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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少爷
（全糖可乐｜野狗忠犬1&黑帮大少0，全文1w4k字，请勿上升。）
张康乐第一次见到马柏全时，马柏全烂在泥里，浑身的伤痕，可脸上满是倔强、狠厉，他被人按着打，却也一次次回击，一次次咬牙发狠，每一拳视死如归般决绝，脸上的血痕变得慢慢清晰。
黄昏残阳下的贫民窟脏巷，少年破败不堪，却顶天立地。
“康少，要走吗？”
一旁的小弟打断张康乐的思绪，张康乐回头举手示意手下禁声，他仔细打量少年，少年宛若野狗咬食般狠厉，充满张力，莽撞似发疯的样子让张康乐看得出神。
但少年似乎快被打死了。
一旁的小弟打量后小声开口，“康少，要不要救下他。”
张康乐慢悠悠地点烟，......
（全糖可乐｜野狗忠犬1&黑帮大少0，全文1w4k字，请勿上升。）
张康乐第一次见到马柏全时，马柏全烂在泥里，浑身的伤痕，可脸上满是倔强、狠厉，他被人按着打，却也一次次回击，一次次咬牙发狠，每一拳视死如归般决绝，脸上的血痕变得慢慢清晰。
黄昏残阳下的贫民窟脏巷，少年破败不堪，却顶天立地。
“康少，要走吗？”
一旁的小弟打断张康乐的思绪，张康乐回头举手示意手下禁声，他仔细打量少年，少年宛若野狗咬食般狠厉，充满张力，莽撞似发疯的样子让张康乐看得出神。
但少年似乎快被打死了。
一旁的小弟打量后小声开口，“康少，要不要救下他。”
张康乐慢悠悠地点烟，烟雾氤氲，他吐了一口，似笑非笑地继续看，“再看看。”
“跟狗一样，臭小子，你求饶老子就不打你了！”
打人为首的混混拽住马柏全衣领。
“呸！”马柏全啐了一口，张狂地笑起来，张扬的不像话，少年好看的眉眼没有被脏污掩盖。
“去，把他救了。”张康乐终于转身，他将烟丢在地上踩灭。
“是。”
这天，马柏全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五岁时被人拐走，卖到一户不太好的人家，养父酗酒，养母被家暴，烂的不行的家，他早就想结束这一切了。
放弃时，马柏全呸了一声，松了口气般放肆大笑，这艹蛋的人生终于结束了。
好想死。
他是被好几个很能打的黑衣人救下的，很突然，突然到，马柏全整个人都是懵的。
所以第一次看到张康乐时，马柏全一副呆傻的样子，张康乐穿着黑色衬衫西裤，领口大开，手上带着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表，长的好看极了，凌厉的面庞噙着笑。
马柏全稍显稚气的眉眼带笑，他长的是淡淡的，俊美却带着锋芒，是倔强的，可他现在眼底变得温和下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
“小孩很猛嘛，要不要跟我混。”张康乐认真笑起来，变得温柔，他蹲下来拿了张纸轻轻擦拭着马柏全的脸。
“你是谁？”马柏全有些局促，咽了咽。
“多大了？”张康乐没有回答马柏全，而是蹲在少年面前笑眯眯问道。
“15岁了。”马柏全乖乖回答。
“有父母吗？怎么沦落得被他们打？”张康乐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马柏全。
马柏全低头，他不记得自己是哪来的了，但他知道自己是被卖到这的，这里不是他的家，思索半响，带着私心与抓住救命稻草的希望，他开口了。
“没有父母，我什么都没有，你会带我走吗？”马柏全着急的抓住张康乐的手腕，泥巴手弄脏了张康乐的袖口。
“喂！小孩，不许碰康少！”
“没事。”张康乐摆摆手，盯着马柏全，“你确定你要跟我离开？”
“我不是这的人，我是被拐来的，你带我离开吧，我跟着你，康少，我会帮做很多事，为你卖命。”马柏全抓紧张康乐，他无数次觉得人生灰暗无趣，或许……这次是生机。
张康乐笑起来，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卖命，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带我离开，我以后替你做事。”马柏全变得冷静下来，似乎是下定决心。
“什么都可以？为我卖命也不是简单的事啊小孩。”张康乐悠悠说着。
“我替你卖命，你既然让他们救我，肯定是觉得我对你有用，我跟你混，只为你卖命，我只要你带我离开。”马柏全一边说着一边爬起来，喘息着，按着手臂的伤，血液顺着流下来。
张康乐有些意外，连连点头，“还是个机灵的。”
“少爷，带他回去吗？”一旁的手下恭敬地询问。
“带回去，送到阿龙那里让他教，通知我二叔，我已经找到备用的贴身保镖了。”张康乐说着双手插兜。
“可是少爷，二爷安排好人了，你这样……”
“闭嘴。”张康乐冷冷道。
“康少，这个是个孩子啊……”一旁的一名黑衣人劝阻。
“养两年就能用了。”张康乐回头看了一眼马柏全，“带回去洗洗，买几套衣服，再弄个身份。”
马柏全高兴地爬起来，“你真的要带我走！”
“好好学规矩，一周后见。”张康乐脸上挂着笑容，想举手摸摸马柏全的头，但是马柏全实在是太脏了，他又收回手，然后转身坐上前面的车离开了。
马柏全盯着张康乐离去的背影，那辆车他不认识，但看起来很贵重很华丽，他突然心底升起一股失落，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干干净净。
一周后，少年洗得干净，穿上了合身的衣服，身影修长偏瘦，被嘱托照顾他的龙哥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在吃饭。
这里的饭菜很常规，味道不差，马柏全大口大口吞咽，将排骨牛肉蔬菜囫囵吞枣般吃下，刚刚龙哥说他太弱了得变强壮，目前还不够格给少爷当保镖。
“上午给你测试了一下，虽然瘦，但感觉挺有劲，孩子你还挺狠的，是个好苗子，少爷眼光不差的，他目前需要培养心腹，除了我和我的手下，他还需要一个能一直跟着他无牵无挂可以替他死的保镖。”龙哥双手别在前胸言语慎重，他一直注视着少年，眼下就他俩人，他不由得说了真心话。
“嗯，知道了。”马柏全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吃饭。
“少爷让我问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们是西城张氏，你可能年纪小没听过——”龙哥正想解释却被马柏全打断。
“我知道，百年张家，黑道世家，目前是张二爷当家，据说当年老爷子是下令让孙少爷继位，但老爷子去世时孙少爷年幼，他父亲又早就离家出走不在了，于是二爷就当家了。”马柏全边说边吃，一副了如指掌的模样，“我看这里有人喊康少，有人喊少爷，我猜喊少爷的是咱们自家势力，那些喊康少的是二爷的人吧。”
“呦呵，很上道啊，几天就摸清了？”龙哥很希望。
“和大家聊了几句。“马柏全说着大口喝了半杯牛奶，然后放下，“我愿意替少爷卖命，什么时候让我见少爷。”
“你想好了，会死的。”龙哥突然变得极其严肃起来。
“嗯。”马柏全点点头，没有丝毫躲闪犹豫。
龙哥了然点头，少年似乎确实不同于其他人，大概率是没有后路，他默默看了马柏全许久，还是开口，“孩子，你真的想好了吗，做少爷的保镖是要有替他赴死的决心。”
“我想好了，没有他我也该死了，替他死也是把命还给他。”马柏全笑起来，他的笑脸很灿烂，好看，像春雪初融。
再次见到张康乐时，马柏全在训练，他和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关在一起对打，看起来有些残忍，马柏全是最后一个站起来的，他又是那样狼狈，带着伤痕泥泞举手，他又拿了第一名。
马柏全有些难过，每次见到张康乐他都狼狈，好在，他赢了。
龙哥有些呆住了，他没想到马柏全还挺厉害的，完全不输给当年的少爷。
“厉害。”张康乐双手插兜认真夸奖。
马柏全笑起来，抹掉脸上的血，举手欢呼起来。
而后，场下都是掌声，这次小崽子们的比赛，张康乐带回来的少年是第一名，就连二爷一直培养的小孩都被他打懵了，这个少年太狠了，好像不要命似的。
张二爷眼神暗下来，冷冷注视着。
“柏全。”张康乐笑着向马柏全招手。
马柏全立刻跑过去，他一脸期待，像个等待夸奖的小狗。
张康乐从兜里掏出糖果，摊开马柏全的手心，他轻轻将糖果放在马柏全手心，“奖励吃糖，晚上带你去吃好吃的。”
默默看着手心的糖果，马柏全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他攥紧糖果，“嗯。”
“我还有事，晚上带你出去逛逛，你要乖，听龙哥的话。”张康乐对着马柏全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
晚，张康乐带马柏全去吃饭了，高级餐厅，点了许多，马柏全意外的很能吃，张康乐笑着打量着马柏全，这孩子换了个衣服穿戴整洁更像样了。
“你不吃吗？”马柏全抬头看着张康乐，他发现张康乐在对自己笑。
长的真好看啊，马柏全默默想。
“你吃。”张康乐用一只手撑着自己脑袋，“喂，小鬼，愿意替我卖命？”
马柏全一边吃一边点头。
张康乐瞥了一眼，“这么能吃。”
“你不喜欢？”马柏全停下筷子。
张康乐笑起来，给马柏全夹了一筷子桂花鱼，“能吃是福。”
马柏全嗯了声，继续大快朵颐。
“小鬼，我要去外国读书了，你好好听龙哥的话，要懂得帮他，过段时间你去上学吧，他们教你做事要做的麻利，我不在，要帮我多注意我二叔的人。”张康乐说着眉头拧在一起似乎有些愁容。
“他逼你离开吗？”马柏全小心翼翼地说，“你叔叔不想你继承一把手成为家主。”
“小鬼你也懂这些？”张康乐挑眉，“很明显吗？”
马柏全点头，“对啊，明明说你才是继承人，可是他一副老大做派，对你还老是倚老卖老。”
“嗯，我现在只能先离开去国外留学，不会太久。”张康乐脸上并没有任何怨恨与不满，倒是轻轻地勾唇，“正好养精蓄锐。”
“那个……”马柏全放下筷子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张康乐温柔笑着，给马柏全填夹菜。
“我什么时候可以保护你。”马柏全有些忐忑，一脸期待。
听到这话张康乐没忍住笑了，马柏全还是儿童音，15岁的小孩也确实是孩子样，这样的小娃娃说保护真让人觉得好笑，但张康乐知道马柏全是认真的，并且，他觉得这个孩子以后会很厉害。
“等你比我高比我强壮就行了。”张康乐笑着摇头，哄孩子般随口说着。
马柏全愣一秒，随后是很认真用力地点头。
西城从不下雪，1月底的西城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混着寒风已经些许刺骨，马柏全撑伞走在回去的路上，雨水打湿了他的鞋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的泥土和青草气息，他攥紧手机，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马柏全17岁的末尾。
「柏全，我今年会回来过年，大年三十下午5点到，我自己回去，你不用让阿龙来接，别告诉他们，我到时候直接到宴会开席。」
「嗯，你路上小心。」
到达别墅，屋里灯火通明，里头热闹喧哗，马柏全拂了拂外套，收伞递给仆从。
“小马哥来啦，龙哥等你好久了，在偏厅宴席区。”仆从连忙说着，收了马柏全的厚外套，露出里头的黑色西装。
少年依旧是少年，穿上西服也还是稚嫩，但这衣服合身版型设计都很好，很适合马柏全，穿上去宛若贵公子。
仆从看呆几秒，然后迎接马柏全进去。
虽然马柏全年轻，但已非泛泛之辈，他来西城张氏的那天起，在同辈中比武比刀等甚至是枪……
马柏全从没输过，一次没有。
年底，康少远在海外交代了一次生意，因为被人从中作梗，差点黄了。但马柏全单枪匹马带着合同闯到对方酒店，彼时那人还在翻云覆雨，小马哥直接把人掀下床暴打。
那人说就记得马柏全说了一句话，他吓得要命，他真的觉得马柏全会那么做。
“敢耍我们少爷，老子打死你，老子不怕枪毙。”
很简单的狠话，但他像个疯掉的野狗，眼神狠到不像话，是当真的不是唬人。
和疯子没得拼，那人立马投降签了合同，事后他的人到达时他想不认账，但龙哥的支援的人马已经到了。
那件事后，马柏全变的小有名气。
“小马哥今天这身真好看，英俊潇洒哇。”仆从顺口的拍马屁。
马柏全原本的冷脸笑了，到有了些孩子样，他腼腆道，“是少爷特别为我定制的。”
“哇，难怪这么好看。”仆从见马柏全面露和善，有些意外，连忙继续夸奖。
宴会里早就人声鼎沸，龙哥向马柏全招手，递给他一杯果汁。
马柏全低头笑了，“过年完后，我已经18岁了，拿酒给我吧。”
“行～咱小马哥成年啰～”龙哥大声揶揄。
“笑个屁。”马柏全责怪地锤了龙哥一拳。
场面和谐热闹，许多人围着不远处的张二爷转，恭维声贺喜声祝福声此起彼伏，张二爷站在人群中怡然自得，仿佛手握天下。
他以为他是西城的王。
“康少……”
“少爷！”
“张大少……”
惊呼声此起彼伏，大门推开，张康乐一身得体高定西服插兜走进来，大家纷纷看过来，目光聚焦在他身上，他睥睨众生般扫视全场，依旧是那般雍容华贵，美丽无暇。
“少爷！”马柏全眼睛亮起来，全场只有他反应过来，他像只撒欢的小狗一般冲过去，来到了张康乐面前。
张康乐看到比自己高大的马柏全愣住许久，太久没见到了，虽然常打视频，但是没见过本人，竟然没想到马柏全长的这么快都长这么大了。
“你终于回来了。”马柏全笑容灿烂。
“张大少回来了……”张二爷的好友微微眯眼，他小声对着张二爷道，“他这时候回来干嘛？”
“你说干嘛？”张二爷冷哼，似乎已经咬牙。
张康乐拍了拍马柏全的肩膀，“好崽子，长的不错，比我还高了。”
马柏全不好意思地继续笑着。
“见鬼了，马柏全那疯子整天冷脸对人没有好脸色，对着康少倒是狗腿。”有个人在小声嘀咕。
“他是康少收养的嘛，你别说他了，到时候又被他打。”一旁的人小声劝阻，似乎是有些后怕。
张康乐目光锁定了主座，他浅浅自得笑着，对着马柏全招呼，“跟着我。”
马柏全立刻跟从。
张康乐直接大摇大摆走到主座上，路过他二叔也不着急说话，他慢悠悠在座位坐下，这是张家的主人位，一旁的龙哥已经也跟过来，给张康乐点了一根雪茄后也大胆坐在了张康乐身旁。
“抱歉二叔，回来迟了。”张康乐懒懒说着，却没看张二爷一眼。
一旁的马柏全冷脸站在张康乐身后。
“好了，大家随意开席吧，我也饿了。”张康乐悠然自得地拿起筷子开始夹菜，
“这是二爷的位置！”
有个张二爷手底下的小弟没忍住开口嚷。
马柏全皱眉，直接上前拽住那人的头发直接用力把那人撞到墙上，随后又把人丢到地上。
“多嘴。”马柏全撇嘴冷哼又回到张康乐身后。
场上鸦雀无声。
张康乐夹着一块芋头糕放进嘴里，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笑着招呼张二爷，“二叔快坐我旁边吃饭啊，大家都被愣着了，落座吧，我没那么多规矩。”
“来了。”张二爷皮笑肉不笑地过来坐下，“康乐啊，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去接你。”
“怕麻烦你，我这么大个人了，一个人回家还是会回的。”张康乐笑眯眯地，给张二爷夹了一块姜。
马柏全看见了，忍着笑。
张康乐倒是大大方方笑出来。
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似乎凝结，大家面面相觑，空有张康乐好听的笑声，他生的好看，笑起来也好看，马柏全也跟着笑了。
张二爷睨了一眼，他后面的保镖立刻向马柏全走去。
大家都看过去，张家手下各分部的老人们有些抱着戏谑的态度，都很期待张康乐养的这个又狠又绝的小野狗和张二爷养的这头恶狼打起来。
没等那人靠近，马柏全倒是先发制人上前一脚踹翻那人，他咬牙发狠，抄起一个空凳子上前。
隔壁桌四处逃窜避开看戏。
张康乐没说话。
张二爷也没说话。
大家都觉得马柏全完了。
毕竟再狠的狠人也还是太年轻，纵然马柏全狠绝，但二爷手下这个四十来岁的阿虎也是跟着二爷多年，也是狠人。
一个半大小子，再叼能叼哪去。
但好像是很叼。
马柏全被阿虎砸了一下脑袋，脸上流下红色，但他仍上前按住阿虎，然后一拳揍一拳地揍，把人打得动弹不得，红色顺着他的脖子流到衣服里，染红他的白衬衣。
很安静，大家都不说话，只剩下拳头碰肉的声音。
“阿虎……阿虎会被打死的……”
不知道哪里有个声音小声道。
“柏全。”张康乐开口。
马柏全停手。
“起来。”张康乐命令道。
马柏全立刻放开阿虎站起来，他的衣服早就浸湿了红。
“阿龙，带柏全去医院。”张康乐丢了筷子，冷脸道，“你们吃。”
“是少爷。”阿龙立刻去扶马柏全，忍不住小声道，“你这孩子真轴。”
“我赢了，我没给少爷丢脸。”马柏全不管不顾笑起来。
“靠，疯子。”阿龙撇嘴。
“快点，开车去医院。”张康乐蹙眉。
到底是年轻人，身体好恢复快，马柏全没过多久就又生龙活虎了，自从张康乐回来后，他就天天跟着张康乐。
他身上会带着一个书包，没事的时候会拿出来看书学习，他没有正常的像别的小孩一样上学过，来到张氏后就和所有张氏收养的儿童一起，在张氏的私塾学习。
但张康乐回来后他就不去了，带着书跟着张康乐，只有去武习课。有时大家会看到张康乐拿着书给马柏全讲课讲故事，马柏全乐呵呵地听着。
大家突然看到了马柏全可爱的一面，惊觉原来小马哥也确实是个小孩，是需要大人照顾的，但是，只有在康少面前限定。
“柏全，好全了吧，今晚少爷有个晚宴，你陪着去，看着点。”龙哥在赌城办公室把手搭在马柏全肩膀上。
马柏全放下手中的AD钙奶，“好。”
盯着马柏全手中的钙奶许久，龙哥终于忍不住了，“你咋还喝这玩意儿？”
“少爷买给我的零食，还有薯片。”马柏全说着就把薯片掏出来给龙哥看，脸上忍不住得瑟的挑眉。
“也就少爷拿你当孩子，得了，今晚你看好点，保护好少爷，这次我觉得有点鸿门宴。”龙哥说完拍了一马柏全的肩膀便转身去处理事务了。
赌城内鱼龙混杂，马柏全去顶楼的场子找张康乐，他叼着AD钙奶穿梭，上了电梯出来，他看准方向后，他一下上前把企图对张康乐挥拳的叛徒踹翻。
“小马哥来了。”一旁的手下眼睛亮了亮。
马柏全点头头，又狠狠补了一脚，立刻关注着张康乐。
张康乐倒是很淡定，他用手指头叩了叩桌子，“柏全，我们出发。”
说罢张康乐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领离开座位，一旁手下麻利地控制住地板上的人，张康乐看不都不看，而是摸了摸马柏全的脑袋。
有些像摸小狗，但马柏全很喜欢。
坐在车子里的时候张康乐靠着车座微微眯眼，马柏全安静坐在他身边，少年原本高大的身躯缩成一团，很乖很听话的模样。
张康乐打盹的时候，马柏全偷偷观察他，仔仔细细地看，他发现张康乐皮肤很好，他发现张康乐手很小很可爱，他咽了咽，偷偷比划了一下。
“真的好小好可爱。”马柏全笑了。
“你在做什么？”
忽然，张康乐开口了。
马柏全有些惊讶，但他大胆看过去，摸了摸脑袋，“你好漂亮。”
“啊？”张康乐懵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少爷到了。”司机低沉的声音打破场面。
张康乐顺了顺头发，没再去想马柏全的话，“嗯。”
马柏全立刻下车去给张康乐护着脑袋出来。
晚宴没有什么新意，张家大少自然众星捧月，马柏全默默跟着细心提防，张康乐举着酒杯摇晃，笑容浅浅，外面是酒店后花园炸响巨大的烟花声，张康乐摸了一颗山楂糖塞自己嘴里。
“饿了吗？”张康乐拿起一块蛋糕递给马柏全，“坐下吃。”
“不合适。”马柏全乖巧摇头。
“没事，都跳舞去了。”张康乐拉着马柏全坐下开始投喂。
另一头嬉闹吵嚷，马柏全如乖崽崽般坐在张康乐旁边吃蛋糕，他长的很好，个高强壮却显瘦，脸长的也是俊秀好看，青春帅气挺惹眼的，场子上的一些名媛都侧目看他。
“康少好。”有个不起眼的名媛小姐过来招呼，她恭敬有礼，看起来无害，举起酒杯，“我很仰慕你。”
“谢谢。”张康乐不想搭理，冷淡着。
名媛尴尬笑笑，下一秒装作跌倒，似乎是要把酒洒在张康乐身上，又想跌进他怀里。
但马柏全挡住了，他速度很快，利落站起来，高高的身影挡住的张康乐又接住了红酒。
“滚。”马柏全冷脸看了名媛一眼。
名媛好奇刚刚明明傻乎乎吃蛋糕的小子怎么突然变得面目凶悍无比吓人，又被马柏全冷冷瞪着，她不寒而栗溜了，反正她已经完成交代的事情了。
“没事吧。”马柏全紧张回头。
张康乐摇头，手抓住马柏全的衣服拽他看，“你衣服都湿了，我让人带你去换。”
“不要，我得寸步不离保护你。”马柏全突然抓住张康乐的手腕。
张康乐愣了一下，没人敢这样碰他，但这是马柏全，他捡回来的小孩，是他的小保镖，一个对自己忠心保护的小孩，他笑了笑。
“去换，会难受的，没事，你换快点，我又不是吃素的哪来的那么多人惹我。”张康乐推了一下马柏全，喊了人来。
马柏全还是跟人去换衣服了，他被带到一间休息室，衣服裤子都是普通的卫衣运动套装，是新的，他利落地换好，去开门要离开时，发现门被反锁。
几乎瞬间心凉透了，马柏全立刻就想到了支开他是为了张康乐，张康乐肯定要出事了，他要去保护张康乐。
还是大意了，马柏全咬牙切齿，他看了看休息室里的环境，差不多就思考了十秒，他立刻抄起一个凳子开始砸门。
马柏全发狠地砸门，把门都砸坏了，似乎无人在意这里，没人管他，终于把门砸出破损，他直接用拳头两拳破开一个洞。
拳头流血，马柏全手伸出去试着开门，开不起来，他急得直接再用凳子砸门，居然直接把门破开了。
破开门，马柏全自然是要立马去找张康乐，他在拐角处遇到刚刚那名名媛，她背后有一名保镖，眼疾手快地，他立刻一拳打倒那个保镖，然后直接将其头砸墙上砸出血砸晕他。
名媛大惊失色，大喊起来。
马柏全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开始用力。
“张康乐在哪？”
“你别打我！求求你……”名媛吓得眼泪汪汪，头发被扯得生疼。
“张康乐呢！”马柏全怒吼出声。
“顶楼！在顶楼的唯一那间总统套房里！他被下药了……和我没关系，我是被逼的……你别打我……”名媛一边哭一边告诉马柏全。
马柏全丢下她直接冲向电梯。
电梯缓缓上升，片刻的时间都那么难熬，马柏全心像是被提起。门打开，这里不出所料，果然守着保镖，马柏全没有一句废话直接开干。
以一敌四是有点吃力，这四个似乎都是练家子。
但马柏全在张家那么多手下中脱颖而出，那么不要命的打了一场又一场排名赛，他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怎么打才最狠，他最知道。
破开房间门时，马柏全受到了很大的冲击，有人脱了张康乐的衣服，在拍照，张康乐漂亮的眉眼皱着，看起来应该是浑身无力。
“混蛋！”马柏全低声咒骂一句，毫不犹豫上前将人踹下床，发狠地开始揍。
马柏全失控般要打死那个人，却听到了张康乐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
“马柏全……别打了……带我回家……”
“少爷！”马柏全立刻起身去看张康乐，握住他的手。
张康乐努力克制自己的难受，泪眼婆娑，“手机，手机砸了，他拍了照片……”
“好。”马柏全立刻答应。
转身去找手机，马柏全几乎是把手机砸个稀巴烂，又摸了摸那人检查了一下，然后开始检查房间里有没有摄像头。
“这个酒店是西城最豪华的酒店，很严密，专门接待各路大人物的，不是二叔的地盘，房间里他放不了摄像头的，你把那人检查清楚。”张康乐艰难说着慢慢爬起来，想去找衣服穿上。
马柏全确定那人没有别的拍摄设备后麻利地替张康乐穿衣扣扣子，他很紧张，心似打鼓，每碰张康乐的皮肤一下，他都像触电。
“我出事前手机按了紧急通知，阿龙应该也在赶来……”张康乐话没说完就倒在马柏全肩膀上。
马柏全默默搂住张康乐。
“我没力气了，背着我离开，小心点……”张康乐看起来虚弱极了，脸色绯红。
用力点头，马柏全立马背起张康乐迅速撤离。
出了门外头果然堵着人，马柏全背着张康乐不方便打斗，他后腿两步，一只手在背后托着张康乐，另一只手狠狠锤爆旁边的消防按钮。
警铃大作，天花板开始洒水，酒店突然间尖叫四起，一切乱做一团，张康乐被淋得有些清醒，他把脸埋在马柏全的脖子里，手环的紧了些，不知为何，他觉得他很安全。
真令人惊讶，马柏全居然能给自己安全感。
“别怕。”
马柏全的少年音温柔。
“嗯。”张康乐放心闭上眼睛。
世界漆黑了，四处是马柏全和别人的打斗声，张康乐可以听到少年的喘息声，浑身湿漉漉的，他好热，完了，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这样。
没想到很快竟也让马柏全冲到楼下，正好在一楼撞到赶来的龙哥，马柏全和龙哥交换了眼神。
“带少爷离开，这里交给我。”龙哥蹙眉拍了一下马柏全的肩膀。
马柏全立刻撤离，把张康乐扶到车里。
司机大惊失色。
“快回去！”马柏全低声道。
“等等，不能回张宅，去我的私人公寓，快！”张康乐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把头靠在马柏全肩膀上。
“是，少爷。”司机连忙回到。
车子开到张康乐的公寓，司机被打发走，马柏全按照他的指示带他上楼回家。一到门口按开密码锁，张康乐就勒令马柏全带他去浴室。
“把花洒开起来，冷水，把我丢在浴缸里冲……”
张康乐说这句话时，几乎是被马柏全抱着才勉强站着。
“啊……可是这个天气……会生病的……”马柏全担忧的盯着张康乐，“少爷你怎么了？”
张康乐不知道怎么和这个孩子解释，他推了一下马柏全，“那你快滚。”
“不行，我要照顾你。”马柏全不依不饶，直接把张康乐抱起来回房间。
“欸～”张康乐有些慌张，但他似乎快要神智不清了。
接下来就是马柏全把张康乐送回卧室，还打算找衣服帮张康乐换掉湿漉漉的衣物，他耐心地给迷蒙中的张康乐结扣子，突然被张康乐抓住。
“救命啊……”张康乐的声音快哭了。
这有点，马柏全很难描述，他虽然年轻，但如今也18岁了，也不是不懂，但他不敢这样想，他怕亵渎。
但张康乐似乎神志不清地吻了马柏全。
那是温热柔软的感觉，马柏全脑子像在放烟花，他清晰地闻到张康乐身上的香味，他心中似乎有根弦崩裂。
反应过来时，马柏全已经把张康乐按在那里，他咽了咽，“张康乐，你知道你在干嘛不？”
张康乐当然没办法回答，他早就被迷药攻陷，他失去理智了。
“求求你，救救我。”张康乐声音是哭腔，手环上马柏全的脖子。
马柏全不再说话，而是缄默片刻，然后低语艹了一声，他将张康乐按回床上，不再犹豫。
这是初体验，但好像马柏全早就梦到过，难以启齿的梦境成真，哭声也真，他快疯了，张康乐……张康乐……你别后悔……
夜色温柔月光倾泻晃荡，窗帘飘飞，灯影婆娑，被攻占、被所有，似爆炸，又似升空。
第二天一早。
张康乐打了马柏全一巴掌，把他踹下床了。
“嘶，痛，少爷你干嘛？”马柏全整个人都懵了。
昨晚的回忆迅速加载，马柏全脸红到耳尖，无措极了。
“你干嘛一副脸红无辜的样子！马柏全！是我被你……”张康乐没说下去，他气的站起来，“我不是让你冲我冷水吗！”
“对不起，我会负责的。”马柏全有些委屈，小声道。
“负责个屁。”张康乐怒视。
马柏全：“少爷我……”
“闭嘴，这事不许再提。”张康乐瞪了一眼。
“啊？”马柏全愣住，心里不是滋味。
也是，自己是趁人之危，马柏全默默想。
“滚去客厅，我换衣服。”张康乐没好撇了一眼。
马柏全低头委屈小狗似的爬起来。
“算了算了，你又不是没看过了，给我呆着。”张康乐又对着马柏全招手，盯着马柏全一副委屈样他有些无语，“不许哭，你也好意思哭？明明该我哭！”
张康乐说着扶着腰爬起来下床，毕竟马柏全年纪小有些生涩，他不止腰酸，其实还有点痛。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马柏全乖巧道歉，但他咽了咽。
“闭嘴。”张康乐瞪了一眼。
马柏全闭紧嘴巴。
之后，这件事仿佛被张康乐遗忘了一般，他该干嘛干嘛，和他二叔周旋，强势接手管理赌城，马柏全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委屈。
但马柏全不敢说。
在一次跟着龙哥处理事情开大打架后，龙哥严厉批评了马柏全的不要命行为，直言他最近有点问题，情绪不对。
“我一直不要命，所有人都知道。”马柏全冷淡道。
“扯，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以前虽然也是这样，但知道护着自己不送死，你最近跟走神似的！”龙哥说完在马柏全身边坐下，“我已经告诉少爷，晚上他让你去他的私人公寓，他要和你谈谈，你啊，好好听话。”
马柏全眼睛亮起来，“他主动找我？”
“……”龙哥疑惑了片刻，“你怎么突然兴奋了？”
“没事了。”马柏全高兴得站起来，拍了一下龙哥肩膀就迅速走了。
晚，八点。
早就把张康乐的家认得熟透，马柏全来的他家门口按了门铃，他心里还有些踌躇不安，门打开，马柏全看到穿着丝绸睡衣的张康乐，衣领大开，马柏全傻站着。
“进来。”张康乐开了门就转身了，他拿起客厅茶几上的酒喝了两口，一言不发。
马柏全小心翼翼地关门，然后慢慢靠近观察张康乐。张康乐应该是洗过澡了，头发半干，柔顺的刘海贴在额头，他突然看向马柏全。
“你到底想干嘛？”张康乐微微蹙眉，漂亮的眉眼变得生动，大眼睛懒懒地睁开一半，让他显得有些清纯。
马柏全这样想。
好清纯。
终于认真端详起马柏全，张康乐胸口起伏，眼前的马柏全似乎早就脱去稚气，马柏全生的很好看，是很俊美的，他很喜欢马柏全的眼睛，少年早就比他还高大，低头看他的桃花眼深情。
“别盯着我看。”张康乐别过头。
“少爷，我想……”马柏全话没说完，他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张康乐很干脆道，他抬头看向马柏全，有些傲，“小孩，你表现得很明显。”
“很明显吗。”马柏全两步靠近。
突然贴过来的马柏全让张康乐有些无措，他瞪了一眼，却被马柏全搂住腰。
“滚。”张康乐想起那天，还有些羞愤，没忍住打了马柏全一巴掌。
但下一秒马柏全吻了他。
这个吻是山楂糖的味道，马柏全大概是吃了张康乐送给他的山楂糖。张康乐觉得自己有些虚浮飘渺，整个人变得不清醒，他居然回应了。
整个人陷进沙发，张康乐觉得自己疯了，他允许马柏全这样对他，对，是他允许的，默认的。
“你好香……”马柏全把脸埋进张康乐的脖颈。
“去房间。”张康乐拍了拍马柏全的背。
这天以后，马柏全住进张康乐的公寓，有时候也会陪张康乐会张宅。马柏全觉得他抓住了张康乐，张康乐就是他的人生。
他太喜欢张康乐了，喜欢张康乐私下呆呆的蠢萌，也喜欢他发脾气骂自己的样子，还喜欢他睥睨天下的得意。
好像得到了全世界。
那天，在落地窗前，马柏全听到身下的张康乐说爱，他突然有些想哭，他也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爱自己。
只能抱紧些，再深些，像深遂的夜色。
听到张康乐要订婚的消息时，马柏全在赌城处理叛徒，他几乎是震惊，立刻丢了手中的棒球棍离开，心有些酸涩，有些气愤。
马柏全是闯进张康乐办公室的，彼时张康乐办公室里坐着一个女人，看起来和张康乐差不多大，挺漂亮的。
“马柏全？”张康乐立刻站了起来。
“他是？”女人疑惑看过来。
“出去！”张康乐收起慌张的表情，变得严肃，“听到没有，滚出去。”
“是，少爷。”马柏全冷着脸退了出去，深深看了张康乐一眼。
晚上，张康乐公寓卧室。
张康乐红着双眼推开马柏全，打了马柏全的肩膀，“疯狗，痛啊！”
“受着。”马柏全语气很凶，继续吻过去。
“假的，我不会和她结婚。”张康乐推开马柏全认真解释。
“但我还是……”马柏全委屈撅嘴，然后掐着张康乐的脖子强吻他。
但马柏全终归是温柔的，张康乐有些心疼，马柏全完全像个讨人疼爱的小狗，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这个孩子了呢，当初捡回来时又脏又小，现在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思考的能力被夺走，张康乐蹙眉回神，有些委屈似撒娇，“好累了，半夜三点了。”
“哼，不行。”马柏全撇撇嘴。
这事也算翻篇了，后来有天，马柏全看到那位和张康乐订婚的千金小姐在赌城开了个包间，他意外瞥见她在吻另一个女孩。
松了口气，马柏全心情好到了顶点，他跑到张康乐办公室，不由分说地捧着张康乐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马柏全！”张康乐推开马柏全，嗔怪地瞪了一眼，“滚远点，我忙着呢。”
“好～”马柏全笑着答应，好看的眼睛弯弯，“我滚。”
“等下……”张康乐突然叫住马柏全，他低头思考片刻，脸色变得很低落。
“怎么了。”马柏全察觉到不对劲立刻靠近。
“马柏全，如果我，我是说如果你别多想，我变得一无所有，你还会跟着我吗？”张康乐抬头望着马柏全，眼睛很亮。
“那太好了，我养你，我们结婚。”马柏全斩钉截铁地说。
张康乐愣了半天，然后有些释然笑起来，“滚吧你，我还用得着你养我。”
那时马柏全没有多想，直到他知道，张康乐做了警方的线人，西城要大整顿，赌城开不下去了，势力被警方瓦解的差不多。
张家差不多是空壳，原来最近张二爷消失那么久也是因为触了不干净的生意进去了。而张康乐只有帮警方引出大du枭，帮助抓住他，然后立大功才能免刑，不过赌城得关，张家的钱要作为脏款充公。
听到这事时，马柏全在和龙哥吃宵夜，龙哥说实在憋不住，想告诉他。
马柏全惊得筷子都掉了。
“少爷现在在和人周旋呢，希望他没事，希望警方的人能保护他。”龙哥叹息着，“少爷受委屈了。”
“你说现在？”马柏全立刻拍桌站起来，“你不早说！”
“他不让说啊，他说你是小孩别让你担心。”龙哥被马柏全凶了一下显得有些委屈。
“小孩？”马柏全要气笑了。
“你什么表情，这么生气？”龙哥疑惑地看着马柏全。
“他在哪？”马柏全胸口起伏，努力克制着怒火。
“鲜荣码头。”龙哥呆呆答着。
马柏全拔腿就要去，被龙哥拉住，龙哥焦急道，“你别去，警察都埋伏着呢！”
“我知道，我会躲起来查看，我要去保护他。”马柏全甩开龙哥的手，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张康乐，这么危险的事情，张康乐怎么能不告诉他……
狂奔，骑上摩托车，马柏全来到鲜荣码头附近，把车停好，他迅速隐蔽起来观察，慢慢靠近。
夜越来越深，已经是凌晨两点半，马柏全看到张康乐一个人站在那，旁边两个小弟他不认识，或许是警方乔装的。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推了张康乐一下，张康乐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扭了一下，脸上发狠，又酷又拽。
马柏全看得忍不住偷笑，却又担心。
两头人似乎推拉说了许久话，张康乐后面两个小弟拿出两个箱子出来。
“彪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张康乐勾着唇角，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但只有马柏全知道，张康乐很紧张，他知道张康乐手指都捏发白了，他就是知道。
交货、验货、打斗，警察全部出动与之纠缠，一拥而上，场面混乱不堪，枪声响起震破夜空，马柏全立刻冲向张康乐。
混乱起来其实警方也顾不上张康乐，张康乐撂倒了一名匪徒后后退一步，跌进一个熟悉的怀抱，那是马柏全的味道，香水是他挑的。
“马柏全。”张康乐的心沉淀下来。
“我在。”马柏全答，踹开一个歹人。
抓住张康乐的手腕，马柏全带着他迅速离场，他手上拿着从歹人手里抢到的棒球棍，每一下都是狠手。
“你干嘛来找我，这里很危险！”张康乐责怪道。
“张康乐你居然不告诉我，你完了！”马柏全的声音在赌气。
“你不懂，这事太复杂了，我怕牵扯到你。”张康乐有些无奈，边说着边躲过一个袭击。
马柏全直接一棍砸过去，打趴那人还不忘补两脚。
一旁的一个男人似乎气愤难当，他怒吼着，“张康乐你耍我！”
他一边举起枪对准张康乐。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一切快的令人难以置信，马柏全把张康乐抱在怀里，就这么刚好，他身形大了张康乐一圈，正好把他挡得严严实实，自己中了一枪。
那人马上被一名警官制服，警官大声喊道，“这里有人中枪了！”
“马柏全……柏全……”张康乐慌乱地捂着马柏全的中弹的后背，“不要！”
张康乐的哭声似撕吼，他哭的很崩溃，像个孩子，他从来没这么哭过，他拼命呼救，就在这时混乱被警察全部压制住。
因为这次行动危险，救护车早就安排好了，医生来的很快，张康乐哭着求助，一起跟上救护车，随行的还有一名警官。
“张先生，伤者是你什么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现场。”警官打量着马柏全的脸庞，脸上也挂着担忧。
“他是我……他是我男朋友，我的爱人。”
这次张康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承认了马柏全。
警官有些意外，随后点头安慰似的拍了拍张康乐的背，“你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好。”张康乐的声音哽咽。
“不会死的，我的命硬。”
救护车里突然响起马柏全虚弱的声音，他努力抬手摸了摸张康乐的那么脑袋。
“张康乐，要不要和我结婚。”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张康乐哭着责怪，伤心得眼泪汪汪。
警官识趣的缩在一旁。
“当然是趁现在说成功几率大啊……”马柏全边说，脸上因为疼痛皱眉。
“很疼对不对？”张康乐握住马柏全的手，眼泪就这样一颗颗砸下来，砸在马柏全的手上，还有些许温热。
“康乐，别哭。”马柏全轻柔地替张康乐擦泪，“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向前看。”
全世界静默了，似乎只能听到车子飞驰的声音和张康乐眼泪的滴落声，张康乐呜咽一声，他抹掉眼泪，认真看着马柏全。
“等你好了出院了，我们搬去北城生活，我们去湾岛领证结婚，马柏全，我等你兑现承诺。”张康乐说完笑起来，眼中带泪，却依旧明媚。
明媚如骄阳的笑容刻在心里，马柏全突然恐惧起来，他害怕死亡，害怕活不到明天，害怕没能再次抓住张康乐的手腕。
世界再次漆黑了，马柏全有些困了。
后记——
北城的春天日头晒得还可以，张康乐把做好的三明治包好，立刻匆匆跑到房间里，他毫不留情地掀开被子怒斥。
“马柏全！你今天早上有课！快点起来，都大三了还起不来上课，我真服了，你再不起来就自己坐公交别做我车，我上班要迟到了！”张康乐叉腰瞪着大眼睛。
马柏全立刻爬起来坐着，挠了挠头，“你不知道，我昨晚写作业写的很晚嘛……”
“好了，快点起来刷牙。”张康乐说着去衣柜里给马柏全挑衣服搭配好递给他。
马柏全半睁着眼睛，麻利地下床，他盯着张康乐给他搭的衣服半响，“不是，今天我就穿这么草率？你平时不是很喜欢打扮我吗……”
“你别管。”张康乐努努嘴，有些心虚。
“张康乐～你不会怕我太帅被人抢走吧～”马柏全笑着搂上去想亲张康乐。
张康乐一把推开，“去刷牙啦！”
说完张康乐就跑了。
盯着张康乐匆忙的背影，马柏全笑出声，“不会是dj哥告诉你的吧，有人和我告白的事？”
“不知道！”张康乐立刻否认，“闭嘴。”
马柏全闭嘴，然后乖乖捡起土里土气的搭配穿起来。
“马柏全！动作快点！”张康乐吼道。
“好好好～”马柏全认命附和。
当马柏全站在张康乐面前时，张康乐杵在门口皱眉，怎么回事，随便穿好像也挺帅的啊。
“是不是还是很帅。”马柏全笑嘻嘻地凑到张康乐脸上亲了一下。
“自恋狂。”张康乐转身开门不去看马柏全。
“好啦，放学来接我，陪我去同学聚会，我把你介绍给大家。”马柏全关好门背好书包，从背后搂住张康乐的腰。
“嗯？”张康乐懵了一下。
“让我看看，康乐宝宝今天给我做了什么早餐～”马柏全调戏似的捏了捏张康乐的脸蛋，然后直接打开三明治包装大口咬了一口。
马柏全的三明治是张康乐给他特制的，他胃口大吃得比较多，张康乐专门给他研究的巨无霸款三明治。嘴里塞满三明治，马柏全幸福得眯起眼睛。
“欸，放假回西城看阿龙，他女儿百日宴呢～”张康乐一边说着一边给马柏全整理衣领。
“嗯嗯，嫂子生了啊！”马柏全惊喜道。
“是啊，我们没办法过去，只能等放假了他女儿百日宴去看看了。”张康乐好看的眉眼舒展，脸上尽是温柔。
两人一起坐电梯下到地下车库，然后开车出行，早上的北城忙碌不堪，阳光洋洋洒洒晒进车里，而张康乐和马柏全也在奔波的路上。
（完）
OK
夏秋十周年贺文
邬童×班小松
全文2w
——
——
当焦耳抱着那本厚厚的‘校园八卦宝典’出现在班小松前座的时候，班小松尚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他只是撇撇嘴，头也不抬，翻了一页漫画，幽幽问道：“又看到什么留言了，一惊一乍的你。”
“小松……”焦耳的声音神秘中带着一丝惆怅，语重心长跟他讲，“这次你真的要看，这关乎你的生命财产安全。”
“啊？这么严重？”班小松半信半疑，目光落在那本留言册，“那你给我看看。”
他以为这一次焦耳也是小题大做。毕竟这损友没少唬他，每次都把新八卦说得好像是震惊校园一百年的大秘密...
