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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真的好没感觉......是顾里看了可能会追着我打的屑作...

今年的生贺是私心里萧~也算不上全员向啦

比起整篇剧情更像是他们的拌嘴日常w

又名：顾里和餐桌叉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祝顾大小姐生日快乐，也希望她们一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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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eil站在香气过分馥郁的客厅中间望向唐宛如，满脸困惑。“你真的觉得用百合当装饰花没问题？我前几年送她芍药被骂很惨啊！！”

  “我这是装饰！装饰！你那是送！当成礼物在送！这能是一样的吗？”正在指挥工人放花，一度自己上手的唐宛如听不得关于自己计划的一丝质疑，雄赳赳气昂昂地扭头，原本狰狞的表情在看见被花丛簇拥着的精灵王子（众人语）之后稍微祥和了一些。“Neil，能看见你真好。”

  “什么看见我真好？我们在说同一件事吗？”Neil的表情看起来已经从‘困惑’上升到‘百思不得其解’。“你要不要先把袖子拉一拉？感觉快变成那种运动背心了。”

  “......”唐宛如的脸色由‘春心荡漾’迅速切换为‘平静如水’，她镇定地把由于大幅度挥舞手臂直接卡在肩膀上的短袖扯了下去。“没什么，我就是感叹一下。”

  我坐在沙发上围观全程后恶兴大发，在唐宛如悲壮地扭头逃离之后抬起脚，用拖鞋点了点Neil的小腿，架势像极了盘丝洞里的妖精。“好妹妹，Neil，快来坐下。”

  Neil被我蹭出一身鸡皮疙瘩，但还是老实坐下了，俊俏眉目间写满警惕。“好姐姐，林萧，你又想干嘛？”

  “没干嘛，没干嘛，就是帮如如把话说完。”我笑的慈祥。

  远远传来唐宛如快速恢复过后中气十足的喊声。“都说了不要叫那个名字！我每次听到都觉得是什么器官！”

  搬花工人的手在‘器官’两字回荡在客厅上方时奋力一抖，险些没接住那一大束香水百合，我和Neil选择默契地无视这个小插曲。于是我的脚又一次抬起，Neil一脸嫌弃地挪开小腿。“林萧，有话好好说，不然我就告诉我姐你勾引我。”

  我不得趣，有些郁闷。“你也不想想这是人能信的话吗？”

  Neil瞥我一眼。“咱们陪她过了多少个生日了，你还觉得我姐是人吗？”

  我默默放下腿。

  好在Neil的记性还不算差。“所以刚才唐宛如想说什么？每次跟她说话都特别考验我的中文理解水平。”

  我思考了一会这到底是在夸还是在骂唐宛如，最后选择不予深究，毕竟我肩上可还扛着如如未尽的使命。我狞笑着凑近沙发另一侧的Neil。“如如刚刚是想说......”

  谁知身后楼梯传来的声响再次打断我。“唐宛如想说什么我不知道，但顾里和顾准要是看到你俩这德行肯定有很多话想说。”

  我和Neil对视一眼，作势勾肩搭背贴的更紧。我只是扮出一份哼哼唧唧的闺蜜缠绵相，但Neil的表演欲显然更加旺盛。他仰起头，确保站在楼梯上的顾源能看见他闭眼沉醉的表情，紧接着深吸一口气。

  “唐宛如你还买了柠檬吗？好香啊！！”

  远离战场的唐宛如诚实回答。“我没有！”过了会又传来一声。“我刚刚还听见楼梯那边有声音，是不是顾源来了？”

  我忍着笑冲顾源举手作投降状。“如如是无辜的。”

  喜提一套全瘪的顾源“哼”了一声走向厨房。我还特别贴心地补充一句“厨房水吧有鲜柠檬可以泡水！”表达敬意。

  事毕我和Neil击掌。“我们就是姐妹花！”

  当然Neil并不是很乐意接受这个称呼。“又姐又妹又花的，不合适吧。”

  刚起床的南湘也端着蜂蜜水坐进沙发加入聊天。“时代姐妹花要扩容了啊？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了。”我笑的灿烂。

  “刚刚唐宛如说见到我真好的时候也是这个猥琐的表情！”Neil在我扬起笑容的同时发表观点，又在我笑容逐渐凝固之后提出疑问。“‘猥琐’是这么用的吗？”

  这下轮到南湘憋笑了。“对，你可以这样形容。”

  于是Neil对相对可靠的南湘提出疑问。“所以唐宛如为什么要说见到我真好？”

  我跟南湘简单地交换了一个眼神，于是南湘也迅速领会唐宛如（同时也是我们三个）的本意，她的笑容也变得高深莫测起来。“就是......见到你真好。”

  “什么东西？？？”Neil愈发困惑的样子看起来像极了没有骨头可吃的小金毛，我沉浸在调戏花美男的快乐里难以自拔，还是南湘善心大发替Neil解惑。“你看起来还是和几年前一样帅气。”

  Neil立马做出志得意满的骄傲小表情。“我一直都很帅气。”

  我作势要踹他，想了想关于顾里到底是不是人的讨论，又愤懑地收了回去。“南湘你看他！”

  南湘正盯着Neil的小脸笑的温和，她才是我们中最狡诈的那只狐狸。“我在看。”

  被盯得有些发毛的Neil选择转移话题。“话说今年是Lily的多少岁生日啊？”

  我一个激灵端正坐好。“我最好不要说。”

  南湘也面色庄重。“你最好不要问。”

  轮到Neil举手投降。“好吧，好吧，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那我就可以好好说道说道了。“应该开完会就可以了吧，这都要下班时间了，她已经变了，她不是那个到点还要坚持加班的顾小里了。”

  “那还不是有了你林小萧。”南湘打趣。“我看她改名顾家算了。”

  

  “哦？什么顾家？我顾家么？”一双熟悉的爪子攀上我的肩膀，我看见南湘的背挺得笔直。

  Neil展现出超乎寻常的诚实和无尽勇气，或者说，不怕死。“对，我们在说你很顾家。”

  顾里顺势把包丢到沙发上，自己也绕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林萧，我顾家么？”

  我猛地点头。

  她扭头，“南湘，我顾家么？”

  南湘猛地点头。

  于是顾里满意地再扭过头，Neil抢在她之前发言。“姐姐，你顾家，你可顾了。”

  顾里满意地拍了拍我的肩，她的笑容在看见几乎占领客厅的香水百合后多少有些变形，我偷偷看了一眼，险些跳起来。“那么......是谁布置的百合们？”

  Neil挺身而出：“是如如。”

  “唐宛如啊......”这个名字在顾里嘴里打了个转溜了出来，我只好尽量坦然地抬头迎接她紧随其后的目光。

  “你让她来布置什么？”

  我两股战战几欲先走。“她说她有idea。”

  “然后你就直接采纳了？”顾里看起来像是下一秒就要掐我脖子了。“她关于度假的idea让我们下田做农民，关于吃饭的idea送我们大全套铁锅炝背的事儿你都忘了？你就采纳了？”一套连环伤害后她送出最后一击，“搞得跟我要二出柜似的。”

  这次轮到负责搬运百合们的工人沉默了。

  在顾里不服输地找到唐宛如，双方开启一场关于‘在顾里生日当天的客厅放满百合是否合适’的不相上下的辩论——没错，我们之中只有唐宛如能够与顾里展开辩论——之后，在场的各位，包括我在内，看起来都相当疲惫。

  “你的英文名不就是Lily吗？”

  “那我也不见得管街上的鹌鹑喊唐宛如。”

  “百合多香啊！”

  “亲爱的，正如我从你不断督促你健身的父亲处得出的总结，凡事都要有个限度。”

  “我靠这关我爸催我健身什么事——你就是不想让我来实践我的idea！”

  顾里笑了一声。“不，重点不是让谁来实践——重点是你的idea。”

  唐宛如大喜。“我的idea怎么样？”

  顾里一如既往地作出精准打击。“没有人想实践你的idea。”

  我跟南湘、Neil坐在沙发上面面相觑，头痛欲裂。

  最后还是顾源从餐厅旁边探了个头出来打破这令人——主要是唐宛如——心碎的局面。“你们还吃不吃？”

  顾里正在兴头上被打断，相当不满地寻声回头，于是更加不满。“你来做什么？”

  轮到顾源举双手投降。“我妈让我来拜访一下顾亿元——现在是百亿元——顺便敲一下未来合作事宜。”

  顾里点头。“确实是你妈干得出来的缺德事。”随后推了我一把。“跟她谈。”

  我和顾源同时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异口同声。“你也不怕亏本？”

  她拍了拍我的肩。“有的是家给你败。”

  Neil和南湘很给面子地在我的脸烧起来的同时发出起哄声，顾源又嘁了一声。“臭情侣。”

  “是小夫妻。”唐宛如难得上道地作出补充。

  餐桌上，Neil不合适的添了把火。“Lily，你今年几岁了？”

  唐宛如又照老规矩加了把油。“是三十几来着......？”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顾源直接提问。“需要帮忙掀翻盘子或者桌子吗？”

  眼见顾里颇有认真起来的架势。我急忙圆场。“不重要哈，这不重要。”

  顾里眉毛一竖死死盯着我。“什么不重要？”  

  “那当然是......年龄......”我在一桌人幸灾乐祸的注视下咬牙吐出这个危险词汇，随后整个人紧紧贴在她的手臂一侧——依旧是老战术——“我最爱你了，这还不够吗？”

  Neil发出干呕声。“够了，太够了。”

  顾里毫不留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准的小两口生活，要不是他现在在国外给我跑腿，你们还指不定腻歪成什么样。”

  全餐桌的人见证Neil迅速脸红的全程。“也没有腻歪啦......”

  大家一起发出干呕声。

  我抢在顾里举起叉子之前敲了敲高脚杯。

  “今天我们大家之所以聚在这里......”

