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猫猫Micky 猫猫Micky 的推荐 maomaomicky.lofter.com
采木

【柏典】工作以外也可以接吻吗(下)

柏典,现背,he

前文:https://caiao.lofter.com/post/3cc8dd_2baa8970b 


再见面又是工作场合,又是回答过无数次的相似的问题,姜典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然对着镜头无所畏惧的说出大胆的话,在每一个瞬间都能给出最恰当的反应。陈柏文对于爱姜典这件事情也早已经驾轻就熟,游戏环节再不会有任何迟疑。

现场的观众在台下尖叫,以往的录制都在室内,这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多人,人声鼎沸的现场让陈柏文感到不真实。

任务内容是和姜典对视五秒钟,他低头去看姜典的眼睛,姜典也在抬头看他。

五秒很短,他们曾经在各种工作场合用更长的时间做过更亲密的事,但大概是上...

柏典,现背,he

前文:https://caiao.lofter.com/post/3cc8dd_2baa8970b 


再见面又是工作场合,又是回答过无数次的相似的问题,姜典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依然对着镜头无所畏惧的说出大胆的话,在每一个瞬间都能给出最恰当的反应。陈柏文对于爱姜典这件事情也早已经驾轻就熟,游戏环节再不会有任何迟疑。

现场的观众在台下尖叫,以往的录制都在室内,这是第一次直面这么多人,人声鼎沸的现场让陈柏文感到不真实。

任务内容是和姜典对视五秒钟,他低头去看姜典的眼睛,姜典也在抬头看他。

五秒很短,他们曾经在各种工作场合用更长的时间做过更亲密的事,但大概是上一次分别时的气氛微妙,明明亲密的触碰和暧昧的话都可以表演给现场所有人看,对视却变得很难。

姜典难得有些躲,陈柏文看着他,底下的尖叫声清晰地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心里也并不安静,明明没想太多东西,却依然觉得有些乱。


在倒计时结束时陈柏文转过头看向舞台下面高高举起的各个镜头,他习惯性的微笑,没有注意姜典跟他一起转向观众后,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最初的时候陈柏文很担心跟姜典的相处,很怕让双方尴尬或不自在,但姜典真的是个很好的演员,无论是演技还是营业的配合程度都无可挑剔。

但也正因为如此,即使两人私底下已经是足够熟悉的好友,陈柏文还是会偶尔觉得姜典离他太远了,他像悬在天上的月亮,只用影子和陈柏文演这场亲密无间的感情戏。


以往的pocky吻陈柏文克制又礼貌,但或许是“工作见”太疏远,现场太嘈杂,姜典太稳定,这一场的陈柏文在pocky吻环节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胜负欲,他突然想要更近一些。

陈柏文依然是直觉派,因为他想,所以他去做。

姜典的嘴唇有些凉,他有一阵子没有亲过,借着游戏的由头,他这一次吻过姜典。

姜典会回避他的眼神,却并不会被吻吓到。

尖叫声穿过耳膜,姜典一切如常,笑意和台词都刚刚好。


那天的活动结束后有聚餐,除了剧组工作人员以外,还有活动主办方的人,认识的人需要招呼,不认识的人需要结交。

在这个圈子里想要有工作,有机遇,社交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年长的人对此心知肚明,两个00后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场面与礼貌同样做的滴水不漏。

只是这样太累,好几轮的推杯换盏下来聚餐终于散场,状态最好的是徐恺和陈柏文。

年长的好处或许还有一条:做事记得留退路。

席间交错的酒杯被不着痕迹的躲去大半,结果就是酒量最好的林毓桐喝醉被经纪人送回家,徐恺打车离开。

而陈柏文打发走了自己和姜典的经纪人,说要陪姜典走走醒酒。

姜典喝多了,但不到烂醉的程度,他贴着墙根走,路灯投下来照着他的影子长长一条,像墙根里长出来的台阶。

他拒绝了陈柏文扶他,于是陈柏文只能走在他身边,当他的围栏。


姜典走的不快,酒精让他的脑子有一点晕,这一条街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长,好像走了好久,前面还有个坡,爬上去好麻烦,走过去了又怎么样呢,谁知道前面是什么,或许是一堵墙,或许是谁家的房子。

姜典胡乱地想着,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喊了陈柏文的名字:“喂,陈柏文。”


陈柏文在旁边应他:“嗯?”紧接着又加了一句“怎么啦?不舒服吗?”

姜典摇摇头,他不再往前走,转过身把背靠在墙上,姜典的外套被靠墙的动作推上去一点,10月的夜风沿着腰的缝隙往里钻,让他觉得有些冷。

他还没想到要跟陈柏文说什么,于是他干脆把感受讲给他听:“好冷。”

对姜典的话作出反应是陈柏文的条件反射,他靠过去摸了摸姜典的手,酒精浸染的身体是热的,掌心甚至发着烫,但他仍然把姜典的手放在自己手心,用了点力想把姜典拉出来:“不要靠着墙,会冷,来靠着我。”

他没想太多,本意也是觉得墙是凉的,会让姜典不舒服。

姜典挣了挣,陈柏文本来也没有用力握他,被姜典轻易地挣脱,收回了自己的手藏在背后。

姜典看不清陈柏文,一方面是有些晕,另一方面是这里的路灯实在昏暗。

灰尘和飞虫尸体经年累月地堆积在灯罩内外,它应该原本是亮的,但如今已经老旧模糊的不成样子,连照亮路灯下的两个年轻人都要费尽力气。

姜典也费尽力气地抬头去看陈柏文,陈柏文没有笑,他皱着眉看着姜典,担心他冷不冷,会不会不舒服。

陈柏文私底下很爱笑的,但毕竟不是笑容机器,总归有不笑的时候,姜典见过他很多样子,笑不笑也好,说不说话也好,甚至是哭,姜典都见过了。

只有皱着眉的样子真的很少,姜典以为他生气,于是开口问他:“你在生气吗?”

还没等陈柏文说话,他又接着说:“但是你拉我,我不舒服。”

他醉了,再没有那些弯弯绕的话,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直白地让陈柏文伤心。

陈柏文想说话,张口却咳了一下,本来温热的体温一下子被风吹凉,冷的心口难受。

他清了清嗓,有很多话在脑子里转,但都不适合现在说,于是他只好回答:“对不起。”

姜典在发愣,陈柏文觉得自己不够诚恳,他也喝了酒,虽然没有醉,但平时说不出来的话被微乎其微的醉意催化,他剖白内心,承认了更多的错误:“我是应该道歉,不止是刚才拉你。”

他后退一步,不再离姜典那么近,反而让姜典能把他看清一些,姜典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剧里的一幕,离得近看不清,离得远倒看清了。

他迟钝地闪回拍戏的记忆,又迟钝地回神听陈柏文讲话。

“我其实知道你不喜欢别人碰你,拍戏的时候,导演一卡你马上就从我身上溜走,还有那次火锅,我摸你的头发吓到了你,我其实知道。对不起。”

陈柏文从前装傻,因为他想跟姜典成为很好的朋友,他陈柏文27年的人生,交朋友都靠勾肩搭背,男孩子嘛,多接触接触就是好兄弟啦。

后来他才意识到,他跟姜典是完全不同的人,他的那套理念完全不适用于姜典。

但那个时候他已经太习惯于在镜头前揽住姜典,拥抱姜典。以至于他私底下偶尔会习惯性地去拉姜典。

也不是完全改不掉,但他好像也没有逼自己去改,陈柏文冷着脸看着地面,他站的离路灯很近,自己的影子就在脚边,缩成小小一团。


“不对。”姜典的声音有些轻,尾音都快被他吞没。

“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不喜欢我就不要拉我。”姜典讲的小声,他快要跟墙融为一体,路边偶尔有车驶过,“呜——”的声音都会盖过他讲话。

陈柏文怀疑自己听错,抬头去看姜典,正好姜典也在看他。

姜典一直在看他。

因为近视的缘故,姜典是眯着眼睛的,他看到陈柏文抬头,反而错开了眼睛,去盯陈柏文的影子:“工作以外不要跟我牵手,你又不喜欢我。”

这句陈柏文听的很清楚,大概是太过震惊,他甚至没怎么过脑子,先反驳了后半句:“我哪有不喜欢你?”