夏秋十周年贺文
邬童×班小松
全文2w
——
——
当焦耳抱着那本厚厚的‘校园八卦宝典’出现在班小松前座的时候，班小松尚未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他只是撇撇嘴，头也不抬，翻了一页漫画，幽幽问道：“又看到什么留言了，一惊一乍的你。”
“小松……”焦耳的声音神秘中带着一丝惆怅，语重心长跟他讲，“这次你真的要看，这关乎你的生命财产安全。”
“啊？这么严重？”班小松半信半疑，目光落在那本留言册，“那你给我看看。”
他以为这一次焦耳也是小题大做。毕竟这损友没少唬他，每次都把新八卦说得好像是震惊校园一百年的大秘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哪位男女同学走得近些罢了。
——有时甚至还是班小松不认识的同学，也不知道焦耳怎么就分享欲那么强，非要给他看。
然而这一次，班小松没有想到，随着那本厚厚的树洞被翻开，眼花缭乱不同颜色的笔迹中，焦耳指尖所在之处，赫然写着他的名字。
【班小松能不能不要再那样笑了否则…】
班小松一时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了一眼焦耳苦大仇深的表情。
“什么意思啊？”
焦耳恨铁不成钢地哎了一声：“这你还看不懂？你傻呀你班小松，这明显就是有人在威胁你啊！”
“啊……？！”
“你看这个人，用了黑色的笔。”
“黑色笔怎么了？”班小松从笔盒里抓了几支给他看，“大家不都用黑色的吗？”
“说你单纯你还不信。”
焦耳在他面前翻了几页留言本，从那些五颜六色的笔迹中，班小松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所以用黑色笔就是表达讨厌的意思啊？”班小松皱起了眉。
“是啊！”焦耳又翻回去，“而且你再看ta的字，一笔一划，力透纸背，这明显是表达了强烈的恨意！你懂吗？强烈！”
“……”
班小松从起初的疑惑变成不安，再加上焦耳添油加醋一说，他立马慌了起来。班小松抢过那本留言册，认认真真将这个黑色笔迹写的话再看一遍。
不看不要紧，这回就连‘否则’后面表达省略的点点点在他眼中都变得威胁意味十足，仿佛他再不改正，保不准哪天训练回家晚了，就要被校园霸凌拉到小巷子里揍一顿。
而人类，总是会恐惧潜在的未知的危险。
“完蛋了！这可怎么办啊！”班小松焦急地抱着留言本，喊道，“邬童！！！怎么办！救命啊！”
原本趴在一旁的书桌上一动不动补觉的同学，似乎是听见了班小松凄惨的呼唤，脑袋动了动。
焦耳在一旁煽风点火：“对，你让邬童保护你，他脸那么黑，谁看了不怕，肯定把坏人都吓跑了。”
邬童不情不愿被吵醒时，正好听见焦耳后半句话。
他黑着脸，从臂弯上方露出一双眼睛，皱眉道：“那你怎么还没被吓跑啊。焦耳。”
“邬童——”班小松探过身子，晃了晃他的手臂，眼睛眨巴眨巴，“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我都让人给讨厌了！”
那人迟疑地看向班小松，坐直了问：“怎么了？谁讨厌你了？”
于是，这一次班小松和焦耳难得统一战线，一把将树洞本砸在邬童桌面上，你一句我一句将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遍，是班小松的指尖死死按在那句话上：“你看ta的字啊，一笔一划，力透纸背！这明显是表达了强烈的恨意！你看不出来吗！这得多恨我啊！”
邬童呆滞地看着那句话，或许是补觉太久还没缓神的缘故，他愣愣地一动不动，直到班小松出言催促，邬童的表情才终于有所变化。
他一言难尽地指了指留言本那一页：“你……”
“我？”班小松歪了歪头。
“你……”邬童欲言又止，喉咙有明显的吞咽动作，“你哪看出来这是恨你。”
“我的天，这还不恨？还要怎么恨？你看ta都说‘否则’了！”焦耳煽风点火。
“那……那也不一定是……”邬童表情复杂地看着那句话。
班小松看着他：“不一定什么？”
邬童张了张嘴，似乎想为这个匿名同学辩解几句，大概也是词穷起来，几秒钟后用力阖上留言本。
“反正，这有什么好担心的，难不成他还能来打你啊？”邬童对班小松说，“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说不定是个误会呢。”
“真的吗……”班小松很没原则地被邬童说动了。
“真的。”邬童点了点头，不知是不是有敷衍的意思，说完就把留言本推给焦耳，仿佛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避之不及。
倒也不是班小松没有原则，主要是在焦耳这个一惊一乍的人和邬童之间，怎么看都是后者更靠谱一些。
既然邬童判断这没什么大事，那就当是个误会吧。
班小松松了口气，响铃前还不忘揶揄焦耳几句，诸如：小题大做，逮个八卦就开始编，等等等等。
焦耳也不服气：“那除了讨厌你还能是啥原因嘛，他都威胁你让你别笑了。”
班小松胡乱敷衍道：“说不定是没什么好写了随便写写，又说不定是暗恋我呢？”
“噗——咳咳咳咳……”邬童这边喝着水，不知道从他哪个字节开始，那水没喝好，卡在嗓子里呛起来。
“哇塞，你没事吧？！”班小松嘴上好像蛮关心，表情却是嘲笑的意思，“哈哈哈哈邬童你怎么喝水都能呛到，哈哈哈哈！”
邬童难得没有和他对吵，只是默默收起水瓶，眼珠上挑，瞪了他一眼。
焦耳自觉没趣，也懒得再和这两个脑回路比水管还直的同学扯淡，嘟嘟囔囔回了自己座位，之后也没再提起这件事了。
树洞本的插曲很快被忙碌的高中生们所淡忘。
这是班小松在月亮岛度过的第二个炎热夏季。
与上一个夏季不同的是，每天上学之前，他妈妈总会在他叼着面包抓起车锁钥匙时恰好出现在家门口，不顾他的焦急神色以及嘴里频繁发出的抗议声，强行拿走他的面包，将防晒霜涂在他所有没被校服包裹住的皮肤上。
而班小松会皱着眉，半是撒娇的语气提出不满：“妈我是男生！男生晒黑点怎么了嘛！”
“松宝宝，不要乱动！男生也要注意保养呐！你看你高一这一年黑了多少，妈妈给你遗传的白白嫩嫩的皮肤可不是让你这样糟蹋的……”
伴随着一些没什么效果的争执，班小松会浪费掉所剩不多的上学时间，然后猛冲向门外的自行车。
除了偶有几次确实没赶在铃响前进入校门被焦主任数落一通之外，他本没什么理由在意这件小事。
直到后来有一天，被路过的邬童同学发现了他出门前被迫涂防晒的一系列操作。
也是点背，那天他终于向老妈妥协，想索性尽快结束这个折磨人的过程。
班小松接过了她手中的防晒霜，自己快速地往脸上胡乱抹着。妈妈认可地点点头，转身去给前来吃早餐的客人递餐具。
邬童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门外的。
那黑色商务车的车窗缓缓坠下，从里面冒出来一颗欠揍的脑袋。
“干什么呢班小松~”那人脸颊靠着车窗，故意换了懊恼的语气，“啊，不对，叫错了，是松宝宝~”
——自从邬童听到这个他妈妈给起的爱称，就没少拿他开涮。
班小松听罢从侧面白了他一眼，还没等呛嘴，他妈妈正好回来，倒是先开口打招呼：“哎，是童宝宝啊。”
“……”
邬童笑容凝滞，没想到他妈妈会在。瞬间收起刚才吊儿郎当靠在车窗的样子，颇有些慌乱地开门下车，应和着：“阿姨，阿姨早上好。”
班小松放肆地嘲笑他，笑声十分不顾形象——当然，他和邬童之间也早就没什么形象好论，已加入损友名单。
“哎妈，”班小松灵机一动，“你看，邬童他这一年可比我晒得黑多了！咱们是不是应该跟他分享一下……”
“对对，童宝宝，你也要注意防晒啊！快来我帮你涂点，这个可管用了！”
邬童：“……”
于是，那天早晨，盛情难却之下的邬童同学，也被他妈妈糊了一脸的防晒霜。
而那天的班小松，第N次坐上那辆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商务车，终于没有在踩铃的边缘和教导主任斗智斗勇。
自高一以来，他和邬童经历过一段不长不短的接触，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人的基本情报，包括邬童家里有司机、除非当天早上快要迟到不然邬童绝对不愿意让司机送的个性。
到了教室后，两人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隔着过道闲聊。对比各位安静上早自习的同学们，二位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哎邬童，昨天晚上熬夜干什么了。”
“我才没熬夜。”
“算了吧啊，我还不知道你，要不是起晚了你会让小王送你？”
“那还不是因为……！”邬童突然卡壳。
班小松好奇了：“因为什么？你别说一半啊。”
邬童似乎有些回避，眼神闪烁片刻，敷衍道：“就看视频来着。”
“什么视频这么好看？那你怎么不给我分享一下呢，小气鬼！”
一说到这，邬童憋不住了：“你还好意思说分享，不就是因为你昨天晚上给我发的那些搞笑视频，我看都看不过来。”
“啊？不会吧，我那几个视频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分钟吧，难不成太好看了你循环看？”
“……”
“不对，不对，你肯定有情况了！”班小松一拍桌子，“从实招来，是不是早恋了你！”
“有病吧你？”邬童不悦道。说完还一把薅住他的袖口，用力一扯。班小松被拽了个踉跄，差点掉下椅子去。
“哎哎哎，不是就不是呗，凶什么……”班小松理理衣服，小声嘟囔道，“那我也没乱猜啊，你本来就不喜欢你家司机带你来嘛。而且你家到学校又不路过我家……哎？对哦，你不路过我家啊！”
“嘘——”邬童不耐烦似的让他小点声。
这一来一往的呛声，早已引起附近乖乖早自习的同学们的不满。班小松顺着他的目光环顾了四周，连忙在嘴上做了个拉链的手势。
邬童看着他依然探究似的眼神，犹犹豫豫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班小松小声催促：“说啊。”
“……还不是因为你最近总迟到。”
“啊？”班小松愣住了，“你是专门去我家接我的啊？”
“……”
“那你这时间可不对啊，到我家都几点了，差点我俩一起迟到咯。”
邬童皱了皱眉，瞥他一眼，小声吐槽：“……我怎么知道早上你家这段路这么堵。”
“哇，这么说，你真是去接我的啊~”班小松喜形于色，“你也太好了吧邬童！”
“好你个鬼。”邬童别开脸，没给他看此时此刻的表情，幽怨的声音从那个倔强的后脑勺飘过来，“反正没下回了，早高峰太堵车。”
邬童那个样子，别扭得很。班小松倒是和他不一样，向来是直来直去，想到什么说什么：
“嘿嘿，真好，没想到你是特意去接我的~”
“……”
“我就说嘛，你不能熬夜跟别人聊天啥的吧，最近你也没认识什么新朋友吧。”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自来熟吗。”
“我还好吧。”班小松想了想，又觉得思考邬童对自己的评价也没什么意义，又把话题转了回去，“下次关心我就直说哈，你这拐弯抹角的，让我瞎猜。”
“谁关心你了？”邬童这才回过头，露出见了鬼似的表情。
“怕我迟到还不是关心我啊？”
“你每次迟到都要在放学之后罚站10分钟，损失的是你的训练时间。”邬童条理清晰，语速也不慢，“十分钟你可以练多少次挥棒你算过么？你训练时间不达标陶老师就要给你加练，到时候他那么懒肯定不愿意陪你练，最后谁去啊？还不是我浪费我的周末时间陪你。”
班小松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听完原本反驳的话都被他冲没了。只剩下邬童一股脑给他灌输的训练逻辑——好像还确实有点道理呢？
“原来是这样啊……”班小松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你真聪明诶邬童。”
“……那当然了。”邬童细微地哼了一声，“谁像你啊，这么傻。”
也许是邬童声音太轻，将这句话的语气莫名添了几分嗔怪，班小松看向他，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邬童便别开脸，说他：“嘚瑟。”
如果不是焦耳突然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出现在两人中间的过道里，附近的同学早就不再关注两人压低着的对话声。
而焦耳蹲在地上仔细盯着班小松的脸审视几秒后，又猛地转身以同样的架势对着邬童也来了一遍，紧接着发出一声夸张的吸气。
在他二人疑惑的表情还没能完全展开时，焦耳惊叫起来：“你们俩昨天是不是睡在一起的？！？！”
“……？”“……？！”
这下可好，得罪了班上所有的好学生，让他们三人瞬间成为班级中最闪亮的焦点。
午后的自主训练，班小松第五次不厌其烦地向焦尔解释。
“我都跟你说了八百遍了，那是我妈妈防晒霜的味道！”
“哦？”焦耳抱着手臂，一副‘我就静静听你狡辩’的表情。
“今天早上就是邬童路过我家，我妈给他也涂了一遍，仅此而已！你怎么就能联想到我去他家借宿或者他去我家借宿了呢？”
“不对，你们俩当时身上的味道都一样，我肯定没闻错！而且不是化妆品的味道！”焦·福尔摩斯·耳，斩钉截铁道。
班小松翻了个大白眼，忍住把棒球棍砸在他身上的念头。
“那就是化妆品……不是，那就是防晒霜的味道！”
“绝、不、是！”
焦耳晃动食指，对着旁边吃瓜围观的队员们神秘道：“我闻到的，是混合柑橘、茶香、柠檬、还有某些木质的香味！你和邬童身上都有！”
“我天，我真说不明白了！”班小松筋疲力尽，向着不远处球场上的身影喊道，“邬童！你快过来啊！”
“你喊他过来也没用。”焦耳自信发言，“我已经完全捋清了，你肯定是因为上次树洞上有人威胁你的事，表面上跟我假装不在乎，其实心里怕得要死，所以找邬童时时刻刻保护你！”
“大哥，你真行，你不提我都快忘了那件事了。”班小松无奈地叹了叹气，转头一看邬童还没过来，又继续呼唤，“邬——童——！”
前阵子刚招来的高一新队员，多数是只看过几场棒球赛的兴趣选手，基础的棒球知识都还没搞懂。陶西教练一如既往地佛系，将基本的教学任务都交给了小熊队的队长。
而本该班小松出马的任务，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稀里糊涂变成了邬童的工作。
此时邬童有些慵懒不情愿的样子，丢下了那些小队员们，缓步赶来八卦话题中央，抻着声音问：“又怎么啦班小松……”
“焦耳，你快，你快把那个什么茶叶橘子描述给邬童听听。反正我是搞不明白了。”
于是焦耳又复述了一遍之前福尔摩斯般细致入微的分析。邬童听罢撇了撇嘴：“那是我家司机喷在车里的香水味。”
“你看！”焦耳一听，更兴奋了，对吃瓜群众们说，“我就说吧他昨天晚上肯定背着我跟邬童一起睡了！都一辆车来的了！”
班小松那个蠢蠢欲动的棒球杆，到底是落在了焦耳的屁股上：“我都跟你说了是他路过我家，我俩就一起来学校的啊！”
焦耳置若罔闻，仍然对着他的八卦大队比比划划，暗示两人的不够意思。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有些不悦似的语气：“什么叫背着你啊。说得好像班小松去哪还要跟你报备似的。”
“小松本来就跟我最好的嘛！”
焦耳挺起胸膛，目光触及邬童轻微眯起的双眸，不知是被吓到还是怎样，气焰消退不少，还向班小松身后退了半步。
“是吧小松？”焦耳怼了怼班小松的肩膀，“快说快说话！你是不是只去我家留宿过？那我也没说错嘛！”
班小松被他摇晃起来，敷衍地频频点头：“是是是，好好好，你放过我脆弱的神经行不行？我因为这么点小事给你解释八百回了我！”
“嘿嘿……”
“说了就是早上碰到了，你还非在那和他们造谣我。”班小松回头瞪向焦耳，收获了一副讨好的笑脸。
班小松也没打算追究什么。他深知焦耳的性格就是这么一惊一乍神神叨叨，什么话题到了这人嘴里都是燃爆校园的大新闻。班小松早也习惯了，便不再搭理他，转头道：“邬……哎？”
这一看不要紧，邬童人影都不在他旁边了，再定睛一找，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教小队员去了。
班小松啧了啧嘴，没太当回事。反正邬童做事总是这么特立独行，脑回路也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他没想过那天下午邬童会突然和自己冷战。
这很奇怪，他根本不明白哪句话又惹到他们的天才队员了。课间他要去小卖部邬童就当作没听见、外语课上传纸条邬童也原封不动扔回来，就连当天放学后的棒球队训练，邬童也根本不听他这个队长的指挥。
要么是自己一个人去练体能，要么就还是去高一那边盯着他们练习。班小松主动过去搭话，问怎么回事，邬童也不鸟他，又给他看一颗冷漠的后脑勺。
班小松只能兀自莫名其妙，纳闷邬童又哪里看他不顺眼了，这一个下午都对他惜字如金，甚至颇有些拿他当空气的架势。
可他左想右想，也没有惹到邬童啊。
难不成是……邬童跟别人生气然后把气撒在他身上了？！
嗯，很有可能！
这么一想，班小松也不想再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了，训练结束转头拎起书包就走——头也不回的架势，看来是要共同达成这次莫名其妙的冷战了。
可就在他走出校门刚要转弯的时候，听见了邬童的声音：“喂！”
班小松一回头，看见邬童耍酷似的双手插兜，站在眼熟的商务车前，下巴一比划，示意他过来上车。
——凭什么？
他脑子里蹦出这叛逆的声音。
他没搭理邬童，背着书包转头要走，又听见身后喊他：“你早上没骑车！快点过来！”
“……”我才不要，明明是你先拿我撒气的。班小松倔强地快步走路，誓要把豪车甩在身后。
但事实证明，还是四个轱辘的快一些。
商务车速度放低，行驶在他身侧的马路上。车窗里，邬童的声音已经有些无奈：“班小松，我早上都答应阿姨要把你送回家的，你别让我言而无信好不好啊。”
“我妈可没要求你送我回家！”班小松终于看向他，顺便瞪了一眼，“明明是你自己说什么晚上也要我坐你车让我别骑车的。”
“是，是。”邬童叹气道，“所以能上车说吗，班小松？”
班小松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妥协地放慢脚步。司机小王看准时机踩了刹车，随后邬童立刻开门下车，几乎不给他反悔的时间，不由分说将他推进后座。
同窗一年，班小松知道邬童这个人极少向谁低头，连哄人说软话都不熟练。恐怕刚刚几句看似不痛不痒的退让，已是这人的极限了。
班小松有种打赢一场胜仗的小得意心理，上车之后故意不先开口，别开脸看向窗外。
可他左等右等，等了半天，也不见邬童开口。
班小松疑惑的余光有意向一旁瞥去。不看不知道，这人居然在闭目养神？！说好的上车再说呢？！
骗子！
班小松气得瞪大了眼睛，书包用力抱进怀里，这下是彻底不想和邬童说话了。
邬童当然不可能没看出他在生气。单看下车时班小松头也不回，大步朝家门走的那个架势就能看出来，怕不是已经气冒烟了。
这一次的冷战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以往就算有什么小矛盾都是班小松先服软说好话，可是这次他连矛盾本身是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不肯先低下头。
二人长达两日的低气压围绕在球场上，再迟钝的人也能看出来了，更不要说与他们朝夕相处的队员。
队长和邬童吵架了。
这是小熊队近日来被讨论最频繁的大事。苦了那些高一的新队员，本以为邬童学长只是看起来脸臭，脾气还算不错。可自从和队长闹矛盾之后，他们被批评、加训的次数直线上涨，队里一片怨声载道。
在一众队员们的商讨下，结合与二人关系最密切的焦耳同学的建议，一场为两位主心骨谋划的破冰聚会，正在悄悄准备着。
周五放学后的集训，焦耳带着队员们大声宣传着郊区新开放的某家露营烧烤地，什么白天可以在草地上练练球、晚上还可以一起撸串打牌啦，听起来十分有吸引力。
“哎小松，我们好久没有组织团建了，不如这周大家一起去露营吧~”焦耳向队员们使眼色，大家纷纷捧场：
“是啊队长！”“我们加入棒球队之后还没有参加过活动呢！”“就是啊！”
班小松心不在焉地将校服塞进书包里，看起来兴致不高：“你们不嫌热啊。”
“夏天就应该去露营去烧烤嘛！”
“那到了晚上还一堆蚊子呢，”班小松将书包甩在肩上，不经意似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整理球具的邬童，“你们都想去喂蚊子啊？”
队员们声音兴奋，音量也足够被邬童听见，可是那人看起来无动于衷，不知道的还以为耳朵里塞了耳机，像完全没发现他们在讨论什么似的。
可见邬童对此并不感冒。
虽然班小松不想承认自己有在默默观察这个人，但是莫名其妙的，一想到邬童也不会去，他心里就生出一丝疲惫。大概是这两天的训练太累了吧，他也不是很想组织什么团建活动。
可队员们似乎对那家露营地抱有很大的期待，接下来就对班小松软硬兼施，劝说他这周必须整个团建玩玩。班小松实在拗不过他们，就算是发起队内投票，估计就差他和邬童两票全票通过，还不如他提早妥协省去麻烦。
“那好吧，”班小松妥协了，“那焦耳，你统计一下人数，我去和栗梓申请一下团建经费吧。”
“还用统计啥呀，团建团建，那必须是全队一个不落一起去啊！”
“你想得倒是挺好，”班小松别有所指，慢吞吞地说，“那肯定也有不想跟我们去玩的啊。”
焦耳听出了班小松话里话外指的是谁，他觉得这样别别扭扭的班小松实在难得一见，故意坏笑着问他：“你指的是谁呀？哪个队员这么不合群？”
“……”班小松撇了撇嘴，没说话。
冷战期间，连对方的名字都变成了禁忌，好像谁先开口叫了就是谁先服软似的。
他这副唯恐避之不及的表情，焦耳看在眼里，心中却忍不住啧啧称奇，吐槽班小松和邬童两个人，吵个架都跟谈恋爱似的别扭。
他这个引发冷战的半个当事人，却对此中缘由一无所知，还化身大喇叭朝各位队员们喊道：“明天咱们小熊队团建啊！早上九点集合！有没有不能去的啊？！”
邬童整理好了球筐，又去草地各处捡起队员们随手丢下的手套一并放进筐里，整个过程没有一丝迟疑，也不抬头也不说话，看来是要将这些天的沉默贯彻到底。
焦耳顺着班小松的目光，看见那道沉默的背影，坏笑片刻，又喊道：“没有说话的是什么意思啊！小熊队的！不说话我就当都同意了啊！”
焦耳乐呵呵地注视着班小松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喊完这句话之后，班小松终于不再扭捏地偷瞄邬童，而是像钉了颗钉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直到过去了半分钟，邬童依然没有出声，仿佛那手中的工作有多忙碌似的。
班小松这才舒了口气，不知是在庆幸邬童的默认，还是怕邬童当着这么多队员的面开口拒绝，让两人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
“啧啧啧，行了吧小松，别看了。”焦耳小声揶揄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小情侣吵架呢。”
他到底还是把心里的吐槽开玩笑说了出来，没想到班小松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竖了起来，反驳道：“谁跟他情侣了？！”
焦耳用一言难尽的表情回道：“那我说的‘你俩’指的是你跟谁呢？”
“……”
“你看，我都还没说，你这纯纯是不打自招了哈。”
班小松说不过他，转头就逃：“……懒得搭理你。回家了。”
焦耳那帮人可能是单身太久魔障了，最近一直在说他和邬童的吵架像是‘情侣’。班小松不止一次无意中听到过他们在八卦。
当然，他知道队员们说的情侣吵架只是一种形容，开玩笑罢了。可是他听了还是很别扭。
这哪像情侣了？情侣才没有无缘无故冷战的好不好？
他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他无数次回想过那普通的一天，明明他们早上还有说有笑，怎么到了下午邬童就开始不理人了，真是一点因果逻辑都没有。
要真是情侣，邬童又怎么会冷落他整整四天，连那天下午课间他发过去的搞笑小视频邬童都没有回。
班小松越想越气，走路飞快。
他干嘛要管邬童明天去不去，难得大家一起出去玩，邬童不来摆那副臭脸给他看才更好！
第二天一早，班小松收拾了露营要带的洗漱用具和睡衣，按照小熊队群里商讨过的时间，走到家附近的广场车站，等待焦耳雇来的大巴车接他一起去露营地。
令班小松没想到的是，他刚一上车就看见了令自己瞳孔地震的画面。
一眼望去，满车同学，男男女女穿插坐在一起，这人数怕是不对劲，都赶上三个棒球队了。
大巴车在他上车后立刻启动，班小松尚在震惊中，猝不及防间，身体惯性向后仰去。坐在车门边第一排的同学动作极快地站了起来，手掌托住他的后背，这才让他免于一场出糗。
班小松只看见一只黑色的帽檐在眼前晃了一下。
“谢了……”
他定睛一看，看见邬童浅皱的眉心，好像在责备他的不小心。
班小松欲言又止，左右已经道过谢，便不再开口，飞快向焦耳他们所在的车后方走去。
他只知道自己怒气冲冲奔着后排想要质问焦耳怎么回事，却不知道身后的邬童，在他走后，眼神复杂地看向了他的背影。随后跟他置气似的，帽檐更压低了几分。
“焦耳你们什么情况啊？！这怎么，怎么这么多同学？！”
“哎小松，这么快都开到你家啦！”焦耳暂时放下手中的牌，抬头看他，那脸上贴着两张纸条，看样子是今日牌运不顺。
“少扯啊，我问你哪来这么多同学？不是说我们队内团建吗？”
“嗨，都是咱们小熊队啦啦队的，那不也是咱队的一份子嘛！”
原来焦耳他们计划给二位的破冰聚会也没忘了借机给自己捞点好处，说好的团建，变成了妥妥的一次增进男女生友谊的联谊活动。
班小松翻了个白眼，指尖在焦耳他们中间点来点去，显然是被他们气得没话好说。气够了才发现不对劲，怼了一下焦耳的肩膀：
“那你这人数比你雇的大巴车座位还多，你怎么安排的？”
“不可能，我这是按人头雇的，多少个人就多少个座！”
“你搞笑呢，我怎么一个位置也没看见？”
焦耳偷笑道：“我说小松你这眼神也不好使啊，你一进来那不就是一个空座吗？它都看见你了。”
班小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刚才邬童旁边那个位置，哪还会有别的。
“……”班小松眼神就能杀人，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两个窟窿。
老实说，这还真不是焦耳他们故意安排的，这最后一个空座还是拜他们的王牌所赐。
邬童自打上车就一副低气压，就近原则选了第一排的位置，入座后把背包往旁边一放就开始睡大觉。男生看了谁都不想招惹他，就算有哪个想接近他的女生，看到这种情况也不好意思凑过去。
于是，就只剩下最后上车的班小松有这个‘福气’了。
不过好在，当班小松硬着头皮走到前排的时候，原本放在邬童身边的背包此时已被抱进怀里，那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班小松撇了撇嘴，还是老实坐了过去。
一有时间放空，班小松又忍不住回想他和邬童冷战后的一幕幕。
说实话，他确实不喜欢和邬童冷战的感觉，尤其是在网上看到什么精彩的比赛、好玩的段子，他都下意识会点分享。
可到了选择联系人这一步，他才恍然意识到他和邬童还在冷战，他没有人可以发送。他也赌气，有几次直接分享到球队群里，却少有人搭理他。可能是没人有耐心看完十几二十分钟的棒球赛精彩集锦，虽然他们这个群确实是个棒球队没错。
即便大家都是一起练球的队员，可是班小松这时才发现，除了邬童，他好像没有跟谁有棒球上的共同话题。
这让班小松对于这次冷战的体验感更加糟糕，要不是心里还在气邬童莫名其妙的行为，恐怕他还是会像以前一样，主动发求和消息过去。
为什么要和我冷战啊？班小松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的时候，终于把头偏向邬童那边。
这一看不要紧，两条视线猝不及防相交。邬童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转头，一时有些慌乱地别开脸。
只是这一系列的来往，使得那副强装冷漠的侧脸都显得没剩多少底气了。
班小松倒是没有躲开，只是眨眨眼，好像有点疑惑邬童刚才为什么在看自己。
是不是……也不想再和自己冷战了呢？
班小松喉结动了动，身体故意向邬童那边挤去，虽然行为有些幼稚，但是效果不错，邬童的下颌微微向他的方向侧去，却没说话。
班小松身体坐得笔直，用余光瞄了几眼，发现邬童对此不是没有反应，便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僵持了片刻，班小松本想等一会看看邬童会不会先和自己说话，大不了邬童不说，等会儿就他说呗。
反正每次都是他先说，也不差这一回。
身为队长，对自己的队员大度一些，不丢人，对吧。
然而，班小松没有想到的是，正当他在考虑第一句话要说什么的时候，面前忽然递来一只耳机。
班小松诧异地看向邬童，目光在那人有点不自然的表情和耳机之间来回数次。也许是他实在太惊讶邬童的主动，导致邬童误会了他不想接，那手差点就要缩回去。
“不要算了。”邬童别扭道。
班小松连忙从他手里抢过耳机快速塞进耳朵里。
“谁说不要了。”
说完，班小松靠坐回椅背，在闭目养神之前，准确捕捉到那人嘴边一道浅浅的笑意。
他也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抱着自己的书包，等待从刚才不知哪一时刻开始有些莫名加速的心跳恢复平静。
团建真好！他可太喜欢团建了！
班小松和邬童历史最长的一次冷战从一起听音乐开始宣告了结束，班小松对此还算满意，虽然他也没忘了等下要找机会质问一下邬童这几天抽的哪门子风。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来说都不太重要。邬童分了一边耳机给他，还在下车时帮他把背包一起拎了下去，班小松心里美滋滋，连跟大家搭帐篷弄烧烤工具时都兴致满满，不见昨日对露营提议的抗拒。
他不急讨论冷战的缘由，反正在他心里，晚上已经默认了会和邬童住一个帐篷里，何必急在一时。
他们也没有刻意非要凑在一起，班小松带着一队人马整理露营要用的工具，邬童就被栗梓叫去帮忙搬采购的零食饮料，身后还跟了几个啦啦队的女同学——看样子是邬童的粉丝。
班小松看见了，有点郁闷，但也没说什么。毕竟他深知邬童的脾气，对待他们的女同学一向不热情，别说接她们的话头聊起来，心情不好时恐怕连话都懒得说一句。
他们到达之后没什么交流，这也就导致队员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车上已经破冰的事实，还偷偷摸摸地计划着搞点什么游戏让两人有机会接触一下。
于是中午的野餐时间，焦耳拿出一副扑克牌，向几位队员们使了使眼色，提议大家来玩国王游戏吧！
众人纷纷赞同，也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围坐在草坪上。
班小松正找寻着邬童的身影。无奈这次聚会人数众多，他好不容易找到在角落坐好的邬童，那人还贴心地擦了擦旁边位置的露水，显然是给他留的空位。不料，有个没眼力的队员一屁股坐了过去。
邬童也被吓了一跳，震惊的表情转瞬即逝。
“那个，那个，邬童学长我可以坐你旁边吧？！”
“……随便。”邬童冷淡道。
班小松挠了挠后脑勺，正好有队员叫他过去坐，他也只好转身走去。等大家都入座了再看，他和邬童算是正对面，乐观点想，至少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
男女聚会必不可少的国王游戏在班小松看来不过是个凑热闹聊八卦的时刻罢了。他看热闹看了几场，被几个搞笑的国王命令逗得前仰后合，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渐渐逼近。
不远处的焦耳正偷偷给坐在他身边的同学使眼色，暗示行动开始。当然，那位没有眼力非要坐在邬童身边的同学也不是白坐的。
两位同学掏出手机悄悄在小群里汇报了邬童和班小松的牌，已拿到国王牌作弊成功的焦耳接到消息，做作地深思道：
“哎呀，难得抽一张King，让我好好想想……”焦耳眼珠一转，提议道，“不如我们来个刺激的吧！我选择……方片A和黑桃A一组，黑桃K和红桃Q一组，一起站在一张纸巾上，脚必须踩上纸啊，保持30秒吧！”
他说着，从一旁的纸抽中拿出一张纸巾，又从中间对半撕开，在空中挥舞着，伴随各位同学八卦且起哄的欢呼声，仿佛在迎接一场好戏。
班小松盯着手中的黑桃K，嘴边不自觉抽动一瞬。
此时已经有一位被殃及的男同学哀怨地站了起来，不料下一秒，对面的女同学在众人的起哄中脸颊通红走向中间，他瞬间不再抱怨，连忙确认了一下女生手中的方片A，正是和他一组的另一位。
班小松左看右看也没有人站出来，带着英勇赴死的心情叹了口气，将手中黑桃K甩给焦耳，抱怨道：“你可真会坑队友啊大哥！”
焦耳坏笑着咧开嘴，伸出个指尖，隐晦地朝不知名方向比划，班小松顺他指尖看去。
是邬童一脸怔愣的表情，仰着头看向已经起身的自己。
那张被邬童攥在手里的红桃Q缓缓翻了面，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班小松脑子里嗡地一声，不可控制地，脸红了。
虽然他并不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脸红，他只能怪罪于焦耳出的这个刺激的馊主意。让两个男生站在小小的一张面巾纸上，这可怎么站啊？
班小松和邬童同时走向中央，贴心的队员早已准备好道具放在两人脚边。另一边的AA组合已经如火如荼地暧昧起来，给了班小松一种还好没有人注意他们俩的错觉。
殊不知焦耳他们更喜欢看队内八卦，正纷纷哈着腰聚精会神地盯着他们俩无措的脚尖。
邬童已经并脚站在了纸巾的一侧，朝他拢了拢手：“你站过来啊。”
“不是……”班小松脚尖动了又动，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才好，“这我怎么上来啊。这纸就这么小一点儿……”
“那怎么办，你不过来他们不计时。”邬童也盯着脚下，勉强后向后退了一点。
“你再往后点啊。”
邬童低头闷闷道：“再退我就没踩了。”
“……”
班小松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向前一步。
为了符合焦耳制定的严苛要求，他不得不在踩上纸巾后踮起脚尖，以防两人出现挤撞的尴尬局面。
而邬童原本低着头，猝不及防迎上他，身体随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早已没了先前的坦然。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局促。
班小松也没玩过这种游戏，不知道踩上还不是最难的环节，最难的是要保证30秒不掉下去。在他踮起脚的那一刻，身后邬童的手臂突然环上他的腰，稳稳将他抱住。
像是个下意识的动作。可这一下，两人的姿势彻底像是个半成型的拥抱了。而班小松担心的碰撞避无可避，两人的额头紧紧贴合，呼吸交错在一起，暧昧得不合时宜。
饶是班小松再神经大条，也不会认不出来这个姿势更确切来说像什么。他的嘴唇离邬童只有零点几厘米，他这踮着脚控制不好平衡，要不是邬童站得确实稳当，说不上两人摇晃起来什么时候就会亲在一起。
班小松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耳朵里只剩神经似的嗡鸣，队友们的欢呼比打赢了友谊赛还兴奋。读秒声被隔绝在外，班小松眼中的焦点掠过邬童被咬在齿间的下唇，掠过他喉咙间滚动的起伏，在剧烈的无可抑制的心跳声中，班小松只能强迫自己紧紧闭上眼。
于是腰上的力道就被无限放大，还有鼻尖拂过的热气，这一切隐秘而新鲜的感觉令他不知所措。
“还……还有多少秒啊？”
邬童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二十。”
“怎么？怎么这么慢？”班小松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总觉得和邬童这么近的距离很奇怪。
比和任何同学这样做都奇怪。
可他却说不上是哪里怪。
还是他此时此刻不正常的心跳频率，才最怪。
“要不……”邬童沙哑地开口，轻咳道，“要不你抱住我吧。”
“啊？！”
“你一直在晃。”
“……”
“你搂着我呗。”邬童尽量平静地指挥他，“你把重量交给我。”
班小松半信半疑将双臂举起，绕过邬童的脖颈，身体前倾，就像邬童说的那样。
两副胸膛紧紧贴合在一起，班小松当下有些慌乱，不知道自己最想隐藏的心跳有没有被另一处胸膛感受到。
不过邬童的办法确实比刚才的姿势要好些，至少他抱住邬童以后，身体果然不再摇晃，而邬童的手臂一只在他腰上，一只托住他的后背，稳当地回抱着他。
要是之前打比赛庆祝时的那种一秒钟拥抱不算的话，这确是班小松第一次和谁拥抱这么长时间。
这对于他来说不仅是一次新奇体验，更是对他大脑认知的一次全方面冲击。他感受到邬童的体温，第一次知道拥抱的感觉，也迷茫着，不知该将自己所有的不自然反应归结为什么。
他们只是抱了十几秒而已，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脸烫得要命。
“嘿，你们俩，还不愿意放开了呗？”焦耳他们故意揶揄道。
数秒已经结束，班小松大脑死机根本没听到他们在数什么，也许邬童也一样，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放开他。
