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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30

德拉科沉默地看着对面的人。他们在不知不觉中都站起来了，德拉科捏紧拳头指骨生疼，哈利靠在衣柜上，抱着胳膊，腾出一只手抵着额头，是防备的姿态。

德拉科没法控制自己心里的怒火，他不知道哈利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决定为一切他要救的人付出生命。他知道该死的救世主有着没法泯灭的责任感，他一直在纵容这个。看着自己的爱人在危险里进进出出，不加阻拦，不予干涉……但这不意味着他就能看着哈利奔着送死一路向前。他说了一大堆气话，知道哈利不是那样想的。哈利坚持称呼他的父母为夫人和先生，是因为这两人没有纠正过他的称呼，他不想唐突。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哈利总是把房间收拾的干净利落，因为他顾及德拉科这个大少爷从小养尊处优，恐怕见不得脏乱。有德思礼一家的典范在那儿，他退让一步，适应的来。至于床上的体位……该死的，德拉科故意把他的爱意扭曲成奉献，完全没想到哈利竟然就这么应了下来——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只是气急了，火焰点着他的唇舌，让他说不出好听的话，也伪装不出支持的态度。结果哈利应了下来，冷静地、平淡地告诉他，“对，就是这样，我向你道歉”。

德拉科说不出话了，他哑口无言，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仔细地看着靠在衣柜上的人，看着他右脚和左脚脚踝交叠，看着他细瘦的腰隐藏在衣柜的阴影，看着他垂着脑袋，把半张脸遮挡在手下，环胸而过的那只手紧握成拳……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

太悲哀、太消极了。

以哈利的性格来说，面对德拉科故意的曲解，他绝不会就这么沉默地承认。他会激烈反驳，痛诉德拉科质疑他的爱意，扭曲他的心意。他们会争吵，甚至打架，然后随便哪一个摔门而去让对方冷静冷静——这是最好的结局。还有一种是一方躺进圣芒戈，或者更糟糕，两个人都躺进圣芒戈。但是哈利没有，德拉科立刻找回了曾经针锋相对的状态，但是哈利像是避开了一切，沉到了另一个德拉科没有触碰过的感觉之中。

德拉科拧紧了眉头，小心地向前走去。“哈利？”他轻声呼唤，一点点靠近自己的爱人。

“波特。”哈利倔强地说，“你刚才就是这么叫的，马尔福。”

“好，波特。”德拉科从善如流，一只手轻轻搭上哈利遮住面孔的手臂，“很抱歉我刚才太过激动，现在我冷静下来了，我们好好谈谈，行么？”

哈利沉默片刻，允许自己顺着德拉科的力道把手放了下来，另一只手也垂在身侧。但是他没有抬头，只是闷声问：“谈什么？”

“谈谈伏地魔和你大脑的连接程度。”德拉科试探地说，“你说他可以读你的思想，甚至在你脑海中制造幻象……他能影响你，是么？”

“对，所以我刚才说过了，我不会停止封闭我的大脑。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我不会再把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放到危险里。”哈利说。

“你刚才用手抵着额头，你头痛么？”德拉科继续问。

“有一点吧，伏地魔复活以后这是常事，他的情绪能够影响我。”哈利继续说。

“那么……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一点不对劲？”德拉科问。

 “不对劲？”哈利抬起了头，“我没有什么不对劲，如果我们该死的没有吵架我现在好得很——我甚至没有生气。马尔福，我曾经的五年级在极度暴躁中度过，但是我现在一点都没有那种该死的愤怒的……”他的语速渐渐放缓了，嘴唇茫然地上下触碰着，“……我有。我刚刚……”

“对，你有。”德拉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眼前的哈利·波特和他任何时候看到的都不太一样，那双剔透的绿眼睛仿佛潜藏着什么危机，宝石从内里崩塌，露出丑陋的瑕疵。哈利意识到德拉科在盯着自己的眼睛瞧了，那份关心过于外露，和方才的暴怒两相对比显得十分滑稽但并不突兀。他匆匆闭上眼睛动用自己可怜的大脑封闭术来阻碍影响，没来由的自责、疲惫和愤怒慢慢地减退，刚才的事情瞬间填满他的大脑，后知后觉地提醒他说了多么伤人的话。

现在轮到哈利哑口无言了，德拉科的灰眼睛近在咫尺，那之中愤怒的余波还未褪去，但是关心和担忧已经上泛，叫他说不出一个字来。

“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德拉科无奈地吐出一口气，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你现在的情绪是你自己的么？”

“嗯……是的，我想是的。”哈利立刻回答，暗自庆幸德拉科没有继续先前关于生死的话题，“这有些奇怪，抱歉我没反应过来。他以前不会让我变得消极什么的，这时候也不应该有这么强烈的影响……抱歉。”

德拉科沉思着坐回之前的位子，哈利小心地跟上他，坐在他身边。半晌，德拉科敲敲桌子，缓声道：“你灵魂受创，记得么？我想，这个魔法在消逝人的肉体的同时也会从中汲取能量，但是你当时太疲惫，所以它消磨了部分你的灵魂。这让伏地魔能够更轻易的影响你，不单单是他的易怒，他在你的情绪中完全成为‘负面的’，当他影响你，就会完全激发你的负面情绪。”

“是这样——我是说——对，你说的很有道理。”哈利连连点头。

“这只是你应下我莫须有的指责的原因。”德拉科继续说，“我为这个向你道歉，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你确实做好了准备牺牲自己，是不是？”

哈利揪紧了自己的裤子。

“……对，我恐怕确实为此做好了准备。”他说，“我知道这对你很不公平，但是我……如果这能让一切成功，我没法……没法自私。”

“所以你就对我自私，是不是？”德拉科点了点头，“是了，毕竟我们一贯如此。”哈利没有接话，德拉科也没有在意。他的手指敲打着桌子，继续说：“我们吵起来之前，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受到和你同样的限制？”

哈利点了点头。现在只要不提起那可能的死亡，德拉科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我想是这样的。”德拉科慢慢地说，“家族的未来切实是我想要改变的一件事，但是这不是唯一的。我还记得那一天，我走在礼堂里，魔法部来人在教师席后挂上你的画像。当时我看着那个画像，想马尔福家虽然得以保全但也一落千丈，想战后斯莱特林艰难的处境，想我手臂上的黑魔标记让斯莱特林都疏远我，想我在躲避我的朋友，想……哈利·波特去了哪里，为什么留下这个局面的救世主，由着别人告诉我他很在乎我，自己却无影无踪？”

那一天德拉科一个人往礼堂走去。高尔受审未归，克拉布葬身火海，他又刻意躲开了布莱斯和潘西，此时说是形单影只并不为过。战后斯莱特林们的日子都说不上特别好过，毕竟战况激烈的时候他们被麦格教授下令关了起来。尽管这让斯莱特林们被很好地保护了，但也在战后让他们被出力的其他学生看不起——并不是说其他学院就没人选择明哲保身，只是他们太过团结，而且，谁让他们是斯莱特林呢。

这样一来，作为第一个走向伏地魔、胳膊上还有黑魔标记的德拉科几乎就成为了众矢之的，斯莱特林都在努力和他保持距离。新来的一年级知晓他的名号，更是恨不得绕路而行。马尔福家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有格兰杰讲述他们对救世主真实的包庇和伪造的保护使他们免除牢狱之灾不用散尽家财，但他们也需要应对不断地检查和审问，为战后重建做慈善，重塑形象和地位。

德拉科在礼堂门口停下，救世主的画像刚刚被挂在教师席后面，正对礼堂。

都是拜你所赐，波特。

德拉科抿着嘴唇，看着魔法部的人和麦格教授说着什么。画像还没有开始动，温润的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礼堂门口。

可是你去哪里了，波特？

德拉科想起潘西给自己寄的那份仓促的吼叫信，信中说她听到格兰杰和别人说话，语带哽咽地说找不到哈利·波特。难怪自己在格兰杰告诉自己“哈利在乎你”的时候提出要见波特，她看起来那么古怪并且逃跑一般结束了那次谈话。

有人从德拉科身边粗暴地挤过，德拉科不在意地让了让，看着那人的赫奇帕奇长袍，无声地掸了掸自己的袍子。礼堂里渐渐坐满了人，麦格教授叫大家都安静，然后魔法部的人挥动魔杖，画像里波特温润的绿眼睛眨了一下。热烈的掌声响起，那个头发乱七八糟的家伙露出迷茫的神色。

波特。

你死了么？还是躲到哪里去享清闲，因为太累而连朋友都不见了？

马尔福家这个样子有你的功劳，我这个样子有你的功劳，可是你却不见了，甚至死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为什么没有指认你，没有因为你救了我而道谢，正如你没有对救了你的我母亲道谢。

德拉科想起他后来回忆到的长袍店里的小男孩儿，想起没能握在一起的手，想起每一次的针锋相对。他想起一开始就站错了队的马尔福家，想起现在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局面……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走进礼堂，漫不经心地坐在长桌一端。然而，落座时他竟然感受到意外柔软的触感。他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于是站起来准备处理——

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马尔福庄园的卧室。他茫然地看过房间里的装饰，意识到这是他在进入霍格沃茨前的房间模样。他在房间里打转，从盥洗室的镜子里看到自己十一岁的脸。他没有找到自己的魔杖，在房间翻了几次决定出门看看，一开门，母亲告诉他，今天要去对角巷，为上学做准备。

他竟然有一次重来的机会。

德拉科不敢相信自己得到了这样一个重来的机会。

他和父母一起去对角巷，像上辈子一样留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心里紧张又期待，眼睛不时瞄向店门。一个乱七八糟的脑袋很快出现在那里，德拉科没能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顿了片刻。男孩在门口和摩金夫人说话，然后很快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向他。德拉科被那眼神看得发愣，那不是一个十一岁小男孩见到同类的好奇或者小心翼翼，更多地带着一种见到故人的探究。他有些摸不清状况，哈利站到他身边的时候便也没好开口说话，只是小心打量。结果哈利也在看他，捕捉到他的目光，问他：“你好？”

德拉科吃了一惊，回忆着自己曾经被格兰芬多三人组挑来挑去的毛病，刻意地掩盖，让自己显得彬彬有礼，谦虚和善。他小心翼翼地收起曾经那些令人不舒服的话，观察哈利的反应。男孩的神色几乎是在求着他说些讨人厌的话来，这叫他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他持续的试探着，在霍格沃茨特快上，在城堡门厅，在分院仪式后……他越发确定这个看着友善的自己显得茫然震惊的哈利·波特和他是一样的境遇，他大胆地在飞行课上捡起纳威的记忆球，飞着曾经的路线，把哈利送进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

他问哈利：“被惩罚了，还是？”

他在心里问哈利：你认出我没，波特？

波特说是“奖励”，波特把一把糖果塞进他的口袋，笑得眉眼弯弯，接受这个重生的死对头，并且看起来不打算打一架。

德拉科当时就涨红了脸，种种情绪交织着，最终只能嘟囔着毫无关系的话，扭头就走。但是他心里欢呼雀跃，恨不得当场就抱着哈利转圈。

这一晃到了如今，当时的期待欣喜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亲热甜蜜，然后，哈利站在他面前，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救世主做好了准备送死，没有回旋的余地。

德拉科深吸了一口气。

“不早了。”他说，慢慢收拾了桌子上的羊皮纸和信封，端起餐盘，“我去处理这个，你早点休息。”

“那你——”哈利紧张地站起来，腰部的酸痛叫他腿软，他没吭声。

“我一会儿就回来。”德拉科说着，走出卧室，关上门。

TBC——

我！撸！到！猫！了！

本章在灵儿家完成，呜呜呜她家的猫，和她一样可爱qwqqq

Chapter 126

哈利这一病来势汹汹，去的倒是快。次日在一个真正的的阳光灿烂的清晨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能活蹦乱跳地跑到餐厅去拥抱他的教父和男朋友，并控诉他们给自己灌魔药的行为是多么多么的过分。

“那个吻总不是一个过分的行为。”德拉科无所谓地说。

“闭嘴，我说过你再敢这么干我就把你扔进你们家的百合花丛里。”小天狼星冷冷威胁。

“您当时还夸我干得好。”德拉科眉毛一挑，慢悠悠地说，“——教父。”

哈利一把扯住德拉科把他拽出了厨房，留下暴怒地大喊着“我没有允许你这么叫我！”的小天狼星在厨房释放怒气。他们在楼梯上拉拉扯扯的接吻，哈利无比庆幸他要求小天狼星修理了原本吱吱嘎嘎作响的楼梯，不然他保证整个房子的人都能听到他们走走停停，从而猜出他们在楼梯上亲吻彼此的次数。

“你不会以为魔法部要给我判死刑吧？”哈利在四楼的楼梯口问德拉科，“你收到了什么内部消息不成？”

“我只是补足这个假期所有我们没见面的时候而已。”德拉科面不改色地说，“走吧，我打赌他们都在房间里了。不经允许就到我们的卧室里，找机会我要好好说说这个。”

“那是我的卧室。”哈利强调，“你只是常驻人员——虽然是唯一常驻人员。”

“不管怎么听都是我们的卧室。”德拉科说着推开了卧室门，里面果然已经被外来者们入侵了。他看了一眼哈利，眼神中明明白白地写着“看吧果然是这样”，然后很绅士地鞠了一个躬。“请，卧室主人。”他说。

“如果哈利是卧室主人，你是什么？”弗雷德问。

“女主人，这是当然的，弗雷德。”乔治说。

“事实上是男主人。”德拉科走进来，关上门，“但我更偏向于管家，你们现在待的地方就是我整理的——老实说，走进这屋子的时候我不敢相信它的混乱程度。”

“我很少见到哈利把他的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的样子。”罗恩皱了皱鼻子说。

“那是因为你也没有整齐过。”赫敏毫不犹豫地说。

“乱一点也没什么，有痕迹的地方才像家，对不对？”金妮轻笑。

“好了，说正经事吧。”哈利对金妮眨眨眼，知道他的小妹妹又一次把他看透了，“那天的消息你们都听到了吧？”

“听得清清楚楚。”弗雷德说。

“就是没想到我们的小哈利会把我支出门外。”乔治说。

“我们说好了要带来欢笑。”哈利意有所指地说，“那么为避免发生争吵，我当然要找一个稳妥的方式。”

“好吧，我们接受这个理由。”弗雷德了然地撞了撞乔治的肩膀，两个人一起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怎么想的？”罗恩问，“你觉得有眉目了么？”

“他是问那件武器。”赫敏补充，“其实不该说起这个话题让你费心，要我说，哈利，你应该休息。”

“只是说说话，不碍什么事。”哈利随意地说，“至于那件武器，我必须要说我毫无头绪。但是目前看来，不管怎样，伏地魔没有掌握它。”

“可能在霍格沃茨么？”罗恩说，为刚才听到神秘人的名字而倒吸冷气的举动打掩护，“就像魔法石一样。”

“恐怕没有。”哈利说，“如果这件武器在我们这一边，马尔福先生就不会等着命令去找了不是么？”

“这么说，那东西在第三方手里。”弗雷德说。

“魔法部？”乔治猜测，哈利为他的准确在心里鼓掌。

“但是如果在魔法部，福吉怎么会如此忌惮伏——神秘人的事呢？”金妮问，哈利注意到她试图说伏地魔的名字，但是自己又改了口，“他拥有武器，他没必要恐惧。”

“恐怕是福吉也不知道的武器。”德拉科说，“不过他那种人，哪怕知道也会畏手畏脚，因为这件事必定动摇他的位置，给魔法部带来打击。”

“况且魔法部中为保住职位而愿意被蒙蔽的人不在少数。”弗雷德哼了一声。

“是的，举个好例子，‘模范珀西’。”乔治冷冷地说。

“结束这个话题吧。”哈利赶紧说，“你们有什么事要告诉我来着？”

小伙伴们面面相觑了一下，金妮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率先转移了视线。

“塞德里克的信。”金妮说，“马尔福夫人带来的，他不知道你住哪里，所以寄到了德拉科家去。”

哈利接过信，奇怪地看了德拉科一眼。

“别看我。”德拉科说，“我妈妈坚信这封信一到我手上就到不了你手上了——我是那种人么？”

“在座的每个人都记得你威胁拉文克劳的样子。”罗恩说。

“当时我们在休息室讨论这个事，都说这才是一个马尔福会干的。”弗雷德说。

“感谢你，小马尔福先生，你让我们捡回了一点儿对马尔福家的憎恶。”乔治热情洋溢地握住德拉科的手。

德拉科愤怒地甩开乔治的手，看起来也捡回了久违的对韦斯莱们的厌恶，“红头发旧衣服”似乎要脱口而出。哈利赶紧拆开了塞德里克的信，粗略地看了看。

“塞德里克说他爸爸妈妈非常感谢我在上一学年末的所作所为。”哈利大声说，“他爸爸要他转告我，请我原谅他先前的恶劣态度。”

“你给迪戈里挡了一个钻心咒，他爸爸就和你道个歉？”德拉科迅速转移了重点，“迪戈里在哪个部门来着，他是不想干了吧？”

“——后面还有一句话。”哈利选择性不理会他男朋友的不理智愤怒，“迪戈里先生说——哦，这个。”哈利拧着眉毛，低下头仔细确认那行字，“福吉想对你的审判动手脚……迪戈里先生说，福吉似乎准备为我召开威森加摩。”

“什么？”赫敏一把抢过了信，“这不可能——他们要对你动用正式的审判？这是完全违规的！是不讲道理的！”

“预料之中。”罗恩不满地说，“我们先前不正听到这个。”

“所以这就是你们要告诉我的？”哈利问，“威森加摩？”

“事实上……嗯……”赫敏露出为难的神色，“不是这个，但是……天，马尔福先生说他会想想办法，但是迪戈里先生的意思……这是已经决定好了？”

“威森加摩也没什么，我那天不是说了，最坏也就是这样。”哈利轻描淡写地说，“来吧，你们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到底要告诉我什么事？”

“哦，如果说了这个，恐怕就是你要转换心情了。”金妮有些担忧地说，“哈利，听着，我想他们不是故意……总之……”

“一句话的事，小天狼星他们似乎非常担忧你会提出要加入凤凰社，并且想了足够的理由拒绝你。”德拉科说。

“什么理由？”哈利问。

“年龄不够，需要毕业，还有你现在身体状况不佳之类的。”赫敏说，“哈利，我想他们只有一个意思，就是不希望你扛起太多责任，但是又觉得你不会接受这个理由，所以才——”

“我知道了。”哈利摆了摆手，“没什么的，我也没打算要求现在加入凤凰社，我现在加入也没有必要性不是么？大家忙着阻止伏地魔拉拢更多的人，这明显是要在外奔波的。我还得上学，确实没有这个条件。”

“你这么想。”赫敏松了口气，“你这么想就好了……你真的这么想，是吧？”

“我真的这么想。”哈利安抚地对她笑了笑。

“那我还有一件事。”赫敏看着哈利的神色，确定他不是在糊弄自己以后说，“那些家养小精灵的脑袋，嗯——我很奇怪这个——你不打算处理一下么？克利切人生最大的理想似乎定格于此了，如果我们把那些撤下来——”

“那克利切就不能看到他的家人了，是不是？”哈利说，“克利切一直受到这样的教育，我想最后如果他提出，我会遵照他的意愿——当然，应该是小天狼星动手——把他的脑袋割下来挂到墙上。我们说过的，尊重他们。赫敏，如果克利切毕生愿望就是这样，那么就让他这样——我保证他会是最后一个。”

“好的……好的。”赫敏点了点头。

“原来你还没放弃‘呕吐’么？”弗雷德挤眉弄眼地说，“你可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宣扬自由理论了，赫敏。”

“哈利劝说她从基础做起，我们现在经常在洗衣篮里放上一张写着‘谢谢’的纸条什么的。”罗恩说，“并不是什么时候都记得，但是我们尽力做了——赫敏在劝说更多人这么做。”

“只是这样的话我们也没意见。”乔治做了个鬼脸，“顺便，‘谢谢’的纸条上不会有什么隐藏的东西吧？比如，对着光就看出‘自由宣言’什么的——”

“我没有那么做了！”赫敏有些窘迫地说，“哈利说得从尊重他们开始——我已经没想着要他们都开始追求自由，他们以后会追求这个！现在要给他们尊重！”她的语气慢慢又严厉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弗雷德和乔治，“不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得做到这点——说服七年级的学生这样做。”

弗雷德和乔治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看出赫敏没有开玩笑，一个幻影移形就不见了。过了一会儿，等所有人都离开后，卧室门被敲响，弗雷德和乔治在门口探头探脑。

“你们竟然对房间下了咒语，不叫我们幻影显形到里面。”弗雷德抱怨。

“我们只好停在门口——都走了，是吧？”乔治说。哈利点了点头：“你们要进来么，再一次？”

“不用，投资人。”弗雷德笑嘻嘻地说，“不打算瞒着德拉科，是吧？”

“尽管讲就是了。”哈利说。

于是弗雷德和乔治对哈利说了笑话商店的进展，他们说他们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事，而且很幸运的，小天狼星有一次撞到他们在实验鼻血牛轧糖，显得很感兴趣，还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了几只狐媚子帮助他们研究速效逃课糖。送走弗雷德和乔治后，哈利关好门，扭头看着德拉科。

“投资人的意思是，我把三强争霸赛的奖金给了他们。”他解释说。

德拉科点点头。“你准备怎么应对十二号的审判？”他问。

“邓布利多会来帮我应对的。”哈利无所谓地说，“不会怎么样。”

“邓布利多为你辩护？”德拉科继续问。

“在那之前我得自己撑一会儿。”哈利说，“福吉会提前开庭，我想想，首先我得早点儿去……怎么劝说韦斯莱先生早一点上班呢？——你看过楼下那个挂毯没有？”

“族谱那张？”德拉科愣了一下，没跟上哈利的思路。

“族谱那张。”哈利点了点头，“把认为不合格的人从族谱上清除，仿佛这样就永远纯正了。但是一切都留下了痕迹，痕迹就在那里嘲笑这种欲盖弥彰的举措。”他说，“我有一点儿自己的时间，也许这次我能为自己辩护。邓布利多清楚情况，我有点儿怀疑他会不会更加避嫌，干脆让我一个人对付……”

“清楚什么情况？”德拉科问。

“清楚我知道审判全过程这个情况呗。”哈利说，“先帮我两个忙怎么样？你要是答应，今晚就和你爸妈一起回马尔福庄园，审判结束后再回来。”

德拉科哼了一声：“你叫我在男朋友刚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时候离开？”

“你男朋友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从病床上爬起来。”哈利说。

“这并不会让我觉得很安慰。”德拉科瞪他。

“那你帮不帮我忙？”哈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德拉科看着哈利不说话，哈利慢慢慢慢地靠近德拉科，慢慢慢慢地弯下腰，慢慢慢慢地亲了亲他。

“帮不帮我忙？”哈利又问。

“帮。”德拉科不假思索地回答，并且在心里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因为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同意，最起码要两个——虽然两个也挺没出息的。

TBC——

基本病愈，状况稳定。

写完哈利生病我就倒下了，恐怕是德拉科给我下了个诅咒，啧啧啧。

Chapter 121

哈利回到自己的卧室，关上门，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才回过神来。刚才达力帮他说话——好吧，静下心来想想这是可能的，他们的关系并没有之前那么糟不是么？而且这次事情发生前自己也没有和达力争吵，达力只是依然实话实说。

哈利停在床边，猛地往后倒去。他显然有点儿晃神，忘了自己的床紧挨着墙，后脑勺撞个正着，疼得他大叫了一声，眼泪一下子冒了出来。这仿佛是个开关，受伤的胳膊、拖行中被勒痛的脖子、承担了达力重量的后背都做起怪来。哈利揉着脑袋坐在床沿，挽起袖子查看了一下胳膊上的伤。他用几张纸巾解决胳膊上的血迹，接着换了睡衣，这才翻出双向镜来。

“小天狼星。”他轻声说。

镜子里立刻就出现了小天狼星写满焦急的脸。“哈利！”他大声地说，哈利听到那边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有——”

“吃过巧克力了么？”卢平挤了过来，“蒙顿格斯说阿拉贝拉说——”

“我没什么事。”哈利心里满是温暖，对自己的亲人们露出一个笑容，“摄魂怪没能影响我，但是达力状况不太好。海德薇回去了么？”

“还没有。”小天狼星说，“我还在想你怎么没有联系我，我不久前冒险找过你，但是双向镜没有反应，莱姆斯说我不该那么做——”

“你可能会给哈利带来麻烦。如果他不在家而他的姨夫或姨妈听到了你的声音，发现双向镜，哈利很可能保不住它——”

“我刚才在楼下给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哈利轻声说，“没关系的，他们一般不会来我的房间——我想他们现在也不敢对我太过分。”他想起早上费农姨夫收到玛姬姑妈的信时要打他的那副样子，语气有点儿犹豫，“嗯……一般是不敢的。”

“如果他们敢怎么样，这里有一大帮人能让他们知道后果！”小天狼星哼了一声，哈利听到几声附和。

“有很多人么？”哈利明知故问，“我听到很多声音。”

“有个会议。”卢平简单地说，“莫丽也在这儿，我们现在不敢让她看见你。她念叨半天了，现在在外面安抚孩子们。”

“都有谁在那儿？”哈利继续问。

“几乎是全部。”小天狼星说，“等等，哈利，你把头抬一下。你的脖子——”

“一点儿小伤。”哈利扯了扯衣领，“没关系，已经不痛了。”

“德思礼一家没注意到么？”小天狼星皱起了眉。

“他们忙着照顾达力。”哈利无所谓地说，“他的情况比较严重，有那么一会儿一动都不能动，进屋就吐了。”

“明年这时候得给你带点儿药才行。”小天狼星凑近了镜子，好像这样就能把哈利上上下下看个清楚一样，“我就说你该早些回来——”

“也算是歪打正着，不然暴露的恐怕就是另一个地方了！”哈利听到穆迪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重响。他有点儿心虚，因为穆迪说得恰好是他非要在德思礼家多待几天的原因。

“好吧。”小天狼星不情不愿地说，“听着哈利，我本来想立刻就去接你，但是在你来之前，有一些问题需要处理——你能再忍受几天么？”

“没问题。”哈利咧嘴笑着，“没那么难熬，比以前要好多了。达力刚才还帮我说话来着。”

“他最好是帮你说话了。”小天狼星不屑地说，“我们一定尽快，千万别离开那房子，不要再用魔法，如果无聊就找我，我会把镜子随身带着，或者你可以收拾收拾东西。不用担心受审的事，邓布利多已经去魔法部了，事情会得到很好的解决，你不会有事。”

哈利点了点头。

“想办法找点儿药。”卢平说，盯着哈利的脖子，“你肯定隐瞒情况了，哈利，我必须告诉你你不擅长这个……”

哈利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那里还一抽一抽地疼着。

“好了，你今天肯定也受够了。”小天狼星最后说。他仔细看过哈利的脸，目光严厉的在他脖子上停了一下，然后慢慢露出一个笑容：“还有一句话得告诉你，在紧急情况下对付了两个摄魂怪……干得漂亮，哈利。”

哈利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对小天狼星和卢平道了晚安。他确实累得够呛，扶着达力走回来这事儿比对付摄魂怪累多了。他起身拉上窗帘，钻进被子里，没多久就睡着了。

之后的几天哈利像上辈子一样足不出户，但他没想到这让他的日子有点难熬。第一天是佩妮姨妈送饭，这时候还好。但是第二天，哈利不知道为什么费农姨夫会来给他送饭。这显然不是什么友好的信号，姐姐和儿子接连出事，费农姨夫简直是不顾后果地想要做点什么。但是他没有忘记哈利现在有一个极度危险的教父（他一直觉得小天狼星是用了什么手段脱罪），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克扣哈利的饮食。不过，哈利经常从活板门那儿发现一些小零食什么的——他怀疑是达力，但是当然也不能是排除佩妮姨妈放在那里的。

