龙则在按钮面板前抬着头看头顶的数字一点一点变小。
密闭空间里,淡淡的酒气飘散开来。空气里弥漫着带着醉意的微妙和暧昧。
两人各怀心事,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朱一龙回头去拉起白宇的手腕。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白宇灼热的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脉搏。
白宇挣脱开他的手,快跑几步到他前面。朱一龙也没追上去,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看白宇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踩他的影子。
他今天似乎格外开心。
真的醉了吗?
白宇跑到他车前面停下来,回头冲他一笑。脸蛋红红的,呼吸...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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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缓缓合拢,朋友们的揶揄被隔绝在门外。白宇靠墙站着,朱一龙则在按钮面板前抬着头看头顶的数字一点一点变小。
密闭空间里,淡淡的酒气飘散开来。空气里弥漫着带着醉意的微妙和暧昧。
两人各怀心事,又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方。
“叮”地一声,电梯到了。
朱一龙回头去拉起白宇的手腕。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白宇灼热的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脉搏。
白宇挣脱开他的手,快跑几步到他前面。朱一龙也没追上去,闲庭信步地跟在后面,看白宇在前面蹦蹦跳跳地踩他的影子。
他今天似乎格外开心。
真的醉了吗?
白宇跑到他车前面停下来,回头冲他一笑。脸蛋红红的,呼吸急促,看样子真像是醉得不清。
可眼底分明又是一片清明。
朱一龙被那笑容也感染得牵动了嘴角,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扯过刚才被他挣脱的手腕,想亲一亲他,却被白宇空出的另一只手戳了一下腰。
手上的力道松了,白宇再一次把手腕挣脱出来。
他极轻地皱了皱眉,白宇却把手伸进了他的牛仔裤口袋去掏车钥匙。
呼吸滞了一秒,接着呼吸的节奏便彻底乱了。
布料摩擦激起的痒意让他下意识想去抓住那只作乱的手。但隔着布料的皮肤的温度却让他流连忘返。
喉结不自主地滚动。在他还没来得及弄清楚自己是希望他快点拿出来,还是停留得久一点之前,白宇已经拿出了钥匙。
他按下开锁键,“嗒”地一声过后,把钥匙塞到他手心里。
“上车。”白宇说。
手心里金属坚硬的触感让朱一龙回了神。他看着眼前笑得狡黠的小孩,忽然就生了一点恼怒。没再执着于抓他手腕这件事,他扶着他的头,强硬地与他交换了一个带着酒意的吻。
手上还套着钥匙,在白宇耳边被撞击着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
车在凌晨空旷的街道疾驰。车内很安静,没有对话,也没有音乐。白宇把窗子打开一个缝,呼呼的风声顿时灌满了整个车厢。
他懒懒地望着窗外,哼起一首不知名的歌,没有歌词,只听得见断断续续的旋律。
朱一龙往副驾看了好几眼。不知道为什么,白宇今天真的,特别开心。
心中泛起一股温柔的酸涩,为他的开心,也为自己所不清楚的、他开心的原因。
吹了一会儿风,白宇把车窗摇上来。朱一龙一只手握着方向盘,空出一只手去握他的手。手指摸索着插入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真切的触感、紧贴的手掌,还有他略高的体温填满了心里的一点空洞。
他在这里。
白宇挣扎了一下,嗔怪地对他说,“小心开车。”
朱一龙笑笑,放开了他,重新把手扶上方向盘。
白宇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过来。”
朱一龙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想解释,一时之间却想不到好的说辞。
因为甜甜?因为担心?
还是说……因为害怕?
他害怕自己给不了白宇需要的那么多自由。
白宇转头盯着朱一龙的侧脸。他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然后脸上又浮现出了,重逢之后他再熟悉不过的,那种温柔的歉意。
白宇别过脸,再一次把视线投向窗外。
朱一龙一直想要拉他走出过去,可是,在过去的伤痛中无法自拔的,真的只有自己吗?
或许,陷得更深的是他也说不定。
被过往岁月打磨了、改变了的,也绝非仅自己一人。那些犹疑的触碰和靠近、无尽的包容和温柔,都与那个他记忆中的爱人不太一样。
“因为……”朱一龙注视着前方,缓缓开口,打断了白宇的思绪,“我有点生气。所以忍不住来查你的岗。”
白宇愣愣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
“既然会生气,那下次就直接来问我。和谁、在哪里吃饭。”
“如果是你,我也会直接问你。”
“想我做什么,也说出来。”就像今天,他要他少喝点酒,他就真的没有多喝。
朱一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认真地吐出一个字,“好。”
到家了。白宇瞧着朱一龙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在车里坐着没动。
朱一龙说,“你也可以……多依赖我一点。”他对这样直白坦率的措辞颇有些不适应,但仍缓慢地说下去,“你不是叫我要对你更好一点吗?”
他看着白宇,轻轻地说,“那你要接着。”
白宇的嘴角浮起一个很浅的笑容,他点点头,说,“好。”
一语落下,两人都忍不住笑。
他们简直像两个乖乖听话的小学生一样。
千帆过境之后,反而回到感情最初的起点。
懵懂,谦卑,而虔诚。
仿佛第一次认识对方,仿佛第一次学着相爱。
他们用目光描摹着彼此的眉眼。
岁月和阅历哪能不在人身上留下痕迹?他和他,并非真的当年一成不变的彼此。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行为处事的准则,都有了或多或少的改变。
可是,明明都是往四十不惑的路上走着的年岁了,怎么还是觉得,对于彼此,对于爱情,仍有这么多的好奇。
他们曾那么害怕那股裹挟着自己的滔天巨浪,筑起堤坝、建起高墙。不敢去碰、不敢去看。而当它终于无法抵挡地决堤而出,滚滚浪潮之中,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勇敢也更坚韧。
既可乘风破浪,也能细水长流。
朱一龙解开安全带,倾身去吻白宇。
是的,他的确给不了他那么多自由。
如果你爱一个人,你怎么会想给他自由。
你会想给他一个吻。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5)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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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甜甜睡着颇费了一点力。
起先她是兴奋得不肯睡。后来随着时间渐晚,白宇迟迟没有出现,她开始焦躁不安。虽说已经非常信任朱一龙,但在爸爸不在的情况下在相对陌生的地方留宿,对她仍是一种考验。
她的笑容一点一点沉下去,打着哈欠却不肯睡,眼见她撇着嘴小声喊了一声爸爸,就流露出要哭的迹象,朱一龙赶紧拿起一本《安徒生童话》,随手翻开一页开始给她讲故事。
毕竟是专业演员,抑扬顿挫的讲述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甜甜吸了吸鼻子收回哭泣的冲动,慢慢进入到童话中。
等她终于枕着他的手臂沉入梦乡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安顿好甜甜,朱一龙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的门。从下午开始就...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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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甜甜睡着颇费了一点力。