两人听见大家的玩笑，这才如梦初醒般分开。某一个瞬间，班小松的视线中，有闪过邬童红透的脖颈。
他根本不敢抬头去看邬童的表情，只是看到了脖子而已，他就触电般转身跑走了，还慌乱间差点跑过自己的位置。
班小松根本来不及思考邬童对于这个拥抱的想法，他只知道自己肯定是糟糕透了，摸一摸额头才知道，简直比发烧差不了多少。
焦耳他们还在开玩笑，还有人说‘不知道的还以为队长跟妹子抱了呢~’
班小松以前是绝不会在意这种玩笑的，可是现在，他抬起头来时，眼神不可抑制地露出慌张的情绪。
哪里是像跟女生抱。
跟女生抱他都未必会这样好不好？！
真是丢人丢到家门口了。他怎么老是对邬童产生这么奇怪的感觉呢。
吵架像情侣。
拥抱更像。
那之后聚会的游戏又继续几轮，班小松看热闹都有些心不在焉，不时还像习惯似的朝对面瞥一眼。
不知道对于刚才的游戏……邬童会怎么想。
可能邬童没他这么奇怪吧。至少看状态，邬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对游戏的兴致不高，抽完牌看一眼就倒扣在地上，然后便是长久的发呆。
很多次班小松都以为邬童是低着头睡着了，可到了收牌的时候，那人还能头也不抬准确地将纸牌递上去。
班小松暗中观察着他，哭笑不得。
为什么只有自己觉得奇怪。真是不公平。
也许是因为刚才的踩纸游戏两人既没有打闹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沟通，于是小熊队的八卦小群里又开始紧锣密鼓讨论下一个对策。
实在不能怪他们判断错误，邬童和队长在他们眼里一直是要么互呛要么你追我赶的损友模式，现在连做游戏都这么‘尴尬’，很难让人认为两人已经和好了。
下午的棒球练习时间，年轻气盛的男同学们都有些心不在焉，班小松也一样。只不过他没有像其他队员那样频频向啦啦队的方向偷瞄。
他也在偷看，但他知道自己在看谁。
是个男生。
连他自己都觉得，好像那些队员想要偷看女生还比较正常，他这种控制不住看向邬童的行为，才不太正常。
午时拥抱的尴尬使得班小松下意识躲避，他没有和邬童像以前一样凑在一起，不知为何邬童也没来找他。
他喜忧参半，干脆顺其自然，专心训练，晚上还自告奋勇加入了烤串师傅的行列。
“不是我说，小松你行不行啊？”焦耳一脸担忧地看着滋滋冒烟的炭火，“你说你家开店的这种事小菜一碟，可你家开的也不是烧烤店啊！”
“你居然质疑我？！”班小松用手套末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肉串在他眼前晃了晃，“我从小就跟着我爸在小花园里烧烤，你懂什么啊你！”
焦耳一边摇头一边瞄着旁边的烧烤摊：“我怎么觉得谭师傅那边更香一点……”
“那你去找他！老在我眼前晃悠什么。”班小松附赠他一个大白眼。
“我这不是等着尝尝再选嘛。”焦耳咂咂嘴。
练完球就跑去露营地公共浴室冲澡的队员们姗姗来迟，也很给他们队长面子，霎时间班小松的烤串摊人满为患，乌泱泱围了一群人。
“队长羊肉好了没啊！”“队长我好饿啊！”“队长——”
“小松够意思，先给我来一串儿~”焦耳积极地凑了上去，一改刚才质疑的语气，对那看起来外焦里嫩的肉串垂涎欲滴。
“没有你的，刚才还说谭耀耀的更香呢，你去他那儿吃去。”
班小松嘴上说着没有焦耳的份，到底还是受不了他的软磨硬泡，第一支就递给了他。焦耳吃完心满意足竖了个大拇指，叮嘱他快点烤下一炉，转头就跑去蹭其他摊位的烤串去了。
露营地的烧烤炉子不是很大，后面还有一群队员等着分，班小松尽职尽责地当起了流水线烧烤工。
就是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位不遵守排队规则的坏学生，从两位队员中间伸出一只胳膊，一次就从班小松手上抢走好几串。
“哎你——”
班小松刚要谴责这位同学的插队抢劫行为，队员们也纷纷怒气冲冲回过头去。
结果最后谁也没敢出声。
班小松傻眼了，那拽得二五八万、敢面不改色从队长手里抢东西的队员——除了邬童还能有谁？
只见邬童头上顶着一条半干的毛巾，换了T恤短裤，看样子是刚从浴室回来。
他在队员们敢怒不敢言的注视中，淡定地吹了吹热气送进嘴里，抬起眸时好像在无声地询问他们‘有事？’
他也根本没指望谁能回答，三两下咬光了抢劫来的烤串，慢条斯理地咀嚼着。
班小松看着他脸颊一动一动，刚才的气愤早就在看到是这人的下一秒就消失不见了。现在他只一心期待着邬童会对自己的烤串手艺作何评价。
班小松目不转睛，偏偏还有队员小声和他抗议：
“队长你管管呀！他、他插队呢！”
班小松回过神，不自然地眨眨眼睛。邬童揶揄似的看着他，班小松嘴唇轻碰，小声道：“……我管不了。”
说完他低下头，余光中，邬童那笑容更深了，看来是很满意他的纵容。
随后邬童终于咀嚼完了嘴里的美味，虽然没有给班小松评价，却看了看旁边的食材盘，手指抬起来点了点：“我还想吃鱿鱼和盐焗虾。”
队员们：“……”
他们的表情翻译过来就是：这这这队长这你能忍？！？！
不料他们队长不仅能忍，还忍得挺开心，嘴角在众人的瞪视中莫名其妙地翘了一下：“喔。那你等会，虾时间要长。”
一边说着，一边从盘子里抓了几串邬童点到的鱿鱼和虾。
小队员们抓狂了，纷纷打小报告，在群里吐槽队长不仗义的差别对待。八卦会长焦耳同学不知全貌，只是收到了这些消息，在另一处烧烤摊叼着签子飞快地回复了他们的哀求：
【以前小松遇到这种情况一定会和邬童吵他个八百回合，今天却没有！】
【我想这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和好的缘故！！我们必须让他们找回从前的状态，以保证我们的队伍能够公平公正！】
【同志们，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提前开始了！！】
焦耳收获了满屏幕的点赞和收到敬礼。
虽然目睹全程的队友们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
但是听咱们领导指挥就完事了！
天色渐暗，班小松心情尚好，他边烤边吃忙活了半天，刚得空想要去找邬童，不料却在寻找邬童的半途中被一位队员给拦下了。
“队长，我肚子好疼，你能帮我去买点药吗？”同学露出痛苦的表情，捂着肚子，看这架势下一秒怕不是要倒地痛到打滚了。
班小松惊了一下，连忙扶住他：“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冷饮喝多了？还是食材有问题我们没发现啊？！”
“那什么……我喝了三瓶冰可乐。”
“三瓶？！”班小松瞪大眼睛，“你很牛啊你！”
“队长……那我的药……”
“知道了，我这就去买。这露营地附近也不知道有没有药店。”班小松刚要掏手机，就被队员一把抓住手腕。
“队长！我都查好了！你顺着外面这条路走个一公里左右就有药店。”
只要是棒球队谁有事要帮忙，班小松向来不会嫌麻烦，他叫人来把这位队员先送去帐篷休息，自己急急忙忙跑去买药。
他丝毫没有怀疑，就按照队员说的那样，沿着露营地外围的那条小路小跑过去。
跑个一公里对于常年训练的班小松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这路上没什么人经过，又是夜晚，他难免神色紧张，听力出奇地集中。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能注意到身后隐约的喊声，起先他以为是自己神经紧张的幻觉。可是后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班小松这才缓缓停下奔跑的脚步。
“班小松——！”
“诶？”班小松轻喘着，两手叉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
那远处跑来的，还喊着他名字的人，怎么好像是邬童？？？
说起来这件事，不可避免要归功于焦耳他们想出来的破冰行动作战方案。
他们本打算让两位队员同时和班小松、邬童求助，就说肚子痛，让他们去一公里外的药店买药。这样的话在必经之路上两人会有往返很长一段时间独处，多聊聊说不定就和好了。
班小松这边顺利得不可思议，那位队员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班小松就立刻跑走了。
但是到了邬童这边，就没那么好糊弄了。
那位倒霉的小队员，抽签抽了下下签，被派去跟邬童演戏，本来就很紧张，磕磕绊绊说完话，还被邬童一句话堵了回来：
“栗梓买了很多常备的药品，我去找她拿。”
倒霉蛋强忍着想逃走的心情，继续编故事：“……我我去找过了，她那没有止痛的药哎……”
“不会吧，上午那会我也跟着去买的，应该有止痛片。不过你这个肚子痛要不要吃点肠胃药啊？”邬童打量着他蜷缩的身影。
他连忙抓住救命稻草：“啊是是是，我是说，栗梓那没有肠胃药！”
“喔，那我帮你买呗。”
“谢谢谢谢邬童，那什么，你沿着外面这条路……”
“不用，露营地的服务处就有药店，你等会吧，我马上回来。”邬童匆匆留下这句话，转身便要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倒霉蛋队员整个人都傻了，急忙拿出手机拨打焦耳同学的语音电话，小声求助：“完蛋了，邬童知道露营地有药店！那班小松他怎么办啊！你快把张诚拦下来！”
电话还没打完，听筒里焦耳正大叫着数落他：“你怎么回事！前线汇报小松已经出发了啊！！”
伴随着手机里的声音，他出现了幻听，就在自己身后，是一道阴沉沉的声音——
“班小松怎么了？你们在搞什么？”
倒霉队员手机都吓掉了，在邬童黑脸的质问下，他只能哆哆嗦嗦摊牌了他们的全部计划。
邬童甚至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听罢只是咬牙啧了一声，飞快转身，朝他说的那条路线跑去，边跑边拿出手机。
可无论打多少遍班小松的电话都没人接听，邬童加快速度奔跑，终于在离目的地药店不到一二百米的位置追上了他的笨蛋队长。
“没见过……比你更笨的……”
邬童跑到他面前，刘海被汗水浸湿，撑着膝盖换气还不忘揶揄他。
班小松站在他面前，茫然地挠了挠后脑勺：“邬童你怎么来了啊？”
“还问我怎么来了！我不来还等着你被人耍吗！”邬童抬头瞪了他一眼，又小声嘟囔，“还队长呢，都能被自己队员骗了。这么傻……”
“……”班小松盯着他的头顶，张了张嘴，比想说的话先一步出现的，是从今天开始奇怪加速的心跳。
他应该见过无数次邬童运动后的样子，虽然这人鲜少体力不支，但是汗水和喘息本是球场上最常见的姿态。
可为何这一次，班小松想，为何这一次总觉得和以往不太一样。
呆滞的班小松难免又要被吐槽。邬童啧啧嘴：“一看你就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张诚是不是跟你说肚子痛让你来帮他买药？”
“啊……是啊。”
“他骗你的，刚才我还看见他追着人满草地跑呢。”
“好啊！这个张诚是胆儿肥了！”班小松对着空气撒气，“等我回去看我不收拾他！”
“你？”邬童怀疑地看着他，“你能怎么收拾啊？到时候还不就是人家一讨好你你就气消了。”
“……”班小松刚要反驳，又一想，好像确实没错。
邬童调侃道：“怎么？我预想的不对？”
“那，那他要是道歉的话，我还能说什么嘛……”
邬童貌似拿他没辙，听罢深深叹了口气。
这会儿歇够了，邬童便直起腰，用手臂挥去额头的汗水，胸膛的起伏渐渐平缓，自言自语似的说着：“澡都白洗了，追你真是比加训还累。”
班小松本是个神经大条的人，可今天却不知怎么敏感起来，对‘追你’二字显得格外慌张。仿佛这不是字面意思，让人浮想联翩。
他急于掩饰内心不敢为人知的复杂活动，辩驳道：“那这件事也不是因我而起的嘛，要怪你去怪张诚！”
“还好意思说呢，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怎么不接？你要是接了我至于跑这么久？”
班小松拿出手机，果然，满屏都是邬童的未接来电。他再一次被堵了回来，闷闷道，“我手机震动声音小，没听到……”
邬童再度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气音，不过这次没有再损他什么，下颌微动：“走吧，回去了。”
要说焦耳他们这次破冰行动，被倒霉蛋队员交待了个底儿掉，显然是失败的。可要说这结果，班小松确实和邬童一起走在了那条夜深人静适合聊些心里话的小路上，该算成功才对。
凉爽的夜风穿过路旁的树叶，鲜有人经过的街道只有风声在沙沙作响。
安静的不止是夜空，还有两道相近而行的身影。
班小松想开口聊点什么，可是当他微微侧头看向邬童的时候，看到那人在夜色下模糊的侧脸，却又犹豫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不暴露这一天以来怪异的心理。
说起来，只有这一天吗？
好像是从这次冷战就已经初露端倪，只是他发现得太晚。
“班小松。”邬童突然开口。
“啊？！”
邬童显然并没有听出他有些波动的情绪，兀自问了一个怪问题：“你和焦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我和焦耳？”班小松想了想，“好久了啊。初中？哦不对，应该是小学吧。”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算是吧，毕竟离得近嘛。”
“那我呢。”
“……什么？”
“那我呢。”
班小松被他问得傻眼，不是没有听见，之所以还要确认一遍，是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实在不像会从邬童口中问出来的问题。可尽管那人语气平平，声音很轻，重复的三个字，确实是他听见的没错。
“你，你也是我好朋友啊。”班小松愣愣地回答。
“但还不是最好，是么。”
“……天啊！”
班小松停下脚步，猛地朝邬童的方向上前一步，手掌不由分说贴在那人的脑门，“邬童你是不是发烧了，烧糊涂了吗？你这个症状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班！小！松！”邬童推开他的手，咬牙挤出字来，“我就不应该跟你说正经话。”
“这实在太不像是你会说的话了！”班小松惊呼道。
“……你以为我想说吗。”邬童没好气道，“以你的性格，会永远都不问我为什么突然不理你了吗？”
班小松愣住了，半晌才迟疑道：“所以你是说，这几天和我冷战，是因为焦耳是我最好的朋友？”
邬童不好意思再解释什么，快速敷衍道：“反正你自己理解吧。”
“为什么啊？我想听你自己说哎。”班小松不依不饶。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有点不爽。”
“所以你是在吃焦耳的……醋？”
最后一个字，班小松咬字很轻，不仅是声音有些抖，就连他的心跳也跟着一起颤动起来。
沉默没来由地围绕在两人中间。
邬童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班小松惊喜地瞪大了眼睛。什么啊，他还以为邬童是和谁闹别扭了把气撒在他身上，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焦耳跟他更要好？！
天啊！邬童也太可爱了吧！
夜色很好地掩饰了邬童脸上的尴尬和羞赧，他别开脸看向一旁，不顾班小松突然摇晃他手臂的动作。
“邬童！你居然想当我最好的朋友吗！”
“谁要当你最好的朋友。”
他语气不屑，嘴角却仿佛不由自己控制，已经悄悄扬起一丝弧度。
“你早说嘛！你早说我不就知道你是吃醋了嘛！”
“你别总强调吃醋好不好？”邬童终于忍不住纠正。
“哦？那你倒是说说，这不是吃醋是什么？”
邬童开始抱怨起来，倒不是语气在抱怨他，只是这极快的语速仿佛是想将这些天的郁闷一并发泄出来：
“你说你，每天晚上发一堆视频给我，我之前回你哈哈哈，你说我不认真看，于是我每天看完还要给你发评论，字少了还怕你不高兴。他焦耳什么时候给你发过？我看你群里发的东西他一条都没理过你。你凭什么跟他最好啊？”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某些碳酸物质，将少年单纯固执的心填满。他直白地讲述着酸意从何而来，到最后，绕回到最初浮现的那三个字，凭什么。
“你倒是说说啊班小松，你留不留宿在我家关焦耳什么事啊？”
邬童一口气说完，停下脚步，刚一转头看向班小松，竟发现那人已与自己身体错开两步远。
班小松比他先停了下来。邬童连忙回头去看，只见月光下，一双晶亮的眼眸定定地望着自己。班小松嘴边憋着笑意，是鲜少会有的含蓄。
这幅样子让邬童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轻咳一声：“咳，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可班小松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
“说话啊，我哪句话不对吗？”
没有哪句话不对。该说是他难得一见的坦率击中了对方原本还在不安的心。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在抱怨一段友谊的天平不该倾斜。可班小松还是敏感地从他的字里行间听出一丝让人窃喜的占有欲。
这可是邬童诶。
班小松从未想过，看起来对什么都不太关心的邬童，会因为焦耳当时的闹剧发脾气。
“你让我说什么呀，”班小松低下头，闷闷道，“我没想到你……会在意我有没有拿你当最好的朋友。”
“那我应该在意什么？”
“棒球？比赛？训练？……考试成绩？”
“除此之外我的世界里就没有点别的东西了呗？”
“……还有我吗？”
“废话。”邬童毫不迟疑地回答道。
“可是……”班小松小声说，“你在我心里可不止是好朋友这么简单诶。”
邬童听罢，脖颈似乎有所转动，像是疑惑，等着听他要接着说些什么。
班小松却没有再往下说。
大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想要说的是什么吧，他只知道邬童对于他来说很特别，他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追随着这个人。
是相通的占有欲。
但也不完全相同，他的占有欲和邬童并不一样，他不仅是需要友谊。
还有……
“哦对了，邬童，你不是说到留宿的事嘛，我把我们上次比赛的录像给我爸看了，昨天他跟我说了一些训练建议，我想这方面你应该比我擅长，要不要下周来我家，让我爸爸跟你具体聊一聊？”
班小松突然转移话题。他挥开那些没来由的遐想，展开一贯熟练的笑容，手肘碰了碰邬童，问他要不要来留宿。
邬童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哦，邀我去你家住啊？不用和焦耳说？”
“哎呀，邬童~”班小松撒娇道。
“知道了知道了。”邬童还是那副语气，不自觉带了些笑意，“下周就去行了吧。”
班小松满意地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笑容灿烂，就如往常一样，自觉没有任何破绽。而一旁的邬童，似乎在目光触及他的笑容之后有所回避，远远望向露营地的方向。
夜晚是绝佳的滤镜，班小松自己也不曾知道，邬童眼中的他，早在不知不觉间镀上朦胧的光晕。
露营地方向照来微弱的光源，他的笑容比以往多了一丝柔和的色彩。
那人用眼角偷偷瞄向他，眼前与脑海中渐渐重叠的画面，仿佛也将思绪拉回许久前的某一天夜晚。
邬童依稀记得那一天，班小松为了和新来的队员打好关系，加入了高一学弟们的追逐游戏。而他一贯是不会参与的，他只是远远望着那道笔直的身影，宽松的校服挂在班小松的肩上，不知哪一下步伐没跑对，那身影突然向后栽了下去，一晃就倒在地上。
他吓了一跳，扔下手套飞快跑去。他扶起班小松的肩膀搭在膝上，焦急询问怎么了磕到哪里了。
然而就在这时，班小松原本紧闭的，似是痛苦的双眼，倏然亮起。少年回以他一个鬼脸，将恶作剧得逞的笑容埋进他的校服外套。
伴随着那些高一队员惊魂未定的抱怨声，班小松抓着邬童的衣服笑了很久，连肩膀都跟着不由自主地颤动。邬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终于回过神来时，露出愠怒的表情。
班小松放开他的衣服，躺在他的腿上，朝他露出半是讨好的笑容。
错了错了，邬童~别生气~你罚我加训呗~
是与今晚相似的夜色，这人偏粉的唇色在月光的笼罩下并不真切，只是嘴角上扬的弧度，与眼角眉梢生动的神态被清晰记录在他的脑海中。
邬童有一瞬间的晃神，像是触了电，神经质一般伸出手掌，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班小松不知所以，瞪着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错当然不在他，错的是少年脑海中异想天开的想法，和被迫中止的冲动。
他搞不懂所谓的青春期躁动为何出现得如此不合时宜。
没有人会想用亲吻去代替对好朋友恶作剧的惩罚吧。更没有人像他一样，轻而易举被一道笑容蛊惑，一时鬼迷心窍想要写在偶然发现的树洞里。
还好班小松本来就是神经大条，即便他直白袒露自己的占有欲，班小松也只会嘻嘻哈哈夸他真好、邀请他去留宿。
“怎么不说话了，邬童，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啊……”邬童呢喃地开口，又转而生硬道：“我在想，当个笨蛋真好。是吧班小松？”
“……你已经说我很多遍了！”
“还没说够。”邬童的语气十分欠揍，“那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大老远跑来告诉你被骗了？”
“就是为了损我？！”
邬童终于忍不住上手揉了一把班小松的头顶，动作十分顺手，故作懊恼道：“啊，你才发现啊。”
“好啊邬童，亏我以为你变善良了！白给你烤盐焗虾了！”
班小松理顺那些被恶作剧弄乱的头发，手指不经意间滑过脸颊，是发烫的温度。
他忽然开始有点喜欢闷热的总是被蚊子骚扰还要被老妈强迫涂防晒的夏天了。
至少这一天的晚风凉爽，这一天邬童和他说了一些平常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
他的脸红他的心动也被夜幕掩藏。
只有他才知道有迹可循。
-END-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和我一样，陪伴小凯小源一起走过了夏秋第一个十年。
未来还很长，不止一个十年。
谢谢‘甜蜜夏秋’活动主办的邀请，下次有机会别忘了再找我一起玩w
我写文还可以，打字挺快
以上，夏秋节快乐~
［凯源］惊！瞒着所有人带着孩子参加综艺 2
孩子被抱起来后，刚刚还在咿呀咿呀的，现在突然抿嘴哭了起来。搞的抱着他的人慌慌张张，孩子还小，从来没离开过父亲。没录节目之前，醒来不是王俊凯就是王源，突然看见一个不熟的人，难免会害怕。虽然有时候王俊凯也哄不好。
卢斌斌，正在抱着他哄：“宝宝乖哦，不要哭了，你看你嗓子都哭哑了”但是没用，宝宝依然在哭。然后另外三个和卢斌斌一起哄。一旁的王俊凯心疼极了：“要不给我试试”一旁的李想说：“你行吗，你还没经验呢，让生过孩子的来。”卢斌斌and吴泷：冒犯了我也没生过。
王俊凯心里想：我也生过孩子…这是我儿子唉，我没生过孩子？给我抱抱肯定乖了，哼。
“让我试...
孩子被抱起来后，刚刚还在咿呀咿呀的，现在突然抿嘴哭了起来。搞的抱着他的人慌慌张张，孩子还小，从来没离开过父亲。没录节目之前，醒来不是王俊凯就是王源，突然看见一个不熟的人，难免会害怕。虽然有时候王俊凯也哄不好。
卢斌斌，正在抱着他哄：“宝宝乖哦，不要哭了，你看你嗓子都哭哑了”但是没用，宝宝依然在哭。然后另外三个和卢斌斌一起哄。一旁的王俊凯心疼极了：“要不给我试试”一旁的李想说：“你行吗，你还没经验呢，让生过孩子的来。”卢斌斌and吴泷：冒犯了我也没生过。
王俊凯心里想：我也生过孩子…这是我儿子唉，我没生过孩子？给我抱抱肯定乖了，哼。
“让我试试吧”王俊凯说。他们也没多想什么，就让小凯试试吧。
王俊凯小心翼翼的把孩子抱起来，边哄边拍拍他的背。因为周围的陌生人，小宝宝看见爹爹了，哭声瞬间就停止了。
卢斌斌看见瞬间停止哭泣的小宝宝，就特别崇拜王俊凯：“哇，小凯啊，你好厉害啊，一下子就不哭了。”
王俊凯心里感到骄傲的想：“不是我厉害，是我儿子记忆力好，认识我”就像一副也不看看是谁的儿子。
中午宝宝睡了一觉，另一个人照顾小宝宝，其他人都在忙着屋里的东西，晚上要录节目。
外边已经黑灯瞎火的了，里面大家一起乐融融的吃饭。他们考虑到小宝宝不太能吃饭就煲了。“来哥哥喂你吃。”吴泷把粥吹吹然后递给小宝宝。不想料到，小宝宝缺把头扭到了另一半，他的表情看上去就是不吃的样子。小宝宝看向王俊凯，用着一个委屈的表情。哈哈哈仿佛就在说我要爹爹喂！
吴泷疑惑的问：“这是咋回事，什么情况，不想吃我喂的吗”李想调戏的道：“可能他嫌弃你手臭。”李想说完这句大家都笑了，除了小宝宝，他好像没太能听懂。夏小天贴心的说：“竟然他想吃小凯喂的，那就把粥给小凯吧，粥凉了对小宝宝胃不好。”
他们洗完澡后，小宝宝是五个人一起帮他洗的。因为太闹腾了，到了晚上精神抖擞的，五个人分别按手，按脚，还有个搓澡等等。
洗完之后就派发了个任务，就是把小宝宝逗笑。谁第一个逗笑的就积一分，共6次。赢了的节目有赏。于是大家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然而吴泷一个鬼脸，把小宝宝吓哭了。卢斌斌抱起小宝宝边哄着边说：“怪不得小宝宝不吃你的粥，你那么吓人，要我，我也不会吃的。”吴泷：“呸，说的好像我会喂你似的。”把小宝宝哄好后，把他放沙发坐着。几个想尽心思去逗笑小宝宝，都无果而终。王俊凯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去挠他的小脚丫，俊昇遗传了王源的痒痒肉，和王源一样怕痒。王俊凯得一分，接下来，王俊凯3分，卢斌斌1分，李想1分。王俊凯胜。
今天经过大家的商量，小宝宝今晚和王俊凯睡觉🎊接近9点的时候，卢斌斌去拿水喝，路过王俊凯房间，你猜他听到了什么……
宝宝白天睡够了，怎么也哄不睡着。他就打视频给王源源。王俊凯看着闹腾的宝宝说：“怎么办啊，怎么哄都不睡觉。”王源：“白天睡够了吧，谁叫你们让他睡那么久。”由于王源经常照顾宝宝的原因，什么都了解。
王俊凯：“我明天不让这臭小子睡觉了！那你有什么办法哄他睡觉吗”接下来王源说了什么，卢斌斌听不清，只听到王俊凯说：“谢谢老婆，老婆真好”
卢斌斌，听到这，一脸震惊，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了。“嘿，你站在这干嘛呢”李想也下来了，不过卢斌斌还沉迷在刚刚发生的事情中，还没缓的过来就没李想下一跳：“呼，你吓死我了”李想懵B的问到：“怎么了？”卢斌斌小声的和李想说：“走走走回我们的房间说，叫上他们”李想也很八卦，加上了他们，四个人在房间里聊着。
（文重新改了一下下）
［凯源］惊！瞒着所有人带着孩子参加综艺（1）
我编的，勿上升
/伪现实/综艺类/ooc/双洁/
注：孩子不是王源生的，但是，是他的种，无/代/孕行为。想知道就开看叭。
文案：
卢斌斌：这个小娃儿真的好可爱。
王俊凯：那当然，我和源源的基因都不错，娃像他爸，所以可爱。但还是我宝宝最可爱。
卢斌斌：什…什么？这你的？
王俊凯最近接了个综艺，叫《奶爸》。类型是，几个男艺人照顾小宝宝。小宝宝是节目组提前联系小宝宝的父母，保证小宝宝一切的安全，才会同意，上节目。
《奶爸》这个节目要开始录了。所以节目组的...
我编的，勿上升
/伪现实/综艺类/ooc/双洁/
注：孩子不是王源生的，但是，是他的种，无/代/孕行为。想知道就开看叭。
文案：
卢斌斌：这个小娃儿真的好可爱。
王俊凯：那当然，我和源源的基因都不错，娃像他爸，所以可爱。但还是我宝宝最可爱。
卢斌斌：什…什么？这你的？
王俊凯最近接了个综艺，叫《奶爸》。类型是，几个男艺人照顾小宝宝。小宝宝是节目组提前联系小宝宝的父母，保证小宝宝一切的安全，才会同意，上节目。
《奶爸》这个节目要开始录了。所以节目组的导演找上了王源商量小宝宝上节目的事情。王俊凯王源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圈内人都没什么人知道，为了保护好小宝宝让他健康成长。节目组的导演知道是因为他是王源多年的老朋友，王俊凯和王源信得过，所以导演该知道的都知道。
大清早，导演就开着车来王俊凯和王源家里，因为有些事情在电话里说不清，就来当面商量。王源去开门：“陆大导演，怎么早来我家干嘛呢”陆导回答道：“没什么没什么，就是你的孩子能借我用用吗”王源：“嗯？孩子用用？什么意思”陆导：“就是我们最近在搞一个综艺，需要到孩子，正好王俊凯也上这个综艺，就给他点惊喜，让他照顾自己的孩子。”
这恐怕不是惊喜吧，平时在家孩子都是王源照顾，王源想了想说：“这个可以，不过你要保证小宝宝的安全，毕竟他比较特殊。”小宝宝和别人的小宝宝不一样，比较特殊，当然这是后话了。王源接着说：“他才5，6个月，加上他特殊，你们必须给我好好的照顾。”陆导爽快的答应下来了
节目常驻嘉宾共五个人，李想，吴泷，夏小天，卢斌斌和王俊凯共五个。导演：“嘉宾都到齐了吧，快去领你们这期的孩子吧。”他们录制的地点是节目组准备的一个房子。节目组把还在放在一个箱子里放在门外，箱子有很多洞，反正不会把孩子不会憋死，孩子孤孤零零的在箱子里睡觉。
李想把门打开，看见一个箱子：“唉，你们快来看，孩子是不是放里面了”然后他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过来，夏小天在最前面，然后他箱子打开看见里面的小宝宝孩子睡觉，小嘴吧唧吧唧的，可爱极了。
王俊凯看见孩子那一刻就呆住了，太震惊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自己的孩子。接着卢斌斌就说：“小宝宝好可爱啊，脸上肉嘟嘟的，好想掐一把。”
王俊凯心里想：哪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孩子，我孩子随了我老婆，可可爱爱的。王俊凯心里把老婆夸的要上天了，可是嘴里却说：“不要掐，你敢掐一把试试”看我不掐s你。
卢斌斌小心翼翼的把小宝宝抱起来，他是一个很爱小宝宝的人，所以才来上这个节目的，卢斌斌爱小宝宝比爱自己还要严重所以他不会掐他的。卢斌斌记着解释说：“我才不会掐小宝宝呢，我疼他还来不及呢。”
王俊凯这一系列的操作被吴泷看在眼里：“王俊凯啊，我们认识那么久，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以前的你可是很嫌弃小宝宝的，今天怎么护起来了。”
王俊凯心里想：那当然啦，这是我和王源的孩子呢，我不疼谁来疼。
王俊凯：“你记错了吧，我也不是很嫌弃啊。”吴泷继续道：“以前隔壁家生了个小宝宝，我想让你过去看看，你都不去呢。”王俊凯：“人是会变得嘛，宝宝辣么阔哎，谁见了不爱。”“是是是”吴泷悠不过王俊凯敷衍的回应道。
卢斌斌把小宝宝抱起来，小宝宝就醒了咿呀可爱极了。夏小天发现小宝宝的眼睛不对劲：“这个眼睛很像一个人啊。”王俊凯有点慌了：“是，是吗，谁啊。”夏小天：“嗯…说不出来。”王俊凯当场松了一口气，他真害怕被发现了。
你这病还能不能好了（十二）
前文：1-2 3 4 5 5.5 6 7 8 9 10 11
架空AU/失忆梗/人设全是五年前编的/破镜重圆
第十二章
王源杀青那天的公开采访比以往都要热闹。
也不是他新戏关注度有多高，到场的媒体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个摩拳擦掌试图从他嘴里挖到些绯闻的蛛丝马迹。
又或者捕风捉影，总能制造点吸睛的标题骗到流量。
经纪人苦口婆心劝他谨言慎行，王源归家心......
前文：1-2 3 4 5 5.5 6 7 8 9 10 11
架空AU/失忆梗/人设全是五年前编的/破镜重圆
第十二章
王源杀青那天的公开采访比以往都要热闹。
也不是他新戏关注度有多高，到场的媒体醉翁之意不在酒，一个个摩拳擦掌试图从他嘴里挖到些绯闻的蛛丝马迹。
又或者捕风捉影，总能制造点吸睛的标题骗到流量。
经纪人苦口婆心劝他谨言慎行，王源归家心切，也不想和那些话术大师们纠缠，问到和这部剧这个角色无关的问题他就喊过，听到合适的问题他就故意话痨拖延一些时间，计时一到立刻溜之大吉。
连行李今早都提前收拾好了搬到车里，直奔机场一刻也没耽误。
王俊凯只知道他今天下午杀青，知道他后面有采访，还以为要明天的航班才能回来，王源也故意没提准确时间，是预备突然袭击给男朋友制造一个惊喜。
就是没想到失忆之后的王俊凯居然还会刷他微博超话，这边他一到机场，返图就一张接一张，暴露得可谓彻底。
王源哪里想到会被发现，还故意在微信上跟王俊凯说晚安，什么杀青宴终于结束了好累好困先睡了。王俊凯不仅没有戳穿他的小心思，反而配合着让他好好休息，也不知道这微信里是谁在演谁。
于是当王源风尘仆仆拉着行李箱在凌晨十二点钟回到家，看到的是通亮的客厅，厨房煮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防盗门都差点忘了关，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呆掉了。
身后门锁迟钝地拖长了音节，王源被落锁的声音唤醒，盯着桌上的两双碗筷惊呼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回？！”
王俊凯穿着围裙凑过来，狡黠的样子冲他笑，一手帮他把行李拖去一边，一手将他拽进怀里：“大明星怎么还敢谎报行程啊，我可都看到你下飞机的返图了。”
“我以为你不看的……”
“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王俊凯在他耳边感慨道，“我就是无聊看看手机，莫名其妙我就点进微博，然后就把你名字放搜索里去了。可不可怕？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我在干什么。”
以前的王俊凯如果说这种话可能他还会吐槽一句就知道瞎说甜言蜜语，但是现在的王俊凯这样说，听着就那么自然可信，成功抚平了他一路奔波的疲惫。于是王源笑着缩动肩膀：“太可怕啦！你是我唯粉吧！”
“我看也是。”
王俊凯做了夜宵汤面给他暖胃。主要是王源在微信上假装要去早睡的时候胡扯了一些有的没的，什么杀青宴上喝了酒不舒服、杀青这两场戏吼得嗓子痛，王俊凯也不知道真的假的，姑且当是真的，辣子都没给他放。
王源在飞机上睡了一程，助理帮他婉拒了餐食，这会到家了闻到香味才听见肚子叫，迫不及待夹了一筷子放嘴边吹。
“嗓子不舒服是真的，杀青宴那是逗你玩儿呢，我空着肚子回来还想着把你从床上拽起来让你给我做夜宵，谁知道你竟然有所防备。”
王俊凯笑起来：“那多吃点，锅里还有，给你拿个碗晾凉。”
说着便放下筷子起身朝厨台走去。
王源这口面塞得快了些，还没咬断，想让他别忙了，手向后伸，头还偏偏动不了，唔唔唔的，显得有点喜剧。王俊凯抓着他的手去取碗，自然的动作仿佛模拟过无数遍，偏偏本人浑然不觉。
“对了，”王俊凯把空碗放到他手边，这才松开他，“今天中午林奇带着他男朋友来家里，我听他说……你有解约的打算？”
王源愣了一瞬，有些无奈，侧头哼笑道：“昨天他说要带周望来探病，我以为就是说说，怎么还真来了。”
王俊凯重点不在此，幽幽问：“他怎么比我消息灵通？”
“他也是昨天才知道，我票都订好了今天就回家，当面跟你说呗。”
王俊凯想了想，也是。再看王源一副有所准备的淡定表情，他想问的问题也收了回去。
林奇他们说，王源在老东家续签的合约也没一两年就结束了，这个时候解约显然得不偿失。王俊凯隐约想起类似的对话，也许早在风雨欲来时他和王源也讨论过解约的问题，那时的结果显然是暂时搁置。
至于王源为什么突然要走这一步，可能就如林奇所言，得失利弊如此明显，要是这时候王源依然选择解约，那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弹簧总有压到底的时候，这其中也有王俊凯自己一份力，再多嘴问下去只会徒增矛盾。
想必失忆前，他没少给王源施加压力，他所想起的恐怕只是冰山一角。
王源闷头吃面，得空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男友一脸忧虑的神色，似乎欲言又止。他拿筷子腿敲了敲碗沿：“快点吃，明天还要去接你爸妈呢。”
王俊凯回过神来，依言送了一口面进嘴，嘟囔道：“他们下午才落地，不用早起。你别急，慢慢吃。”
王源见他不开窍，斜了一眼：“谁要早起了，起不来的。”
王源语气轻，说完又低头不看他，尾音平添了一丝深意。
王俊凯下一口面没送进去，半张着嘴眼珠上挑观察他，好像是在揣摩此意有没有会错。王源被他盯了许久，不知是不是热气熏到，睫毛快速眨动，只能用皱眉掩饰：“还是说你更喜欢异地？见面了反而没兴趣了。”
谁没兴趣了？他可太有了。
王俊凯天天在屏幕里看，超话里看，难免心痒，看到王源泛红的耳尖就更是蠢蠢欲动。他咀嚼的次数跟着这股躁动的感觉反比减少，再囫囵吞下，大半碗汤面被迅速扫空，然后就开始紧紧盯着王源的发旋等待。
王源将他的状态尽收眼底，一时觉得好笑，筷子刚刚撂下，唇边的汤汁还没来得及擦，在去扯纸巾的半途就被抓住手腕。
“走！睡觉去。”王俊凯拽着他，冠冕堂皇的借口也站不住脚，“累了一天了，你要早点休息……”
王源哼出一声：“你最好是能让我早点休息。”
“……”
01.