哈利百无聊赖地待在房间里，靠写作业、看书、画画和看照片来打发时间。照片还是二年级他和德拉科那张合照，哈利已经发现照片上的德拉科总是偷亲照片上的他。

也许应该和德拉科照更多的照片以便看着解闷？

哈利在床上翻了个身，把照片收起来。这已经是他蜷在房间的第四天，接连几天的食不果腹渐渐叫他没什么力气，胃也泛起疼来。不过也没什么了，第四天，也该有人来接自己——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哈利强打精神看过去，来的是费农姨夫，穿着那套最好的西装，一副得意洋洋的神情。

“我们要出去。”他说。

“哦。”哈利没精打采地说。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不许走出你的房间。”

“我没那么多力气。”哈利干巴巴地说。

“不许碰电视，碰音响，碰我们的任何东西。”

“行。”

“不准偷吃冰箱里的东西。”

“好的。”

“我要把你的门锁起来。”

“其实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哈利小小地翻了下白眼，“但是随便，你锁吧。”

费农姨夫瞪着眼睛，但是看起来心满意足。他显然觉得自己驳回了哈利的抗争——他认为哈利的建议就是在抗争——肯定让眼前讨人厌的小子不高兴了，而让哈利不高兴正是费农姨夫再好不过的娱乐。费农姨夫愉快地锁上了哈利的门，哈利没再留心，下床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就躺回了床上。他揉了揉胃，在床上蜷成一团。夜的声音从敞开的窗口传来，哈利打了个哈欠，慢慢地睡着了。他并没有睡多久，大概就是睁眼闭眼的功夫，就听到有人在轻声叫自己。哈利睁开了眼睛，发现床边围了差不多十个人。这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去抓魔杖，同时猛地往后窜，差点儿又撞上墙，幸好有人拽住了他。

“别慌，哈利。”拽住他的那个人说，“我们是来接你的。”

“小天狼星？”哈利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人。

“能确定是他吧？”穆迪粗声粗气地问。

“我当然能认出我的教子。”小天狼星说。

“我们干嘛都摸黑站着？这里没有灯么？”哈利听到唐克斯的声音，“啊，也许我们把窗帘再拉开一些就好了。”

窗帘被拉开了，哈利终于看清了屋里的人。他狭小的卧室现在更拥挤了，上辈子来接他的人都在这里，而且还多了一个小天狼星。

“还是确认一下。”穆迪用拐杖敲了敲地面，粗声大气地吼，“如果我们带回去一个冒充他的食死徒，可就闹出大麻烦了。我们最好问他一点只有波特本人才会知道的事情，除非有人带着吐真剂！”

“哈利，你的守护神是什么样子的？”卢平问。

“牡鹿。”哈利说。

“没错，就是他，疯眼汉。”卢平说。

“成了，那就走吧。”小天狼星已经用这会儿功夫检查了哈利的脖子，确认那里的伤已经好了，“哈利，你收拾好东西了么？”

“收拾好了。”哈利说，“你告诉我会来接我的时候我就开始收拾了。”

“行，这就节省了不少时间。”穆迪说，“我们到楼下去吧，等信号来了我们就出发——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吧。”

哈利点点头，卢平拿了他的箱子，他们一起往楼下走去。

“你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小天狼星看着哈利有点儿虚浮的脚步，“你病了么？”

“嗯——没怎么吃东西。”哈利试图让事情听起来并不严重，“玛姬姑妈——就是费农姨夫的姐姐出了点问题。”

“他把这事儿怪在你身上了？”小天狼星拧起了眉毛，“我说你的房间为什么锁着……佩妮什么也没做么？”

“佩妮姨妈当然不会为了我和费农姨夫争吵。”哈利说，“但是她给我拿药来着，送饭的时候也尽量丰盛——”

“行了。”小天狼星打断了哈利的话。他看起来气得要命，好像哈利再说一个字都能烧了德思礼家。他的目光一一扫过来接哈利的人，突然喊到：“尼法朵拉——”

“别叫我尼法朵拉！”唐克斯打了个冷战，“唐克斯！”

“这位是尼法朵拉·唐克斯。”卢平介绍，“只喜欢别人称呼她的姓。”

其实更喜欢你称呼她为朵拉。

哈利在心里念叨着，对唐克斯打了招呼。

“成吧，唐克斯。”小天狼星无所谓地说，“你带吃的了么？哈利这几天没能好好吃东西。”

“我有一块巧克力蛙。”唐克斯说着翻起了口袋。

“我这儿有个面包。”一个披着深绿色披肩、端庄典雅的女巫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是艾米琳·万斯。”小天狼星接过面包和巧克力蛙递给哈利。

“你吃东西的时候我给你介绍一下。”卢平说，“金斯莱·沙克尔，埃非亚·多戈，斯多吉·波德摩，海丝佳·琼斯，德达洛·迪歌——”

“我们以前见过。”迪歌尖声尖气地说，紫色高顶大礼帽从他脑袋上掉了下来。

“我记得您。”哈利含糊地说，“我还小的时候，您跟我握手来着。”

迪歌激动地猛喘一口气。

“穆迪教授，你见过的。”卢平最后说。

“教授不教授的，我可不太知道。”穆迪吼到，“我一直没捞到多少教书的机会，是不是？劳驾，波特，有水么？”

“有的。”哈利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给自己和穆迪各倒了一杯水。他看着穆迪开始清理魔眼，扭头望向小天狼星和卢平：“怎么——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大家都想来接你。”卢平说，“疯眼汉显然认为人越多越好，我们都是你的警卫，哈利。”

“我们等下骑扫帚离开。”小天狼星说，“你现在不能幻影移形，飞路网会遭到他们的监视。而如果启用一个未经批准的门钥匙，恐怕得搭上几条命呢。”

“嗯……我去年做了一个来着。”哈利小声说，“魔法部怎么——”

“那地方显然有什么阻碍了魔法部的监控。”穆迪说，“别说你做门钥匙，你在那里用的咒语魔法部都没察觉到。当然了，魔法部拒绝承认这个，没人想着找出那个地方，或者查出是什么咒语。”穆迪戳了一下魔眼，让它在水杯里飞快地转了起来，“所以这只能是个猜测了，不过也是个好事。如果他们能确定你做了一个门钥匙还顺利地使用了，这个假期你都别想过了。”

“哈利没必要知道这些没发生的事，那只会让他心情糟糕。”卢平轻声说，“哈利，你的火弩箭——我看到它了，我们得把它从箱子上拿下来，时间快到了。”

“莱姆斯和小天狼星都说你飞的很出色。”金斯莱用很低沉的声音说。

“他飞得棒极了。”小天狼星得意地说，“到现在还没输过一次比赛呢！”

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哈利把水杯放回原位，给佩妮姨妈留了一张字条。

“我们还有一分钟。”卢平宣布，看了一眼哈利留下的字条，“再加一句怎么样，说明年夏天见？”

“嗯——我不能保证费农姨夫会高兴看到这句话。”哈利踌躇了一下，还是快速地添了一句。

“他没必要高兴。”小天狼星不满地说，“不指望他有什么情绪了，这几天的账还要和他算呢，他显然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该告诉我的，哈利，这样最起码，我想我能先过来。”

“他的家人受到了威胁，小天狼星。”哈利劝到，“就让他生气吧，以后应该没机会了。”

“最好这样。”小天狼星揉了揉哈利的头，把他往穆迪那边推了推，“来吧，疯眼汉。”

穆迪对哈利用了个幻身咒，然后他们通过后门走出去，唐克斯看着草坪说这就是他们支开德思礼一家的理由。

“你好像不惊讶，是不是？”唐克斯在穆迪说计划的时候问哈利。

“小天狼星说你们会想办法，所以你们一来我就猜到了。”哈利说。在幻身咒的作用下，他现在仿佛是由房子外墙和草坪组成的。

“我想，我也做点什么，就当庆祝离开这个过分整洁的房子。”唐克斯若有所思地说着，把头发变成了泡泡糖一样的粉红色。哈利发出一声惊叹，与此同时，穆迪结束了他的计划告知，第一个信号在天空亮起，所有人都骑上了扫帚。第二个信号紧跟着亮起，哈利使劲蹬离地面，唐克斯在他正前方，小天狼星和卢平在他左右，穆迪在他身后，金斯莱在下面掩护。

哈利这次很有先见之明地穿厚了不少，但是眼睛和耳朵依然被吹得生疼。温暖咒在这样凛冽的寒风里也仿佛失去了效用，哈利不清楚自己想念被窝更多还是壁炉更多。当然，还有一个选项，他可能想念德拉科的怀抱更多。

“我们到了！”唐克斯大喊一声，第一个降落到地面，哈利紧紧跟着。刚一落地，小天狼星就把外袍扯下来拢住哈利，可他自己也冻得瑟瑟发抖。穆迪从口袋里翻找熄灯器，被冻得不听使唤的双手增加了这件小事的难度。等到广场上所有的路灯都熄灭了，他带头走出草地，穿过马路，踏上人行道。小天狼星紧紧挨在哈利身边，除了负责搬箱子的唐克斯和卢平，每个人都拿出了魔杖。

“就是这儿了。”穆迪把一张羊皮纸塞进了哈利手里，小天狼星给他打亮，叫他看清上面的字。

“我以前怎么不需要——”

“进去再说。”穆迪厉声制止哈利继续说下去。他将羊皮纸抽走，点燃扔到地上。小天狼星叫哈利想想刚才看到的，哈利熟练地照做，格里莫广场12号很快出现在他眼前。卢平抽出魔杖在门上敲了一下，门很快就开了。

“这就回家了，哈利。”小天狼星在他们走进门厅的时候说。这里经由三年级的那个暑假的打扫显得干净整洁，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灯十分明亮。

“布莱克夫人的画像怎么又遮起来了？”哈利在穆迪给他解除幻身咒的时候问。

“来的人太多了。”小天狼星不太愿意提起这个，“她又开始——你知道的。不过，马尔福们偶尔能让她安静些，提醒她应该注意仪态，但是来的人还是太多了，她不太高兴。”

哈利点了点头，表示了解。“为什么我需要看那个纸条才能进来？”他又问，往前面走去。

“格里莫广场12号被选为凤凰社的总部，这就说明它需要更多的保护了。”小天狼星说，“这三天我们增加了不少保护咒，去魔法部清除了之前的登记——放心，效用还是在的。但是这里这么多未登记的人，你当着他们的面还是不能用魔法——”

“我大概清楚了。”哈利急急地说，看见韦斯莱夫人正迎面走过来。

“哈利，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韦斯莱夫人说，搂住了哈利，用的是哈利熟悉的能挤断肋骨的力道。然后，她把哈利推开一点，仔仔细细地端详他：“你看上去瘦了——”

“他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小天狼星不满地说。

“什么？”韦斯莱夫人露出惊讶的神情，“不是说——天啊，这可怎么办，我们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吃饭呢！”

“不会有人让他饿着的。”卢平笑着说，让行李箱飘起来跟在哈利身后，“回房间去吧，哈利，有人等你。”

“好的。”哈利点点头，小天狼星用力捏了一下他的肩膀，一行人走进会议室去了。哈利一个人走上四楼，走到他的房间前，里面正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TBC——

私以为能与丽塔·斯基特相比的，唯有《武林外传》中慕容子这位自律撰稿人了/抱拳。

Chapter 120

哈利今天不被允许待在家里。或者说，他是被佩妮姨妈开门放出来——不，不是扫地出门，而是费农姨夫大发雷霆。去年被吹胀了的玛姬姑妈来信，说她家里的狗一夜之间作起乱来，家里被搅得天翻地覆。而她本人不得不爬到院子里的树上躲避围攻，直到天亮才被救下来。

这事儿太奇怪了，突然闹起来的狗也好，左邻右舍没人听到狗吠声和求救声也好，都太奇怪了。费农姨夫当然把这件事归咎于家里某个古怪的家伙，更别提达力竟然还记得哈利曾被利皮吓得躲在树上到半夜的事。

哈利在秋千上漫不经心地荡了一下。他可能得感谢佩妮姨妈，要不是她开门快，自己现在身上非得多几道青不可。当然，她说的话是“滚出去”，这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是一个闷热的傍晚，公园里最后一个孩子被家长带走了。哈利在秋千上荡了一下，拽住秋千的锁链后仰，被夕阳染上橙红的云朵映在他的眼睛里。他搞不懂，在邓布利多明白他的情况的时候为什么依然断了他的猫头鹰——好吧，邓布利多知道他知道一切，这可能就是隐瞒的理由。那么，罗恩和赫敏不在来信中透露消息、小天狼星在双向镜聊天中不多言语就也有了解释。但德拉科呢？德拉科是怎么搞的？

哈利这一个假期依然被封锁了所有消息，但是他这次没有去扒着窗户希望知道点什么了。老实讲，比起盯着满是麻瓜新闻的电视机，哈利现在更愿意到费格太太的房子里喝杯茶，照顾照顾猫，这样说不定费格太太会说漏点儿什么。他依然订购了《预言家日报》，并且吸取上辈子的教训，里里外外一字不落地看了报纸。没有丽塔·斯基特关于他悲惨人生和伤疤疼痛的报道，这次《预言家日报》没有把他形容成一个受愚弄的、千方百计引起别人注意的人。但是，凭借最开始关于三强争霸赛勇士的报道，《预言家日报》中仍然将伏地魔的归来说成是哈利·波特别出心裁、刻意为之的谎言。

哈利用力地坐直了身子，手臂环过秋千铁链，又荡了一下。不知道这次魔法部又会说出什么样的仿佛不经意的刻毒评论，“只有哈利·波特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还是“脑袋上有疤的人总是自以为自己在说真话”？

哈利烦躁地又向后仰去，这个动作使他别在腰侧的魔杖戳到了自己，没来由地让他心安。突然，一阵嘈杂慢慢靠近，哈利听出其中一个声音是达力。他叹了口气，坐起来，果然看见达力和他的狐朋狗友嘻嘻哈哈地走过来。

梅林啊，屡教不改的小流氓身份就不能再管用一点么？让达力的朋友们也放过我行不行？

哈利用脚止住自己荡秋千的动作，达力的朋友们显然注意到了他，皮尔大声地说：“看看这是谁，D哥？”

“当然是我表弟。”达力嘟囔了一句，拧着眉头看哈利。哈利迎着他的古怪的眼神，随口道：“结束了你今天份的欺凌弱小，D哥？”

“这不关你的事！”达力恶声恶气地说。他的朋友们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是达力转过身，利落地和他们约了明天见面的时间，让他们离开了。

“想单枪匹马地收拾我？”哈利挑了下眉毛。

“少来管我在外面做什么。”达力慢慢地说，“我失去了一个可供殴打的对象，是不是？有人要顶替你的位置。”

“那我到宁愿你继续殴打我了。”哈利冷笑了一下。

达力咬了咬牙。他当然是不敢招惹哈利的，而且，虽然他觉得这是一件应该的事，但是哈利已经两年从学校寄糖果给他了，这让他的动手增添了一种其他意味上的困难。

“你不回去么？”达力憋了半天，拳头捏了又捏，终于冒出这么一句。

“回哪儿去？”哈利微微错愕，打量着顺利减肥后可以用健壮形容的达力。

“我家。”达力说。

“哦，现在大概不行。”哈利耸了下肩膀，“玛姬姑妈出了点问题，你爸爸坚持是我做的。”

“扫地出门，是吧？”达力恶狠狠地说，“你的教父呢，不来接你了？”

“是我的教授让我待在这儿，不然我也会尽快离开。”哈利随口说，不打算和他计较。接着，令他意外的，达力走到他身边的秋千坐下了。可怜的秋千架不堪重负，发出了危险的“吱嘎”声。

“你干嘛？”哈利更加错愕。

“东南部少年重量级校级拳击比赛冠军。”达力慢慢地说，“这得有你的功劳，波特。”

“你是指小学那些练习？”哈利从鼻子里往外喷气，“得了吧，D哥。”

“你那时候可不敢这么和我说话。”达力讥讽地笑了一下。

“就像你现在和我这么说话实在是一个大胆的行为一样。”哈利敲了敲腰侧，达力仿佛隔着布料看到了那里的魔杖，不再说话了。表兄弟两个默默地坐着，秋千不时随着谁的动作吱嘎作响。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哈利从眼角瞥着达力。他很少有和达力这样和平共处的时候——不算前面的对话确实很和平，不，那些对话都很和平了。想想吧，上辈子他们你嘲我讽，一个拿切实不能在校外使用的魔法找乐子，一个用切实发生了的死亡和恐惧作为还击，那可不是什么有趣的相处。说起这个，哈利忍不住想起自己昨晚做的噩梦，梦里虫尾巴纵身跃下坩埚，面无表情，一下子就不见了……

秋千发出一声巨响，是达力突然跳了下去。

“我要回去了。”他说，“随便你继续坐着吧。”

“谢谢你放过这个秋千。”哈利淡淡地说。达力拧过头，看着哈利。哈利由着他看，自己也看过去。然后，就见达力的嘴唇扭曲了几下，无声地说了什么。

“什么？”哈利下意识问。

“没什么。”达力抿紧嘴唇，“希望你的梦话小点儿声，波特。”

“哦。”哈利有点儿发愣，“如果我能控制的话。”

达力没有再说话了，重新把嘴抿起来准备离开。突然，还有几分温暖的天空变得阴沉了，寒冷蔓延开来，呼吸带上薄雾……哈利警觉地站起来，迅速抽出魔杖。

“离开这儿，达力。”他四下寻找着寒冷的来源，举着魔杖往周围看。

“什么？”这次轮到达力问了。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对突如其来的寒冷不知所措。就这时，他一回头，看到哈利抽出了魔杖，恐惧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脏：“你把那玩意儿拿出来干什么！？”

“保命的！”哈利言简意赅地回答这个问题，寒冷越来越盛，他猛地拽了一把达力，“跑！”

“什——”

“跑就是了！”哈利大声地说，紧紧攥着魔杖。达力很快意识到有什么危险正在袭来，迅速甩开了哈利的手自己奔跑。寒冷追随着他们的脚步，哈利忍无可忍地吼到：“你跟着我做什么！找你爸妈去，达达！”

“如果是你们的东西！”达力气喘吁吁地吼回去，“我找我爸妈会有用么！？”

哈利被这句话震惊了，脚下一个趔趄，直接摔进一个桥洞里。汽车从他们头顶开过，达力竟然转过身来拽他。

“你肯定是疯了……”哈利喃喃一句，借着达力的手站起来。

“我也对付不了你们的东西！”达力大声地喊，把哈利拽了起来。他们继续跑，但是桥洞两端的积水慢慢结了冰。哈利紧急地停住脚步，同时拽住达力。

“跑不掉了。”哈利左右看了看，左边的洞口处，摄魂怪破烂的袍脚已经隐约可见。“那边。”他推了达力一把，两人面向左边的洞口，摄魂怪半个身子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听着，一会儿跟着我魔杖里出来的东西走，知道么？”哈利快速地说，“记住闭上你的嘴！”

“我要跟着什么——”

“就是现在！”摄魂怪飘忽地靠近，阴冷和绝望开始席卷他们的大脑，“呼神护卫！”哈利大喊，牡鹿跃出击退了眼前的摄魂怪。但是达力已经被这个他看不见的怪物影响了，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朝着着黑暗中亮起的银雾跑了几步，后方第二只摄魂怪便猛然袭来。第二只摄魂怪趁着牡鹿将第一只摄魂怪顶出去的功夫发起突袭，它奔着达力过去，暂且将有威胁的哈利列为第二目标。但是哈利没有让它得逞，牡鹿响应召唤掉头回来了。摄魂怪落荒而逃，经过哈利时不死心地用黏糊糊的手抓住哈利的衣领。它把哈利拖了几步的距离，终于没扛过守护神的威力，扔下他匆匆逃走了。

闷热又回来了，天完全黑透，隐隐可听见汽车的鸣笛声。哈利抹了把汗，从地上爬起，先前摔倒磨破的手臂有血渗出来，疼得他嘶嘶抽气。哈利跌跌撞撞地挨近达力，发现他的表哥很听话地捂着嘴抽抽搭搭，两只眼睛大睁着，满是惊恐。

达力的眼睛竟然能睁这么大。

“能看见我了么？达力？”哈利弯腰推了推达力，但是达力一声不吭，“你能起来么？”哈利又问了一个问题，伸手去拽达力。刚刚把面如死灰、不住颤抖的达力从地上拽起来，让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费格太太重重的脚步声就接近了。哈利艰难地弓着腰回头去看，费格太太看到哈利没有放下魔杖，看起来松了口气。

“快走！”费格太太尖声说，“就这样握着你的魔杖，别在这儿留！”

“知道。”哈利艰难地说，达力的体重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负担。

“看来你对我没什么疑问，是啊，邓布利多说过你可能知道些情况了……天啊，摄魂怪出现在这里！该死的蒙顿格斯·弗莱奇，为了那批走私的坩埚……我非宰了他不可！”费格太太跌跌撞撞地走着，目光警惕地注视着拐角里的动静。

“邓布利多在上学期末提过您的名字，我就猜到了一点。”哈利说，“他也提到了蒙顿格斯·弗莱奇，我倒是没猜到还有除了您以外的人。”

“他也不怎么出现。”费格太太哼了一声，“踢踢告诉我他今天还惹了祸，在你姨妈让你离开之后，在你家门口幻影移形，惹得你姨夫出来看……我是个哑炮，哈利，我在这儿盯着再好不过。邓布利多在你小时候就让我留心照看你，但我不能对你太好，免得德思礼家因为你喜欢上我家而不叫你来……”费格太太悲痛地说，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如果邓布利多知道这件事——蒙顿格斯怎么能离开呢？他应该值班到午夜的——他去了哪儿？我怎么去向邓布利多汇报这件事呢？我们本该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你使用魔法的呀！”

“我有和小天狼星沟通的双向镜。”哈利说，“今天出来的比较仓促，没能带着，如果需要的话——”

“不不不，哈利，你一进去最好就别再出来了。”费格太太坚决地说，他们这会儿已经停在了女贞路4号门口，“我去找蒙顿格斯，他总得回来，我会好好收拾他……行了，去吧。”她告诉哈利，“别再出来了，会有人联系你的。”

“如果这里危险，我自己去找小天狼星也——”

“不能再让你一个人了，孩子！”费格太太严厉地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是么？这种情况可不能让你一个人——啊，幻影显形的动静，肯定是蒙顿格斯！”她眯着眼睛，看到一个出现在十几米外的歪歪斜斜的身影，“我去解决这件事，待在家里，别出来！”

哈利点点头，拉着半昏半醒的达力走上女贞路4号的花园小径。他把魔杖重新插回腰侧，按响门铃，前门的波纹玻璃很快映出佩妮姨妈的身影。

“达达！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感到非常不安——这是怎么了？”佩妮姨妈满脸惊恐。

“摄魂怪。”哈利小声告诉她，“给他巧克力就会好起来了。”

“快进来！”佩妮姨妈惊慌地看了看门外，侧开身子让他们进门。哈利把达力扶进客厅放在沙发上，达力一挨上沙发就打着哆嗦侧身吐起来。

“这是怎么了？”费农姨夫听到响动从卧室里走出来，“达达！天啊，你不是去波奇斯太太的茶会了么——你身上为什么全是土？你——你挨打了么？”

“这比挨打严重多了。”哈利喘匀了气儿说，“想让你儿子好起来就快点儿给他一块巧克力。”

“这么说，你对达达做了什么！”费农姨夫一下子转向哈利，脸涨成紫色，“用了——用了你那玩意儿是不是？”

“给他巧克力！”哈利直接看着佩妮姨妈说，“这是最有效的方法，我没时间解释，我——”

哈利在这时候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长耳猫头鹰飞进厨房，扔下了来自禁止滥用魔法司的宣告他被开除的信。他随手把信揉成一团，继续看向德思礼一家。佩妮姨妈正在冰箱里翻找巧克力，费农姨夫依然怒气冲冲。

“我简单说，你最好不要打断我。”哈利说，“今晚我们遭遇了两个摄魂怪，那东西看守阿兹卡班巫师监狱，带走所有的快乐和吸走灵魂什么的（佩妮姨妈发出一声尖叫）。我用了一个守护神咒驱散他们，你儿子被影响了。等下他能说话的时候，他会告诉你他觉得冷和感觉不到快乐——来了，第二只猫头鹰。”哈利转身走到厨房，谷仓猫头鹰带来了韦斯莱先生告诉他不要离开也不要交出魔杖的信。

“我没有允许你乱走！”费农姨夫愤怒地咆哮，“你给我到这儿来，说清楚，那个死魂怪——”

“摄魂怪。”哈利不耐烦地摆摆手，将韦斯莱先生的短信也揉成一团，“更多的你可以问你的儿子，不过麻瓜——就是指你们——是看不到摄魂怪的，只能有感觉而已，所以我想达力也说不出别的什么——”

第三只猫头鹰如约而至，哈利看到公函样的信封就知道这是第二份来自魔法部的信，看也不看就将它也揉成了一团。“你还有别的问题么？”他抬起头，看见费农姨夫正阻止佩妮姨妈给达力喂巧克力，便恼火地说，“你最好让你儿子吃下那块巧克力，如果你想让他好过一点儿！”

“听他的，费农。”佩妮姨妈小声说，“如果——如果是他们的东西，他知道怎么做。”

“我三年级就经历摄魂怪了。”哈利抱着胳膊说，“既然我活着，我就保证你儿子吃下巧克力会没事。”

费农姨夫狐疑地看着哈利，退了一步，允许佩妮姨妈给达力喂下巧克力。达力很快就不再哆嗦了，他慢慢坐起来，还有些晃神，茫然地把屋子里的人看了个遍。

“达达！”费农姨夫扑过去轻声细语地说，“你怎么样？”

“不——不冷了。”达力说着，目光锁定了哈利，“你——”

窗户传来几声清脆的敲击声，哈利扭头看去，海德薇站在那里，叼着一封短信。他无视费农姨夫的大喊大叫，走过去放海德薇进来。海德薇把信放在他手心，脑袋蹭了蹭他。他腾出一只手抚摸海德薇，展开了那封来自小天狼星的短信。

“亚瑟刚刚把事情告诉了我们。无论如何，你千万别再离开那里——双向镜见。”

“我该和小天狼星立刻联系一下的。”哈利嘀咕了一句，把这封信好好收了起来。

“你先回去，好么？”哈利轻声对海德薇说，“我们会再见的，很快了。”海德薇轻轻叫了一声，精灵一样地飞走了。哈利转过身，继续看着德思礼一家：“听着，把你脑子里的妄想扔出去，我没害你儿子——”

“他救了我。”达力突然说。这句话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了，每个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达力。

“很冷，然后黑了……他叫我跑。”达力说，“我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但是他救了我。”

没有人说话。费农姨夫看起来已经僵住了，他脸上的怒色还没完全褪去，使他看起来很滑稽。而佩妮姨妈不住地在达力和哈利之间看着，搞不懂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事。哈利有一会儿觉得自己被剥夺了说话的能力，他看着望向自己的达力，半晌才不可置信地说：“我是在做梦……我想，我还是尽快回楼上去。”说完，他一刻不停地往楼梯走去，等到站在楼梯口，却又转过头，看着依然望着自己的达力，“在床头放两块巧克力吧，如果——如果你做噩梦，然后觉得冷的话。”

TBC——

元旦快乐。

Chapter 113

“……我当时必须那么做，纳西莎。黑魔王就在我面前——我本来只是在家里等着黑魔标记有反应，但是小巴蒂·克劳奇临时把这事儿撇给了我——”

“我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想想吧，德拉科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哈利——哈利相信你，他心里该怎么想、该多难受——”

“打扰一下，先生、女士。”邓布利多温和地打断房间里的争吵，“可以麻烦你们暂时停止交流么？”