陈柏文不是神经大条的笨蛋,姜典也不是。

两人都沉默下来,姜典还是觉得头晕,被风吹过开始觉得头疼,脸颊是烫的,陈柏文讲的话很奇怪,他还没来得及感到开心,先被烦躁笼罩住。

“你喜欢个屁嘞……”

他扯了扯外套,把自己裹得紧了点。


陈柏文反应没那么快,在被姜典皱着眉骂了后才消化完他的话。

“我……”

陈柏文刚要开口,又被姜典打断:“过来。”

姜典站在原地,手往他的方向伸了伸,像是怕冷,又缩了回去。

陈柏文在姜典面前总是很听话,一开始是人设,后来是习惯,姜典很怕麻烦别人,在理直气壮使唤他的时候就显得格外可爱。

他走过去,拿不准该在哪里停下,却被姜典伸出手扯住外套往下拉。

他又不是没谈过恋爱,低下头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姜典要干嘛。

姜典在某些时刻显得特别年幼,尤其是真心在笑的时候,像个十几岁的小孩。

所以陈柏文第一次在片场跟姜典接吻的时候很惊讶,这个小孩出乎意料的会接吻。

他原本以为需要自己引导亲密戏,但实际上两个人势均力敌,总是可以身体完全冷静地接情欲十足的吻。

姜典的气息是烫的,带着一些酒气,陈柏文很熟悉他,两人早因为工作缘故没有了安全距离,贴再近也不会尴尬害羞。

本应如此。

但或许是聚餐时饮的酒终于结束了蛰伏,被姜典的气息引动,烧上陈柏文的心脏和大脑。

他居然觉得紧张。

姜典和陈柏文都很会接吻,但今天之前他们只服务于镜头,接吻的间隙还要想着什么样的角度好看,不要挡到搭档的脸。

只有这次,在昏暗的路灯下,被阴影覆盖的墙边,姜典拉着陈柏文,跟他接了第一个没有观众的,属于姜典和陈柏文的吻。

陈柏文的手按在姜典的后颈上,另一只手挤进姜典的背和墙之间,手心撑着粗粝的墙面,把姜典往自己怀里带。

他还是看这堵墙不顺眼,灰尘沾了一手,他还分神担心了一下姜典的衣服。

姜典一直亲到自己快要缺氧才退开,他凭着本能接吻,舌头都直往陈柏文嘴里钻,根本就忘了换气。

陈柏文被他亲得快要失控,膝盖都快要挤进人家的腿。

姜典的脸红的要命,是缺氧和酒精导致的,他把额头抵在陈柏文肩上小声地喘气,嘴上还抽空骂了两句脏话,也不知道是在骂谁。

陈柏文听他骂人,本能以为挨骂的是自己,他把姜典搂在怀里,手掌轻拍着他的背,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跟他讲话:“工作以外,我也会想要牵你的手,我跟你讲我的真心话,我当然喜欢你,就像你也说过你觉得你爱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场面话,但我的这句不是哦。”

陈柏文说的很慢,一边想一边说,他不是很会讲话的人,但他努力地在表达:“我很怕冒犯到你,现在讲这些我也不知道好不好,或者,我喜欢你这种话是不是在节目上讲比较好?”

姜典的额头抵着陈柏文的肩,他睁着眼却无法聚焦,视线里是陈柏文衣服糊成一团的影子。

他听到陈柏文接着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跟我说吗?”

姜典慢慢抬起头,他抬起双手,撑着陈柏文的肩膀借力站直,陈柏文没有强行搂他,只是双手虚虚地护在姜典腰边,担心他站不稳。

姜典的酒疯其实已经发的差不多了。

他站在陈柏文的面前沉默着,陈柏文差点就要以为他拒绝回答。

但姜典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遵从本心,把越界的话讲出口:“那你工作以外也会想跟我接吻吗?”

“你要跟我谈恋爱吗?”

他直视陈柏文的眼睛,其实在讲出来之前他犹豫过,要不要算了,今天就这样回去,往后还是好同事,营业的时候可以坦坦荡荡,不需要顾虑任何东西。

越界明明不该,但他偏要。


姜典是个浪漫派,伏在陈柏文肩膀上低声骂过自己是白痴是疯子,在抬头之后依然选择在醉酒的掩盖下清醒的发疯。

他心里觉得陈柏文爱的是在这段旅程中与他互动的姜典,但还是想跟陈柏文谈一场恋爱,哪怕只是到营业期结束后各自有新搭档为止。


爱和彼此的自由,在这段关系里,他都可以预见。


陈柏文不知道自己的表白是不是算被接受,但既然姜典问他,他当然点头,肯定地告诉姜典:“我要。”

姜典缓慢地眨了眨眼,像在消化这个答案,抓住陈柏文虚扶着他的手臂:“嗯…那你现在可以拉我了。”

姜典张开双臂拥抱陈柏文,他依然没有觉得有多快乐,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来的好吧。

Maybe。



情侣该做的事他们都做了,单独出游,接吻,过夜。

在某个没有工作的日子,陈柏文在床上抓着姜典的肩,心里想着他真的好瘦。

他用与外表不符的温柔对待姜典,却反而被姜典掐着脖子,让他快一点。


陈柏文留宿在姜典的家,猫被关在门外,单人床上躺着两个成年男人显得格外逼仄,被子快滑落到地上也没有人管。

姜典的手臂因为一直被要求搂着陈柏文的脖子而有些酸,他一言不发的把手凑到陈柏文的面前,看对面的男人笑着亲了亲他的手腕,然后用很轻的力道按揉他的手臂。

姜典被揉到有点犯困,他喜欢夜晚,习惯晚睡,两三点睁着眼划手机都是常态,但今天还不到三点,他已经困的快要睁不开眼。

和陈柏文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抽出手臂,贴过去让自己跟陈柏文靠得更近:“晚安,我会想你。”

明明睡在一起,他还是会想他。

陈柏文亲亲他的额头回应他:“晚安,我也是。”


在拥有了更亲密的关系后,姜典才发现陈柏文不快乐的时候比想象的更多。

姜典并不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他的压力往往来自自己。但陈柏文几乎与他相反。

陈柏文是个非常在意别人看法的人。但演艺圈就是如此,有人不讲道理的爱你,就有人没来由的恨你。


他珍惜所有爱他的人,但他似乎依然在意那些恨意多过爱意。

姜典没办法抢走他的手机不让他看恶意的留言,但好在陈柏文愿意跟姜典分享他的恐惧担忧和不快乐。

他们会聊很多,会聊虚无缥缈的东西诸如理想痛苦爱恨自我之类,也会聊凉掉后难以下咽的早餐沙发上的猫毛商场的厕所。

情话荤话笑话,他们什么都讲。


宣传的行程一路往前,奇迹总要走到尾声。

终映会的前一晚,姜典很晚都没有睡着。

他跟陈柏文刚分开没多久,当时陈柏文跟他说“明天见”然后背着所有人偷偷给了他一个吻。

他反复的回想这些日子以来的陈柏文,确认自己被热烈蓬勃的爱意包裹,他直觉陈柏文爱姜典,但又担心自己猜错。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确信陈柏文的爱,但如果他真的有把握陈柏文爱他,最终却被现实反驳,那跟被抛弃有什么两样。


有一件陈柏文觉得意外,但他仔细想想又好像不那么意外的一件事,是姜典的倾诉欲其实很强。

他有很多想法希望人听,陈柏文是个很好的对象。

但唯独对于这段关系的疑虑,姜典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有透露。

他知道终映会一定不是他跟陈柏文的终点,即便陈柏文出戏后不再爱他,那也不在今天。

但今天过后,他们就真的不再是陈毅和艾迪,这对于姜典来说,是很重要的节点。

他自认从小到大就是幸福的小孩,并不常常感到焦虑,但今晚他在焦虑中入睡。


剧中人定格在了最相爱的时刻,主演们在观众的欢呼声中上台,这一路很漫长,他们从素不相识走到现在,多少有点相依为命的味道。

牵着手从籍籍无名走到人声鼎沸是种幸运,姜典有很多感谢的话想跟陈柏文讲,即便他曾经已经说过很多次。

节目流程他们都了然于心,走心的环节明明在后面,陈柏文却抢跑在本应该无关痛痒的部分对姜典说:“没有你也没有我。”

姜典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突然觉得今天现场昏暗的光跟陈柏文拉着他醒酒那晚很像,陈柏文的表情也跟他说“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时一样。

姜典只看了一眼就别过头,这太不像陈柏文会讲的话,以至于他毫无准备的被过量的心动击溃,只能狼狈地避开陈柏文的注视。

姜典从来就扛不住陈柏文爱他的眼神。


从那一刻开始,他像漂浮在空中,躯壳在配合活动流程,灵魂却一直注视着陈柏文。

在终于可以对陈柏文讲话的时候,他看着光打在陈柏文的脸上,突然决定放弃原本已经想好的发言。

他很熟悉陈柏文的手,被他握着的时候总会很安心,姜典在被他牵着的时候决定讲出真心话,即便陈柏文不会当真。


“今天最终回之后,我们可能会有不一样的路要走。”

“但是你要知道,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谢谢你。”

“我爱你。”