接机口人头攒动，王俊凯挤不到也无心挤到前面去。
许是撞上了哪位归国的明星，他视线被一条条手幅遮挡，努力在缝隙间寻找似曾相识的身影，手机屏幕上还是家庭群里妈妈发来的消息提醒他快拿到行李了。
像这种抛头露面的事王源没办法参与，更别提机场本就是人多眼杂的区域，此时他男朋友正在地下停车场等候，分头行动的后果就是失忆后的王俊凯差点和自己父母擦肩而过。
当初还没出院的时候他妈妈来照顾他两天，倒不至于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还要怪他忘了父母一贯的时尚风格。乍一看见他妈妈新换的发型、眼妆精致还戴着口罩，身边男人一身黑风衣配墨镜，还以为是明星和保镖来的。
这时候要是拍几张照，比他家里那位真明星的机场返图更大牌。
他父母只知道他经历了飞机事故、在医院住了几天，对于他失忆的后遗症一无所知。王俊凯不想让他们担心，刚才在来的路上还对王源嘱咐千万别说漏了。
他们见到王俊凯状态不错气色也很好，一直提心吊胆的情绪也就缓和下来。他父母都是开朗的人，王俊凯以前是没这么热情的，许久没团聚，他表现得积极一些倒是也没惹来怀疑。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准备去地下停车场和王源汇合。
一切顺利，王俊凯刚进了电梯打算松一口气，搭着行李箱的手臂却突然被妈妈拐过去，显然有悄悄话要说。
只有三人在的电梯密闭空间，真要是悄悄话，那只可能是瞒着他爸爸了。王俊凯想到这里觉得有些好笑，微微低头：“怎么了妈？有什么话不能让我爸听啊？”
他妈妈神秘兮兮拢着手掌，凑到他耳边：“儿子……上回在医院看你身体不舒服我没好意思问……”
王俊凯笑道：“啊？”
她贴着王俊凯一侧的耳廓，细声细语：“你跟源源……求婚成功了吗？”
王俊凯另一只耳朵同时收到了电梯到达负二楼的提示音，叮地一声，像一束电流短促经过。
只见他有些怔愣，像是没听清，又好像听得恍惚，反问道：“你说什么……？”
爸爸已经提着两箱行李先一步出了电梯，却无人跟来，故意清了清嗓，神情不悦的样子帮他们搪着电梯门：“你跟儿子还有事瞒着我？”
“哎呀，留着给你个惊喜啦！”妈妈松开王俊凯的手臂，上前一步佯装生气轻推男人的肩头，“大好事，等定下来再和你说！”
她并未多想，这几年两个孩子感情怎么样她都看在眼里，本就是十拿九稳顺理成章的发展，在她看来总会有“定下来”的那一天。
可没想到刚出电梯，就听见身后有些异样的音调，问她：“妈，你等一下，你刚才……问我什么？”
王俊凯站在电梯门前，身后的亮光被缓缓阖起的金属板遮住，表情隐藏在地下车场昏暗的光线中看不真切。母亲疑惑地回头，再度走近他，小声问：“你不是说要和源源求婚吗？”
“什么时候……？”
“就，前几个月你跟我说的啊，就今年的事。你还说你在订求婚戒指，让我帮你选选要哪款设计。”她这才发现不对，眉心纠结到一起，“你们是吵架了吗？”
王俊凯额头的神经在跳，令他慌张的感觉突如其来将他包围，他只能木然回道：“是吧……大概是……”
“所以你还没和源源说吗？”
妈妈看起来有一肚子随之而来的问题要问他，偏偏爸爸一个人拖着行李等他们说悄悄话等得不耐烦：“你们要让源源在车里等多久啊？还要不要走咯！”
“啊，走啊。”
几箱行李都被老公和儿子拎着，她只背了一只腋下包，踩着高跟鞋快走几步跟上，嗔怪道：“我就跟儿子说几句话，你看你催催催……”
求婚……吗？
王俊凯脑子里乱糟糟的，像一团麻线，越是试图理清，越是缠得更紧。
可不得不说，母亲这一番疑问夹带着某种震慑的力量撞进王俊凯耳里。不是深冬也被地下停车场的空调吹出一身细密冷汗，他因此脚步僵硬，母亲前行数米才发现异常，一旁空空如也，进电梯前还并排而行的三人此刻却变了队形。
王俊凯独自走在他们身后，她心下担忧，回头瞥了一眼儿子茫然的表情，那双眼仿佛定不下焦点，即便视线平行，却只是透过她的背影在看向虚幻的别处。
“怎么了……？”她问，“车停哪里了呀，问你你也不说话。”
“没、”王俊凯一开口，嗓子里像是梗了一块硬物，“我、我也忘了……”
他妈妈刚要再问，挽着老公的那只手臂被晃了一下：“不就在那儿嘛，这车都看见你了，你还没看见它。我看你这几年记忆力也是不比年轻的时候了。”
注意力被分散到这句揶揄中，她拧着风衣布料用力：“什么啊！你才老了呢！”
他们走近了，王源就下车来迎接，戴着帽子口罩，只在扬头打招呼的时候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
他们的寒暄王俊凯也仿佛没有听见，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被父亲拖走手中的两箱行李。他站的位置离车有些远，王源安顿好他父母上后座，才绕路过去找他：“你站着干什么，上车呀。”
那道清亮的音色此刻被压得很低，帽檐下的眼睛扫过王俊凯不自然的神情，王源下意识牵他的手，想问他怎么了，谁知手掌刚一碰到就被吓了一跳：“你手怎么这么冰？！”
王源手心里的热度传递给了他，又急忙搓揉他僵硬的手指，试图帮他回暖。王俊凯低垂着视线，看到王源的骨节也被他冰得渐渐泛红，却顾不上自己，焦急问他：“你是不是穿太少了冻到了？”
王俊凯被过快的心率吵得难以平静，他似乎理解了这一刻的失温并不是源于外界因素，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头绪，只能用另一只手安抚似的捏了捏王源的手臂：“上车吧。”
隔着衣料，王源感觉到他异样的温度，下意识抬起头来，视线短暂相接。
要说还有默契，也就是这一瞬间王源忽然睁大的双眼，若有所思的目光。
王源替他打开副驾驶的门，推他上车，极小声叮嘱一句：“回家再说。”
王源当然想马上问他是不是回想起了什么，可碍于他父母也在，不仅问不出口，还要强打起精神做这一路陪聊。
时不时偷瞄一眼副驾驶的王俊凯，他看起来状态不对，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锁紧的眉头久久未舒，偶尔闭目养神也并不安宁，眼皮细碎的颤动实在不像来时一路上那么正常。
方向盘被王源捏在掌心，皮质几乎扭曲，他心里忐忑，好几次开口对后座的人讲话都不知道自己胡乱说了一些什么，有时甚至语无伦次，王俊凯却依然平静靠在椅背，仿佛车里车外的一切声音都与他无关。
一路倍受煎熬，王源料到这车里氛围如此异常，大概早就被二位长辈觉出问题，果然下车后王俊凯的妈妈有意凑到他身边，看起来是要帮王源拿行李，实际上只是为了问他一句：“源源，他怎么了？你们吵架了吗？”
王源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用力拽起沉重的行李箱，音调一时有些走样：“没啊……”
“真的没事吗？你跟我说实话……”
“真的没事……”王源已经将帽子摘在车里，刘海搭在眼皮上，隐隐发痒，“就是早上……绊了几句嘴，他跟我闹别扭呢，没事，一会我跟他好好聊聊。”
他说了很多遍没事，自己听着都像是嘴硬在找心理安慰，也许阿姨还是没有放心，见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又到儿子身边说了几句。
天色渐深，王源只看见王俊凯有些落寞的背影，在母亲关切的声音中缓缓摇了摇头。王源被这一幕刺到眼睛，用力将涌上喉间的酸涩咽了下去。
这么长时间以来，过往的矛盾仿佛是一颗定时炸弹，悬在头顶摇摇欲坠，连倒计时的走动声都无比清晰。他明明期盼过计时永远不要停，脑海中也无数次预演过道歉和独白，可真到了要面对的时候，心里却还是没能做到波澜不惊。
他曾经和林奇轻描淡写说王俊凯和他求婚了他没有同意。王源以为自己很理智，将一切拒绝的理由条分缕析，这段关系、他们的未来本就不需要婚姻来证明结果。
可那时的他唯独忘了要安抚王俊凯的不安，以至于他所有的抗拒都以直白的姿态被展开。王源记不全那天晚上他们都吵了些什么，只记得最后王俊凯将他送回车上，他还带着气，用力甩上车门，车窗外王俊凯伫立许久，似乎是还有话要对他说。
可是直到保姆车缓缓驶离，那道车门却依然紧闭，他在后视镜里看见王俊凯落寞的背影逐渐缩小，直到再也分辨不清。
后来和王俊凯失联的那几天，他无数次回想起这一幕，差点以为是最后一面。
02.
说来实在讽刺，林奇猜的没错，王俊凯自以为是地准备了一场求婚，私密的，浪漫的。为此甚至将凌晨海边的路面清场，防止有路人走进来撞见。
王源当时正在那座海滨城市拍一部故事片，也怪王俊凯时机选得不巧，偏偏选到他拍摄任务繁重的时候，还以为这次求婚可以缓解他们在王源进组前的争吵，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加剧矛盾。
那天王源在收工后看到了王俊凯发来的消息，约他去海边散步。他问有什么非要去那里说吗，王俊凯也不回答，直接给他发了定位。
这人没打招呼就飞来，王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本想半夜收工能好好回酒店睡一觉，谁知他一条消息，还要开半小时的车折腾去海边。
有什么不能约在酒店房间说吗？王源在心里默默叹气，已经没精力再握方向盘，叫了助理开工作室的保姆车送他过去。
王俊凯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站在路边等他，王源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结束工作匆忙飞来的。
凌晨三点，依稀只能看见模糊的表情，分不清王俊凯是忧郁还是紧张，两只手一直藏在裤子口袋里，闷头跟他说：“陪我走走。”
海风咸涩，水波潋滟，却无人有心静下来欣赏。
王源满脑子还是下午那场戏，他像个游魂般裹着单薄的外套，似有焦虑之色。脚下踩着砂砾一步一陷，王俊凯明明沉默了一路，此时却冷不丁问他衣服是不是穿少了，冷不冷。
王源便摇了摇头，交谈兴趣不高，心里明明疑惑他怎么突然就跑过来找自己，不在酒店约还偏要大晚上来海边挨冻。可却懒得问，或者说不用问也能大概猜到王俊凯抽的哪门子风。
找点浪漫呗，还能有什么。或者是像之前那样，想和他道歉，说上次话说重了不应该那样说。
回想起这一年半载聚少离多争吵不断的经历，王源虽然有想要吐槽的心，但还是来了，在海边走久了也有点不吐不快的冲动。又不是刚谈恋爱那会了，这多余的浪漫细胞不如省省用在正地方。
遗憾那一晚是多云天，别说月亮了，就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海边夜色昏沉，并肩的身影在视线中也只得模糊的轮廓。
不知走了多久看到了光源，是一顶挂满星灯的小帐篷，此刻被风吹歪了棱角，像一座发着光亮的小型金字塔。走近了王源才注意到，哼笑一句：“这大晚上的，不会是你搞的布置吧？”
王俊凯没想到他看破说破，一时有些尴尬：“怎么，不好看吗。”
“你要让我跟你住在……这里？”王源重音落得很直白，显然是震惊荒谬的语气。王俊凯虽然没这么想，只是觉得海边的夜晚光秃秃搞点装饰更温馨一些，但听到他的质疑还是皱了皱眉。
“怎么可能。”
“那你弄这些是……？”王源似懂非懂，“帐篷不是要住的是要做什么？”
王俊凯藏在口袋里的手腕拿出来一截，又突兀地收了进去，迟疑道：“你听起来，心情不好，不然还是算了，我送你回去吧。”
王源眯了眯眼：“什么意思？你这么晚不让我睡觉叫我过来不是有话要说吗？”
“……我是查到明天上午你没有拍摄才选在今晚来找你的，白天人那么多，你也来不了海边吧。”
如此看来，王俊凯也不算考虑不周，毕竟人不在剧组，不知道王源那几天有多难熬。
王源一直压抑着情绪，听罢只是苦笑了一声：“明天上午是没有，可是明天还要拍到深夜，你到底要找我说什么啊？好冷，早点跟我回酒店我们还能多睡一会。”
可能就是最后这一句给了王俊凯错误的提示，以为王源只是怪他选在海边太冷，并没有其他问题。王俊凯也没有怀疑为什么刚才问冷不冷还摇头的人现在却抱怨海风刺骨，动手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到王源身上。
王俊凯用力将两边收紧，双手攥在王源的胸前，掌心一直藏匿的戒指盒忘了松开，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视野里。
王源低着头看他的双手，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你手里拿的什么？”
掌心缓缓摊开，借着不远处微弱的灯光，那款独一无二的对戒被打开盒盖。
王俊凯不止一次送过他戒指，实在是太多了，有些收纳不及甚至已经找不到。但这还是第一次精心设计，是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款式。
这是对戒，不需要说明就该想到用意。
王源因此愣了一下，齿间缓缓抽进一口凉气。王俊凯捏着盒子边缘的指尖隐约泛白，干涩地开口：“约你过来其实是想说……源源，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一辈子照顾你？”
“你……！”
“王源儿，我们……”
“你疯了吧？！”
过后再想起来这一幕，王源会后悔自己拒绝得过于直白，以至于将绝情二字明晃晃摊放到眼前。
他甚至打断了王俊凯还未出口的求婚，该说那次不算是求婚失败，是没来得及求完就已经被彻底否定。
不怪后来两人吵起来，在得知王俊凯有做清场之后，王源甚至没有再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一开始王俊凯只是失落，大概也没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面对王源的质问一直低头不语。
“为什么想要现在结婚？你又听说了什么还是我最近接的什么戏又让你吃醋让你不满意了……”
“没有。”王俊凯好久才出声，语气生硬，“哪有人被求婚，还问理由。你真的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走这一步吗？”
“我怎么想？”王源不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而是不知道以这个职业的特殊背景下他们能怎么结，“我们又不是异性恋，在一起久了还要谈婚论嫁。国内根本就没有这样的环境。”
“那你想怎么样？”王俊凯逐渐哽咽，似乎是被无止境的争吵和不安所击垮，“我们就这样耗着？多少年之后还是没名没分写不到一块去。”
“怎么叫耗着，我们在一起是为了什么？只是为了结婚？”
王俊凯咬了咬牙，攥紧的掌心被戒指盒的棱角硌出了一道极深的印子。
他张了张嘴，咸涩的味道钻进来，海风吹拂着发梢，克制的音色逐渐走样：“不是只为了结婚，是我没有安全感可以吗？”
王源觉得这话未免有点离谱：“我没有给你安全感？”
“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写进你的未来里。你的梦想你的工作，甚至是你父母的感受才是你考虑的第一位。”
他咬字如此清楚，即使耳边呼啸着海风也听得真切。王源被他的排列顺序气笑：“如果我的未来里没有你，我何必浪费时间下了戏就来找你，我管你要干什么。”
王俊凯走向海边，肩膀随着呼吸用力起伏了一瞬，再度回头问他：“好，既然你的未来里有我，那我想知道我们除了结婚还能走到哪一步？”
“如果在一起对你来说并不是终点的话，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求婚之前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跟你求婚是没有考虑你的感受？”王俊凯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显然不觉得这个举动会给他带来进退两难的困扰。
事实上王源确实也没有表现出有在进退之间做选择。他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在他的印象里，王俊凯曾经无数次说过类似希望他退圈的话。
“停下来休息一下”、“不接戏也没关系我可以养你”、“如果你不是明星就好了”……
若是细数，实在是太多了，它们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地点总会一股脑涌入王源的脑海里。
在看到对戒的那一瞬间，他觉得王俊凯是希望他放弃工作只停留在一个人身边的。
否则，出柜在这个职业里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王源闭了闭眼，尽可能想要控制语气，却发现说到这里，情绪已然不由他自己控制。
“现在娱乐圈环境什么样你比我更清楚，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出柜之后干脆退圈息影靠你养活好一些？”
“我什么时候说让你退圈了，”王俊凯的衬衫被风吹起，随着走近他的动作在身侧甩出一道凛冽的声响，“你就连哄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我怎么哄？”
“我们找个小国家瞒着国内媒体偷偷领个证这很难吗？我们可以不让任何人知道……”
“那你想要的到底是安全感还是一张纸。”王源再次打断他的设想，嘴边讽刺般扬起一道弧线，“还是说这张纸比我对你的感情更能给你安全感。”
“你……！”
“说啊，什么是安全感？我爱你，不够吗？”
他的“我爱你”没有说出任何语气和音调起伏，就像热恋期冲淡后的他们，说爱这个字似乎成为了一种太深的习惯，既不热烈也不浪漫，像早午晚餐例行排列在嘴边。
于是这三个字也没能在王俊凯心里留下什么波澜。
风停了，海平面荡漾的水纹也逐渐舒展开来，世界忽然有一瞬间变得无比安静，王俊凯盯着他质问时紧蹙的眉心，呢喃道：“你爱我吗……我不知道。”
王源忽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摇头的幅度微不可察：“王俊凯……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太离谱了吗。我不想再和你讨论这件事，我们先冷静一下。”
说罢，王源裹着外套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去，身后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哽咽着问他：“所以……你真的连骗我都不愿意吗？哪怕就是说……以后再考虑结婚？”
王源停下脚步：“我骗你有意思吗，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有没有了解我。”
王俊凯呵出一声苦笑：“我只是了解得还不够透彻罢了。你的工作永远比我优先，你还年轻，也不想早早背着退圈的风险出柜，我懂了。”
“你懂什么？你要是真的懂我，就不会一直干涉我接什么样的本子和什么人演对手戏。”
王俊凯皱了皱眉：“你还在记恨我让你推了那部文艺片……”
“没有，不是这一件事。”
他将一字咬得很重，显然还有二三，甚至更多。
王俊凯能听出来：“那还有什么？我就是不想让你和曲灵然再有什么瓜葛，你为什么不信我？你前脚跟她拍了吻戏，你信不信她后脚就要发通稿跟你捆到死？”
王源长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对她没有偏见……”
“这不是偏见，王源儿，这是事实。”
“好，好，可以，你让我推我就推了，不是吗？我为你拒绝的机会还少吗？”
说到这里，就是单方面的控诉了。
王俊凯知道自己对于王源的事业有所束缚，他对此不做辩解：“……我在尽可能补偿你了。也许在你看来，那些获奖的机会更重要吧，比我对你怎么样更重要。”
王源把他的外套丢给他：“你真的应该冷静一下听听你自己都说了些什么。王俊凯，我回去了。”
-TBC
啊就是说终于赶上了周更的尾巴
人设都是五年前编的，老实说现在写真的有点吃力。目前文档11w，预计在14w左右完结，就是说还有3.4次更新这样。
周末愉快~下周美美等圆的新专辑嘻嘻嘻
你这病还能不能好了（一、二）
*又名 我的智障男友
治疗失忆的一百种非正常方法
听源源讲那过去的事情
*N个月前摇出来的创作关键词：失忆症/熟悉你的身体/倒计时(这个没写)
*文中涉及到任何医学信息全部都是我编的，不要信。
*差不多要将狗血进行到底。
以前发过第一章的试阅，现在正式开坑
第一章
王俊凯在一片惨白中醒过来...
*又名 我的智障男友
治疗失忆的一百种非正常方法
听源源讲那过去的事情
*N个月前摇出来的创作关键词：失忆症/熟悉你的身体/倒计时(这个没写)
*文中涉及到任何医学信息全部都是我编的，不要信。
*差不多要将狗血进行到底。
以前发过第一章的试阅，现在正式开坑
第一章
王俊凯在一片惨白中醒过来。
视线在短暂的模糊之后开始逐渐恢复正常，他转过脸，周遭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色色块开始有了其他颜色的装饰，勾勒出陌生的环境和陌生人的轮廓。
床边站立的护士小姐拿着长方的板子在写字，王俊凯盯着她的袖口，眼神空了片刻，从喉间发出细微的声音。护士抬头看他，口罩遮住大半张脸，眼睛倒是很亮：“你醒了。”
王俊凯动了动下颌。
“还不错，只睡了三天。”护士拿着圆珠笔，转过笔尾在板子上面按了两下，像是一个小小的职业习惯，“隔壁还有一堆没醒过来的呢，你算是幸运的。能说话吗？”
王俊凯缓了一会，喉结微动，发出了一声沙哑的‘能。’
“那就好，”护士笑了，眼角弯着，和他说，“没想到会用这种方式再见老同学。阿姨刚到机场，一会就过来。她一定很高兴你醒了。”
病床上的人一直在眨眼睛，好像这句话的内容太多了，他一时消化不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迟疑地问她：“老同学……？”
护士在片刻怔愣之后一把扯掉了厚实的口罩，露出一张姣好却满是诧异的脸：“你看着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王俊凯看着她，平和却肯定地告诉她：“不知道。”
01.
“飞机在水上迫降过程中大脑可能会受到剧烈的外界碰撞，或是由于神经高度紧张、压力过大，从而产生短期性的失忆，你不用太担心，会慢慢想起来的。”
王俊凯脑袋没动，就眼珠上挑盯着医生看，好像在分析他是哄自己安心还是确有其事。医生看出他的顾虑，还给他讲，其实你们这一趟飞机啊好几个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你不是挺好吗你还知道自己叫啥，不要担心啦过几天就好了哈。
王俊凯抿了抿嘴，是的，可他也只记得自己叫什么而已。
“既然过不了多久就会恢复，这件事希望你们可以为我保守秘密。”王俊凯斟酌片刻，又特意强调了一句：“特别是我妈妈。听说她马上要来了，我不希望她为我担心。”
王俊凯记不得自己为什么要坐飞机，为什么要去意大利，他甚至连自己是做什么工作的都不清楚。病床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塑封的透明袋子，里面装了他随身携带的证件和手机，迫降时候手机不知道磕在哪里，碎了个稀巴烂，估计还有些零件渣在口袋里没全清理出来，当然那件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王俊凯拿出了里面的证件和还完好的SIM卡——看来出院的时候要再买一部手机了。
他妈妈风尘仆仆赶来，还穿着一身的休闲装，多说一会儿话才知道是度假中赶忙回来的。妈妈唠叨了很多，是见儿子没什么大事便开始说一些诸如‘没事瞎跑什么’之类的话。王俊凯听着，笑着，也不反驳。
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出去瞎跑。
“你呀你，这么大个人了，还不让人省心。你爸差点让你吓出心脏病来。”妈妈低着头努嘴，一点都不像年过半百的妇人，保养极好的皮肤没有因长途飞行而挂上瑕疵，王俊凯看着她，莫名亲切，不自觉地讨好道：“妈，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嘛。”
“有事儿就晚啦！你知不知道你电话打不通，源源都急疯了，电话打到我那里去了。我也不能让他担心啊，就帮你好一顿圆说。等你好一些了尽快给他打个电话吧。”
听罢，王俊凯的表情终于出现了变化。他努力想了很久，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刚刚看过自己的证件，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但医院在查明身份联系家属的时候却只告知了他的父母，那说明他还没有结婚。那这个yuanyuan是……？女朋友？
对于把恋人也忘了这件事王俊凯感到很抱歉，声音低沉：“她……怎么样了？”
“他还能怎么样啊，我骗人家说你在国外。话又说回来了，你要去意大利怎么不和源源说一声？”
“我不和她说？”连女朋友都不告诉这也有点渣吧哥们儿。现在的王俊凯对几天前的王俊凯这样说。
他妈妈一脸怀疑：“你问我？”
“啊不……我是说……”王俊凯眼神闪躲，“我是说，我没和她说吗，我不太记得了，嘿嘿。”
妈妈把水果刀放下，指尖点着他：“你啊你啊！多大个人了就不能不让我操心吗，你都不知道源源电话里的语气……”
伴随着老妈数落自己的背景音，王俊凯难得出神，在被子下面捂住了胸口，莫名心慌地想着：万一他回家以后yuanyuan跟他闹分手可怎么办？
他提前紧张了一下。
王俊凯不出两天就行动自如了。医生调侃他，心理这么脆弱，身体倒是很硬朗嘛。王俊凯皮笑肉不笑，心想，你丫才心理脆弱。
他开始逐渐可以想起一些事。比如经过医院正门的时候，想起自己确实曾经来过。他甚至想起上次来的时候也偶遇了护士同学，她那时告诉自己刚刚实习。喔对了，她好像还和自己同桌三年，怪不得高中毕业这么久还有些印象。
记忆中拥堵着的部分渐渐开始疏通，这总算让他确信了医生的诊断并不是在安慰他。
在出租车上车点送走了母亲，临别还被提醒‘对yuanyuan好一点’，王俊凯暗暗道：看来这儿媳妇令当妈的很满意嘛。王俊凯想买一部新的手机，至少让他从电话本里把这个yuanyuan找出来，问问家的地址在哪里。哦如果还没有开始同居的话，好歹也应该知道我家在哪吧。
可是没有钱怎么买手机呢。王俊凯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和老妈坦白，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在街头茫然四顾……
这样的情绪一直维持到他看到那位护士同学为止，她这次穿的常服，像是要去上班，也可能是下班，王俊凯没空想这些，上前神色极不自然地提出要和她借个钱买手机。护士同学倒是挺爽快的，带他去最近的商场里随便买了一部手机。他出门后迫不及待地安装了SIM卡，可是电话本里竟然没有一个备注为yuanyuan或者姓名里有yuan字的
。
又鼓捣了一会，短信提示开始狂跳，一下进来了三条。
发件人是……A
备注就是一个大写的A字母，由于自动排序就在电话本的第一位。
【在哪里，开机给我回电话】
【你搞什么，闹别扭也有个时限吧】
【给你一天时间，再不回电话，你就永远别回来了】
发信时间分别为四天前、一天前、12小时前……
等等，十二小时前不是大半夜凌晨三点么？
王俊凯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无措地在屏幕上晃动拇指，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这位就是他女朋友吧？媛媛吧。啊也许是缘缘？圆圆？
丫的现在想这些干什么，想又想不起来，不过是徒增对女友的惭愧之意罢了。
王俊凯料想，可能要等他见到了人，就会记起一些过往的事。于是他回复了一条短信：【我回来了】
结果刚刚发送完，不出五秒——王俊凯敢肯定最多不超过五秒，那边就来了短信。而且非常简明扼要：【位置】
呃……真霸气，不错不错。
【XX街118号】
王俊凯有意定位了一个离医院还有两条街距离的坐标，生怕对方知道他是从医院里刚出来。
在看到对方回复【十分钟】之后，王俊凯便慢悠悠地走向了118号。是一家西餐厅。
进门后冷气扑面，王俊凯朝服务生点了点头，不料对方却说：“王先生这边请。”
那服务生一看就是认识他，说不定他是这家西餐厅的熟客吧。
就连对方引导给他的座位都很不一般。那是三面围起屏风的简易包间，在餐厅最角落的位置，看起来倒像是vip专属似的。只是那屏风的样式偏中式，在这样的西餐厅里杵着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脚步一缓，又深深地看了这位服务生的名牌一眼，入座以后才故作熟稔状一边看菜单一边闲聊似的问道：“小钱今天不休息吗。”
服务生是位学生模样的姑娘，听罢笑了，小声回答：“不休啦，店里缺人手。您好久没来了，没看到吧，前些天店门玻璃贴满了招聘单子，结果一个人都没招来。”
“是么。”王俊凯心思没在菜单上，又问她：“我有多久没来了，我都不记得了。”
“嗯……”服务生仰着头想了想：“怎么也有一个来月了吧。”说完又朝他眨了眨眼，“还是等人吗？”
“是。”
她暧昧地笑了笑：“您的那位还是一样神秘呀。”
王俊凯没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忽然觉得自己太心急了。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何必问这小服务生呢，她又能知道多少。
想到这王俊凯便不再追问，点了两份牛排，要了瓶红酒，递回菜单的时候脑子里忽然闪过几帧画面，似乎对刚刚点的东西也有了些印象。
但是一闪而过的记忆太模糊了，王俊凯的脑袋里出现短促的眩晕感，他皱了皱眉：“帮我把门打开吧。”
他指的是周围显得有些压抑的雕花屏风，小钱点了点头，帮他将两边的屏风敞开，正对着大门的方向。
约摸着距离最后一条短信已有十分钟的时间了，王俊凯开始忐忑地频频望向店门。心里不仅是紧张，还有些期待。莫不是失忆一回，连年龄都倒退成年轻的时候了？
就在他开始低头揉搓桌布之时，迎面而来一位活泼可爱的少女，背着双肩包俨然学生模样。
应该不是她。这年龄太小了，王俊凯腹诽着。果然少女并不是奔着他来的，隔着几桌入了散座，也是在等人吧。王俊凯松了口气，再一抬头时，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窜入鼻间。
女人不过是刚刚进门，才走了三四步，隔了这么远，王俊凯仍然能够闻到她身上浓到刺鼻的香水味。这个……这个年龄是对得上的，看起来也是要朝他这边走过来，虽然对香水的品味是差了点，但是也算看得过去，说不定自己是个注重内在的人呢……
王俊凯自我剖析着，缓缓从座位处站了起来。女人离他的位置不过几步远，看见他的动作，她步伐一滞，像是愣住了，露出迟疑的表情。
王俊凯咽了咽唾沫，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还是说要先握个手？等等，和自己的女朋友需要握手吗？？王俊凯明明已经将右手向前伸了，到半空中又停了下来，手指攥成拳，张口道：“我……”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女人挽着挎包的胳膊动了动，问他：“你……有事吗？”她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提醒：
“不好意思，让一让。”
女人侧过身，仍然莫名其妙，微摇着头离开了，身后的人影便快步超越了她。王俊凯刚还在想，看女人的反应自己这是认错人了吧，结果敞开的屏风口处就走进来道身影。
接着，王俊凯一桌之隔的座椅就被一只手拎着椅背拉开了。王俊凯顺着这只白皙的手向上看……
来人带着口罩，一次性的那种黑色口罩，厚实地盖住半张脸。过长的刘海遮住眉毛，也许是因为头上帽子的压盖，这人的刘海几乎要挡住一双眼睛了。休闲外套下面露出衬衫领口，里外显然不相搭。这是什么时尚吗……？
王俊凯挺疑惑，但是最主要的还是……他更紧张了。在对面那人将两边屏风重新归位，呈封闭空间的时候，王俊凯不禁咽了咽唾沫。
——他女朋友也未免太酷了吧。
yuanyuan显然听不到他的这些内心活动，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同他对视。哦不，王俊凯其实看不太清对面人的眼睛。
气氛有些尴尬，因为对面的人一言不发，看起来也并不像是要说话。王俊凯盯着他看起来很热的口罩，说了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你……感冒了？”
他女朋友歪了歪头，不明含义。
这下子场面更加尴尬了，王俊凯也猜不出她是在生气自己‘出国’还是生气自己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呢？没准两样都有。
“这里上菜怎么那么慢……”王俊凯说着，缓解气氛似的活动了一下肩膀。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用那只曾被他盯着看过的白皙的手，将旁边传送带上的两个餐盘端上桌面。
王俊凯震惊：“这么高级……？！”后又一想，都是vip包间了，能不高级点吗。
他刚刚整理好情绪，下一道惊雷便突然而至——
他女票摘了口罩，掀了帽子，变成了他男票。
王俊凯：“？！”
02.
你说一个人他失忆了，会连自己的性向也忘了吗。王俊凯就这个问题陷入深思，在刀叉碰撞瓷器的清脆声音里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对面的……男朋友。
他神色看起来稍微有一些疲惫，摘掉帽子之后的刘海末梢搭在眉毛之下，露出一双漂亮的杏眸，睫毛在近乎慵懒地缓慢眨动着。他脊背挺直，正微垂着眼帘，慢条斯理将盘中的牛排切割成大小不等的几块。最后一刀划下，盘中发出略刺耳的噪音，与此同时他倏地抬起眼眸，直视入王俊凯怔愣的眼底。
王俊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面前人的模样无疑是很好看的，但在欣赏和震惊之间王俊凯并没做出一个较好的选择，就呆呆地在两种极端中央徘徊。
被他这样呆滞地看着，对面人水亮亮的眸子里不知怎么泛起一层薄雾，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将眼中莫名的情绪驱散，然后抿唇问了一个不太和适宜的问题：“你刚刚是故意演给我看吗？”
“什么？”王俊凯还没回过神来。
他男朋友微微转头，朝向刚刚那位香水女士入座的方位，王俊凯这才明白过来，他男朋友不会是以为他要和那女人搭讪吧？！
“嗨……我不是把……”王俊凯刚要解释说‘我不是把她当成你了么’，再一想这话怎么能这么说呢，便噤了声，默默将头转到一边，想要逃避这个问题。
王俊凯刚刚侧过来，目光打在数米外前台斜上方的液晶电视屏，屏幕里正在播放的画面就令王俊凯遭受到今天的第三重雷劈。
是一部电影刚刚开头，《白月光》三个字的影片名闪过，画面中出现男主角精致的侧颜，阳光打在他浓长的睫毛上，浮着一层金光虚影，少年笔直却消瘦的脊背包裹进朴素干净的黑白校服里，半面透明，半面阴影。少年身后一片翠绿的草地在春风中涌动着，每一帧都满载着校园内独有的青春气息。
而这一幕男主角精致的脸庞与对面人沉默的面容逐渐重合，王俊凯吓得叉子都掉在盘边。
主演： 王源
Roy Wang
这一切都不太真实，如果不是不远处小姑娘低低的惊呼，王俊凯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
“哇！月白！我超爱王源的！”
听闻这一句，王俊凯下意识看向对面，王源的脸上仍然毫无波澜，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刚刚送入嘴里的牛排在王源淡粉的上唇滑过，沾到一滴酱汁。王源扯出纸巾的同时正好与他的视线相碰。
王俊凯在这一刻的对视中无处遁形，他终于发觉王源并不同于没察觉到他异样的母亲——只是一个眼神而已，王俊凯就已经预料到，他在王源面前，一定是瞒不到记忆恢复时候的。
王俊凯放下了餐刀，下意识清了清嗓，直言道：“咳。那个……王源……我觉得必须告诉你了。其实我失忆了。”
说完以后，王俊凯忐忑地等待着王源的反应，他以为至少是怔愣的，谁知道王源连片刻的犹豫都不曾有，唇边一抹稍纵即逝的冷笑，恍惚中王俊凯都要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所以这就是你一声不响跑去国外和我断联系的原因？就算之前是我的错，你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就走吧？失忆这招你几年前就玩烂了。”王源牛排也不吃了，拄着下巴歪头看他，“接下来，你是不是想说根本不记得我是谁，还想问问我你是谁？”
王俊凯噎住了，他想说的王源全猜到了，可是语气中满满都是调侃和揶揄，哪里有相信的迹象啊。
“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王俊凯急于解释，“医生说过段时间就会好起来，我本来打算先瞒过去的……”
王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眼神凌厉了三分，瞪着他：“我刚下飞机衣服都没换直接来这里，不是想听你开玩笑的。王俊凯，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即便是在生气，王源的声音也习惯性压得很低，也许是出于职业的习惯，私下时他讲话声音一直都不高。在确保周围人不会听到的情况下，王源质问他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而王俊凯偏偏不记得了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闹’。刚刚王源说了一句话，‘你是故意演给我看吗’，这种潜台词约等于控诉他报复的说法，令王俊凯不合时宜地猜测着——自己莫不是看见男朋友和女人搭讪所以才一气之下出国？
那也太……
王俊凯找一时间不到准确的形容词来概括此等诡异的脑回路。
最后他只能干瘪地说一句：“我没有在闹。我真想不起来了。”
失忆这件事换谁身上都不会好受，王俊凯当然也一样。说白了昔日的恋人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与陌生人无异，越努力回想那种眩晕感越甚，王俊凯皱着眉揉了揉额头：“看起来我们不太方便在这里说话，不然先回家吧。”
王源听完便没有迟疑地将一身行头重新装备回去，抬脚便要起身离开，却在这时被王俊凯叫住了：“等等！”
“嗯？”他侧着身子等王俊凯的下话。
“我……我的现金和银行卡在飞机迫降的时候都……没了。”王俊凯面露窘色，尴尬地咬了咬下唇，向上看过去，“我是说……我没钱结账。”
王源皱了皱眉，眼神犹豫着在他脸上扫过，还没等开口，就看见手足无措的王俊凯下意识拿出手机，不知是不是想打给谁向他证明什么。
——那显然是一部新买的手机，不仅没有戴壳，连出厂的贴纸都没撕。王源再定睛一看，那只手背上还残留着零星几个输液时留下来的针孔痕迹。
时间静止了数秒，王俊凯看不到王源的表情，却见他忽然脚步不稳似的向后退了半步，扶住了木质屏风的边缘稳住身体。
“你怎么了？”王俊凯连忙起身想要扶他一把。
“你……”王源的声音有些虚，终于有了王俊凯刚刚预想中的惊愕，“你真的失忆了？！”
王源帽檐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只听见喃喃低语：“王俊凯你别耍我……可要是假的……你这次也演的太好了……”
从西餐厅后门出去坐上王源那辆并不惹眼的轿车，期间王俊凯隐约猜到了为什么他坦言说失忆了王源不肯信、而说自己没钱结账王源却相信了——
因为他们是直接出了包间便直奔后门的，他们没结账，也没有人拦。临跨出门槛之前那位小钱服务生还在几米外喊了一句王先生慢走。
“是不是……我有餐厅vip卡？按月结账的那种？”王俊凯猜测道，扣上了副驾的安全带。
王源的脸色不太好，似乎还没有从他真的失忆了这一消息中缓过神来，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这家餐厅是你前年送我的生日礼物。”
“哈？！”王俊凯这回真的喊了出来，随后接了一句挺毁气氛的，“哪有用店铺当生日礼物的？！我这么有钱？！”
王源扬起一丝苦笑：“看来你真的不记得了。因为我第一部电影角色的名字和街道名相同，这家店铺的门牌号又对应我的生日，所以你就悄悄买下来了。店长是我的老朋友，除了他以外，员工们并不知道真正的老板是谁，我们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刚刚坐的位置不是什么vip，是专属我们的，你想起来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不知为何，当听王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的时候，听着他很特别的澄澈的声线，王俊凯的心头真的涌上来一股熟悉感，但后来说到店铺之类的事，他又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
王源没发动车子，就静静地坐着，半晌没有等来王俊凯的回答，就知道他果然是记不得了。
“我在医院的时候听我妈叫你源源，我也不知道哪个yuan，还以为是个女孩儿……”王俊凯说着自觉好笑，正停顿的时候听见王源问：
“阿姨回国了？”
“对啊。”王俊凯就把从医院醒来以后的事都给王源讲了一遍，这让王源好不容易回来的神儿又出窍了，好一会才从惊愕中抽离，问他：
“所以说……你不记得我们为什么吵架了？”
“对啊！我还想问你呢，你该不会是和哪个女的搭讪被我抓包了吧？不然我干嘛要一声不响就去意大利啊。”
这回王源不回答了，掩饰似的伸手调整了一下后视镜：“咳，不记得更好。走了，先回家再说。”
“……”
可别吓我啊。王俊凯心里打着怵，但是看王源闪躲的态度……怎么突然就感觉头上有点绿？
本来打从见到王源开始，王俊凯就没有怀疑过面前这位模样帅气的男人是自己交往多年的恋人这一事实。但当他踏入家门的那一刻，便由相信变成了深信不疑。
他的家里——或者说他们的家里，俨然是两个男人在居住生活的感觉。从装修风格到物品摆放，从鞋柜边两双灰色的拖鞋到敞开的衣柜里一件件男士外套，每一处都显示出这个家里确实只有男主人的事实。王俊凯跟着他进了客厅，王源是奔着衣柜去的，打算将身上两天没换的衣服丢进脏衣篓里，换成T恤和短裤。
本来王俊凯就是在他身后的，王源也不是故意要背对着他换衣服，然而当衬衫脱掉的瞬间王俊凯仍然条件反射般转身——转完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自己的男朋友我又不是不能看！
王源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半褪的衬衫卡在臂弯间，像是发现什么惊奇的事一样快走几步凑到王俊凯面前：“你抬头。”
王俊凯快速瞄了他一眼，不自然地又将眼神飘向远处。王源的抽气声非常明显：“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王俊凯试探着将目光收回来，落在王源半穿衣服的上身，莫名觉得有些臊得慌：“像什么呀……”
王源眨了眨眼，黑亮的眸子里有惊喜的光芒：“像是你刚追我的时候。”
王俊凯愣了一瞬，很快抓住了重点来试着回忆：“喔……原来是我追的你啊……”
那双带着光的杏眸倒映出王俊凯皱眉深思的模样，点点光亮却随之渐渐暗了下来。王源脱力一般垂下了双臂——是呢，他都差点忘了，对于此时此刻失忆的王俊凯来说，自己只是一个陌生人。而转身的举动也并不一定是因为害羞，更有可能的是……对陌生人的礼貌。
王源缓缓直起了腰，将衬衫脱下扔进脏衣篓里，找出一件宽松的T恤默默换在身上，眼中原本明亮的星光惆怅般黯淡下来。
王俊凯后退了几步坐在沙发，有一些零碎的画面纷纷闪现，眼前出现不规则的雪花点，他用手掌使劲揉搓着脸颊，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王源一直注意着他，见此心软出言安慰：“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医生不是说慢慢就会好起来么。你也别逼自己了。”
王俊凯挪开手，视线里重影的场景渐渐归于一位，最后定格在茶几上的金属篮球摆件，他点点头：“你今天不用工作吗？拍戏……之类的？”
“今天不用。”
王源还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男朋友，没凑过来和王俊凯坐一起，就拿着iPad靠在他斜对面的吊椅上，姿势随意地翻看着社交软件。
王源半边身子躺着，一条长腿及地，宽大的T恤里露出明显的精致锁骨和白皙的肩头，这副着实慵懒的姿态落在王俊凯眼底……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失忆前的自己会喜欢一位同性了。
王源其实也心不在焉，想刷会微博看看新闻，在首页上面拖动了半天一直没看进去，心思也不知飘到了哪里。等半晌回过神来，才猛然发现这根本不是自己的账号，是王俊凯的。
他无语片刻，又想到什么，下了吊椅，把iPad拿给王俊凯看：“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微博，也许会想起来什么。”
“我的微博？”王俊凯接了过来，正好是王源刚刚查看的个人主页的画面，他嘟囔道：“我这什么昵称……Karry是啥？我的英文名？……我靠！我有这么多粉丝？！”
王俊凯开始数，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他脑袋晕晕乎乎的，想不到自己竟然这么红。他自恋够了，便接着点开了微博里的个人简介，短短一行字看得王俊凯一愣。
他长久地盯着面前的iPad屏幕，最后抬起头，与王源对视：“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我们的事。”
第二章
六年前。
这家酒店王源去年来海城拍戏的时候住过一次，他记忆力不错，还记得淋浴头往左扳是凉水往右扳才是热水。
温暖的水流冲刷在他有些僵冷的皮肤上，洗去了一天的疲累。王源勉强睁开眼睛，看见一室暖雾中的浴帘仙气腾腾的样子。他用毛巾揉搓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下身套个短裤，还是半湿的，黏在腿上不太舒服。
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从他进浴室那一刻开始就震个不停，长震动，猜也知道是微信，王源因此还加快了冲洗的速度。他搭坐在床沿，调出微信界面，就看见今天刚和自己对戏的前辈演员林奇发了好多条消息给他。
王源挺诧异，他们明明不熟悉，只在剧组待了一周不到，是什么事要发这么多条？
王源点开，逐条阅读着。
前辈先是说，看了他几个月前上映的那部电影，觉得非常好，之类的恭维话说了一车，又问他怎么会接《白月光》这部同性题材的电影呢。
啊，这个问题……王源觉得还挺没必要的。姑且不说这个角色的感情线寥寥无几，且都十分隐晦，当初看剧本的时候如果不是经纪人提醒，他都差点忽略了这一设定。就单论在去年国内同性文艺片井喷式增长的背景下，现在几乎连媒体都不会问这种没爆点的问题了吧。什么年代了都，只要剧本好，剧组良心，管它主流不主流呢。
他动动手指回复了：谢谢前辈的夸奖。电影的剧本不错，我想尝试一下新的东西。再说了，前辈不是也接了嘛。
其实林奇的年龄也不大他几岁，同样是演着高中生的角色，虽然林奇的剧王源没看过几部，可也知道对方也是第一次接类似题材的电影。他以为，林奇和他的想法相同，是看中了剧本和人设。没想到……
两分钟以后，王源收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前不搭的回复：你也是吗？
王源将这句话在脑海中反复滚了几遍，然后结合了之前那些看起来有些虚伪的夸奖，这下地真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回他消息了。
王源入演员一行很早，高中时候被街边上的小广告吸引，稀里糊涂就签了一家小作坊公司，拍摄了一部很符合他当时年纪的青春电影。身边人都说他，当初没被传销组织骗还真是运气好，街边的广告你也敢信。
公司最初签下了很多艺人，那时一起拍电影的学生几乎都被留下了，但是坚持到今天的寥寥无几。王源也同意自己很幸运这个说法，青春电影之后他又接到了几部电视剧的试镜邀请，还幸运地都被留下了，人气就这样一年一年一点一点积累起来。
如今他考入国内知名的艺术学院，这份名叫《白月光》的剧本出现得正是时候。
换句话说，他现在确实急需一次证明自己演技的机会。看到它，就像看到了一件期待已久的礼物。
至于他的性向是否和角色相同……
【这不重要吧，前辈。】
王源这样回复了林奇。
01.