  顾里的叉子在碰到高脚杯前率先对准了我。

  我立马急转弯。“当然是为了庆祝顾小里的生日~”

  和我冲了同一片浪的南湘小声补充，“是我们共同的好朋友~”

  顾里手上的叉子也来了个急转弯。

  我再次战术性抱住顾里。“生日快乐顾百亿元！”

  顾里这才把叉子放下去。

蓉鸥

画家蓉×人妻鸥

全文1.1w＋

伪现实向

愿大家食用愉快

1

杨蓉拿着画笔，正在偷偷画着不远处那位坐在礁石上发呆的女人

她十分感谢今天是一个阴天，要是是个万里无云阳光明媚的晴天，她非活活晒脱水

女人穿着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短袖和一条干干净净的深蓝色牛仔裤，虽说这套搭配在这已经入秋的季节显得有些冻人，不过倒和这海景相得映彰。她就这么安静的坐在那整整两个小时——甚至连坐姿都没有变过

这定力，不出家可惜了

杨蓉一边画一边感慨着

虽说没见过女人的正脸，但是从这背影杨蓉可以大致推断出她的长相

松松垮垮的T恤都隐藏不住其里面的细腰，搭配上白皙的皮肤和那永远挺直的腰板，还有那细细长长的卷发搭在肩上

这一定是个大美女

而善于社交的杨蓉最大的爱好就是搭讪大美女

计划通杨蓉当即就在心中生成了一个计划——她要赶紧把这幅画画完拿到大美女面前，博得美人欢心

“所以，你这是在画我？”

正全身心投入在艺术创作中的杨蓉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画中的这个大美人早就发现了她的存在，并且趁她注意力都放在画上的时候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为的就是吓她一跳

杨蓉被吓得惊叫一声，左手端着的调色盘也因为随着手的抖动而差点掉在沙滩上——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罪魁祸首稳稳接住了那原本要掉在地上与沙子来一个亲密接触的调色板，完好无损的将物品递到了她的主人手边

“抱歉啊，吓到你了”

杨蓉抬头，对上了那双满含歉意的眼，就再也挪不开了

尽管她猜测过这会是一个很好看的女人，但是还是没有料到，这个女人可以如此漂亮

“姐姐，你的发际线好低”

杨蓉变成了星星眼还不自知

“染的”

女人把调色盘放到了杨蓉的手上

“需要我给你发链接吗——看上去你也不太需要的样子”

杨蓉一时语塞，心想着原来漂亮姐姐也离不开染发剂吗

“所以你是在画我吗？”

女人指着弯下腰，指着画

“是...不是...啊是的，这就是你”

杨蓉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在快速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并重新组织了接下来要说的话后才开口说出下一句话

“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啦，谢谢你把我画的这么瘦，不过这画中似乎还是缺了一点东西”

女人用手指轻轻沾了一点白颜料，在画纸上方随意的勾勒了两笔

“这是......海鸥？”

“是的，可惜我手笨，画的不是很好看”

“哪有，你这看似简单的两笔直接让这幅普通的画高端了不止一个档次啊”

杨蓉并非在恶意吹捧，从这简简单单的几笔她就能判断出来眼前的女人一定是接受过艺术教育的——甚至和她学的是同一个专业也不一定

“不过你为什么要添这几只海鸥在天空中呢，在这坐了这么久我都没有见到过”

“这以前是有的，后来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后就鲜有鸟儿来驻足和捕食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我大名叫王鸥啦”

王鸥直起腰，远眺着大海

杨蓉站起身追随着她的视线，也望向远方

“我叫杨蓉”

“这副画就送你吧——我本来就打算这么做的”

王鸥收回视线，有些吃惊的看着身旁的人

“如果实在是想感谢我的话，就请我吃顿晚饭吧，正好我有些饿了”

王鸥想了想自己兜里那几个钢镚，又看到杨蓉热切的眼神，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其实，我做的饭也挺好吃的”

“那就到你家去吃吧”

杨蓉看出了王鸥的窘迫，她以最快速度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拉着王鸥的手就往出口走

“你这椅子不要了？”

“不要了，这太沉了，回头再买一个就是”

2

王鸥领着客人到自己家的客厅后就进了卧室并关上了门，杨蓉东张西望的观察着家的布置——虽说地方不大，但是处处可见温馨和整洁，墙上挂着的照片似乎都是王鸥小时候的照片。杨蓉站起身，看到其中的一张照片里小王鸥牵着一个看上去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男孩的手，身后应该是双方的父母吧

照片里的王鸥笑得灿烂，眉目间全无长大后忧郁的神情

这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杨蓉被卧室的开门声吸引，她回过头，眼前的一幕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鸥竟然推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男人脸上独有的一颗痣让她瞬间就认了出来这就是小时候和王鸥手拉手的男人——至于为什么现在他坐着轮椅就不得而知了

男人温和的冲着杨蓉笑，他自顾自的推着轮椅来到杨蓉面前，问

“你就是杨蓉，对吧”

“小鸥的朋友”

杨蓉低着头，俯视着男人——虽说是俯视，但是男人锐利的眼神还是让她忍不住打一个寒噤

好似是已经看穿了她的内心一样

要是早点知道王鸥有老公，杨蓉是绝对不会这么死乞白赖的来到这——她是想和美女贴贴，但是她不想已经结婚的美女贴贴，触及道德底线的事情是她绝对不会干的

“你好”

男人伸出手，杨蓉迟疑了半秒，也伸出手

“您好”

等到触碰到男人的手的那一刹那，杨蓉才惊觉自己的的手因为刚刚的紧张而变得冰凉，男人轻轻皱了皱眉

“杨小姐是身体有些不舒服吗，手摸起来很凉”

“体质问题而已，不劳先生费心”

杨蓉客套的回答，顺便抽回了手

什么人啊，老婆还在这呢就开始关心别的女人的身体状况了

男人并没有再回答，只是推着轮椅又回到了卧室

“小鸥啊，饭好了记得喊我”

“知道啦”

门被关上，王鸥走进厨房，系好围裙，想转身去拿冰箱里的鸡蛋的时候撞上了一直在跟着她的杨蓉

“你要吓死我啊”

王鸥显然是被吓得不轻，杨蓉扶住了差点被她撞到的女人的肩，就这么紧紧的搂住她

“好啦，我没有这么娇气的”

王鸥从杨蓉的怀里挣脱开

“你进来干什么”

“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

“哪有吃饭还让客人帮忙的呢”

王鸥笑着把杨蓉从厨房推了出去，告诉她等到饭做完会通知他们的

杨蓉被迫回到客厅，本在房间里的男人现在正拿着保温杯，杯子里的热气爬上了他的眼镜，不过男人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看到杨蓉站在他身旁也丝毫不惊讶，只是随手把电视遥控器递给她

“想看什么自己调”

杨蓉一声不吭的坐到沙发上，漫无目的的调着电视频道

“你和小鸥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今天下午”

“那这时间还挺长的”

杨蓉自然是听出了这弦外之音，她反复告诫着自己要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这种臭男人一般见识

“那您和王鸥认识多久了呢”

“不长，也就二十五年吧”

男人喝了口热水，随后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我和小鸥是青梅竹马，两家人家也是世交，所以认识时间长也正常”

好家伙，原来二位小时候是青梅竹马，长大走进婚姻殿堂啊

杨蓉顿时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她闭上眼，心想着本来这喜欢上有夫之妇就已经是一个很不道德的行为了，现在这原配还强行在自己面前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再呆在这也不是个事啊

要不和王鸥打个招呼提前溜走算了

“你觉得小鸥这个人怎么样”

“很好啊，长得好看还会做饭，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也很会照顾人......”

杨蓉闭着眼，滔滔不绝的开始讲出王鸥的优点

“你喜欢她吗？”

“你在胡说什么”

杨蓉从沙发上弹起，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

“别这么紧张，坐下来”

男人依旧笑得温和

“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这件事”

3

晚饭是三碗简简单单的打卤面

王鸥把面端到餐桌时上就感到气氛有些微妙

只见杨蓉默默的小跑到厨房去拿了筷子和勺子，而男人也默默的将椅子拖了出来

“和蓉聊的还好吗”

“很好啊，你敢相信吗她还是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这老练和自来熟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的大姐大一样”

“哪个大姐大能画的这么好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男人瞅了眼走到餐桌前来兴师问罪的杨蓉便没再多说话

“别在意，我先生说话就这样”

杨蓉笑着说没事，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赶紧吃吧，面都要驼了”

接下来的气氛更诡异了，王鸥注意到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杨蓉突然变得极其安静，她的先生也一贯保持着食而不语的原则，王鸥想说些什么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杨蓉啊，吃完饭也不早了，你就早点回家吧”

杨蓉点了点头

“姐姐煮的面很好吃”

“我现在大学毕业也没什么事情干，这小镇上风景好人也好，所以想在这小住一段时间”

“我记得我们隔壁那套房子正在出租”

男人吃饭的速度很快，在喝完最后一点面汤后他心满意足的用手抹了抹嘴

“都多少年了这习惯还没改”

王鸥嗔怪着抽出一张湿巾纸递给男人

“自己擦擦，多油啊”

“刚刚小杨说要在这租房啊，我想你在这应该也没几个熟人吧”

男人擦着手，看似漫不经心的把话题拉回到他想要的正轨

“就鸥姐一个”

“好像我们隔壁那间房子就在出租，对吧小鸥？上次我们出门的时候看到隔壁有人搬家的”

王鸥回忆了一下，发现确有其事

“那回头我帮蓉蓉去拿个房东电话吧，要是隔壁还是空房的话就去看看房型，满意的话就住进去，正好我们两家有个照应”

“谢谢鸥姐”

女孩的声音很甜，甜的王鸥的心都快化了

“多吃点，不够我再帮你去煮”

4

杨蓉顺顺利利的住到了王鸥的隔壁，并且隔三差五就到王鸥家蹭饭，说是因为外面餐馆又贵又不健康，其实只是想去看对方一眼

杨蓉并不缺钱，她父亲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总，所以本身就不怎么缺钱花，家里又就她一个独女，作为究极女儿控的杨父可谓是对自家千金百依百顺

幸好在如此环境下长大的杨蓉并没有像常规富二代一样不学无术，而是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选择了自己心怡的大学，虽说在大学里谈过几次恋爱并且均已失败告终，但她并不气馁，反而是越战越勇

不知为何，王鸥总是特别喜欢听杨蓉讲大学校园的事情，她爱听杨蓉吐槽以前那些不靠谱的恋爱，爱听杨蓉描述的大学宿舍，爱听杨蓉在寝室里发生的事情

每次听的时候王鸥都会入迷，脸上浮现出向往又羡慕的深情，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好像在说好想亲自去看一看