他知道陈柏文不会把前面的话当真,他们早有默契,镜头前的一切都不作数,以前是我爱你不作数,现在是分头走不作数。

姜典看着陈柏文的脸,看着他俯身下来拥抱自己。

他其实有些希望陈柏文能说出“我也爱你”。

但如果陈柏文没有讲,姜典这次愿意等等他,只要再等他一下下。到时候陈柏文会来拥抱他,告诉他,我也爱你。


又是惯例的庆功宴,陈柏文笑着高举酒杯,嚷嚷着要这一刻永存,姜典在他旁边跟着举杯。

但最终姜典也没喝多少,大多数都被陈柏文挡掉。

在场的人不知道他俩关系已经发生改变,但原本陈柏文就很照顾姜典,他们后来偷偷找个角落窝着讲悄悄话也没人怀疑他们。

陈柏文喝了不少,在人群里简直要嗨到发疯,他拉着姜典躲到角落的时候,姜典甚至都要以为他疯到要当场打一炮。

陈柏文当然没有那么没谱,他只是按着姜典坐下的时候偷偷亲了亲姜典,但因为醉了,没对准,只亲到了嘴角。

姜典看着他晕乎乎的样子笑出了声。

陈柏文很喜欢看姜典笑。

像个无忧无虑的小朋友。


陈柏文也在笑,酒吧灯光昏暗,他咧着嘴全身上下就牙齿白,看上去不太聪明,但姜典特别喜欢。

两个人大腿贴着大腿,陈柏文故意把姜典挤进卡座最里面靠着墙。

他那么大一只,却一边撒娇地喊着头晕一边把头靠在姜典身上。

姜典也喝了酒,并不如平时冷静。陈柏文贴着他,两个人的手十指紧扣放在姜典的大腿上,这个空间太热太暧昧了,不远处是慢闪的灯光和热闹嘈杂的人群,他俩躲在这里贴这么近,心跳的频率像在偷情。

姜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喜欢陈柏文,喜欢到他不得不开口打断这危险的气氛。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抓住脑子里快速闪过的某个念头:“我们私奔吧。”


陈柏文跟着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好啊。”


但他好像回应完才慢半拍反应过来姜典在说什么,陈柏文把头从姜典肩膀上抬起来,他看上去很高兴,酒窝都没有消失过。

“好啊!”他又说了一遍。


陈柏文起身,姜典以为他要带自己走,没想到他反而转过来矮下身蹲在姜典面前。

“在私奔之前,我有话想跟你讲啦。”

陈柏文的眼睛亮亮的,蹲在姜典面前的时候酒窝更加明显。

姜典平时在床上以外的地方不太常看到这个视角的陈柏文,被这样仰着头注视的感觉很奇妙,他幻视陈柏文真的是只黄金猎犬,柔软又热烈的在爱他。

“典典,你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也很爱你。”

“还有我一定要说的是,以后我们工作上可能会有不一样的路要走,但是生活上不行哦。”

“听到你说那句话的当下其实有点难过,都忘记讲我也爱你。”


“然后……”

陈柏文讲到这里突然站起身,把姜典从座位里拉出来,明明喝了那么多,还记得把两人放在一边的外套捞出来给姜典穿上。

他拉着姜典往外走,大家七嘴八舌地喊,问他俩干嘛去。

陈柏文笑着超大声的喊回去:“我们去私奔!”


他拉着姜典出门,把没说完的话接着说完:“然后我们私奔去哪儿?”

姜典觉得这一刻浪漫又好笑,他笑了好一会儿才拉住牵着他往前走的陈柏文:“好了好了,我不想私奔啦。”

陈柏文很乖的停下来问他:“好啊,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想回家跟你上床。”


“干!”

陈柏文爆了个粗。



——End。

cuiyayu_

【俊哲】他曾吻过一只猫

RPS,伪现实,一发完HE。

全文1.6W+预警。

疯子和胆小鬼的爱情故事。


“那只喜欢在春日里追逐蝴蝶的猫不会知道,在他熟睡中的某一刻,这只花蝴蝶早已为他扇动过翅膀,偷偷扑吻过他的鼻尖。”


01


“他很像猫啊。”


龚俊回答时候一边拿着收音话筒一边伸出手指向他,临时开辟出来的采访间狭小且闷热,两个人肩膀错着肩膀地相贴,张哲瀚歪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只是看见龚俊的侧脸就已经开始发笑。目光交汇一瞬后龚俊若无其事般躲开,张哲瀚却依旧眼神坠在他身上不落,似乎是想要从对方那双永远漆如点墨的瞳孔里看出些或真或假的真心来。

“他...


RPS,伪现实,一发完HE。

全文1.6W+预警。

疯子和胆小鬼的爱情故事。



“那只喜欢在春日里追逐蝴蝶的猫不会知道,在他熟睡中的某一刻,这只花蝴蝶早已为他扇动过翅膀,偷偷扑吻过他的鼻尖。”



01

 

“他很像猫啊。”

 

龚俊回答时候一边拿着收音话筒一边伸出手指向他,临时开辟出来的采访间狭小且闷热,两个人肩膀错着肩膀地相贴,张哲瀚歪过头看着他的眼睛,自己都没意识到仅仅只是看见龚俊的侧脸就已经开始发笑。目光交汇一瞬后龚俊若无其事般躲开,张哲瀚却依旧眼神坠在他身上不落,似乎是想要从对方那双永远漆如点墨的瞳孔里看出些或真或假的真心来。

“他微信头像都是猫。”龚俊继续说道。

 

这就是理由了吗?张哲瀚毫不避讳地掉下嘴角,不知该对这句话作何表情,是该欣赏对方的直接还是意识到其实龚俊只是在敷衍。问题又转回到他这里,龚俊手中的话筒朝着他的方向倾斜,张哲瀚低头看见他那双与他挨着垂落的双腿,偏着头想了一下,形容对方像一只仙鹤,扑腾着羽翼随时能够飞高的,腿又细又长的仙鹤。

总之不是什么微信头像之类的烂理由就是了。

 

采访结束后由剧组的工作人员送记者离场,他站起来和龚俊一起打招呼,而后并肩穿过长而光线昏暗的走廊,在各自的休息室门口分别。小雨坐在沙发里等他,化妆镜旁闪烁一圈明亮温柔的小灯泡,张哲瀚面对着镜子坐下来,扯一张纸巾用按压的方式擦干净皮肤上的汗,闭着眼静静等候化妆师为他补妆,像是为一幅被烈日晒到脱皮褪色的油画重新填补好颜色,锐利笔锋切割般认真勾勒。

 

“小雨,”张哲瀚突然开口问坐在身旁的发小:“你说我的猫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猫?送回上海家里去了的那只?你养过吗就说是你的。”小雨捏着手机抬起头来,皱着眉头不明白他又想干什么:“现在应该在陪阿姨吧。”

 

张哲瀚“嗯”了一声,低着头沉默片刻,偏过脸看向他时候眉眼尽数被灯光照亮,上好了妆的眼睛风情万种,眸子里却是酝酿着一种无遮无拦地、近乎未曾被折揉过的天真。他问道:“如果我想接回北京亲自养呢?”

 

“你疯了?”小雨很惊讶:“你知道养猫应该做些什么吗?你每天东奔西跑,连自己都照顾不来,还想照顾猫?”

张哲瀚抿了抿唇,像是有些赌气一样又把脸转回去了,看着镜子里光鲜明媚的自己发呆。“很难吗?”他说:“我又不是学不会。”

“张哲瀚,”小雨便开始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起来,“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我知道啊,我也是认真问你的。”张哲瀚回答,比起尝试着劝说小雨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我能够照顾好的,大不了少接一些需要离家很久的通告。”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小雨死死地盯着他。

 

下一个采访的记者已经到了,工作人员派人来敲门让他们尽快过去,张哲瀚从座位上站起来,并拢五指拍掉衣服上的褶皱,像重新抚平一池被吹皱的春水,随手挽起一根掉落在脸庞的长发。“我知道啊,”他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外迈出去,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讲:“我说了,我想好好养一只猫。”

 

龚俊也已经准备好出来了,此刻正站在门口等他,手中拎着一瓶打开了的矿泉水问他要不要喝,身上穿的还是那件与张哲瀚同款不同色的长袖,圆形领口蹭得他颈下一圈过白皮肤微微发红,不知是因为卡着脖子不舒服自己挠的还是天气太热闷出来的颜色。张哲瀚接过水喝了一口,指了指他的领口和他开玩笑,仰起脸时候笑意盈盈,眸中旋转出一点细碎鳞波一样动人的微光,于是龚俊就朝着他摊摊手,一副很无可奈何的样子。

 

“诶,龚俊,”他说:“你想不想看看我养的猫?”

 

 

02

 

“你就想象……是真的梦到了我和你在做这种事一样。”

 

张哲瀚说这话时候没怎么经过大脑,横店夏日午后的太阳晒得他脑子发懵,层叠繁复的宽袍大袖坠在身上如湿淋淋浸过水一般重,暑气堆叠到最后竟是开始让人被蒸腾着发晕发痒起来。他拿着那个属于自己的小电风扇迎面扑着风,耳畔落进来全是导演攥着龚俊的手臂给他讲戏的声音,轰隆隆让人昏昏欲睡,偏偏龚俊从始至终都听得耐心,像是全然不曾为这鬼天气所打扰。

 

张哲瀚抬头看见一滴从龚俊刀削斧凿般的下颌骨边滑落的汗,喉头滚动着吞咽,明明在幻境里醉生梦死的那个人应该是温客行,他却觉得此刻是周子舒心猿意马正在发梦,又或者根本只是他张哲瀚耽于美色觉得暧昧过浓。

 

于是他像是要逃避这场盛夏毒辣日光一般,凑过去对着龚俊说:你就想象,嗯,想象是真的梦到了我与你做那种事情一样。说完话张哲瀚自己也觉得困扰,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尽快把这个镜头过掉,还是根本只是在逃避与龚俊的近距离接触。

 

龚俊塌着肩膀与他挨近,手中那把翩翩折扇似乎是愣住了忘记往回关,手指麻木着看向他,原本完美无缺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望住张哲瀚的眼神突然之间变得深邃且缥缈,张哲瀚与他四目相对了刹那,恍惚间觉得自己与龚俊离得很近,但实际上很远,两岸青山相对出的那种遥遥而立,彼此永远触碰不到对方的崖边。

直到最后他也没搞明白自己这句话到底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只知道那次之后这个镜头很快就过了,但龚俊抿着唇很长时间没有再讲话。

 

“你不会真的有梦到过吧?”张哲瀚下意识想要缓解这场尴尬,拎起两罐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零度可乐去找他,咬着吸管含混不清地问龚俊,垂着眼帘翻找那颗自易拉罐外延滴落进了衣裙的水珠。

 

龚俊站在一大片的树荫底下,太阳光穿过繁茂枝叶落在他脸上,斑驳似倾倒而往的碎金,又或是荡漾池水泛滥而成的波。他沉默着把袖口卷到手肘关节处,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像拉开一个潘多拉的魔盒,在二氧化碳气泡的清冽气味与碎裂声响中挑了挑眉,问张哲瀚:“你猜?”