王源已经习惯了早起，甚至顺带习惯了不规律的作息方式，有时需要凌晨收工，有时却要日夜颠倒。除此之外，起初在海城的拍摄过程可谓顺风顺水。
这部电影的最大卖点就在于剧情，很多细节和内心戏全要靠演技来表达，王源每天都痛并快乐着，时常在闲暇时候还一个人刻苦钻研剧本。
一直到中后期的时候，王源才遇到所谓的瓶颈。
这是一部讲述关于校园暴力和少年成长的故事，导演要他演出孤独隐忍，又要他面对无底洞一般的欺压反抗挣扎，最后呈现在电影末尾的是一个经历蜕变之后焕然一新的角色。这样的戏一旦入进角色里，演员本身的痛苦可想而知。
电影的拍摄不会按照时间线，可能上一场刚拍完男主人公江月白的怯弱，下一场就要他以相反的面目重新回到镜头前。拍摄的跳跃加上对角色不断深入的解读，使王源渐渐感到身心俱疲。
电影拍摄刚过半，王源的体重就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降了下来，还因此被导演调侃：“你这校服怎么又被你穿大了一号呢。”
王源还没觉得有什么，他经纪人就首先和他发出了抗议：“你这也没节食啊，怎么瘦了这么多。这怎么行，本来就没几两肉，再这样下去上镜都不好看了。”
“那我晚上多吃一点。”王源心不在焉地搭话道。
经纪人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脑袋，嗔怪道：“这就和吃没关系。我看你是演戏演魔障了，喏，给你个微信号，加了和他聊聊。说不定比你多吃那几口饭还有效果。”
王源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张小纸条，有些茫然地接了过来：“是谁啊？”
“写剧本的。别和别人说哈，我偷偷找导演要的。”
王源一愣，下意识向导演组那边看过去，远远望见导演正和别人讨论着什么。同组的林奇也在，还有一位王源没见过的男人，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坐在导演的旁边。
“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王源下巴一挑，示意经纪人向那边看。
“投资方代表啊。上个月开机仪式结束之后不还一起吃饭来着吗？”经纪人先是疑惑，后又想起来，恍然大悟，“哦对，你那天和助理先走了，没看到也正常。”
“这么年轻啊。”王源嘟囔了一句。
经纪人哼哼道：“可能是家里有钱呗。”
林奇也许是一天的拍摄下来有些累了，背倚着那位男人，一边摆弄手机一边和他们搭话。又过了一会，只见林奇直起身和那男人耳语了几句，然后那人就毫无征兆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两人都没想到会对视，皆猝不及防怔愣一下，王源反应过来以后轻微点点头算是问好。
这人有一双天生多情的眼，扇动的眼睫欲语还休，王源总觉得他有话要说，薄唇轻抿，最后还是化成了嘴边淡淡的笑意，下颌轻点问好。
经纪人见状连忙紧随其后打招呼，表面是挺尊敬，转头就和王源吐槽：“一起吃饭那天林奇就和他坐一起，看样子啊，林奇肯定托了这层关系进组。”
王源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想起最初认识林奇时收到对方那些莫名其妙的微信消息，不由得联想起来，和经纪人说：“也许他们是……”
“是吧！”经纪人似乎找到了共鸣，猛拍大腿，“你也觉得他是林奇的金主吧？！我们都讨论这个八卦好久了！”
“……”王源嘴唇一抿，硬生生把这句‘也许他们是在谈恋爱呢’给憋了回去。他脑回路还是太单纯了，不如经纪人们敢想。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了，回去你记得加这个编剧的微信啊！”经纪人晃了晃他的手，让他收好纸条。
王源抽神回来，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他正好将手里的一册剧本翻到扉页，编剧一栏映入眼中，只听经纪人又说：“除了导演，别人全都没有他的微信，可真是够神秘的。Karry这个人呐，奇葩得很，我以前看过他写的电影，想法是好，但我就总是觉得，这个人到现在都不敢在媒体大众前露面，说不定是个大妈在装男人。”
王源侧头：“……什么？”
“这种套路我见多了，你加了他正好帮我要张自拍照，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别开玩笑了。”王源将纸条拆开，果断拿出手机，立即搜索了这个微信号，“正好关于明天那场夜戏，我想听听他的想法。”
他在申请好友里备注了自己的名字，点完发送才猛然想起问：“那你有没有让导演和他打声招呼啊？”
“……我没说。他看到备注应该会加的吧？”
“那万一他不加我不就尴尬了？！”
王源设想的这一可能性并没有出现，等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酒店之后，就看见了微信里好友通过的提示。
也许是经纪人姐姐乱猜的话被他下意识记住了，看见Karry头像的一瞬间，王源想，光看这张风景图还真猜不透这人的性别呢。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王源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输入了第一条消息：你好，我是王源
输入完以后又觉得太严肃了，王源手动在前面加了一个嗨字。不过细想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和剧本的创作者聊天，这对于王源来说是有点紧张的事情。从入剧组之前王源就知道，这是一部完全由编剧原创的剧本，通俗点说就是投资方先看中并买下了它，然后再找制作人筹备了这一团队，包括导演演员等一系列班底在内。
与导演讨论剧本王源并不紧张，因为在这一背景下，他和导演都是角色和剧情的解读者，意见出现分歧也是正常的，他不会因为和导演的理解不同而怀疑自己的能力。
但是和编剧讨论就不一样了，如果一会儿Karry和他说‘你这里的想法不对’他可能真的会沮丧很久——毕竟人家才是标准答案。
Karry这个名字王源以前好像也听说过，但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下午闲时经纪人给他科普了很多，他才算对这个编剧大神有所了解，并且也稍微有点好奇对方的性别和年龄了。
但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否认，单凭这一部剧本就足以让他尊敬。
在等待对方回消息的过程中，王源耐不住好奇，点开了Karry的朋友圈。更新并不频繁的动态，他也预料到了；没有自拍，也很符合对方的神秘。除了分享风景图片之外就没什么图片了……
王源翻到很前面的位置，终于找到了一点点所谓的线索。他看到一条动态，文字是【又糊了……】配图为烤盘里的几个形状不错颜色却有些诡异的饼干……吧？王源不太确定那是不是饼干。图片里还照到了一款家用式的烤箱，和旁边淡蓝色的耐高温手套。
会自己在家研究这些的，没准还真是个女的？王源联想到经纪人姐姐的猜测，这时有些半信半疑了。
手机发出长震动的嗡鸣，王源低头一看，Karry给他发来了回复：王源你好
这……这要他怎么回？王源犹豫了一下，刚想要单刀直入聊剧本，就看见屏幕中又跳出一条消息：听说你拍戏把自己拍瘦了
王源笑了笑，忽然轻松了许多：可能最近吃的比较少，这几天我再增回来，放心不会影响上镜的
Karry：多注意休息，也别入戏太深
王源：对了，关于剧本，还有些想和您讨论的，可以借用一些时间吗
Karry：一个小时吧，不然就太晚了，明天你还要早起
王源发现了这位编剧言语中不时流露的体贴，他心中的Karry形象又偏女性了一些，毕竟如果是个男生的话，对于不认识的陌生人，应该很少会在第一回聊天就这样吧。除非是个中央空调，可有能力写出这样故事的人，王源实在不想把这种偏贬义的词与之联系到一起。
话题自然而然引到了剧本中，既然是聊剧本，两人的对话就正式了许多。王源提出的疑问很快就得到解答，一些独特的看法也马上被回应，这样一句接一句的聊天几乎让人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Karry应该也是在认真看着手机给他回消息，不仅打字快，而且几乎秒回。王源本来是习惯和朋友语音对话的人，这是第一次觉得原来文字聊天也是不累的。
总之，当晚的Karry给王源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直到约定的一个小时结束，两人都浑然不觉，超出许久才回过神来。
王源：抱歉，说好一个小时的，我忘了看时间
Karry：干嘛和我道歉，我自己也没想起来，害你今天又要晚睡了
王源看完这条消息，忽然就冒出一个不太相关的想法，他记起经纪人说Karry说不定是个大妈之类的话，但是经过一番交流之后，王源想，Karry就算是个女生，也应该是一位年轻并且很有想法的女生。
为此，王源脑子一抽就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可以冒昧问一下您的年龄吗？
Karry：今年硕士毕业
Karry：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王源自己也吓了一跳，后知后觉这个问题确实有点……不应该问。他赶紧又说：不好意思，实在有些好奇
他猜不透Karry有没有反感这个问题，毕竟从加了好友到现在，他们仍然处于工作关系，突然来一句私人的问题就显得唐突了。
好在Karry像是看穿了他现在的心思，不用问就回答了：你别多想哈，我没介意你问
王源松了口气，刚要回复，对话框里又冒出来一条：其实我是你的粉丝，今天能和你聊这么多，我已经很开心了
‘我是你的粉丝’这种话王源已经听了无数遍了，可就在Karry的信息映入眼底的一瞬间，他的心跳突然加剧，脸上的皮肤以可被感知的速度升温，一股莫名的欣喜立刻涌了上来。
如果Karry说的是‘你的每部作品我都看过’或者夸奖他也好，他可能都不会有这样的反应。Karry竟然直白地说是他的粉丝，他觉得荣幸，还有点不好意思。能被优秀的业内人士喜欢本身就是值得窃喜的事，更何况他和Karry在想法上也很合拍，能聊到忘记时间的程度，对王源来说还是头一回。
不知道该回复什么才好的他，干脆选了一张粉丝制作的表情包发了过去，照片中的自己捂着脸，手背P了几道粉红的害羞符号。发完以后，他还鬼使神差地真的做了一遍这个动作，顺势揉了几下脸颊。
Karry还是秒回：好啦，你真的该睡了，不然我会过意不去的
王源：嗯嗯，那我去睡了，晚安
Karry：晚安。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和你聊天
王源：会的！
那天临睡前，王源好奇地去搜索引擎里面查找了Karry的关键字，发现了一篇网络采访记录，大约是几个月前，《白月光》刚刚开始筹划制作的时候，那位编辑问Karry：
【照你这么说的话，白月光应该算是你的第一部作品了，多年前就写完了，那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拍成电影呢？】
Karry说——
【因为我一直在等我的月白】
02.
“所以昨天你不仅和那位大编剧聊到半夜，还失眠了？！”
“也不能说失眠吧，他真的很厉害，有些人物心理我完全没有想到，昨天睡前又看了一会儿剧本……”
“停，打住，你这不废话么，剧本就是他写的，他什么不知道啊。”经纪人手一挥，告诉旁边的化妆师，“眼睛下边的遮瑕给他多打点。”
快速吩咐完以后又开始数落他：“你说你啊，一会还有一场夜戏呢，你撑不撑得住？状态不好怎么办？”
“我现在状态超好，精神饱满，恨不得现在就拍晚上那场戏。”王源眼神炯炯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配合身上这件被服装部做旧的校服，在旁人看来模样十分壮烈。
经纪人姐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那样最好。晚上投资方和制作人还要再来探班呢，你给他们留点好印象比什么都重要。”
王源提了点兴趣：“那编剧会来吗？”
“你在想什么，Karry能露面就有鬼了……”
化妆师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搭话道：“制作方的人已经来过了，昨天导演说夜戏太晚，让他们白天来，刚刚看了一场，现在已经回酒店了吧。”
趁着化妆师和经纪人一句接一句地聊着，王源闭上眼睛，难得放空了一会儿，不久后听见林奇前辈的声音：“还没开拍呢。”王源就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拎着许多东西走进遮阳棚内，便打了个招呼。
“我来当个跑腿的，送点慰问品。”林奇把东西都放在旁边的餐桌，和王源道，“趁热吃啊，看把你瘦的，你粉丝可心疼了。”
经纪人上前客套了几句，问：“这么多东西是谁送的呀？粉丝吗？”
“啊……”林奇挠了挠后脑勺，想了想说，“投资方送的，放心吃吧。”
经纪人：“哦~”
那扬起的音调饱含八卦，王源听出来了，可是林奇没有，送完东西寒暄几句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遮阳棚。
一般粉丝送来的东西都需要检查之后才能拿给王源，既然是投资方送的那就不用了。王源拆开丰盛的食盒，忍不住感慨道：“怎么送了这么多，你们也过来吃吧。”
拆完了这一份，王源又顺手打开了旁边鼓鼓的塑料袋，只见里面都是包装精致的蛋糕和点心。王源不禁感慨，一人份就这么多，还要送剧组里那么多演员，也不知道是从哪个面包店订购的。
他想起Karry朋友圈里烤糊的饼干，忍不住笑了，也因此选择先拿出袋子里的手工曲奇吃了起来。
当天的夜戏拍摄到凌晨才结束，王源恨不得马上把拍摄的成果拿给Karry看，录像是不能泄露的，那文字汇报一下也好啊。奈何时间太晚了，他一收工马上就给Karry发了一条消息问他睡了没有，等到回酒店，才看见回复：睡了，你也快睡吧
王源扑在床上，手指飞快在屏幕上点动：那我把想说的给你留言，你明早看到再回，我不困，明天上午没有拍摄任务
说完之后，王源有些心虚，他明天上午十点多其实有一场戏，不过戏份不多，而且那场戏的重点也不是他，他就自行当做没有了。
不料Karry竟回他：别骗我，你的每一场戏什么时候拍、拍什么我都是知道的
王源瘪了瘪嘴，一想这人既然和导演熟，知道他们的进度也正常，只好说：反正我有好多想法要说，不说完我肯定睡不着，你明天再回我就行
过了几秒，Karry说：既然你不睡，那我也不睡了
王源不得不承认，其实那天晚上，他仗着Karry之前说的一句‘我是你的粉丝’就难得任性了一次。和一个刚认识两天的人任性，这在之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他们又像昨天那样一聊就是几个小时，不同的是，其实最后，他们还聊了一些剧本以外的话题。比如，Karry说，其实从你的第一部电影开始，也就是三年前，我就是你的粉丝了。
然后还说了那部电影里面他喜欢哪些地方。可能王源和大部分演员一样，如果有粉丝说我喜欢你的某某电影，内心其实不会有什么波澜，但如果对方说出喜欢哪里的表演、哪部分细节，就会让人很开心，如果再以专业的角度点评几句，那简直身处云端，要飘起来了。
王源现在就是这种飘飘然的感觉，而且当即发了好多表情包过去，来表达自己的喜悦。
Karry：现在你相信我真的是你的粉丝了吧
王源在床上滚了半圈：嗯，信了信了
Karry：那我可以要粉丝福利吗
王源愣了一下：什么福利呀？
他还胡思乱想着不会Karry要管他要自拍之类的东西吧，下一条消息就迫不及待地发了过来。
Karry：一句语音的晚安，可以吗
王源盯着屏幕，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用力地清了清嗓，舔舐干涩的嘴唇，小心地按下语音键……
“晚安。”
这很简单嘛，这算什么福利，他经常和粉丝说的……
王源故作镇定地下床拿了瓶矿泉水喝，经过窗帘的时候还随手撩了一下，只见外面已经有天亮的趋势了。他趁Karry还没有回复自己，又打字发消息过去，有点转移话题的嫌疑：喂喂现在外面都快天亮啦，已经不是晚安了吧
过了几秒Karry回复他：你的声音很好听
转移话题失败。王源一瞬间有种自己在和网友发展网恋的感觉，而且还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事实对于王源来说似乎不太重要，好感这东西其实在他这里是不分性别的。
一开始王源觉得Karry是女生，后来聊着聊着又觉得像男生。理性，自律，而且……对他带着一点微不可察的纵容。
王源脑子一热，问：你什么时候能来剧组啊，不想看着我拍戏吗？你可是编剧呀
Karry反问他：你想让我去吗
王源说：当然想
Karry：那我就去
王源震惊之下，差点被床脚卡倒，打字的手都激动得按错好多次：真的吗？！
Karry：真的，但是我想单独和你见面，你同意的话，我就去
王源毫不犹豫回复：当然可以，没问题！
他们没有约好到底什么时候见面，王源也没有问，他直觉认为Karry现实中应该很忙，从作品数量和质量上就能看出，Karry并不是一位全职编剧，写剧本可能只是爱好，并不打算靠这个吃饭。
所以他没问Karry什么时候过来，也导致他在第二天的白天显得神经兮兮，经常没事就环顾四周。经纪人问他是不是神经病犯了，他就笑笑不说话。
他不问，不代表不期待。
“行了你，别神经了，你这黑眼圈怎么又重了？昨晚又没睡？”
“真的假的，”王源自己没看出来什么黑眼圈，下午的戏已经拍完了，现在是难得的休息等饭时间，他揉了揉眼睑道，“明天多打遮瑕好了，反正我自己看不出来。”
“一会还有个饭局呢。”
“这又不是拍戏，我不化妆也行吧。”
“投资方的人，你自己看着办。”
“那不化了。”王源又被推了一下脑袋，他也没介意，转头问道，“他们不是说今天上午就走么，怎么还在。”
经纪人嘻嘻笑道：“谁知道呢，可能舍不得他的小情人吧。”
王源听出来她指的是什么，皱眉低声提醒她：“你别这么说，让人听了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只有咱俩在嘛。”
一般这种饭局，不谈剧本的话王源都是会借故提前离开的，不然实在浪费身为艺人宝贵的休息时间。
当晚也是，饭局定在海城的一家颇为高级的餐厅里，他火速解决温饱问题，然后便开始思考什么时候用什么借口先行离开。
他坐在导演旁边，本来还以为有机会聊聊电影。不料和投资方的那位代表坐一起之后，导演就几乎把他无视了一样，聊的都是他没涉足的领域，这让王源更加无趣，时不时就看一眼腕表。
在座的都是剧组的工作人员，王源一路看下来，除了林奇之外，包括他在内的演员们都是搭不上话的类型，王源不由自主地观察起了身为特例的林奇。
他一看就非常了解旁边那位‘金主’，言语间都是熟稔，但却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就好像是正常朋友间的聊天。
又等了好一会，王源待得有些闷，便起身说要去一下洗手间。他走到门边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王源转头看见坐在林奇旁边的那位‘金主’也站了起来，看样子也要去洗手间。
王源想了想，还是停在了门口，等待他走出来之后一同去。他是出于礼貌，毕竟人家是在自己还没出门之前就站起来的，要是他明明看到了还不等，多少有些不尊重。
他依旧点头微笑示意。那人随后出来，和他并排走在一起。
“王源。”
“嗯？”
本来一路无话，王源以为他无意交谈，谁知快要到洗手间却忽然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王源侧头看过去，只见他目光稍垂，没有和自己对视。
“你进去吧，我在这里等你。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王源心里疑惑，还有点忐忑，一般这种未知的开场白，都会让他心下一惊。
“不用了，我只想出来透透气而已，您想说什么现在就可以。”
男人向上瞥了他一眼，又闷头对他讲：“那你跟我来。”说罢，抬脚就要走。
王源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就让人不安，果断打住：“有什么话在这里不能说吗？”
那人缓缓转身，这回的眼神里有些诧异，显然没有料到王源会说这句话，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对我……好像有很强的戒备心。”
王源一怔，没料到被他看穿了自己敬而远之的态度，心想别再把这位投资方老板给得罪了，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在这儿不是也能说么？”
“……有别人。”
“什么？”王源没听清。
那人抬起头，清晰地对他说：“我说，这里会有别人。你不是答应我，单独见面的么。”
-TBC
终于终于终于开坑了。哈哈哈哈哈
你不知道的事
#机长x机长#
#竹马 冤家变情人＃
#全部都是我瞎几把编 勿较真#
01.
被室外刺眼阳光照醒的时候，王源正眨巴着一双惺忪湿润的睡眼，整个人呈大字状趴在大床上缓神。由于宿醉未消，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虽然人是醒来了，但反应依旧迟顿。
夏日的烈阳灿烂而炽烈，轻薄的窗纱被空调打出的凉风吹的轻轻晃动，遮不住便落了满室亮堂。
王源呆呆地望着木质地板上穿透窗纱洒落一地的朦胧光影，眨了眨眼睛。
他的房间的窗帘什么时候换成这种了？
明明因为怕房间太亮把...
#机长x机长#
#竹马 冤家变情人＃
#全部都是我瞎几把编 勿较真#
01.
被室外刺眼阳光照醒的时候，王源正眨巴着一双惺忪湿润的睡眼，整个人呈大字状趴在大床上缓神。由于宿醉未消，大脑完全处于当机状态，虽然人是醒来了，但反应依旧迟顿。
夏日的烈阳灿烂而炽烈，轻薄的窗纱被空调打出的凉风吹的轻轻晃动，遮不住便落了满室亮堂。
王源呆呆地望着木质地板上穿透窗纱洒落一地的朦胧光影，眨了眨眼睛。
他的房间的窗帘什么时候换成这种了？
明明因为怕房间太亮把他吵醒，他卧室的遮光窗帘一直都是最严实的那种。
他揉了揉眼睛作势下床，顺着漂亮的背脊曲线一路蜿蜒向下，身上的薄背慢慢滑落到腰际，露出一大片光洁白皙的肌肤。背部腰际零零落落印着各种意味不明的痕迹，甚至连那对微微凸起的蝴蝶骨上都印着未退的牙印。
以往总是运行很快的大脑因为酒精的侵蚀，迟缓的要命。等好不容易反应过来，随着身体动作的肢体牵扯，浑身的肌肉酸痛到爆炸。更别提某个令人羞耻的隐秘部位。
卧室自带的浴室传来隐隐水声，随着记忆的慢慢浮现，王源猛地瞪大眼睛从床上弹起！睡意立马消失无踪！
———我，操。
他在心里骂起了脏话。
几乎是立刻，他也顾不得身体上的不适了，忙跳下床，捡了地上零落着的裤子衣服就往身上套。期间龇牙咧嘴地蹦蹦跳跳，还不小心被地上被人随意乱丢的钱包绊了个正着！
王源恶狠狠地将眼神杀向始作俑者，却蓦然发现，那摊开的二折钱包里，赫然放着自己百天那天光屁吅股的丑照！
妈的智障。
王俊凯你这个神吅经病！王八蛋！！！
王源赶紧抽了照片就塞进自己口袋准备毁尸灭迹，顺带着赶紧在卧室转了一圈，又发现了一张被裱在床头的，他初中时一张月考考砸的试卷，气的连框带卷子一起卷了就跑。
落荒而逃的时候，悔不当初的同时，心里不禁又把王俊凯唾骂了一遍又一遍。
02.
家里保险箱藏的最好的就是对方考的比自己低一分的卷子，校园成绩排行榜一旦有对方在自己下面的必须拍图打印出来作为屏保，钱包里心心念念放着的都是对方小时候大哭的丑照。
王源和王俊凯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水火不容的状态。
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这样日常的针锋相对若是往前追溯，怕是要一口气回到两人幼儿园才理得清这关系。
———“家里原因，从小结识罢了。”
二人对外口径一直如此。
然而没有细说的是，除了家里的原因，他们从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甚至大学，都一直莫名不约而同的总是同班。一边向对方叫嚣着你他妈别老学我志愿，一边又总是很无奈地被班主任以各种原因安排成同桌。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孽缘。
王源一手随意的托着机长帽，一手拉着行李箱，和身旁几个熟悉的机务人员一起走在机场大厅。挺拔的身姿，合身的制服，不俗的外貌，配合着旁边一众长相优越的副机空姐，愣是走出了秀场的感觉。频频引人瞩目，回头率超高。
刚经历了一场长途飞行，落地的时候，国内才上午十点多。大家都还有点倒时差，一时回家肯定也休息不好，加上室外天气又不太好的下起了阵雨，便都不急着走，回了休息厅准备坐坐再说。
于是正靠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飞机跑道发呆放松精神的王机长，便正好被同样刚下机的另外一位王机长给逮了个正着。
也是冤家路窄。
“还我。”王俊凯伸手，一如往常的简洁风格，一上来就是点明重点。
“什么东西？”王源喝了口咖啡，决定装傻到底。
“明知故问。”
“你搞清楚，那是我的东西。”
“那你有本事把你家保险箱里我的考卷，还有你钱包里我小时候的照片还我。”
王源吊儿郎当地翘起二郎腿，想起钱包里那张王俊凯小时候抱着苹果嗷嗷大哭的照片就想笑，索性无赖到底：“我不，那是你妈送我的。送我了就是我的。”
王俊凯闻言眯起眼睛，上前双手撑在沙发两侧的扶手上，一下子低头凑近，低声道：“你以为你拿走我就没办法了是吧？”
王源完全没有被他骇人的气势所吓倒，依然不动如山的笑嘻嘻：“那我倒还蛮好奇你还有什么办法。”
王俊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半晌后，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缓缓在他耳边暧吅昧问道：“屁吅股不疼了吧？”
“关、关你屁事！”痛处猛地被人完美戳中，王源恼怒地将他推开。
“反正最后你也被做的没什么意识了，自然是我想拍什么就拍什么咯。”嘴角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地慢慢放大，王俊凯双手抱臂，“哎，你不知道———唔？”
嘴突然被急地跳起的王源捂得死死，“嘘！嘘嘘嘘———”他谨慎地左右看了看，还好没人听到。
“你要死啊！恨不得人尽皆知我俩419的破事是不是啊！”
王源着急的要命，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两人的距离因为他的举动缩小了多少。若人是从背后望来，指不定还误以为他在对王俊凯投怀送抱。
看吧，这不就主动送上门来了嘛。
王俊凯仅露出的那双桃花眼，笑的微微眯起。
活像只奸计得逞后偷笑的大猫。
03.
因为怕把开飞机的职业习惯跟开车弄混，所以机长一般都是不开车的。日常出行不是自己雇了司机，就是约代驾，要么就是app直接叫车。下雨天的出租车并不好打，但幸好机场有固定叫车点，王源急着赶紧离开摆脱王俊凯，却不料那人整个没脸没皮地跟在他身后一起来了，甚至还抢在他之前把自己连带他的行李箱一起丢到了后备箱，推着他进了车就向报了自家地址，一点回旋余地都不给他留。
“你有病是不是！”王源坐在车上愤愤地用胳膊推了他一下，“我要回家。”
“你今天不会想回去的。”
“为什么？”
“因为……”王俊凯摆弄着手机，慢条斯理道：“我妈昨天跟我说，你妈今天回国，大概晚上就会去你家找你。”
“操。”
“所以，你要好好谢谢哥哥我，好心解救你一码。”
“那你偷拍的照片给我删了。”
“你求我呀？”
“神经病。”
王源顿时整个人脱力一般地靠在后座。各种事涌上心头，心里烦的要命。
他爸妈的感情并不好，纯属碍于家族联姻被捆绑在一起。夫妻感情塑料的一逼。王源从小就是被丢在寄宿学校长大的，虽然物质是不会被亏待，但自小被放养，自然跟父母的感情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他爸万年出差不归家，他妈无事一身轻，富太太一个全世界的乱跑，一年回来几次，还是因为碍于他外公的情面，怕哄不好王源分不到钱。
放小时候，可能他还会因为妈妈回来而感到高兴。从接到消息开始就拼命努力，恨不得一口气把所有满分的卷子都拿给妈妈看。而现在，他除了恶心和疲倦，什么也感觉不到。
人总是会累的。
夏季的阵雨总是落的断断续续，所以下车的时候多少还是被淋到了一点。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草坪，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青草的气息，聒噪的蝉鸣也因为这场大雨消停了不少。
王俊凯现在自己常住的那套房子是离机场不算太远的一个高档小区。王源对这里有点阴影，毕竟上次第一次来，自己的chu男生涯就断送于此。他俩从小就因为家里的关系结识，但一直明里暗里互掐的天昏地暗。
当年大二的时候他们学校开始招飞行员，王源那时候年少轻狂，为了气死父母，毫不犹豫地就去报了名。毕竟他爸还想有一天让他继承家业，当初被他偷偷报了航空学院已经很是生气，若是之后知道他还选择了飞行员这种高危职业，准能被气的暴跳如雷。
只是没想到的是，王俊凯为了跟他较劲，居然也去报了名。之后二人过五关斩六将，一层层考核后，还顺利参加了澳洲的特训，最后真的都过了考核。天分和努力使然，从第一次进入航空公司跟飞到晋升机长，两人都不过花了5年的时间。
算是国内最年轻有为的一批机长了。
说是仇人吧，偏偏从小一路并肩走来。说是朋友吧，两人恶劣的关系又好像没达到这种程度。而自从那次酒后糊里糊涂的419后，便更加复杂了。
他和王俊凯的关系，还真不是那么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
就比如今天他妈这件事来说，令人不解的是，主动贡献避难处的，居然会是王俊凯。
明明是个极其讨厌别人来他私人住处的性子，也不知道今天什么筋搭错了那么好心。
王源关掉了淋浴的水龙头，发梢上的水珠从脸颊边蜿蜒流下。
随意拿了浴巾擦掉身上的水珠，套了衣服。那家伙从身高体型都要比自己大一圈，衣服虽然不能说大的吓人，但多少还是有点oversize。王源拉了拉宽大的T恤衣领一副嫌弃样，鼻子却鬼使神差地闻了一下。
果然是王俊凯身上熟悉的味道。
王源抬眼看向刚才被他擦掉雾气的镜子，而镜子里的那人也维持着嗅人家衣服味道的变态动作看着他。
反应过来的瞬间，他马上放下衣领！
我去———我在干嘛？
脸颊顿时像是被煮熟的虾子，“噌”地一下便染上了红晕！王源忙把用好的浴巾和脏衣服丢进脏衣篮里便立马跑了出去。
“好了好了，你快去洗吧！换你了！”王源边用手掌朝脸上扇风散热，边拿脚踹了踹躺在沙发上玩手游的王俊凯。
王俊凯懒洋洋地放下手机，顺势攥住他的脚踝不让他作乱。对方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还带着湿润的热气，连圆润的脚趾都泛着健康的血色。手指轻轻一捻，一手滑腻腻的触感。不禁好笑地问道：“你脸红什么？”
王源被他摸得浑身一抖，赶紧甩开背对他蹲到沙发的另一头烦躁道：“热的热的热的！赶紧去别逼逼！”
04.
于是等王俊凯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之前还念叨着倒时差睡不着的王源，此时正毫无戒备地仰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睡相差的要命，手臂搭在一边，一条腿在沙发上，一条腿半落在地上，零食饮料的残渣乱七八糟铺了一茶几。
王俊凯从小就是个私人领地观极强的人，所以来过他家的人很少。对只有自己圈下地盘的地方更是极其不喜欢被人随便侵入。
只是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居然反倒被他的头号天敌占领了地盘。甚至把房间通通弄得乱七八糟他也无可奈何。
他轻轻叹了口气，只好弯腰一点点捡起王源故意乱丢的零食袋，收拾起残局。片刻后，等所有垃圾都打包分类收好了，这才开始琢磨该如何收拾这个不知好歹的始作俑者。
王俊凯静静抱臂站在沙发边，一双深沉的桃花眼垂眸望着眼前四肢大敞胡乱露着肚皮横躺在沙发上的小王吅八蛋，明明大脑叫嚣着一定要给这个混蛋一点颜色看看，手却不受控制的轻轻撩起他的衣摆。
真白啊。
王俊凯无意识地在心里喃喃道。
奶白奶白的一小片，在暖色调的灯光照射下，莫名地令人心猿意马。
王源这家伙确实打小就不怎么容易晒黑，明明性格混的要命，但皮肤却总是娇气的一蹭就红。随便一弄便能留下痕迹。那么骄傲的性子，连情吅动时都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地把头埋在枕头里不让人看。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越是想逃，便越会引起王俊凯内心的恶劣因子，欺负的更狠。更别说一边顶一边摁他小肚子欺负他时那动人的哭腔了……
简直令人上瘾。
就这样维持动作顿了好久，王俊凯才终于压抑住脑中遐想，闭上眼睛替他拉好衣服，半晌后，终于忍不住低声恶狠狠道：“你最好别是故意的。”
然后又认命地轻轻抱起这个让他头疼的小混蛋，回房睡觉了。
05.
很多事情就像风筝，明明前一刻还在手中牵得紧紧。却总是莫名在随机的大风呼啸刮过后，彻底失去控制。
就这样一次次迷迷糊糊地被王俊凯拐带回家后，王源开始越发理不清他们之间的复杂关系了。
（被逼无奈🔗删了，有缘再补）
年少时的讨厌，撇除各类幼稚的碰撞摩擦，大多都是由不甘心发酵而成。
———那王源的不甘心又是为什么呢？
06.