起先她是兴奋得不肯睡。后来随着时间渐晚,白宇迟迟没有出现,她开始焦躁不安。虽说已经非常信任朱一龙,但在爸爸不在的情况下在相对陌生的地方留宿,对她仍是一种考验。
她的笑容一点一点沉下去,打着哈欠却不肯睡,眼见她撇着嘴小声喊了一声爸爸,就流露出要哭的迹象,朱一龙赶紧拿起一本《安徒生童话》,随手翻开一页开始给她讲故事。
毕竟是专业演员,抑扬顿挫的讲述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甜甜吸了吸鼻子收回哭泣的冲动,慢慢进入到童话中。
等她终于枕着他的手臂沉入梦乡时,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安顿好甜甜,朱一龙轻手轻脚地关上卧室的门。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来来回回地忙碌,现在终于得了闲,他歪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刷着微信朋友圈。
一些游离着的细碎情绪渐渐浮上心头,他不愿去分辨。
刷到某个圈内熟人发的聚餐照片时,大拇指原本往下滑过去了,却又因为白宇的一个点赞翻回来。点开大图,不出意外地在照片里发现了白宇。
是五个人的小型朋友聚会,看图中的装潢和菜品是在某个朋友家中。朱一龙认出来,里面有一个朋友,他们以前还为他不大不小地拌过几句嘴——跟人家倒是无关,是他自己那时候醋点太低、心眼又小。
照片里几个大男生一个比一个搞怪,白宇把鸭舌帽的帽檐压到遮住了眼睛和鼻子,只露出咧到夸张的嘴巴。他伸长了胳膊搭着一个朋友的肩膀,又被另外两个朋友一人一边地在头顶比了两个耶。
朱一龙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他很久没看过白宇那样的笑容了。这段时间他见过不少白宇的笑,温柔的,包容的,无奈的,甚至是幸福的。但唯独没有像照片里这样,张扬放肆到有几分傻乎乎的。
他收起手机,抬头往甜甜的卧室望了一眼。房门紧闭着,她熟睡之后,方才闹闹嚷嚷的房子突然间安静到寂寥。
卧室隔壁的玩具房则是房门大开,里面还开着灯,没来得及收拾。灯光洒在满地的玩具上,又倾泻到客厅,仿佛是一屋子还未散尽的暖意流淌而出。
头顶的分针嘀嗒嘀嗒地走着,不紧不慢地把时针推向十二点的位置。
心底里细微的情绪慢慢浮出水面,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不容他否认。
他在生气。
虽然早上还在想着“没资格生气”,但仍然——道理都懂,却控制不住地,近乎无理取闹地,生着气。
一直以来面对白宇时,他都怀着深重的愧疚和心疼。所以无论白宇如何拒绝,他都只能一往无前地向他靠近。然而,在白宇就算骗他说到此为止的时候他也依然坚持的笃定,到了此刻反而越来越淡。
越靠近,越惶恐。他相信白宇爱他,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向他再接近一步。
相处的点滴软化了他的愧疚,却加重了他的不安。
不敢再承受失去的,又岂止白宇一个。
他想起刚才他给甜甜讲的豌豆公主的寓言——在二十层柔软的床垫和鸭绒被之下,公主仍能感到一颗小小的豌豆硌着她的皮肤。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理不直气也壮地,向白宇讨要着安全感。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桌面上杯盘狼藉的同时,饭桌上几个朋友都已经喝到歪歪斜斜。白宇算是五人当中最清醒的一个,席间不管被几个损友怎么揶揄,都没有多喝。这会儿面对着几个喝大了的人,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见白宇执意不肯留宿,主人家路都走不直了,还非得踉踉跄跄地满屋子找车钥匙要开车送他回家。他先到客厅,把沙发靠垫一个一个扔到地上,又跑到厨房,打开冰箱翻找。白宇终于在他试图砸开一个保鲜盒的时候,把他拦住了。
“哥,听我说。真、真不用。我有人来接。”
“大半夜的,干……干什么麻烦人家助理。你跟我客气什么?”白宇心说我这是客气吗?我这是想活命。
“不是助理,是我……家里人。”
朋友抱着保鲜盒,挣扎的动作突然停止了。他瞪着眼睛望着白宇,像在努力思考他的话。半晌之后,他若有所思地拍拍白宇的肩膀,把保鲜盒塞到他手里,说了句“懂了。”就走了。
白宇抱着保鲜盒,有点懵逼。不是,你懂什么了?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置顶聊天框安安静静,一条信息也没有。又打开通讯录,在助理和朱一龙的号码之间来回犹豫。正准备按下其中一个,朱一龙的电话打进来了。
白宇笑了笑,接通了电话。
朱一龙过来得很快,把车停在楼下,发微信让白宇出来。
几个喝嗨了的朋友不知在刚才的二十分钟里融会贯通了什么,非得起哄让白宇的“家里人”过来看一看。
白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够了你们跟我姐夫闹什么。
然而,最终还是没拗过一群醉鬼。
半被胁迫半是期待地,他给朱一龙发信息,“龙哥,你上来一下。”
五分钟后,朱一龙按响门铃。
主人对所有人做了个夸张的“嘘”的动作,蹑手蹑脚地去开门。朱一龙在门外等了好一会儿,准备又一次按响门铃的时候,门开了。
房间里爆发出一阵巨大的起哄声。朱一龙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用悬在空中来不及收回的手向他们挥了挥,不确定地开口,“你……你们好?”
几个朋友情绪高涨的程度让他本能地后退一步,却又在稍稍接受这个离奇的状况之后跟着笑出来。
一边笑着,一边把目光投向白宇。
白宇转头避开朱一龙询问的目光。他觉得自己的脸烧了起来,今晚喝下去的一点酒这一刻都涌上了脑袋。刚才还能清醒着安顿朋友,这会儿却醉得厉害。他走到门口,不耐烦地朝起哄的朋友挥挥手,“行了行了。”
朱一龙握住他的肩膀,低声问他,“醉了?”
白宇潦草地回答一声嗯。
主人把白宇往外一推,白宇踉跄一步,被朱一龙扶住。他虽然仍搞不清这是什么状况,但从心底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愉悦,冲淡了今晚一直萦绕于心的怅然。
他在白宇朋友们意义不明的笑容中跟他们告别,笑得眉眼弯弯,“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好好玩。”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4)
*带球跑/破镜重圆
——————
朱一龙仍偶尔会送白宇去工作。
白宇下一部戏还没开机,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基本是采访、代言、节目拍摄等。时间不定、地点不定、接触的工作人员也不定。因此两人格外小心,即使在车里也戴着口罩。
这一次,白宇更是要求朱一龙把车停在离拍摄地点还有十分钟车程的酒店停车场。
白宇戴着口罩,模糊不清地打电话让工作室来接。
挂了电话,白宇看见朱一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就用一根手指去勾弄他正轻轻拍打着方向盘的手指,“生气了?”
重逢之后,朱一龙不再怎么害怕被曝光,倒是白宇,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
一部分原因是上次被拍到的代价太过惨痛,另一部分则是害怕公众先于自己接受了...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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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仍偶尔会送白宇去工作。
白宇下一部戏还没开机,这段时间的工作内容基本是采访、代言、节目拍摄等。时间不定、地点不定、接触的工作人员也不定。因此两人格外小心,即使在车里也戴着口罩。
这一次,白宇更是要求朱一龙把车停在离拍摄地点还有十分钟车程的酒店停车场。
白宇戴着口罩,模糊不清地打电话让工作室来接。
挂了电话,白宇看见朱一龙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就用一根手指去勾弄他正轻轻拍打着方向盘的手指,“生气了?”
重逢之后,朱一龙不再怎么害怕被曝光,倒是白宇,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
一部分原因是上次被拍到的代价太过惨痛,另一部分则是害怕公众先于自己接受了他们这段关系。
见白宇如此,朱一龙便随着他提高了防范的等级。
朱一龙摇摇头,想摘下口罩对他笑一笑,考虑了一下还是作罢,于是便只露出一双笑得弯弯的眉眼。
白宇扬了扬眉,“那是……失望了?”