张哲瀚耸耸肩,换了只手捏着汽水瓶,甩了甩沾满指尖的水珠,满不在乎地说:“没有就没有咯,那你干嘛那么大反应。”

 

而龚俊猛地灌下去大半瓶可乐,被辣到舌尖上仿佛有细细麻麻大片小针在扎,眼眶红了一些,眼睑下变成泛着淡淡粉红色的一片,只觉得这个鬼天气明明热得人快要他妈的发疯了,被水珠浸泡的指腹却冷得像是快要被冻僵掉。

“这重要吗?”他问张哲瀚。

 

张哲瀚愣了一下,咬着吸管目视前方的同时瞳孔睁大了一瞬,感觉远处那枝迎着风错落摆动的枝桠在自己眼中莫名其妙停了刹那,像是电影胶卷里被卡掉的一帧,近似于他一开始做恢复运动试着走路时会有的那种卡壳错觉,钝钝地,是骨与肉无法相契合的一种征兆。

“还是蛮重要的吧。”张哲瀚说。

 

“那如果我的回答是有呢?”龚俊还是站在原地没朝着他走近,只眨了眨眼,目光落到他肩膀上,两人相隔差不多一掌的距离,萧萧风声自身旁经过如奔涌江流,一座无法挪动的青山沉默着望向另一座青山。

张哲瀚在震惊中抬头,正好接住了他这一眼,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非要跋山涉水地从房车里跑过来问他这个问题的动机,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真他妈的犯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想要龚俊的什么回复,又或者其实心里根本早就预设好了答案,只是非要过来找龚俊亲口求证一次罢了。

 

龚俊扬起下巴一口气喝光了那罐汽水,发出一声畅快淋漓的喟叹,原地踏步般左右晃了晃身子,抱着手臂还是用那种目光注视着张哲瀚,伸出两根手指把捏扁后的易拉罐拎在掌心,修长白皙的指似乎有玉雕出来的骨,微微偏着头时候额边两缕青丝随风而动。他看着张哲瀚,一秒,两秒,三秒,旋即突然笑开了,忍俊不禁地样子,眼睛被笑容推搡着半眯起来,似乎是有被张哲瀚的反应逗笑。

 

“不是吧张老师,这种玩笑话你也信啊?”

 

但张哲瀚没有笑,因为他看进龚俊的瞳孔里,发现对方的眼底也没有笑。

他缓缓地把易拉罐放下来彻底攥紧在手里,吸管顶端被咬成扁扁一片,在龚俊越来越控制不住的笑声里很平静地讲,我信啊,你说的我都信。

 

一直喧嚣着搅动头顶天光云影的风终于在龚俊的笑容落下来那一刻消失了,枝桠不再摇晃,树影不再绰约,空气闷热如一潭不会流动的水,包裹着像是要把他们俩一同绞死在同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罐子里。张老师,龚俊死死地盯住他,没注意到易拉罐瓶身上的水汽沿着嶙峋腕骨滴落下来,也如张哲瀚一般打湿衣衫,而他开口毫无情绪起伏地说,“你能不能当做没有过。”

 

为什么,张哲瀚与他对视,是因为聪明人一般都会当做没发生过吗?

 

“可是龚老师,”他朝着龚俊靠近一步,两个人差一点就要鼻尖抵着鼻尖:“是你自己先忍不住要告诉我,我当不当真关你什么事?”

 

 

 

 

03

 

“你说龚俊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戏都还没拍完呢,这就急着请杀青饭了。”

 

小雨整个人蹦起来躺倒在张哲瀚那张宽敞柔软的大床上,一边举着手机发消息一边抱怨般地朝着他讲。张哲瀚刚洗完澡出来,穿着松垮的运动短裤和白色背心站在洗手台前对着镜子撕开一张面膜,只留给他一个肩胛骨处落了明暗灯火的背影,突出的后背骨骼像一幅挣扎着没能进化完全的蝴蝶羽翼,指间缠着根很细的黑色皮筋儿,凑近了把额前稍长的刘海儿尽数扎成一个小揪。

 

“你怎么连别人请客都能挑剔,提前吃饭也不怎么奇怪啊,又不是吃完了就不拍大结局了。”张哲瀚回过头不满地驳了他一句,嘴唇微微撅起来,贴好面膜后又把精华液尽数倒在手心里:“你信不信,他吃完剧组杀青饭以后会是最早走的那批人。”

 

小雨翻了个身看向他,很中肯地评价道:“有点无情。”

“确实,”张哲瀚忍不住摇着头笑了下,面膜上拉扯出几根皱褶,又被他用指腹轻轻按压着尽数抹去了,洗干净手之后随便从衣柜里扯出来件外套,路过床尾时候还不忘踹了小雨一脚:“不过你是不是忘了,杀青饭都不吃就从剧组里跑掉这种事我也不是没干过,你骂他的时候我总感觉也在骂我。”

 

“你那不一样好吧,你那是……”小雨坐起来看向他,踌躇了一下,没把有关于入戏太深着急脱身的后半句解释说完整,因为张哲瀚一边穿衣服一边转回头来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他太清楚了,沉甸甸压在心口仿若山雨欲来风满楼,是张哲瀚即将要不开心的征兆。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一样。”张哲瀚一边套着衣服袖子一边说。

“我,唉,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我说不过你。”余翔走到他身边,嘟嘟囔囔换了个话题:“大哥,能不能出门了,已经迟到了好吗,龚俊工作室的小姑娘刚刚都发消息催我了。”

“已经在出门了呀,”张哲瀚那双漂亮的眼睛弯成两道桥,大言不惭地讲:“就是要迟到才好啊,准时去有什么意思。”

小雨跟在他身后摇摇头,既不明白准时去为什么没意思,也想不通他平白无故折腾这些究竟又有什么意思。

 

 

龚俊是在张哲瀚埋着头吃火锅吃到一半突然一言不发冲出去后的五分钟里离席的。这五分钟里他喝了半杯某个制片人敬的酒,说了一箩筐感谢剧组感谢导演感谢《天涯客》之类的场面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夹了一筷子煮过头的麻辣牛肉,偏着头打量了一会儿张哲瀚座位前那个还横着两块冷腻肉丸的蘸料碟与空了的盘子,沉默地思索着,比起犹豫更像是在自我拉扯。最后他笑得全无阴霾的样子站起来,小声和助理说自己喝的有点上头,暂时离席一会儿去趟卫生间。

 

他在饭店二楼卫生间的最里一个隔间外站着,指尖贴着裤缝盯住那扇死死紧闭的门,听见压抑的喘息声,流水声,还有夹杂其中不断倾倒而发出的干呕声,感觉方才那些一杯杯灌进喉咙里的酒水终于在此刻烧灼着撕裂般地疼痛起来,而自己四个月以来都从没有过像现在这般头脑清醒。几分钟后张哲瀚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额上的小揪揪掉下来几缕细碎发丝,微张着的唇亮晶晶显出一种很狼狈的红,和着眼眶周围那一圈颜色,显出一种可怜的脆弱感来。

 

龚俊直挺挺站在他面前,伸手想要扶他,动了动还是没走近,只沉默地退开了,让开洗手池让张哲瀚漱口,无遮无拦地瞄见他顺便抹了把脸,水珠打湿鬓边的头发与衣领,显出局促且破碎的一面。而龚俊只是垂着手站立,注视着张哲瀚的同时自己也变成一块无法言语的木头。直到张哲瀚一只手按着胃,另一只手撑着大理石台面的边缘转过来看向他,眉头很克制地皱着,但龚俊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其实非常难受。

 

张哲瀚像是根本就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开口就问:“你是来看热闹的?”