初二那年的夏天，学校组织了一场野外夏令营。
王源不耐于家里父母的日常争吵，毫不犹豫地报了名逃离。
班里的同学都还挺闲，大夏天的不躲在家里吹空调，几乎来了一大半。虽然这些报名的人中，女生占了大半的名额，大夏天的顶着被阳光晒黑的危险也要来，说白了到底为了什么，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行程的安排是前三天基地游，后三天上山露营。
女生宿舍在二楼，男生的在一楼。只可惜老师的用心良苦却并没有阻止女孩们追求帅哥的热忱。一个个洗完澡也要穿着背心短裤往楼下跑，夏日的晚风温柔而凉爽，轻轻吹起少女们黑长的秀发，在空气中散发着洗发露的馨香。
一连被骚扰了几天，王源的不耐烦越来越明显。又不好意思给人女孩子难堪，只好选择远远避开。有多快跑多快。
夜晚的湖边静悄悄的，被垂下的柳枝一挡，王源就算在这里坐一整晚也不见得会被人发现。少年嘴边叼了根草，悠闲地双臂撑着后方抬头赏月。正在这时，旁边的林荫小道上，却走来了一对不长眼的小情侣打扰了他的清静。
女孩一头长发披在身后，不时地向旁边的高个男孩说着什么。而那男孩却是一副很酷的模样，插着裤袋不紧不慢地向前走，时不时点个头表示自己在听。
嗡嗡的蚊叫声在耳边飘来飘去，王源不耐地挥了挥手，眼睛却直直地盯着那边。
好嘛，王俊凯。
可被我抓到了吧？
早恋！
王源“呸”的一声吐了嘴边叼着的草，磨了磨牙，刚想冲出去吓吓他们，却蓦地被一声“啪”的声音给打断了。
女孩没打着蚊子，欲哭无泪地挠了挠手臂，“这蚊子可真多。天哪，我怎么那么招蚊子啊。”
王源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被咬的一身包，默默认同，这倒是真的。
王俊凯闻言声音带了点笑意：“我身边有个人也特招蚊子。”
女孩第一次见他主动开口，忙高兴的接话：“哈哈，那一定也是个细皮嫩肉的人吧。难怪我看你刚刚在小卖部买花露水……你对朋友可真好呀！”
王俊凯想了想，道：“那确实。”
语气听起来还莫名有点宠溺的意思。
接下来两人便越走越远了，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时，王源都没想起来自己原本要去吓他们的计划。
只是王俊凯温柔的声音实在让他心中郁气难消。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反正就是特别不高兴。
于是当他再次回到宿舍的时候，黑着脸完全无视王俊凯问他去哪儿的话，掀了被子倒头就睡。宿舍是个八人间的大通铺，王源的位置正好就在窗边，所以老被蚊子咬。旁边挨着的就是王俊凯。这床铺与床铺相连，男孩子们睡起来着实有点拥挤。为了不碰到令他生气的大混蛋，王源整个人委委屈屈地缩在墙边，努力地离他远远的。
被蚊子咬的包很烦，嗡嗡的叫声很烦，燥热的夏天很烦，对别人温柔的王俊凯很烦。
对自己总是凶巴巴的还老跟他吵架，怎么跟别人说话时就那么温柔体贴了呢！
该死的王俊凯，让他那么烦，他要跟他做一辈子的阶级敌人！
一！辈！子！
心里委屈地骂着骂着，王源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只是直到他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似乎感觉到有谁正在往他被蚊子咬了的痒痒处，涂上了清清凉凉的液体……
07.
之后的二人又开始了日常的飞行模式，一飞都是长航线，光倒时差都累的够呛，洗完澡后，王源倒在酒店的大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最近习惯了有人陪睡，一下子又恢复到孤单一人。怪不适应的。
所以总说入奢容易入简难。
他无聊地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就打开了王俊凯的对话框，然而手指删删减减打了半天的字，始终不知道该发些什么。
又不是情侣，黏黏糊糊的发“你在干嘛？”听起来总有些矫情的意思。他们更不是会互相问好的好友，连个日常的早安晚安都说不出口。更何况……王源算了算他俩现在的时差，王俊凯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半。
就算发了，那家伙也不会理我吧。
他那么想着，顿时感觉自己又输了。凭什么被扰乱步伐的人永远只有我一个。凭什么我在想你的时候，你却并没有想我呢？
于是顿时心里更加不悦地找了一堆毛毛虫的图片，一狠心，全给发了过去。
完事儿~
恶作剧完成，想到王俊凯看到他最讨厌的虫子气的暴跳如雷的表情，王源心情终于好了点，拉了拉被子重新满意地躺回去。
却不料，原本已经暗下去的手机，忽然又随着熟悉的微信提醒音一起亮了起来。
王源不可置信地蹦起来解锁了手机，一点开，居然真的是王俊凯的消息。
那个原本应该正在凌晨国度呼呼大睡的人，居然亲自发了条睡意朦胧的语音给他，嘟囔着说：“你有病啊王源儿”，声调软软的，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思。
可不是有病嘛。
王源轻笑着倒在床上捧着手机看他的头像。房间静悄悄的，连他的呼吸都清晰可闻。过了好一会儿，他又点开了那条语音。就这样一遍，又一遍地，伴随着王源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久久没有停息。
08.
再工作完回国的时候，以前高中班里的同学忽然搞了个同学聚会，地点在湖滨的一座别墅里。作为学生时代的知名人物，王俊凯和王源自然是第一批被发出邀请的。主办的那个同学知道他俩一直都关系不好，所以安排房间的时候，特地把二人的位置分的贼远。
然而让王源感觉烦躁的却不是因为这事。
身边讲话像个尖叫鸡一样聒噪的男生，明里暗里站在他旁边套近乎已经快半小时了。高中时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一安静男孩，现在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整个性情大变。Gay里gay气的贴在他身边叭叭叭的，表面看起来像是在跟王源回忆校园旧情，但言辞中却被他敏感的发现这人一直是在打听王俊凯的近况。
“你们做机长的，应该也挺累的吧？一天到晚的飞。一般什么时候才能空下来呀。”
王源端着酒杯静静看他表演，笑道：“你猜呢。”
“一周总有个一天吧？”
“那可不一定呢。”
“诶，是不容易……”小男生又转了话题，之前总是若有若无飘向王俊凯那边的视线，这下终于敢坦坦荡荡了，“诶，你和王俊凯不一直都是仇人嘛！我这里有个整他的好办法，你愿不愿意帮我！”
看，这不就来了吗？
王源看向那边正在弄烧烤的王俊凯，装作感兴趣的模样扬起嘴角：“哦？说来听听。”
小男生没想到王源居然那么爽快，之前还想要诱骗的招数瞬间都不需要用了，忙递上酒杯轻轻和他的撞了一下，脸上满是期待的笑容：“给他下药！拍他裸吅照！”
王源有些意外地挑眉：“那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东西？”
小男生偷偷摸摸掏出口袋里藏好的药粉：“足够！”
王源接过了药粉摆弄：“你跟我说的意思，是想让我帮你去下？那我万一暴露了被王俊凯复仇怎么办啊？”
“我们可以分开行动，我拖住他讲话的时候，你偷偷下就好了。事成之后，我保证绝不透露你的名字！”
“事成？”王源玩味地琢磨了下这个词的双重含义，笑道：“你喜欢王俊凯？”
小男生有些脸红的低头：“反，反正你也别管我是不是喜欢他！大家各取所需不行吗？我要他，你整他。”
王源看他，脸上的笑意令人难以捉摸，片刻后，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凑近了听：“那多麻烦……既然你喜欢他，我还有更好的办法……”
派对进入后半段的时候，王源正一个人坐在泳池边，一边悠闲地喝着香槟，一边用脚划水玩。大大的充气火烈鸟顺着晃动的水流飘来飘去，王源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想着想着，便偷笑出声。有些恶作剧成功的愉悦感。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便听到有脚步声向他走来。
“你骗我！” 小男生朝着王源愤愤道。
王源收敛了笑意，抬头一脸无辜道：“怎么说？”
小男生眼睛红红的：“我照着你说的话泼了他一身红酒！然后也按照计划去房间se诱他了！结果———结果他直接提着我的领子就把我丢出来了！”
王源耸肩，一副遗憾的模样，故意道：“那可怎么办呢？”
小男生完全不明白王源怎么突然倒戈：“你为什么骗我！你们不是关系不好吗，你帮他有什么好处？”
“当然是因为……”
王源放下香槟，从地上慢慢起身，打着哈欠插着口袋走到小男生面前，懒洋洋道：“我是讨厌他，但我更讨厌你。”随即用力将他往后一推，自己踩了放在一边的人字拖，插着裤袋晃晃悠悠地走了。
王俊凯这种死洁癖，你泼他一身红酒，没杀了你就不错了，何谈勾搭？王源内心暗暗为自己这又能杀鸡又能气死死对头的操作点赞一番。口袋里搜刮来的药粉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整王俊凯的，只有他有资格。
睡王俊凯的，当然也只有他。
其他人，想也别想。
09.
参加个同学会也能被傻吅逼泼一身，甚至还扭扭捏捏跑到他房里作乱，王俊凯今天也是开了眼了。洗了澡，换了别墅主人给的替换衣服，看在主办同学跟自己关系还不错的份上，他忍了忍没发火。但那个莫名其妙的男同学却是被他吓得哭着跑了。
想起刚才看见他跟王源站在一块儿，他就有些不爽。一晚上了，那小混蛋都没怎么跟他站在一块儿，那个男的凭什么。
王俊凯这个澡洗的可谓是长久，恨不得搓层皮下来，才能把身上的红酒味洗干净。擦干了身体后，他怒气冲冲地把被红酒毁了的衣服往浴室垃圾桶里一丢，踩着拖鞋脸色不善的走回卧室。却突然发现自己床上莫名鼓起了一个小山丘。
———妈的还阴魂不散了是嘛！
他大步上前，一下子掀开了被子！刚要动怒，却发现床上呼呼大睡的是王源。
怒气顿时宛若被浇灭的火山，嗞嗞全灭了，还幽幽飘着烟。
王俊凯烦躁地呼噜了一把头发，坐在床边，伸出手捏了捏王源睡的嘟嘟的脸蛋。
别说，还真挺软。
“是你干的吧小混蛋？”
回答他的自然只有王源不耐烦的哼哼，小嘴还跟着砸吧了两下。
王俊凯垂眸静静望着他的嘴唇，鬼使神差地摸了一下。
真软。
除了平常喋喋不休的嘴硬时候最硬，其他什么时候都软。
手指摩挲着嘴唇，见他始终没醒，便越来越过分，手指悄悄伸进去摸他的舌头和兔牙，王源看起来确实是睡熟了，完全没有注意。
若是再过分一点，不知道会不会醒呢。
王俊凯心想。
“唔……”王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嘴里还含着某人作乱的手指。
“醒了？”王俊凯毫不慌乱，收回右手，俯身亲了亲他被玩地湿漉吅漉的嘴唇。
随后便是清晰可见的，“啵”的一声。
王源这下瞬间清醒了！小脸通红的顿时坐起来就想跑！
却被王俊凯一个压制给搂回了床上。
“自己送上门的……还想跑？”
“小爷我不小心走错了！”
“哦，那倒错的挺准哈。”王俊凯满不在意。
“你今天得好好谢谢小爷我知道吗？要不是我，你今晚都不知道被谁睡了去！”王源挣扎着反骑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
唔，这个位置也不错……
王俊凯喉结微动，双手搭在他的腰上：“你说林彦？”
“我去。”王源撇了撇嘴，语气有点阴阳怪气：“名字你还记挺清楚哈。”
王俊凯笑：“那可不。就我这记性。”
王源闷闷不乐：“我不喜欢他靠近你。”
这是……万年铁树要开窍了？？？
王俊凯倒吸一口气，努力按耐住内心的窃喜，故意假装不懂继续诱导：“为什么呢？”
王源狠狠地拍了他胸口一下：“就是不乐意！你管我为什么呢！”
“行行行行行……”王俊凯翻身将他重新按回床上，准备关灯，“睡吧祖吅宗。”
这声祖吅宗叫得倒是很合他心意。
王源终于满意了，被他从背后抱着搂着腰，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整个安全感十足。
“喂。”他红着脸轻轻喊了句。
“嗯？”背后那人响了个鼻音应答。
这一瞬间，心脏开始砰砰加速。王源紧张地闭上眼睛，握紧拳头，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你是不是……”
“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喜……”
“当然喜欢。”王俊凯亲昵地将头搁在他的颈边，声音闷闷的。
“！！！”
———“也就某个迟钝鬼一直不知道罢了。”
就像是那年夏令营的晚上，王源一直不知道的是，因为睡相差，总是半夜被他踢醒的王俊凯，一边忍着让他把腿搁在自己身上，一边看着露了半截细腰的他，硬了半宿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一般———
如同做梦一般涂在身上的清凉液体，总是在第二天莫名在身上闻到的陌生花露水味，争强好胜的比赛，钱包里的相片……
多得是，你不知道的事。
❤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之前说好的机长梗，完成~想到还有几天就去深圳看儿子了我就满身鸡血嘻嘻嘻！！！真希望这身机长服他们现场可以穿o(*≧▽≦)ツ 有缘我们六周年见鸭
妄为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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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生活都生不由己。那以后王俊凯参加聚会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繁，其实他倒也没有那么喜欢喝酒，或者说享受夜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只是那么单纯的不想呆在家里而已。
王邻山对他的生活费并不苛刻，也怕小孩受了委屈，支撑他的这些开销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夜里偷偷出去，到了四五点再回来，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发现灯全亮着。
罗斌坐在沙发上，就那么冷漠的看着他。
“你去了哪里。”罗斌问，语气里虽然没有什么愠怒之意，但王俊凯一瞬间酒就醒了，“我……”
“我让你住来我家，不是放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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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时候，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的生活都生不由己。那以后王俊凯参加聚会的次数越来越多频繁，其实他倒也没有那么喜欢喝酒，或者说享受夜店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只是那么单纯的不想呆在家里而已。
王邻山对他的生活费并不苛刻，也怕小孩受了委屈，支撑他的这些开销并没有什么问题。
他夜里偷偷出去，到了四五点再回来，本来觉得没什么问题，直到有一天晚上，他回家的时候发现灯全亮着。
罗斌坐在沙发上，就那么冷漠的看着他。
“你去了哪里。”罗斌问，语气里虽然没有什么愠怒之意，但王俊凯一瞬间酒就醒了，“我……”
“我让你住来我家，不是放纵你晚上出门去鬼混的。”罗斌道。
王俊凯站在那里，只一言不发的半垂着头。罗斌的语气冷漠又严苛，并没有太多和善的教育之意，更多的却像是讽刺。话里话外意思让他端正些，别带坏他的小儿子。
王俊凯没顶嘴，沉默的等他说完后，说了句对不起就躺回了床上。但这件事情并没有让他改变什么，他睡醒后就出了门，若无其事的和盛京他们出去吃饭。
“晚上有个唱歌的局你们来不来。”孙天诚道，“我一朋友生日，好几个漂亮小姐姐。”
“来啊。”他和盛京异口同声的，王俊凯似乎丝毫没把早上罗斌的话听进耳朵里，晚上吃了饭，甚至就光明正大的庄虹说了句今天朋友过生日后，抓了钥匙就从大门口走。
他开始麻木于这样的生活，一群年轻人在一起，用成年人眼里任性妄为的方式生活。这群少年有的是资本，他们年轻，家境富裕，一个个穿着价值工薪阶层一个月工资的短袖，染上酒渍也毫不在意，沾上漂亮姑娘的口红印子更只会一笑而过。
自从那日盛京提到他酒后叫了王源的名字，王俊凯无形中好像有什么心理建设彻底崩塌了。他害怕自己这样，他坐在那里，看着身边人笑闹，一个人沉默不语的喝酒。
“你怎么啦，怎么不和大家玩。”一个女孩坐来他的身边。王俊凯微微侧脸看了她一眼，女孩画着精致妩媚的妆，看上去和他原来那些国内的女同学完全不一样。他记得刚才玩游戏的时候，女孩自我介绍过名字，叫吴柔嘉，和他都是C市人。
“没有啊，玩着呢。”王俊凯道，并没有太想和她聊下去的热情。但他现在这端着酒杯的微醺模样，配上点表情的冷淡，也是他自己都料想不到的好看迷人。
女孩子就坐在他的旁边，KTV里吵，她就顺势在他耳边说着话，姿势看上去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暧昧。远处盛京看见他们的模样，冲着王俊凯眨了眨眼睛，他顺势就想和女孩保持住距离，却突然想到了他喊王源名字的那件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动。
他想，他应该和所有人说的那样move on。
日子就那么不快不慢的过着，他在美国过了第一个新年。本来说要回国的，但美国放的是圣诞节假期，也就三个礼拜，和中国农历新年正好错开，就那么不了了之了。
他也还好，过年那天晚上和家人还有他们的朋友一起吃了一顿火锅，也就那么随随便便的过了。庄虹的朋友大多是新移民，家里的孩子年纪都不大，和他家小弟弟在客厅里尖叫打闹，大人们就坐着聊些他听不太懂的话题。
王俊凯吃完后就回了屋，甚至都没有人发现他离席。
美国的新年没什么年味，也没有人放烟花。
想到这件事情的时候，王俊凯好像突然就有点失落起来。去年的新年他一直都记得，全家人热热闹闹的，王源坐在他奶奶身边包饺子。可今年就只有他一个人，戴着耳机听着些安静的轻音乐。
他有点想回家，但这也是他家。他又能回到哪里去呢？
此刻的王家气氛要好很多，中国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早上了，全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包饺子聊天。
王源坐在沙发上，正看着眼前的饺子馅发呆。“哎呀，也不知道小凯吃饺子没有。”奶奶突然叹着气，然后拍了拍王源的手背，“幺儿乖，你去把你手机拿来，跟哥哥打个视频，我想看看他。”
王源应了一声，跑回房里拿了手机。他几乎没有在微信上和王俊凯说过话，很少很少，从他走了以后，他们的联系就少的可怜。一般都是王邻山和王俊凯视频，他很少会让林淑与王源到镜头前和他打招呼。
王俊凯本来躺在床上，手机上突然跳出王源的名字，还邀请他视频通话，这一瞬间，他就从床上直接坐起了身。他手心近乎在一瞬间沁出了汗，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然后才颤抖着手点了接听。
视频连接的那几秒，他的心脏都跳的很快，脑海中不停的想着自己该要说些什么。视频接通的时候，奶奶慈祥的脸对着屏幕，喊他小凯，王俊凯愣了愣，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奶奶，新年快乐。”他道，“哎呀，你们吃饭了没啊？昨天刚刚视频过，今天又想你了。”奶奶把手机拿起来，给他看家里现在的样子：桌上堆满了年货，他家的那些亲戚朋友都聚在客厅里，热情的跟他打招呼挥手，
最后镜头才拍到王源，他坐在奶奶身边，被拍到的时候愣了愣，然后扬起手笑着和他打招呼。
他今天穿了一件红毛衣，他好像比他走的时候长大了一点，眉目间总觉得有点不一样了。王俊凯一时间没有说出话来，他太久没见到他了，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对他的所有感情，但没想到就只是缄口不提的刻意回避而已。
奶奶和他聊了几句，手机就交给了王源，“好好照顾爷爷奶奶。”这是他和王源说的第一句话，对方在手机屏幕里认认真真的点了头，“你在美国也要多吃点啊，我们这大家都很想你。”王源说，王俊凯看着他的眼睛，有点不知所措般的稍稍把手机拿远了点，他点了点头，两个人就都陷入了有点尴尬的沉默里。
“你去帮奶奶吧，我也睡了。”他说，然后才挂了电话。看着对话框里的通话时间10:17秒，他发了很久的呆。
他刚才说大家都很想他，那么他呢？他也……想自己吗。
王俊凯想了很久都没有问出这个问题，盛京给他发信息喊他出来聚会，他也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王源坐在客厅里，奶奶不时和他聊着天，他一直低着头听着，突然问了一句，“美国那里过年，也会那么热闹吗？”
“那肯定不能和家里比。”奶奶抬起头，看了客厅一眼，见林淑王邻山都站的远，她才开口，“你哥他妈都不怎么会做饭，过年能翻出什么花样来？都觉得他去那是开心，我看可不是，那小娃娃真是粘人的时候，哪有那么多功夫管你哥？我早就和他爸说了，要他把你哥接回来，他好说歹说也不肯……算了算了，小源，你去帮奶奶端碗水来。”
王源点头，心里却总是来来回回的想这件事情。王俊凯刚才视频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屋子里，旁边好像只开了一盏台灯，大概是一个人吧，他想，他为什么没有和家里人一起呢？
他的确是一个人，在这样盛大的节日，这种孤独就显得让人格外难以接受。
他翻来覆去的，脑海中却来来回回就只有那么一个名字。王俊凯对自己这副样子感到无力又几乎暴躁，他最后还是出去了，去找盛京他们聚会。在夜店喧嚣的音乐里，他才觉得自己没那么孤独，脑海中的烦恼能被消除一点。
他太抗拒自己这般为了他难过的样子，他铁了心的想放下，却又三番两次的破功。
他看见盛京搂着一个女孩，不时亲密的和她笑闹着什么，他好像是发现了王俊凯的异样，起身坐来了他的身边。“你怎么了，这大过年的。”
王俊凯没回答，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过了会儿盛京小声的问了句，“因为王源？”
“……算是吧。”
“真的，兄弟，别想了。”他喝的有点多，情绪也有点高，“你这样在意人家，大过年的还不高兴，人家也不知道。你就……你就开心点，你别让人觉得全世界你非她不可。”
他听着盛京的话，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
而他真正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的时候，是他去了美国后，第一次回国过暑假。
人类的情绪太过复杂，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能够释怀的那些过去，都只是逃避而已。但谁也不能否认，逃避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总结长篇/对话体阅读方式
汇总了一下入坑以来写的所有长篇，大家可以根据我简单的设定总结判断对文感不感兴趣、要不要看：
长篇完结：（按时间顺序）
2015《平日》
K远/上接男自/日常向/校园恋爱 全文23w
2015《妄想情人》
现代架空/假戏真做/半校园 全文8w
2016《边界》
警察×毕业大学生/旅行偶遇/直掰弯 全文6w
2016《流言效应》
校园/死对头变情侣/莫名其妙流言助攻 全文4.5w
2016《寸步之间》
警校学生×总裁/伪包养/卧底/强强 ...
汇总了一下入坑以来写的所有长篇，大家可以根据我简单的设定总结判断对文感不感兴趣、要不要看：
长篇完结：（按时间顺序）
2015《平日》
K远/上接男自/日常向/校园恋爱 全文23w
2015《妄想情人》
现代架空/假戏真做/半校园 全文8w
2016《边界》
警察×毕业大学生/旅行偶遇/直掰弯 全文6w
2016《流言效应》
校园/死对头变情侣/莫名其妙流言助攻 全文4.5w
2016《寸步之间》
警校学生×总裁/伪包养/卧底/强强 全文25w
2017《亲密无间》
堂兄弟/双向暗恋 全文9w
2017《未知伴侣》
触碰心理障碍学长×假皮肤饥渴症学弟/源是凯好朋友的弟弟/暗恋 全文25w
2017《桃李》
高中生×家教/暗恋 全文5w
2018《穷途》
绑匪×人质/斯德哥尔摩 全文25w
2021《月照无眠》
前期绑匪×人质/后期校园治愈 全文13w
2022《最后的战役》
末世背景/破镜重圆 全文5w
2022《献世》
金主凯×乐队主唱源 /包养文学 全文20w
2018-2022《你这病还能不能好了》
编剧凯×演员源/一场狗血失忆症 全文15w
2022《路过盛夏一场雨》
摄影凯×明星源/先婚后爱/离婚后/直掰弯 全文8.6w
2023《金丝雀守则》
顶流凯×总裁源/路人甲第一人称视角/先婚后爱 全文5.7w
2023《化雨春风》
穷小子×白富美 一些姐夫文学 全文5.4w
2023《翌日晴》
运动员×艺术家/带点校园/双向暗恋pao友 全文8w
2024《连枝》
真Guke/总裁凯×歌手源 全文5.7w
2024《洄游线》
工程师凯×赛车手男大源/年龄差/寄养/隔辈关系 全文6.1w
2024《赠我一段情》
孟超×刘星/年下/直掰弯 全文10w
长篇联文完结：（按时间顺序）
2015《你行你上啊》
（由于合作联文的另一位作者已销号退圈，该文无法完整发布）
先X后爱/总裁×总裁/竹马 全文8w
2016《覆雨》
前期校园/后期导演×演员/破镜重圆 全文30w
2017《盛情不旧》
先婚后爱/作家×学生/假戏真做 全文11w
2023《理想春光》
X友变恋人/校园/拉扯 全文7w
2023《流向我的河》
现实向/穿越 全文5w
长篇阅读方式：
1.点我主页合集查看，90%都有，一些旧文被屏了，目前正在缓慢恢复中
2.《覆雨》和《理想春光》见我和海啸霜的联文号@一袖离分
3.进入我简介里的博，左上角有个搜索，搜索想看的文名就可以了
其余4w字以下短篇请见合集《短篇合集2》、《浪漫因子》，篇数太多就不总结了
关于那两年在克拉上写的对话体小说，我花了三天时间整理重发到 @啾哒夜 这个lof里，大家想看的可以直接在lof看，点进合集是正确阅读顺序，直接在主页看的话会有一些顺序颠倒。
顺便也总结一下设定：
长篇对话体：（按时间顺序）
2017《匿名攻略+恋爱攻略》
校园/学长×学弟/无脑甜 全文11w
某天凯收到一条匿名表白信息……
2018《十五天心动+不心动挑战》
挑战软件/校园/直掰弯/狗血无脑甜 全文28w
上部：某天某凯在室友的怂恿下对某源开启心动挑战
下部：某源的报（zuo）复（si）挑战
2018《我又觉得我男朋友出轨了》
吐槽/ 乐队/ 当然不可能出轨 全文 2w
某天源抽中了吐槽君的陪聊奖励，开始吐槽自家男票近期异常的举动
2018《过界》
单向到双向暗恋/直掰弯/凯源为同组合成员 全文10w
一次酒后乱X引发的不正常思考
2018《放开我妹妹》
邬松 背景不变 有些改动 全文15w
喜欢朋友女装的我有什么问题吗
2018《心愿贩卖机》
九个互相无关联的睡前小故事 全文27w
设定太多就不总结了
2018《一个网恋故事》
房东和房客/总裁和学弟/网恋奔现 全文9w
关于我的房东到底留了多少个黑科技在家里
2019《预谋初恋》
伪奔现/总裁×家教/无脑甜/纯纯套路 全文11w
某天吉他家教源收到他的小学生一条求救信息，求他替自己去奔现
2019《今天爹爹不在家》
日常/警察×老师/无脑对话/带娃设定 全文13w
关于喜欢上一位单亲爸爸这件事
2019《和男朋友炒cp是什么样的体验》
娱乐圈/组合成员/无脑对话/伪现实向 全文7w
下部应该叫我男朋友是怎么成为我男朋友的
长篇联文对话体：（按时间顺序）
2018《合租实况》
校园合租/双向暗恋/翻唱×游戏实况 全文6.5w
我喜欢的up主有喜欢的人了怎么办/我那位总找茬的室友
2018《口是心非》
校园/无脑吵架/别扭 全文9w
2018《第七天》
伪现实向/双双穿越/回忆向 全文13w
一觉醒来见到男朋友小时候
2024《换乘恋爱》
凯源角色捡手机/@一袖离分
——
粗略算了一下入坑以后我居然写了400w字左右的文，真的感觉不可思议
非常庆幸时至今日他们依然很甜，我第一次追星也是唯一一次入坑没有塌房也没有be
如果这篇动态是在总结我这七年的足迹，那我也想听听大家的反馈，比如印象最深的是那篇，或者哪篇是有二刷的，又或者，随便聊聊什么感慨也好。
祝大家顺顺利利，开开心心~
穷途 番外（完结）
番外
和王源正式搬进新家过起二人世界同居生活的那天，王俊凯买了一大束花，放在玄关口。
令他有些怨念的是，他的工作狂男朋友，在这个颇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居然还加了一个半小时班，比他回来要晚。小员工果然是忙不过大老板的，王俊凯把顺路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拎进厨房，开始为男朋友准备入住新家后的第一顿饭菜。
王源从车库出来一路嘴里都哼着小调，结束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那束盛放着的鲜花出现在他面前，像是代替恋人在第一时间迎接他，与此同时还有厨房传来的炒菜声音。想也知道是他男朋友买了花回家放在门口，便匆匆钻进厨房为他准备晚餐去了。
“嘿……”王源有些新奇地抱起花束，鼻子凑过去轻嗅，...