杨蓉搞不懂，王鸥这样的女人为什么会没上成大学呢，据她先生说王鸥从小学开始就是三好学生，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榜样，小时候因为比较起学习他可没少挨父亲打，每次的说辞还都一样

“同样是一个班，你和人家小鸥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每每说到这男人总会激动的拍着扶杆，好像再努力一点就能站起来一样——起初杨蓉也的的确确幻想过这个场景，但之后就被看穿她心思的男人泼了冷水

“别痴心妄想，我肯定是一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男人说的是云淡风轻

“万一呢”

“没有这个万一”

男人探了探头，在确定王鸥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后才开口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知道了知道了”

杨蓉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你说的简单，搞得好像王鸥是一个乖乖听话的洋娃娃一样能任由她摆布

好吧，光从长相上来说王鸥绝对秒杀了市面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洋娃娃

王鸥是独一无二的

“你说，要是她不和我走怎么办”

“那你就选一个月黑风高夜给她套上麻袋把她扛走”

“要把谁扛走啊？”

好死不死，王鸥在这关键时候找到了她先生的病历卡，出来还就这么凑巧的听见了对话

“我们在讨论提前人贩子是怎么把小孩抓走的”

杨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了个谎

“我说是套麻袋，他说是喷迷药”

虽然王鸥的表情仍旧是疑惑的，但是从眼神的转变中可以推断出她信了

“走吧大哥，今天是你做化疗的日子了”

“我能不去吗”

男人委屈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你看我这茂密的头发都被糟蹋成啥样了，在这么下去就要没了”

“你必须去”

杨蓉拔高了声调

“也不知道当年谁打折感情牌说要患难与共，我杨蓉心一软就走进理发店理了个短发出来，真的是丑死了好吗？”

男人眨巴眨巴眼一脸无辜的样子看的她更来气

“两个人都多大了还拌嘴呢”

王鸥有些哭笑不得——自从杨蓉搬到对门后她的生活的的确确是增添了许许多多的色彩，虽说家里多了张嘴需要喂饱，但烹饪是王鸥的爱好，而且杨蓉比男人要捧场的多，每次都能变着法的夸跨，都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们先走了蓉，饭菜放冰箱了，想吃自己用微波炉热热”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快去吧”

杨蓉自告奋勇的推着轮椅，将王鸥和男人送到小区门口后就潇洒转身

“早点回家”

“好”

男人抬头看着王鸥，右手不断摩挲着下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小鸥啊”

他轻声唤着她

“我能不能不去化疗”

“怕疼啊？”

王鸥笑嘻嘻的俯下身，轻弹了下男人的脑袋

“做完我给你买糖吃嘛”

“我今年都二十五岁了，你还当我们俩五岁的时候啊？当年每次你把我打哭后为了不让爸妈知道就给我买糖吃”

“这招不是百试百灵吗？”

男人叹了口气

“我也知道我活不久了小鸥，上次你和医生谈的话我都听见了.....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不是吗？”

“你也不欠我的，为了我你没有上成大学，为了白天能照顾我你不惜每天都上夜班，我不想看你再操劳下去了”

王鸥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被男人知晓，她稍微控制了一下情绪，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这是我爸临终前的遗愿啊，你是希望我违背他老人家吗？”

男人没有再说话，王鸥推着他慢慢走到车站，他低着头看到地上已经有了成堆成堆的火红的枫叶，眼睛顿时酸涩得很

“小鸥啊，已经到深秋了呢”

他哽咽的说

“你觉得小杨怎么样”

“很好啊，人长得可爱又漂亮，性格善良还特别能干，这些日子帮了我不少忙呢”

“你喜欢她吗？”

身后人突然间就没了声音，四周只剩下了一阵又一阵的风声

等到男人回过头，看到的是王鸥红了的眼和抿成一条线的唇

“我不想聊这个话题”

“那就算默认了吧”

“听小杨说她过段日子就要回老家了，你考虑一下吧，和她一起走”

“你怎么办？”

这次换成男人不做声了，他眯着眼假装观望着公交车来没来

5

男人的病情比预计的恶化的快

头发一天比一天掉的多，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而高昂的化疗费也快要透支整个家庭，为此王鸥不得不白天也去找兼职做，把自己的休息时间挤压到仅仅四个小时——其中还包括吃饭睡觉和洗澡

杨蓉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心爱之人如此操劳，她曾经小心翼翼的开口想要帮王鸥垫付医药费，但被后者委婉拒绝

“每天拜托你去医院照顾我先生已经够不好意思的，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

王鸥将桌上的卡推到杨蓉面前

我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这句话被卡在喉咙里无法被说出口，等到杨蓉再次抬头时已经热泪盈眶，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落下泪来，而模糊的视线也没有抵挡住王鸥那抹担心的神情

该死，还是被发现了

王鸥走到她的身边，抽了纸巾想抹去小姑娘的泪，但手腕却被杨蓉狠狠握住

“姐姐，我想带你走”

“走？去哪？我们能去哪？我先生呢？就让他在这小镇上自生自灭吗？”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王鸥才觉得自己有些失态——长期压抑在心中的情绪在这一刻像是洪水般被宣泄出来，波及到面前无辜的女孩

杨蓉的眼睛水润润的，但背后的眼神简直平静到让人害怕

这还是我认识的杨蓉吗？王鸥心想

“对不起啊蓉蓉，我不是故意的”

她慢慢上前，用颤抖的双手扶住杨蓉的肩膀

“我只是压力太大了”

“王鸥”

杨蓉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爱你”

“我知道”

王鸥坚定的语气让杨蓉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我结婚了”

“我知道”

王鸥拍了拍她的肩，随后转身去拿自己的包，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她想找到的东西

“这是我的结婚证，我和他是合法夫妻”

“我只是表达我喜欢你而已，和你接不接受我没有关系”

杨蓉低着头，任凭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到地面上

“明天我就要走了王鸥”

“我知道，回老家嘛，这么久在外面父母一定想你了，是该回家看看了”

王鸥故作轻松

“卡里有五十万，密码是你生日，就收下吧”

杨蓉拿起桌上的卡，双手递给了王鸥

“算我求你”

王鸥最终还是收下了这张卡，但是她给杨蓉打了张欠条，并承诺一定会偿还这笔债务

“一定要这么生分吗王鸥？”

“这是原则”

杨蓉没有再说话，只是盯着这借条看了又看

“我不要利息”

“这是你应得的”

“我不要”

王鸥叹了口气，想着杨蓉这小姑娘就是轴，油盐不进的，只好乖乖把利息这条划掉

“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吗”

杨蓉接过笔，洋洋洒洒的写下一句话

“王鸥欠杨蓉一个拥抱”

王鸥不敢再在杨蓉身边待下去，她怕她再待在她身边就会做出逾矩的动作来。王鸥走到阳台，看到窗外的树已经长出嫩叶，墙上的喇叭花也开出了姹紫嫣红的小花——这一改冬日压抑悲伤的气氛，好像这些都在提醒王鸥：一切都会过去，好运终会降临

“不想看看我写了什么吗？”

“不了，我相信你”

“我先......走了，回家.....还要收拾收拾行李”

小姑娘这抽抽搭搭的声音听的王鸥更是难过，但为了让杨蓉死心，她不得不装做一副丝毫不在乎的样子来告诉杨蓉她一点都不在乎她

直到听到关门声王鸥才有勇气回头，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和餐桌上刚买好的菜——全都是杨蓉爱吃的

为什么不留她吃完饭再让她走呢王鸥，为什么呢

懊恼和后悔之情瞬间击溃了王鸥最后的心理防线，她蹲在地上抱着膝无助的哭泣着，就像是一个找不到回家的路的孩子

之前在杨蓉面前也哭过那么一次，当时杨蓉是怎么做的呢

当时杨蓉抱住了她——小姑娘的身高要略矮她半个头，但是她还是努力踮起脚争取平视姐姐，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告诉王鸥她会一直陪着她渡过难关的

她就这么在小姑娘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事后还哽咽的威胁杨蓉不要传出去

但是红红的眼和委委屈屈的语气实在是看不出这是威胁，反而莫名有种撒娇的成分

杨蓉对此只是笑笑，还故意摸了摸姐姐的头，说她这个当妹妹的一定会守口如瓶

所以在拥抱的那一段时间里，自己的哭泣到底是因为生活的重担，还是因为所爱之人给了自己一个拥抱——连王鸥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杨蓉的爱意表现的太明显又太炙热，就像是开得娇艳的红玫瑰——热情又直白，她把爱意表露在每次吃饭都会留最好的给王鸥，表现在她会请王鸥去吃浪漫的烛光晚餐，表现在她喝醉后对王鸥说的每一句话里

而自己的爱意呢，或许像白色风信子一样。王鸥把爱意藏在给杨蓉做的一日三餐里，藏在她不定时会送给杨蓉的小礼物里，藏在她对杨蓉的每一个眼神里

6

“为什么不和她一起走呢小鸥”

在男人看到王鸥依旧准时踏进病房的时候就知道，他和杨蓉的计划没有成功

“和着是你俩串通好的啊”

王鸥拿起毛巾帮男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放心，我已经给杨蓉看过我们两个的结婚证了，她一定已经死心了”

“你知道这结婚证是假的，是当年为了满足老爷子最后一个心愿特意去做的假证”

“那又怎么样呢？”

“你对我真的已经足够好了，我知道你是因为愧疚，为了帮你父亲偿还这笔人情债”

“这是我自愿的”

“我不愿意”

男人费力的坐起身，看着身边倔强的青梅，一遍又一遍的摇着头

“当年那场车祸完全就是这个意外，你父亲觉得对不起我，让我在这大好年华瘫了痪，被迫在轮椅上呆一辈子”

“王鸥，你继承了你父亲的愧疚，你对我这么多的好也是因为你愧疚——而不是因为爱。但是要知道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也已经做的够好了”

“别说了”

王鸥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甲，似乎在想些什么

“我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照顾好你，其他的我不想去纠结”

王鸥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我的人生我自己知道怎么走，不劳你费心”

“王鸥，我想你真的小看杨蓉了”

“什么意思？”

王鸥睁开眼，急切的看着男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人没有多解释什么，只是留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王鸥