 

“要不要给你拿瓶水?”龚俊似乎是在听见他说话的那一刻才突然想明白自己的来意,走上前来扶住他,很小心地让张哲瀚的头顺势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浅蓝色长袖被湿漉漉的长发打湿后洇成深色的几块,而他低着头看见张哲瀚捂着胃的手掌直直陷进衣服里,抓揉出来大把衣服褶皱。

 

“不要了,我没有在厕所里喝水的习惯。”张哲瀚轻轻说:“帮我叫一下小雨过来吧,也麻烦你替我跟大家说一声,就说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

 

“张哲瀚,”龚俊其实从隔着一扇门板找到他的那刻就已经开始感觉到不自在了,手脚冰凉着麻木起来,开口语气生硬至极,直到听完张哲瀚云淡风轻地说这完这句话才意识到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后知后觉这种感觉叫做生气,生的还是很了不得又莫名其妙的气。“你本来就胃不好,节食了那么久,刚刚吃火锅时候就没想过会胃疼吗?”

我都能想得到,龚俊原本想这么说,但最终还是觉得亲密太过。

 

而张哲瀚只是撑着他的肩膀,从侧面抬头看他时候撑出一条很好看的上目线,龚俊总错觉他睫毛上坠着泪珠在微微反光,因为呕吐时间过长又太磨人而诞生的生理性泪花。张哲瀚倚靠这他勉强走了两步,唇色开始发白,掌根因为陷进大理石台面的边缘而凹陷下去一条很深的红痕。

“麻烦帮我叫一下小雨,谢谢。”他又重复了一遍,没回答龚俊的问题,语气更加生疏礼貌。

 

龚俊没动,架着他的手臂一言不发,就这么与他僵持着。

 

“怎么,”张哲瀚闭了闭眼,感觉到自己开始发虚汗了,强撑着问他:“龚老师请客,还不让人吃饭了?”

龚俊恨恨盯住他,在心里把这辈子能想得到的脏话从头到尾全都对着张哲瀚骂了一遍,平生第一次记恨起张哲瀚比他大了一岁这件事,同时愤懑不平地咒骂这个人怎么即使到了这般田地也依然死鸭子嘴硬。

 

“我请客你就这么吃?吃到吐成这样?”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张哲瀚的疯子精神感染,不然怎么会跟着他的思维不管不顾讲出这么刻薄的话来。而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张哲瀚听完后不怒不恼,强撑着站直了,可恶又可恨地在那张一脸病容的脸上朝他挤出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来。

“当然啊,”他说话时候音调都在抖,偏偏还想强撑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龚老师的杀青饭,不吃会不吉利的。”

他妈的,于是龚俊又搂着他的腰在心里暗骂一次,张哲瀚真他妈的是个疯子。

“我送你回去。”他说。

 

 

酒店走廊里装的是自动感应灯,自电梯门打开那刻起便会逐一亮起来,昏黄的橘黄色暖光渐次自头顶扑落,龚俊架着张哲瀚大半个身子,看起来更像是把人直接搂进了怀里,低头和他说话时候语气也不自觉地温柔起来,错觉他们两个人是正在走入一条光芒翻涌的长河,在背后熄灭的灯火显出一种无路可退的残忍。

 

张哲瀚的房卡揣在右腿裤兜里,龚俊在门口调整了个姿势让张哲瀚直接面对面靠着他的胸膛,同时伸手进去艰难地想用食指与中指把那张薄薄卡片夹出来。而张哲瀚动了动,偏着脸抵住他的肩膀时候显得很乖,如同在四季山庄脚下面对着叶白衣的剑锋安然倚靠在温客行的周子舒,小猫一样拱了拱把下巴放进他凹陷到硌人的锁骨里,伸手轻轻按住了龚俊正在他裤兜里摸来摸去的手腕。

 

“龚俊,”张哲瀚问他:“你喜不喜欢猫?”

下一秒龚俊的动作就停下来了,觉得自己指尖混沌,搂着张哲瀚的手臂也混沌,扔下全剧组人员自讨苦吃送张哲瀚回来的行为也他妈的荒唐又混沌。

 

“张老师,”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笑了笑,“没人不喜欢猫吧,哈哈。”

是吗。张哲瀚抬起脸来看向他,因为身高差的原因变成一种仰望的姿态,无遮无拦承接了头顶灯光的眼眸却亮得让人心口发烫。“那你喜欢吗?”他又问了一遍。

 

龚俊觉得自己再笑不出来了,指间明明捏着那张房卡却不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动作,只干巴巴地对他说:“我觉得还是狗更好吧,我喜欢狗,张老师难道不知道我一直很想养边牧吗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真尼玛尴尬的五个哈,龚俊真恨自己都这种时候了还是除了笑什么都不会,眼神飘忽着躲开张哲瀚,像一颗早已摇摇欲坠的星球竭尽心力躲开一颗撞过来的巨型流星,心有余悸地与一场灭顶之灾擦肩而过。

 

可张哲瀚不放过他。

“我觉得你看起来是会很喜欢猫的人。”他继续说。

 

这下龚俊彻底不笑了,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垮下来时候疏离且淡漠,显出一种生人勿进的陌生气场。像是终于被张哲瀚一而再再而三踩过红线的行为惹恼,龚俊搂在他腰上的手松开来往后撤,低着头沉默了一下,随后不容质疑地扯着张哲瀚靠在门框旁站好了,干净利落刷卡进门,为他打开了整个房间里的灯,而后又冷着脸退出来站在他面前,嘴角漠然地往下,非常平静且生硬地对他说,“张老师,谢谢你愿意来吃这顿饭,你好好休息,我差不多也到时间该回去了。”

 

然后他真就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每踏一步都是一颗跳动着骤然亮起的灯,光线落在他平直宽阔的肩膀上,让他在离张哲瀚越来越远的每一刻都宛如肩负千堆雪。

“龚俊,”张哲瀚在身后叫他的名字,远远地朝着他喊:“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根本不会骗人。”

而龚俊没有再回头,在拐角处转身,仿佛是真的没听见。

 

 

 

04

 

“小哲,我又出去看过一次,座位上还是没人。”

 

小雨斜过肩膀躲避着把题板抬出去的工作人员,努力让过一屋子进进出出的人把自己艰难地挤进来,落脚时候还差点儿不小心踩倒一束张哲瀚的某个朋友开车特地送来的蜜桃雪山,抬起头朝向他说:“地下停车场的所有进出口和门口的安保人员我也都问过一遍了,确实没有车也没有人进来过,龚俊这孙子是真的没来。”

 

张哲瀚正敞着西装外套任由别人帮忙戴耳麦,红色西装勾勒出漂亮的腰臀线条,皮质背带扣了一半松垮垮地横在腰间,低头往无名指上套戒圈时候垂着眼,神情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朝着小雨点点头,说了句“辛苦了兄弟”,语气很是波澜不惊。

 

余翔最看不得他这个装腔作势的样子,在心里早把龚俊的祖宗十八代从头到尾翻来覆去骂了个狗血淋头,在原地左右脚轮流换着重心站立,像是觉得尴尬,又或者真的是不忍心,挠了挠在深秋天气里闷出满头汗的后颈发根,有点手足无措。

 

“不然我再出去帮你看看,”余翔说,同时绞尽脑汁找着借口:“说不定他是打车过来的,你晓得嘛,北京这个破交通,今天门口又站了很多粉丝,他堵车了或者迷路了都有可能,我再出去帮你看看。”

“小雨,”张哲瀚歪着头,扣好了那条蜿蜒美丽的皮质肩带,偏过头来竟是笑着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来时候很像那束温室里养出来的、含羞带露堪堪半绽的香槟蜜桃,朝着他轻轻摇了摇头:“不用看了,他不会来的。”

 

小雨张着嘴喘了口气,双手的五指都伸展开,非常慌张地抓了一把卫衣下摆。

 

“你不是邀请他了吗,再等等嘛。”小雨说:“我再去看看。”

“真的不用了,”张哲瀚说:“他订了花送过来,已经很仁至义尽了,本身就没答应过一定会来。”

“那他妈算个屁的花……”

“小雨,”张哲瀚打断他的话,咬字咬得重了几分,像是一种彼此都心知肚明地警告。余翔闭上嘴不再说什么,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佩戴首饰,最后固定一次发型与填补口红颜色。张哲瀚对着镜子挽了挽袖口,在镜子里看着他微笑起来:“辛苦你了,休息会儿吧,我该上台了。”

 

小哲。余翔犹豫着喊他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还能再说点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张哲瀚低着头,眉眼显露出片刻落寞,比起安慰余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说,不等了,就这样吧。

 

 


05

 

“出来。”

 

龚俊是在2020年10月18号夜晚的最后几分钟里接到张哲瀚的电话的。前一秒他还盘着腿坐在沙发里打一把早已没什么胜利希望的游戏,指尖捏着游戏手柄近乎枯燥麻木地重复动作,午后刚洗好认真做了造型的头发此刻早已被他抓得乱七八糟,脸上因为长期盯着屏幕而泛出些油光,穿宽松但舒适的旧居家服,胸口甚至还沾上滴外卖里腻味的油,一副非常邋遢的黯淡样子。

 

然后就在他准备打完这把游戏浑浑噩噩消磨到指针划过零点后就强迫自己去睡觉的这一刻,张哲瀚的电话打进来,手机屏幕在昏暗夜色里亮得出奇,上头明晃晃地“张老师”三个字烫得他瞳孔手腕一齐发抖。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铃声落下时房间里回荡只剩游戏里的背景音效,接着是第二遍,第三遍,“张老师”三个字明明灭灭闪烁了很久,像是要跟他赌一场荡气回肠的不死不休。