“哈利！”纳西莎一眼就看到了德拉科怀里的哈利。她看起来想要立刻走过去，但是自己停住了脚步，在一旁的椅子上重重坐下了。

哈利无声地叹了口气，拍拍德拉科的脖子叫他把自己放在了桌子旁的一把椅子上。但是德拉科不肯放下他，最后哈利只好依然坐在他大腿上说话。福克斯从栖息的枝头飞下来 ，轻轻落在哈利的膝盖上。

“晚上好，马尔福先生。”哈利轻轻地说，希望自己的笑容不至于太过苍白，“我走以后你还好么？”

“你最后那一声咒语喊得足够大。”卢修斯笑了笑，没有坐下，“黑魔王没有怀疑我。”

“那就再好不过了。”哈利松了口气，“我没有用你给我的门钥匙，怕伏地魔会查出来。”

“你该用的。”卢修斯叹了口气，坐在纳西莎旁边，“如果你会忘记输入魔力这个步骤，你就该用我给你的那个。”

“什么叫做忘了输入魔力？”小天狼星拧起眉头。他刚才没听到德拉科和哈利的全部对话，此时目光锐利地看着哈利。

“出了点儿小意外。”哈利扯着德拉科的袍子，往里面躲了躲。小天狼星深吸一口气，看起来马上就要说些什么，但是卢平用胳膊撞了撞他，让他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哈利，可以告诉我们你在迷宫里触摸门钥匙后发生了什么么？”邓布利多问。

“让他先休息休息再说不行么？”小天狼星声音把一只手放在了哈利的肩膀上，声音沙哑，“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呢。”

“没关系。”哈利歪了歪头，在小天狼星的手背上蹭了一下，“没关系的，小天狼星，我可以说。”

“我可以帮他说。”卢修斯插话道，“我几乎是全程在那里。”

哈利摇了摇头：“稍后会麻烦您的。”他说着，慢慢坐直身体，讲起今晚发生的事情。他说过一次，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是虫尾巴跳到坩埚里的环节还是让他感到一点阻碍。小天狼星和卢平都抿紧了嘴唇，哈利觉得不会有比现在更奇怪的场景了，他坐在德拉科·马尔福的怀里，小天狼星和卢平一左一右按着他的肩膀，他的面前是邓布利多，旁边坐着马尔福夫妇。

这真是太奇怪了。

“我就说到这里。”结束了虫尾巴的部分，哈利安静地靠在德拉科怀中，看着卢修斯，“剩下的就交给您，好么？”

“最艰难的部分。”卢修斯叹了口气，“接下来我给哈利的手臂留了个伤口，我希望我没有划得太深。”

“没有我认出您时的震惊来得深刻。”哈利轻声说，把受伤的胳膊露出来给邓布利多看。他听到整齐划一的倒吸冷气的声音，小天狼星看起来要立刻跟卢修斯打一架。

“这么说，他现在可以碰你了。”邓布利多查看了哈利的伤口，“他战胜了那个不同寻常的障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哈利点点头，任由德拉科捧着他的胳膊。他看到卢修斯和纳西莎小声说了几句话，纳西莎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哈利对纳西莎说，“不会比二年级更糟糕，马尔福夫人。”

“这恐怕正是糟糕的地方。”纳西莎看了卢修斯一眼，后者无奈地躲开妻子的目光，继续叙述。卢修斯讲得事无巨细，说到哈利被折磨但拒绝尖叫的时候，德拉科直接掰开了哈利的嘴查看他口腔里的伤口。

“后来发生了奇怪的事。”卢修斯讲过哈利挑衅的部分——再一次引起了纳西莎、小天狼星和卢平的惊呼——说起了魔杖连接。

“我能解释这个。”邓布利多说，“哈利的魔杖和伏地魔的魔杖拥有同样的杖芯，它们各自所含的那根羽毛都取自福克斯。兄弟魔杖不会正常地攻击对方，但是如果魔杖的主人硬要两根魔杖争斗，就会出现一根魔杖强迫另一根重复它施过的魔咒的现象。这叫闪回咒，类似于重放咒的效果。被强迫的魔杖会以倒叙的方式展现他所施展的魔咒……哈利，你见到了什么？”

“我梦里见到的那个死去的老人。”哈利轻声说，“然后是……是我的爸爸妈妈。”肩膀上卢平和小天狼星的手不约而同地加大了力气，“还有很多亡灵，他们绕着那个金网徘徊，我爸爸妈妈和我说话了，叫我用马尔福先生给的门钥匙。但是我说我不能用，我爸爸就让我自己做一个，还告诉我咒语，然后我妈妈叫我躲到墓碑后去制作门钥匙。”

哈利仔细地描述了这个部分，没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德拉科小心地把他往自己怀里压了两下，哈利扭过头，看见小天狼星用手捂着脸，卢平无声地揽着他的肩膀。福克斯婉转地鸣叫着，飞起来，眼泪落进哈利口中、手臂和腿的伤口上。

“哈利，我能对你说的，恐怕都对你说过了。”邓布利多轻声说，“但我还是要说，你永远在给我惊喜，你担负起的是常人无法想象的重任，你做得很好。”

“谢谢。”哈利浅笑了一下。

“我们现在到医院去吧，今晚我不想让你回宿舍了。服一些睡眠魔药，好好地休息，像小天狼星、莱姆斯、德拉科、卢修斯、纳西莎——以及我，我们所有人早就应该让你去做的一样。”

所有人都点了点头，哈利想要自己走，但是德拉科拒绝了他。他们一起到了医院，庞弗雷夫人身边围满了人。韦斯莱夫人，比尔，罗恩，赫敏，潘西，布莱斯，克拉布，高尔……他们听到动静，一起转过身，直直地盯着哈利看，韦斯莱夫人惊呼一声，直接奔了过来。

“莫丽。”邓布利多及时地站在他俩之间，“请你先听我说几句。哈利今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折磨。刚才在卢修斯的帮助下又向我复述了一遍。他现在需要的是睡眠、清静和安宁。如果他愿意你们陪着他，”他看着医院里的一大帮人，“你们大可留下。但我不希望你们向他提任何问题，除非他自己愿意回答——今晚是绝对不行的。”

韦斯莱夫人点点头，脸色苍白地扭头对所有人重复了一次，大家都郑重地点点头。

“我去见过福吉之后就赶回来看你。”邓布利多说，“我希望你明天也留在这里，等我向全校师生讲完话再说。”

“好的。”哈利点了点头，又说，“请注意福吉带的保镖，好么？”邓布利多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庞弗雷夫人指引德拉科把哈利放到旁边的一张床，哈利看见穆迪躺在房间尽头的一张床上，而与他相隔两个床位，塞德里克和他的父母在那里。

“塞德里克怎么样？”哈利轻声问，“他受伤了么？”

“受了点儿惊吓。”庞弗雷夫人说，给了哈利一套睡衣，“不会比你糟糕，孩子。”她拉起帘子好叫哈利换衣服，德拉科坚持留了下来，帮着哈利换睡衣。

“抬胳膊。”德拉科轻声说。哈利顺从地抬起胳膊，好叫德拉科把他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

“我今晚吓到你了么？”哈利小声问。

“你每天都让我心惊胆战。”德拉科说，手指轻轻触过哈利肚子上一块青紫，“除了这里和脖子，你身上还有这样的伤痕么？”

“我不知道。”哈利诚实地说，“老实说，这个和钻心剜骨比起来不算什么，我几乎不觉得它是疼的。”

“你干嘛要挑衅他？”德拉科把哈利塞进被子后说，语气有些恼火，“我不懂你们格兰芬多是该死的怎么回事，你忍那一下很痛快么？干嘛要咬伤自己，干嘛要多挨几次钻心咒？”

“他又不会放过我。”哈利耸了下肩膀，“你生气了么？”

“我已经气不动了。”德拉科无奈地说，把脑袋探出帘子示意其他人可以进来。大家坐在哈利病床两边的长椅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我没事。”哈利告诉他们，“就是太累了。”

“可不止是太累了。”卢修斯冷哼了一声，被纳西莎拽住了。韦斯莱夫人小心地抚摸着哈利的床单，眼睛里噙着泪花。潘西、克拉布和高尔的神色比所有人都小心，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哈利。

“你们不用都在这里。”哈利说，“明天不上课的么？”

“让我们在这儿吧。”布莱斯轻声说，“等你睡着我就带着潘西他们离开。”

庞弗雷夫人匆匆从办公室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瓶睡眠魔药。

“你需要把它都喝了，哈利，”她说，“这种药可以使你无梦地酣睡一场。”

哈利看了看酒杯，把手从被子里探出去，拽住德拉科的衣角。没有镜片遮挡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德拉科，德拉科小心地看了眼小天狼星，试探地询问：“我可以吻他么？”

小天狼星“啧”了一声，扭过头去，挡住眼睛，起身出了帘子。他起了一个好的带头作用，刚进来没多久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有点儿后悔了……”哈利往被子里缩了缩，脸颊发烫。

“后悔也晚了。”德拉科弯下腰，把哈利拢在自己身下，“准备好接受一个吻了么？”

“准备好隔着一个帘子吻我了么？”哈利轻笑着说，“小天狼星在外面呢。”

德拉科嘀咕了几句什么，慢慢接近了哈利的唇。他小心翼翼地印下一个吻，轻柔而珍惜，每下纠缠都是不出口的心疼。他们亲昵了一会儿，庞弗雷夫人似乎是认为哈利必须休息了。装着睡眠魔药的高脚杯递进来，德拉科接过递给哈利，其他人这才再次走了进来。

纳西莎和韦斯莱夫人依次给了哈利晚安吻，小天狼星板着脸给床施了一个扩大咒，然后躺在了哈利旁边。

“莱姆斯建议我这样做。”小天狼星有点儿局促地说，显然觉得哈利一直表现出足够的独立，可能不适应这样的方式，“你介意么？”

“当然不。”哈利咧嘴笑了一下，拜托罗恩明天把纳威送自己的书带来，然后一口气喝光了高脚杯里的魔药。柔软的困意瞬间包裹了他，疼痛也渐行渐远。他翻了个身，被自己的教父捞在怀里，沉沉睡去了。

TBC——

Chapter 112

哈利感到自己摔在地上，青草和泥土的味道萦绕在他鼻尖。他觉得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手中被临时做成门钥匙的石头咯得他手心发痛。过了好一会儿，他试图起来，这才发现门钥匙出了差错，他没有落到迷宫边缘。寂静的森林里偶尔有虫鸣声，哈利艰难撑起一点，又无力地栽回地面。

他在禁林里么？

哈利试图用模糊的视线看清身周的景象，但只是徒劳。他挣扎在意识黑暗的边缘，伤疤依然隐隐作痛。但是他觉得自己还不能晕过去，不可以……就这么倒在这里，倒在不知道是什么的地方……

有什么东西来了，踏着草地，步伐轻快。哈利努力睁大眼睛，只见一个雪白的身影停在他面前。

“是你。”哈利轻声说，“这么说我在禁林……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独角兽低低嘶鸣着，伸长脖颈，轻轻碰了碰哈利，示意他起来。

“我动不了啦。”哈利无奈地说，“但是我在禁林，是不是？你能不能出去，带德拉科过来……”

独角兽叉开两条前腿，躬下身，将额上的长角垫到哈利身下。然后，它猛一用力，哈利觉得自己被扔到了半空中。他为失重感惊慌了一秒，再掉下来的时候就落到了独角兽的背上。独角兽小心地抖了抖来稳住哈利，哈利的脑袋贴在它的脖子上，稳住了。

“你回报的太多了。”哈利低低地说。独角兽又叫了一声，脚步稳健地走向禁林外。

为三强争霸赛设立的迷宫外正发生争吵，奖杯已经被确认是门钥匙，但福吉无论如何不相信塞德里克说的话。他坚持认为伏地魔不可能回来，黑魔头已经死了，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一切都是谎言，只要查清门钥匙的来龙去脉就能搞清楚一切——是的，这确实是必须的，因为塞德里克知道的全部就是他们到达了一个不知名的墓地，而奖杯门钥匙经过一来一回已经失去了效用。

卢平好不容易才稳住小天狼星，后者要不是不知道往哪里去恐怕这时候已经不在这里了。韦斯莱夫人几乎昏厥，比尔始终扶着她。赫敏在哭，脑袋搭在罗恩的肩膀上。罗恩找不出一句话来安慰赫敏，只好揽着她。潘西、布莱斯、克拉布和高尔，他们从知道塞德里克说过什么就面色苍白。他们清楚伏地魔会召唤食死徒，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出现那个墓地，会不会出现在哈利面前。芙蓉痛斥了克鲁姆的偷袭行为，但是克鲁姆表示对此毫不知情，塞德里克作证他是被控制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德拉科觉得自己的心紧缩成一团，艰涩地跳动。他比所有人都更为惊恐，他知道哈利会面对什么，但是该死的他说不出！他甚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这里看着大人们争吵，说那些废话！

“不会有事的。”纳西莎轻轻拍着德拉科的肩膀。她脸色苍白，但是语气坚定，看起来和惊恐的人们一般无二，却有一种独特的肯定在。德拉科突然想到今天没有到场的父亲。他看着脸色苍白的母亲准备问些什么，人群中却传来第二声惊呼。一只独角兽穿过人群，停到德拉科面前，咬住他的衣角。

“是你。”德拉科认出了这只和哈利救过的独角兽，“你怎么会……”

独角兽咬着他的衣角往城堡方向拽，德拉科顺着它的力道抬眼，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哈利！”他急切地对邓布利多说，“这是我们救过的独角兽，它肯定是带来了哈利的消息——他在城堡里！”

哈利在独角兽的背上一动不动，方才独角兽搬运他的时候牵扯到他身上的伤口，也震动了他的疲惫和疼痛。但是他不打算抱怨这个，能得到帮助就是很好的一件事了。独角兽载着他走向禁林边缘，哈利已经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他微微抬头，能看到火光和人影，这让他安心不少。

“哈利？”

一个声音突然剥夺了所有希望，火光的阴影之中，哈利看到穆迪站在那里。

“哈利，你怎么在这里？”穆迪走上前，打量着哈利狼狈的模样，“梅林啊……哈你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每个人都在找你，来，去我的办公室。”

他不由分说地把哈利从独角兽背上拽了下来。哈利没有力气挣扎，想大喊，但是穆迪直接捂住了他的嘴。独角兽冲上来想要帮助他，穆迪甩出了一个咒语阻碍了独角兽。哈利徒劳地想要挣脱穆迪的手，最终只能被穆迪强硬地拖进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办公室。

“出什么事了，哈利？”穆迪把哈利按在椅子上，给他灌了一杯热辣辣的东西，帮他找回说话的力气。

“你不知道么？”哈利握着魔杖虚弱地反问，“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什么？”穆迪的表情在昏暗的烛火下让人捉摸不透，“哈利，我得了解情况，你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如你所愿。”哈利慢慢地说，视线清晰起来，能够看清眼前的人，“他复活了——伏地魔复活了，借用他父亲的骨，仆人虫尾巴的身体，和我的血。”

“你确定么？”穆迪说，哈利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激动。他累了，不打算周旋，不打算陪着他演下去。哈利撑着椅子想要站起来，但是穆迪死死扣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动，只是继续询问发生的情况。哈利几次挣扎未能摆脱他，只能就这样说话。

“别演了。”哈利疲惫地说，“你不累么？”

穆迪的脸色阴沉起来，松开了哈利。

“你知道我是谁？”穆迪说。

“我知道你是谁。”哈利虚弱地笑了一下，“你可能不清楚，我有一张神奇的地图，你在上面显示为巴蒂·克劳奇……当然，不是死去的那个，而是逃脱的那个。”他慢慢站了起来，踉跄着拉开自己和穆迪的距离，“阿兹卡班真是不靠谱，是不是？我的教父跑出来了，虫尾巴跑出来了，你也跑出来了。”他嘲讽地说：“有想过我会知道你是谁么？你现在挺开心吧？觉得你的主人会奖赏忠心耿耿的你……是不是？”

“他当然会。”穆迪——现在是小巴蒂·克劳奇了——嘶声说，“你可以告诉我，他是不是原谅了那些不敢面对我和卢修斯发射的黑魔标记的人？那些背信弃义之徒，连阿兹卡班都不敢进，从不想着寻找或者为主人铺路的人……”

“他原谅了他们。”哈利说，“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甚至没看见他折磨谁……他原谅了他们。”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小巴蒂·克劳奇不满地说。他慢慢逼近哈利，属于穆迪的木腿敲击地板，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

“但你肮脏的目的达到了，是不是？”哈利轻声说，“他复活了，这是你最期待的事情不是么？帮助你的主人，那个肮脏的蛇脸的杂种——”

小巴蒂一拳打在了哈利的脸上。

“你怎么敢这样说话？怎么敢这样称呼伟大的黑魔王？”他愤怒地将哈利踹倒在地，狠狠踢了他肚子一脚，又扼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将魔杖抵在他心脏处，“看来你今晚还没吃够苦头——钻心剜骨！”

“——钻心剜骨！”办公室的房门突然被炸开了，一声怒喝和小巴蒂的声音一同响起。德拉科·马尔福的钻心咒和小巴蒂·克劳奇的一起送出，哈利落在地上，小巴蒂·克劳奇则立刻又挨了一个邓布利多的昏迷咒。

“结束了，结束了……”德拉科手足无措地想要抱起哈利，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把手放在什么地方。他两手颤抖着扶起在地上蜷缩着颤抖、用仅剩的力气克制自己不要尖叫的哈利，身后气势凌人的邓布利多走进房间，用脚把小巴蒂·克劳奇翻了个个儿。小巴蒂·克劳奇的面孔正在融化，穆迪的模样一点点消失，魔眼和木腿落到地上。斯内普拿起放在桌上的弧形酒瓶，打开盖子闻了闻。

“复方汤剂。”他说，又看向还在地上的哈利。哈利现在被不止一个人围着了，卢平变出了一张舒适的椅子，他蜷缩在德拉科怀里，被抱着坐在椅子上，身前蹲着小天狼星。哈利觉得自己像做梦，他今年没有害死任何一个人，塞德里克还活着，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在这里，他男朋友的父亲还在伏地魔面前帮自己逃跑……哈利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德拉科看到了，小心地环着哈利，轻轻抽泣起来。

“我们去医院。”小天狼星用颤抖的手握着哈利的手，“现在就去……”

“不。”哈利和邓布利多一起说。

“邓布利多，哈利需要——”小天狼星急切地说，“哈利，你需要——”

“我需要知道真相。”哈利轻轻地说，声音还有些颤抖，“我没关系的，只是有点儿累。”

小天狼星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说话。

“西弗勒斯，请你去拿你最强效的吐真剂。莱姆斯，麻烦你去厨房把一个叫闪闪的家养小精灵找来。”邓布利多把小巴蒂·克劳奇捆在一把椅子上，莱姆斯和斯内普立刻转身离开，执行邓布利多的命令。

邓布利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从穆迪身上找到一串钥匙，打开了那个有七把锁的箱子。真正的疯眼汉穆迪出现在那里，哈利注意到他的头发远没有曾经那么不整齐。邓布利多爬进箱子，俯视着熟睡的穆迪：“被击昏了，中了夺魂咒……小天狼星，麻烦你把小巴蒂·克劳奇的斗篷扔下来，他冻坏了。”

小天狼星照办了。邓布利多把斗篷盖在穆迪身上，又爬出箱子。他端详着那个弧形酒壶，点了点头：“这就说得通了……哈利，我先前做了检查，多留了穆迪一会儿，但很明显那是中了夺魂咒的真穆迪，我为此没能找出他的问题……我很抱歉。”

“不，没关系。”哈利轻声说，“我也是后来才想到这个，有时候是真的，有时候是假的……很好的障眼法，。”

“斯内普教授丢了一些非洲树蛇皮。”德拉科说，“他怀疑是你想搞些小把戏，但我说你做不出这么高等的魔药。”

哈利轻轻笑了笑。

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斯内普和卢平回来了，闪闪跟在他们身后。一看见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家养小精灵立刻尖叫起来，直扑过去。

“他只是中了昏迷咒。”邓布利多看了德拉科一眼，“闪闪，请让开点。西弗勒斯，药水带来了么？”

斯内普把吐真剂递给邓布利多，接着就站到了一旁。哈利看着邓布利多把药水滴进小巴蒂·克劳奇的嘴巴，又一次说话了。

“我可以问他问题么，先生？”他轻声问，“我有些问题想问。”

邓布利多看了看哈利，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如果你有遗漏，我会补充你的问题。”

“谢谢。”哈利举起自己的魔杖，“快快复苏。”

小巴蒂睁开了无神的眼睛。哈利首先问了小巴蒂是怎么离开的阿兹卡班，如何被他父亲控制在家里，又怎样在三强争霸赛中提供帮助。接着，他轻声问：“伯莎·乔金斯是怎么一回事？”

“她发现了我。”小巴蒂说，“她来家里找我父亲给文件签字，但是我父亲不在家。闪闪领她进了屋，她听到闪闪和我说话，猜到了我是谁。我父亲回来后，她当面质问他，被施了强力的的遗忘咒，使记忆造成了永久损害。”

“我不久前去看了伯莎。”邓布利多对哈利说，“但她什么都想不起来，现在还在圣芒戈。”

哈利点点头，知道邓布利多没有像伏地魔一样强行突破伯莎的记忆。他继续问：“说说小矮星·彼得。”

“我让闪闪去阿兹卡班把他带了出来，用一只老鼠做了替换。”小巴蒂说，闪闪捂着脸抽泣，“意外之喜，我本想亲自杀了他为主人报仇，但他没了灵魂，又献出生命给黑魔标记……闪闪带回了虫尾巴，完全遵循主人意志、或者说就承载着主人的虫尾巴。他帮我控制了我父亲。”

“你出现在魁地奇世界杯上，是么？”

“是。”小巴蒂说，“我作为我父亲出现，闪闪一直在提醒我相关的事情。但是我也带去了我父亲，食死徒开始活动后，我让我父亲和魔法部一起行动，而我去找那些食死徒。我捡到一根魔杖，发射黑魔标记。接着，魔法部的巫师来了，我跑了，但是闪闪一直躲藏在树林里，被击昏了。我父亲得到的我的指令是‘正常做事’，他嫉恶如仇，开除了闪闪。”

“阿拉斯托·穆迪是怎么一回事？”

“主人帮助了我。”小巴蒂的语气带着虔诚，“我们一起去了穆迪家，带着事先配好的复方汤剂。主人虽然虚弱但依然魔力强大，没人能抵挡他的夺魂咒，只一下穆迪就被制服了。我们叫他按照原本要做的先进入霍格沃茨，我作为我父亲来了一阵。但是穆迪挣脱了控制，我不得已，喝了药，变成他，拿了他的木腿和魔眼，把他关在箱子里。虫尾巴现在只是一个傀儡，我不放心他照顾主人，恐怕他做的不周到。所以有时候，我用夺魂咒控制穆迪在学校活动，有时候，我喝下复方汤剂作为他活动。”

“你如何杀了你父亲？”哈利继续问，攥紧了德拉科的手。

“是他不知死活找来，正好被我撞上。”小巴蒂露出一个变态的笑容，“他活该。”

哈利倒吸了一口气。

“今天夜里……”

“我在晚饭前主动提出把三强杯放进迷宫，把它变成了门钥匙。”小巴蒂·克劳奇低声说，“我主人的计划成功了。他恢复了体力，我会得到所有巫师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奖赏。”他的脸上又现出了变态的笑容，闪闪在他身边哭泣。

“我没要问你这个。”哈利说，“告诉我，为什么卢修斯·马尔福会出现在那里，帮助伏地魔复活？”

小天狼星一下子攥紧了哈利的手，同时，哈利感到德拉科的手臂僵硬了。

“卢修斯狡诈地逃避了牢狱之灾，但是他依然忠心于主人。我们在魁地奇世界杯碰面了，他说愿意为主人做任何事。”小巴蒂说，“为了最后测验他的忠心，我将主人复活的秘密告诉了他。如果他不去，波特跑不了，我会去帮主人复活并且认清卢修斯的假面，如果他去了，尽了他应尽的本分，主人会感到高兴的。”小巴蒂不再说话了，头慢慢垂了下去。闪闪捂着脸抽泣，不断地摇着头。

“他晕过去了么？”哈利轻轻动了动，更紧地偎在德拉科怀里。

“是。”邓布利多说。

“马尔福先生帮了我。”哈利轻声说。“他取了我的血，帮助伏地魔复活，但也给了我一个门钥匙帮助我离开，还在最后关头为我打掩护。”他轻轻握住小天狼星的手，虚弱地说，“我没信错他，小天狼星，你不要担心。”

“好了，这些事情让我们换个地方聊吧。”邓布利多站了起来，“哈利，你觉得你能坚持到我的办公室么？”

“可以。”哈利点了点头。

“好，米勒娃，麻烦你守在这里。”邓布利多对一直站在门口的麦格教授说。麦格教授点点头，举起魔杖，平稳地对准小巴蒂·克劳奇。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转向斯内普，“麻烦你去把庞弗雷夫人叫来，我们需要把阿拉斯托·穆迪送进病房。然后你到场地上去，找到康奈利·福吉，把他带到这间办公室来。他肯定想亲自审问小克劳奇，你告诉他，如果他需要我，这半小时我在病房里。”

“劳驾，斯内普教授。”哈利轻声说，“能麻烦您告诉我的朋友们我没事么？”他抬起头，看着斯内普的眼睛：“告诉克拉布、高尔、帕金森，我没事。”

斯内普眉头微蹙，点点头，迅速离开了房间。

“德拉科，你要一起来么？”邓布利多温和地问。德拉科点点头，抱着哈利站了起来。小天狼星和卢平一左一右地跟着，哈利两只胳膊松松地搭在德拉科的脖子上。他看着德拉科苍白的侧脸和绷紧的下颌，突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六年级已经不远啦。”

“我知道。”德拉科说，声音还有些哽咽，眼睛也不敢看哈利。

“你看着我。”哈利强硬地要求，“听着，你父亲做的是正确的事情，他当时必须那样做。”

“我知道。”德拉科终于低下头来，浅灰色的眼睛里盛着挣扎和恐慌，“我只是害怕。你知道，伏地魔复活前的选择和复活后的选择是不一样的，我怕我父亲……”

“不会的。”哈利坚定地说，“你父亲在那么多人面前为我打掩护，我最后的时候忘记给门钥匙输入魔力，他冒着大风险提醒了我。德拉科，你不要怕，不会有事的，不会的。”

德拉科更紧地抱着哈利，看到爱人疲惫的眼睛中有着怎样温和的坚定。他一下子就放心了，从听到卢修斯帮助伏地魔复活时便压在心里的石头一下子烟消云散。他担心伏地魔复活会影响他父亲原本的决定，他担心马尔福家重蹈覆辙，他要再一次走上和哈利对立的路。

德拉科一直沉默，哈利有些着急了。他动了动身子想拉低德拉科的脑袋，但是德拉科及时回神，制止了他。

“你要做什么？”

“你父亲绝对不会走上曾经的路！”哈利低吼道，“想想，马尔福重视家庭，他已经看到伏地魔的威胁——”

“马尔福也只做时局之下正确的事。”德拉科说。

“你们错过。”哈利指出。

“我们错过。”德拉科不否认。他稍稍站住脚步，抵上哈利的额头：“我们错过，所以这次总要有一个人不错。如果我父亲……哈利，你记住，不管马尔福家站在哪一边，德拉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哈利几乎被那浅色眼睛里浪潮般的温柔与坚决淹没了，他张了张口，还来不及说话，一个干巴巴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很感人。”小天狼星拍了两下巴掌，表情僵硬，“所以你们能继续走了么？我觉得比起谈情说爱，哈利，你现在更需要休息。”