难道说是.....不可能，她不可能知道这种事的，这种纯情小女孩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王鸥”

男人很少会这么严肃叫她的全名，搞得王鸥乍一听还怪不习惯的

“我希望你以后能幸福，在没有我的日子里”

“我会的”

7

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年

最近的杨蓉正筹办着自己的画展，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外界和媒体显然对这个长相甜美且颇具艺术天赋的软妹青睐有加，随着名气不断增长，自然也有不少八卦记者会在采访上询问她的私生活

“最近感情生活有什么动向吗？”

闪光灯闪的杨蓉眼睛有点疼，她看着台下的记者和观众，回答道

“并没有呢” 

“那可以透露一下理想型吗？”

杨蓉抱着主办方提供的海鸥玩偶，轻轻摸着它的头，在低头沉思许久后才给出答案

“我希望她是一个温柔的，爱笑的，做饭好吃的，没事会给我整点小惊喜的人”

她看着镜头，说

“其实，我一直在等一个人”

“我会一直等着她”

“如果她现在就在屏幕的另一端收看这个开幕式，你有没有什么话想要留给她的呢？”

杨蓉深吸一口气，将怀里的玩偶抱得更紧了些

“来看我的画展吧，来见见我吧”

不久后杨蓉的个人画展就在上海顺利开办，那天来了很多的人，到了点杨蓉站在台上向大家娓娓道来着自己的创作灵感，虽然嘴上念着那早已被背熟的演讲稿，但是她的心和眼早就被另一件事牵过去了

她扫视着在座的来宾，想看看王鸥有没有来到这，来看她的画展，来和她共享她收获的成功

杨蓉没有注意到在角落里有一个带着帽子和墨镜的女人正靠着墙偷偷望着她，等到她的演讲稿结束，女人和所有人一样给了她掌声——她的掌声最为真诚，也最为热烈

开场白结束后女人便转身离开，似乎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这样也好，王鸥这么想着

看到她了，更好的是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我的小孩，祝你的未来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8

王鸥万万没有想到，门口那个看似是个摆设的检测仪竟然成为了她离开的最大搅局者

“拜托，我真的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啊”

王鸥有些无语，尽管她已经把身上所有的兜都翻了个底朝天，可门口那两个严格的保安大叔仍旧不让她走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这两位大叔，王鸥这一脸恨不得撒腿就跑的心虚表情很难让人不怀疑她没干过什么坏事

“怎么了？”

杨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王鸥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她听着女人的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在她身后停下

“出什么事了吗？”

“这位小姐经过安检门的时候安检门发出了警报，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她是不是拿了展内的东西还没有付钱”

就不能是这破门坏了吗？

王鸥在心里暗自抱怨，但是她现在已经一句话都不敢讲了——毕竟从头到脚都被包的严严实实，只要不说话的话杨蓉应该是看不出什么的吧

应该吧

“我想您是过于紧张了师傅，这位女士是我的老朋友，我相信她是不会干出这种不入流的事情”

王鸥僵硬的转过身，透过墨镜她见到了这张她朝思暮想几年之久的脸

有多少天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相处过了啊，王鸥自己都记不清了

保安见这老板都站出来说没什么了也就不好再多纠缠，并识趣的向王鸥道了个歉

“好久不见啊王鸥”

杨蓉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

王鸥犹豫再三，最终决定握住了对方的手

“不想看看我的画吗？这么急，听完一个开幕式就要走”

“我本来就对艺术这方面的东西不太擅长，看不懂还不如不看呢”

王鸥又在撒谎，如果她当年成功去上了那所她心仪的大学，那么她将会成为杨蓉同专业但比对方大三级的师姐

杨蓉并没有把这个脆弱的谎言戳破，这么多年她学到的最好的一个本事就是装聋作哑，她选择性忽略了这个蹩脚的谎，只是紧紧的拉住王鸥的手，深怕一个不留神王鸥会再逃走一样

“姐姐，我想吃你做的打卤面了”

王鸥向来对这种撒娇是毫无抵抗力的，她看着眼前这个放软语气冲她撒娇的女孩，恍惚间觉得是回到了她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我就今天跟你回家做给你吃好了”

罕见的，王鸥鼓起了勇气

“先带我去休息室坐一会儿吧，我站到现在腿都酸了”

见眼前的女孩还是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是被惊着了还是被喜着了，也许都有。王鸥索性心一横，走到杨蓉身边搂住她的臂弯

“走吧，傻愣着干嘛”

一时间扑面而来的幸福感冲昏了杨蓉的大脑，毫不夸张的说杨蓉现在就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吻住王鸥，但在最后的最后我们的杨蓉小朋友还是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喜悦之情，她抬头看着身旁的王鸥，傻笑着看着王鸥，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今天可能会忙到很晚哦”

“那我就只好慢慢等你老人家了”

9

等到晚上七点，杨蓉才将手上的事情全部忙完。最近一个星期她的睡眠时间加起来只有可怜的二十个小时——她昨天刚熬了一个通宵，今天早上是靠了成吨的粉底液才勉勉强强的遮盖住脸上的黑眼圈

以这种状态开车实在是有点太危险，杨蓉回到休息室看到正百无聊赖阅读着杂志的王鸥，本混混沌沌的脑袋突然就变得清醒了

“你竟然在看《男人装》”

“据科学研究表明，看美女可以让人身心愉悦，久而久之有延长寿命的作用”

“那我想把这所有的男人装都搬回家去”

杨蓉笑着说

“别贫了，快收拾收拾回家，我等你都快等的饿死了”

“姐姐，你会开车吗？”

“准备今年学”

那就是不会咯

杨蓉想了想，最后决定还是要叫个出租，至于自己的车....就让它呆在车库吧

“我很好奇你开车时候的样子，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把油门当刹车踩啊”

“我是这种人吗？”

杨蓉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太阳穴

“只是我最近太累了而已，昨天为了忙开幕式的事情害得我整整忙了一个通宵没睡，现在困死了……你干嘛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

“我觉得就你这个生活习惯，再多的男人装都挽回不了被你作掉的健康”

“偶尔一次啦姐姐，出租还有五分钟才会来，让我先在沙发上躺一会儿”

王鸥可以发誓，她这辈子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困的人——杨蓉刚躺到沙发上还没有到半分钟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这速度，都能去申请吉尼斯纪录了

王鸥无奈的笑笑，她帮杨蓉收拾了一下会客室的桌子，看着桌上那几本杨蓉心心念念的《男人装》，最后还是决定没有把它们装进包里

电话铃声忽然就响了起来，王鸥赶紧一路小跑过去接过电话——她猜的没错，是出租车司机打电话来问他的客人在哪了

“我们马上到......好的好的”

为了不打扰到杨蓉休息，王鸥尽量将声音压到最低，在和司机沟通完后扭头望着仍沉睡着的杨蓉，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反正只要把她抱到车上就行了嘛....她又不会醒过来

王鸥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轻手轻脚的走到身边，将杨蓉抱起

这公主抱的姿势看起来怪暧昧的，但是本来两个人就是在暧昧期，所以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王鸥尽量克制住自己脑子里的那些非分之想，作为正经人的她抱着怀中的女孩慢慢的从会客厅走出，又慢慢的下楼，最后毫无察觉的杨蓉塞到了车里，自己钻进了副驾驶

她透着反光镜偷偷注意着睡在后面的杨蓉——小姑娘似乎是做了一个很不好的噩梦吧，眉头紧皱着，还出了一头汗

我的小孩，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呢，会不会有关于我呢

10

杨蓉是闻着香味醒的

她不知道这么瘦弱的王鸥是怎么做到一个人把她给弄回家的，她更不知道王鸥是怎么找到的她家的准确地址并顺利的进了门——为了防盗，杨蓉特地选择的是密码锁

至于密码本码，则是当年她和王鸥初相遇的日子

也就是说....在排除王鸥是纯是巧合乱输一气结果正好就是她这个密码的话，那么说明王鸥也记得她们两个初遇的日子

心里的秘密被揭露，杨蓉顿时有点不太能面对外面煮饭的那位，她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来，内心无限咆哮着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再不吃面就要驼了哦”

王鸥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客厅传来，加上一块飘来的香味，就像是极其诱人且致命的毒药般让杨蓉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她一骨碌的爬了起来，冲向客厅

“我来了我来了”

杨蓉迫不及待的落座，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时隔多年再次尝到这熟悉的味道杨蓉觉得自己都快要哭出来了，好在这些年在社会上的摸爬滚打让她练就成一身极强的情绪管理本领，她把哽咽和悲伤顺着热乎乎的面汤全都咽回到肚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她吸溜吸溜面的声音

“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你也学会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了啊”

王鸥打趣着

“只是太饿了而已”

杨蓉辩解着

“那聊聊吧”

杨蓉有些心不在焉的玩弄着碗里仅剩的那几根面，过了半晌在吞吞吐吐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事

“你先生是不是已经.....”