朱一龙反手捉住白宇的手。“不准瞎想。”他说。隔着口罩,语气里仅有的三分威慑力也化作软绵绵的调情了。
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哪怕真的被拍到,而白宇作出了和当年自己一样的决定,他也没有生气的资格。
而失望更谈不上。早过了会向爱人追问“我和XX哪个更重要”的年纪了,更不会通过这样残酷的方式来寻求安全感。如果有的选,他只愿白宇永远不用再面临这样的抉择。
白宇摘下口罩,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转头似笑非笑地对朱一龙说,“龙哥,你这么大度,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倒不像是记忆里那个又虎又小气又爱吃醋的哥哥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小孩儿让人看着就起了点坏心思。在水汽氤氲的口罩里,他的嘴唇变得更加水嫩鲜艳。朱一龙没再说话,利落地摘掉自己的口罩,扣着白宇的后脑勺,倾身过去吻他。一只手还没忘记顺手拉下遮光板以防偷拍。
两人都没闭眼睛,白宇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朱一龙眨了两下,怎么看怎么像挑衅。直视着这双眼睛,原本不生气的,心里也涌出了点不知哪儿来的三分赌气。朱一轻轻地用牙齿咬了咬他的下唇。白宇捂着嘴唇推开他。“我的龙哥诶!我一会儿还有拍摄!”
朱一龙舔着嘴唇坐好,唇角止不住地上扬。白宇微弱的抱怨似乎反而让他心情更好。
工作室的车开过来了,白宇不轻不重地拍了朱一龙一下,戴上口罩准备下车。朱一龙叫住他,“晚上去我家吃饭?”白宇半个身子探出身外,在脑袋里快速过了一遍行程,“应该行吧,到时候联系你。”
朱一龙今天没什么工作,送完白宇,脑袋里就只想着一件事——晚上吃什么。
要凭他自己的意愿肯定是火锅了。但两个人吃饭也不能老吃火锅,白宇胃不太好,吃得辣了还会打嗝——虽然超级可爱,但毕竟不舒服。
这些考虑是一方面。另一个幼稚的小算盘则是,他一直对白宇厨艺超过自己这件事耿耿于怀。这段时间他看了不少菜谱,稍微有点时间就下厨实践。现在自觉时机成熟,想在白宇面前露一手。
所以他同样避开了白宇喜闻乐见的土豆丝等家常菜。
技术含量太低,显示不出大厨的水平。
要做点高难度的。
超市将食材直达配送到他家的时候,一尾活鱼在甚至还在欢快地甩着尾巴。
朱一龙将蔬菜和肉洗净切好,用调料码上,又弯腰确认养在水槽里那条鱼的存活状态,然后就被毫不客气地溅了一脸水。他哼了一声,心里却对它顽强的生命力非常满意。
擦着手走出厨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正准备给白宇打电话,白宇的电话就过来了。
“龙哥,我晚饭就不来吃了。你叫保姆把甜甜送到你那儿去吧,晚点我来接她。”
朱一龙顿了顿,问他,“临时有事吗?”
“嗯,拍摄的时候遇见了几个朋友。很久没见面了,说聚一聚。”
“好。别喝太多酒。结束了我来接你。”犹豫片刻又加上一句,“……方便的话。”
白宇在电话那头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只留下一句“行。”就挂了电话。
朱一龙又打电话给保姆,保姆说甜甜正在家里吃饭,吃完饭她就把甜甜送过来。
朱一龙走到厨房,把一个个装好食材的玻璃碗放回冰箱,再次弯腰去看水槽里的鱼。
这鱼仿佛通了灵性,看透了朱一龙暂时不会拿它怎么样,对他的敌意少了一大半,在他的目光下优哉游哉地摆动着尾巴从水槽这头游到那头,没再甩他一脸水。
朱一龙用手指戳了戳它,还是没忍住,叹了口气。
监控显示白宇的车停进了自家车库。朱一龙快走几步去给他们开门。还没走到就听到甜甜在门外使劲儿地拍着门,从拍门声音的大小和频率就能感受到她的兴奋劲儿。
门刚一打开,甜甜就在保姆怀里张着手要他抱。朱一龙没急着接过她,先拉着她的小手检查一番。果然,手都拍红了。
他抱过甜甜,柔声说,“上次不是教过你怎么按门铃吗?这样敲门不礼貌。而且,手会痛的。”
甜甜为了证明自己手不痛,两只手用力地鼓起掌来。朱一龙连忙空出一只手把她两只手拢在一起。甜甜嘻嘻哈哈地笑着,歪在他肩头,用脸蛋碰了碰他的脸蛋。
朱一龙心里顿时软成一片。算了,下次再做个严父吧。
他一手抱着甜甜,一手拿起放在玄关、给她买的比她人还要大的巨型哆啦A梦往楼上走。
甜甜对有其他东西侵占了Daddy手臂这件事有点不满,就算是最喜欢的哆啦A梦也不行。她搂着朱一龙的脖子对他撒娇,“Daddy,甜甜要掉下来了。”
“胡说,明明把甜甜抱得稳稳的,”朱一龙单手颠了颠她,又亲亲她的额头,“怎么会让你掉下来。”
朱一龙坐在游戏室,甜甜在育儿垫上爬来爬去。玩具和娃娃在她身边摆了一地。
其实她来家里的次数不超过五次,但他已经在家里所有家具上安装了儿童防撞条,还改造出了一间儿童房和一间玩具房。玩具和娃娃更是多到数不过来。就连刚装上的衣柜,都快被各式各样的衣裙填满。
曾不小心瞅到朱一龙手机网购页面的助理笑言,以为这是某个母婴用品APP。
朱一龙看着满地的玩具,第一次有点心虚地考虑起白宇曾提过的“溺爱”的话题。
他不想将她宠坏。他只是……止不住地想象关于她的一切。那想象在思念中不断被丰富和扩展,几乎包含了所有可能性。
她过来的可能。她留宿的可能。她撞到桌子会痛到哭。她抱着这个娃娃会露出的笑容,她穿上那件衣服的可爱模样。
而一旦想象出具体的画面,他便再也无法抑制自已作出相应的行动。
“Daddy……”甜甜爬到朱一龙身边,扯扯他的裤腿,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把她抱起来。甜甜抱着一只小鸭子往他怀里钻。
朱一龙收紧双臂,拍拍她,笑着问,“玩累了?”
甜甜没有说话。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
她很开心,这开心跟得到了新玩具的那种不太一样。要……更开心一些。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开心,却会让她有一点点想哭?
玩具和娃娃并不是让她雀跃的全部理由。
她也有点,想Daddy了。
在朱一龙怀里安静地待了会儿之后,她突然闷闷地问,“Daddy,你在好好地努力吗?”
朱一龙愣了愣。
随即想起那次在白宇家,在甜甜说到其他小朋友的爸爸妈妈都是住在一起时,他曾承诺过的一句,他会努力的。
当时小姑娘不懂他要努力什么,只是懵懂地点了点头。却未曾想,她竟认真地记了这么久。
鼻尖猛地一酸。他想把甜甜抱得更紧一点,却又害怕弄疼了她。
怀中的小生命多么娇嫩而柔软。
“在的。”他低声说,“爸爸和Daddy都在……好好地努力。”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3)
*带球跑/破镜重圆
————————
相比孤注一掷的瞬间,随之而来的真实相处要比之微妙得多,也丰富得多。
常说人生如戏,然而,戏里呈现出的惊心动魄哪怕来源于现实,也是被提炼了、浓缩了的现实。
事实是,无论多么写实的艺术也无法描绘感情的全貌。
因为真实的自我是流动的、连续的、完整而不可切割的。
——所以,该怎么跟分手四年破镜重圆的前男友兼孩子他爸相处?
没在线等,也不怎么急。
白宇在朱一龙家里的娱乐室看电影。屏蔽了所有光源的地下室一片漆黑,只有投影的光影明灭不定地在他身上流动。正在播放的电影是白宇在一堆老打孔碟里随便找的。片名的法文他看不懂,只是莫名被碟片上男女主接吻的神情吸引了...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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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孤注一掷的瞬间,随之而来的真实相处要比之微妙得多,也丰富得多。
常说人生如戏,然而,戏里呈现出的惊心动魄哪怕来源于现实,也是被提炼了、浓缩了的现实。
事实是,无论多么写实的艺术也无法描绘感情的全貌。
因为真实的自我是流动的、连续的、完整而不可切割的。
——所以,该怎么跟分手四年破镜重圆的前男友兼孩子他爸相处?