TBC——

中午饺子晚上汤圆，感谢校园外卖养育我。

Chapter 106

“这是不对的，这不符合章程……”

“但是人鱼说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评判，没有办法，规矩上说——”

“要不我们现在就搞一个箱子，玻璃的，这样勇士们的目标还是一样——”

“可是按照规矩——”

“好了，先生们。”一个声音突然制止了争吵，指着地上密密麻麻的人影，用一种尖利刺耳的声音对一旁水中的神奇生物说了什么。水中的生物点点头，发出一种同样尖利但是更为刺耳的声音，使地上的人慢慢苏醒了。

“嘿……我是在做梦……天！斯内普教授！这太可怕了……”

“不，我们肯定是在梦游……弗雷德，那是罗恩？”

“早，月亮脸……嗯？这是哪儿？等等……鼻涕精！”

“闭嘴布莱克。”

“冷静点儿伙计，学生们看着呢——你好啊，罗恩。”

“你好莱姆斯……？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我的床呢？”

“很明显这是类似绑架的情况——谁给我穿的这身衣服？”

“多比怎么会在这里——啊，邓布利多先生！多比——多比——小主人也在！”

“没事，多比，请各位都冷静一下。”先前制止争吵的声音现在制止混乱了，他——邓布利多，一一看过眼前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水中的生物又说了什么，邓布利多微微拧着眉，回头对巴格曼和珀西说：“有些困难，人鱼告诉我这还不是全部。事实上，所能看到并评判的人之中，其中一位是勇士，另一位是另一个勇士的宝物，所以没能在这里。”

“所以，谁能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斯内普沉着脸说。

“这涉及到三强争霸赛的第二个项目。”巴格曼为难地说，“我不能透露更多，以免出现什么……但是这场面……”

“按照规矩，还是应该——”

“我们不可能把八个人和一个家养小精灵都放到湖里去，珀西。”

“为什么要把我们扔到湖里去？”罗恩喊了出来。

“当然是因为你太优秀受人嫉妒。”弗雷德讽刺地说。

“八个人？”德拉科奇怪地问，“为什么是八个人？”

“因为我也是你们中的一个。”邓布利多说，“人鱼来抓我的时候失败了，所以我能清醒地到达这里。”

“所以人鱼为什么要抓我们？”小天狼星恼火地问。

“告诉大家也无妨。”邓布利多温和地说，“我想我们最终还是得选出一个人。其他人可以暂时被控制起来，直到项目结束。”

“到勇士入水就行。”巴格曼说，“好吧，那我就说了。总之，诸位在这里都是作为哈利第二个项目的重要参与人员——宝物出现的。”

“哈利的宝物里为什么会有斯内普！”小天狼星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谢谢你如此急切地提醒我，这事实真是恶心。”斯内普干巴巴地说。

“别吵，大脚板。”卢平无奈地说，“巴格曼先生，请您继续。作为宝物，之后呢？”

“之后，你们中要有一个进到湖里去，等着勇士去救。”巴格曼说，“老实讲，应该只有一个的，但是邓布利多说人鱼说——”

“哈利的内心无法按照常理评判，经过层层筛选，依然留下了你们。”邓布利多说，“本来要有十二个，但其中海德薇能带来的阻力太小，迪戈里是勇士，格兰杰小姐是克鲁姆的宝物——”

“多比是哈利·波特的宝物之一！”多比尖声叫。

“塞德里克也是哈利的宝物？”德拉科不满地喊。

“克鲁姆竟然让赫敏到那湖里去！”罗恩暴跳如雷。

三个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来，珀西不满地拧着眉头，得到了双胞胎的嘲讽。

“好了，先生们。”巴格曼大声说，“现在选出一个人来吧，谁要作为哈利的宝物？”

斯内普二话不说选择退出，邓布利多因为是裁判之一也退出了。剩下的，德拉科的目光严厉地扫过弗雷德、乔治和罗恩，韦斯莱三兄弟齐齐往后退了一步。罗恩还拽着多比一起往后退，并且解释“绝不是因为赫敏会为一个家养小精灵被放到湖里而感到难过”。卢平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要争的意思，但是小天狼星瞪了德拉科许久，才在卢平的劝说下放弃了。

“那么就是我了。”德拉科轻快地说，“现在就要到湖里去么？”

“你将在那个帐篷里待到比赛时间前，人鱼们一会儿就会让其他勇士的宝物进去陪你了。”珀西说，指着不远处的一顶帐篷，“其他人，我会尽快安排一顶新帐篷。”

“麻烦你了，珀西。”邓布利多点点头，“那么，德拉科，你现在就——”

“抱歉先生，我有话想对多比说。”德拉科走到多比身边塞给他一个瓶子，又交代了几句。多比骄傲地点点头，“啪”一下不见了。斯内普冷眼看着，哼了一声。

“家养小精灵也应该被控制起来！”珀西惊呼。

“多比现在为我工作，我会告诉他不许说出去。”邓布利多随意地说，“这就行了吧，卢多？”

“行了。”巴格曼疲惫地摆摆手，“就这样吧，先生们，让我们等待天亮！”

哈利被一阵爆裂声惊醒，下意识掀了帷幔去看罗恩的床，发现上面已经空空如也。

看来这次的宝物也是罗恩。

他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想起叫醒自己的爆裂声，扭头看向声音来源。多比站在那里，激动地望着他。

“早啊，多比。”哈利说。

“多比奉小主人的命令给哈利·波特送东西！”多比说，“多比已经不为马尔福家服务了，但是多比还愿意叫小主人为小主人——”

“小主人？德拉科么？”哈利坐了起来，“德拉科叫你给我送什么？”

“早餐和这个！”多比端出一个装着食物的盘子，指了指上面的小瓶，“小主人说，哈利·波特能用上这个！”

哈利一眼就认出那是腮囊草，惊讶地抓过瓶子，看着多比。

“他怎么会叫你送来？”哈利惊奇地问。

“多比不能告诉哈利·波特！”多比愧疚地说，“多比答应了邓布利多——多比不能说——”

“那就不说好了。”哈利摆摆手，“好吧，谢谢你，多比。如果没什么别的事的话——”

“小主人还叫多比带话给哈利·波特！”多比晃了晃脑袋，“‘我说过我能帮你拿来的，用了一个月的魔药助理来换。可别善心发作了，圣人波特！’”

“哦，谢谢你，多比。”哈利笑着接过多比手中的托盘，决意不告诉德拉科他已经学会了泡头咒。多比绕过盘子拥抱了一下哈利，大声为他加油，离开了。

哈利愉快地吃完早餐，换好衣服，揣着腮囊草准时赶到比赛场地。他在路上看到了纳威，纳威关切地询问他是否准备好了。哈利给他看了腮囊草，他热情地介绍了这种植物，并说哈利的选择十分正确。

九点二十五分，距离比赛只有五分钟了。哈利不奇怪自己没看到罗恩，但他很奇怪自己没能看到德拉科和韦斯莱双胞胎。

九点二十八分，潘西和布莱斯挤到了人群前面。他们看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按捺住了，只是挨个拥抱哈利给他加油。

九点二十九分，巴格曼最后一次询问了哈利。接着，穆迪叫哈利现在就吃下口袋里的东西，他照做了。

九点三十分，哨声吹响。哈利一口吞下腮囊草，窒息感突兀地包围了他，他立刻钻进水里。剥夺氧气的水流现在为他提供氧气了，哈利鱼一样跃出水面。他听见欢呼声，同时看见一群人挤过人群……

哈利落回水中，诧异地再次跃出水面，确认自己看到罗恩在岸上。

那谁是这次的宝物？

哈利环顾了一圈，他的朋友们催促他快点进行项目。揣着疑虑，哈利再次钻进水里，突然想起一早上都没出现的德拉科。挣脱三个格林迪洛，哈利仔细听着水流中微弱的人鱼的歌声，快速游动着，很快找到了那个人鱼小村庄。果然，德拉科代替了原本罗恩的位置，被拴在赫敏和秋·张之间。

哈利游上前去，简单地对人鱼们点了点头就游向德拉科，一个神锋无影割开了水草。他带着德拉科往上游了几步，到底没有走远。哈利圈着德拉科，心知这家伙醒来后非得讽刺自己的行为不可，歉意地吻了吻他的嘴唇，又落回原处等待其他勇士。

迷了路的塞德里克在哈利之后到了，他很惊讶哈利找到了宝物却没有离开。哈利示意他带着秋·张快走，塞德里克用小刀割断水草，催促了一下哈利。但是哈利置之不理，塞德里克只好带着秋返回了水面。第二个是半人半鲨的克鲁姆，哈利在他撕咬水草的时候找到了一块尖石头，帮助他割开水草。克鲁姆用了几秒就救走了赫敏，没有回头，带着赫敏离开了。

哈利用了一个时间魔咒，距离一小时只剩下五分钟，看样子芙蓉又一次失败了。他用老方法迫使人鱼允许他带走加布丽，一手揽着德拉科的腰，一手拽着小姑娘的手，奋力向水面游去。人鱼围绕在他身侧，哈利无暇理会，只是奋力向上。腮囊草的效力慢慢消失了，但是这次水面离他远没有十英尺那么遥远。哈利不敢冒险，首先把德拉科和加布丽推出了水面。接着，他刚要使把劲儿出去——

一串气泡从哈利口中溢出，格林迪洛们抱住了他的双腿，将他拽往深处。哈利抽出魔杖，对准格林迪洛，但是没有腮囊草优势的他仅仅念了两个咒语就感到肺部的难过。他想办法搞断了几只格林迪洛的手，现在只有一只拽着他了。哈利抬起头，水面离他远超十英尺……

“该死的圣人波特！”

哈利听到熟悉的骂声，接着，一个人影划开水面，拽住他的手，用力把他拽了出去——

“哈利！德拉科！”

掌声和尖叫随着空气涌入肺部而涌入耳朵，哈利挂在德拉科身上大口地呼吸着。人鱼围绕在他们身边，脸上有善意的笑。

“圣人波特！”德拉科颤着声音破口大骂，冰凉的湖水让他的脸更加苍白，“还要宝物回头救你！和你说什么来着，可别善心发作了——你不清楚么！”

“我清楚，不意味着我就放心呀！”哈利打了个哆嗦，好容易喘匀气，“毕竟没出现过没人上来的情况不是么？万一——”

“你这个愚蠢的同情心泛滥的疤头！”德拉科恼火地说，“我还没说你，人家勇士都是一个宝物了结，你知不知道你大晚上的让八个人连同一个家养小精灵被搬到黑湖边——”

“什么？”哈利惊讶地停下了往湖边游的动作。

“人鱼说不能评定你内心的重要程度，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小天狼星，莱姆斯，弗雷德乔治罗恩多比——”德拉科狠狠瞪了哈利一眼，“还有赫敏和塞德里克！要不是他们一个是别人的宝物一个是勇士——”

“我——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哈利急切地说，“你生气了？你没有吧？”

浮在水里，德拉科看着哈利有些焦急的眼神，狠狠吻上那冻得发紫的嘴唇。

他当然没有生气，因为他清楚那些人都是怎么回事，知道为什么哈利内心重要的东西从独占鳌头的友情变成眼下无法决定的局面。可他依然恼火，恼火救世主总是在给别人希望，自己的希望却只能自己抓牢。那些人压在心里到底是多沉重的负担？可救世主只字不提，除了一年级那次崩溃，再没提起过。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可以依赖别人、也不用把所有事情都压在自己肩头的啊？

德拉科看着哈利在他的亲吻下柔和了紧张，并且慢慢回应，脸上也出现了他最喜欢的那种柔软的神情。在所有哈利的愤怒、悲伤、厌恶之类的表情下，德拉科最喜欢哈利曾经从不对他展现的柔软神情。这样的柔软出现在面对他的时候，让他知道他确实能让哈利放下那些逞强、倔强、沉重，有一时放松。

两个人终于分开了，掌声和尖叫中他们听到小天狼星在怒吼，听到他们的朋友喊他们上岸再亲，还听到接连不断的快门声。不知道谁起哄变出了玫瑰花，花朵在咒语的操控下被抛得足够远，纷纷扬扬落到他们身边。

“这么说，你没生气。”哈利搂着德拉科的脖子笑了。

“我还是很生气你又圣人心态爆发。”德拉科抵着哈利的额头，也笑了，“但是没办法，我早就知道你不会听的。”

他们最后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嘴唇，迎着玫瑰花和掌声、欢呼，一起上了岸。

TBC——

德拉科：我这宝物地位是从你教父手上抢来的，你还给我回头救了个小姑娘？？？/不。

Chapter 87

马尔福夫妇天一亮就找了过来，面色平静而脸色苍白，担忧演得很到位。哈利和德拉科可能是唯二没被欺骗的人，毕竟任谁一睁眼就看见昨晚混乱的领导者对自己眨眼（当然是说纳西莎而不是卢修斯），都不会觉得“天啊他们是真的担心我被食死徒杀了”。

两家人几乎是立刻决定离开，马尔福家带着自己的门钥匙，确认哈利要回家而不跟他们去马尔福庄园后便离开了。哈利等人则在韦斯莱先生的带领下走近放门钥匙的地方，管理员巴兹尔正被团团围住，每个人都想尽快离开营地。韦斯莱先生和巴兹尔交流以后，几个人在太阳还没升起来之前领到了一只可以返回白鼬山的旧轮胎。

大家踏着拂晓的微光下了白鼬山，刚刚穿过村子，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

“哈利！”小天狼星显然等了许久，穿着晨袍，前襟好大一块咖啡渍，一看就是慌忙赶来的。此时，隔着老远看到几个人的身影，他一刻也没停地奔向自己的教子。

“小天狼星！”哈利把背包甩到地上，迎上小天狼星，立刻得到了一个拥抱。接着，小天狼星放开他，把他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才松了口气说：“一大早收到《预言家日报》说出现了黑魔标记，我立刻就到陋居来了。天啊，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我没事。”哈利笑着说，“是混乱了一会儿，但是没事。”

“岂止是混乱了一会儿！”韦斯莱先生说，“那黑魔标记就出现在哈利不远处，罗恩、赫敏和德拉科跟他在一起。魔法部的人找到那儿，不分青红皂白就用昏迷咒。二十个！幸好他们躲得快……”

小天狼星破口大骂起来，板着脸捡起哈利的背包，紧紧揽着哈利的肩膀：“走吧，亚瑟。我来的时候莫丽就已经等着了，她可是担心坏了，恐怕现在还在前院等你们。”又对哈利说，“莱姆斯也很担心，我用了一会儿要他今天去上班，以免他丢了工作。你介意么？”

“如果莱姆斯真的丢了工作我才会介意。”哈利说，“《预言家日报》上怎么说？”

“大批特批魔法部，丽塔·斯基特写的报道。”小天狼星说，“说是在树林里抬出几具尸体，我和莱姆斯可是抢破了报纸。”

“那女人专门同魔法部作对！”珀西气愤地喊起来，但是只有比尔打着哈欠要他闭嘴。

他们经由湿漉漉的小路回到陋居，韦斯莱夫人果然等在那儿。克鲁克山在韦斯莱夫人脚边打转，一见到他们，一人一猫都扑上来。克鲁克山直接蹿到赫敏怀里，韦斯莱夫人紧紧搂着韦斯莱先生，用通红的眼睛看着自己的每一个孩子。然后，她转头去拥抱双胞胎，声音哽咽，过于用力，以至于弗雷德和乔治的脑袋一下子撞在一起，大叫了一声。

“你们走之前我还说了什么！”韦斯莱夫人忍不住哭了起来，“嫌弃你们的O.W.Ls成绩！天啊，如果你们真的出了事，而我最后做的就是说你们成绩不理想！弗雷德……乔治……”

“好了，好了，莫丽。我们都平安无事。”韦斯莱先生把双胞胎从妻子怀里拽出来，轻声安慰着她往房子走去。

小天狼星有点儿犹豫地低头看了看哈利，试探地询问：“嗯……你需要我……抱着你哭什么的么？”

“什么？”哈利吃了一惊，“你在开玩笑，是吧？”

“看起来是不需要了。”小天狼星咕哝着揉了揉哈利的头发，“走吧，我们进去，借用一下壁炉。你今天得回家住……当然，之后可以再过来，但是今天得回家去住，好让莱姆斯看看你没事。”

哈利欣然答应。

教父子二人并肩走进陋居，韦斯莱夫人已经平复许多，正不断地往几个孩子的盘子里放食物，告诉赫敏克鲁克山听到她收到报纸的尖叫后是多么暴躁地想要离开陋居去寻找它的小女孩儿。

“就跟小天狼星一样按不住！”韦斯莱夫人说，“你们也看到，我没能拦住小天狼星，他几乎要直接到场地去找哈利了……哦哈利，快来，坐下，吃些东西。小天狼星你也是，一大早就赶过来！”

韦斯莱夫人把教父子两个按在桌子边，不住手地往他们的盘子里堆食物。哈利偷眼看着小天狼星略带苦恼的表情，心里想他们离开前韦斯莱夫人对小天狼星还颇有意见的样子，现在倒是好了不止一点。

他们一起用完早餐，韦斯莱夫人拒绝看着哈利穿脏兮兮的衣服回家，让他去冲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才肯让他离开。小天狼星在厨房等着哈利，顺便看弗雷德和乔治的肥舌太妃糖。见到哈利走进来，他大笑着拍了拍弗雷德和乔治的肩膀，站了起来。

“很有天赋的孩子，我是说弗雷德和乔治。”小天狼星对韦斯莱夫人大声说。他对哈利狡黠地眨了眨眼，让哈利明白他所夸赞的天赋绝不是在成绩上。

“和你的朋友们说过再见了么？”小天狼星问哈利。

“当然。”哈利说，“罗恩问我这个假期还能不能来，我说能。我能么？”

“只是今天一定回家让莱姆斯看看你，别忘了你的行李我都没让你带着。”小天狼星说，“当然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把你关在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装出一脸严肃，但是没撑过三秒，就和哈利一起笑了起来。

“行啦，快回去好好休息吧。”韦斯莱夫人催促，“哈利，随时欢迎你再过来。小天狼星，我相信克利切能做些东西来吃了，是吧？”

“哈利让他变了不少。”小天狼星揉了揉哈利的脑袋，“行了，我们这就回家。再见，莫丽。”

“再见，韦斯莱夫人。”哈利说。他现在觉得心口暖洋洋的，有那么一点温暖击中心脏再蔓延全身。老实讲，几分钟前他还在奇怪自己没有为要离开陋居去一个不是霍格沃茨的地方而感到失落，这会儿他终于缓过神来，想起他不会失落的原因，是因为他要回自己的家去了。

哈利站在壁炉前，抓起一把飞路粉，愉快地喊出目的地：“格里莫广场12号！”

这不是哈利整个假期最愉快的时候。事实上，就在不久前，七月三十一日，哈利按照小天狼星的叮嘱从陋居回到格里莫广场12号，刚出壁炉，就被震耳欲聋的“生日快乐”吓得差点儿钻回去。

他不能在这间房子里看到更多的人了，哪怕是作为凤凰社总部开会的时候也没有过这么多人。他看到了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所有人，包括已经毕业的奥利弗·伍德。然后是赫敏，纳威，西莫，迪安，布莱斯……韦斯莱一家（除了要自己忙碌的珀西）在他身后的壁炉里钻出来。接着，德拉科越过人群，抓住了他的手。人群为他们让路，他看到一座真正的礼物山，山下站着马尔福夫妇、小天狼星和卢平。

“天啊。”哈利目瞪口呆，“你们洗劫了对角巷所有的店铺么？”

“我想小天狼星确实有意这么做。”纳西莎摇摇头，语气里却是赞赏，“可惜，这屋子摆不下整个对角巷。”

“现在就看礼物么？”德拉科看起来兴高采烈，“这一堆里有十三件是小天狼星的，我帮着选了些，想你会高兴。”

“梅林啊。”哈利没有立刻回答德拉科。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礼物山，又回头挨个看着他的朋友。“这是一个……一个派对？为了我的生日？十四岁？”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是不是太麻烦了呢？”

“把人都请来是有些麻烦。”小天狼星拍着哈利的后背说，“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不许我透露地址，当然了，他甚至不许我搬出去，说总能用得上什么的。我和莱姆斯不得不用猫头鹰一个一个地联系，再通过门钥匙或者飞路把人带过来。当然啦，还要施加模糊地址的咒语！你在陋居的时候，我们都在忙这个呢。”他高兴地说：“没人觉得为你准备这个派对而感到麻烦，大家都很开心！按照那小子——我是说德拉科的话来说，你绝对值得，哈利！”他说完，深沉地看着自己的教子，语气有些哀伤了，“你当然值得，哈利，你早就该值得。”

“让哈利去拆礼物吧。”卢平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我想这太多了，而你的朋友们可能迫不及待想要帮助你。”

“是——是么？”哈利狐疑地转过头，果然看到热热闹闹在房间里挂上装饰的朋友们不时偷瞄礼物山。被轻轻推了一把，哈利终于回过神来——一个派对！为了他的十四岁生日！还有真正的、堆成一座小山的礼物！是他的家人为他准备的！

哈利兴奋地邀请朋友们帮他拆礼物，就这一天，什么伏地魔虫尾巴小巴蒂·克劳奇谁都别来烦他——谁都不行！他今天只有十四岁，多一岁多一辈子都不干！

送给哈利的礼物在拆开后铺了半个地板，能够使用魔法的人不时清理零碎的包装纸。哈利多想阻止他们呀，为了纪念这一天，他确确实实想连包装纸都留下呢。

“我打赌达力会嫉妒我的！”在一个凤凰的模型扑到脸上后，哈利大笑着对德拉科宣布，“他会说我的礼物比他多了他都数不清的件数！”

“那就再好不过了。”德拉科跟着笑，手上继续拆一个礼物，“我看看，这个伍德送你的……哇哦，这个东西……这是个什么东西？”

伍德头也不抬地说：“木雕，我亲手做的，尽力——呃，好吧，可能不那么真实地还原了哈利每一个抓住金色飞贼的瞬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德拉科手里那个怪模怪样的东西，“我选了木头，因为我觉得哈利对木头情有独钟……怎么说来着，我们熟悉了以后哈利对我提起，最开始麦格教授带他来找我的时候，他还以为是要被木头打呢。说真的，你怎么联想的？”

哈利随意地耸了耸肩，继续拆下一个礼物，完全没注意一旁的德拉科和身后的大人们突然沉下来的脸。德拉科回了个头，看到四个大人中的一个对他挤眉弄眼，另三个不约而同地对他抬了抬下巴。他叹口气，小声问哈利：“你刚才的意思是，我是说……他们以前经常打你么？”

“费农姨夫和佩妮姨妈不理我比较多。”哈利摆弄着一个叫不上来名字的新奇东西，随口回答了德拉科的问题，“动手的一般是达力，是呀，他块头比较大。不过，我猜佩妮姨妈也不是故意不管，她觉得她的达达连只苍蝇都不忍心伤害呢。但是要我说，当然啦，D哥只是怕脏了他的手。”哈利吃吃笑了两声，又去拆另一个包裹，“礼服长袍，黑色的——这是我拆到的第三件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需要这么多礼服长袍？”

哈利的身后，纳西莎轻声说：“小天狼星，我们说好今天不让哈利有任何不开心。”

“我知道。”小天狼星沉着脸，“我只是——唉，我等下就好，真的。”

纳西莎点点头，又用同样的话警告了一遍自己的丈夫。

“这就是我为什么厌恶——我是说，一部分麻瓜。”卢修斯刻薄地说，“虐待一个巫师！”

“幸好他已经离开那一家人了。”卢平摇摇头，“打住这个话题吧，哈利的生日，说些别的……”

“我们有个好机会岔开全部这些话题……纳西莎，麻烦你，克利切比较听你们一家的话。”小天狼星说，“我不会去下命令的，我今天不想再有更多的不愉快了。请莫丽从厨房出来，然后让克利切把外面布置起来吧。我们在院子里享用晚餐。”

“那么我再去检查一遍保护咒语。”卢平说着转身出去了。

当最后一个礼物拆完，哈利和他的朋友们被请到院子里享用晚餐。纳西莎和德拉科一起做了一个足够所有人连吃带扔的生日蛋糕，哈利不得不站到椅子上把它切开分给朋友们。还有其他的美食，看起来每个会做饭的人都露了一手，哈利大胆地尝试了一盘看不出食材的菜——弗雷德和乔治做的，差点儿吐出来。

但是没什么能阻挡哈利的好心情，他甚至觉得自己学会期待明年后年每一年的生日了。小天狼星和卢平把客人们一个接一个地送回去后，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德拉科理所当然地赖在哈利的房间。

“我实在是睡不着。”哈利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滚进德拉科怀里，“除了成年那一次——不，成年那一次的生日也没有这次热闹有趣。我收到了多少礼物？我数都数不过来！”

“我说过你会拥有整个魔法界那么多的爱的。”德拉科得意地说。

“对了，不是我贪心。”哈利突然想起什么，奇怪地问，“我注意到只有你和布莱斯来了，潘西呢？文森特？格雷戈里？”

“你可以尽可能地贪心。”德拉科说，“他们三个……嗯……事实上潘西还指责我怎么敢来。她的爸爸妈妈，你知道，会出现在世界杯的暴动队伍里。”

哈利严肃了起来：“怎么说？”

“事实上不该说。”德拉科叹了口气，“爸爸妈妈告诉我不许在今天跟你提……好吧，潘西和格雷戈里自从知道这件事起就烦恼着怎么处理家人和朋友——这是指你——之间的关系。文森特的态度比较暧昧，当然，我得说他可能不太清楚这有什么意味。你知道，稍稍了解食死徒的事情，都意味着他们都得好好想想。”

“是啊。”哈利又打了个滚，从德拉科的怀里出来了，“他们该想想……该死，万一这次战争中我要听潘西说把我交出去或者看着文森特死，这可有够折磨人的。”

虽然有一点让人心烦意乱的小插曲，但那确实是愉快的一天。时间回到今天晚上，放下行李就跑来格里莫广场12号的德拉科躺在哈利的床上，跟他说着了解到的最新情况：“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我爸爸。”

“马尔福先生？”哈利皱起眉头，“怎么回事？”

“我爸爸也不清楚另外一个人到底是谁，他戴着兜帽和面具，精准地找到了我爸爸并要求和他‘单独谈谈’。”德拉科说，“我想就是小巴蒂·克劳奇没有错，因为那人提到阿兹卡班。父亲把这件事告诉了邓布利多，他们正在统计死在阿兹卡班的食死徒。”

“但是小巴蒂·克劳奇并没有出现在世界杯呀！”哈利说，“闪闪旁边的位置这次坐上了巴蒂·克劳奇。这可真是奇怪，小巴蒂·克劳奇是怎么混进游行队伍的？”

“不许你想啦。”德拉科柔声说，摘下了哈利的眼镜，“你该睡了，好么？”

“好——吧。”哈利不情不愿地应了，爬起来勾住德拉科的脖子，“一个晚安吻换我停止胡思乱想。”

“真是划算。”德拉科嘀咕着给出一个吻，“晚安。”

“时间不够。”哈利说着又凑近了他一点。但是不同于在学校，德拉科没有立刻迎上哈利，反而比之哈利最初更为扭捏，连身子都转过去了。

“怎么了？”哈利奇怪地趴在德拉科肩头。

“你教父在楼上……”德拉科含混地说。

万一让他发现我骗了他教子一年的吻，我会被当成狗粮吧？

德拉科苦闷地想。

TBC——

Chapter 79

小天狼星的相关事宜让哈利很快把佩妮姨妈带来的困惑和难过抛到了脑后。他按部就班地吃饭、喝魔药、休息，以期能尽快恢复到大家认为他算是康复的地步。事实上，哈利清楚自己甚至没有额外的受伤，只是额外的累，但只这一条就叫所有人都不肯放他离开医院。哈利抗议了，他表示自己可以住到圣芒戈去。但是德拉科看透了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他会在小天狼星的床边坐上太久而忘记休息。