 

“喂,张老师,”龚俊终于在第五通来电结束之前接起来,握着手机的指节用力到发白,长久未出声的喉咙压迫着让发音变得有些奇怪,但他还是很小心翼翼地掩饰了,用一种很无知无畏的语气问他:“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张哲瀚似乎是安静了一会儿,龚俊能够听到他那头呼啸的风声,片刻后他说:“出来。”

“来哪里啊?我不懂你的意思。”龚俊说。

“出来,楼下。”张哲瀚的声音低低的,用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说。

 

龚俊几乎是瞬间就从沙发上跳起来,盘腿坐了太久的小腿早就开始发麻,跌跌撞撞跑向窗边的途中不小心被桌腿绊倒,眼睁睁看着桌面上那份冷掉的外卖铺天盖地般倾倒下来,捂着膝盖上的大片红肿疼得龇牙咧嘴,但又因为不想让电话那头的张哲瀚听见动静而硬生生忍住了痛呼。而后他屏着呼吸蹑手蹑脚站到了窗户旁边,伸手想拉开窗帘却又不敢,即便明知张哲瀚根本不可能看得见。

 

“你来我家了啊张老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在家,要不然我们下次再说?我下次一定请你来我家吃饭……”

“龚俊,”张哲瀚这次连停顿都懒得了,几乎是在他话音还来不及落下前就不耐烦地立刻打断他,面对他拙劣如同纸糊风筝的谎言甚至都懒得拆穿,只说:“我在等你。”

 

于是龚俊就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干笑两声挂掉电话,低头时候发现膝盖确实撞得不轻,变成大片疼痛着的紫红色淤青,看起来像一块彰显了他卑劣无耻的可笑烙印。他叹了口气,伸手轻轻抚摸一下膝盖,在下楼前换了条长裤。

 

这个时间小区里早没了什么人,灯火被高楼里的千家万户切割成四四方方错落,张哲瀚斜倚着车前盖站立,仰起头一格一格数着那些闪闪发亮的窗,往往数到一半时候就开始数错,眼花缭乱分不清到底默念到了哪一层楼,他也不恼,很安静地重头来过。龚俊趿拉着拖鞋在单元楼门口看见他,发现他没戴口罩,发型师精心打理过的长发编织成小王子一般的高马尾,身上衬衫被风拍打着鼓涨成饱满样子。

 

“张老师,”他走到张哲瀚身边,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张哲瀚像是直到他走近了才注意到是他,目光恋恋不舍地在楼层间巡游片刻,像是终于放弃了,转过头来直截了当地问:“你今晚为什么不来?”

龚俊停在他面前,面不改色道:“我今天有工作走不开,对不住了张老师。”

 

他明白张哲瀚当然不会信,就如同要是此刻站在对面的人换成是他而不是张哲瀚,他明白自己大概会在看见对方满面油光邋里邋遢走下来的那一刻就会开始发火。可张哲瀚并没有说些什么骂他的话,龚俊眨了眨眼睛与他对视,看见张哲瀚撑着车前盖朝他的方向倾身,衣角猎猎,额角发丝被风撩拨翩飞像是伸进他心湖里摇荡的柳枝,刹那间张哲瀚与他离得很近很近,龚俊能看见他垂落眼帘时候鸦羽一样漆黑卷翘的睫毛,看见他未卸妆的唇柔软着微红若蜜。

 

张哲瀚是首唱会结束后就过来的,龚俊知道。

 

“龚俊,”他说话时候与他摩着吐息,像一个堪堪停住欲落未落的吻,龚俊毫不怀疑此刻对方如果真的吻上来,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拒绝。可是张哲瀚没有去吻他,嘴角嘲讽地挑起来,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挺聪明的?

于是龚俊就从刹那美梦中清醒过来,冷着脸后退半步,装作听不懂他的质问。

 

他说:“张老师,我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张哲瀚站直了,朝着他步步逼近:“你觉得自己是聪明人,高高在上地为彼此考虑,聪明得上乘,是不是?可惜在我看来你他妈就是太笨。”

“张哲瀚,”龚俊被他骂了一通反而觉得自在,目光锋利地与他对视,“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你放过我吧。”

拍摄结束了,杀青饭我也留下来吃完了,该送的花该有的礼物我都给过了,你放过我吧。

 

 

 

 

06

 

“怪不得一出场的时候你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第一印象花枝招展,花蝴蝶。”

 

他说这话时候是在与龚俊阔别很久后的剧宣节目里,手中拿着节目组给准备的题板,垂着腿笑得全无阴霾,高脚座椅随动作左右晃来晃去,明明是在评价温客行,却又有意无意断断续续看向身边人。坐在一旁的龚俊愣愣看着他笑得很可爱,看起来笨笨的,因此张哲瀚垂下眼装作在看后面的问题,“花蝴蝶”三个字咬得很重,比起在骂温客行更像是要借机骂一骂龚俊。

 

龚俊长长地叹了口气,整场问答都没什么机会插上几句话,装模作样一副全然让着他的样子,兢兢业业完成营业任务,结束后还颇为无奈地看着他说:“张老师,我总是吵不过你。”

张哲瀚抿着唇笑了一下,没怎么说话。

 

那时候《山河令》还未播,龚俊刚从上个剧组里出来,因为饰演消防员的缘故头发理得很短,大笑的样子见牙不见眼,变成与温客行只有百分之一相像的憨憨大男生。没人能明白在之前四个多月完全断联的时间里张哲瀚究竟想了些什么,就像没有人会知道仅仅一个月后龚俊会大火,穿淡水彩印的最新款西装参加时尚芭莎年度派对,被很多人都叫做拈花惹草的花蝴蝶。

 

“他一直都是花蝴蝶啊。”张哲瀚倚靠着车窗刷新微博页面,边说边一直发笑,笑容绽到一半时候立刻又被哈欠声打断,伸长了脖子舒展四肢,抬起指腹轻轻按压眼下一圈乌青色的黑眼圈。《维和警察》剧组给的假本来就不多,大半都被他花在了全地图往返奔波的路上,到后来只得开始挤压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

 

“是是是,他说你像猫你说他像花蝴蝶,你他妈就活该一直追着他跑,行了吧。”小雨坐在他旁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底恨龚俊恨得牙痒痒,最后还是恨铁不成钢地从后座里翻出来个小靠垫递给他,又黑着脸抱起手臂不说话了,一副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这又关我什么事儿了。”张哲瀚觉得有点儿好笑,小声嘟囔了这么一句,伸出根手指轻轻戳了戳余翔的腰,戳得后者肩膀一耸一耸地躲避,最后干脆闭上眼睛翻了个身,装睡不再理他了。

 

张哲瀚讨好地朝他笑笑,其实偷偷在心里想,猫不都是这样的吗,喜欢抓轻飘飘握不住的羽毛,热爱纠缠不清的毛线团和流动着逝去不返的水,还有振翅高飞永远也扑不到的蝴蝶。在迟缓又明媚的春日里,一只斑纹猫伸出爪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受过伤的膝盖无法久站但还是站立了,颤颤巍巍地等待,等待一只胆小的、不安的、疲惫地飞了太久的花蝴蝶轻轻降落在他的鼻尖上。

 

“张哲瀚,”夜车像是行驶在一条永无边际的平直马路上,车厢里一片死寂,小雨突然翻了个身坐正了,还是闭着眼睛,但出声叫他的名字。

“嗯?”张哲瀚回答。

“你总是这样。”小雨说。

“你总是这样,不喜欢确定的,安全的,稳定有着落的,就喜欢飘忽不定的,弄不清楚的,把握不住的。”

 


 

07

 

“他喜欢猫,他微信头像都是猫。”

 

再次与龚俊坐进同一条沙发肩膀相贴时候张哲瀚其实很懵,只记得那天下午的采访出奇地多,贝雷帽下的假发挠着脖子发红泛痒。他记得记者最开始问得应该是“觉得对方像什么品种的狗”,而龚俊举着收音话筒的手横在两人之间,开口说出来的答案文不对题,却又恍惚已经在很久之前的横店就听过一次。张哲瀚抬起脸看向他,一瞬间自己心底也开始有了怀疑,不知道龚俊是真的下意识反应还是根本故意。

 

“我也养狗啊。”他缓缓地说。

“什么时候养的狗。”

“你看,不了解吧。”

“那你朋友圈只发猫,你偏心。”

“啧,”张哲瀚砸了咂嘴,露出点不赞同的神情来,“很久没见了。”

 

《山河令》杀青后他是真的有把猫接回来养过一段时间,甚至独自开着车去机场等待宠物箱到达,上网看了很多有关于猫咪保养与照顾方面的资料,对着清单一点点挑选猫粮与小零食,用小推车装了很多袋猫砂放进储藏室,至今家里还摆放着猫爬架和宠物小窝。后来《复古神探》开机,他把猫咪托付给妈妈照顾,在去往重庆的航班起飞前打开地图,成都与重庆相隔300公里,开车需要将近四个小时。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就像那只名叫路飞的斗牛犬,被他说是短暂但其实长久地留在了上海,虽然很喜欢,但其实已经很久没见。