她实在是不忍把过世二字说出口，好像不说出口男人就会没事一样

“去世了，两年前的春天走的，说实话我和他都没有想到能坚持这么久”

王鸥说的坦然，像是已经完全放下一样

“那你过这么久才来找我”

王鸥耸了耸肩，她伸手拿到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了钱包，抽出了那张杨蓉当年的银行卡

“这些年我一直在打工赚钱，终于凑够这五十万了，现在还给你”

“你知道我不缺这点钱的”

“这是原则”

王鸥将卡递到杨蓉面前

“收下吧”

杨蓉只好无奈照办

“你等等我去拿那张借条”

不一会儿杨蓉便拿着那张借条走了出来。她拿着纸，装模作样的读了起来

“上面写了王鸥欠杨蓉五十万，归还时间不限”

“王鸥还欠着杨蓉一个拥抱，归还时间也不限”

“若王鸥女士能够主动过来抱抱杨蓉女士，那作为债主的杨蓉可酌情将债务减免”

“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一条”

王鸥瞪大了双眼，一脸讶异

“当时我在那写的时候你又没在我身边，自己跑到阳台赏花去了”

好像的确有这么回事

“杨蓉，我一直想问你一件事情”

“就不能先抱抱再问吗？”

“让这条先欠着吧”

哦不，为什么撒娇已经对王鸥不管用了，杨蓉在心中暗暗叫苦

王鸥转动着手边的水杯，想了很久很久才问出口

“那天，就是我给你看结婚证的那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个是假的？”

“是”

王鸥没想到杨蓉会回答的如此干净利落

“那为什么你当时没有揭穿呢？”

“因为我不想让你为难”

杨蓉的眸子慢慢变红

“当时你的处境很纠结也很为难，在你拿出结婚证给我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不管我怎么劝说你都是不会离开他的，所以我选择放手”

杨蓉及时又迅速的擦掉了马上要掉落下的两滴泪，她托着腮，看着面前这个她已经喜欢了整整四年的女人

“当时的我确实不能给你答案”

王鸥感到自己的嗓子有些发干，在喝完整整一杯水并做了三个深呼吸后才能继续往下说

“但现在我能”

“杨蓉啊，如果........如果说你在采访时说的那个等的人是我，那么我想.....我想和你交往”

“过去的那几年我虽然过得很辛苦，但是一想到我攒钱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来见你，一切苦和累就都值得了”

“我现在能给你的不仅仅只有一个拥抱”

王鸥并没有说错，她不仅给了杨蓉一个拥抱，还有一个夹杂着思念和爱的吻

以及一个充满欢愉的夜晚

第二天醒过来感到腰酸背疼的王鸥打开手机，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昨晚的确是有些过火......

她翻过身，发现自家女朋友应该是比她早醒一步

“鸥，我的鸥”

“我在呢”

杨蓉将头靠到王鸥的肩上

“我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啊？”

“怎么？想赖昨晚的账？”

“当然没有啦”

“鸥，你说为什么我会这么喜欢你呢”

“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求求大家点点红心和推荐呜呜呜呜）

/半纪实+意识流

/私心改了姐姐的初恋，介意勿入

/字数1w3+，算是半纪实的现在篇

食用愉快

0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1

以上是之前王霏霏对于海子的诗的仅存印象，上一次完整读这首诗还是学生时代，时间隔得太久，中间也没有特别去记，仍然知道《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名气有多大，但记起来不过是些零星片段，前后串不起来，只言片语却觉得美好，也有说不上来的悲戚。

在这方面王霏霏和孟佳差不多，有文艺的心也没有文艺的知识储备，不过她不会像孟佳那样去摘网上那些现在看起来算得上是非主流的句子。那会儿网络上这样的“情话”红得要命，为了恋爱要死要活的内容加点语言艺术，读起来甚至有点单押。

孟佳喜欢这些东西，说起来和有多沧桑似的，久经情场，好像一身是伤也是徽章。

这不奇怪，也是从学生时代起身边就不乏那样的人，好像必须要谈恋爱，要用感情充实生活，就算很多次被伤得体无完肤，但还是有无限精力去再一次爱与被爱。

王霏霏不把这样的行为归类于缺爱，至少孟佳不是。

她的爱多得泛滥，给男友，也给朋友，还会给小猫小狗，给家里某个放了很久的摆饰，或是刚刚开瓶的红酒。

所以王霏霏也逐渐开始明白，并不是所有感情都像大多烂俗言情小说那样，只爱一个人，轰轰烈烈，然后对后来其他人都变得寡淡。

孟佳她是一直渴望着美好感情的，仅仅是这样简单。所以可能中间受点苦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她觉得值得，所以她愿意。

应该是这个样子吧。

2

王霏霏也谈过恋爱，不止一次，说起来还开始得蛮早的，屁大点小孩借着一点心动就说了爱，然后分手也草率，王霏霏甚至记不清是不是不欢而散。

所以她确实没有什么初恋情怀。

孟佳和她讲起过自己的初恋，也是在这么屁点大的年纪。

都不能说现在小孩是成熟得太早还是说太晚，王霏霏想，或许还是太晚。要真的成熟起来，就知道不应该那样潦草地说爱。

可是孟佳说得浪漫，细碎到大中午翘了午休一起去石子路晒太阳这种事。

然后被发现，被罚抄课文，男生包揽了工作，然后孟佳送了最喜欢的潘帅贴纸给他。

王霏霏有问：“那你爱他吗？”

孟佳也这样回答：“现在看来，不好说。但是那一刻，我的所有感情都是他的。”

所以王霏霏是在那一瞬间就知道了孟佳和自己的不同。

王霏霏觉得人活在这个世界上，第一重要的必须是自己，把自己做好整理好，才能够对别人好，为别人付出。

孟佳是大无畏，抛出水连盆都不要了。

王霏霏和较劲一样想了半天，最后还是难得被孟佳放鸽子的那天晚上想起来了，初恋的名字，他们为什么在一起又为什么分手，时过境迁她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但是回忆起来少年在阳光里笑眯眯的眉眼还是很好看。

她很努力地在回忆，连以为早已忘记的小细节也报复性地全部想起来。

但可能有些失真，她不能保证那些所谓的回忆是否因为太过刻意地去记起而加入了现在自己的臆想。

但那不是很重要。

男孩好看的脸，手指修长的手，还有阳光里可爱灿烂的笑脸。

孟佳。

王霏霏愣了好久，一时很难面对心里忽然蹦出的名字。

你在想孟佳。

王霏霏打开了说好要一起开的酒，自己倒了一满杯。

她觉得有点好笑，所以她真的轻轻笑了一下。

想她干嘛？

她晚饭前就红着脸拉着自己的手撒娇，请过假去和男朋友约会去了，现在指不定在哪玩呢。

王霏霏抿了一口酒，不得不说孟佳选酒的品味是真的不错。

她的酒量不差，但可能也不算好，王霏霏此刻感觉身体有点重，红酒微苦而醇香。

所以，我的初恋，姓什么来着。

3

说起来，王霏霏总是在劝孟佳分手。

暂且不说那样忙碌紧张的练习生时期，就算是被誉为“怪物新人”刚刚出道满通告跑的时候，孟佳总是还有时间有精力谈恋爱。

有时间失恋。

王霏霏明白这其中的原因。

离开生活多年的故土，在异国他乡，那样沉甸甸的情感需要寄托，心里要有依靠才行。

所以孟佳找到了王霏霏，王霏霏亦然。

或许是在签协议时一面之缘的印象，也是同为中国人的心心相惜，孟佳很早就和王霏霏熟稔起来，而王霏霏也难得戒了怕生，跟着孟佳组局玩，与其他人熟络与这片土地熟络，

她对她是有超过往常朋友的依赖。和孟佳在一起时，王霏霏似乎感受不到内心长期积压的对不确定未来的不安。

孟佳对她非常重要，这点毋庸置疑，而且是彼此都可以感应到的，即使王霏霏没有特别说过什么，孟佳会知道她在自己心里的份量，王霏霏也一样。

不过除此之外，孟佳的爱更加宽泛，所以她也找了男朋友。

与舞台上的形象一样，大多数人眼里孟佳都是酷女孩，潇潇洒洒咋咋呼呼，随性又性感。

但她不是，王霏霏很确定这一点，

她是个恋爱脑。

十级恋爱脑患者，甚至眼光上也有待修炼。

为此王霏霏有认真思考过关于“孟佳一谈恋爱就会把所有感情给人家”这件事改如何定义。

孟佳谈恋爱了，但依然爱王霏霏，依然爱她的朋友们，爱红酒，爱门口那只流浪猫。

她并不常在王霏霏面前提前那个男孩，但是王霏霏看见她对着手机傻笑，起个大早只为清晨和男孩见一面，然后大中午顶着太阳去哪个角落和他说些什么。

她非常爱他，近乎不对等的，倾注。

孟佳感情旺盛，当有了合适的寄托便全部压上去。

王霏霏看着她顶着大汗回来，旁边的朋友调笑着她又去见情郎。

她很无奈地会有这样想法，往往在孟佳一腔诗意喂了狗的时候：

那你还不如给我呢，我又不会害你。

王霏霏听见孟佳在采访说了可怕的话，

“如果他想要，我的命都可以给他。”

“我谈恋爱就是这样。”

分手吧，孟佳。

王霏霏明着暗着尝试把这样的观念灌输给孟佳。

其实王霏霏也有聊的来的男性朋友，但这和恋爱相去甚远。可是她觉得很够，身边有男生的直爽，也有女生的细腻温柔，孟佳为什么非得谈恋爱。

他对你也没那么好，有什么我和小觅不能给你的啊？

更何况他不值得你爱。

王霏霏总说着孟佳眼光差，现在想想可能眼光好一点她的理由也是一样。

但是客观来说孟佳眼光是不算好，前几天为了那个人鸽了自己，今天跑自己这儿哭着分手了。

王霏霏沉默地听着她哭着诉说，忽然似是喃喃自语地来了一句：“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

孟佳可能听见了可能没有，最后夜熬得很晚，两人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孟佳没有睡着，

“真的吗？”

她好像说了怎么一句话，也好像没有。

那晚之后她恢复过来了元气，第二天工作也充满干劲。

所以她真的有说话吗？还是又是王霏霏自顾自臆想出的幻觉。

可是如果是真的话，

为什么她的语气里没有希冀，相反的，更像是自嘲呢。

4

可能 孟佳真的听见了。

至少在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孟佳没再谈过恋爱。

她更多的忙碌起自己的生活，就和王霏霏一样，整理好房间，更多的和朋友社交，真的有时间就好好睡觉，那些网络句子从出道以后孟佳就不再抄了，本子没丢，在抽屉里积灰。

团里之前已经各自住了，但这会儿孟佳往自己这边跑得频率直线上升。

这对王霏霏的时候没太多影响，她依旧睡睡觉，打打游戏。

这大概让孟佳觉得无聊，看人打游戏久了也没什么意思。但是孟佳足够执着，于是也下载了一起玩。

她玩得很烂。

王霏霏理所应当地嫌弃这自杀式的技术，孟佳当然不干。

那会儿没有王者荣耀，但孟佳游戏天赋就那么一般——王霏霏当时是这样觉得的，她天天教也扶不起来，手把手带，带着带着把王霏霏一起往沟里拽。

终于队友委婉地对她们敬而远之，王霏霏又气又无奈。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活动吗？”放下手机，孟佳讨好似的看着她。

王霏霏扶额想了一会儿：“公司帮我接了个综艺。”

“什么综艺，好玩吗？可以邀请我做客吗？”