清醒过来的第二天，邓布利多来看哈利，解决了哈利一直以来的困惑。

“我很遗憾不能让莱姆斯留下，哈利。”邓布利多说。

“我没有怪您。”哈利摇摇头，“这是可以预料到的。”

“我知道你一直有疑问，为什么你三番几次地告诉我们那老鼠不对劲，我们却没有任何作为。”邓布利多看着哈利，哈利点了点头。

“我确实为此困惑。”哈利说，“我还以为我们的沟通出了什么问题，时间限制已经能够让我说出的话到你们的脑子里就变了个样。”

邓布利多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先说几个名字，你听听看。弗雷德·韦斯莱，乔治·韦斯莱，西弗勒斯·斯内普，塞德里克·迪戈里，莱姆斯·卢平……”他念完名字，停顿了一下，看着哈利，“先前格兰芬多对赫奇帕奇那一场，德拉科为你寻找了包括我在内的这些人。”

哈利张张嘴，最终只是点点头。

“还有小天狼星·布莱克。”邓布利多补充道，“哈利，我得说我们从一开始就在注意罗恩的老鼠。火车上你们谈及此的时候，莱姆斯在那个时候就认出了小矮星·彼得。回到学校，他没用几天就决定告诉我阿尼马格斯的事。啊，当然，我非常骄傲我有学生能达到这样的成就，更别说他们瞒住了我。”

他用手指敲着膝盖，缓缓道来。

“但我们不敢贸然抓住小矮星，以免小天狼星不愿意出现，只好放任他在城堡乱窜。我们也不可能把小天狼星接到城堡来，那样反而会让小矮星早早跑路。每个人都在等待时机，哈利，而我做主，不告诉你这件事。”他用一种抚慰的目光看着哈利，轻声说，“因为我不知道你失去到什么地步。没有什么比得到希望再失望更令人难过，我不想在你身上冒这个险。”

“那斯内普教授是怎么一回事呢？”哈利困惑地说，“我是说，我已经知道那个恶劣的玩笑……”

“你也知道他不是憎恨你。”邓布利多点了点他的眼睛，“你该知道，他又有多憎恨害死你母亲的人。”

哈利摸着自己的眼睛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问：“我是不是很卑劣呢？”

“为什么这么想？”邓布利多有些惊讶地问。

“我总觉得我在利用他对我母亲的爱。”哈利沉重地说，“我觉得我在利用这双眼睛让他原谅我……我是不是很卑劣？”

“你有什么是需要让他原谅的呢？”

“毫无疑问。如果不是为了保护我，我的母亲根本就不用——”

“那不是你的错，哈利。”邓布利多叹了口气，“如果保护你是错，背叛的人要如何论处呢？你母亲对你的爱绝不是你的过错，你明白么，哈利？”

哈利抿着嘴唇。

“我们回到刚刚的问题，西弗勒斯为什么放下他的仇恨，甚至愿意在福吉面前维护小天狼星。”邓布利多笑了笑，“是因为你呀，哈利。”

“因为我？”哈利茫然地重复。

“因为你。”邓布利多肯定地点头，“他全部愿意帮助小天狼星的原因，因为他意识到你不只是个令他憎恨的波特，你还是莉莉的孩子。不是说他以前没意识到这一点，而是在发生一些事后，他更多地认识到你被如何的亏待，而这绝对不应该。小天狼星是你的教父，哈利，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西弗勒斯认为你该远离德思礼一家，所以他不会把小天狼星推开的。”

邓布利多突然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对哈利挤了挤眼睛：“也许你该亲自和他聊聊，哈利。”

“什——？”哈利刚表现出他的疑问，斯内普就走了进来。他面色不太好，看起来知道了几分邓布利多和哈利的谈话内容，而其中所涉及到的某一部分，是他不愿意被人知道的。这是邓布利多钻的空子，斯内普明白。他曾要邓布利多发誓，永远不告诉那男孩斯内普在保护他，但现在的事情，他帮助小天狼星的事情，不在这个誓言范围里。

“最后再说一句了，哈利。”邓布利多笑了笑，“在小矮星·彼得被带走之前，我给了他一个一忘皆空——关于最近的一些和你亲密的人的事情。”他眨了眨眼，起身离开了，哈利还来不及说些感激的话，斯内普就站到了他床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还是斯内普先说话了。

“任何问题之前，我要先告诉你。”斯内普说，“别想在我这里否认你父亲的愚蠢狂妄或者其他任何事情，也别认为我会忘记你教父的恶劣和杀人倾向……不懂也别问。现在，任何其他问题。”

哈利眨眨眼，慢慢道：“您知道么，我在面对摄魂怪的时候，会听到……听到那天的事。”

他摸了摸自己的伤疤，小心地说。

“很多声音。我爸爸想要保护我的声音，我妈妈恳求的声音……伏地魔的声音。”他看到斯内普的脸色变白了，他要求自己说下去，“伏地魔说我妈妈不必死，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对我母亲格外仁慈。”

斯内普抿紧了嘴唇，怀疑眼前这个男孩儿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我还能听到一个男人痛哭的声音。”哈利怕触到更多本不该是现在知道的秘密，因此没有继续追问伏地魔仁慈的原因，反而把曾在冥想盆里看到的事情糅合进这场对话，“他喊我妈妈的名字，我问过海格，他说不是他。”

“够了，波特。”斯内普终于说了一句话。

“我一年级看见您就觉得熟悉，您仿佛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过。”哈利毫不理会，继续说下去，“那么，是什么时候？在哪里？为什么？”

“我说够了，波特！”

“教授！”哈利突然跳下了床，紧紧地抱住斯内普，小声喃喃着谢谢。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评价这个男人对他的保护，那些所有藏在讽刺侮辱后的东西层层扒开都能找到关怀。他永远记得在冥想盆看到的记忆里，这个男人那样愤怒地斥责邓布利多，说他养着自己就为了让自己送死。

哈利知道自己的举动就像一年级一样唐突，就像自己当初一见面就决定讨厌这个人一样唐突。他感觉自己在哭，战争中没时间流下的泪水终于在重生的三年级落下来，他知道斯内普肯定会怒斥他的愚蠢。

斯内普发觉自己的衣服慢慢湿了，他真实地苦恼着怀中这个波特。必须承认，怀里的这个孩子没有波特那么令人厌恶，甚至于，他切实表现出了一些值得人喜爱的品质，比如不算糟糕、甚至有那么点儿优秀的魔药成绩。

可他毕竟是个波特。

斯内普提醒自己，并且很快又反驳自己——他还是莉莉的孩子。他还记得自己抱着莉莉的尸体痛哭的那一天，这孩子就在旁边的婴儿床里，额头上流着血，和莉莉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良久，斯内普慢慢地说，“如果我知道摄魂怪会让你知道这么多事情，你这一年都不会看到它们的。”

他有些僵硬地挪动胳膊，搂住哈利，不熟练地拍着他的肩膀，可能是在安慰他：“有这个时间不如去看你的教父。”

哈利用了一会儿功夫才平静下来，试图对斯内普露出一个笑容。但是斯内普嫌恶似的拍了拍袍子，慢吞吞地说：“弄脏教授的衣服，波特。”

哈利胆战心惊地别开了自己的视线，并为学院沙漏祈祷。然后他听见斯内普慢慢地用那圆滑的声音说：“我今天亲自给你配魔药，保证你长记性。”

哈利突然预见到自己悲惨的未来。

之后的两天，斯内普说到做到，哈利的魔药全数由他一手包办。诚然效果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但是见了鬼的，哈利每次吃完药都苦兮兮地从德拉科的口袋里挖糖。

“也算是自作孽了。”德拉科评价道，“认命吧，这就是搞好关系的代价。”

“闭嘴。”哈利给苦得眼泪汪汪，“说真的，你告诉我我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我觉得我哪儿哪儿都好，我这几天喝的都是什么药？”

德拉科扳着手指头给他数：“改善你睡眠质量的，缓和你的胃的，增加营养的……”

“停停停！”哈利痛苦地抱着脑袋，“我怎么不知道我需要这么多魔药？”

“你连自己有多少问题都不知道呢。”德拉科翻了个白眼，掐着哈利的下巴晃了晃，“你知不知道自己又瘦了？你知不知道自己本来就没多重？”

哈利无辜地眨着眼睛：“这又不是我的错……”

“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德拉科哼了一声，“当然是我的错。”

“……什么？”哈利懵了。

“好话不说二遍。”德拉科看着哈利终于显得健康了些的脸，突然说，“我们好久没有晚安吻了。”

“可现在是白天——唔。”不等话说完，德拉科的吻已经落了下来。起先只是唇与唇的触碰，慢慢地，不知是谁的齿关先松懈了，他们的舌头也纠缠在一起。哈利有些体力不支，德拉科慢慢放倒他，唇上不肯松懈片刻。哈利觉得自己的意识甜腻得混沌起来。他恍惚中想起一件事：德拉科的守护神是和他一样的牡鹿。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仿佛让什么事物变得更坚定，催使哈利抬起手抱住德拉科，加深了这个吻。

他们都没注意到门口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

“他们这是成了吧？”黑头发的女生小小声地说。

“再不成梅林也救不了他们了。”她旁边的男生恶狠狠地说。

这时，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终于分开了一刻，几个偷窥的人清楚地听到了一句“哈利，因为你我才能用出守护神咒”，然后就看着他们又亲到了一起去——这次是哈利主动。

“我觉得他们就是成了。”褐色头发的女孩也小小声地说。

“那么，谁去告诉他们，庞弗雷夫人说哈利可以出院了？”红色头发的男孩儿不解风情地说。

潘西、布莱斯、赫敏三个人对视了一眼，看着罗恩。罗恩想了想，看着身后没说话的克拉布和高尔。

克拉布：“……我不去。”

高尔：“……我也不。”

潘西对他们温柔地笑了笑。

三秒钟后，面红耳赤的哈利推开一脸愠怒地瞪着克拉布和高尔的德拉科，面红耳赤地换衣服奔赴圣芒戈。

TBC——

夏野凛小伙伴看这里，抱着斯内普哭不用等到七年级，三年级就可以——没想到吧（请自行想象表情包）！

Chapter 61

“五十英尺！绝对有五十英尺！”

“冷静点，德拉科。”

“哈利没有死多亏了邓布利多，不然他就要和迪戈里殉情了！”

“这个用词恐怕并不准确，德拉科。”

“他竟然连眼镜都没碎！我以为他的骨头都保不住——”

“如果你再吵，德拉科，庞弗雷女士一定乐意给你灌下睡眠魔药。”

哈利睁开了眼睛。他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在疼，模糊的视线里，有一堆人围在他身边。他颤抖着，脑子里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散去，彻骨的寒冷依然在他周身徘徊。

“比赛……比赛怎么样了？”他含糊着问。

“比赛！”刚刚一直在耳边大喊大叫的声音又响起来，“你还想着比赛！该死，你什么时候能把自己的安危——”

“唔……德拉科……？”哈利努力看着声音来源。他的朋友们似乎都被这个人镇住了，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谢谢你还认识我！”德拉科恶狠狠地说，在哈利旁边坐下了。他帮着哈利戴好眼镜，扶他坐起来，让他能看见都有谁围在他身边。

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的其他队员，罗恩、赫敏、斯莱特林的潘西、布莱斯、克拉布和高尔……斯内普。

哈利打了个哆嗦。

“还是很冷么？”德拉科叹口气，语气还是恶狠狠的，但是关心已经占了上风。他小心地搂住哈利，把被子裹得紧了些，又扔了两个温暖咒上去。

“不是……”哈利小声说，彻底清醒了，“斯内普教授怎么……”

“我不知道你都听到了什么。”德拉科小声回答，“我把我知道的、能找到的都叫来了，卢平教授还在休息，邓布利多去处理摄魂怪……哦，迪戈里在那边的床上。”

“他受伤了？”

“被你撞到了。”德拉科说，“你追着金色飞贼追到了他怀里……好样的，嗯？”

“那么比赛——”

“还提比赛！”德拉科气得要命。他判断了一下围观人群的组成成分，最终低头在哈利脖子上重重地咬了一下，气鼓鼓地不说话了。

“如果我们能说话了。”弗雷德小心翼翼地说，泥浆包裹下他的眼睛闪闪发亮。

“也许能告诉哈利最起码一个好消息？”乔治笑嘻嘻地说。

“什么？”哈利想揉揉自己被咬疼的地方，但是德拉科的脑袋还窝在那儿，他只好揉揉德拉科的头发。

“我们有一次复赛的机会！”伍德挤到前面来，握住哈利的手轻轻摇晃。他的手在抖，看起来在努力克制自己的力道。“说不上你和迪戈里谁先抓住了飞贼，你撞到迪戈里怀里，把他撞下了扫帚，也把金色飞贼撞进了他手里——邓布利多用了个咒语缓住了你们下坠的趋势，但是闪电击中了你们！哦，迪戈里其实是因为这个受伤的——”伍德说着，语气激烈地让另一边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的队员们有了动静，显然不高兴有人用这么喜悦的口吻提起他们受伤的队长，“总之，我们现在有一次复赛的机会，迪戈里也——”

“我同意的，当然。”塞德里克被队员扶着走了过来，格兰芬多的队员给他让了一块地方，“波特，你真是在用命抓金色飞贼。”

“抱歉连累你。”哈利歉意地笑笑，“我当然拼命，我对奥利弗保证了的。”

“所以这就是你把魔杖收起来的原因？”德拉科咬牙切齿，又在哈利脖子上咬了一口。

“抱歉打扰你们的亲昵。”斯内普的声音冷硬地插入了谈话，“如果波特先生全部需要的就是让他的魔药课教授站在这里看他清醒后的嬉闹，我想，我不得不离开了。”

“拜托了，先生。”在哈利出声前，德拉科先接住了斯内普的话，“哈利还在发抖呢。”

斯内普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你该吃一块。”德拉科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撕去包装塞进哈利嘴里，“还是之前火车上买的。”

哈利想起自己确实在登上特快时嘱咐德拉科买了巧克力，用眼神询问德拉科为什么之前在火车上没有吃。

“克拉布说摄魂怪往你们那边去了，我就直接去找你了。”德拉科说，确认怀里的人气色好了些。哈利靠着德拉科，目光在弗雷德、乔治、塞德里克和斯内普的脸上一一划过。德拉科把这些人聚集到这里，确实很有效地让哈利认清了现实，使他能够平缓心情。

“谢谢。”他低低地说，“麻烦你们来看我了，尤其是……嗯、谢谢您，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扫了一眼德拉科，没说话，只是板着脸点了点头。

“那么，哈利，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赫敏坐了下来，手按着哈利的膝盖。哈利点了点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么……我们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赫敏安抚哈利，拍着他的膝盖。哈利看了看身边躲避着他目光的朋友们，意识到自己的光轮2000不在身边。罗恩拿起一个口袋，把它打开：“今天的风太大了，哈利，你的扫帚……它撞到了打人柳上。”

哈利盯着那袋残骸，没有说话。

“它陪了我好久了。”半晌，哈利终于发出了声音。

“你会有更好的。”德拉科肯定地说，轻轻拥抱他。

庞弗雷女士仍然要哈利周末留在医院，哈利仍然不肯让她扔掉光轮2000的残骸。夜晚的时候，哈利一个人盯着床头的袋子发呆，想着这是他再次拥有、又再次失去的东西。

如果这只是开始呢？

哈利又开始失眠，在深夜盯着医院的天花板，想着所有响在脑海的声音。他有时会陷入沉睡，然后很快惊醒，梦境中也全是伤痕累累的画面。他的朋友们来看他时都发现了他的憔悴，可是什么礼物都不能让他开心起来。德拉科不得不每天在能来看他的时候盯着他喝下睡眠魔药，让他有那么一刻的安稳。他知道哈利又在恐惧什么，可他不是那个有完整经历的人，除了交谈和陪伴，他帮不了哈利更多。幸好，他的交谈和陪伴还算有用，晚安吻尤其有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德拉科总觉得哈利这几日格外依恋短暂的温存，坑蒙拐骗得来的晚安吻越来越像真正的亲吻。尽管这是德拉科长久以来的梦想，但是每次亲吻过后，哈利泛红的脸颊和略显舒缓的目光都让他觉得难受。

“你看过那副画了么？”留在医院的最后一个晚上，哈利在结束亲吻后问德拉科。

“当然。”德拉科梳理着哈利的头发，帮他盖好被子，“我放在了枕头下面。”

“再看看。”哈利看着窗户，“天黑了，再看看。”

“我会的。”德拉科有些茫然，但还是给出保证说他回去就会看。他留在医院看着哈利睡着，不舍地松开握住的手，回到自己的宿舍。他从枕头下拿出哈利送他的那副画，打开，接着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画上的内容变了：淡金色头发的男孩儿闭着眼睛，两手背在身后微微弯腰，黑发男孩儿捧着他的脸稍稍踮脚。一个吻落在他的嘴唇上。

星期一，哈利鼓足精神回到喧闹而忙碌的学校。魔药课上，斯内普一点儿都没为难哈利，考虑到哈利大半时间都看着斯内普发呆，这实在是令人不可思议。午饭后是黑魔法防御术课，卢平回来了，憔悴的状态和哈利半斤八两。学生们七嘴八舌地和他抱怨斯内普的所作所为，不断强调着两卷羊皮纸。

这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又回归了生动愉快，卢平为学生们展示了欣克庞克。哈利两眼放空地想着自己的人生大概就有这么个东西指引着，所以他才一步一步地走向越来越深的麻烦。

下课后，学生们纷纷离开了，但是哈利没有动，德拉科也没有动。他们待在角落的座位上，卢平收拾好公文包，坐到了他们前面一排。

“你不太好，哈利。”卢平说，语气温柔，“我听说了比赛的事，你的飞天扫帚——”

“修不好了。”哈利说，“打人柳把它打成了碎片。”

卢平叹了口气：“这真可惜。”接着，他讲起哈利已经知道的打人柳的故事。哈利默默地听着，在他结束讲述的时候提起了摄魂怪对他的影响。

“阿兹卡班要有多恐怖？如果那个地方全部都是……”哈利艰难地说着，“对了，那天我又看到了‘不祥’，在最高的看台上，风雨最大的那一排。”

卢平的胳膊动了一下，看起来想要抓住哈利的手臂。但他克制了自己的动作，只是沉默。

“然后摄魂怪就出现了，我……我听到一些声音。”哈利说，“我已经知道摄魂怪能让人只剩下一生中最坏的经历，我在……我在它们靠近我的时候……”

哈利两手纠结地握在一起。

“我听到伏地魔在杀害我爸爸妈妈。”哈利看着卢平，不再说话了。他岂止是听到了他爸爸妈妈的声音啊，他还听到了眼前这个人孩子的哭泣声。小泰迪，他才那么小，就和自己一样成了一个孤儿……

在德拉科有所动作之前，卢平站起来，弯下腰，抱住了哈利。

“别哭，孩子，我们有办法的。”卢平柔声说，“我知道一个咒语，火车上你见过的那个……我不能说我是对付摄魂怪的专家，但是如果你愿意……”

“德拉科能一起学么？”哈利啜泣着问——他后知后觉自己在啜泣，“您还记得的话，摄魂怪——”

“对他也有影响，我记得。”卢平对德拉科点点头，揉着哈利的脑袋按在胸口，手拢着他的脖颈，让他没有一丝皮肤是完全暴露在空气里的，“只要等到下学期，好么？唉，我病的真不是时候……”

德拉科看着哈利在卢平怀里偎了一会儿，明智地没有说话，把时间留给一个长辈对小辈的安抚。事实上，德拉科甚至在心里暗暗高兴哈利在这种情况下还记得提起他。这种喜悦和满足在哈利从卢平怀里探出头来，顶着乱蓬蓬的头发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时达到一个顶点。他甚至忘了在乎卢平还在这儿，站起来吻上哈利发红的眼眶。卢平笑笑，松开怀抱，把时间留给两个年轻人，先一步离开了。

“你介意么？”哈利眨着眼睛，睫毛扫过德拉科的嘴唇，“和莱姆斯一起学习怎么对付摄魂怪？”

德拉科的嘴唇离开了，哈利有些局促地看着他：“我不是要安排你……你看，一年级是我先问你要不要参与，二年级你也只是把日记本交到了我手里。你好像加入了，但其实你没有。不，我不是抱怨你不主动提出要帮我什么的——”

“那是你的荣光，哈利。”德拉科打断了哈利颠三倒四的话，“你的，你、罗恩和赫敏的。这一部分本就和我无关，我也不想让你挪一个位子给我——我对格兰芬多三人组变成联谊四人组没兴趣——虽然现在看起来已经是联谊八人组了。”

“如果我想呢？”哈利说，“我说，我所有这些经历，我的生活，我的生命……我想你参与进来呢？”

德拉科不说话了。他看着哈利，后者的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然后他伸手，遮挡住那下过雨的眼睛，轻轻吻上哈利的嘴唇。哈利没有动，德拉科能感觉到他在闭眼，长长的睫毛扫过手心，撩得人心痒。

半晌，德拉科离开哈利的唇，温柔而坚定地说出答案。

“乐意至极。”

TBC——

昨晚头疼没写够，今天可要够一够。

Chapter 54

“哈利，你快要切烂那些雏菊根了。”

“啊？什么？糟糕……抱歉抱歉，我把我的换给你。”

“……你还是先剥无花果皮吧。”

“哦，好的，好的。”

“剥！剥！不是切！”

“什么？”

“哈利·波特！”德拉科终于忍无可忍地喊出了声，“你在切自己的手！”

“啊！”哈利把切药材用的小刀丢到一边，含住了被割破的手指。斯内普闻声而来，满脸写着难以容忍。他看着混乱的制作现场，脸色是哈利重生以来最阴沉的一次。

“格兰芬多扣五分，波特。”斯内普一挥魔杖清理了他们的制作台，“因为你蓄意破坏马尔福先生的缩身药剂。”

“抱歉，先生。”哈利舔了舔伤口，含着手指模糊不清地说。“我再去取一颗无花果。”他快速地看了一眼德拉科，低着头从斯内普身边走过去，“还有一份雏菊根。我很抱歉。”

斯内普低头看了看德拉科茫然的脸，皱着眉头转到纳威的坩埚前。

德拉科看着哈利挑拣魔药材料的背影，一边不动声色地切着雏菊根，一边往后靠了靠，头也不回地问身后的罗恩和赫敏：“他是怎么了？”

罗恩看了一眼赫敏，得到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也不清楚。”他含糊地说，“他这几天都奇奇怪怪的。”

“担心海格么？”德拉科回想着这几天的事情，“校董方面不是没说什么？邓布利多更不会责罚他啊。”

罗恩摇摇头。

已经从罗恩口中得知了男生宿舍谈话内容的赫敏剥着无花果皮提议：“为什么不自己问问他呢，德拉科？”

“我当然会的。”德拉科没看到赫敏的眼神，只当哈利是有什么心事连他的朋友们都不知道。他看着哈利心不在焉地往回走，甚至差点撞到斯内普身上，无奈地开始把毛虫切片。

“雏菊根。”哈利走回来站在德拉科旁边。他先是把雏菊根递过去，然后开始剥无花果的皮。剥了一半，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那一份雏菊根已经归德拉科所有了，于是又把推过去的雏菊根拿回来开始切。

“哈利。”德拉科按住了哈利握刀的手，“你是怎么了？”

“没、没什么……”哈利试图把手从德拉科的限制中脱离，但是失败了，只好放下刀，“真的。”

“你一脸失魂落魄，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德拉科把哈利切得乱七八糟的雏菊根拢到自己的一边进行处理，“如果你是担心海格，放心好了，我甚至没把这件事情写信告诉我爸爸妈妈——”

“什么！？”哈利一惊，声音过大让不少人——包括斯内普——都看向他。他赶紧压低了声音，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德拉科说道：“你——你没告诉马尔福先生和夫人——？”

德拉科点了点头。

“天啊！”哈利又是一声压抑的尖叫，“我……可是我写信了，我写信给你爸爸妈妈说我很抱歉连累你受伤！梅林在上，海格要是……或者巴克比克……”

“冷静，好么？冷静。”德拉科把雏菊根处理完，将刀抛在一边。“不会有事的，我发誓我没添油加醋或者怎么样，我爸爸不会想着杀掉巴克比克或者开除海格。”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好么？”

哈利勉强点点头，看着德拉科把材料按顺序放进坩埚。

“你——你想过以后的事情么？”问题脱口而出，哈利甚至来不及阻止一下自己的嘴。

“以后？”德拉科搅拌着药剂回头看了哈利一眼，有些疑惑，“什么以后？”

“我是说，毕业之后……”德拉科坩埚中的药剂慢慢变成了鲜亮耀眼的绿色，这似乎给了哈利一些勇气。

“毕业之后，战争之后。”他凑近了些，小声地说给德拉科听，“这次应该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你……你会结婚吧？”

德拉科停止了搅拌，他的缩身药水现在只需等待文火慢熬了。他开始处理哈利需要的材料，把它们放入哈利的坩埚，烟雾蒸腾模糊了他的表情：“怎么突然想到这个？我得说，就是上辈子我也没考虑过毕业就要结婚。”

“你爸爸没和你提起过么？”哈利犹疑地问，看着德拉科往自己的坩埚里放入蚂蟥汁。“我是说，你看，你是马尔福家唯一的继承人。”他特别强调了“唯一”这个词，“你爸爸对你的期望——”

“他没有强求我这个。”德拉科把搅拌棒塞进哈利手里，“慢慢来，不要太快。”他指挥着，转了个身背靠着制作台，手肘弯曲搭在制作台边缘，歪着脑袋看哈利搅拌魔药。“你知道，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如果我都能明白纯血的骄傲中确实存在荒谬的成分，在追随了错误的主人后，我父亲也会反思的。在我重回学校之前，他甚至特意找我谈话，告诉我‘做些开心的事’吧。”他得意地哼了一声，语气愉悦，“我想我现在做到了这个。”

“是么？”哈利说着，鲜亮耀眼的绿色药剂映出他有些彷徨的表情，“什么开心的事？”

“和你在一起啊。”德拉科理所当然地回答，“你瞧，我之前就告诉你我从小就——哈利！”

哈利的坩埚翻了。未完成的缩身药剂溅了哈利一身，部分药液甚至落入了他口中。

“该死！”哈利愣了一会儿才在疼痛中回神，两手牢牢扣住制作台。他不断地喘着粗气，五脏六腑仿佛都在融化，在同学们惊恐的目光中不断缩水，本就年轻的面孔越发稚嫩。最后，一个还没有德拉科大腿高的哈利揽着过分肥大的校服长袍，眼镜落到堆叠在地面的袍子上，脸上满是汗水，苦恼地皱着眉头。

德拉科愣住了，他想起自己暑假写魔药作业的时候还在想着给哈利灌缩身药剂，而现在，哈利自己喝给他看了。

“梅林啊！”不知道谁先发出了第一声尖叫，德拉科条件反射地弯腰抱起哈利，呵斥骚动的人群立刻闭嘴。

“小点儿声，德拉科。”哈利的耳朵被德拉科过于大的声音震痛了，他蜷缩在德拉科怀里，奶声奶气地抱怨着。德拉科立刻闭了嘴，他躬身捡起哈利的眼镜放进口袋，寻找最近的位子坐下，把哈利面朝自己安置在膝盖上。

“你——你——”

“我。”哈利艰难地从袖子里挣扎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哦该死，一会儿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怎么办？”

罗恩和赫敏担忧地想要聚过来，斯内普呵斥他们不许动，走进了翻锅现场。

“真会惹乱子，波特先生。”斯内普的声音中含着暴怒，哈利一个哆嗦，猛然想起他这一年见到了卢平，心情不会太好。

“抱、抱歉——先生——”哈利颤颤巍巍地揪着德拉科的衣服，小孩子的身体让他有些顶不住斯内普的低气压。哈利看着斯内普阴沉的脸，眼圈迅速地红了，声音也带了哭腔，微微颤抖：“我不是故意的——”