没在线等,也不怎么急。
白宇在朱一龙家里的娱乐室看电影。屏蔽了所有光源的地下室一片漆黑,只有投影的光影明灭不定地在他身上流动。正在播放的电影是白宇在一堆老打孔碟里随便找的。片名的法文他看不懂,只是莫名被碟片上男女主接吻的神情吸引了。而事实证明,他似乎做了个不怎么正确的决定。
这是一部法国的文艺片,男女主人公用了80分钟纠缠不休,然后在最后10分钟里各自孤独终老。这显然不是白宇喜欢的类型。过于晦涩的隐喻、过于昏暗的色调和过于缓慢的节奏都让他昏昏欲睡。他坐在地毯上,忍受着一个又一个蒙太奇和长镜头,靠着一包薯片提神。
清脆的咀嚼薯片的声音盖过了舒缓的背景音乐声和低沉的台词声,成了房间里最生动的响动。
咔嚓一声,朱一龙打开门走进来,手里端着两杯冰水。他把水杯放在地上,坐到白宇旁边,安静地跟他一起看电影。
虽然是中途加入,朱一龙却很快投入了剧情。他悠长而专注的呼吸声让白宇也稍微将注意力放在了影片上。随着剧情的推进,白宇觉得越来越压抑,他端起手边的冰水喝了一口,想冲淡胸口的郁结感。转头看朱一龙,他仍全神贯注地盯着投影幕布。
白宇终于忍受不了这份凝重,用冰冷的杯子碰了碰朱一龙宽松的家居短裤下露出的一截白皙大腿。朱一龙小声地嘶了一声,总算从电影中抽身,他笑了笑,明知故问,“不喜欢?”
说着伸手把白宇搂过来,硬要将长手长脚、比他还高个几厘米的白宇团进自己怀里。白宇也不反抗,任他折腾。顺手拿了一片薯片伸长了手送到朱一龙嘴边。朱一龙张口咬了一半,嘴唇将将擦过他的指尖。白宇在他怀里不满地闹腾了一下,抱怨说,“诶,龙哥你一口吃完啊。薯片渣都掉我头发上了。”
朱一龙不知是安抚还是挑衅地揉了揉他的头,笑出几声奶音。
电影带来的沉闷感渐渐被稀释。男女主低声的的法语争执反而成了某种暧昧的催化剂。
朱一龙双手抱着白宇,下巴在他头顶一下一下温柔地点着。白宇的头发扫过他的脖子,激起细密的痒意。而在这柔软里,却又能感受到白宇头部的一根坚硬反骨,不太尖锐,但不可忽视。
倒像极了他们现在的关系。
浪漫的爱情是真实的,但只是一部分的真实。
曾经的伤害是一条鸿沟,隔开了他与他。白宇伸出手将他拉到了自己这一边。但并不代表那条鸿沟从此不复存在。
在甜蜜和柔软里,朱一龙偶尔也会被白宇不经意的抗拒、自我保护的习惯不轻不重地戳一下。
再晚也从不留宿的坚持,避开他接听的来自家里的电话、顾左右而言他的芯片手术。
他曾许多次抚着他的后颈,坚决地要白宇取出芯片,又通通被他玩笑着岔开话题。
他笑着没说出口的理由,朱一龙却听懂了。
——他没有把它再次放进去的勇气。
他们都在练习,如何去面对既定的伤害和不再可追的过去。
在那个晚上的拥抱之后,他们常常联系,偶尔见面。
身体里最先复苏的感情不是爱情,却是友情。
大概所有健康而长久的亲密关系里,都无一例外地生长着深厚的友谊。
它重视界限、相互尊重。既不受控于欲望,也不来源于需要。没有血缘的牵绊,更少了荷尔蒙的撺掇。
仅仅关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最纯粹的善意和共鸣。
白宇还没有习惯在半夜收工后向对方抱怨一句累,但他开始拍照告诉朱一龙今天早上吃的鸡蛋居然是双黄的。
放纵彼此聊到深夜的次数越来越多。
聊剧本,聊先锋话剧,聊各自中意的电影。
聊游戏,聊星座的适配度,聊向小助理新学的饭圈词语。
聊今天的晚餐、明天的天气、假日的安排。
朱一龙把白宇的手拿在手里,借着投影昏暗的光线细细打量。
白宇的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与自己相较之下,倒更像是一双弹钢琴的手。
他把手指一根一根插进他的指缝,直至十指相扣。
白宇摆脱了蜷在他怀里的别扭姿势,手枕着他的胳膊,把腿舒展开。
纠结了一半多的剧情,电影里的男主角终于向女主角说出了一句“我爱你”。
就算不懂法语,这一句两人也是能听懂的。
白宇学着发音,玩笑般地对朱一龙说,“je t'aime.”
眼睛直勾勾、亮晶晶的。
朱一龙望着那双眼眸,眨眨眼睛回答他,“我想你。”
明明已经亲密到耳鬓厮磨了,他却仍然在想念着他。
钻心的痛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丝丝入骨的痒。
是伤口在结好的痂下逐渐愈合的痒,让人总忍不住去挠,甚至想撕开一个角,去确认它愈合的程度和速度。
也是轻柔羽毛在心上轻轻拂过的痒。看不清、捉不住,却撩拨着人不断向前追逐。
他们相似的部分给了他慰藉和感动。而截然不同的那一部分,又让他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着靠近。
要更接近,想更了解,恨不得完全占有。
——这却又跟友情的边界相差千里了。语言总有局限。穷尽字句,也始终难以精准地定义一段关系。
如果对方是一个特别到无法被归类的人。
电影仍在继续,白宇在他怀里渐渐沉入梦乡。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电影早已播完,朱一龙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幕布上闪着蓝色的待机画面。
白宇从他怀里坐起来,捏了捏他的手臂,观察他的反应。
手臂酸麻到短暂失去了知觉,朱一龙对白宇笑笑,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吻。
他知道他等会儿会吃下止痛药,等待药效过去,然后驱车回家。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2)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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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在寂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它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最后在白宇面前停住了。
朱一龙站在他面前。
白宇收了收情绪,平静地问他,“还有事?”
朱一龙没有被他的冷淡影响,点了点头,“有。”
“什么?”
“我还是不信。”
白宇愣愣地看着他,却在对方坚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那一股莫名的气恼在心底又开始升腾。
“你凭什么……”
“如果不能相信我们,至少我相信你。”朱一龙直视着他,“我相信你,白宇。”
白宇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过了一会儿,他盯着地面,有点凄凉地笑了笑。“你相信我什么?”
“我们分手之前,我妈妈劝我,人是不能跟际遇对抗的,到最后,我...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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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促的脚步声在寂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它越来越响,越来越近,最后在白宇面前停住了。
朱一龙站在他面前。
白宇收了收情绪,平静地问他,“还有事?”
朱一龙没有被他的冷淡影响,点了点头,“有。”
“什么?”
“我还是不信。”
白宇愣愣地看着他,却在对方坚定的眼神中败下阵来。
那一股莫名的气恼在心底又开始升腾。
“你凭什么……”
“如果不能相信我们,至少我相信你。”朱一龙直视着他,“我相信你,白宇。”
白宇不敢对上他的视线,过了一会儿,他盯着地面,有点凄凉地笑了笑。“你相信我什么?”