 

 

那天下午的活动一直持续到很晚,张哲瀚千里迢迢赶过来本就困顿,到后面更是摇摇晃晃站着仿佛灵魂出窍,眼皮重到根本抬不起来。连日里东奔西跑赶通告的龚俊也好不到哪儿去,背过身偷偷打了不知多少个哈欠,手脚冰凉地与张哲瀚站在一起变成两座相互倚靠着才不至于沉没的孤岛。为了不至于真的睡过去耽误工作进程,两个人开始小声就刚才的采访聊天提神。

 

“你说猫和狗哪个比较好?”张哲瀚问。

“看个人喜好吧,”龚俊说:“只要喜欢,其实怎样都会觉得是好的。”

“嗯。”张哲瀚点点头,困意海浪一样阵阵席卷而来,而他变成被抛进旋涡中央的小小扁舟,挣扎着被瞌睡灭顶。

 

“诶,张老师,醒醒。”龚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醒他,转头自己也捂着嘴小声打了个哈欠。张哲瀚顺势栽倒在他的胸口,贝雷帽歪了一些,发根处露出一点毛茸茸的头发边缘。

“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好了。”龚俊小心翼翼把他扶正了,讲话时候语气很温柔,抬起手来仔细帮他调整了一下贝雷帽,像是为了防止他再次睡过去,一边弄一边不断问他:“这样可以了吗?会不会痒?”

“龚俊,”张哲瀚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都说狗其实比猫要忠心很多,虽然会喜欢很多人,但认准的主人其实只有一个,爱上了就不会变的。”

“嗯,”龚俊偏着头想了想:“《一条狗的使命》么?”

“是吧。”张哲瀚甩甩头让开他的手,双臂交叠在身前站到他旁边,很小声地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08

 

“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看到张哲瀚发过来的消息时候龚俊刚刚上了去机场的车,今晚他很忙,或者说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都很忙,结束一场直播后又在后台签名了很多海报和新品物料,直到现在也没来得及卸妆换衣服,被直播间过强灯光直照后的妆容像被晒化后又干涸在脸上,紧绷绷让人没来由地感觉到刺痒。龚俊在车门合拢的同时长舒一口气,肩胛崩泄一般坍塌下来,自兜里摸出来手机,想伸出根手指挠挠发痒的额角却只沾染了满手发胶,看见张哲瀚的头像旁弹出一个红色小圈,时间显示五分钟前,“我刚刚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龚俊随手回了个问号,然后切到其他人的对话框里上划看错过的消息,漫不经心地等。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回复张哲瀚永远不会主动开始说下一句,也知道对方直到现在也依旧不习惯使用手机键盘,打字速度很慢。

 

“我喝醉的那次,是不是发生了些什么。”张哲瀚在三分钟后回复他。

 

龚俊原本正在和工作室的小姑娘核对明天站台活动的全部流程,看完这句话后顿了顿,突然想不起来原本要说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变成一台程序出错的机器,握紧拳头抠了抠自己的掌心,留下一湾并不整齐的半圆指甲印。

“哪次啊,我在吗?”龚俊装傻,“张老师是不是发错人了?”

“剧组开机前那次。”张哲瀚说。

“没什么事吧,我不记得了。”龚俊低着头打字,看着拼音一段段接连成行,自动关联词语跳出来,从指腹连续不断落到屏幕上的每个瞬间里清楚明了地感知到了自己的虚伪:“都多久以前的事啦哈哈哈。”

“你也喝多了吗?”张哲瀚问他。

“嗯,头疼得厉害。”

“这样”

“嗯。”

 

“俊俊,俊俊?”工作室的小姑娘还在端着电脑等他选图,还未来得及精修的照片一张张划过去,捏着手机双手交叠垂在身前的老板却一直无动于衷。她忍不住抬起头来,看见龚俊侧着头看向窗外飞驰而过的一瞬街景,不知是在出神还是在发呆。

“不选了吗?”她问道。

“嗯?哦,”龚俊右手指尖无意识地又在抠左手手背,对着她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来:“你们定好了直接发我吧,我想自己呆一会儿,辛苦了,等会儿我给大家发红包。”

 

“你觉得人喝多以后还有可能记得找拖鞋吗?”龚俊塞了耳机靠在窗边独自听歌,十分钟后提示栏又弹出新消息,还是张哲瀚。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龚俊回他。

“哦,也没什么,昨天聚餐喝多了嘛,就想想。”

 

自学生时代听到如今的旋律是早已刻进了脑子里的,但龚俊捏着手机看着与张哲瀚的聊天界面,往后半首歌的时间里都没再弄清楚周董到底唱的是哪段词。屏幕到了时间自动转暗后熄灭,他从黑漆漆镜面反光里看见自己隐隐绰绰一个轮廓,像一个融进夜色里再也无法分辨出来的单薄孤影。

而后龚俊重新把屏幕摁亮,输入密码解锁。

“少喝点。”他说。

“嗯。”

 

 

最后一段对话是他站在机场肯德基店面外时等来的,在龚俊心不在焉地把自己左手骨节凹陷处的皮肤彻底抠红破皮之前。张哲瀚这个人发消息向来简洁,单刀直入的风格,龚俊在去年的四个月里早已经习惯了,此刻看着这条比之前所有都还要长很多也直白许多的陈述句,平生第一次讨厌起张哲瀚这个人的直接来,戴着口罩小声骂了句“他妈的”,除了他自己没人能听得见。

 

张哲瀚说:我感觉我那个鞋柜里那么多球鞋,喝多了要找双最里面的拖鞋出来应该挺难的,我好像没这个耐心。

龚俊回复他,“张哲瀚,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现在已经到上海了,在回家的路上。”

“你他妈是不是真的是疯子?”

“两点你总该到市区了?”张哲瀚却问。

 

龚俊捏着手机走在登机的路上,突然感觉手足无措。好像你从出生起就怀揣的一块珍宝,二十八年来顽固坚硬黯淡无光,除了你之外没人相信它的无价,直到有一天遇见一个人,那个人对你说,哇,你有一块好漂亮的宝石,于是那块珍宝真的就开始发光发亮,显露出漫天云霞一般的通透荣光。可从这一刻起龚俊的珍宝开始出现裂纹,逐渐扩大皲裂破碎,光芒消失的瞬间仿佛连同着你的心脏也一起坏死,他知晓这样下去无可救药,却不明白到底该如何挽回。

龚俊经历的就是这种手足无措。

 

“张哲瀚,”他几乎想要当场给张哲瀚打过去电话:“你好好休息,不要闹了,好不好?”

可张哲瀚很固执:两点,龚俊,我只等你到两点。

“两点你不来,我不会再等你了。”

“机场粉丝太多了,还有人跟车,我真的没办法。”

张哲瀚的消息没有再发过来。

龚俊脚步虚浮地走在奔往上海的路上,感觉像是看到了自己亲手把整颗逐渐枯萎的心脏捏碎,然后冷漠地关闭一扇大门。

 

 

 

09

 

“没事儿的,你别紧张,马姐人很好的。”

 

包厢里人不算多,龚俊到得很早,自落座时起便开始觉得拘谨,每当有人进来助理都会偷偷跟他咬耳朵,这位是某某制片人,这位是导过什么什么的导演,于是龚俊总是要不断起身和对方握手打招呼,翻来覆去说请多指教,后背上渗出一层薄薄的汗。直到看见另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生走进来坐到他旁边,鸭舌帽下面是半长的发,皮肤被阳光漂吻成蜜糖一样好看的颜色,对着他点头时候眉梢锐利,眼尾拉长的弧度却是柔软神情。

 

“张老师。”龚俊知道他的名字,就像他知道自己前前后后试镜了四次才定下来是温客行,而张哲瀚是剧方心目中早早定下的周子舒。

张哲瀚朝着他点点头,自然而然坐到他身边。

 

“别动,”他在龚俊又一次想要起身和对方打招呼时候偷偷在桌下拉住了他的袖子,压低声音凑近他说道:“没事儿的,你别紧张,马姐人很好。”

而后他放下筷子轻轻转动起餐盘,周围人都在攀谈,而张哲瀚给龚俊夹了一筷子这家店的招牌牛肉,说,“你安心吃饭,多吃点儿菜。”

 

 

夏日清晨八点左右,龚俊坐在自己的化妆椅上连好了手机蓝牙,垂着眉等待化妆师为他重新修理眉形,手里攥了个翠如枝头新叶一样的苹果,心不在焉地上下胡抛。歌曲听完两首半,手中的苹果接住了第三十二次,他听见门口传过来一阵动静,接着只穿了背心短裤的张哲瀚冲进来,皱着眉头歪倒进椅子里像一只刚刚睡醒还未来及的伸懒腰的猫。

“好热啊,快快快,快把空调打开。”他在镜子的反光里看见张哲瀚指着自己说:“看把龚老师都热成什么样儿了。”

 

“你少拿我当借口,”于是龚俊就无法自控地笑起来,刚刚修好的凌厉眉峰也弯成峨眉山月,转过身把苹果掷到张哲瀚怀里:“张老师,你今天来晚了,白天得请我喝奶茶。”

 

 

廊桥上的雨是夹着人工降水一同到来的,龚俊独自倚靠在拱桥围栏上想了很多,楼台月明,青梧老死,谁家玉笛暗飞声,相见恨晚叹奈何,恍惚觉得失去周子舒的不是温客行,他也不是温客行,他是这场不管不顾浇融天地的大雨。刷了红漆的栏杆缀满雨水,他低着头不愿开口也不想说话,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不出来了,假发套湿漉漉垂到胸前,袖子拖得很长,手指曲折着交握。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真的过了很久,龚俊慢慢撑着站直了,回过头想要下桥回去,却发现张哲瀚撑着伞站在桥下看着他,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

 

可能是几分钟,也可能真的过了很久。

 

他还穿着周子舒的衣服,天青色衣袖垂落在身侧时候也和他一样被雨淋湿,朝着龚俊望过来的眼睛好像蒙了一层雾气般看不真切。两人目光冥冥中相撞,一个在桥下,一个在桥上,漫天纷扬的雨停了,张哲瀚打着伞朝他走过来,不嫌弃他淌着水的袖口也不在意他此刻狼狈到发白的唇齿,把龚俊与自己纳入同一把伞下,小小的手掌尽数攥住他冰凉的指尖。

 

“走吧,”张哲瀚对他说:“我们回去了。”

他说的是我们。我们回去了。

 

 

10

 

“喝多了?”