德拉科心脏跟着一颤，把哈利抱得更紧了。斯内普的表情也抽搐起来，看起来更吓人了。哈利果断地把自己的脸埋进了德拉科的胸口，拒绝再看斯内普一眼。

“你们做到了哪一个步骤？”斯内普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残余的液体中取了些样本。

“最后一步，还不到火候。”德拉科说，犹豫了一下又道，“而且，哈利的那一份雏菊根有些问题。嗯……它们有些乱七八糟。”

“不难看出。”斯内普恨恨地说，“出于眼下如波特先生头发一样乱七八糟的结果，可以推测——大家也都注意到这锅魔药有一个乱七八糟的开始。”他挥舞魔杖清理现场并且宣布下课，忘记要给纳威的蟾蜍灌魔药，并且赶走了试图留下的潘西、布莱斯、赫敏、罗恩、克拉布和高尔。斯内普把哈利和德拉科单独留在教室，要他们在这里等着。

“你的手给我看看。”德拉科还惦记着哈利之前切到了手指。

“没什么大事。”哈利从袖子里伸出自己的左手，小小的手掌放进德拉科骨节分明的手掌里，“几乎看不出来。”

“这不意味着你没受伤。”德拉科抽出魔杖施了一个治愈咒。然后捏着哈利此时小小软软的手，端详着缩水的哈利，突然笑出了声：“天，哈利，要是你以前用这个样子和我作对——”

“你非得好好嘲笑我，是吧？”哈利哼了一声，稚嫩的童音让德拉科心里一软。

“我是想说我肯定舍不得下手。”德拉科忍住笑，两手托着他的腋下，把他举起来，“你小时候真是可爱，这是你多大的时候？五岁？六岁？”

“我怎么知道。”哈利在德拉科手间晃悠着，看了看魔药制作台，“你得给我个矮凳，然后让我站在制作台边上才行。”

“为什么？”德拉科有些茫然地看着制作台，然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高度可能——

“我六岁开始做饭的。”果然，怀里的男孩儿漫不经心地说出这个令人揪心的事实，还伸出手掌在德拉科眼前晃了晃，“你瞧，这会儿手上还没有茧呢。”

德拉科心里疼得发紧。他努力想象一个瘦瘦小小的六岁男孩踩着矮凳站在厨房的模样，但怎么想都是一片模糊。他深吸一口气，收回手臂，用力地把哈利搂在怀里。

“德拉科？”哈利被抱的有些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德拉科勉强地伪装出轻快的声音，“我们继续说吧，你之前问到哪儿了？”

“哦，那个啊。”哈利闷在德拉科胸前，犹豫地说，“嗯……就是……你考虑过……咳，你们马尔福家下一任继承人的事情么？”

“你是问孩子？”德拉科有些错愕。他揉着怀中人柔软的黑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哈利忐忑地等待答案，沉默持续愈久愈想收回前言。然后，他感觉到德拉科将下巴轻柔地贴在他的脑袋上，这样加上两手环抱，他完全被圈住了。

“我没考虑过孩子的问题。”德拉科坦白地说，“但是如果你问我想要个什么样的……像你小时候这样的就挺好。”

哈利在德拉科怀里抬起头来，只看见一截白皙的脖颈。

“像你这样的。”德拉科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温柔，“然后我来对他好，让他童年幸福快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他停顿了一下，心疼着怀里这个人从没享受过这种待遇，说不下去了，只能更紧地拥抱。

最好就是你。

德拉科的下巴在哈利脑袋上滑动了一下，他低头，将吻印在哈利柔软的黑发上。

最好就是你，让我能够补回你的童年，让你能够幸福快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果过去回不来，让我拥有你的未来。你当我要为过去那些针锋相对的伤害赎罪也好，你当我要弥补所有我们错过的时光也好……

让我来照顾你。

魔药教室的门开了，斯内普拿着一个小瓶要哈利喝下。哈利从德拉科膝盖上跳下来，先是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然后才喝下魔药变回原样。斯内普不耐烦地把恢复正常的哈利连同德拉科一起赶出魔药教室，两个少年走在通往礼堂的走廊，各怀心事，谁也没说一句话。

哈利在心里揣测着德拉科说希望孩子像他一样是个什么意思，考虑到他们两个男人谁都不能生，他有些惊恐地认为德拉科是想给他未来的孩子当教父。

德拉科落后哈利一步，看着眼前人的背影，心里翻江倒海。

他有一句“我爱你”如鲠在喉，深情引发的顾虑阻挡他脱口而出，朦朦胧胧的暧昧又总是让他想一吐为快。

哈利的手突然往后晃荡了一下，德拉科手指一僵，握住了他的手。哈利没有挣开，甚至后退一步，和德拉科走到一条直线上。

只是暧昧似乎也够了。

德拉科侧头看着哈利的发旋，勾了勾嘴角。

虽然够了，但他喜欢的心情如此满溢，又岂能只是“够了”。

TBC——

上一章结束后大家都好关心孩子的问题啊，这里说一下。

“同性伴侣”既然最开始是为了保持血统纯粹而被接受的举措，那么如果同性也能孕育后代，“同性伴侣”又有什么用呢？因此，只要有一种可能导致“同性伴侣”也能够混杂血统，这一举措都会在巫师界还传统的时候被彻底杜绝。也就是说，“同性生子”是不存在的，无论借助魔法，亦或是魔药。

Chapter 45

假期的最后一天，马尔福一家和哈利一起到了对角巷。哈利首先去古灵阁取了足够的钱，过程中马尔福们本来秉持礼仪想要在外等候，但是哈利强烈要求，最终成功地把德拉科拽进了波特家的金库。

“这些是我父母留给我的。”哈利说着，往自己的钱袋里扔金币，“我想我需要你来，考虑到我没能成功说服你放弃给我添置两套睡衣的想法。”他叹口气，拿够了自己一年的生活所需，“我实在害怕你爸爸再给我买东西，因此只好把你拽到这儿来。”

“你并不贫穷，哈利。”德拉科神色复杂地打量着波特家的金库，他们谈论过这个，但是直观地看到还是让他感到吃惊，“我还以为你的小金库只是……天，这绝对足够你给自己条件比现在更好的生活。”

“我没考虑过。”哈利愣了一下，“我现在拥有的足够了，这些钱——以防你不知道，我得靠它们结束我整个霍格沃茨生涯。”

“结束了整个霍格沃茨生涯你也十分富有。”德拉科评估着那些钱币，“也许不够坐吃山空，但是也够你游手好闲十几年了。”

“我可不想坐吃山空或者游手好闲。”哈利在一堆纳特里扫出一个可以坐下的地方。“怎么说呢……”他沉默地思忖着，最终鼓起勇气，“我得说，我有十一年没用的人生，因此如果我能做些什么，我绝对不想只是闲着。”

“你那些亲戚？”德拉科走到哈利旁边，仿照他的样子给了自己一个位子。

“是的。”哈利耸耸肩。“反正你也知道了……总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只告诉我……”他深吸一口气，“我的父母是怎样无能无用的人，我又如何只是一个怪异的小废物。”

德拉科握住了他的手。

“刚入学的时候，分院帽说我有‘急于证明自己的强烈愿望’。”哈利叹口气，往后靠去，情绪低沉，“我当然有，我那时候还想着让我姨夫姨妈看看，我没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无能，也不是一个怪胎，而是很多人中的一个……当然了，后来我知道，他们厌恶的正是我的‘不正常’。”

“哈利。”德拉科摩挲着他的手指。“想想你做过的所有事，哈利，你当然不是什么无能之人。而你的父母，他们是英雄。”他停顿了一下，不知道自己的话能不能让身边的男孩儿感到安慰，“麻瓜们总是无法接受这些超出常理的事情，他们畏惧这样的力量，哈利。”

“我没事。”哈利摇摇头。“我……我知道，我写了魔法史的作业。”他扯着嘴角笑了笑，“我们快些出去吧，你还没告诉我，两套睡衣需要我再拿多少钱？”

“我想你是追求舒适的？”德拉科询问着，“我那一套你穿得怎么样？”

“蛮好的。”哈利说，“我不懂这些，你决定就是了。”

“喜欢的款式呢？”

“你决定就是了。”哈利想了想，直白地说，“我说的不懂是指全部的关于挑选衣服的事情。我从没买过校服以外的衣服——四年级的那件礼服长袍，那还是因为学校有要求，韦斯莱夫人才替我买的。”

德拉科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那你觉得，是不是需要——”

“达力的旧衣服够我穿了。”哈利无所谓地说。“我不太在乎这个，而且，如果我拥有新衣服被发现了……”他翻了下眼睛，“就像你假期来信说的一样，如果德思礼们摸到我的小金库，他们一定乐于掏空这些钱。他们才不管这些钱币是不是也属于不正常的人呢。”顿了顿，他又补充道：“我也习惯了，总之，没什么必要。”

德拉科站起来，走到哈利面前蹲下。因为那个男孩靠在纳特堆上低垂着头，而德拉科需要注视他的眼睛。

“听我说，哈利。”德拉科柔声说，“你是不是知道，你绝对值得比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更好的？”

“……我不知道。”哈利坦白。“我不清楚，成吧，我得承认我甚至没想过这些问题。值得与不值得，这都是什么？”他挥了挥自己空着的那只手，“老实讲，对我来说，我拥有这些对我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不用乞求德思礼一家为我的魔法书付费。”

“你该想想。”德拉科叹口气，拿过哈利的钱袋，站起身开始往里面塞钱，“你现在不想，如果你不介意我稍微参与一点你的生活，我会帮你想。你介意么？”

“看你要参与到什么程度。”哈利看着德拉科的背影。

“现在的话，只是帮你挑一些衣服。”德拉科扭头看了哈利身上被纳西莎修整过的衣服，“假期里，妈妈吩咐家养小精灵把你的衣服都尽量修改得合身了，如果你不需要，我们就不再添置你的日常衣物。但是我注意到你有几件冬装未免太单薄……”他咂了下舌，“你上辈子就穿着那些在雪地里乱晃的？”

“也许？”哈利回想着，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哪一天觉得特别冷。

“那么，就是几件冬装、两套睡衣。”他低头看了一眼哈利的鞋子，“再来两双好点的鞋子，怎么样？”

哈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运动鞋：“我觉得鞋子还好？”

“我觉得不怎么样。”德拉科嫌弃地说。“那么就这么决定了。两套睡衣，最起码替换掉你全部单薄的冬装，以及两双鞋子。”他挑了足够的钱，把钱袋还给哈利，“这些就足够了，我们去脱凡成衣店。”

“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不行么？”哈利说，“脱凡成衣店——”

“比之更高档、更好。”德拉科抢话说，“先不说摩金夫人那里只卖长袍，你值得最好，懂？”

哈利掂了掂自己的钱袋子。

“懂……吧。”他犹疑着说，“谢谢。”

德拉科对他笑笑，拽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离开了金库。回到古灵阁的大厅，纳西莎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他们在地下待了太久，然后带着他们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为了避免卢修斯再次为哈利的衣服掏钱，德拉科不得不提出有需要的魔药材料并请求父亲帮忙去买。

“我想陪着哈利。”他坦然自若地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店里呢。”

最后，卢修斯去为两人购买魔药材料，纳西莎则去文具店为两个孩子补充文具。他们约好在破釜酒吧见面。

“说起来，刚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一直偷偷看我？”量尺寸的时候，哈利问德拉科。

“因为我之前真没认出来。”德拉科说，“你又没有显摆着你的疤走进来，如果不是因为后来和你纠缠了许久，只怕我这次也认不出来。”他叹了口气。“真的，觉得是你我也没敢认，因为你实在是——”他皱眉想着措辞，“不像故事里的样子。”

哈利耸耸肩，跳下台子。

“说起来，你怎么认为我的？以前？”

“救世主当然是家里的宠儿。”德拉科说，对摩金夫人说稍后来取长袍，和哈利一起前往脱凡成衣店。“我当然以为你备受宠爱地长大，拒绝我是因为你看不起我。”他哼了一声，低语道，“妈的，你是整个魔法界的英雄，我他妈怎么会想到……”

“你要是早就知道会怎么样？”哈利好奇地问。

“我当然就不会认为你是个仗着名气自大的混蛋。”德拉科说，“也不会……不会说你家人的那些话。我是说，关于真正的家人的那些……”

哈利对他笑了笑，拽着他快速走进脱凡成衣店，结束了这个话题。

德拉科尽职尽责地担任了哈利的服装顾问，帮助他第一次得到了校服长袍以外的新衣服。

“这感觉真奇怪。”哈利穿着崭新的衣服看着镜子，“嗯……感觉我都有点儿奇怪了。”

“一点都不奇怪。”德拉科给他整了整衣领，“我想这就足够了，结账吧。”

哈利点了点头，脱下身上的冬装换回来时的旧衣服。两个人提着衣服袋子在对角巷慢悠悠地走，先去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取了做好的校服长袍。然后，在路过魁地奇精品店时，他们一起停下了脚步。

“火弩箭。”哈利说，看着台子上的样品。

“你会有一把。”德拉科撇着嘴。

“是啊。”哈利点点头，小声说，“小天狼星会送我一把。”

德拉科和他并肩看了一会儿，哈利说“走吧”，他们才继续往前走。等走到福洛林·福斯科冰淇淋店外面，罗恩和赫敏叫住了他们。

“好久不见。”哈利笑着走进店里，和自己阔别一个假期的朋友们打招呼。德拉科也问了好，在哈利对面坐下。

“我就知道你和德拉科在一起。”罗恩笑着说，“哈利，我可都听说了——”

“哈利，你真的把你姑妈吹胀了？”赫敏接过话，语气严肃。

“一时没控制住。”哈利耸耸肩，“当然，别指望我说很抱歉。”

“只是很危险！”赫敏严厉地说，“你知道，如果你被开除——总之，真是万幸。”

“如果魔法部要开除哈利，我爸爸当然会出面协调。”德拉科说，“另外，我得告诉你们，先前因为多比而引发的警告，已经从哈利的档案里被清理了。”

赫敏皱着眉，看起来庆幸但不赞同。

“我们今晚会在破釜酒吧住下。”罗恩对哈利说，“你来么？”

“这要问德拉科了。”哈利扭过头，“我的行李还在马尔福庄园。”

“你要住的话，明天我把你的行李一起带上火车就是了。”德拉科无所谓地说，“介意我翻你的行李么？把你那几件过于单薄的冬装处理掉。”

“随便你了。”哈利耸耸肩，看着赫敏和罗恩，“你们已经买好了全部的课本和用具么？哦赫敏，我看到你有整整三个袋子的书！”

“我的新课比较多。”赫敏说，“看看罗恩吧，哈利，他得到了一根新魔杖。”

“是的，柳木，十四英寸长，独角兽尾毛做芯。”罗恩兴致勃勃地展示自己的新魔杖，“我们一会儿要去神奇动物商店，赫敏要为自己九月份的生日买一份生日礼物。哈利，你要一起来么？”

“你也去？”哈利说。

“去的。”罗恩从口袋里掏出他的宠物老鼠，“斑斑不太舒服，我要带他去检查一下。”

哈利看着那只垂头耷脑的小老鼠，摇了摇头：“我不去了，德拉科的爸爸妈妈还在破釜酒吧等着我们呢。”

“好吧。”罗恩点点头，踢了踢脚边的一个袋子，“说起来，这是什么？哈利，你终于知道买衣服了！”

“是德拉科看不下去我的穿衣品位了。”哈利摇摇头，“他在假期里指责我连件像样的睡衣都没有。”他小心地看着罗恩的神色，要知道，他过去一直和罗恩是难兄难弟。

“那可不能怪你。不过，要我说，你早该给自己添置点儿什么。”意外的，罗恩这样回答，“我一直都搞不懂，你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过的好一点儿，兄弟。”

“因为他太不重视自己了。”德拉科不满地说，“我不久前也对他说了这样的话。真的，你们和他一起在格兰芬多，可一定要盯着点他。”

赫敏叹着气：“我们一直努力看住他，可是你知道，哈利总是陷入麻烦。”

“是麻烦来找我。”哈利翻了个白眼，看了看时间，“德拉科，我们该走了，你爸妈等得够久了。”

“我们也该走了。”赫敏站起来，“等下破釜酒吧见，哈利。”

“回见。”他们相互道别，各自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一进酒吧，哈利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韦斯莱夫妇和马尔福夫妇坐在同一张桌子边，重点是，他们和平相处。

哈利和德拉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惊讶。

“父亲，母亲。”

“韦斯莱先生和夫人。”

两人一人走一边，接近了这桌搭配奇特的客人。

“你们回来了。”纳西莎对他们点点头，而韦斯莱夫人直接站起来，给了哈利一个拥抱。

“哈利，你应该听福吉的话留在破釜酒吧的。”韦斯莱先生有些指责地说。

“哈利在马尔福庄园一样被保护得很好。”卢修斯针锋相对地开口，“亚瑟，你不会以为我要加害哈利吧？”

韦斯莱先生想要反驳什么，被韦斯莱夫人戳了一下，又闭上了嘴。

“你们买了些什么？”纳西莎将买好的文具和魔药材料分给哈利和德拉科，“德拉科，你的？”

“哈利的。”德拉科说，“给他买了几件冬装。”

卢修斯看了哈利一眼：“这就清楚了，果然是故意支开我的。”

“抱歉，马尔福先生。”哈利笑着说，“总不能让您为我这一学年的开支报销吧？”

卢修斯哼了一声，看起来不太满意。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哈利。”他说，“你今天恐怕不能和我们一起回庄园了，魔法部方面的意思——”

“不过，这还是要你来决定。”韦斯莱夫人说，“虽然亚瑟坚持魔法部的决定，但是我和纳西莎的意见一样，该由你自己选择是留在破釜酒吧还是回去马尔福庄园。”

“我已经决定留在破釜酒吧。”哈利说，“罗恩和赫敏不是都会在这里住一晚？我和他们整整一个假期没见了，有好多话要说呢。”

韦斯莱先生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卢修斯不满地用手杖敲了一下桌子腿。

“那么，德拉科要不要留下来？”纳西莎问，“行李方面不用担心。”

德拉科看了看哈利，后者也正看着他。

“我留下。”他说，“只是我的课本还没有收拾呢。”

“家养小精灵会解决这个。”纳西莎笑笑，看着韦斯莱夫妇道，“那么，我就先回庄园为孩子们收拾行李。”

“辛苦你了，纳西莎。”韦斯莱夫人对她和善地笑着。

“为了孩子们。”纳西莎笑笑，招手让哈利过去，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今晚的晚安吻，亲爱的。”

“谢……谢谢您……”哈利结结巴巴地说。纳西莎揉了揉他的头，带着男孩儿们新买的衣服幻影移形离开了。

“我再交代一件事。”卢修斯说着看向哈利。韦斯莱先生意识到了什么，没打算阻止。但是韦斯莱夫人立刻站了起来：“绝不！卢修斯，不许说！”

“他应该知道。”卢修斯挥挥手，“亚瑟也赞同。”

“可是我不同意！”韦斯莱夫人看了看四周，“我们先换个地方说话。”她不容拒绝地让汤姆开了一间房，带着两个男人上楼，严厉地嘱咐哈利和德拉科不许跟来。

“你猜他们去说什么？”德拉科趴在桌子上。

“商讨要不要告诉我小天狼星的事，我猜。”哈利转转眼睛，“去听听？”

“当然。”德拉科跳下椅子。两个人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挨个门听过去，找到了大人们谈论正事的房间。

“……哈利绝不像你认为的那样容易胆怯！”

“我爸爸。”德拉科小声地说，贴近了门。

屋内，三个成年人争得面红耳赤，韦斯莱夫人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我和亚瑟的意见是一样的！哈利有权知道这些，他现在是只有十三岁，但我不认为需要拿他当个三岁的宝宝——”

“真相会吓到他的，无论如何！”韦斯莱夫人尖叫着，“想想！让他知道危险如影随形，他这一年会过成什么样啊？”

“没人想给哈利心理负担，莫丽，只是让他提高警惕！”韦斯莱先生反驳，“想想，哈利是那样容易陷入麻烦，想想过去的两个学年！卢修斯知道，这个假期他直接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完全不知道有危险在等待他——”

“而且小天狼星·布莱克是个隐藏足够深的恶徒！”卢修斯道，“我得说，在他做出那样的事情前甚至没人知道他效忠黑魔王！这样隐忍蛰伏的人，莫丽，想想吧，这样危险的人在找哈利——”

“他甚至能逃出阿兹卡班！福吉也想瞒着哈利，他想瞒着整个魔法界呢！可是我们再清楚不过，逮捕布莱克的事毫无进展，哈利——”

“哈利在霍格沃茨绝对安全！”韦斯莱夫人喊道，“邓布利多在那儿，他肯定能保护好哈利！而且，和伏地魔敌对的人多了去了，谁能肯定他就是在找哈利——”

“他在霍格沃茨！”韦斯莱先生用力捶了一下桌子，“阿兹卡班的看守报告给福吉，布莱克说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了！还有谁，阻止了伏地魔，又在霍格沃茨，是让布莱克失去一切的罪魁祸首？”

“毫无疑问是哈利。”卢修斯接话，“莫丽，让哈利提高警惕总不会有错的。而且，如果我们能达成共识了，这事儿我还要让德拉科知道才行。有德拉科在哈利身边，相信我，德拉科能够保护哈利。”

一门之隔，哈利和德拉科确认房间陷入了沉默，对视一眼，小心地离开了。

“你上辈子也听到这样的消息么？”钻进哈利的房间，德拉科终于开口问到。

“上辈子没有你爸爸参与争吵。”哈利叹口气，扑到床上，“其他的都一样了，他们等下还会继续说话的，我们离开的可能有点早，但是我肯定他们还要讨论摄魂怪入驻霍格沃茨的事。”

“你上辈子……什么心情？”德拉科看着哈利在床边坐下，犹豫着问。

“我连害怕都没有。”哈利随意地说，“那个时候我甚至心怀感激，因为这件事我才没被开除，我简直谢天谢地。更何况，我知道邓布利多会保护我……”他摸了摸鼻子。“当然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摄魂怪的可怕，反而十分感谢有这样令人闻风丧胆的守卫能保护霍格沃茨。”他叹了口气，“唯一失望的就是我决计去不了霍格莫德——哦，我是不是没和你说这个，我的许可表没有得到签名。”

“那你今年也不能去霍格莫德了？”德拉科在哈利的床边坐下，“不过，当然了，你会披着你的隐形衣来的。”

“并且拽着你的腿让你跳芭蕾。”哈利做了个鬼脸。德拉科报复性地捏住了哈利的鼻子，哈利只好不满地晃着脑袋。

“不知道我今年会听到什么声音，不过，我应该不会晕倒了。”哈利琢磨着，看了德拉科一眼，“你应该也不会嘲笑我和吓唬我了？”

“当然不。”德拉科想起那个幼稚的自己，笑了起来，“说真的，你为什么会晕倒？我是说，我只是觉得冷——”

“摄魂怪唤醒人内心深处的恐惧。”哈利翻了个身，面朝着德拉科，“我……我在面对摄魂怪的时候，听到我妈妈的尖叫声。”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就是……出事的那一天，你知道。”他苦笑了一下，“我后来知道摄魂怪这个能力的时候很羡慕你们，你们都无忧无虑，内心深处毫无阴霾。”

德拉科目光深沉地看着哈利，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休息一会儿吧。”他说，“今天可没有睡眠魔药了，但是我在这里，先睡一会儿吧。”

哈利迟疑着，用自己的手覆盖德拉科的手，闭上了眼睛。

“一直在这里？”他询问。

“我会的。”德拉科说，“你想听催眠曲么？”

“什么？”

“就是……”德拉科稍稍松开自己的手，弯下腰凑近了哈利，温柔轻缓的声调从手掌与脸颊的缝隙传入哈利的耳朵。困意渐渐上涌，哈利的呼吸慢慢平稳，哼歌声取代了记忆中令人心痛的尖叫。

TBC——

补充说明：哈利二年级收到情诗开始开窍，Chapter 40结束时已经开窍完毕啦！——不过有点儿歪x

今日初雪。

Chapter 43

哈利拖着沉重的箱子行走在漆黑静谧的街道上。他一口气走到木兰花新月街，找到自己曾靠着的那堵矮墙，瘫坐在地上，等待自己狂跳的心脏在怒火平息以后恢复正常模样。

想点儿开心的。

哈利劝自己。

你不会被开除，魔法部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并且保护你，你等一下还会见到自己的教父——对，想想，哈利·波特，你要见到自己的教父了，该给他个好印象不是？

哈利期待又警觉地打量四周，寻找熟悉的大黑狗的身影。不过，他很快就感到挫败起来，并且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给自己的教父留下什么好印象。想想吧，带着一箱子魔法书离家出走流落街头，曾经还无处可去。

哈利叹了口气，放弃了到处打量。

夜晚的凉意渐渐涌了上来，哈利搓着手臂，想起佩妮姨妈诡异的态度。他实在搞不懂这个女人为什么突然在他生日这天对他……好吧，那小小一块蛋糕已经是友好了，更别提没有撕毁他珍贵的照片，这简直是极致的友好。但同时，佩妮姨妈又那样放任自己丈夫的姐姐痛斥甚至侮辱哈利的母亲、她的妹妹……

哈利晃晃脑袋，想到玛姬姑妈带给他的那些不愉快：狠敲他的小腿，给他狗粮饼干，让他在树上待到半夜……哈利愤愤地捶了一下自己的箱子，手上的疼痛让他冷静了一点。他又一次转动脑袋打量四周，希望能发现自己的教父。突然，他的脖颈感到一阵异样的刺痛，就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他一样。哈利警觉地站起，攥着魔杖，缓缓扭头，盯住了身后车库和栅栏之间的窄巷。

“谁在那儿？”哈利高声问。其实他更希望能直接喊出隐藏者的身份，可是他明白，此时小天狼星还没能抓到虫尾巴，自己叫破他的身份，只怕他反而会掉头就跑。更何况，现在的哈利怎么能够知道关于大脚板的事情呢？

“谁在那儿？”哈利又问了一句，温热的汗水浸湿手心，紧张又期待。终于，那黑黝黝的小巷中摇摇晃晃走出来一个身影——一条瘦骨嶙峋的、毛蓬蓬的大黑狗。

哈利放下了魔杖。他和他暂时还不能相认的教父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互相注视着对方。

良久。

“嘿。”哈利迟疑着蹲下身子，对黑狗张开一个怀抱，“到这里来。”他柔声说，期待地看着自己的教父。黑狗在原地很是局促地转了两圈，舔了舔自己脏乱的毛，然后才迈着迟缓的步子走向哈利。

“汪呜……”黑狗停在哈利三步之远的地方，灰色的眼睛温润而哀伤地眨动着。哈利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下子跃过三步的距离，他一个猛扑，把自己挂在了黑狗的脖子上。

“你好。”哈利轻声说，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你也是自己一个人么？”黑狗动了动耳朵，似乎对他的说法感到不安。“你瞧，我也是一个人。”哈利轻笑着，脑袋在黑狗的脖子上磨蹭了一下，才拉开些距离，“也许你能陪我一会儿？”

黑狗迟疑地叫了一声，甩了甩尾巴。

一人一狗在路边坐着，沉默将他们包围了一会儿。哈利犹豫着，开了口。

“你知道巫师么？”他托着下巴，缓慢地陈述，“反正这里也没人，我想我是可以说的。对，我就是个巫师，我十一岁的时候知道这个的。”

哈利笑着把手按到黑狗的头上，黑狗蹭了蹭他的手。

“我在霍格沃茨就读，嗯……格兰芬多学院。”