“我们分手之前,我妈妈劝我,人是不能跟际遇对抗的,到最后,我们会只剩互相消磨。当时我信了。”他又上前一步,而白宇背靠着车子,退无可退,只能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直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可是现在我不信。”
白宇说,求而不得,就不想要了,他不信。
十岁时得不到的玩具,二十岁时不想要了,那叫成长。
被打碎的零钱罐,扫掉碎片之后还能笑看着别人拥有,那叫释然。
可是,得不到的东西,便连橱窗都不敢再望上一眼,匆匆走过,说着自己不想要了,却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
如果不是认输,那至少也是妥协,是逃避。
是算了。
当然,算了并非错误。无数的人在面对自己的拿不到、拿不起、不敢拿起的东西时,做了这种选择。然后被视为成熟、理智、冷静。
再然后,那些求而不得就变成了情歌里的一条评论、午夜梦回的泪光、吐不尽的烟圈。
这很正常,可朱一龙就是不信而已。
他不信白宇会算了。
白宇沉默几秒,“我真的……”
“白宇。”朱一龙再一次打断他,今夜的他突然无比强势,他不想再听白宇所有的伪装了。
那些异样的平静,那个颤抖的拥抱,都在告诉他另一个答案。
四年前,白宇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所以白宇走了。现在,他同样看穿了白宇云淡风轻背后的气恼和不甘,所以他绝不会走。
他抓住白宇的手腕,白宇颤抖了一下。他没有给他挣脱的机会,把他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胸腔里面,一颗心跳动得坚定而有力。
“真心”不再仅仅是一个虚幻的名词,而有了真实的触感,顺着白宇的手指,传回了他的心脏。
朱一龙说,“Stop me if you really want.”
白宇还没反应过来,朱一龙就已经倾身向前,吻上了他的唇。
收起了所有的试探和纠结,只剩一往无前的坚定和深情。
朱一龙闭上眼睛,而白宇瞪大了眼睛。
其实这只是一个纯情无比的亲吻,朱一龙的唇在他的唇上摩挲、触碰,久久逡巡。不像接吻,倒像是在索求温暖。可他仍全身心投入在这个简单的吻里,无限徜徉。
白宇的手心感受到他的心脏跳动得愈加急促,扑通扑通,似乎触手可及。他想推开他,可最后却慢慢合拢手掌,企图抓住那一份跳动的鲜活。
他可以推开他。他也应该推开他。可是——
朱一龙说得没错。他根本不想算了,也没办法算了。
从前自己以为他爱他,是因为安全感、因为幸福、因为他们默契而和谐。
可后来安全感变成了最深重的不安,幸福无处可追,他们之间更是一地狼藉。
他们已经用尽了所有相爱的理由。白宇却又想起,那个冬日清晨,朱一龙听着歌,手指敲打方向盘等红灯的样子。
他自己都觉得好笑而无奈。这是什么道理?一个听歌的侧影,便能向前抵过数年孤苦,向后支撑漫长岁月吗?
可是,本来就没有道理——邓林之阴,初见昆仑君,惊鸿一瞥,乱我心曲;然后便是万年守候,何曾又有过什么道理?
无论如何都想要而已。
他当然知道还有另一条路,他和他同样可以过得很好。不会伤筋动骨,没有撕心裂肺。
他们明明可以作出成熟理智的模样,却偏偏要做最莽撞的少年。
仿佛从来不曾受过伤,也从来不知疼痛为何物。
白宇慢慢闭上了眼睛。与此同时放弃了向世界妥协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早有觉悟,不是吗?
朱一龙的舌头温柔却坚定地撬开他虚掩的牙关,与他的舌纠缠在一起。
岂止是没法推开,连站立都失了力气。
朱一龙伸出手,扶住他的腰。
他带着他跳入无边的深海,那里面有无比美丽也无比危险的,另一个世界。
海水漫过他们的头顶。
他们越沉越深。
晚风吹过,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每一片都与他们感同身受。
他们和它们,都好脆弱,又好快乐。
一吻毕了,朱一龙后退一步,而白宇仰着头,让涌上眼眶的泪水倒流回身体里。
白宇盯着头顶上的树叶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看着朱一龙。
“我已经知道了,走掉的人是什么感受。”他说,“所以你也要知道,被放弃的人是什么滋味。”
声音是哽咽的。原本想更冷静一点,听来却像是委屈的撒娇。
他可以释然四年里的空白,因为那里面有朱一龙的脆弱,也有他的脆弱;有朱一龙的倔强,也有他的倔强。他也可以原谅所有的磨难和代价,因为那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选择,和避无可避的考验。
只除了一样,只有一样。
四年来,无数次记忆闪回,无数次午夜梦回,伤他最深的,从来不是苦难和折磨。
是那一刻他转身离开的背影。
朱一龙深深地凝望着他,白宇看着那双笃定的眼眸,他想,他实在应该再拒绝他一次,让他再担心久一点。至少,让他相信自己也是会走的。
可是,他又听到头顶风吹树叶的声音。哗——
夏天来了,又一个夏天。他们已经错过了好多个夏天。那么,总有一个夏天,是该终于真正属于他们了的吧?
他们已经离得很近,近到呼吸相缠,心跳可闻。所以白宇只伸出手臂,就把朱一龙拥在了怀里。
他再一次把他拉回来。
不要掉下去。好好活,好好过。好好地……爱我。
你是我一蔬一饭的人间烟火,也是我疲惫灵魂的英雄梦想。
是永恒的归途,也是无畏的冒险。
他们拥抱得非常紧,好像只要留下了一丝空隙,就给了遗憾和错过可乘之机。对方一点一滴的情绪,都能被捕捉。
你怎么能走?你还会离开吗?
不再需要承诺。痛苦回应了痛苦,不安安抚了不安。怀疑所询问的,又被怀疑所回答。
白宇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你要对我好一点。”——他从来不曾丧失爱的力量,此刻也终于获得被爱的勇气。
他感受到朱一龙身体的颤抖,听到他稳着声音发出一个音节。“嗯。”
汹涌的泪意倏然而至,直到此刻,心甘情愿才全数散去,白宇终于觉得好委屈。
他颤着声音小声补充,“要……再好一点。”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1)
*带球跑/破镜重圆
——————
朱一龙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冷炙,看着白宇细致地关上电闸、水闸、检查门窗,作着彻底离开这间房子的准备。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发呆,白宇先开了口,“龙哥……你开车来的吗?”
朱一龙回过神,花了一点时间想自己是怎么来的。开车……可是车在哪里?
然后才想起车停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
那满怀期待着奔跑回家的心情,仿若隔世。
他不是一个会自怜的人,此刻却也忍不住心酸。脑海里一件一件过着他等会儿该做的事——顺着原路走回去、隐藏好自己别被发现、开车回家。
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白宇把车钥匙抓在手里,“没开车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朱...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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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收拾好桌上的残羹冷炙,看着白宇细致地关上电闸、水闸、检查门窗,作着彻底离开这间房子的准备。
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餐桌前发呆,白宇先开了口,“龙哥……你开车来的吗?”
朱一龙回过神,花了一点时间想自己是怎么来的。开车……可是车在哪里?
然后才想起车停在两条街以外的地方。
那满怀期待着奔跑回家的心情,仿若隔世。
他不是一个会自怜的人,此刻却也忍不住心酸。脑海里一件一件过着他等会儿该做的事——顺着原路走回去、隐藏好自己别被发现、开车回家。
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得到。
白宇把车钥匙抓在手里,“没开车的话,我送你回家吧。”
朱一龙抬头看他,眼神里除了受伤,更有不可思议的困惑。
他竟能如此平静。
他真能如此平静?