“噗，应该不行，”王霏霏摇头，“大陆的综艺《如果爱》。”

“那是个恋爱综艺。”

孟佳没再说什么，只是又拿起了手机：“哦，你就没有别的游戏了吗？”

“我的小姑奶奶，真的没有了。”

5

没想到孟佳是真的来客串了，带着周觅一起。

“我和他认识得更早。”孟佳笑着说，和周觅科普。

男生很熟络地接过话头，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聊了起来。

孟佳异性缘很好，做情侣做朋友都是。

她说的都是真的，要不是孟佳拉群，王霏霏都不认识那位男方。

她也是在听着对方借着孟佳挑起话题，聊着聊着就把综艺答应下来了。

录制的话期间她一直在思考一件事，原来这就是孟佳喜欢的恋爱吗？

惭愧的说，王霏霏好久没谈恋爱了。

所以是这样吗，对方很亲昵的举动，也很关心自己，然后自己回馈同样的关心。

就是这样吗？

那天录制完孟佳依然在和男方聊天，而周觅就顺着走到王霏霏旁边：

“感觉怎么样？”

王霏霏耸肩：“蛮不错的，我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周觅笑了一下，“那你和佳不也是。”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周觅看着她，目光太过直白，让王霏霏下意识反思了她语气为何那样理所应当。

“我和他不适合当情侣，这些天下来，”王霏霏斟酌着说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更适合朋友。”

“所以和佳的不一样在于，她适合当情侣，也适合当朋友。”周觅顺着她混乱地逻辑往下，终于是不忍心看好友局促的样子，把目光看向谈得正欢的孟佳。

王霏霏下意识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孟佳笑得很开心，王霏霏心里很堵：“你为什么这么说？”

周觅没有纠缠的意思，只是很淡地继续询问：“你喜欢孟佳吗？”

“怎么可能……我……她……”

“可是她喜欢你，”周觅语气依旧淡淡的，“我们去问她，她肯定这么回答。”

“不是，不一样，那我也是喜欢她的啊。”

两人忽然就沉默下来，她该在思索的，可是她什么也没想。她只是觉得乱，因为很乱，所以什么也不想去梳理，不想去细究。

生活没必要那么明白，不是吗？

“你啊，在混淆概念。”王霏霏轻轻叹气，抬起头看他。

“不啊，”周觅又笑了，和往常一样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样子，好像真的说出口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混淆概念的是你。”

6

后来王霏霏晚上睡不着觉。

她没有在想周觅说了什么，只是脑海里一遍遍自己原本想说出但没有说出的那句理由：

怎么可能，我是女生，她也是女生啊

我喜欢男生，她也喜欢男生啊。

7

于是综艺录制完了，但王霏霏的烦恼并没有结束。

她在毫无效率地思考着一个问题，想着想着就会跑神，跑神跑神又回去想：

孟佳之于王霏霏，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喜欢她，或者换句话说是习惯。

习惯和她一起的生活，视她为这辈子最主要的朋友。

但有些问题解释不通。

为什么王霏霏总是坏心眼地劝孟佳分手。

真的是因为对方对她不够好吗？

明明，自己也没那么了解他们的感情。

她甚至记不清男孩叫什么长什么样，就是主观觉得对方不够好，不够体贴，不值得让孟佳这样掏心肝儿肺。

她只是想孟佳分手，然后，她会有更多的时间和自己一起。

在挥霍，打些无聊的游戏。

聊天，一些或新或旧的话题。

喝喝酒酒，或是在咖啡店坐一整个下午。

或是讨论人家八卦，分享自己身边的事。

看综艺，看着她笑得莫名其妙。

然后呢。

没有了。

王霏霏发现她只是很贪心地想着孟佳，仅此而已。

然后孟佳满足了她所有单向的苛求的期待。

还要有什么，好像也够了。

王霏霏好像是真的觉得，到这里就蛮好了。

还需要什么呢？

她们已经是最亲密的朋友了。

对朋友会有占有欲，会吃她的醋，会为她的悲欢而跟着喜忧。

有什么不对吗？

她们间还有什么是不能予给予取的。

真的没有了。

所以差什么呢？

王霏霏半夜睁开眼睛，这次孟佳是真的睡熟了，气息匀长，就在她身边，睡得安稳，真的没有什么缺憾。

她该是满心满足的，事业爱情与友情全部有落脚栖息的点，

她得偿所愿，也没有过多的渴求，

可是她惴惴不安，闭上的眼睛又睁开。

所以，那王霏霏为什么有立场，去阻止孟佳谈恋爱呢。

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她爱另一个人呢。

这像王霏霏心里隐秘的暗，孟佳把它发掘出来了。没有公开，没有嘲笑，把它小心翼翼踹进兜里，好端端地保守着。

最后全部接受下来，如她所愿。

王霏霏很荒谬地为自己辩解，

说不定真的只是孟佳看人不准，感情错付，这是止损。

然后嘴唇咬得发白，她实在无法用这样破碎的逻辑安慰自己。

所以自己为什么在害怕呢？

明明孟佳完全是接受和包容的啊？

还是说，反而是孟佳这样的态度，才更加让王霏霏害怕……

这不复杂，王霏霏一开始就知道理由——

因为孟佳也像她在乎孟佳那样在乎她吧。

所以，再是什么呢？

孟佳已经是她最依赖的存在，可以冠之以灵魂伴侣的名号。

满足了心里所有的渴求……

真的满足了吗？

王霏霏目不转睛地看着枕边人，她的面庞她无比熟悉，今天晚上没有月光。

所以，王霏霏之于孟佳，又是什么呢？

8

王霏霏恋爱了。

这很突然，但也算是理所应当。来到异国那么久，这是王霏霏第一次谈恋爱。

对象是个小男生，小她几岁。

认识得偶然，决定在一起很果断。

也许是因为，他很像记忆中那个初恋的男孩。

在好友间公开也很突然，以至于大家都不知道是祝福多些还是愕然多些。

她当然有告诉孟佳，是通电话。

孟佳问了两次才确定自己听到的确实是好友有对象了这个消息，然后大声回了句：“我的天，王bb，铁树开花啦！”

真的，激动过头了好嘛……

那一整段时间，孟佳还都处于逢熟人就说王霏霏铁树开花这件事。

王霏霏的脸是铁青的，倒也不是尴尬，怎么的，她脱了个单和中了五百万似的。

而且中了五百万的是孟佳。

孟佳的祝福诚挚而真切，王霏霏却一下子心凉了大半。

真的是很微妙的感觉，那一种沮丧，好像让她顿时对这段刚刚开始的关系都觉得无趣起来。

怎么呢，还想让她吃醋不成？

她要真的吃醋，王霏霏，你怎么办，

难道还要分手，再然后怎么办？

你又不是为了验证她会不会吃醋才谈的恋爱。

王霏霏喜欢那个男孩。

谈不上爱。

当然王霏霏没有因此分手，这段关系也很平和地继续下去，她尝试去发现越来越多男生的好，这样的感觉也不算太坏。

孟佳很识趣地不再时时缠着她，就和孟佳谈恋爱时自己做的那样。

她们可能真的是灵魂伴侣了，无论什么事，什么时候她们都在彼此觉得最舒服的位置，绝对契合，体贴也相爱。

这种相爱是博大的，谈恋爱的王霏霏逐渐明白了这一件事，她爱孟佳，这可以与爱任何一个人并行着存在，她爱家人也爱孟佳，她爱男友也爱孟佳。

可能是这样，大概是这样。

9

那时候王霏霏没有想到，或许自己恋爱并不是最震撼的一件事，

因为下一件事的发生相隔很近，王霏霏问了不止两次才彻底接受。

孟佳要走了。

回去，重新开始，回国发展。

一直到回国当天，孟佳都没有再谈恋爱。

她的理由是被伤到了，但王霏霏觉得不是。

她是因为她，王霏霏这样的想法自信但又没有由来。

后来王霏霏才知道孟佳决定要不要走的那段时间找周觅喝了好几次酒，只是没约过她。

那会儿她刚刚和男孩好上，大家都帮着忙把她的私人时间腾出来，这点上孟佳居功至伟，王霏霏沉默下来。

周觅也没多说什么，也就是偶尔问问她和男友的近况，然后坏笑着说羡慕羡慕真幸福。

他们很久没有聚聚了，从谈恋爱以后。

其实王霏霏最近过得不太好，新专辑的事不是很顺利。烦心事很多，负面情绪重，最后还是周觅主动把她约了出去，碰碰杯子聊聊天。

“霏啊，其实我一直蛮好奇的。”周觅摸着下巴看着她。

“你说。”蛮久没碰过酒精，孟佳走了以后她没有自己买过酒，这会喝下去喉咙有点哑。

周觅似乎斟酌了一下言语，但犹豫之后还是开口：“你爱他吗？”

“佳说，爱一个人的时候不会考虑爱不爱这种东西。”

“那是佳，你是你。”

王霏霏苦笑：“你怎么老喜欢灵魂拷问，怎么，喜欢养生之后也开始修心了吗？”

“切，”周觅不理会她的挖苦，“你自己让我问的。”

“我的错。”王霏霏晃晃杯子，赔了一杯酒算是道歉，喝完顺了顺气才再次开口，“那你觉得爱是什么？”

“我不知道。”周觅回答的干干脆脆，也学着她自罚一杯，“但是我觉得对于佳吧，爱一个人不会想为什么，爱不爱，但对于你来说，爱一个人，一定会越爱考虑得越多。”

说完还不忘火上浇个油：“就是会找理由那种。”

王霏霏看看杯里刚刚续上的红酒，突然觉得自己挑的这瓶味道一点也不好，她仰头又喝了大半。确实，这味道真不好。

怎么那么难喝。

酒醒了以后王霏霏发现一点很奇怪。

以前她喝酒就会想到孟佳，昨天把自己喝蒙了却也没想她。

这是为什么呢？

“你其实不是在找借口。”

“不是说你不重视爱或者什么生性凉薄寡淡”

“相反，你把它看得太重，甚至比佳看得还重”

“所以，你退得比谁都厉害。”

“我告诉你王霏霏，这话是孟佳说的。”

10

“王bb，我跟你说，”

“我——谈恋爱了！”