番外
和王源正式搬进新家过起二人世界同居生活的那天，王俊凯买了一大束花，放在玄关口。
令他有些怨念的是，他的工作狂男朋友，在这个颇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居然还加了一个半小时班，比他回来要晚。小员工果然是忙不过大老板的，王俊凯把顺路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拎进厨房，开始为男朋友准备入住新家后的第一顿饭菜。
王源从车库出来一路嘴里都哼着小调，结束在踏进家门的那一刻。那束盛放着的鲜花出现在他面前，像是代替恋人在第一时间迎接他，与此同时还有厨房传来的炒菜声音。想也知道是他男朋友买了花回家放在门口，便匆匆钻进厨房为他准备晚餐去了。
“嘿……”王源有些新奇地抱起花束，鼻子凑过去轻嗅，“很香嘛。”
王俊凯以为他是在说晚饭：“马上好。饿了吧？”
“我可不是说菜香啊。在你心里我就那么没情调嘛，”王源单手扔了车钥匙，趿着拖鞋抱着花，拐进了厨房，“这是什么花呀？黄玫瑰？月季？我不太懂……”
王俊凯忙碌间回头冲他笑了笑：“店主说，叫香槟玫瑰。”
“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王俊凯的语气可不像是不知道，还带了点刻意的无辜，“我也不太懂啊，这还是我第一次进花店。”
“喔~”王源走过去，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我就喜欢听你说是第一次。”
王俊凯笑了：“那我还能给谁买过。”
“也是。”王源跟着他移动脚步，黏在他身边，“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买花了？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可从来没准备过什么花啊礼物的。”
“这还用问为什么？”王俊凯忽然回头亲了他一口，“讨你喜欢呗。”
甜言蜜语最受用。王源的笑容从进门开始几乎就没收回来过，他哼哼了一声表达满意。
吃饭的时候开始闲聊，王源忽然想起：“对了，你说，我们要是过纪念日的话，应该算哪天啊？”
王俊凯沉思：“要是从去年你去小奕家找我开始算，那就是中秋节。”
王源：“可你还和我闹过一次分手呢。”
“……”王俊凯轻咳道，“那也该从一开始算。”
虽然自交往以来他们并没有时刻在一起，中途还经历了一次不小的风波，可两人心里都知道，该从最开始来算，那就已经有一年了。
一年前的王俊凯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会和王源搬进属于他们的家。这是他根本不敢奢望的事。他更不敢想象的是，在他们准备迎接属于他们二人的新生活的时，还能得到一份来自男友家人的认同：
“我爸说让我们这周找时间回去吃个晚饭。”王源夹了一块鸡翅，一边咬下一边随意道，“毕竟我们搬新家了嘛，按理来说应该请我爸妈和老姐来家里吃的，但是我爸平常比较忙，我姐还刚开了个婚纱店天天见不到人影，想约个时间一起出来不太容易，还是我们过去吧。”
王俊凯的筷子停在半空，那表情丰富多彩的程度仿佛在心底默演了一出见家长的论理戏，王源乍一看便笑了出来：“怎么啊，住都住过那么长时间，现在让你陪我回去一趟倒是怕起来了？”
“当初在你家的时候……”王俊凯低着头，拨弄饭粒，“我做得不好……可能没给你家人留下什么好印象吧。”
“那还叫不好？！”王源为他抱不平，“你都快让我老姐折腾惨了，还想怎么好哇。”
王俊凯也解释不清自己此刻纠结的心理，先是自我消化了一会儿，才试探问道：“那你父亲他……他知道我们搬出来住……他怎么想的？他同意吗？”
王源狡黠一笑：“同不同意你见一面不就知道了。再说，他以前都没反对我们在一起呢，现在才反对也有点晚了吧？”
话虽如此，可王源让他放心的话并没有起到太多实质性作用，王俊凯还是因此焦虑了好几天。工作时一有空闲便向已婚的同事们打听‘第一次见女朋友父母应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他已不是第一次见，他的女朋友也不是女朋友，可王俊凯实在找不出其他语句来表现这次见面的重要性。在同事们纷纷感慨‘原来你都有女朋友快结婚了啊’的八卦声论中，王俊凯到底是没问到什么有实质性的建议。
故而最后他大手笔地盲目消费一波，引来王源的惊呼：
“你不至于吧？！买这么多我后备箱都要放不下了！”
“也不知道他们都喜欢什么……”王俊凯诚恳又尴尬地抬了抬手，“就随便买了一些。”
“……”王源拍拍他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其实结果并不如王俊凯想象得那般紧张。这次时隔多月和王源家人的再见面何止是和谐友善，甚至可以说是熟稔——
王汐穿了一身奶白色的职业装，显然也是刚进门不久，听到门边有响动，第一时间用揶揄的眼神望了过去。还不等王俊凯开口问好，她倒是先打了声招呼：
“回来啦？弟媳妇儿。”
搞得王俊凯不知所措，左看看右看看：“啊……王……”
王源连忙用手肘怼了他一下，王俊凯急刹车改了口：“姐姐好……”
“听说你买了尚城河畔的房子？”王汐一边问一边换下了外套，语气仿佛闲话家常，“眼光不错啊，林崇本来也看中那里的小高层了，可惜首付还差点，犹豫了几天就售罄了。”
这王俊凯就更不知道该怎么接了，他何止是对这方面一概不知，自己的房子从头到尾都没要他操心，末了就连同事问起来房价的时候他也是用手机现查才知道的。
“其实是王源儿买的。”他如实道。
“嗯？他不是说你的房子嘛。”
“他出钱，我替他买，”王源已经换好了鞋，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冲老姐挑了挑眉，“谢谢你夸我眼光好哈。次顶层风景也不错，改天去我们那看看？”
“切，想约我排队吧先，你姐我最近创业不易。”
在等待王源爸爸回家期间，王汐陆陆续续聊了一些开店之后的烦心事，王俊凯多次欲言又止，大概是联想到半年前王汐对他那一系列刁难的行为，他对此时平和的氛围多少还有些不太适应，不敢轻易和王汐搭话。倒是王源猜到了他的疑惑，趁他姐上楼期间和王俊凯小声道：
“你别看我姐之前家里蹲好像每天都不用工作似的，其实她是学服装设计的，之前一直是给朋友的公司供稿，后来攒了点钱再加上我老爸的资助，就自己开店试试了。”
“怪不得……”王俊凯笑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姐每天在家就是看电视剧打游戏呢。”
“嘘——！可别让她听见。”
没过半刻，王先生回来了，见到王俊凯起身问好不仅没有如从前那样一脸严肃，甚至还隐约露了个笑容，王俊凯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饭桌前一派和谐，本以为会这样一直到结束，不料饭后王先生忽然开口：“你们来我书房聊聊吧。”
王俊凯下意识颔首迈步，顺便看了一眼王源，本以为会收获一个相视，没想到王源一改刚才的笑脸，似乎有些担忧地低头皱了皱眉。
大概是父子之间在这一年里飞速建立起的默契使然吧，王源猜到了爸爸要去书房找他们聊什么，或者说早在来之前他就有这部分顾虑，只是没有和王俊凯提前嘱咐些什么。可能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父亲不要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找王俊凯聊关于过去——那件一年来都被这个家默认不可提及的过去。
“小源。”王先生的声音自带些气场，饶是他常年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儿子也难免有些怯场，更何况坐在一旁端端正正不敢重呼吸的王俊凯。虽不是在叫他，却也让他下意识更挺直了脊背。
“哎爸。”
“虽然你当初也给我解释过你们认识的过程，”王先生眼神淡淡瞥向前方，“但是我还是想听俊凯讲一讲。”
王源低着头，看见男友搭在双腿上的一只手微不可察地攥起拳，紧张的情绪溢于言表。他以为王俊凯会用眼神向他求助，可在他抬起头的一瞬间，看见的却是王俊凯坚定的目光望向他的父亲，略微颔首：
“好。其实我也一直很想把这件事亲口和王源儿的家人讲述一遍。”王俊凯说得坦然，只有在微细的不自觉有些颤抖的咬字间，才稍稍显露出这份坦然背后的忐忑。
王先生微笑点了点头，大约是个鼓励。
“其实我一年之前，一直在一个不正规的组织打工，明面上说是老板的保镖，其实应该算是替他去讨债的打手……”王俊凯不知为何顿住，许是在斟酌语言，王源看父亲的表情没动，有些心急，适时插话替他解释：
“那个时候他不是自愿的！爸我之前和你讲过他小时候……”王源还没等继续说，却被王俊凯按住了手，父亲也看向他：
“小源你别担心，我也不是要找他兴师问罪的，怎么说你们决定一起生活也不是一件小事，做父母的总要对你的选择了解清楚，是不是？”
听罢王源也不好再开口，只得默默将那些未出口的话咽下去，心里有些着急埋怨王俊凯不善表达也不懂替自己讲好话的性格。
“叔叔，我过去为了报答老板的救命之恩，的确做过很多错事。也包括……”王俊凯小心翼翼地吐字，“包括当初，绑架王源儿。”
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两个字，王俊凯没有意料之中的紧张，反而是轻松了许多，他诚实道：“当初是我把王源儿从他的家里，也就是这里……给绑走的。”
王源险些没控制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男朋友未免实在得有些犯傻了，怎么就连是他动手绑人这件事也给吐露出来了。
王先生显然也有些诧异：“是你给他绑走的？”
“是。我记得当时王源儿在游戏间，我就……”
王先生不可思议：“你是怎么绕过警报进来的？”
“呃……其实……”王俊凯心一横，“其实这个警报还挺容易避开的。”
“……”“……”
“因为在组织里受过很多专门的训练，做这种事并不是特别……困难。”
王俊凯说着说着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才恰当了，目光触及男朋友一言难尽的表情，连忙补充道：“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用这些训练的内容去做违法的事。”
“这我倒是相信，”王先生从抽屉里取出一盒烟，“你们两个去年年末不是分开了一段时间么，我也有派人调查你在做什么。”
“啊？”王源都不知道这回事，“我以为……您不太关心我们这些事……”
“那怎么可能呢，说到底你是我儿子，虽然没有告诉你，但你爸我也不是每天就只管工作。”
如同每一个普通家庭的父亲一样，他担忧着孩子们的近况，偶尔也会瞒着他们，通过自己的方式去了解他们的生活和喜好。烟雾间，王先生的面容愈发柔和，看向王俊凯的眼神多了些赞许：“你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恐怕小源对你的消息还没有我了解得多呢。能看出来你是个很独立的孩子，我愿意相信你的保证。”
王俊凯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继续讲述，王源先一步开口：“我还蛮好奇您都调查到什么……就是关于那段时间的他。”
王先生笑了：“我知道他从这里离开的第二天就去租了一间公寓，找房子的时候不太顺利，只够付一个月的租金，连押金都拿不出来，最后把身份证押给房主，人家才同意他暂住一个月。之后他一直在打零工，把房租都凑够了才找到一份正经工作，是甜点师。我没记错吧？”
王俊凯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是……”
许是见王源期待的表情欲言又止，王先生摆了摆手：“好了，我是要听俊凯讲的，怎么现在反倒是我在说？你想知道他那段时间怎么熬过来的，不如回去之后单独问他？”
王汐和林崇靠在走廊尽头的扶手旁低声交流，某一句忽然被开门声打断，两人同时看过去。是王源先走出的书房门，王俊凯随后也低着头走出来，嘴唇紧抿着，用手掌抹了一下衣服，又从另一只手上挪了什么东西。
“喂，喂！”王汐小声叫他们，拢拢手招呼他们过来。
“你们怎么了？”林崇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沉闷，不由得担心，“先生找你们说什么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言难尽的表情讳莫如深。王汐见状用手肘怼了一下林崇：“你是我们家里人吗，我们家里的事你少打听！”
“我……！”林崇吃瘪，委屈地默默退到大小姐身后。
“其实也没什么，”王源倒不是不想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大概概括一下，“就是问了我们刚认识时候的事。”
“喔……我猜也是。”王汐了然，见当下气氛尴尬，便岔开话题，“哎，你这拿的是什么呀？”
王俊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右手，抬起来笑了笑：“就是，红包。”
“什么红包，那是普通红包吗，那是儿媳妇过门才给的好不好？”王源打趣道，手指暗戳戳在男朋友腰上点点，收获了一个王俊凯不常展露的羞赧笑容。
“嚯！给我看看多少钱？！我刚还以为爸送了你一块墨宝出来——这么厚啊？！”
王源见状挡了一下：“行了行了，这有啥稀奇的，你俩以后也有哈。”
“小气！看都不给看啊！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了！”
“就因为跟你太熟了，我可怕你当场抢钱。”
“切——”王汐好奇地盯着那块金色布包，只见那上面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纸，便随口问道，“那这又是什么？不会是爸让你签的保证对小源一辈子好的保证书吧？”
王俊凯下意识将手向后缩了一下，笑得有些尴尬：“……算是吧。”
应付完姐姐，两人在客厅没坐一会儿，便说还有事今天就先回了，王汐嫁闺女似的靠在门口做抹泪状和他们道别，遭来弟弟的嫌弃。
当大门阖起，王俊凯嘴边的笑容慢镜头似的垮了下来。王源笑他：“怎么，没想到我爸会问以前的事？吓到啦？”
“没有……”王俊凯低头走下台阶，“你知道我不怕被问这个。”
“嗯……”
一直到上车，两人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
王源趁红灯时偷偷观察着王俊凯的表情，许久才慎重开口：“如果你不想恢复，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王俊凯低头看向那张被王汐问起的，奇怪的纸，并没有回答。
“我真的无所谓。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
“那你看你现在一脸苦兮兮的表情，是纠结什么？”
“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想过要不要恢复。”王俊凯张开手掌凝视着，不知是在看什么，“我到处打听，甚至国外的一些不太正规的医疗机构我都问了，都说没办法。现在你父亲突然说他找好了地方、治疗时间都安排好了……我有点懵……而已。”
“那你是什么想的呢？想去？还是不想去？”
“我当然想去。但我又怕之后万一过去的人再出现……”
“再出现就报警啊！”王源好笑地怼了他一下，“我还以为你在那儿纠结什么呢，难不成你还要拿枪拿刀去跟人打架啊？”
王俊凯抬头看他，眼神说不出的复杂，搞得王源都无心开车，愣了片刻急忙问道：“你不是真这么想的吧？！”
“我怕他们伤害你。”
“我的天呐，他们能伤害到我什么？而且我爸既然连你之前被做过实验这种事都能调查出来，你觉得他调查不出来你那个组织还有没有余党吗？就算有吧，他也不会放任不管，根本就不可能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王俊凯沉默片刻，才终于笑了笑，“也对。是我多虑了。”
他心情好了，王源却彻底被他吓到了，一直向他偷瞄，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开口问道：“你不会还有枪吧？！”
王源说着，自己先打了个激灵，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就突突直跳：“你还留了什么别的防身工具在家里吗？！”
“枪倒是没有。”王俊凯见他的表情可爱，忍不住故作神秘地逗他，“但是别的嘛，还是要留几样的。”
“你……！”
“逗你的！我防身还需要留器械吗？家里刀啊剪子的，什么不能用。”
“呸呸呸！什么你都别用，报警才是第一要事，懂吗？”
“懂。我懂。看把你吓的，我就是和你开玩笑呢。”
虽然也不全是玩笑就对了。王俊凯默默在心里补充，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他不会犹豫的，他有他拼死也要保护好的人。他看向一旁，只见王源单手松了松衣扣，可见刚刚确实被吓得不轻。
他将手掌覆在王源的手背，轻轻拍了一下：“叔叔说的医院我会去的，去了之后会好好接受治疗的。保证完成任务，你放心。”
虽说是让他放心……可这怎么能不担心啊……
王俊凯去接受治疗的第一天，王源闷闷不乐坐在办公桌前，手机屏幕正亮着，上面是他三个小时前发给男朋友的【怎么样了？医生怎么说？】
他理应陪王俊凯一起去，却在半路上被助理一个电话拦了回来，郁闷开了一场紧急会议，全公司上下都像一个个上了发条的小人儿在他的透明玻璃墙外转来转去。转得王老板眼晕，频频揉向太阳穴。
他办公室的沙发上排排坐着三位员工，正按照他之前的修改方案捧着电脑焦头烂额地工作着，打字声噼里啪啦，更是让人静不下来。
偏偏这个时候办公室门被唰地推开，他的好友兼合伙人齐老板火气冲冲来找他兴师问罪：“源哥怎么回事，老张说你给王俊凯开了长假条？”
王源放下揉搓太阳穴的手，叹了口气：“是我开的，怎么了？”
“什么什么怎么了？！”齐砚晨不满道，“他是我的员工又不是你的员工！一两天也就算了，这长假你也说开就开，太不给我面子了吧！”
王源感觉自己这头疼是治不好了，他的手抬起又放下，勉强放过了自己已经被揉红的太阳穴，换上诚恳的表情：“好的，齐老板，他生病了现在人在医院，我替我男朋友向你请十天假，工资正常扣，请问您批准吗？”
“……”
王源没想到这句话这么管用，他说完以后不仅齐砚晨露出一副今天出门为什么不看黄历的复杂表情默默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就连那些让他心烦的打字声也消失了，办公室里突然静得吓人。
不过也就安静了大概五秒钟的样子。一切照旧。
王源知道自己在员工们面前都说了些什么，也大概能猜到之后的公司里会将这个八卦传成什么样，只是他懒得管了。他又累又烦，一心只想盯着微信等一个王俊凯道平安的消息。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一直到他下班回家也没等来。又是漫长的等待，期间他还给那家医院打了电话询问，联系到了那位主治医师，得到的消息却是‘患者还在接受治疗，时间没有办法估计’
到底是什么样的治疗，连人都联系不上了。该不会是要全身麻醉的那种吧？
王源带着忐忑，险些失眠。就这样过了一天、两天，他隔段时间就给王俊凯发一条消息，却始终没有收到回复，医院的工作人员总是告诉他‘还在治疗’。
他开始后悔让王俊凯去做这个什么恢复痛觉的治疗了。
直到第四天，王源终于忍不住了，不顾电话里医生的劝阻，执意来到医院，说什么都要见他一面。那医生推了推眼镜，低头叹了口气：“唉，那你跟我来吧。”
王源快步跟着医生走出急诊大楼，走过院内的一条条小路，才看见一栋位于角落里的四层小楼，上面写着‘林和医院康复中心’，上面的牌子已经斑驳，看样子是许久前就被废弃处理的旧楼。
医生和他解释：“这种治疗我们医院一般是不会随便接的，但是刘院长和你父亲是故交，算是开了个特例吧，调派了三位神经科的主治医师在这里为患者治疗。这边请，患者现在应该在无菌室休息。”
“好，谢谢医生。”
王源来到寂静的走廊，越走深了心跳愈发加快，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可能是有几天没见王俊凯了，这几天也在担心中度过，难免瞎想了许多不好的可能性。
他随医生走到一间病房外，隔着走廊的玻璃窗，看见了身着蓝白病号服的男朋友。王俊凯安静地坐在床上，目光看向窗外，似乎被温暖的阳光晒得有些惬意，微眯着眼睛，可嘴唇却没什么血色，一动不动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似的。
王源忍不住攥紧了手，安静看着他，还没等做点什么动作打招呼，只见那人忽然身体旁倾，像电影的慢镜头一般缓缓倒了下去，由于惯性一头栽到床下。
“小凯——！”王源第一时间冲向了房门，然而医生比他反应更快，率先按下了房间外的警示铃，随后一只手挡住了他。
“不行你不可以进！他现在不能随便和外界接触！我也要去换衣服了，你先回去吧放心不会有事的！”
“哎医生！！”
医生匆匆撂下话，跑向隔壁的更衣间，王源急得恨不能直接冲进去看看王俊凯的情况，而当他回过神来再看向屋内，才发现已经有两位穿着无菌服的护士从里面的看护间跑了过去。晕倒的王俊凯被扶起来平躺在床上，很快那些他看不懂的设备都开始忙碌运转。
王源的指甲尖几乎要抓进自己的肉里，他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外面干着急。这种无力的感觉是那么糟糕，他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久到处理完情况出来的医生看到他都觉得不可思议：“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一直都没走吗？”
医生摘下口罩，眼神诧异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
他的神情看起来十分颓废，眼底已经一片赤红，眼眶里的雾气仿佛下一秒就要化成泪水滚落，可那眼神却在与他对视时忽然变得坚定：“医生……”
“嗓子怎么哑了，你跟我来，我那有含片。”
“医生，你能告诉我他的治疗情况吗？”
“……现在的治疗进度还不太适合告诉家属。”
“我一定要知道。”王源一字一顿地说。见医生仍有犹豫，又补充道，“即便他和你们嘱咐过不要说，我也一定，要知道。”
医生怔愣地看着他，许是没想到他会猜出，良久叹了口气：“好吧，那边走边说。”
“他的情况比一开始王先生交代的要复杂得多。”
“很……很糟糕吗？”
“就目前的康复情况来看，很糟糕。”
“……”王源感觉到一阵呼吸困难，用力捂住了胸口，平复片刻，继续听到医生说：
“虽然治疗之前我们有对他的情况进行检测，他不是完全没有触觉，但是只要涉及到疼痛范围，他连最基本的刺激疼痛都感觉不到。就打个比方，我用针扎他的手，首先他的神经末梢就应该感受到刺激，随后传递给中枢神经系统，然后才是大脑的感知。他只停在第一步，就直接中断了痛感的传递，我无法想象他这种情况到底是先天造成的还是后天，如果是先天，那他触觉方面也一定会有影响，可如果是后天……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怎么能平安生活到现在的？我实在没办法用医学解释。”
“医生，他的情况我也知道。你就实话告诉我，现在的治疗对他来说到底有没有用吧。”王源直白地问道，“刚才我在外面一直看着你们，你们几乎每隔几分钟都要摇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对吗？”
“是。他还是一点痛感都没有。但他没有的那些痛感，他的身体都在承受。早在前天我们已经和他说明过一次了，他很坚持，所以我们也没办法擅自停下……”
王源听见了自己不自觉咬牙的声音。现在的他，如同在被碾碎、割裂一般的处决下，无比煎熬也无比痛苦。他咬着牙质问，声音都变了调：“所以你们的治疗，就只是一次又一次刺激他的神经，让他的身体一次又一次承受这些伤害吗？！”
“当然还有一些药物辅助治疗……”
“停止。立刻。”
王源想要转头向回走，医生连忙拦住他，语重心长劝他：“虽然这样的治疗效果甚微，但是你要知道如果他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他没有办法感觉到身体的异常，如果一旦发生什么危险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更糟糕！”
王源挣开他，没有犹豫转身向反方向走去：“我说了，停止，我要接他回家。”
“可是，可是病人他自己想……！”
王源猛地回头，像是气自己一样咬牙切齿地抓着旁边的把手，眼眶里忍耐许久的泪水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他想是因为他觉得我想！”
“……”
那天的王源最终还是没能如愿接回他的男友。医生说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即便是停了治疗也应该再挂水观察一个晚上，就算王源执意要接病人回去，起码也要等到第二天，否则一旦回去出了什么情况医院也担不起责。
王源多次提出想陪床，又多次被院方拒绝，不得已只好忧心忡忡地离开了医院。他回到家的时候身心俱疲，定了七点的闹钟准备明天一早就接王俊凯回来。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先响起来的不是他的闹钟，而是一阵几不可闻的开门声。由于太担心男友的状况，王源直到很晚才睡下，睡得又浅，若不是他一直处于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还真听不见外面的响动。
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闹钟没有响，耽误了一早的出院时间，结果真见到王俊凯在玄关脱外套，他一看墙上的钟，还不到七点。
“你……你怎么……”王源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在做梦。
那人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嘴唇干涩泛白，换个拖鞋也摇摇欲坠似的不得已扶了扶旁边的墙。可是王俊凯的眼神很温柔，望向他时还有种说不清是害羞还是愧疚似的小心翼翼模样。
“吵醒你了？”
“没有！”王源恍然回神，抬脚便朝他扑了上去。
王俊凯接住他，身体由于惯性向后倒，一直抱着他撞到了墙边。
“几天不见这么热情呀？”王俊凯摸了摸他的头，“不好意思，没回你消息，一直不让拿手机。”
“没关系……你回来就好……”
王俊凯还有心情和他开玩笑：“奇怪了，这话说的，我还能不回来了？”
“那还不是因为，我担心你……”
“准备早餐了吗？我去给你做吧。”王俊凯安抚地拍拍他的背，又玩笑道，“是不是也担心我要是回不来以后就没人给你煮面啦？”
王源听罢隔着衣服掐了他一下：“谁想你那一碗面了。”
王俊凯的身体一动未动，除了耳边的轻笑没有躲闪之类的举动，王源后知后觉，垂下的手无力地空握住。
王源不让他下厨房，可王俊凯不听，就像游戏里刚刚满血复活的小人儿怎么都不愿意停留在原地，非要跑到厨房打转。王源拗不过他，只好由他去，陪他在厨房打打下手。
“你这才多少天，就瘦了一圈，不给自己多加个蛋说不过去吧？”王源说。
“我不饿，给你加吧，我看你好像也瘦了，是不是我没看着你，你又不好好吃饭了？”
“咳，公司最近忙，你们部这个月连出的几个策划都被pa掉了，可能是一开始整理的工作就没有做好……”王源一边洗青菜一边说话，得空抬头看他一眼，忽然停住了，“你怎么这个眼神看我……”
“哪个眼神？”
“好像……在……分析我？”
王俊凯低头笑了笑：“我就是奇怪，怎么我刚回来，你不关心我的治疗情况，反而去说公司的事。”
“啊……”
“是不是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王源此时已经猜到医生们并没有把自己去过医院的事告诉他，正犹豫要怎么开口说。
“就是，我的治疗，不太成功。”王俊凯低着头，手上的调料罐换了又换，看似好像专注于调味锅里的面汤，“挺不好意思和你说的，毕竟都答应你了，可是我却没完成任务。”
王源听到他这副语气，鼻尖一酸：“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治疗是我叫停的。我不想这个治疗以你的痛苦为代价，如果是这样我宁愿不要。”
王俊凯惊讶地看向他：“我不知道是你……医生都没说。我还奇怪为什么突然说我身体没办法马上承受下阶段的治疗了，让我先回家。”
“是我做的决定。你别怪我……”
“我怎么会怪你？！如果不是因为想……”
王俊凯本想说，如果不是因为想和你过正常的生活，我也不会去了。可他转念一想，这样说反而会给王源造成心理负担，便生生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他不说，可王源早就知道他的想法，也正因为太了解，才会无所顾虑地叫停。
“我不想让你痛苦，我也从来没觉得你和我有什么不一样。”
王俊凯这才笑了笑：“我也没痛苦。你也知道的，我没有感觉，所以也不知道痛苦是什么。”
“……你都晕倒了，还说没痛苦。”
“你来看我了？怎么没叫我？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王俊凯懊恼地转身拥住他。
“还没来得及叫你就看见你栽床底下去了，然后……就是我帮不上忙的事了。”王源把脸埋进他的衣服里，闷闷道，“从来没觉得自己那么没用，只能在玻璃外面干着急。”
“我的源源怎么会没用呢？我可是天天想你，全靠你才坚持下来。”
王源还要再说什么，唇间却落下一枚温柔的吻：“乖，不说这些了。尝尝汤怎么样，要不要再加调料。”
由于当初王俊凯倒下去的那一幕对王源造成的冲击太大，即便现在安全到家的他说自己第二天就可以正常上班，王源也不允许，愣是把这人关家里恢复了一周，每天大鱼大肉带回来让他补充营养。王俊凯也不敢说吃得腻，为了让小男友放心，每天乖乖进行着光盘计划，祈祷尽快能出去透透气。
——如果他提前知道回公司以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大约就不会每天盼着复工了。
起初觉得奇怪的踏是进公司的时候。前台小姐明明只是无意间瞥了一眼他，脸都已经转过去了，却又猛地将视线钉在他身上，那不自然的转折令他心生疑惑。
之后是一同进电梯的不知道哪个部门的同事们同步率出奇地转头看他，仿佛他的脸是这电梯里上新的某一块广告牌。可能是太久没上班了大家对他都不脸熟了？王俊凯这样安慰自己。
如果没有在进入工位后收获频频打量的目光，王俊凯依然可以如此安慰自己，但显然，这过分的关注已经和他的长相、举止都毫无相关，已经可以约等于隔壁女同事上个月老公出轨之后第一天来上班时候收获的关注度了。
难道公司里在传他这段时间休假是去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吗？不应该吧。
王俊凯揣着十二分的疑惑，闲暇时候去工作流里翻看了一下自己上次的请假单，这才发现审批人居然是自己的男朋友。请的病假，转给王源又转给部门总管批准，看起来也没什么特殊的。
他决定午休时候去找当事人问问，可没想到当他乘了电梯来到王源办公室所在楼层，出电梯间的一瞬间，他走在经过格子间的走廊里，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大家纷纷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交谈、甚至是刚翻盖的泡面，不惜浪费时间去观察一个像他这样的普通员工——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张主管好像有话要和我说？”王俊凯进了王源的办公室，第一时间就迷惑地挠了挠后脑勺，抛出了问题，希望对方能帮自己答疑解惑。
王源坐在办公桌前一脸纠结地看着他：“所以你们主管有和你说什么吗？”
“没有啊，就这一上午，他来找了我三回，每次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净是些闲聊。”
“那……别人有问你什么吗？”
“倒是也没有。就是总看我，看得我不自在。”
王源干笑了几声：“那可能就是没什么事儿吧。啊对了，我叫了便当，一起吃啊？”
“还是不了，我员工卡都带了，下楼去餐厅吃。”王俊凯天真道，“不是你说的要在公司里‘避嫌’吗？这么快自己都忘啦？”
“…………”王源无言以对，只能低头按了按太阳穴，“是，好像是我说的……”
“头疼了？我帮你按按。”
“没没，没头疼，就是……唉，你先去吃饭吧，我们……回家再说。”
“那好吧。”
总觉得王源有事瞒着他，可既然都说了回家再聊，王俊凯也不好再耽误男友工作，贴心地留下一个午安吻，便下楼朝餐厅去了。他更没有想到的是，这答疑解惑没在男朋友这儿实现，倒是在看似平平无奇的餐厅里无意间听到了。
“今天企划部的那个王俊凯是不是复工了？”“是呀是呀，我看群里说刚才还去王总办公室了呢！”“那就是真的了？！”“肯定是真的呀，杨哥当初亲耳在王总办公室听他自己说的，那还能有假！？”
什么真真假假的？王俊凯没听太明白，闷头吃着饭，又听见背后小声说：
“帅哥配帅哥，我支持。”“可惜我们组好多小妹妹都要失恋咯。”“听说他们已经在国外领证了？！”“哇真的假的？！”“我听说是去湾湾领的诶。”“管他哪领的，人家两个现在合法了就行呗！”
王俊凯点的干煸杏鲍菇太辣了。他一口还没吃就已经被那辣椒味呛到了嗓子，也不敢出声，只能小心咳嗽，脸也憋得通红。
——好家伙，他总算是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王俊凯微微弯着腰伏在桌面上，唇边却不自觉勾出一抹笑意。
是谁说要……避嫌来着？
不过……领证好像是个不错的想法……
毕竟对于一个常年和‘合法’这个词儿不搭边的人，这两个字的诱惑可不是一般的大。
过段时间得和王源儿好好研究一下，毕竟是他先公开的嘛，可不能不负责。
嗯，就这么定了。
——全文完——
「不完美，也是结局。」
2021年冬 · 《穷途》by.绯夜
未知伴侣（二）
第二章.
并不是所有班级都会在午休时间安静下来。
比如现在，王俊凯枕着胳膊趴在桌面上，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日常和八卦，仗着班主任请假没来上班就肆无忌惮地浪费着自己和别人的午休时间。王俊凯把脸埋进衣袖的布料中蹭了蹭，想着就算睡不着好歹闭目养神。
“喂王嘉阳！有人找你！”
班里的“大喇叭”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声叫喊令班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包括缓缓直起上身的王俊凯。
然后他看了一眼隔着一段过道的王嘉阳，目光顺着后者的步子移动到门边。
王源将寻常款式的校服短袖衬衫穿出了一股别样的贵气，领带工工整整，和昨日的他判若两人。此刻笔直地站在门边，...
第二章.
并不是所有班级都会在午休时间安静下来。
比如现在，王俊凯枕着胳膊趴在桌面上，周围的同学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日常和八卦，仗着班主任请假没来上班就肆无忌惮地浪费着自己和别人的午休时间。王俊凯把脸埋进衣袖的布料中蹭了蹭，想着就算睡不着好歹闭目养神。
“喂王嘉阳！有人找你！”
班里的“大喇叭”果然名不虚传，这一声叫喊令班里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包括缓缓直起上身的王俊凯。
然后他看了一眼隔着一段过道的王嘉阳，目光顺着后者的步子移动到门边。
王源将寻常款式的校服短袖衬衫穿出了一股别样的贵气，领带工工整整，和昨日的他判若两人。此刻笔直地站在门边，双手垂放在身侧，等待自家老哥缓缓从书桌前站起来。
他目光一斜，看见了王俊凯。冷淡的表情似乎有所松动，还没等他思考要不要和这个人点头问好，王俊凯就像没看见他一样把目光收了回去。
“怎么了小源，有事啊？”
“我晚上还去同学家住，不用留灯。”
“你这两天都没回家，今天还不回？”王嘉阳不悦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去和人打架！还敢和高二那帮人打，不要命了是吧？”
王源一愣，皱眉望向已经又趴回桌上的王俊凯，下颌微动像是咬了咬牙。这家伙……还是和他哥打小报告了是吧。
王源在心里憋了一口气，表面还要故作轻松，耸肩道：“总之我不回去。什么时候你女朋友走了我什么时候回去。”
“……小叶不是我女朋友！”王嘉阳压低声音，憋得脸红，“是同学！她就住到周末而已……！”
“随便你怎么说咯。我出去住不是挺好的么，省得你睡沙发。”
王源懒得和他辩，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他哥在后面喊的几声他听见了，也没有反应。
王嘉阳根本拿弟弟没办法，泄愤似的锤了一下门框。
王嘉阳在班级里一向是乖乖仔形象——成绩好、做事稳稳当当、不爱出风头。故而听闻他居然把女朋友领回家里住，同学们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像知道了什么惊天秘密似的。
就连王俊凯都趴在手臂间转头，瞥了一眼好友——还真不知道这家伙居然谈着恋爱呢，没想到连好朋友都要瞒着，太不够意思了。
好在王俊凯并不执着于八卦这些，既然王嘉阳不讲，他也不想主动问。
晚自习放学后他照旧来到顶楼的学生会办公室。刚开学不久，他这个会长可不轻松，要处理的事情比往常成倍多，成员们陆陆续续和他挥手告别，最后只剩他一个人。
王源进门的时候，王俊凯刚刚处理完琐事，正单肩背起书包，回身竟看见门边靠着一道眼熟的身影。
但凡碰见这小孩，准没什么好事。
要么就是被无视，要么就是被威胁，反正没一件是好的。王俊凯深吸了一口气，连拿手的笑容都有些走样，勉强牵着嘴角问他：“怎么了有事吗，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他的书包滑下肩，甩了一下顺势双肩背上，快步走到门边，关掉办公室的灯。瞬间的黑暗令王源措手不及，下意识跺脚。
走廊的声控灯应声而亮，王源这才发现王俊凯已经略过他走出门去，见状嘴边一抽，愤愤走上前把人堵在楼梯口，语气不善地质问：“你把昨天晚上的事说出去了？”
王俊凯斜睨他一眼：“没有。我还没那么无聊。”
“不是你还有谁？会长，咱们讲讲义气，昨天晚上不是都说好了么，不能告诉他的。”
王俊凯深吸了一口气，不着痕迹地半退一步，歪着头皱眉：“谁和你说好了？”
王源这几天有家不能回，心情一直阴郁，一想到今晚还要在外面游荡，就满脑子只剩下“不爽”两个字。
他拖延到整个楼层都没人了才晃晃悠悠走出教室，无意中看见顶楼有微弱的光亮从楼梯口洒下来。
王源记得顶楼是学生会的办公室，便顺势联想到中午时他哥的说教，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除了王俊凯恐怕没有别人会把他打架的事通给王嘉阳听。
王源咬牙盯着这人：“你和我有仇吗？”
王俊凯听了只想笑。饶是他想伪装得和善，此刻也没了再和对面人纠缠的兴趣，干脆挑明：“我们可不就是有仇么，昨天晚上你蹭了我一脖子血，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是质问起我来了？”
王源哼了一声，鼻腔里的气音转瞬即逝。还没容他反驳，王俊凯已经转而走向楼梯。这个时间的学校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王俊凯下了几节台阶，没回头就朗声对身后的人道：“你不走吗？难不成要在学校过夜啊。”
晚归的两名学生一前一后出校门，保安大叔从半开的窗户里同前面那位打招呼：“今天挺晚啊。”
王俊凯笑着，语气熟稔亲切：“是呗，走啦，明天见。”
后面那位看看保安亭，又看看前面那人侧边脸颊上柔和的线条，便知他对别人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
王源觉得莫名好笑，嘟囔道：“你也不嫌累。装给谁看？”王俊凯的脚步一滞，却也没停，仍旧大步朝前走。
王源没有目的地，不知道该去哪就这么下意识跟着前面人走了一整条街道。回过神时，王俊凯已经停下脚步，转身问他：“你今天晚上去哪住？”
“我不说，我怕我告诉你了你又和我哥打小报告。”
王俊凯眯了眯眼：“网吧？”
“……我靠。”王源小声嘟囔。虽然他还没打算去网吧，但昨天的确是在包间里挨了一整晚，照这个情况来看，今晚应该也就是这样。
见这小孩低头，王俊凯就知道自己没猜错。他皱眉，又叹了叹气，打从心里不愿意再管王源的事，可终究已经答应王嘉阳要照顾一些，还吃了人家一顿饭，不能言而无信。
“我现在送你回家。”
“不回。”
“没商量。”
听王俊凯语气坚决，王源莫名就抬高了语调：“凭什么啊？”
“有什么意见，和你哥说。”王俊凯挥手拦出租车，像是要将他不容分说送回家。
王源边退边拒绝：“我不回去！回去还要看他们俩腻腻歪歪的恶心死了。”
王俊凯的手臂垂下来，盯着王源好一会，发现这小孩对此过于抵触，心想不要逼得太紧了，便岔开话题问：“你哥交女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前天领回家的，对门邻居，小学初中都和他一个班的，说是家里人出差了，一个人住会怕。谁知道是不是女朋友。”
王俊凯耸了耸肩，意思是谁知道呢反正我也没问过。王源撇撇嘴，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总算有所缓和。
此刻天已经全黑，顺着这条街，走出阴影的尽头，两人被橘黄色的灯光笼罩，将身后的影子拉了好长。
他们貌似很快找到了和谐相处的契机。王俊凯伸手随意拽下几片树叶，漫不经心问：“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啊？”
王源已经不自觉地走在他旁边，听罢好笑道：“你这话就奇怪了，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我的意思是，你讨厌她吗？”
“算是吧。”
“你是不是有依赖症啊，特别依赖你哥，不想让别人抢走他？”
王源显然不认同这个说法，笑骂：“你有病吧，电视连续剧看多了？”
就这样又走了一路。他们本不熟识，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王俊凯原想趁王源不注意将方向带到家属院那边去，谁知道王源鬼机灵，见状不对就不要跟他走了。
王俊凯叹口气，拿他没辙，回身几步追上：“你不回家能住哪里啊，真要去网吧？”
王源见他是管闲事管到底了，只能扯谎道：“去同学家咯。”
他说谎话时眼皮眨得很快，语调往上扬，王俊凯一听就知道他在瞎编，却没有挑明，灵机一动道：“那我请你吃烤串，去不去？”
说罢王俊凯指了指对面那条街的小吃摊，王源顺着他的指尖望过去，默默咽了咽口水。
“干嘛无缘无故要请我吃？”
王俊凯颇为真诚地回答：“王源弟弟，之前我们可能有些误会，现在一起撸个串算是和好了，行么？”
王源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一开始还是半信半疑，最后对上王俊凯那双人畜无害的真挚眼眸，也不由他不信了。况且王源对他那天晚上装醉的一幕幕无比好奇，如果能成为朋友，说不定以后可以当面问一问他怎么回事。
“好说，那走着？”
王源并不觉得他大自己两个年级就是什么哥哥学长之类的。现在要和好，便对他的称呼不再有敌意，探着身子在烧烤摊前招呼着，语气随意：“王俊凯，帮我拿一下那个，就那个！”
王俊凯帮他拿了，一边拿一边想，这不就是小孩儿么，特好糊弄的那种。
王源挑挑拣拣之后一扬下巴：“好了，我可没点很多，不算宰你吧？”
王俊凯从口袋里拿钱出来，低头时候笑了笑，顺便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
嗯，差不多了。王嘉阳也快到了。
虽然看着王源现在非常信任他的样子……王俊凯有那么一丁丁点后悔刚刚的“灵机一动”。但是善意的谎言也无可厚非吧，只希望王源一会不要火气上来就直接逃之夭夭。
王源一直盯着烧烤摊上滋滋冒烟的烤串，压根没注意到他现在稍显不忍的表情。为此王俊凯准备给他多加一份补偿：“还有想吃的吗？或者喝的。对面有冷饮店。”
“你想喝就买呀，我随意。”王源朝他推推手，示意他赶紧去买。
“好的。”王俊凯微微欠身，眼看着王源朝自己挑眉，便又加了一个称呼：“小朋友。”
“去你的。”王源抬脚就要踢他，被他闪身躲过，一溜烟就跑进了冷饮店。
王俊凯有料到王源会生气。
当看到自家老哥从突然停下的出租车上跑下来，王源握着竹签的手掌猛地一紧，随即惊愕地看向刚刚从冷饮店出来的王俊凯。而他的手上，果然只有一杯饮料。
王源被王嘉阳拽着手腕往出租车上拉，他没有挣脱，却在王俊凯走到自己面前时努力控制着身体不再向反方向前进，冷着脸说：“第二次了。”
王俊凯没看他，抿了抿嘴，假装四处看风景。
“你可真行啊你，我真以为……”王源的气撒到一半，忽然停住了，他也实在不想承认自己未免太好骗。
还要归功于王俊凯万里挑一的演技，那真诚装得是说来就来。
王俊凯看向他，趁王嘉阳不注意，小声和王源说：“你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和你哥打小报告么。”昨天的事确实不是他，但既然王源这么认为了，那他也懒得解释，干脆坐实吧。他恶劣地笑了笑，朝王源挥手。
这个人怎么是这样的，他不是同学眼中又礼貌又好相处的学长吗？王源气极了，反而笑出来。
王俊凯微微低头将饮料递给他，王源却没接，还将手里装满烧烤的塑料袋推给他。王俊凯勉强接在手里，看着王源突然发狠地甩开王嘉阳的手，然后大跨步走到车门边，上车关门的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气得不行。
“谢谢你啊俊凯，我现在真是管不住他了……”
王俊凯快速地摇了摇头，并不想听他说什么唠叨，将手里的烧烤和饮料都递给他：“你们回家吃吧。”
“那你回家吗？我打车带你一路吧？”
“不用了。”王俊凯提了提书包，又向出租车的方向看了一眼，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
车窗内的王源扭着头，眼看着王俊凯一步一步走出视线范围，膝盖上的拳头始终紧握，后槽牙被咬得嘎吱嘎吱响。
想起几分钟前还相信他的自己，只觉得丢人。
那这笔账，就又记下了。
第二天一早，王嘉阳从沙发上坐起来，即便是他这个人没有起床气，也要被隔几分钟吵几下的冲水声扰烦了。他本来在沙发上就不安睡，第一次被吵醒时看了一眼正对面墙上的挂钟，才四点多。最后他忍无可忍起身时再看，已经逼近六点。
王嘉阳掀起毛毯连拖鞋都没穿赤脚走到厕所门边，凿了两下门：“王源！你大清早的没完了啊！”
等了几秒钟才传出他弟气力恹恹的声音：“有没有人性啊，我都这样了……”
他哥傻站着缓了一会，才听出他的痛苦，挠了挠后脑勺：“用不用给你找点肠胃药啊？”
“不用……你要是能帮我揍王俊凯一顿……最好了……”
王嘉阳失笑，啪啪拍了两下木门：“还能开玩笑，很好，死不了。”
是死不了，就是憋屈。
昨晚王俊凯花钱买的烧烤和饮料王源本来不想碰的。进了家门就径直走进自己房间，隔壁房里的女生探了半个身子和他打招呼：“小源回来啦？”
王源嗯了一声，懒得再多说一个字。
王嘉阳在他进门之前喊他：“不吃东西了？俊凯特意让我拿给你的。”
王源嘭地一声关上了门，他哥看着手里的东西尴尬地朝走出房间的女生笑了笑：“那你饿了吗？我们吃吧。”
还没等他说完，王源又快步从房间里出来，把他手里的东西都抢走了。
给你俩吃？那还不如我自己吃。
——现在想想，真是嘴贱。王源自我剖析道。
王源一个早上都在跑厕所，最后吃下几片邻居女生取来的止泻药终于恢复了点血色，他难得和这女生说谢谢，弄得女生还挺不好意思。
见王源在饭桌上也扳着一张脸，女生悄悄问王嘉阳小源怎么了。他哥心里明白，却说不用管他，小孩子闹脾气。
王源之前总说不想和他俩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搞得像一家人似的，特别别扭。今天却没空想这些，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王俊凯那个真诚的表情，越想越欠揍。
他最讨厌被人耍。而且讲道理，他真不是忍气吞声的性格。
于是刚一到班级王源就把好友给唤了过来，揽着肩膀低声问：“哎郑卫，你知不知道高三那个王俊凯，就是学生会的那个。”
“知道啊，我知道他他不知道我。”
王源啧了一声：“废话，我是问你，你知不知道他的事，比如弱点之类的？或者得罪过什么人？或者他最怕谁？”
郑卫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这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可以问啊！”王源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笨死了还不明白我什么意思啊。”
“你……你要搞他？”郑卫不敢置信，“搞学生会主席？你没吃错药吧？”
王源挑了挑眉，做了个意味深长的手势：“咱们可以……换一种方式。不要太暴力嘛。”
明着不行，可以来暗的嘛。王源的眼神在说“你懂的”，郑卫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显然不太相信他真敢有什么计划。
“肖江那事儿还没平呢，你还有心情去惹高三的人呐。你之前还说刚来学校不要惹事……”
王源打断他：“这是两码事，总之你帮我去问问看吧。”
郑卫这个从初中开始就和王源混在一块的好哥们此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王俊凯怎么惹着王源了，微微摇着头，却也答应了要帮王源打听。
自从王源上了高中以后，很少再和初中那些哥们儿出去聚。
虽然他以前是挺不老实，好吧现在也不太老实，但是好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一安分下来，那些朋友都啧啧称奇，说他上了学霸的学校这次彻底变成学霸了。王源也不会因为话里带着点酸味儿就生气，只说好了有机会请他们出去玩。
拖久了难免有些耐不住的来催，最后定下了周日晚上聚。本来他们都说想去撸串，王源死活不同意，也许是怕再遇到街边不干净的小摊再拉肚子。当然也请不起什么西餐，一群人热烈讨论之后决定去唱歌，经济实惠又消磨时间。
当晚十一点刚过，出了KTV的门，霓虹已经照起。途径夜色酒吧时王源忍不住脚步缓了缓，想起某天遇到的那个走路七扭八歪眼神却是清醒的人——他至今还都没搞懂王俊凯那天晚上到底在做什么。
一行除了他和郑卫，其他三人都没有考进五中，王源也不可能在这时候突然开一句“你们猜那天晚上王俊凯是怎么回事”的话头。他在光亮处蹲下来系鞋带，手肘被郑卫忽地踢了一下，头顶响起有些兴奋的声音：“哎源哥你看！肖江！”
王源刚抬头，郑卫又说：“就他一个人！弄他？”
“啧。”王源使劲在他腿上刮了一下，“你跟他有深仇大恨啊？”
“……”郑卫愤愤地切了一声。
“明明当初是你撩他的人吧？”
“喂喂喂，胳膊肘不要往外拐啊！”
说起和肖江那次打架，本来没王源什么事。
是郑卫惹肖江不痛快，约架嘛当然要找人，王源去凑个热闹，想着吵几句也不能太出格。但是肖江哪肯吃闷亏，让兄弟伙在衣服里揣了假血袋，就是欺负他们这帮高一的“没见过世面”。
当时郑卫一拳头过去血喷一地，吓得差点坐地上，最后还是王源看不下去，上前把那人怀里的血袋子给甩了出来。
然后双方就彻底崩了，王俊凯后来也看见了。话又说回来，王源当时说的“那不是血”还真不是在忽悠他，那本来就不是真的血嘛。
“哎，肖江在等人啊？”
“你怎么知道他在等人？”
“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啊。你瞧你瞧，又看手机。”
“走啊上去弄他！等他的人来了就不好弄了！”
王源皱着眉头白了这几个多事的人一眼，随后转身喊了一句：“你们要打就打吧，我好困先回去咯。”
他话音刚落，眼看着斜对着那条街上，一道眼熟的身影正小跑着过来。王源静立着没动，不多时，那人跑上了夜色门前的台阶，和肖江打了个招呼。
“我靠！王源！这不是……”郑卫诧异地指向那边。
王源当然看到了，而且比他看得还要清楚。
是王俊凯。
不仅跟随肖江一起进入了夜色正门，还打扮得和平时斯斯文文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看起来和肖江关系很不错，肖江跳着要揽他肩膀，他偏了偏身子躲开，肖江也不恼，仍然笑嘻嘻的样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王源眯着眼睛注视着夜色浮夸的旋转门，鼻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哼音。
-TBC
你是答案
* @鱼头鱼头煮汤不愁 说好的大甜文，还是被我掺了点玻璃碴
*架空，he完结
*脑洞清奇向，看直男王俊凯如何直播打脸
01
高三校草王俊凯，自诩直男十七年，头一遭被男生告白。
他漆墨似的桃眸下倾少许，清冷的目光便落到了男生手中的信封上。浅蓝色的信封，封面用藏蓝色的墨水写着，“王俊凯 亲启”。
哟呵，还挺隆重。
他不知怎么就起了玩笑的心思，于是压着清隽的唇角，明知故问道：“给我的？”
男生捏着信封的手指轻轻蜷起：“是。”
他满意地将男生紧张又别扭的姿态纳进了眼底，再次确认道：“......情书？”...