然而,白宇毫无破绽,站在门口等待着他的回应。
朱一龙收回视线,站起来,“走吧。”
白宇把车停在朱一龙家楼下,打开车内灯。朱一龙没动,白宇也没催。
过了一会儿,朱一龙伸手打开了车内音响,哑着嗓子说,“听一首歌就走。”
白宇点了一支烟,烟雾在小小的密闭空间里盘旋,久久不散,让他们之间的一切都染上几分迷蒙虚幻的意味。
好巧不巧,打开音响的第一首歌,就是非常应景的《后来》。
或许也算不得巧,白宇本就偏爱温柔抒情的慢歌,而世界上的伤情歌,唱来唱去也逃不出“求不得”三个字。要是翻翻歌曲的评论区,就能看到无数的人都在感怀从歌里听到了自己。
每个人都有故事。夭折的暗恋,错过的真爱,最熟悉的陌生人。
有人悔恨,有人伤痛,也有人洒脱。
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所谓独一无二的刻骨铭心,也不过芸芸众生的老生常谈。
一曲毕了,白宇一支烟也抽到了头。朱一龙赶在白宇之前关了音响。白宇摁灭了烟,把车窗打开散气。
清新的晚风吹进来,冲淡了烟味,也冲散了他们之间迷蒙的微妙。
“龙哥。”白宇引用歌词,玩笑着问他,“你会如何回忆我?”
沉默半晌,朱一龙说,“你是麦子的颜色。”
白宇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和朱一龙爱着同一本童话,也爱着童话里的同一个隐喻。
《小王子》里,当离别的时刻到来,被小王子驯养的狐狸为他哭泣。
“这就是你的错了。”小王子说,“我不想给你痛苦,可你却要我驯养你。”
狐狸说,“是的。”
“可你现在却要哭了!”
“没错。”
“可见你什么也没得到。”
“不,我收获了麦子的颜色。”
——你有一头金色的头发。从此以后,金黄色的麦田会让我想起你,我也会开始喜欢风吹麦浪的声音。
朱一龙看着白宇,几乎到了目不转睛的地步,像要把此刻的他刻进心里。车灯投下黄色的灯光,柔和地照耀着他,仿佛他们之间所有的故事与岁月,真的化作了金黄的麦子色,洒在他身上。
朱一龙忽然想起当年和白宇分手前,妈妈劝他的话——“谁能保证一辈子不问一句值不值?”
迟到太久的回应终于涌上心头。如果真的要算一算得失,那么,至少他已经获得了足够的收获——他拥有了麦子的颜色。
白宇下车,与朱一龙交换了一个极轻极浅的拥抱。他甚至不能确定那是否能算是一个拥抱,朱一龙还来不及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而他能感受到的,至多只是两人的衣物的摩擦而已。
但他只能支撑到这里,近乎慌乱地后了退一步,在朱一龙受伤的目光中转过头,稳着声音对他说,“再见。”
朱一龙转身离去,白宇偏向一边的头慢慢转回来,看着他的背影。
释然吗?
某一部分是的。在巴塞罗那时,他伪装的洒脱逃不过朱一龙的眼睛,现在他也不可能让他相信虚假的释然。事实上,当自己打开门,当朱一龙走进来,曾被关在这扇门里的脆弱和痛苦,一瞬间都被驱散了。
然而,那也并非全部的真实。
白宇咬住嘴唇,抑制叫住他的冲动。
他想,要让他尝久一点,这种从最高处一脚踏空的滋味。
他也从来没真正体会过,被深爱的人放弃是什么感受。
发烧时车外的注视,防盗门前的对峙,休息室的纵容……每一次,自己总会伸出手,不忍心看他真正掉下去。
朱一龙一步一步走远,白宇移开视线,不再去看。
在他面前的坦然,并非因为毫不在乎。恰恰相反,是他太明白,自己从来无法真正走开。而朱一龙,一直以来也很清楚这一点。
心中那股莫名的气恼,说不清是对他,还是对自己的。
朱一龙的背影彻底融进了夜色里。白宇侧身靠在车上,又点燃一支烟。
思绪飘散开来,他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某次做完之后,他们都有点累,没有立刻去清洗。一条空调被遮住了下半身,也遮住所有欢爱的痕迹。白宇汗涔涔、光溜溜地歪在朱一龙的怀里,头隔着被子枕着他的小腹。朱一龙的呼吸还有点喘,眼神却已经褪去了情欲,温柔地低头拨开他额头上被汗打湿的刘海。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白宇问朱一龙,洞潜是什么感受。
朱一龙的回答是,很危险,但也非常美丽。或者说,正因为它的危险,所以更具有一种破坏性的美。
白宇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你怕吗?
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对这种美丽和危险都早有觉悟。
白宇想了一会儿,欲言又止。朱一龙原以为他会劝自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可是他忽然笑出来。
笑什么?
这种感觉……跟爱你有点像。
他的情话来得猝不及防又自然而然。方才变着方儿折腾白宇都毫不害羞的朱一龙这时却红了脸,轻轻推了推他,“别闹。”
白宇就不说话了,只是笑,伸出一根手指用手指轻点他的下巴。又被朱一龙抓在手里。“别闹。”他的语气愈发轻柔。
白宇吐了一口烟圈,他想,大抵美丽的事物都是危险的。关于它们的形容词,便透着某种宿命感。
无与伦比,独一无二,无可替代。
让人本能地被吸引着靠近,又本能地害怕被卷入。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今夜无月无星。
他对着那片深沉的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早有觉悟。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40)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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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疑惑地聚了聚眉,但很快掩饰过去。“也是。我们该去买个新的房子,这里太沉重了。”
白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了甜甜,知道了我的四年。现在我也听你讲了你的四年。你终于敢回头了,我也在这里等到了你。”
一件一件,讲的分明都是好事,朱一龙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沉了下去。又不敢太沉,于是又努力撑起欢欣的样子,“要给甜甜布置一个公主房。厨房一定要大。还有,钢琴不要摆在地下室了。”
白宇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现在,我们之间没有遗憾了。”
朱一龙嘴角的弧度仍在勉力维持,眼里却流露出哀求和惧意。他无法再自说自话,但也不敢示弱,“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今后……我们...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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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疑惑地聚了聚眉,但很快掩饰过去。“也是。我们该去买个新的房子,这里太沉重了。”
白宇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知道了甜甜,知道了我的四年。现在我也听你讲了你的四年。你终于敢回头了,我也在这里等到了你。”
一件一件,讲的分明都是好事,朱一龙脸上的笑容却慢慢沉了下去。又不敢太沉,于是又努力撑起欢欣的样子,“要给甜甜布置一个公主房。厨房一定要大。还有,钢琴不要摆在地下室了。”
白宇对他的话置若罔闻,“现在,我们之间没有遗憾了。”
朱一龙嘴角的弧度仍在勉力维持,眼里却流露出哀求和惧意。他无法再自说自话,但也不敢示弱,“以后也不会再有了。今后……我们都会好好的,我和你,还有甜甜。”
锅仍旧沸腾着,汤底快烧干了,咕噜咕噜地吐着小泡,白宇抬手关了火。
沸腾的声音消失了,房间里忽然安静得呼吸可闻,只从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蝉鸣。
白宇转头看着朱一龙,他没有再作徒劳的努力,方才的欢喜散得干干净净,眼里的哀求和惧意也一同消失了,整个人只有一种状态。
决绝的平静。
他把自己最柔软脆弱的部分放进他的手心,生杀予夺,只在他一念之间。
白宇笑了笑,迎着他的目光,“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朱一龙企图在他的神情里找到一丝玩笑的迹象,或者挣扎的痕迹。可是没有,白宇甚至比他更平静。澄澈的眼眸里没有任何一种情绪,只有朱一龙自己的影子。
他的决绝逐渐在白宇的注视下崩溃成绝望。
大脑却清醒得不可思议,在喜悦的潮水落下之后,他甚至有力气一点一点回溯今日种种。
休息室的纵容、微博的回复,在家中的等待,温柔和坦诚。
那让他的狂喜的一切,原来通通可以有另一种解释。
白宇从来没给过他什么承诺,是他误解了所有。
“为什么?”