孟佳发来的语音尾音拖得老长，周围环境也有些嘈杂，要不是事先已经收到一些风声，王霏霏恐怕会觉得孟佳是大冒险输了来接受惩罚。

王霏霏反复听了几次，很遗憾，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但这一次和往常和不一样，区别在于，王霏霏第一反应不是排斥这件事。

她在对话框输入了内容又删，最后还是干脆发了语音过去：

“哟，你，铁树开花了？”

“你犹豫这老半天，最后就这？”

“嗯哼。”

王霏霏似乎可以看到对方炸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小笨蛋，就是个小笨蛋。

她聊了好一会儿才去回复男友的消息。回国以后和男友见面很少，只有偶尔的微信交流，他不知道王霏霏刚刚染回了黑发，王霏霏也不知道他最近健身壮了不少。比起这个王霏霏更清楚昨天孟佳在网上刷到了什么沙雕小视频，小孩前几天烫得头发并没有很满意并决定自己动手微调试试。

王霏霏很糟糕地总结自己的生活状态：

谈恋爱，又不像在谈恋爱。

不知道是归国以来心态改变的太多，还是自打自己也谈上恋爱以后对于恋爱这件事的理解又有了新的认识。

王霏霏对于孟佳这次的恋情没有太多的评价。

那是王霏霏第一次不想劝孟佳分手。

不是因为那个男的有多好。

也没再考虑自己该不该去干涉，要不要去。

她觉得踏实，心里就预感着孟佳还是会在她身边。

这样的感觉很自信，就像是已经看到了事情冥冥中会发生的轨迹。

清醒却飘渺，这让现实反而变得虚幻。

要祝福孟佳，祝福什么，

她是下意识祝她早生贵子，很糟糕的话。一下子跨到根本没有考虑到的未来范围，甚至跳过结婚，就到达了她潜意识里一段人生该到达的最终阶段。王霏霏思绪飘渺，回过神来还处在生日宴上，而自己在对方特意为自己开视频庆祝时，这一句有心无心的话，直接公开暴露了自己好姐妹的恋情。

王霏霏没有过这样的失误，但是孟佳没有怪她。

而后孟佳公开了男朋友，两个人各自奔波生活事业，孟佳在王霏霏视角里杳无音信地谈了一段时间，然后又分手了，王霏霏没问为什么。

就好像她早就知道她会分手一样。

那一刻王霏霏明白了，为什么孟佳在得知自己谈恋爱时，好像没有那么失望。

也许她领悟得更早，王霏霏这样想。

9

之前听过孟佳絮絮叨叨分享，说生活和探索真理一样，都是一个螺旋式上升的过程。

大概的意思就是在说，你看日子一天天的过，但是生活却会意外地兜兜转转，最后发现又在原点。

不过此刻在原地的你已经不是曾经的你了，而是一个带着见识带着不一样理解的你。

这话听着有道理，但也说不出什么道理，王霏霏一直当小孩话听，直到2020的夏天。

王霏霏是在浪姐开录后不久分手的。

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就是结束了一段关系。

然后在这里认识新的人，准备表演准备成团，而孟佳也在这里。

很自然，也顺理成章。

她很奇迹般地在归国后再次和孟佳过上了如在异国那段时光极为相似的日子。

两个人住过一个房间，也有同台PK，网上又开始出现质疑他们感情的声音，王霏霏也有比以往要更直接的回击。

一起认识新的姐妹，因为好的表现欢呼雀跃，因为离别放声大哭，经历这这那那的事。

至于分手这件事，

分手的原因不记得了，也不是那么重要。

就和那段无疾而终的初恋一样，它的开放与凋零都寂静在无人问津的回忆里，被岁月放淡。

恢复单身的王霏霏，忽然觉得好像生活没有什么不同。

也可以说更好。

她很眷恋这样忙碌充实的日子，一个队的人一起努力呈现一个秀，努力后的结果可以很直接地被看到，而且这里很热闹，姐妹们住在一起，吃在一起，一起聊心事，一起谈生活，

王霏霏不是十年前的王霏霏，她要更开朗，也更活跃，她可以和孟佳一样积极地去结交新朋友，也在镜头面前感觉从容。

短短的几个月里，王霏霏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很多东西，就好像真的和回了过去一样，甚至面对和小姐妹卿卿我我的孟佳，心里晦涩的情绪如同几年前在狭小练习室，听孟佳说着恋情的自己。

当然，王霏霏不会再劝孟佳分手，也不会真的去在意什么。

今时今日的王霏霏只是在试图解释，这份晦涩是否真的如姐妹吃醋那么简单，而在已知自己想要不过如此的前提下，为什么她还会无止境地去期待。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但心里爬满了想望。

蜘蛛在结网，种下的种子发芽。

然后在某一天，一个诱因，却引得全面崩盘。

王霏霏因为孟佳离开舞台而爆发，大哭，情绪很崩溃地宣泄，

十年后的王霏霏是很突然地意识到这么一件事，她在意的一直都是孟佳是否会在某一天正式的不属于自己了。

这份不安随着她们十几年的相伴变得很淡，好像早已随无数个朝夕相对消散，她不会觉得孟佳会因为认识个漂亮的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孩，就会少爱王霏霏一点，也不会觉得一个长得英俊事业有成的男生会夺走孟佳对王霏霏的那份爱。

但她知道孟佳会离开，一直知道，

总有一天，她的女孩会牵着一个男人的手，走向婚姻的殿堂。

她的女孩紧紧攥着寻觅半生的挚爱的手，眼里欣喜而期待。

而她会坐在最前排，或者是走在她身后，当她的伴娘，第一个送上祝福，然后离开。

孟佳如此，王霏霏也一样。

在异国她们都曾兴奋地穿起婚纱，好像那时就偷偷窥探到婚姻的美丽以及爱情开花结果的美好。

那是幸福吧，一切恋爱的最终目的，

半生的寻觅，最终的结果。

其实我啊，很想让所有人看到她的好

但有时候也不想，如果她可以一直留在我身边，那有多好。

王霏霏哭干了眼泪，这样满溢的情绪直到孟佳复活回来都没有办法消散。

她一直没有很认真地考虑过孟佳会离开这件事，

之前孟佳一个人先回国的时候没有，

之后孟佳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有。

在异国那段岁月已让她不知不觉把对方是自己的这个观念刻得太深，

王霏霏早已模糊了“拥有”与“爱恋”的概念，但就在这么一个让她觉得温馨让她很眷恋的节目的录制，却猛地让象牙塔开始坍塌。

那天聚会完，大家回到合宿，孟佳老样子跑到金晨张含韵那边玩，顺便蹭碗粉吃。

王霏霏在看节目播出时才看到这一段，孟佳坐在人家组里，和万茜和金晨絮絮叨叨说着闲话。

王霏霏忽然感觉胸口很闷，有暴风雨后空气里潮湿的味道，很微妙的冲动，好像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镜头依旧force着孟佳，她听到她说：

“我们现在这些姐姐们里面没有结婚的姐姐”

“我们现在玩得那么好”

“然后突然有一个姐姐要说她结婚的话”

“我觉得我的世界会崩塌掉”

“我觉得好恐怖啊，如果有一天你们都结婚了”

“比如说张含韵忽然告诉我，孟佳，我明天结婚了，我就，哇”

“崩塌了”

然后她和金晨笑着闹着，一个抱着头，一个捂着嘴：

“去跟她说，你不能结”

“你不能结！”

“我觉得我可能真的会这样”

她絮絮叨叨又列举了一个姐姐，然后这个话题随着金晨的插科打诨结束掉。

王霏霏暂停了很久才继续往下看，看了一下又开始走神，进度条走了一大截王霏霏才发现剧情连贯不上。

干脆放下手机，躺回床上。

她想笑，也想哭。

孟佳，

王霏霏手攥得很紧，她看着夜色里灰色的天花板，

一下子心里的满溢全散了，余下的情绪窜在身体里，全是酸麻感，

我告诉你，孟佳

你是我的。

就是我的。

8

终于王霏霏发现她有必要开始正视自己对孟佳的感情。

人是需要整理的，家里是，生活是，感情也是。

王霏霏开始的第一步是给家里大扫除，难得在休息天也早起，然后抹灰擦地就忽然开始干起活来。

之前一直忙得要命，平时也是请阿姨或者妈妈来帮忙打扫个表面清洁，现在自己打扫起来翻箱倒柜倒是倒翻出不少旧东西。

其中就包括一个还是回国时带回来的大箱子，一直堆着忘记拆。

王霏霏一边暗暗祈祷着里面千万别有食物，不然得霉成什么样，一边拿了片钥匙把胶带划开。

里面不是吃的，是一些本子海报还有收藏的杂志，从最早团里四个人的合宿里带出来的，住单身公寓时就放在家里，回国就一并带回来了。

王霏霏把手里的钥匙放下，东西放得时日很长，不过箱子里没有积灰，有些纸页却已经泛黄了，王霏霏翻看着回忆。

有本刚刚去那边时自己写的日记，字歪歪扭扭，好难看，王霏霏笑笑合上，一本一本往后翻。

有本字更独特的，王霏霏一眼就看出那是孟佳的。本子只用了一点，后面大半都是白页，王霏霏还是没忍住好奇看了看，看了第一行就明白过来 

哦，不是日记。

王霏霏知道这本本子，是孟佳那时候用来摘抄网上那些恋爱句子的。

王霏霏似乎可以看到对方那副好像历经沧桑眼底又单纯干净的样子，她摇着头笑。

以前孟佳给自己读的时候多少还是听得敷衍，时间隔得久，也差不多忘了。这会儿王霏霏一行行仔细看下去，把小孩歪扭的字在心里默读出来，然后笑着笑着笑到再也笑不出来。

她发现原来孟佳不止摘了那些被她戏称非主流的句子，也有些名家的句子。

比如，她摘了一首海子的诗句，

王霏霏查了《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全文也没有找到，这才意识到，这来自其他作品——

“你是我的

  半截的诗

 半截用心爱着

 半截用肉体埋着

 你是我的

 半截的诗

 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

王霏霏输入了全文才点了搜索，原来这首诗就叫《半截的诗》。

她忽然有个模糊的记忆，十年前她和孟佳有过一段关于这首诗的对话，孟佳读完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回上一句“是我的诗，那我干嘛不写完啊”