黑狗又甩了甩尾巴，很愉快的样子。

“你要听听我的事么？”

黑狗叫了一声。

“那你得跟我走才行。”哈利揉着黑狗的耳朵说，“我要去巫师的一个地方，叫对角巷。你看，如果你跟我走——”

黑狗突然站了起来。他用那温润哀伤的目光注视着哈利，凑上前，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然后不等哈利说出一句阻拦的话，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哈利被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呆了，他已经站了起来，手却只伸出去一半，连个“等”都没能说出来。僵硬地保持着动作半天，哈利慢慢放下了自己伸着的手。

“好吧。”他轻声说，有些落寞地拿出了自己的魔杖，“我们学校见……亲爱的教父。”

荧光闪烁的微光照亮了前路，在骑士公共汽车的强光中，哈利用力擦去脸上的水痕。

出于已经知道了所有小天狼星的事情的原因，哈利全程只分出一点注意力保证自己能在摇摇晃晃的床上坐稳，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坐在他不远处的斯坦·桑帕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首版上小天狼星的脸。一路颠簸，骑士公共汽车终于把哈利运到了破釜酒吧。像上辈子一样，哈利一下车就被康奈利·福吉逮了个正着。他们简单地互相问候过，福吉按着哈利的肩膀把他带进了汤姆提供的单间。

“哈利。”一进门，哈利就被拥进一个十分有力的怀抱。他眨着眼睛茫然了好一会儿，才惊讶地喊出了声：“德拉科？你怎么会在这儿！”

“因为我今天恰巧和偶发事件逆转部的某位成员共进晚餐。”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哈利越过德拉科的肩膀看过去，更加惊讶了：“马尔福先生！？”

福吉笑着拍了拍德拉科的肩膀：“小马尔福先生，我向你保证哈利不会受到任何来自魔法部的惩罚。现在，你不觉得我们应该立刻坐下说话么？”

“当然。”已经放开了哈利，但是没有松开他的手的德拉科点点头，拽着哈利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了。

“首先自我介绍，我是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确认所有人都坐下了后，福吉正式地和哈利自我介绍了一下。“实话讲吧，哈利，你可真是让我们手忙脚乱！”福吉对着卢修斯抬抬下巴，“如你所见，我们偶发事件逆转部的成员不得不中途放弃晚餐，去处理你被吹胀的姑妈呢！”

“我……我很抱歉。”哈利嗫嚅着说。

“这当然不是你的错。”卢修斯阴沉地开口，“波特先生，首先很抱歉我未经允许拜访了你家。但我想，正因为这个突然的、有些失礼的举动，我才能——”

“请别，先生。”哈利意识到，卢修斯该是见识到了费农姨夫和佩妮姨妈对自己的骂骂咧咧或者别的什么。无论怎样，他没打算在康奈利·福吉——一个在后来并不十分令人喜欢的魔法部部长面前提起自己糟糕的家庭。德拉科一直没有放开哈利的手，此时听了父亲的话，握得更紧了些。

“我们可以回去说这个，父亲。”德拉科说着，看向福吉。“福吉先生，就如之前我的提议，哈利在马尔福庄园依然能得到很好的保护。”他用着有些轻蔑的语气，“总比把他放在酒吧要好。”

“哈利在破釜酒吧一样会很安全。”福吉说，“而且，小马尔福先生，只怕我们得问过——”

“我愿意去马尔福庄园。”哈利打断了福吉的话，“福吉先生，德拉科是我很好的朋友，我在他家里不会遇到任何危险。”

“唉，可是哈利——”福吉有些急促，他扫了一眼卢修斯，似乎有什么话不能说出口，“想想，如果你在破釜酒吧——”

“就会远离一个前黑魔王爪牙带来的危险。”卢修斯懒洋洋的声音插入了谈话，“福吉，是什么让你以为我跑到波特先生的家里、盯着偶发事件逆转部做事、再带着德拉科一起来看望波特先生，是为了邀请他参与一场谋害？”

福吉没有说话，在心里不断权衡着。终于，他松口了。

“好吧，哈利。不过，我还有件事告诉你。你姨夫姨妈同意你仍可在暑假回去——”

“烦请等一下，福吉先生。”哈利再次出声，试探地问。“请问……”他让自己显得犹豫惶恐，“请问，关于我触犯了《未成年巫师加以合理约束法》……毕竟在去年，因为一只家养小精灵在我姨夫家打烂了一块蛋糕我就收到了正式警告……”

“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卢修斯转着家主戒指说，“出于是曾经属于马尔福家的家养小精灵闹出了乱子的原因，波特先生，请相信这份警告已经从你的档案里被清理掉了。”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卢修斯。

“另外，关于违反相关法律。”福吉摇摇头，“这是一起意外事故，亲爱的孩子！你瞧，魔力失控，虽然在经过学校的教导后不常见，但是不是没有——情况总是在变的，哈利！我想，你肯定不愿意被开除吧？”

哈利在心里松了口气，心道魔法部对此事的态度还是与上辈子没有变化，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福吉的问题。

“那么我这就要带波特先生回庄园了。”卢修斯站起来，摘下自己的手套递给哈利，“放心，波特先生，你的行李已经比你先到了。”

“谢谢您，马尔福先生。”哈利说。

“你一定得好好和我说说这件事。”德拉科咬牙切齿地小声说，“我还在家里等你关于蛋糕的回信，结果竟然等来你吹胀姑妈离家出走的消息！”

“抱歉让你担心了。”哈利歉意地说，和德拉科一起握住了卢修斯的那只手套，“但是你瞧，我这不是能去你家了么？”

下一瞬，哈利只觉得自己的肚脐眼被猛钩了一下。一阵天旋地转后，他趴在德拉科身上，看见不远处纳西莎正举着茶杯对他微笑。

“晚上好，马尔福夫人。”哈利从德拉科身上爬起来，为自己的出场感到尴尬。

“真不敢相信，现在表现出羞涩样子的，和那个跟卢修斯谈判的是同一个人。”纳西莎轻声笑着，“事情我都知道了，哈利，今天累坏了吧？”

“他当然累坏了。”德拉科借着哈利的手站起来，掸了掸衣服，“康奈利·福吉还想安排他在破釜酒吧住下！”

纳西莎摇摇头：“既然你父亲跟着一起去了，你就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当然。”德拉科骄傲地笑了一下，“妈妈，哈利的行李——”

“都放到你房间去了。”纳西莎点点头，扭头看着哈利道，“亲爱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用过晚饭？”

哈利揉着干瘪的肚皮摇了摇头。

“那也许你可以尝尝德拉科的手艺。”纳西莎说，“他已经练了好久了，学会了不少小点心。”

“我已经尝过了。”哈利笑着勾了勾德拉科的手，“凌晨的时候，我收到了德拉科亲手做的蛋糕，非常美味。”

德拉科得意地哼了一声，反握住了哈利的手。

“那么，也许你们可以就在卧室享用迟来的晚饭。”纳西莎眨眨眼，“德拉科听说你的事情，可是扔下餐盘就跑了。”

“妈妈！”德拉科出声埋怨，有些不满。

“我也要休息了。”纳西莎站起身，对自家儿子展现出来的害羞好笑地摇摇头，“你们快些回房吧，哈利需要休息呢。”

德拉科点点头，试探地用手肘碰了碰哈利。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两个人一起向纳西莎说了晚安，走向卧室。

哈利趴在上个暑假睡过的半边床上，靠近他这边的床头柜上还有空的牛奶杯和点心盘子。

“所以，你原本是打算到了破釜酒吧再给我寄信好索要门钥匙的。”德拉科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哈利的头发，“你知道你本可以直接来马尔福庄园的，对不对？”

“你也知道，我一心想着，最起码和佩妮姨妈以及达力好好相处。”哈利叹口气，抱着枕头把脸埋进去，“就今天，我几乎以为我已经迈出成功的一步了。你不知道，她早上翻出了我们那张合照——梅林在上，我保证她应该撕掉它的，但是她没有。”哈利用脑袋研着枕头，慢慢蹭出半张脸对着德拉科，“而且，今天早上佩妮姨妈还给了我一块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恐怕是昨天了。”德拉科拍了拍他的头，“现在已经是新一天了。”

“是么？”哈利撑着身子看了一眼窗外。“天啊，已经这么晚了？”他摇了摇脑袋，有些苦恼地说：“你觉得我们能去叫醒你爸爸或者妈妈么？”

“有什么问题？”德拉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一个静音咒。”哈利说，“嗯……好吧，我本来是想在对角巷搞到足够的睡眠魔药再——”

“你又开始做噩梦了？”德拉科皱眉看着哈利，伸手在他的黑眼圈上按了按，“我还以为是你假期太辛苦。”

“我确实得很辛苦地完成我的作业。”哈利皱了皱鼻子，“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噩梦的话，你看，我会吵到你。”

德拉科叹了口气，伸手熄了灯，又摘下哈利的眼镜，被子一掀把两个人罩住了。他在被子下摸索着握住哈利的手，轻声道：“睡吧。”

哈利在黑暗中眨了眨眼睛：“德拉科，你是不是没明白我——”

“你吵不到我。”德拉科柔声说，“你只管安心地睡就是了，我在这里。”

哈利迟疑着，回握了德拉科的手。

“Good night, dear Draco?”

他试探地小声问。

“Sweet dream, dear Harry.”

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的，他收到这样的回答。

TBC——

Chapter 40

金妮·韦斯莱从浑噩中睁开眼睛，意识到自己还停留在那个无论怎么哭闹也无法离开的密室。金妮觉得浑身发冷，她还记得自己犯了大错，信任一个愚蠢的日记本，放出了怪物……

金妮撑着地面爬起来，这才注意到不远处被砍掉了脑袋的蛇怪。那鲜血淋漓的眼窝正对着她，她尖叫着哭泣起来。然后，泪眼朦胧中，金妮听到悦耳的仿佛音乐的声音。地狱之中曼出仙乐让她略显平静，金妮用力擦着眼泪，往那个方向走去。她小心地跨过蛇怪的尸体，走得跌跌撞撞，然后她看见一个躺在凤凰尾羽中的哈利·波特。

金妮几乎不能呼吸了。

她——她都做了什么？哈利·波特为什么会在这里？毫无疑问，你看他身边还有宝剑，你看他手里拿着日记本……他是来救我的，而我害了他么？

金妮狂奔过去，一下子摔倒在哈利身旁不远处。她抽泣着，但是没有让泪水充斥眼睛，而是爬起来，小心地挪到哈利身边。她颤抖着伸出手去触碰哈利，手指从他鼻子下面挪到胸口，微弱的呼吸和确实存在的心跳让她宽下心来。她扭过脸，看着福克斯，凤凰温和地注视着她，轻轻叫了一声。

她没有害死自己崇拜的英雄，而这个打败黑魔头的英雄救了她。金妮想起不久前这个男孩温柔地触摸她的头发，走路时把她护在靠里的一侧，告诉她“你可以信任我，就像信任你的哥哥们”。金妮躬下身，脸埋在哈利的颈窝里，大声哭起来。

罗恩·韦斯莱终于搬出了一个能过人的洞口。吉德罗·洛哈特已经醒来了，罗恩本来还蛮紧张，结果这个骗子睁眼第一句话就是“这是哪里”。罗恩不敢放松，拿魔杖指着他问了好几个问题，最终确认他连自己都不记得是谁了。

成吧，他的哥们儿拖着还没好的身体去冒险，而他只能在这儿哄个前骗子现傻子。

罗恩望着洞外的黑暗，心里也是慌得不行。突然，一声嘶吼响彻阴暗隧道，罗恩警觉地站了起来，而洛哈特茫然地东张西望。罗恩紧张地踱着步子，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属于洛哈特的魔杖，然后转头拽住了洛哈特。

“我们去找哈利。”他说。

罗恩推着茫然的洛哈特穿过碎石墙的洞口，在经过巨大的蛇皮时，罗恩暗暗作呕，洛哈特却很欣喜好奇地凑上去想要翻看。

“你确实有这样的冒险精神，是不是？”罗恩哄着洛哈特继续往前走，毕竟无论是把这个人独自放在这儿还是让自己独自前行，他都是不太敢的，“只是你走错了路，洛哈特，名气——哈，你被这东西冲乱了头脑，是不是？”

“名气？”洛哈特茫然地看着他，“那是什么？”

罗恩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扯起闲话来。

真不知道哈利是怎么一个人走过这条路的。

转过一个又一个弯，罗恩终于看到了已经裂开的石墙。里面蛇怪的尸体触目惊心，而金妮的哭声更让他心急如焚。

“金妮！”罗恩急急冲进去，洛哈特跟在他身后，在蛇怪的尸体旁边站下，仔细地打量着。罗恩奔到金妮旁边，自然也看见了昏迷着的哈利。福克斯冲他低低鸣叫，可是罗恩茫然无措地看着哈利那破破烂烂的睡衣和哭泣着不肯让他触碰的小妹妹。

“这……这到底……哦哈利……”罗恩艰难地跪下身子去触碰哈利，像他的小妹妹一样确认过哈利的生死，才舒出一口气，“没事，金妮，哈利还活着！你也还活着！天，我真是——”他向后跌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没事了，金妮，你没事了，哈利也会没事的……可是……可是……我们怎么出去……”

福克斯又叫了一声，向他们摆动自己长长的金色尾羽。

哈利·波特沉浮在黑暗里，只觉得哪里都是沉重的。沉重的四肢，沉重的大脑，沉重的思绪。

但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记得日记本被蛇怪的毒牙穿透，他记得自己斩断了蛇怪的头。

他还活着，但是一时不想醒来。他只是太累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他太累了。伏地魔的话显然是沉重思绪的一部分，带着尖锐的刺折磨他的神经。尽管他的反击冠冕堂皇，在一切结束后，他还是看见自己的言语都如履薄冰。

不可否认，伏地魔的言语确实狠狠地戳中了哈利，或者说，戳中了哈利那始终停留在碗柜里的一部分。当他生活在碗柜里，他所知道的全部是他古怪、不值得、不重要、不被爱，尽管他那么渴求、那么希望、那么努力，但是不会有什么发生改变。

小小的孩子蜷缩在碗柜里，微弱的光亮从缝隙照入，他却不敢看一眼。

能说什么呢？

哈利对自己说，你已经拥有很多了，你知道，亲情、友情、爱情……你会拥有。是得到让你贪婪么？如此贪婪，从敌人变成友人还不够，痴心妄想，想更进一步。

爱让人痛苦，这话真是一点不假。

哈利用力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在小小的碗柜里，他似乎能这样得到温暖。

德拉科·马尔福快他妈急疯了。

整整一个晚上！那见鬼的密室不知道是在哪里，它是把波特吞了么！？

“德拉科，你冷静一点。”一旁的布莱斯也是脸色煞白，强装镇定，“哈利他——”

“我没法冷静！”德拉科几乎要脱口而出哈利这次的磨难是他亲手奉上，是他帮哈利从马尔福家的金库带出了日记本，是他劝说父亲给哈利这个见鬼的考验！

德拉科努力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将自己重重地摔在沙发上。

“……一天了，布莱斯。”他声音沙哑地说，“从昨天下午格兰芬多球队说哈利不见了开始，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了。”

“只要他还在霍格沃茨。”布莱斯试图安慰他，“而且，你知道，邓布利多已经回来了。”

“有什么用？”德拉科抬起头，他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那个老疯子——”

“那个老疯子请你现在就到医院去。”斯莱特林地下室的门突然打开，斯内普走进来，正听到德拉科脱口而出的骂词，“波特回来了。”

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邓布利多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在校长办公室和他拍着桌子大吵了一架。

这口火一直憋在他心里，事实上，这已经是斯内普第二次和邓布利多争吵了。一年级的暑假，斯内普去女贞路接哈利看到的情况就一度让他暴怒，他原本还以为莉莉的姐姐只是对魔法十分厌恶，才会有哈利不知道自己是巫师甚至被关禁闭的事，可是，那肥笨的男人在对莉莉的儿子做什么？梅林在上，他去质问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救世主——成吧，血缘魔法的保护，可以，这个话题就这么揭过——然而这次！

福克斯带着四个随行者上到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作为唯一一个各方面都还正常的，罗恩·韦斯莱立刻去了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很巧，因为受害者的母亲——韦斯莱夫人也在这里，罗恩一说出金妮没事正在看顾昏迷的哈利，整个屋子的人，包括刚回来的邓布利多和刚进门的斯内普，都立刻聚集到了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斯内普几乎是立刻就看见了那个男孩儿，他推测是凤凰的眼泪让讨厌的波特家的小崽子看起来没什么伤，可是那双和莉莉一模一样的眼睛为什么始终紧闭着？

斯内普面色阴沉地给哈利做了检查，从路上罗恩的叙述中，他们得知这个男孩是怎样拖着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进行了这次冒险——想想吧，消失了一天一夜！斯内普知道邓布利多对这个救世主有些放纵，他知道这个男孩肩负着魔法界的责任，可是他真是想问问邓布利多，到底是要培养出一个救世主，还是要提前搞死救世主？

将莉莉的孩子送到医院，斯内普最终还是听从了校长的指示，去把德拉科叫到医院。

然而这事儿没完。

魔药教授行走如风，黑袍鼓动宛如实质的怒气。

他还是得和邓布利多谈谈！

哈利·波特觉得自己深陷在嘈杂里，有人拍着碗柜的小门，不停地叫他的名字。于是他艰难地动了动，舒展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四肢，跌跌撞撞地贴上了碗柜门。

是谁呢？

哈利仔细听着那个声音，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

德拉科·马尔福一刻不停地赶往医院，韦斯莱家的人看到他冲进门，立刻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他已经没事了。”庞弗雷夫人说，“没有外伤和内伤，但是他不肯醒来，我们只能说，他还是非常疲惫。”

他当然疲惫。

德拉科脚下一软，跪在了哈利的病床边，紧紧握着他的手。

重来一遍他要怎么不疲惫？肩负了七年的责任在可以放下的瞬间重拾，他还给自己加任务，把自己失去的挑起来，也把别人失去的挑起来。幸好自己这辈子不是来给他添乱的，这大概是唯一让人舒心的地方了。

德拉科攥着哈利的手，挪动着膝盖凑到他耳边。

“醒醒，哈利，圣人波特，疤头，救世主……”他艰难地说着这些称呼，谈吐只觉呼吸如刀，“我知道我是为了什么而重生的，你醒来，我告诉你……”

复活节假期来了又去，曼德拉草成熟的时候，哈利终于睁开了眼睛。

这是一个晴朗微风的午后，适合打魁地奇。

“你醒了。”哈利听到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紧接着，温热的毛巾覆上自己的脸，细致地擦去他的疲惫，一双手温柔地给他戴上眼镜，“我可是陪你好多天了，不打算看看我？”

哈利转了转眼睛，向着声音的方向歪过头。

憔悴，黑眼圈，发型不整齐，衣服有些皱……一个邋里邋遢的德拉科坐在那里，哈利看着他，扯了扯嘴角。

“嗨。”他说，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今天天气不错。”

“天气不错，你就不怎么样了。”邋里邋遢的德拉科扶着哈利坐起来，小心地喂了他一杯水，“你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你已经睡过了复活节，曼德拉草都成熟了。”

“这么说，快期末了。”哈利摇摇头，“我记得复活节是要选课的，我的选课——”

“我帮你选了。”德拉科说，“我没记错的话，和罗恩的课是一样的。”

哈利眨了眨眼睛，轻声道：“你一直很注意我。”

德拉科没有否认这一点。

“我去叫庞弗雷夫人来。”德拉科说，“你要抓紧时间休息，你终于醒了，今天会有很多人来找你。”

德拉科出去了，他身后哈利看着他的背影，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

漫长的昏迷中，有人不断地对他轻声细语，他没能听清说了什么，但是这个声音确实唤醒了他。就如曾经，这个声音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火，然后他会与这个声音的主人吵一架，更或者打一架。

那是德拉科·马尔福的声音，他和他之间，敌人成了过去式，是朋友又太暧昧，是……嗯的话，又太奇怪了。

哈利闭了闭眼，小心地用手掌包拢右耳。

但应该是可以拥有的，凭借“无与伦比的宝石”，或者“基于一些事实”。

哈利再一次想起厄里斯魔镜里那个越发靠近热闹人群的德拉科·马尔福，他此时终于明白，那面魔镜里德拉科不只是离热闹的人群越来越近，也是离他越来越近。

哈利·波特渴望接近德拉科·马尔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会从现在起开始落实。

微风轻轻吹动窗帘，哈利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被允许离开医院是几乎快放假的事情了，这期间哈利的床位得了特准一般热闹滚滚，四个学院的礼物多到放不下，哈利不得不屡屡分给来看他的人。赫敏和潘西都已经活蹦乱跳地出了院，两个姑娘来看他的时候，会就取消考试这一点争论起来，前者痛苦惋惜，后者喜上眉梢。

韦斯莱一家对哈利的感谢表示得不能更多了，而且必须一提的是，金妮相当勇敢地自己陈述了全部过程，尽管叙述的过程中她忍不住哭了，但是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所有错误。

出院的前一天，邓布利多来和哈利谈了一次。哈利详细地叙述了密室里的情况，甚至包括两人的大部分对话。

“我确实迷茫过，先生，我和伏地魔有极其相近的过去，为什么我没有成为又一个伏地魔？”哈利微笑着，漫长的昏迷中，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不只是他不懂爱而我懂，还是……我选择爱。先生，我愿意相信爱，纵然它予我悲伤苦痛，抑或幸福喜悦，我愿意相信爱。”他轻轻摩挲着拇指，“就比如，您看，德思礼一家，他们不能再糟了，但是您现在把诬陷海格和回德思礼家两种选择放在我面前，我会选择后者。”

“为什么呢？”邓布利多和蔼地问。

“也许不是全部，但我想我能改变一些。”哈利耸耸肩，摸起一块巧克力蛙，“比如，从给贪吃的达力带些零食开始。”

邓布利多笑了起来：“我的孩子，你比我想象的更为优秀。”

“我是您的学生，先生。”哈利略微低头，有些羞赫，“这句话现在应该能说出来——我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人。”

邓布利多怔了怔，他拍拍哈利的手，眼睛似乎有些湿润。然后，他很快地说：“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今年，斯内普教授对我提出，应该给你换一个保护场所，比如一直待在霍格沃茨——”

“什么？”哈利吃惊地张大了嘴。

“他今年知道了一些事情。”邓布利多说，“小马尔福先生去接你的时候，很明显不是一个人去的。”

“天啊。”哈利往后一倒，“这真是……不可思议。梅林啊……”

“你先前已经有回答了。”邓布利多说，“现在改，也是可以的。”

哈利摇了摇头：“请您替我谢谢斯内普教授，但是，正如我所说……我确实还有些期望。”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站起身，似乎是准备离开了。然而，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他突然又停下来问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怪过我？”

哈利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是指把他放在德思礼家这件事，他决定实话实说。

“怪过。”他说，“但是都过去了，我明白您的苦衷和用意，那种情况下我回到魔法界不会比在德思礼家更安全，而他们如何对待我……这不是您能控制的，先生。”

邓布利多再次点点头，离开了。

哈利看着邓布利多离开，刚准备再休息一会儿，德拉科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他父亲。

哈利若有所思：“难怪刚才邓布利多称呼德拉科为小马尔福先生。”

卢修斯在哈利床边坐下了。

“下午好，波特先生。”他说，“我得说，我已经知道了所有你做的事情。”

“告知您这些事情的人有告知您我对您的谴责么？”哈利笑眯眯地，“无论如何，您让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并且更多的，这是可能出人命的事情。”

“马尔福家今日的荣誉，不能说不是建立在诸多白骨上。”卢修斯说，“而且，越大的风险越能让一个马尔福看到足够的利益。”

“那么您的选择呢？”哈利严肃起来，“我让您看到足够的利益了么？”

“很明显是的。”卢修斯说，“我不知道德拉科是否告知过你，但是无论如何，波特先生，马尔福家将重新考虑自己的位置了——多比！”他喊了一声，惊慌的小精灵出现在医院里，哈利有些惊讶，不知道卢修斯要做什么。

“只是献上诚意。”卢修斯说着，摘下一只手套交给了多比，“德拉科建议我这样做，从今天起，多比就是自由的了。”

哈利不可置信地看着卢修斯，而多比已经欢呼雀跃起来。

“最后，诚挚邀请。”卢修斯站起来，用没带手套那只手握住了哈利的手，“欢迎假期来马尔福庄园做客。”

哈利晕晕乎乎地送走了卢修斯，缓了半天，才看向坐在一边的德拉科。

“那是你爸爸么？”他问，“你爸爸是不是让人掉包了？他连一个小时都没待够，肯定是喝了复方汤剂的假货。”

“他付出了被开除出校董会的代价，我以他儿子的名义发誓，绝对是真的。”德拉科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我会领一个不能做出切实保证的假货来宣布转换阵营的可能？哈利·波特，你是个巨怪吧。”

“闭嘴雪貂。”哈利翻了个白眼，“这太超现实了好么？我害怕。”

“一个口信都没留就敢失踪一天一夜的人会害怕？”德拉科冷哼一声，“我真是信了你了圣人波特，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就去英雄救美，救世主的光芒真是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哈利自知理亏，难得没回嘴。结果德拉科一下子紧张起来，端着他的脸左看右看。

“你干嘛？”哈利拍开他的手。

“你突然不回话了挺吓人的……”德拉科尴尬地收回手。哈利灵光一闪：“你等等，你不要告诉我你以前每次我受伤什么的时候过来挑衅我——”德拉科站起来试图捂他的嘴，但是哈利在他掌心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剩下的话，“——就是为了确认我没事？”

德拉科挫败地点了点头。

“毕竟，以前我和你的关系……总之，你还能活蹦乱跳和我吵一架、再或者打一架，知道你没事，我还挺放心的。”

哈利一下子笑了出来。

这一年的最后，哈利和罗恩分别获得了“对学校的特殊贡献奖”，总共为学院赢得了四百分。金妮因为勇于面对自己的错误和恐怖经历，和——令人意外的——在拉文克劳学生议论哈利是斯莱特林继承人时坚定维护朋友的纳威，他们分别为学院赢得了十分。

学院杯落到了格兰芬多身上，珀西交了个女朋友的小秘密到底被几个人知道了。回家的火车上，赫敏问起吉德罗·洛哈特，罗恩苦着脸说：“名气真是太可怕了，他现在不得不在圣芒戈——不过，我得说，他现在的样子还是挺有趣的。”

哈利没有再冒险把电话号码交给罗恩，快下车的时候，德拉科找到了他们的车厢来。

“这个假期你考虑的怎么样？”德拉科在哈利旁边挤下，“我是说，你知道，马尔福庄园欢迎你——”

“我应该会去的。”哈利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这个暑假，摇摇头，“等我的猫头鹰好了。”

德拉科犹豫片刻，甩下一道静音咒，严肃地对哈利说：“情人节的时候——”

“嘘。”哈利面不改色地制止了他，“我们以后再说这个，德拉科——二年级才刚刚结束呢。”他想了想，又说到，“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了，就是之前病房里我说暂时不想你知道的那个……”他抿了抿嘴唇，托着下巴看向窗外，任由阳光点染在他的脸颊，“你对我的影响未免太深了，朋友。”

“朋友。”德拉科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吧，朋友。不过，哈利，不管怎么样，你记住——”

“——我是你的人。”

阳光清浅中金发少年说出这句话，语气坚定。但是那个听众只是眨眨眼，翠绿的眸子望着窗外，在霍格沃茨特快的运行声中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日子还长呢。