“因为,我想过轻松的生活。”
朱一龙动了动喉结,说不出话。
他相信现在的他可以给白宇很多东西。但他也同样确定,那里面绝不包括轻松。他花了四年来承认这件事,而白宇现在告诉他,他想过轻松的生活。
他释然了,他放下了,他不再恨,不再执念于未得到和已失去。朱一龙静静看着他的眉眼,他想,如果这坦然是装出来的话,白宇的演技实在太好,让他也必须要甘拜下风。
可他仍然说,“我不信。”
“那你信什么?”
皎洁如水的月光,冬日清晨的薄雾,初夏的第一场的暴雨,厨房升起的炊烟。
“我相信……我们。”
白宇轻笑一声,像在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即使是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朱一龙也总是对他们的关系存着几分莫名的笃定。重逢之后,有几次他就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但每一次,都会有一只手拉住他,不忍他真的掉下去。
他以为那只手永远不会收回。
几分钟之前,他还以为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这一秒,白宇却用一个笑就瓦解了他所有的坚定。
水汽蔓延上眼眶,朱一龙茫然地摇着头,“可是,不会轻松的。”他的防线终于有了一点松动,肯谈起这几年的心境。“我以前也这么想……”
成年人的痛苦鲜有解药,却有很多止痛剂。
分手之后,朱一龙愈加喜欢潜水。
刚学习潜水的时候,弗罗里达潜水俱乐部的那帮学员还总爱打趣他的寡言和纤细。而当他与白宇分手之后,再次朝着弗罗里达的潜水海域走去时,已经是一个持有洞穴探索证的专业潜水员。
他不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他的勇敢。他的伴潜兼教练甚至不止一次温和地警告他,每年都有四百多人死于洞潜。不管多么有经验的潜水员,都要对深海心存敬畏。
“每一次洞潜都是死亡线上的冒险。大海不会记住你的无畏,只会嘲笑你的轻率。”
朱一龙朝他笑笑,走向小艇,驶向无边无际的海洋。
日光透不进深海,右侧射灯照出的亮光刺破了黑暗,又渐行渐远地融于幽暗的海底。
洞穴探索是对潜水员基础技能和心理素质的极高考验。他的精神很集中,在洞穴里,每一个不恰当的抖动都可能激起沉沙影响视线。
他越潜越深,氮麻醉让他感到生理性的欢欣和迷醉,如同饮下一杯又一杯马提尼。
深海静默,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一切都远去了。痛楚和绝望渐渐随着暗流沉入海底,也连带着所有的期待和向往。他只有自己,只需要面对自己。
在死亡的边缘上,他才终于鲜明地感受到自己仍活着。
我不奢求幸福,请赐予我平静。
“……不会有的。越想要平静,越不得平静。”
越寻求轻松,越不堪重负。
因为平静和轻松的真谛,就是对自我状态的肯定。是永远愿意维护内心秩序,是终于和世界握手言和。
到这个年纪,他们都见多了感情里各式各样的身不由己。从委曲求全的虚设婚姻,到痴男怨女的纠缠不休。
太多的人接受了无法接受的,放弃了不想放弃的,只为了能让生活稍微轻松那么一点。
原谅并不是最困难的事情。真正难的,是自始至终对自己诚实。
白宇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似是不忍地别开了视线。
“只要一开始认输了,就再也……”
说到这里,朱一龙突然停下了。
也许,白宇跟他不一样呢?
也许他真的,是全然地释然了呢?
他凝望着白宇,想在他的表情里找到一丝逞强和赌气的成分。但视线是颤抖的,他看不清。
白宇淡淡地开口,回答了他的疑问。“不是认输。”他说,“求而不得,就不想要了。”
朱一龙双手不自觉地交握,眼眸和身体都在颤抖。
他恨不得丢掉自制抓住他衣领大声质问,又忍不住抛弃自尊向他乞求怜悯。
但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他安慰自己,之后白宇可以跟甜甜一起好好生活,可能有点累,但心里会很平静。再之后,遇上对的人,洗掉标记、取出芯片,就不会再痛了。
想要的都会有,得不到的全释怀。多好。
然而,刚才被他欢欢喜喜放出来的幼稚的小孩儿,却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他。声音越来越大,直至震耳欲聋。
他哭闹不休,那我呢,那我呢?
朱一龙忽视不得,只好又回头劝他,你也可以很好。不过是回到从前的日子。这一次是白宇自己的决定,你不会再煎熬了。
小孩儿大喊着,你骗人,你明明知道不是这样的。但他又自知改变无望,慢慢地就不再喊叫了,只躲在角落伤心地哭泣。
朱一龙闭了闭眼,压下心里所有的嘈杂。
他慢慢地说,“好。”
敛去了所有情绪,只剩温柔。他的眸光无比深邃,像能包容一切的深海。
原来,深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执意要离开,是这样的感受。
除了温柔的注视,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这是你最终的选择。
只要这是你最终的选择。
tbc
[朱白]狗血爱情故事(39)
*带球跑/破镜重圆
————————
朱一龙在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湿冷黏腻的衣服被换下,衣柜里当年没来得及拿走的衣服穿在身上有浓厚的樟脑球味道。方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熨帖清新的感觉。像这个夏日的夜晚,凉爽的空气吹散了一整天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香。
他把头发吹到半干,走出浴室就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动。走过去一看,白宇正在厨房里忙碌。
原来他不仅是过来看看,甚至还买了一点菜准备做点吃的。
他低着头在洗菜,神情很专注,仿佛被他拿在手里的不是菜篮,而是正研习的剧本。额边一缕头发垂在脸颊旁,遮住了半边视线他也顾不得。认真的疏离和洗手作羹汤的温柔在他身上巧妙地地融...
*带球跑/破镜重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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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龙在浴室里冲了个热水澡。
湿冷黏腻的衣服被换下,衣柜里当年没来得及拿走的衣服穿在身上有浓厚的樟脑球味道。方才激动的情绪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熨帖清新的感觉。像这个夏日的夜晚,凉爽的空气吹散了一整天的热气,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泥土的清香。
他把头发吹到半干,走出浴室就听到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响动。走过去一看,白宇正在厨房里忙碌。
原来他不仅是过来看看,甚至还买了一点菜准备做点吃的。
他低着头在洗菜,神情很专注,仿佛被他拿在手里的不是菜篮,而是正研习的剧本。额边一缕头发垂在脸颊旁,遮住了半边视线他也顾不得。认真的疏离和洗手作羹汤的温柔在他身上巧妙地地融合在一起,让朱一龙也激起了两种互斥又相容的感情。
既爱慕,又疼惜。
白宇抖了抖洗菜篮的水,头也不抬地说,“看够了吗?还想偷懒?”
朱一龙笑笑,走到他身后,伸出一只手绕过他的腰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另一只手帮他把散落的那缕头发别在耳后。
白宇身体僵了僵,但没有躲避。
朱一龙问,“吃什么?”