孟佳的回答已经被彻底模糊掉了，王霏霏有些脑仁痛。

“因为你不理解这首诗最开头的四个字”孟佳好像这样说。

王霏霏没办法分清这是孟佳真的说过的话还是她又一次加上现在自己思想诱导出的幻想记忆。

只是今时今日，王霏霏无法再对孟佳问出同一个问题了。

7

王霏霏那天打电话给孟佳，然后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于是她拿着电话沉默了很久。

孟佳也什么都没说，电话两头都很安静。

直到王霏霏脚有点坐麻了，终于想起来起身活动，才开了口：“我翻到你以前的本子了。”

“嗯，”孟佳的嗓音有些哑，大概是很久没说话的缘故，“你在大扫除吗？”

“我偷看了。”王霏霏坦白。

“没关系，”孟佳接得飞快，“你那几本日记我也偷看过。”

？

“你……”

“对了，我早想说了，”孟佳自顾自地点头，明明电话那头的人不可能看见，“你文笔一般。”

王霏霏直接把电话挂了，听到盲音人还是有点木木的。

她好好地把屋子打扫完整，然后冲了个澡躺倒床上，睡前再看看助理发来的明天行程。

做完所有的一切，王霏霏给手机充上电。

闭上眼睛，腰背贴着床板，疲累感袭来。

手脚累得动不了，身体也沉，可惜脑袋还是清醒的，一时半会睡不着觉。

白天的片段在脑里浮过，那些未经思考过的钝钝情感也跟着蔓延开来。

是不是孟佳早就知道，通过她敏锐的判断，通过王霏霏的几本日记，孟佳早就知道王霏霏是这么一个不前不后老喜欢卡在中间的人。

知道王霏霏的脾性，了解她的心路变换。

又或许那本本子根本也是孟佳故意留给王霏霏看的，

就是写给她看的。

6

人生总渴望吉祥如意，也渴望圆满。

事业有成，感情开花结果。

王霏霏正不懈地为前者奔波着，却愈发疑虑后者的所谓结果。

在那个节目里最后王霏霏没有成团，但王霏霏不觉得这样这趟旅程就不算圆满。

或许最后如近十年前一样，她们又一起成团，再次把情感缠了又缠，最后还是剪不断理还乱。

王霏霏独自为事业奋斗着，也不算孤独。

重新出发那天穿了去录综艺的小孩给的毛线衫，一人一件，无数次在重复一个事实——无论何时何地，她们都有彼此的所有权。

所以感情怎么样才圆满，

如果婚姻最终的目的是最后成为彼此的家人，一辈子互相扶持陪伴下去。

那会一直陪伴彼此后半生的朋友，可以像家人一样依赖的朋友，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还是说，相差的是一段亲密关系

其实王霏霏也有过那样出格放肆的想法，哪一天脑子一热然后真的和孟佳去说：“我们做吧。”

孟佳也会答应，如果不行的话，那加一点酒就可以，又或许孟佳比她更加主动。然后她们开始做，亲昵，贴近，可能谁先睡过去，又或者一直做到天明。

随后冲澡、小憩，然后换好衣服，各自赶各自第二天的行程，或者是第二天的飞机。

王霏霏不觉得这样的一夜会给俩人关系带来什么聚变，甚至不需要酒后乱性的借口，她想要，她就会给，

她们都一样。

所以这可能是件既定的事情，这首诗本来就只有一半。

王霏霏想起曾经在网络上看到的话，所有感情维持到最后都会变成亲情。

那么她和孟佳不过换了个起点开始罢了。

她记得是和孟佳一起看到的那句话，但是没有考据。

王霏霏走到储物间打开那个箱子，再次翻开孟佳的本子，王霏霏发现孟佳确实没有摘那句话。

5

“混淆概念的是你”

很深的夜里，王霏霏忽然惊醒。

不记得梦到了什么，但一下子清醒过来，脑子里空荡荡的，却冒出周觅那句好似玩笑一般的话。

4

最近工作确实有点多，王霏霏瘦了不少。

忙的好处是不会胡思乱想，生活被工作充实也没什么不好。

难得闲下来反而不知道干什么，王霏霏是不愿意再做动脑子的事，完整的时间不多也不想追剧，想来想去还是打游戏好了。

以前在韩国玩的游戏已经下架了，换手机以后王霏霏根本不知道去哪儿下载，也许关服了也说不定。早在王者荣耀初初盛行时王霏霏就入了坑

看到郁可唯在线就顺手拉了一把，人很配合地就进来一起排位了。

今天不宜游戏，输了两把以后王霏霏这样想。

“我说王霏霏哦，你这不行诶。”郁可唯在语音里毫不留情地吐槽。

“哪有，明明是那个法师乱来。”王霏霏挑挑眉，这次自己换了个法师角色玩。

“那你也生疏了好嘛，”郁可唯没有理会王霏霏的托辞，也选了法师飞快地按下确定键，然后看着王霏霏最后还是把法师换成了辅助，

“我说啊，现在孟佳都比你厉害了。”

“？怎么可能。”王霏霏手指扣着屏幕等待游戏开始。

“真的啊，我们直播玩，她已经蛮稳的了。”

这一把王霏霏玩得特别勇猛，把郁可唯也激发了干劲，对手很强，配合很好，她们最后差一点逆风翻盘，于是三连败的两人愉快地决定散伙。

放下手机眼睛有些酸痛，王霏霏躺在床上，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王霏霏才发现其实孟佳并不是个游戏白痴。

大概只有和她一起的时候才会冲到敌方的塔里吧。

3

王霏霏开始发现孟佳的小心思，比如把王霏霏沉迷的游戏有意无意玩得特别烂，然后在她每次拿起游戏时，无论打副本还是跑日常，脑海里都止不住出现她的样子。

然后王霏霏就会发现，玩游戏不如直接看着孟佳有趣。

那次录恋爱综艺也是，孟佳客串来玩了一期。节目上下她都好像特别热情地和那位男嘉宾一起聊天，然后她和周觅离开以后，王霏霏和男嘉宾私下的聊天里，男生总是很礼貌地用孟佳的话做聊天的引子，然后他们聊着聊着又聊到孟佳身上去。

王霏霏有那么一种直觉，其实孟佳是一直等待的。

时不时加一些催化剂，随后又蹲在一边等待。

而王霏霏同时也知道，或许孟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些什么。

和王霏霏一样。

她后知后觉地体会到，在等待的节点，她忽然宣布恋爱，

然后孟佳几乎是一瞬间从错愕再到释然，所以回答得坚定而诚恳：“王bb，你铁树开花了。”

那一刻也许她和她都认清了一件事，这场等待之后的结局一定不是一个结果，而是下一个又下一个的等待，

而我和你关系如等大石开花，

好像永远不可能有一个尽头，但又海枯石烂地死缠烂打。

之后他们都会发现恋爱无趣，这样假性的结局倒不如直接让等待延续下去来得顺畅。

王霏霏给的解释是，自己要先做事业赚钱。

很符合她现在的状态也贴合金牛座的特性。

而孟佳也有回应这件事，

那时候她就看到了关于她的热搜，

孟佳说找不到结婚的理由。

“当我越来越独立了后，对于依赖、对于和另一个人产生羁绊、对于结婚，就觉得离我好远、好陌生，没有结婚的理由。”

也许真的要有一天，在街灯微黄里，看到谈笑着一起出来吃完饭的一家人，爸爸妈妈和孩子。

王霏霏会落泪的。

2

于是王霏霏和孟佳都在很无声地进行着这个等待的游戏。

这种等待不需要消耗品，也无关耐心，就像是很默契地两个人都在等待，看一种情绪如何消磨殆尽，彻底泯灭后又会再衍生出什么东西，再会激发什么新的情绪。

而在所有微妙的变化里，他们很默契地维持着稳定的关系。

王霏霏知道并接受这是个只有半截的残破的结局，

拉扯着不放弃也就是不甘心，

不愿意把她交给另外一个人，不想看到真的有合适的人出现，给了这首诗一个结局。

所以孟佳继续找她的理由，王霏霏继续打理自己漏洞百出的逻辑。

半截用心爱着，用身体埋着。

1

你是我的，半截的诗

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

0

王霏霏

王霏霏

王霏霏，王霏霏

有动过心，但不是见色起意。

而到今时今日孟佳无意再探讨爱不爱的问题，谈再多也没有意义。

其实孟佳一直都知道，王霏霏是把她当成自己半截的诗了，

自己没办法写完又不甘心看着她被人续写。

所以从一开始她们就在玩这个注定两个人都会惨败的游戏，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她之前试过谈了很多次恋爱，爱不同的人，与不同的人走过人生不同的阶段，在找寻真爱，也在体味人生。

但从某天开始她忽然对这一切都感到无趣，觉得那些快乐都很遥远，也没有再对谁动了心。

大概是从一个荒唐的夜晚开始的。

听了句虚无缥缈的话。

其实她早从那么些失败的恋爱中总结了经验，关于她就是习惯并喜欢把所有感情放在一个人身上这件事。

当她终于意识到这次的对象是王霏霏时，已经晚了。

一步步请君入瓮，她与她一起陷落在这理不清的混乱逻辑里，只是很遗憾，孟佳也没有一个解决的答案。

于是她干脆理所当然地加入这场荒谬的游戏。

没有困兽斗，没有爆发或争执，她们甚至没有认真地一起讨论过这个问题。

只是盲目地依靠着那所谓的默契，顶着“顺其自然”的幌子，

执拗地，耐心地，忍受着所有看得见的不合理，然后义无反顾地继续下去。

那就这样吧，孟佳这样想，

等到有一天他们中有一个彻底厌倦了，又或是真正参透了爱情与婚姻之于人生的含义。

最后洋洋洒洒结束这场游戏。

不过在此之前，她们都是彼此的。

谁也别想拿走。

/王霏霏想了很多种可能与结局，却从来没想过去和孟佳在一起

/孟佳还是被困在王霏霏支离破碎的逻辑里，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挑不出毛病

/而事实世上确实不需要每一种眷恋与相爱都需要一段正式开始的恋爱关系

/诗写到一半，却永远没有未完待续

/但很幸运的是，这个关于她们的故事，永远不会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