TBC——

二年级·完。

Chapter 39

德拉科已经在魁地奇球场上飞了不知道多少圈了。他用极快的速度在场地周旋，不时做些高空俯冲的危险动作，直至满头大汗到有些虚脱才停止。

诱使马尔福家准继承人做出这样堪称疯狂之举的原因，是在他跨上扫帚之前，格兰芬多魁地奇球队在去过医院后，给他带回的一句“哈利不在医院”。

韦斯莱双胞胎摇着脑袋，说哈利的被子是掀开的，人不在，眼镜不在，衣服倒是一件没少，还留了三个空瓶子。说着，三个空瓶子就递到了德拉科鼻子底下，德拉科根据残留的魔药一一辨认过，确定了它们分别是睡眠魔药、止痛魔药和提神药剂。

然后德拉科就骑着扫帚上了天。

德拉科在烈烈风声中想着哈利今天奇怪的表现，暗忖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是因为又到了他的冒险时间。倒不是说他为不能参与而抱怨，毕竟他本也没打算在哈利的冒险里横插一脚，只是……

德拉科降落到地面，拄着扫帚站住了。他望着晚霞中的城堡，拒绝了布莱斯想要扶他一把的手。

“我们回去吧。”他轻飘飘地宣布，眼中却有些沉重。

波特，你让我明白等待是件痛苦的事。而这之中又有多少原因，是我等待你的时候，你在出生入死。

时间回到哈利和罗恩藏在隐形衣下离开医院的时候。这时还是下午，太阳的光芒虽然有些偏颇，但仍包容地温暖着霍格沃茨。哈利在路上和罗恩解释了赫敏撕下的纸条说明了什么，两人径直走向洛哈特的办公室。正如上辈子那样，这位梅林爵士团三等勋章得主、反黑魔法联盟荣誉会员、五次《巫师周刊》最迷人微笑奖得主——吉德罗·洛哈特，正要收拾东西落跑。他的办公室一片凌乱，衣服和书杂七杂八地塞在两只大皮箱里。

哈利干脆利落地掀了隐形衣。

“晚上好，洛哈特教授。”他彬彬有礼地说，“罗恩告诉我，您要前往密室去救我们的小妹妹金妮。请问您的全部工具，”他踢了踢脚边的一件衣服，“就是这些肮脏金钱换来的袍子、以及您那华而不实的名气么？”

洛哈特被哈利和罗恩的突然闯入吓了一跳。他确保自己锁上了门，但是没想到两个学生会对教授办公室施展“阿拉霍洞开”。

“我只是——只是收到一个紧急通知！”洛哈特被哈利毫不掩饰的讽刺击中了，他意识到这个男孩儿或许知道什么，但是眼下他没时间用花言巧语哄骗孩子。他手下不停，摘下几个还留在墙上的画框：“非常紧急，不得不去！韦斯莱先生，我真是躲不开……你的妹妹，金妮·韦斯莱，是的，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唉，我真是抱歉！”

“你做出那么多伟大的事！”罗恩不可置信地说，“还有什么比救人更紧急！？”

“比如被人发现他其实是个一无是处的小偷。”哈利迅速拔出魔杖。洛哈特注意到哈利的动作想要反击，但到底是经历过战争的哈利更快，一个“除你武器”先缴了洛哈特刚刚握到手的魔杖。

“还得感谢您的教导。”想到这个咒语在未来的作用，哈利也算真心实意地道了个谢。然后，他把洛哈特的魔杖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和罗恩一起用魔杖指着洛哈特，押着他走到了哭泣的桃金娘的盥洗室。路上洛哈特慌里慌张地把他的龌龊事说了个干净，罗恩恨得牙痒痒，只气眼下人人都躲在公共休息室，没人来听他认为的洛哈特最精彩的演讲。

哭泣的桃金娘坐在密室入口的水池上和来客打招呼：“刚刚才来了一个小姑娘，今天真是热闹。”她幽幽地看着罗恩，道，“唉，你和那个小姑娘还蛮像的……”

“晚上好，桃金娘，抱歉没时间和你聊天了。”哈利摸索到铜龙头上刻着的那条小蛇，死死地盯着它，想象它动起来的样子。意为“打开”的嘶嘶声从哈利口中发出，铜龙头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水池跟着龙头旋转，只容一人通过的水管展露出来。

“罗恩。”哈利说，“我现在要下去。”

“我们只需要让洛哈特下去！”罗恩瞪大眼睛，“已经找到密室了，不是么？我们说好的！”

“可是我们不知道下面还有没有这样的门。”哈利摇摇头，“我必须跟着下去。”

洛哈特苍白的抱怨完全没被他们两个听进去，罗恩和哈利争论了几句，最终被一句“金妮就在下面”打败了。

“那让洛哈特先下去。”罗恩让步，而哈利完全赞同这个提议。不得已，洛哈特两腿伸进了管子。他还想再挣扎一下，但是哈利和罗恩只是在他后背轻轻一推，他就立刻滑下去了。

“接下来是我们了。”哈利说着就要钻进管子，罗恩却抢先一步滑了下去。哈利愣了一下，紧紧跟上。他们在黑暗的、黏糊糊的滑道里冲下，曲曲折折七绕八绕的颠簸滑道耗费了他们不少时间。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水管变成了水平的，罗恩先一步出去了，有些吃惊地打量着四周的情况，没能及时让开出口。哈利措不及防，一下子撞到了他身上。罗恩的魔杖被撞得飞了出去，脸色苍白的洛哈特抓住机会，捡起了那根魔杖。

“现在是谁要乖乖听话？”洛哈特在黑暗中得意地大喊，“来，孩子们，给我一点光亮！”

“该死！”罗恩懊恼地捶了下手掌，和哈利离开管子的出口。

“我该想到他就是没什么用！”哈利咬牙切齿。

洛哈特还在喊：“我不会做什么的，孩子们，只是简单地消除你们的记忆。哈！想一想，你们也许会出现在我的新书里！虽然你们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然啦 ，因为你们全忘了！但这值得高兴！”

“消除记忆……”哈利轻声重复了一遍，想起了上辈子发生在洛哈特身上的事情，“罗恩，你的魔杖之前不是坏了，有没有修好？”

“怎么可能修好。”罗恩回答，“它闹出的笑话可够多的。”

“那我们就赌一把。”哈利把洛哈特的魔杖抽出来递给罗恩，“你往那边去，三个数，我们一起用照明咒。”罗恩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两个人面对面倒退。

三。

二。

一。

“荧光闪烁！”

“一忘皆空！”

两道光亮出现的同时，洛哈特似乎颇有先对后敌的意识，首先转身用魔杖对准了罗恩。然而，那根失灵的魔杖瞬间爆炸，隧道的天花板被轰裂，铺天盖地地砸了下来。罗恩和哈利在魔杖爆炸的一瞬就转身扑向身后，飞溅的碎石砸在罗恩后背上留下淤青，而哈利因为只穿着单薄的睡衣，难免被划伤了些。等到一切震动都结束了，哈利按着在地上擦伤的手臂爬起来，看着眼前厚厚的碎石墙。

“罗恩？”他大喊，“罗恩！你没事吧！”

“我没事！”回答很快传来，罗恩的声音被石墙阻隔而显得有些发闷，“我没事，但是洛哈特晕过去了！怎么办，这该死的墙，怎么才能把它搬开！？”

哈利回头看了看，他们这次和洛哈特爆发冲突非常之早，他甚至还没能走到弯道。

“罗恩！”有了主意，哈利喊出声，“你是不是在入口附近？”

“我是的！”罗恩举着洛哈特的魔杖用了一个照明咒，确认了自己的情况，“这管子非常黏滑，哈利，这也上不去——”

“想办法制造些动静！能吸引人来就行！”哈利说着，转身面对黑暗的隧道，“在有人来之前都在这里等着，如果洛哈特清醒还想对付你，就给他一个昏昏倒地！”

“等等！哈利，你不是想——”

“我去把金妮带回来。”哈利说，“你等在这里，有人发现你之前，不要停止制造声响！”

罗恩沉默了片刻。

“我会试着搬开石头！”他说，语气虽然颤抖，但是很坚定，“这地方深得要命，恐怕声音传不出去——我会搬开石头，这样你就能钻回来了，哈利，你——”

“我们都会平安回来的。”哈利说。照明咒亮起在魔杖顶端，让黑暗中有了一些方向。起初，哈利还能听见罗恩对那些石头用漂浮咒的声音，但是慢慢的，他的周围只剩下黑暗和寂静，照明咒成了唯一的光。

黑暗让人胡思乱想。

一开始，哈利的思绪只停留在这破地方跟上辈子一样黑上，然而走着走着，昏迷时的凌乱记忆席卷了他的大脑，碗柜和孤儿院的小屋开始在他脑海里闪现，搭配着此地的阴冷潮湿，哈利完全能感觉到止痛魔药的效果在慢慢减弱。

情况不妙。

哈利加快了脚步，转过一个又一个弯道，终于发现了那面刻着两条互相缠绕的蛇的墙。两条蛇栩栩如生，绿宝石的眼睛似乎能倒映出他此刻狼狈的身影。

“打开。”哈利嘶嘶地说着，石墙裂开了。他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径直奔向上辈子发现金妮的地方。

“金妮？”哈利奔到金妮身旁跪下来，手中死死攥着魔杖。他仔细确认金妮的状况和上辈子一样，这就意味着金妮依然是有救的，现在他只要……

哈利慢慢起身，靠着身后的雕像站立。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他的语气平淡而蕴含愤怒，“出来。”

“你知道是我。”汤姆·里德尔的声音轻轻响起，哈利扭头，看到那模糊不清的身影，“不愧是小金妮最崇拜的英雄。”

“别那么喊她，听你说出来怪恶心的。”哈利揉了揉脑袋，他的头开始痛了，“那么，你怎么知道是我？”

“当然是因为你进入了我的记忆。”里德尔缓步走向了哈利，低着头，注视他闪电型的伤疤，“金妮当然说过你，无论是眼睛的颜色，还是这道疤的形状……事无巨细。”

“你利用她。”哈利毫不客气地说，“利用她对你的信任，用你和善的假面欺骗她，让她做下恐怖的事情、有这样糟糕的经历——”

“可是哈利。”里德尔毫不辩驳，只是微笑地看着哈利，“你才是起因。”

哈利闭了嘴，看着里德尔。

“我剥夺她的生命，利用她，这不假。可是你该知道，金妮打开我，是因为那些埋藏在她心里的、关于你的事情让她无所适从。该怎么形容对一个伟大的、不会多看她一眼的英雄的情感呢？”里德尔恶意地说，“而且，如果不是你拿走了这本日记又让她看到，她怎么会去把它偷回来，打开、写字、惹怒我……这当然是你的错，如果你没有两次死里逃生，小金妮怎么会把你当成一个崇拜的对象？”

“如果你不来杀我，又怎么会被我两次打败？”哈利挑衅地看着里德尔，“伏地魔，我能打败一个完整的你，难道还不能毁灭你这区区一段记忆么？”

“很聪明，发现了我名字的小秘密。可是你想用什么来打败我，你那可怜的魔杖么？”里德尔摊开手，嘲笑地看着哈利，“如你所说，我是一段记忆，什么咒语会对一段记忆有用？”

“一忘皆空如何？”哈利还真的煞有介事问了一句。

“来试试？”里德尔背着手，看哈利举起魔杖，“试试看，哈利，看看你是不是能这样消除我、以及所有的那些你关于……某个男孩的疑惑。”

哈利举起魔杖的动作僵硬了。

“是朋友，又太暧昧。”里德尔笑起来，“哈利，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怎么会觉得自己能够得到爱？你知道你和我有多像，我能感觉到……”里德尔的声音滑腻如蛇，哈利的头越发疼痛了，“不要忘记，你也对我倾吐了情绪，你的生命也灌注在这个日记本里，我能感觉到，我们是一样的……”

“你能感觉到什么？”哈利咬牙反击，“以防你不知道，汤姆，你正是被我母亲对我的爱所打败的！你知道么，在去年……哈，你连碰我一下都做不到。我只要轻轻触碰你，就足够让你灰飞烟灭——”

“爱？”里德尔大声笑起来，“那种虚无的东西有什么用？它不能拯救你悲惨的童年，不能给你父母，甚至于……”他放低了声音，好像在说一个笑话，“不能让你确认你自己。爱让你迷茫无措，甚至选择向我求助。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么？虽然只有那一点点——你不知道，你不确定，不敢相信！爱让你痛苦，不是么？哈利！”那张模糊的面孔扭曲起来，“只有力量！我的血管里流着萨拉查·斯莱特林的血液，不是来自那抛弃我的父亲而是我的母亲！所以你知道我怎会留着如此令人作呕的麻瓜姓氏！别开玩笑了，伏地魔——你以为有谁敢轻易地念出这个最伟大的巫师的名字！”

“……伏地魔。”里德尔话音未落，哈利已经轻飘飘地把这个名字送出了口。里德尔僵住了，怒视着哈利。

“我已经念了两遍了。”哈利说，“你是最伟大的巫师？我只看到一个因为童年不幸，而要毁灭所有幸福的可怜人。我不指望你懂得，只要我愿意，爱再令人痛苦也是能促使微笑的伟大存在。我的烦恼，我的茫然，我的不确定……”哈利站直因为头痛而发软的身子，“这都是我的乐意。”

——“对我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茨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

哈利听见伏地魔发出了嘶嘶的声音，那冰冷的声调正在召唤蛇怪。他没有理会，继续道：“而你，你自称最伟大，却只敢屠戮弱小，用暴力威逼信徒……承认吧，你所谓的力量强盛却无法打败邓布利多，你现在从阴暗的角落爬进霍格沃茨，但不要忘记，鼎盛时候的你，甚至不敢踏入霍格沃茨一步！”

“然而只是我的记忆，就已经赶走了邓布利多。”里德尔眯起眼睛。

“你赶走了他？”哈利嗤笑，“你把赶走他本人叫做赶走？你以为这样能赶走他留下的精神、得他教导而尊敬他、继承他精神的学生？”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头痛折磨着他，他不得不增大音量以壮声势，“邓布利多不会走！说点儿你不明白的吧，汤姆！他对学生的爱是不会消散的！”

就此刻。

伴随着空灵飘渺的音乐声，福克斯从最近的一根石柱上浴火而出。凤凰轻轻落在哈利的肩膀，分院帽从金光闪闪的爪子间被放下，落在哈利的头顶。

里德尔大笑起来，蛇怪愈发接近哈利，哈利只是攥紧了魔杖。福克斯奋力啄瞎了蛇怪的眼睛，而哈利，他把自己送到蛇怪的尾巴上去，在被缠住的一刻，福克斯衔起日记本飞过他身边，他一伸手，抓住了日记本。

蛇怪卷着哈利往自己的口中送，哈利奋力将上半身往后仰，手上却把日记本送入蛇怪的口中。里德尔正不断叫骂着要蛇怪住口，但是哈利说话了，用那嘶嘶的、冰冷的蛇佬腔。

——“咬。”

蛇怪听从了最近的命令，尖利带毒的蛇牙穿透日记本的同时，也穿透了哈利的手。那剧痛让人几乎昏厥，可是格兰芬多宝剑砸在了哈利的头顶，他丢下魔杖握住剑，抬手斩断了蛇头！

哈利从高空坠落，福克斯接住了伤痕累累的他，将他小心地放在地面上，用泪水洗涤他的伤口。墨水不断从日记本中冒出，黑烟嘶嘶作响，哈利觉得筋疲力尽，但是他的头痛终于停止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呢？

哈利脱力地放开手中的剑，感觉到疼痛在削减。但是他的视线慢慢黑暗起来，他还是太累了。伏地魔字字如刀，他虽然针锋相对但不是没有受到影响。面对让自己变成孤儿的仇人的仇恨，和被提起的现实而引发的负面情绪，让哈利精神上无比疲累、难以支撑。

不知道天有没有黑透，魁地奇还能打么？

哈利隐约听到了金妮的尖叫，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他晕了过去。

TBC——

开头德拉科的部分来自今年十月十二日的一场梦。

梦里德拉科约哈利魁地奇对决，整个斯莱特林球队的人等来了麦格教授也没能等到哈利。然后突然之间，背景从球场跳跃到教室又幻化为密室。梦里的最后一个镜头是德拉科拄着扫帚凝望城堡的方向，画面突然一片黑暗，一行白字自中部逸出，由小到大充斥视线——

等待你的时候，你在出生入死。

Chapter 34

“是他们！一定是他们杀了我的洛丽丝夫人！”洛哈特的办公室里，费尔奇伤心地哭泣着，“他们知道——他们看了我的信——他们知道我是个——是个——是个哑炮！”

“容我插话，费尔奇先生。”哈利打断他，“我理解您的难过，但是无论如何，如果这事情是我或者德拉科做下的，立刻离开现场而不是纵容我们的朋友大喊救命不是更为合理么？”

“更何况，也许您愿意先为我们解释‘哑炮’的含义。”赫敏说，“出于我们这些当事人中，我和哈利都是在麻瓜家庭长大……”她的语气难过低落，“我们甚至几天前才知道，有专门恶意针对麻瓜出身的巫师的用词呢。”

哈利看了赫敏一眼，确定她是在为要装出有一个自己不懂的名词而难过。

这时，邓布利多直起身来。

“洛丽丝夫人没有死，费尔奇。”邓布利多轻声说，“它被石化了，但究竟是什么原因……”

“问他们！”费尔奇尖叫着，恶狠狠地瞪向哈利和德拉科。

“只怕我们什么都说不出来。”德拉科瞥了他一眼，“费尔奇先生，正如您清楚我是纯血统，如果我会这样高深的黑魔法，您觉得我会选择对一只猫下手，还是对您下手呢？”

“德拉科！”哈利轻声警告，德拉科不满地闭上了嘴。

“您瞧，校长！”费尔奇的脸可怕地抽搐着，“一定是他！他当着您的面也敢威胁我！”

“如果马尔福先生要下手。”邓布利多摇摇头，“他最起码不会让我知道。”

“哦……我的猫，我的猫……”费尔奇难过地摇着头，突然瞪着眼睛大吼起来，“我必须！校长！我必须看到有人受到惩罚——我的猫！我的——我的洛丽丝夫人！”

“洛丽丝夫人会好起来的。”邓布利多示意哈利等人可以离开，转头耐心地安慰费尔奇。几个学生立刻道别，把邓布利多解说曼德拉草的声音丢在身后。

“所以你到底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他们走到一间空教室，赫敏坚持要进去谈谈。

“我学不出来。”哈利摇摇头，这是实话，没有蛇他说不出来蛇佬腔，“别打算指责我不对教授们提起这件事，赫敏，他们没有问，我不知道怎么说。”

“我没打算指责你。”赫敏摇摇头，“只是，如果知道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认为不说的好。”罗恩不假思索地打断赫敏，“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哥们儿。”

“罗恩说得没有错。”布莱斯插话，“以防你不知道。”斯莱特林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如果提到密室，这事情是和斯莱特林挂钩的。”

“但哈利是个格兰芬多！”潘西反驳。

“一个可以很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德拉科终于开了口，“说点儿什么，哈利。”

“……分院帽曾考虑将我分到斯莱特林。”哈利叹了口气，“你们觉得与这有关么？”

小团体都沉默了。

“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先搞清楚密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赫敏指出，“你们能提供什么消息么？”

哈利和德拉科张了张嘴，说不出来。

“我们也许可以问问宾斯教授。”赫敏似乎也没指望能从他们这儿得到标准答案，“幽灵活得够久，他会知道的。”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第二天的魔法史课上，由赫敏代表提问，小团体其他成员负责推波助澜，比上辈子更轻松地让宾斯教授讲了一遍密室的故事。

“知道么，上辈子你是我和罗恩、赫敏的主要怀疑对象。”下课后，听着大家的纷纷议论，哈利和德拉科窃窃私语，“这辈子……唉。”

“你听起来十分不满。”德拉科危险地看着他。

“赫敏才会不满。”哈利翻了个白眼，“你不知道，没了对你的怀疑，她丢失了一个可贵的学习机会。”

“学习什么的？”

“魔——”哈利捂住了自己的嘴。

“魔药。”德拉科点点头帮他补充完整，“让我想想，能让你潜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而不被发现的魔药……”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往后挪步子的哈利，“……复方汤剂。我说怎么有一天，克拉布和高尔显得格外蠢呢。”

哈利干笑着又挪了两步。

“我便姑且放过你。”德拉科用一种宽宏大量的语气说，“考虑到我们接下来有黑魔法防御术课——我亲爱的被施了吐泡泡魔咒的特兰西瓦尼亚村民、患了鼻伤风的喜马拉雅山雪人，期待你的新角色。”

“闭嘴，你这只只吃萝卜的吸血鬼。”哈利一下子垂头丧气起来，“我真是搞不懂，明明开口讽刺的是你，为什么他折腾我比较多？”

“大概是你的名号太响亮了。”德拉科一脸沉痛，“对不住，不是我不帮你，斯莱特林还是要分的。”

“他只是享受摆布我的乐趣罢了！”哈利气鼓鼓地说，“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不得不在他的指示下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没办法，谁让格兰芬多也是要分的！”

这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不断地在心里翻白眼——又是哈利登台陪洛哈特表演。考虑到这一次不需要让洛哈特保持心情愉快，以便批准他们到禁书区借书，哈利就没有那么配合了。洛哈特让他叫，哈利张张嘴，干巴巴没有起伏地“啊”了两声。

“大点声！哈利！”洛哈特指示，“要有感情！”

哈利宛如曼德拉草一般扯起嗓子：“啊——啊——”

德拉科坐在台下掰断了一根羽毛笔，然后沉默地捂住了脸。

梅林他妈，这动静明明耳不忍闻，听起来还挺带感是怎么一回事。

好容易熬到下课结束，喊了一节课还被按倒一次的哈利拖着冒烟的嗓子，把自己摔回椅子上。

“我至今不明白邓布利多把洛哈特搞进学校的原因。”他接过德拉科递过来的水，不解地看着后者在自己身上连丢了两个“清理一新”，“我的衣服没脏，德拉科。”

“闭嘴。”德拉科皱着眉头，又在洛哈特碰过的衣服位置扔了一个“清理一新”，“一会儿我会给你洗洗脖子。”

哈利·被洛哈特按在地上还掐了脖子·波特茫然地对德拉科·好气哦我的吃醋对象根本不知道我在吃醋·马尔福眨了眨眼睛。

星期六十一点，二年级第一场魁地奇比赛，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

有先前的友谊赛为噱头，这一场比赛比以往每一场都显得引人注目。除了斯莱特林本院外，其他三个学院都十分好奇遵守魁地奇规则的斯莱特林会打出什么样的比赛。

比赛开始，德拉科和哈利同步冲上了天，在云层里穿梭。

“我不建议你离我这么近！”哈利大声对德拉科说，“无论如何，这场比赛你离我远一点儿！”

“如果你是指那只发疯的游走球！”德拉科同样大声地回答他，“那你想都别想！”

“自己去找金色飞贼好么——”说游走球游走球到，哈利看着德拉科匆忙躲避的样子有些气恼，“我记得上辈子弗林特还教训你，金色飞贼在你脑袋边儿你都看不到——”

刚刚躲过游走球的德拉科还有些惊魂未定，脱口而出道：“还不是因为我一直看着你——”

哈利差点儿先游走球一步让自己从扫帚上摔下去。

格兰芬多的球员们很快发现了那游走球一直追着哈利，被断然拒绝暂停检查和双子的保护提议后，比赛照常进行。哈利灵敏地躲避着游走球，在越发阴沉的天气中寻找着金色飞贼。

“德拉科！我看到你爸爸了！”又一次和德拉科并肩的时候，哈利突然说，“他坐在教授席！我刚才没看清，差点儿揪了他的头发！”

“羡慕吧！你永远没有这样顺滑的头发！”德拉科大声说，依然满场乱转地搜寻金色飞贼。

突然，眼前金光一闪，哈利咧嘴笑起来，一边加速一边大喊道：“我有好的视力就够了！”

“你是指你的眼镜——嘿！”德拉科注意到哈利的目标了。一个金色的小点，毫无疑问——金色飞贼！他也提了速，光轮2001远比光轮2000快，他很快就能追上并且超过哈利。然而，呼啸的风声从他身后传来，德拉科甚至没有时间看，疯狂的游走球狠狠把他从扫帚上撞了下去。紧接着，游走球一刻不停地冲向哈利，在握住金色飞贼的一瞬间，哈利重复了他的历史——坠落在泥泞里，一只胳膊断了。

“该死。”他含糊地低骂着，“多比，我记住你了，多比……”

“这可怜的孩子，痛到说胡话！”一个足够让哈利厌恶的声音响起，三十三块骨头的教训一下子炸在哈利脑海里。碎裂的眼镜挡不住洛哈特闪亮的牙齿，哈利无助地想要躲避。然而，爱出风头的洛哈特未免跑得太快了，在眼下只有一个教授捧着哈利的胳膊提出治疗的时候，毫无疑问，哈利和他没骨头的右手躺上了病床。

“你最好还是离开。”哈利对隔壁床的德拉科说，“我知道你已经没事了。”

“闭嘴。”德拉科脸色阴沉，“你不是说今晚多比会来找你？我得和他谈谈！”

“你答应过我不会额外惩罚他。”哈利皱眉。

“那是在我不知道你这胳膊是他弄断的前提下！”德拉科火冒三丈。

“唉。”哈利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试图卖个惨让德拉科听他的，“长骨头非常难受，德拉科。”

“尤其你还没了三十三块。”德拉科更加恼火了，“洛哈特！该死的——我爸爸会知道这个！”

“知道什么？”德拉科话音刚落，卢修斯就走了进来。

“知道洛哈特教授到底是多么的不称职！”德拉科跳下病床，站到卢修斯旁边，“爸爸，你看看他把哈利害成了什么样！”

“您好，马尔福先生。”哈利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自己，“抱歉，我是说先前在比赛场上——”

“没关系。”卢修斯说，“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只是来确认一下你没事。”

“只是小伤，先生。”哈利苦涩地笑了笑，“也许德拉科告诉过您，我总是在受伤的。”

卢修斯摇摇头，掏出两个盒子，一个递给德拉科，一个放在了哈利的床上。

“纳西莎让我带来的，只是没想到会成为你的探病礼，波特先生。”

“谢谢您。”哈利礼貌地笑着。卢修斯显然没有多待的意思，他简单地询问了德拉科的学习状况，又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打算离开了。在他要走出医院的门前，哈利叫住了他。

“马尔福先生，还有一句话，请您听一听。”

卢修斯扶着门框，侧了下脑袋表示自己在听。确认他能看到自己，哈利自信地说：“我已经清楚了一些事，并且，我由衷希望这是友好的。”

卢修斯诧异地转过身子。他打量着这个因为承受着长骨头的痛苦而面色苍白的男孩，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这需要你有好的表现，哈利。”

卢修斯离开后，哈利成功地说服了德拉科离开。然后在晚上，他迎来了因他回到霍格沃茨而哭泣的家养小精灵。

“我想请你明白，多比。”听过了小精灵对自己的拯救过程，哈利无奈地叹着气，“首先，我已经明白了你的提示。其次，这是我必须经历的。”

“这非常危险！哈利·波特——”多比惊恐地大叫。

“我知道非常危险。”哈利坚定地说，“可你要知道，我擅长绝处逢生。”

多比用他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哈利，大声地抽泣起来。哈利很耐心地等到他冷静，才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也许你可以回答我？”

“只要——只要不是——”

“不是这件事。”哈利用完好的手搔了搔鼻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这么清楚我的事的？”

“这件事——这件事多比可以说——”多比抽噎着，“小主人没有要多比不许说——德拉科小少爷，他一个圣诞假期就要提起哈利·波特好多次呢！”

过道里响起仓促的脚步声，哈利知道那是邓布利多和麦格教授把石化的科林送了过来。在火车上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的问题现在拐弯抹角的有了答案，不确定含义的喜悦荡漾在哈利的心底。因此，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候，在多比离开的爆炸声背景音中，他忍不住露出一个小小的微笑来。

TBC——

再次感冒，提醒大家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