白宇说,“火锅。”
这么久没来,调料和油估计都过期了,只有火锅是最适合的选择。
他看一眼朱一龙,“没你的份。”
倒不全是赌气。因为只做这一次,所有的食材他都买的一人份。
朱一龙嘟起嘴,“我吃得不多。”没等白宇回话,又急着补充一句,“今晚还可以少吃点。”
白宇被他逗笑了,又去拿操作台上的牛肉来洗。
朱一龙拿出菜板切刚刚洗好的蔬菜。
谁也没再说话,各自安静地处理着食材,一时间,厨房里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和咚咚的切菜声。
朱一龙的切得不甚熟练。
他的厨艺尚停留在四年前。那时他下厨更多,厨艺也因此稍微比白宇要好上那么一点。
一方面,他要顾及着白宇娇气的胃和糟糕的生活习惯;另一方面,演员的生活太精致,他也确实享受他们之间这种难得的烟火气。
后来分手了,他仍然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三餐规律、营养均衡。却再也没有下厨的理由。家里厨房几年如一日地空置着。就连早餐,他也都是选择牛奶面包之类不需要再加工的速食品。
朱一龙艰难地切着土豆,菜刀拿在手里怎么都不对劲。刚刚切青菜的时候还勉强能应付,切土豆刚下去第一刀,土豆就在淀粉的作用下跟菜刀紧紧地黏在一起。朱一龙苦恼地盯着刀,毫无头绪。
白宇洗完了菜,饶有兴趣地在一旁看着朱一龙笨拙的动作。这四年间,因为有了甜甜,白宇的厨艺倒是突飞猛进。朱一龙想起在巴塞罗那时他切土豆灵活的刀功,在他的目光下变得更加赧然。
朱一龙试探地伸出手,准备用手抠下土豆。白宇终于看不下去他愚蠢又危险的动作,出声阻止了他。
“诶……龙哥,停停停。”他接过他手里的刀,往菜板上用力一顿,土豆应声而落。他用水冲了冲菜刀,随之接管了切菜的工作。菜刀在他手里完全变了个模样,不一会儿,菜板上就积了一堆厚薄均匀的土豆片。朱一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转身去烧水。
锅里的小气泡不断升腾,又在水面爆裂开。
没关系,他想,他可以慢慢熟悉,所有的柴米油盐。
“来日方长”这个词语带着不由分说的笃定和温暖,安抚了他心底的一点焦躁。
白宇切好了菜,水也快烧开了。朱一龙剪开白宇买过来的火锅底料,放进锅里。
他看了看窗外,“雨停了。”
白宇听出他话里的一点惋惜,疑问地看着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喜欢下雨天?
朱一龙但笑不语,收回视线低头看着锅。底料融化了一半,红色蔓延开来,热气也蒸腾而上,模糊了视线。辣椒和牛油的香味窜进鼻腔。他这才觉出肚内的饥饿感。
他只是,很喜欢这样。
风雨交加的夏夜,食物的热气和香气,还有他。
人生在世,难免几多风雨。可他不知道,原来风雨竟也可成为安全感的佐证——只要是他,只要有他。
总共也没几个菜,摆上餐桌还得专门去翻找电磁炉,他们便决定在厨房岛上将就着吃了。白宇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又去储藏室找出一袋新的抽纸。朱一龙终于忍不住问他,“你……之后还来过吗?”
“来过。”白宇回答得很干脆,顺手把肉片倒进锅里。盯着翻腾的肉片看了一会儿,抬眼看到朱一龙欲言又止的神情,笑了笑说,“有些时候……我很想你。”
他坦诚至此,嘴角挂着浅淡的微笑,眼里漾着释然的温柔。
那些不堪忍受的痛苦,有的是生活琐事的磨难,有的是人生选择的代价。有的因他而起,有的则避无可避。
白宇自始至终都知道自己不能把它们归咎于他,可他做不到不怨他。
真正向自己投掷过恶意的人,他尚且能一笑置之。可对朱一龙,反而不行。
怨恨的理由,也无非简简单单“他不在”三个字而已。
想念和怨恨随着他的离开与日俱增,在朱一龙抱着他见证疼痛发作那一刻到达了顶峰。在那之后,就渐渐消散了。
朱一龙移开视线,盯着红色的锅底。
短短几个字,让他在脑海里勾勒出无数场景。
他再一次对自己说“来日方长”,来平静自己紧缩的心脏。
四年很长,但他们还拥有比四年更长久的岁月。习惯会取代习惯,记忆会覆盖记忆。伤口终究会被治愈,不安也一定能被抚慰,他和他,他们来日方长。
“可以吃了。”他笑了笑,对白宇说。
白宇夹起一块肉片,鼓着嘴巴吹了吹放进嘴里。
“那你呢,这几年怎么过的?”
缺席的,又岂止朱一龙一人。
朱一龙隐去煎熬的部分,挑有趣的讲给白宇听。
他说起他某次的梦境。他梦见他们私奔了。具体私奔到哪儿不知道,但梦中的自己固执地认为是巴伐利亚的某个村庄。他们身后是一望无际的田野,面对的则是仿佛绵延至天边的乡村公路。他们随便招手上了一辆车,和一群嘎嘎叫的鸭子挤在卡车车厢里。后来他们终于忍受不了臭味下了车。梦里两个人都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要去往何方,偏偏一个要往左一个要往右,谁也不肯相让。后来他们约定,如果红色的车先开来,就听他的,如果白色的车先开来,就听白宇的。
“后来呢?”白宇没想到朱一龙还能做出这种光怪陆离的梦,听得津津有味。
后来,他们等了好久好久。罕有人至的德国乡村都没有开过一辆指定颜色的车。一直等到白宇吃完了一整根棒棒糖,又把小棍儿放在嘴里玩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又有车开过来。
“什么颜色的?”白宇急切地问。
一辆消防车和一辆救护车并排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直到完全消失在视线里了,梦里的两人才转过头面面相觑。
“哈哈哈……”白宇笑出了声。
他觉得用“幼稚”都不足以形容他龙哥了。这人要是孩子气起来,甜甜都该要认输。
朱一龙也跟着他笑,不说话。
再后来,他就醒了。
醒来之后懊悔了挺久。他想,干嘛不听白宇的呢,这样也许就能把梦做下去。
他真的很想看看,如果梦里的他们一直走,会走到哪里。
朱一龙一边吃火锅,一边跟白宇讲着其他一些有趣的经历。等夹起锅里最后一块肉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刚才“吃得不多,还能少吃”的flag。
他不好意思地放下筷子。抿了抿唇,“不吃了。”
过了一会儿又眨眨眼睛看着白宇,跟他撒娇,“以后我们常吃火锅好不好?”
白宇正举杯喝可乐,一个没忍住,被他眼巴巴的神情呛了一口。
朱一龙更加灿烂地笑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天一定说了好多蠢话、做了好多孩子气的事。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白宇手里那杯可乐,咕噜咕噜地往外冒着傻气。
可是性格包袱一次也没有出来作祟。
恋爱中的人能幼稚到什么程度?
三毛说,我吃得很少,以后还可以少吃点。
王小波说,请你不要吃我,我给你唱一首好听的歌。
朱生豪说,我渴望跟你打架,也渴望抱抱你。
村上春树说,你好,小姐,跟我一起打滚玩好吗?
这个晚上,他仿佛忽然之间融会贯通了所有读过的关于爱情的描述、演过的关于爱情的故事。
无尽的坠落终于休止,他踩在坚实的大地上。目之所及,也不再是茫茫荒野,而是春暖花开的柳暗花明。
他好开心。
开心到想跟他打滚儿玩,想抱抱他,想跟他打一架。
亲爱的,亲爱的,请你不要吃我,我给你唱一首好听的歌。
白宇看着朱一龙,他眼里闪着灼灼的光,明亮却柔和。此时此刻的他,简直就像上次拍广告时被他抱在怀里的小奶猫,伸着毛绒绒的下巴往他手里钻。
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放进他手心,跟他撒娇,要他挠一挠。
白宇嘴角的弧度没有改变,他看着朱一龙,慢慢地说,“可是龙哥,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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