 

那顿饭吃到最后张哲瀚喝醉了,就近倚着龚俊的肩膀眯着眼睛在笑,指尖无意识地贴着酒杯的杯沿转动。龚俊低下头看向他,怀疑张哲瀚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是需要龚俊偷偷搂着他的腰才能坐直的,也不知道制片和编剧究竟在讨论些什么细节,脑子里搅成晕乎乎一片,除了保持礼貌的微笑什么也不会。

 

“张老师,你喝醉了。”

龚俊的本意是提醒他一遍,然后询问需不需要帮他叫工作人员来带他回去,没想到两人距离过近,他说话时候气息直直的就喷涌在张哲瀚耳边,张哲瀚缩着脖子躲了一下,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手脚蜷缩着被逗笑,像一只温驯漂亮的猫。他抬起眼来看向龚俊,因为喝醉的原因眼下浓浓一片红云,微张着的唇也晶莹,转动眼珠思考时候的眸子也透亮一层潋滟水光,沉吟片刻后看着龚俊说,那你送我回去吧。

 

那你送我回去吧。龚俊在他理所当然的撒娇里被轻易蛊惑。

 

半小时后他半拉半抱地把张哲瀚送到床上,张哲瀚眯着眼睛把脸歪在他肩膀,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神情里有一种不自知的嗔怪。龚俊低下头看向他时候眼神直愣愣自上方正对他大开的领口,看见张哲瀚两横突出平直的锁骨,错觉里面盈满的不是灯,而是半湾璀璨明亮的海洋,上浮整个喧嚣世界的光。他红着脸把张哲瀚的手臂从自己后颈处扯下来,闻到一种独属于对方的,很淡又很清新的香气。

 

张哲瀚醉得睡眼朦胧,含混不清反复叫他的名字,龚俊,龚……俊,龚,顿了顿又勾起唇角,俊,谢谢你呀,说完就整个人后仰着躺倒了,闭上眼睛呼呼大睡。

 

龚俊直起身站在床边,擦一把额上的汗,气喘吁吁地注视着张哲瀚呼吸逐渐平稳,眼睑阖拢之后睡得很可爱,翻身前还微蹙着眉抓了把脸,似乎是觉得痒。龚俊在事后无数次回想起这个晚上时总会怪罪自己是头脑发热无可救药,因为他之后又在张哲瀚房里留了半个多小时,从柜子里找了身睡衣出来给他换上,又翻出来拖鞋给他摆在床尾,还拧过一张温热毛巾为他仔仔细细擦脸。

 

当然,最头脑发热无可救药的是,龚俊在出门前蹑手蹑脚半跪在张哲瀚枕头旁边,非常自私且卑鄙地,从他唇角偷走了一个吻。

一个羽毛一样轻盈的、一触即分的吻。

一只花蝴蝶,偷偷亲吻了一只猫。

 

 

 

11

 

“你喜不喜欢猫?”

 

杀青请客那天晚上龚俊把张哲瀚送到房间门口又转身离开,走廊灯光一盏一盏熄灭时候像是连同他心底那些难见天光的晦涩期望也一同熄灭。他在缓慢合拢的电梯轿厢里目视前方,看着走廊视野逐渐被切割为一条缝隙随后消失不见,看着眼前剩下的最后一盏孤灯也如同被浪涛拍碎般长久寂灭。

 

他在电梯下行的过程中回答:我从一开始就喜欢猫。

在被一只猫喜欢上之前,我就已经喜欢猫了。

 


 

12

 

门铃声响起来时候张哲瀚正撑着头坐在沙发里打瞌睡,整个客厅灯火通明,猫咪窝在他怀里盘着尾巴幸福地打呼噜,路飞很乖地趴在他脚下的地毯上。第一声门铃响起时是路飞先爬起来,摇着尾巴冲过去对着门口低低呜咽了一声,于是张哲瀚也跟着被吵醒了,脖颈因为撑了太久而酸痛发胀。他站起来把猫抱到旁边,摁亮了摆在桌上的手机。

 

凌晨三点过五分,门铃没有响起来第二声。

但张哲瀚还是趿拉着拖鞋走过去开了门。

 

龚俊低着头站在门口,一八六的个子,肩背在夜色里变成延绵起伏的沉默青山,灯光随着门被推开的瞬间尽数往他身上倾倒,于是龚俊下意识在张哲瀚面前站直了身子让光明亲吻着,像一块沉默着伫立了千百年后终于被灯塔照亮的顽固磐礁。

 

张哲瀚站在他面前,身上穿的是很柔软的烟灰色纯棉居家服,握着门把的同时仰起脸看向他,揉了揉眼睛小声打了个哈欠,像是早就料到他会过来一样,平静如常有无限温柔地问他:“不进来吗?该睡觉了。”

 

龚俊垂着的眼抬起来了,眼眶红得像滴蜡喜烛,眸子里一把揉碎的红血丝。张哲瀚低头打量他,感觉他身上似乎冷到沾染了半个黑夜的风霜雨露,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紧握成拳。

“你站了多久啊。”张哲瀚又轻轻问他,不像是责怪,只像他身后那蹲在地毯上微微歪头的猫。

 

“张哲瀚,”龚俊开口时候声音嘶哑,感觉胸膛变成一只破旧风箱:“现在是凌晨三点。”

“三点零五分。”张哲瀚纠正他。

“你说过只等我到两点的。”龚俊说。

“我知道,”张哲瀚眨眨眼睛,望着他笑起来:“但是你来了呀。”

“你说过两点如果我不来,你不会再等我了。”

龚俊还是固执,眼眶周围一圈红色樱花一样地迅速蔓延开来,感觉到张哲瀚在他眼里逐渐变作重影,继而成为模糊不清的色块,有什么滚烫灼人的东西自眼角掉落下来,攥紧的双拳用力到关节发白,连同肩膀一齐开始发抖。

 

张哲瀚稍微踮了踮脚,轻轻帮他把泪水抹开,面不改色地说:“我知道。”

“只是大家都说小狗很忠诚,一生只爱一个主人,我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

 

龚俊抽了抽鼻子,突然捏着张哲瀚的手腕走进去,用后背推着把门合拢,路飞咬着他的裤腿汪汪直叫,张哲瀚竖起根手指在唇边对着他“嘘”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继续很近很近地看着龚俊,嘴角一点一点翘起来,最后完全绽放开,像一朵终于在凌晨三点多等来了花期的不谢昙花,温柔,耀眼,美丽且珍贵。龚俊把他整个人都按在怀里,扁着嘴很委屈地边哭边闷声讲:你自己说的我是花蝴蝶,才不是狗。

 

张哲瀚伸手抚摸他的后脑勺,眼睛亮晶晶如小猫一般狡黠:“都差不多吧。”

 

龚俊突然定定看住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样狠狠咬住张哲瀚的唇,亲吻到来时候似乎根本没办法温柔,唇舌蹂躏他上唇那颗饱满漂亮的唇珠,比暴雨要汹涌,却又比爱情更为浪漫与忠诚。爱神刮起恋爱的台风,爱情把恋人的骨骼重新锻造。张哲瀚在他给的亲吻里感觉到痛,又在疼痛中触摸到永恒,敞开怀抱像一只心甘情愿袒露肚皮的猫,而后龚俊将他整个人打横抱起来,自己也成为在猫咪的爪子下引颈就戮的蝴蝶。

 

“张哲瀚,”他说:“你他妈真的是自找的。”

“嗯,”张哲瀚笑着与他野兽搏斗般互啃:“我也没说不是啊。”


疯子在今夜终于捡回家一只胆小鬼,蝴蝶爱上了一只猫,他亲吻了心上人。

 

 

 

 

 【完】

 

 


宇宙深坑
下半年时来运转顺顺利利🦁🐰 ​...

下半年时来运转顺顺利利🦁🐰 ​​​

下半年时来运转顺顺利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