* @鱼头鱼头煮汤不愁 说好的大甜文，还是被我掺了点玻璃碴
*架空，he完结
*脑洞清奇向，看直男王俊凯如何直播打脸
01
高三校草王俊凯，自诩直男十七年，头一遭被男生告白。
他漆墨似的桃眸下倾少许，清冷的目光便落到了男生手中的信封上。浅蓝色的信封，封面用藏蓝色的墨水写着，“王俊凯 亲启”。
哟呵，还挺隆重。
他不知怎么就起了玩笑的心思，于是压着清隽的唇角，明知故问道：“给我的？”
男生捏着信封的手指轻轻蜷起：“是。”
他满意地将男生紧张又别扭的姿态纳进了眼底，再次确认道：“......情书？”
“是。”对方迟疑了几秒，还是低声答了。
“所以......你喜欢我？”
“......”
“我说，”他眯着眼，打量着男生低垂的眼帘和抿起的唇翼，有些困惑又有些烦恼地说，“你决定追我之前对我做过了解吗？——我活了十七年，唯一没怀疑过的事情我的性取向。”
他语气一顿，郑重其事道：“我喜欢女生。所以，很抱歉。”
男生有些失落地攥着信，嘴唇轻轻翕动几下，又把信封固执地递到了王俊凯面前：“这封信是写给你的，你还是收下吧。”
王俊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接过信封：“即使我看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我知道的，没关系。”男生缓缓地收回手，圆溜溜的眼睛朝王俊凯小心瞄了一眼，又别开，脚跟朝后磨蹭了半步，说，“那我走了。”
“谢谢你的信，还有喜欢。”王俊凯将信封在风中扬了扬，礼貌一笑。
经过楼梯转角，走到了对方视线之外。王俊凯的余光扫过了角落里的垃圾桶，牙根咬了一咬，还是把信封对折两下，揣进了裤兜里。
很快，上课铃响了，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王俊凯赶到了球场边，看到齐进还在换球鞋。
齐大爷瞧见了王俊凯，嘴角邪魅一扬，似笑非笑道：“凯妃，你的美貌已经男女通吃了啊，我刚听咱班女生说，有个高一的小正太来跟你告白了？”
王俊凯懒洋洋地斜他一眼：“一天到晚就知道八卦，娘们似的。”
“不是我八卦好吗，”齐进正儿八经地竖起眉毛，凑上来，“那个王源在高一挺有名的，成绩不错长得也好看。哎，你今天中午不是见到真人了吗，有多好看，比你好看吗？”
“......我记不住了。”
王俊凯低头系着鞋带，脑海里男生的脸庞却从模糊渐渐清晰，巴掌脸杏仁眼皮肤挺白，似乎，还蛮好看的。
诶，齐进刚才说他叫什么来着？王圆？还是王原？
“别给我装！”齐进鼻子里哼了一声，拿肩膀一撞王俊凯，“才过了几分钟你就记不住人家样子了？”
王俊凯翻了个白眼，真特么拿齐大爷没办法：“就......还不错，眉清目秀的。”
齐进一副很懂的样子，冲他挤了挤眼睛：“不准备发展一下？”
王俊凯登时嗔圆了眼珠，一脚踹上对方的屁股：“滚你妈的齐进，不知道你爸爸性取向吗，笔直笔直的，比咱学校旗杆还直！”
“哎哟喂，您可别把话说这么早。现在什么年代了，性取向这玩意儿就是一摆设，真遇上了美人儿，别说旗杆了，就算电线杆都得给人家点头哈腰......”
“你是不是我哥们儿，啊？”王俊凯气得拳头捏到咯吱响，“巴不得我喜欢男的是不是？我告诉你齐进，你爸爸我宁折不弯！我拿我的命根子起誓——”
齐进听到这里噗地一声：“爸爸，flag不要立太早。”
“我这是为了我的性取向正名，我绝对是直的！”
“行，儿子知道了，咱先踢球行吗？”齐进被王俊凯怼得无言以对，举起双手示弱道，“体育老师该吹哨了。”
果不其然，齐进的话音方落，尖锐的哨声便自球场中央传来。
“高三一班，集合——”
一群高三老油条慢吞吞地溜达到了球场上排队。
这节课练的是任意球，王俊凯抽签当了守门员。
齐进站在人墙前，冲王俊凯挑衅地挑了挑眉。任意球一向是他的强项。
王俊凯微弓着背，双手虚虚举起，眸光紧紧随着齐进的脚下动作。
齐进的球鞋摩擦过球场的草皮，后退了四步，又向着足球加速冲去，足尖蹬向了球面。脚出，球起。
球身飞速地在空中打着转儿，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越过了簇拥的人墙，直奔球门而来。
王俊凯一跃而起，伸出双手想要抱住足球，却......算错了时机。
旋转的球身在空气中擦出火花，自王俊凯双手的间隙中穿过，接着，狠狠拍上了王俊凯的面门。
“老王——”场上瞬间惊呼四起。
王俊凯被这一球砸得头晕眼花，连一声痛都来不及喊，后脑勺就跟球一起着了地，很快彻底昏了过去。
02
费力地掀开眼皮，眼前却是一片晦暗，透过一道狭窄的缝隙，才漏进了些稀疏的阳光。
王俊凯晃了晃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蒙在眼前，动作间牵扯到了头上的伤口，疼得他嘶地一声。
“醒了？”一道清冽的男声自床边响起，“别乱动，你头上的伤还没好。”
王俊凯下意识地抬起手，手指碰到了严严实实包在头上的纱布。
“......”
不就是被球砸了下，至于这么严重吗？
手腕上忽然感受到了微凉的体温，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牵着手送回了被子里，语气微愠道：“跟你说了不要乱动，伤口容易感染。”
王俊凯安静听着身边的人说话。对方的嗓音温润清澈，又显得利落沉稳，显然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可学校里的男老师大多是四五十岁了，身边的基友又都和自己一样刚刚变完声，嗓音尚且稚嫩。
眼前这个男人的声音对王俊凯来说十分陌生，他一时辨认不出对方的身份。
于是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闷声问道：“你是......”
“啊......”对方的声音瞬间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我是那个失手打翻花盆的人，真对不起，我当时在擦窗户，一不小心手肘就把花盆碰下去了......”
“什么花盆？”王俊凯凝眉听到这里，不禁困惑道。
“你不记得了？”男人似乎有些惊讶，“今天中午你经过晨曦小区二号楼的时候，不是被一个楼上掉下的花盆砸到了头吗......”
“......”
王俊凯花了足足一分钟来消化对方话里的信息。
他今天中午，不是被足球，而是被花盆砸到了脑袋。
现在他躺在医院里，没死。罪魁祸首正坐在自己身边。
这是做梦呢吧？
他悄悄在被窝里用左手掐了右手的手背，尖锐的痛感渗透了皮肤，他牙齿颤抖了一下。
所以他没在梦里......那现在又是什么状况？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读过网络穿越小说，为了女神日日守着《宫锁心玉》更新的王俊凯佯装淡定地吞了口口水，朝男人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晚上八点多。”
“我不是问这个......”
男人似乎愣了下：“那你是问什么？”
王俊凯想，如果他直接问对方年份，一定会显得很古怪吧。
于是他沉默了半晌，实则大脑在飞速运转着。
这具身体主人的嗓音听起来和自己年纪相仿，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思及此处，蓦然灵光一现：“事情是这样......今天上午我们班历史考试，有一道题问中国抗日胜利多久了。我历史一直不好，不知道自己填没填对，中午走路的时候还在回想这道题......结果还没想清楚就被你的花盆给砸了。”
男人淡淡地咦了一声，有些抱歉道：“这件事的确怪我，医药费我会负全责的。不过......抗日胜利的年份对国人来说应该是常识吧，孩子你的历史知识确实有待加强了。”
对方顿了一顿，嘴边轻轻嘟哝着：“1945到2027，有82年了。”
王俊凯听到此处，心便是一沉。2027年，那就是十年后了。
他这是被齐进一脚足球踢到了十年后吗？可他现在正附在谁的身上，2017年的自己又怎么样了呢？
他艰难地想要坐起身，却被男人伸手拦下了。
“你想要什么，我帮你拿。”对方说。
“我想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下午刚问过医生，说至少要三天以后。”
“三天？”王俊凯听完心凉了半截。
“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帮你联系父母。之前你一直昏迷着，我找不到你父母的联系方式......你现在给我吧，我亲自跟他们道歉。”
王俊凯一时语塞，他怎么会有这个男生父母的联系方式。
何况......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而不是找到男生的家人啊。退一万步讲，假如被男生父母发现自己和他们儿子的不同之处，他又该怎么解释？
还是不要惹不该惹的麻烦了吧......王俊凯在心里默默向对方的父母道了歉。
“其实我......”王俊凯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微微颤抖，表现得压抑而隐忍，“我没有家人。”
男人似乎没料到这个结果，震惊了半晌才讷讷道：“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
“这不怪你。”王俊凯佯装阴郁地压着嘴角，叹了口气，“我父母在我五岁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所以我从小到大一直跟着外婆生活。去年外婆她也走了......所以我......”
王俊凯一边说着心里一边犯抽抽，这是他在哪本小说里看到的桥段来着？
男人却立刻相信了，再三地表示自己会一直陪着王俊凯身边，直到他顺利出院。
不知不觉已经深夜，男人便劝王俊凯早些休息。虽然心中仍担心着2017年的自己，但因为受了伤和生理上的疲倦，王俊凯很快睡着了，且一夜无梦。
到了第二天晌午，医生来做过简单检查后，欣慰地发现王俊凯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于是替他换上了一块小的纱布，不再挡着眼睛。
纱布揭下的瞬间，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王俊凯在刺目的阳光中险些睁不开眼睛。他眯缝着眼眸良久，才勉强适应了晌午的大太阳。
他眨了眨干涩的眼珠环顾四周，病房里除了一位医生和一位护士外，就只有他自己。陪护了他一晚的男人刚刚下楼买午饭去了。
医生仔细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后，才离开了病房。
病房里有一间独立的卫生间，王俊凯几乎在门被阖上的瞬间，就立刻跳下床，光着脚跑到卫生间里，找到了墙上的镜子。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青涩的脸庞。温柔的远山眉，细长的乌眸，削薄的嘴唇，意外清秀的模样。虽说比不上王俊凯本人俊俏，倒也是个十分精致的少年。
估计是失血的缘故，男生的脸色稍显苍白了，但身子骨还算结实，小腹和胳膊上都有点肌肉，应该是有经常锻炼的习惯。
王俊凯对这具身体的主人还算满意，磨磨蹭蹭回到了床边，一边等那人买午饭回来，一边琢磨起穿越回去的办法。他脑袋晃了晃，余光却瞥见了床头柜上摆着的手机。
十年的时间过去，苹果似乎没什么大的变化，还是触屏还是一只HOME键，只不过比原来又大了一圈。
犹豫了少顷，他还是拿起了手机。只试了两根手指，就成功解了锁。
王俊凯出于对男生的好奇，点进了对方的微信。翻了翻朋友圈，知道了男生叫季白，是个高二的学生，学习成绩很好。是单亲家庭，和母亲一起生活。
想到季白的母亲，王俊凯不禁心生愧疚，自我纠结了半晌，还算从通讯录里翻出了他母亲的手机号，想要打电话报个平安。他迟疑着，按下了拨号键，一边听着等待音一边作深呼吸缓解紧张，但他等了很久却一直无人接听。
挂下电话后，却很快收到了一条短消息。
“小白，妈妈现在和张叔叔在一起，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咱们晚上聊。”
王俊凯几乎瞬间明白了张叔叔的身份，于是他蹙着眉心往下翻着短信记录，却惊讶地发现季白和母亲的关系似乎并不好。他一直住校，与母亲仅有的联系便是每月月初打来生活费的时候。
难怪季白失踪了一整晚，他的母亲也没有发现。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王俊凯心中喟叹着，没有再往下翻记录。
他刚把手机放回到床头柜，病房门处便传来了咔哒一声轻响。
王俊凯抬起眸，看到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大约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材修长，蓄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巴掌脸，杏仁眼，皮肤挺白，还挺好看的。王俊凯想，是不是因为人好看，他才会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从小到大一直是颜狗来着。
男人看到他换了纱布露出了眼睛，眉梢便惊喜地一挑：“你伤好些了？”
王俊凯还有些困惑地盯着对方，缓缓点头道：“医生说已经开始结痂了。”
“那就好，”男人挽起袖子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把买好的皮蛋粥和小菜一一摆上来，“一天没吃东西饿坏了吧，先凑合吃点。”
“嗯。”王俊凯直到闻见食物的香气，才感觉到了饥饿。于是执起勺子舀了一口，吹了一吹送进嘴里。
男人坐在床边，手托着下巴望着他吃，随口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王俊凯险些被这一口粥噎到，努力地咽下去顺了顺气，才慢吞吞道：“季白。”
“哦，名字蛮好听的。”
“你呢？”王俊凯状似无意地回问。
男人听罢眼廓微窄了窄，轻声开口道：“我叫王源。”
王俊凯一个愣神，舀起一大勺粥不经大脑地喂到了嘴中，这粥刚出锅没多久，烫得他舌头差点掉了半截。于是赶忙将那口粥吐了出来，舌头伸在外面像只小狗一样晾着。
王源看着王俊凯烫得眼睛红红的可怜模样，眉间竟泛起了柔柔的涟漪，眼角也弯着，似乎染上了些笑意。
他确实笑了，一边起身给王俊凯倒了杯凉水，一边含着笑递上去，说：“你可以喊我王源哥哥。”
“......”
王俊凯舌头被烫得说不出话，眼睛瞪圆了，心道，哥哥你妹，我是你俊凯爸爸。
不过......话说回来，王俊凯腹诽着，这个男人，不光长得眼熟。他的名字听起来，也相当耳熟呢。
03
王源在医院伺候了王俊凯三天，白天熬粥炖汤送换洗衣服，晚上睡在病房的另一张空床上，每两个小时爬起来量量体温，还会给王俊凯喂点水。
王俊凯的父母一直把他当野孩子养，所以他自打从娘胎出来后就没受到过这样悉心的照顾，不禁觉得受宠若惊又过意不去。毕竟王源待自己这样好，自己却骗了他。
三天后，王源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收拾好行装后，王源有些不放心地盯着王俊凯额头上还没拆下的纱布，问：“你自己会换药吗？洗头洗澡怎么办，你现在伤口还不能沾水......”
王俊凯沉默地垂着脑袋，心道我连自己家在哪儿都不知道呢。
王源却好像摸清了他想法似的：“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吧。”
王俊凯听罢倏地抬起头，眼底晃过一丝光亮：“这不太方便吧。”
“可你家里没有人啊，你自己换纱布我又不放心，怕你碰水，到时候伤口感染了。”
王俊凯打心眼儿里不想回到季白家，他实在不擅长应付长辈，再者要是被对方父母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就麻烦了。去王源家似乎成了他唯一的选择。
他略蹙着眉，故作为难的模样，说：“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心里却喧嚣着，留我下来，留我下来。
果然，单纯如王源认真地摇了摇头：“一点儿也不麻烦的，本来就是我不小心伤到了你，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
王俊凯这才缓缓地点点头，满脸抱歉道：“那......我就打扰了。”
于是两个人拎着大包小卷回了晨曦小区二号楼。
王源的家很大，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王源很自然地帮王俊凯把这段时间买的换洗衣服带到了客房。
东西收拾好后，他问王俊凯：“对了，你这几天估计没法上课了，跟学校那边说过了吗？”
王俊凯想了想，答道：“嗯，我等会儿就让我朋友帮我请假。”
王源又叮嘱了他小心伤处，注意多休息，便去厨房做晚饭了。
王俊凯拿出手机，给季白微信上的一个朋友发了消息，说自己生了病，请对方帮自己请个假。那边很快回复道，生什么病了，严重否。王俊凯便效仿季白的语气，拽拽地答道，死不了。那边才安心下来，说，那你好好养病，老师那边我会去说的。
处理好请假的事，王俊凯便思考起眼下最棘手的问题来——他该怎么穿越回十年前。
按照穿越小说里写的，他怎么穿越来的，就该怎么穿越回去。也就是说，他得被足球砸一次，或者被花坛砸一次。
可季白的伤口还没好，不管用哪种方式，都太不人道主义了，何况王俊凯自己也不清楚这两种方式会不会奏效，如果穿不回去遭罪的可就是他本人了。
王俊凯便自我安慰道，既然自己穿越到了季白的身体上，那季白八成在用自己的身体生活了。既然两人目前相安无事，那穿越的事情可以从长计议。
之后的一周，王俊凯都在王源家养老。王源白天要上班，王俊凯就趁他不在的时候用电脑查一查穿越的一百种方法。晚上王源回来了，给他炖鸡汤炖猪手炖肋排，顿顿吃得营养过剩，季白那精瘦的小身板上很快养出了肥膘。
因为怕伤口沾水，王源都是打一盆热水让王俊凯自己用毛巾擦身子。虽说是同性，但王源似乎很清楚处在青春期的男孩子忌讳被其他人触碰，所以他从未提过要帮王俊凯擦身子的建议。
王俊凯则十分庆幸王源没提过这些。说实话，尽管他自认比旗杆还直，却不得不向美颜势力低头。
单就五官而言，王源就十足合他的胃口。虽说已经二十五岁了，王源的长相却还介于成熟男人与青年之间，不过分硬朗，却不沾半点脂粉气，熠熠的杏眸就像乌黑的玛瑙，白皙的皮肤泛着年轻的美好光泽。他不是一般意义的好看，倒像是从画里走出的人了。
这样好看的人，王俊凯以为自己生平是第一次遇到......却总错觉已经认识了很久。
莫名的熟稔。
有几次王俊凯刚擦完身子，王源就敲一敲客房的门，进来给他换纱布。换纱布的时候，两个人头挨着头靠得非常近了，王俊凯几乎能看到王源纤长的睫毛在眼窝打下的小片阴影。他完美的脸型，俊俏的五官，低敛的眉眼精致如画，王俊凯盯着盯着，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甚至无意识地舔了舔唇。
这可不是个好习惯，王俊凯对自己说。
有一回王源打好了热水送到客房的卫生间，眼瞅着王俊凯拎着睡衣和毛巾进来了，却没有离开的意思。王俊凯生硬地眨着眼睛，心跳快得不行，唯恐王源说出什么要帮他擦身子之类的话。
幸好他没有，只是帮王俊凯把浴室的浴霸打开，说了句，小心着凉。
一直到王源出去，王俊凯仍觉得自己身上的肌肉僵着，半晌也不敢动。
王俊凯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悸动归类为对同性的新鲜感。他是第一次与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这么久。而这个人，长相符合他的审美，性格又戳中他的软肋。他会对这个人有些异样情愫是难免的。
但这不意味着他会对同性心动。与自己相同的身体构造，干瘪又无趣，不可能构成什么吸引力的。王俊凯对此深信不疑。
一周之后，他额头的伤已经好了大半。王源带了他去医院复查，医生说再敷几天的药，纱布就可以摘掉了。
从医院回家，王源照例去做饭，王俊凯想到高昂的医药费，狗腿地跟着进了厨房想要帮忙。王源扔给他一只土豆，他削完后只剩下一半，另外一半还留在皮上。
王源气得鼓起眼睛；“不会干活儿回房间玩去，别在这儿添乱。”
王俊凯气馁地垂下眼，盯着土豆的残骸：“怪无聊的，我不想玩电脑。”
“那就去看书，我书房里一柜子的书，你可以随便翻。”
“真的？”王俊凯惊喜地眨了眨眼，“我真去翻了？”
“......我突然后悔了。”
“我去了！”王俊凯朝王源卖乖地一笑，就朝书房去了。
平日里王源在书房工作，王俊凯也不好意思打扰。因为王源的工作是新闻编辑，书房里放了一只两米宽的大书柜，书柜上摆了古今中外形形色色的藏书，少说也有几千本。
王俊凯觊觎已久，此刻淘宝般地在书海中寻寻觅觅，大多是新闻相关的专业书，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本余秋雨的《文化苦旅》，刚拿下来，却被一本躺在书柜二层的厚相册勾住了视线。
似乎，是本成长纪念册？
小时候的王源，会和现在有很大区别吗？王俊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翻开了相册。相册第一页上的王源估计只有七八岁，穿了条邋遢的背带裤，留着板寸，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肉乎乎得可爱。王俊凯忍不住伸出手指，在照片的肉脸上戳了戳。
再往后翻，就是小学的王源，初中的王源。随着年纪的增长，王源脸上的婴儿肥渐渐消去，身材愈发纤长，轮廓渐渐分明，初现了亭亭少年的模样。
到了初中毕业，已能隐约窥见他如今俊俏的影子。
王俊凯一边感叹着王源这美人胚子，一边向后又翻了一页，旋即一愣。
新一页上的王源，已经升了高中，穿着件蓝白相间的肥大校服。可是这校服，是越看越眼熟，王俊凯揉了揉眼睛，才恍然意识到，这不是自己高中的校服吗？
原来他们两个人是校友？
还有......这照片上的王源，玲珑剔透的脸庞，乌黑利落的短发，俊秀逼人的五官。
王俊凯忍不住按了按酸疼的额角，被他遗忘在角落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侵蚀着他的大脑。
那天，他穿越过来的那天......明明发生过什么。
上体育课前，齐进不是在调侃他吗，说有一个高一的小男生跟他告白了，叫什么来着？
是叫王圆，王原，还是——
“季白，出来吃饭！”
又清又亮的薄荷音从餐厅里传来。
王俊凯的乌眸却是一颤。
那个男生，那个巴掌脸，杏仁眼，皮肤挺白的男生。
他终于想起来了。
04
王俊凯神色凝重地走向了餐厅。
王源今天做了一道蒜香鸡翅，肉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子里，可他的馋虫一点也没被勾起来。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桌对面的男人。
原来这个对待自己亲弟弟一般温柔的王源，就是那个中学时递给自己情书的少年。
原来王源他，十年前是喜欢过自己的。
这太难令人接受了。
假如王俊凯没有了季白这层躯壳的掩护，王源肯定对自己避之不及吧，年少时喜欢过的人，就像是心里的一棵刺，牵着血，勾着肉，动一动都疼。
更何况，自己还拒绝了他。
倘若王源知道了自己就是王俊凯，哪儿还会有后来这些朝夕相处的日子。
王源一直以为自己是季白啊。
“想什么呢？”
一双筷子递到了王俊凯面前，捏着筷身的两根手指白皙又骨节分明，就像雨后冒出的芽尖儿。
王俊凯眼神略微回避着王源的视线，涩涩地开口道：“没有，我在发呆而已。”
“肉都勾不回你的神儿。”王源拿筷子敲了下王俊凯的头，嗔怪道。
王俊凯尴尬地牵了牵嘴角，接过了筷子。
一顿晚饭吃得味同嚼蜡，王俊凯怕王源发觉出不对，努力吃光了半盘鸡翅，摸着撑圆的肚子缩回了房间。
王源这次身份的突然转换，杀得王俊凯措手不及。
今天之前，王源于他，更像是对人又好又温柔的邻家哥哥。王源对他的好，让他有种被人关心，值得依赖的心动。他以为自己对王源，也是类似于对兄长的喜爱与崇拜。
可他从没想过，按照年龄计算，他比王源还要大。他更没想过，王源也曾与其他青春期的男生一样，有过单纯青涩的暗恋，而那个爱慕对象，好巧不巧地，正是王俊凯自己。
更重要的是，王源他，喜欢的是男人？
王俊凯一时间无法从倒错的震惊中回神。
而王源的心眼儿则粗得很，他完全没发现王俊凯的回避。
到了晚上，他照常盛了热水到客房，先敲了敲门。
“季白。”他对王俊凯向来是直呼名讳。
哈着腰坐在床头玩手机的王俊凯，瞬间绷直了背。
“我进来了？”王源又问。
“哦......好。”王俊凯紧张巴巴地起身，双手有些无措地插进了口袋里。
“水放这儿了，伤口彻底痊愈之前都不能碰水哦，”王源第一百零一次严肃地叮嘱他，“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回来给你换药。”
“......嗯。”
王俊凯看着王源端进了一盆热气腾腾的开水，又神色如常地出去了。
王源说了什么来着？不能碰水？等会儿换药？王俊凯方才盯着那双湿润淡红的嘴唇一开一合，神思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他懵懵地进了卫生间，懵懵地脱了上衣，懵懵地擦好了身子。
接着在手上挤了点洗发露，干搓到头上，用剩下的半盆水草草冲干净，全程都心不在焉。
等到王源洗完澡，重新推开客房的门，王俊凯还没把头发擦干，淅淅沥沥淌着水，上衣也没有穿。
只见那双黑亮的杏仁眼瞬间瞪得浑圆，眼角沾上愠恼的戾气。王源几步上前，扯下王俊凯手里一半濡湿的毛巾：“你这两只耳朵是摆设还是怎么，我刚跟你说的什么，别沾水别沾水！”
“......我没沾水啊。”王俊凯委屈地抬起眼皮看他。
王源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他洗完澡穿得很简单，一件白色短袖，一条粗筒的黑色五分裤，简单得和所有不修边幅的直男一样。
他眉梢微微耸着，又心疼又不耐地向前探身，拨开了王俊凯湿乎乎的额发：“还说没沾水，纱布都湿了。”
他把纱布揭下来，换了条干毛巾，将王俊凯半湿的头发撩到头顶，放在手心轻轻地搓，另一只手取了棉签，沾上准备好的药水，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涂在结痂的伤口边缘。
王俊凯僵硬着身体，甚至忘了怎么呼吸。
王源素净的脸庞就在他眼前，干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额头，柔软的指腹间或擦过自己温热敏感的表肤。
他屏息了几秒，才艰难地找回了呼吸，鼻翼翕动间，却都是王源身上沐浴露的味道。和客房的沐浴露不一样，王源身上的是似有若无的奶香。
王俊凯的心尖似乎被柔软的柳梢轻轻划过，痒得他一个激灵，耳朵尖也开始发烧。
王源却蹙了眉心，一手托住王俊凯的脑后，矫正着两人相对的位置，言语间满是无奈：“都十七岁了，还有多动症啊。”
两人此刻面对着面，靠得极近。王源脸上白皙的皮肤衬着他桃红色的唇瓣，嘴唇开阖间，细密的白牙便露了出来，漱口水的薄荷味顺着吐息喷到王俊凯的脸上。
“......”
王俊凯一把推开了王源。
“季白？”王源的纱布还没贴上，被人猛地一推，不禁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王俊凯脸绯红着，一番话在喉咙里滚了几圈，才堪堪落到了舌尖：“我自己来吧。”
“你那下手没轻没重的......”王源竖着眉嘟哝道。
“你给我换了这么多次了，我就算照猫画虎也学会了，”王俊凯黯哑地应着，开始催人出去，“好了好了，你明天上班呢吧，我自己收拾行了。”
“你确定自己来？”
“嗯，你去休息吧。”
王俊凯等王源带上门离开了，才将纱布糊弄着贴到了额头上。扑了点冷水拍到燥热的脸颊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镜子里是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皮囊，而这副皮囊下的人却在王源面前见不得光。
他怕王源难堪，所以他永远不可能对王源坦诚自己的身份。
他也能清楚地感觉到，王源是把季白当弟弟，所以才会毫无芥蒂地为他做饭，换药，为他着急，关心。
王源对季白的感情，直白干净得纯粹。如今王俊凯心虚地独自享用了这份感情，他不知自己是该荣幸，还是该难过。
他唯一清楚的是，他不该有什么贪念，因为这份感情不属于自己。他更不能有妄想，毕竟他早晚会离开。
所以这一切，莫名其妙的重逢，莫名其妙的心动，都是一场梦罢了。他不应该，也不可能对同性产生什么旖念，只是，是因为做梦。梦是与现实相反的。
梦醒了就好了。
这一场梦持续到了清早，王俊凯被王源出门的声音吵醒。
他忘了自己昨夜失眠了多久，也忘了自己是如何混混沌沌地睡去。只记得意识模糊前他还在念叨着王源王源，念叨着自己并没有对男人感兴趣。
然后却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段。削薄的紧抿的唇，迷蒙的湿润的眼，撩起的短袖下摆，拉下的裤腰拉链，纤瘦的腰，还有薄薄的汗......
回忆到这里，王俊凯难耐地嘟哝一声，嗓子喑哑得不行。
他抬起手遮在眼前，挡住了从窗帘间隙漏进来的细小光柱，意识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他好像......真的做梦了，梦醒前那张熟悉的脸，阖紧了却不住颤抖的眼皮还在眼前，咬紧的唇齿间溢出的细碎声音宛若耳畔。
王俊凯蓦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迎着清晨略显单薄的阳光，一脸潮红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褥中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精神抖擞地抬起了头，王俊凯神思一颤，探手摸了摸自己的睡裤，却摸到了一手黏腻的腥膻。
那一霎那，王俊凯就知道自己完蛋了。
彻头彻尾的完蛋。
他孤零零地坐在床头，发了很久的呆。记忆的触角从故事一开始，蜿蜒行进到此时此刻。他一点一点接受了现实。
——他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不是懵懂的喜欢，不是猎奇的喜欢。
而是想和他睡觉的喜欢。
王源应该已经去上班了，王俊凯经历了一番自我反省后，把睡裤和床单收拾起来，到了王源的卧室。
洗衣机在主卧的卫生间里，不过王俊凯从没进去过，每天的脏衣服都是放到脏衣篓里，由王源收拾了扔到洗衣机里完事。王俊凯做贼心虚，不敢把弄脏的床单裤子扔到脏衣篓里，只好自己动手了。
王源的卧室很大，床少说有两米宽，绝对够他一个人来回打滚了。
想了想那个场景，王俊凯不禁敛眉一笑，走进卫生间，打开洗衣机，把东西扔进去，按下开关。等到洗衣机开始运作了，他狂躁的心跳才一点点熨帖下来。
第一次走进王源的私人领域，王俊凯没来由地紧张。特别是确定了心意后，对方的每一样日常用品，似乎都蒙上了一层牵人心跳的异样色彩。
王源他缝了小熊的毛巾，王源他牛奶味的沐浴露，王源他老土的手动剃须刀......
王俊凯一边看，一边联想着王源站在镜子前，睁不开眼睛洗漱的又呆又傻的样子。他绝对是这样的，王俊凯心道，别看他平时做起家务炖起汤来都井井有条的，其实赖床得很，每天都是卡着点起床，早饭都来不及吃就出门赶班车了。
这么想着想着，卫生间里的每一样物事似乎都变得意外可爱了。
他的目光落在洗漱台上，发现上面摆了瓶大宝，盖子没关，估计是王源擦脸时太匆忙就忘了。王俊凯眸光安静地聚焦在这瓶他奶奶最喜欢的国产护肤品上，微扬着嘴角，把盖子轻轻地关上了，继而一寸寸迁移着他目光落脚的地方，从肥皂，到洗面奶，到漱口水......
直到角落里那一只乳黄色的牙缸，还有里面两只头挨着头的牙刷。
两只牙刷。
王俊凯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只牙刷，一黑一白，乖巧地靠在一起，几乎忘了眨眼。
慢慢地，才听到自己空荡荡的胸腔里心脏缓慢而敷衍的跳动。
他呆滞地站了很久，直到洗衣机完成了工作，滴的一声响起来，才勉强找回了丝神智。眼珠被他瞪得干干的，缓缓眨了一下，竟有些酸涩了。心却像是被一根细细的荆棘一圈一圈地缠上，尖锐的小刺扎进了心尖的软肉，不至于疼得撕心裂肺，却残忍又缓慢地折磨着他的痛觉神经。
原来，是有同居爱人的啊。
所以，主卧的床才那么大，还摆了两只枕头。
可是为什么，他在这儿生活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过那个人，害得他都以为对方是单身了。
王俊凯抿起唇，尽量平静地从洗衣机里拿出东西。
没什么好矫情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顶着别人的皮囊，受着本不属于自己的疼爱。又错把这份疼爱当做了爱情。
把床单和睡裤晾好，王俊凯重新开了电脑，在搜索框里打下了“如何反穿越”。网上给出的方法五花八门，王俊凯看了又看，还是找不到答案。不禁苦笑着关上了浏览器，想道，不如一切随缘吧。
只是他的伤接近痊愈了，似乎已经没了寄宿在王源家的借口。
季白的母亲给他打过一次电话，王俊凯没有接，回一条信息说自己在上课，就草草略过了，对方也没有再联系过，八成已经把儿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也许应该厚着脸皮去找季白的母亲。
傍晚的时候，王源到了家，拎了一只鱼头兴致勃勃地说要做鱼头豆腐汤。
王俊凯跟到了厨房，说：“我帮你收拾鱼头吧。”
王源抬眸瞄他一眼：“你来？”
“我以前帮我妈妈收拾过。”
“那行。”王源将信将疑地让了地方给他，转身去切菜了。
王俊凯拎着把剪刀，有点难以下手，犹豫了片刻，还是闭着眼顺着鱼鳃剪了下去。他以前看母亲收拾过活鱼，大抵知道清理鱼头是怎样的流程。
两人各自忙着手中的活，厨房中一时只剩下了机械的切菜声和剪刀的咔嚓声。
王俊凯刮着鱼鳞，余光忍不住朝后方扫着。咬牙迟疑了半晌，才生硬地开口：“我今天去过你房间了，洗了床单。”
“嗯。”王源似乎无所谓地应了声。
“对了，我看到你房间里是双人床......”王俊凯话至此艰难一顿，接着道，“王源哥，你是有女朋友吗？”
切菜的声音停了一停，身后才有低低的笑声响起：“没有啊。”
“可是......”王俊凯一怔。
“唉，本来想等他回来再跟你介绍的，不过既然你发现了，我也没理由瞒着......我确实有爱人，不过不是女孩子。很抱歉之前没告诉你，因为怕你介意我的取向，会觉得不自在。”
“......”
亲耳听到王源这么含着笑解释，比起内心初初的揣测，竟要难以忍受得多。大概是因为希望的火苗被彻底揠灭了，大概是因为王源回答的语气中掩盖不住的温柔，大概是因为自此知道自己的人生与他无关。
王俊凯敛去了嘴角最后一丝笑意，起皮的唇瓣在厨房昏暗的灯光下被刷上了一层苍白的釉。
他把最后一快鱼鳞刮好，盛进盆里，想随意地调侃一句，喉咙里却像被黏住似的发不出声，只能含糊地哦了一句。
“鱼头我收拾好了。”他沙哑着嗓音喃喃道。
王源朝他的方向张望一眼：“辛苦你啦，去房间等着吧，等会儿饭做好了我叫你。”
“嗯。”
王俊凯迷迷糊糊地直接坐在了餐厅里发呆，直到王源端着炖好的鱼头汤上桌，他才把缥缈的目光一点点聚焦到奶白色的浓汤上。
“怎么就干坐在这儿？”王源笑得眯起眼睛，搓了搓手道，“尝尝吧，这算是我的拿手好菜，之前一直没亮出来。”
王俊凯吸了吸鼻子，提起汤勺盛了一碗，端起来抿着碗沿往嘴里送，鱼汤热腾腾的，冒起水汽蒙在了眼前，睫毛上被蘸得湿漉漉，害得他眼底也克制不住地涌起了一股潮意。
他拼命眨了眨眼睛，把丢人的生理性盐水逼了回去。
“好喝吗？”王源满脸期待地问。
王俊凯咽了咽喉咙，牵着唇角温和地笑起来：“好喝。”
“那就多喝点。”
王俊凯安静地喝完了一整碗。王源看到了，就伸手拿起了对方的碗，想再盛满。
“我......”王俊凯犹豫了再三，还是忍着鼻腔里的酸涩，干巴巴地说道，“我伤好得差不多了。”
“诶？”王源忙着给他盛汤，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伤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回家了。”
“哦，这样啊。”王源听到他严肃的语气，不禁咬着下唇微微正色，点了点头。
“打扰你这么久，我也挺不好意思的。毕竟你当时也不是故意伤到我......”
“季白......我并没把照顾你当义务。你性格跟我挺合拍的，跟你呆着我也莫名的舒服，不知不觉就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感觉像多了个亲弟弟一样。挺好的。”
“那我明天......”王俊凯眼圈发红，有些说不下去。
“明天跟我去逛街吧，”王源也看出了他的不舍，不由恬淡一笑，“我一直想给你买套衣服，算作礼物。”
“......不用的。”
“没事，我自己也想买点东西，你就当陪我了。”
王源不由分说地用吃的堵住了王俊凯的嘴。
王俊凯缓慢地咀嚼着塞进嘴里的肉，却觉得腮边咬合的肌肉微微的疼。
05
第二天是周末，两个人中午才起。王源带着王俊凯去西餐厅吃了牛排，又领着他去了一家百货商店。
两个人到了三楼休闲装。王俊凯本人喜欢运动风，王源偏偏拉着他去了Teenie Weenie，挑了一件绣着熊头的卫衣给他。王俊凯老大不情愿地去试穿了，王源看到他别扭地出来，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拍着巴掌称赞道：“真好看，你喜欢吗？”
王俊凯看着王源一本满足的神态，他能摇头吗？
他只能忍辱负重地点一点头。
于是王源乐颠颠地跑去付款了，一手拽着王俊凯，一手拎着个可爱的包装袋出了店门。
接着王俊凯陪他到了男装，有些困惑地望着他：“你要买什么？”
王源也不解释，轻车熟路地去了一家装潢奢华的奢侈品店里，俯身认真地打量着橱柜里的商品，选了一条领带和一枚袖扣。
王俊凯望着望着，脸上的温度就渐渐褪却。傻子也看出来了，王源是在给他的男友选礼物。等到王源结完账出来，他才堪堪整理好面部表情。
男性购物比女性购物迅速得多，大都是目标明确地进到店里，选样，试穿，付款。两个人进了百货不到半个小时，已经拎了满满两包东西走了出来。
王源没开车，两个人是溜达着步行回的小区。王俊凯回去的路上还在思考着什么时候开始收拾行李。
路过保安室的时候，王俊凯想从王源手里抢着拎过那两袋东西，被王源以“你才大病初愈不适合干粗活提东西这种事还是我来”这个理由驳回了。
两人正吵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小白！”。
王俊凯对这个名字并不敏感，还在执着地拽着王源手中的袋子。
焦急的脚步渐近，又是一声，夹杂着惊讶与欢喜：“小白？”
王源先反应了过来，疑惑地盯住王俊凯：“是在喊你吧？”
王俊凯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慢吞吞地回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女人。
女人留着烫卷的时髦长发，穿着条深灰色的裙子，脸上化了淡淡的精致的妆。
王俊凯和女人对视了少顷，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却佯装镇定地抿起唇：“您......”
闻言，女人眉头微微蹙起，上前一步牵住了他的手：“小白，你别和我这么生疏......”
“......”王俊凯心中隐约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被牵住的手指瞬间僵硬，脊背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
“怎么突然想起来回家了？”女人慈祥地打量着他的脸，嘴角露出温婉的笑意，又朝王源的方向望了一眼，“这位是？”
王俊凯喉头哽了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句：“我......朋友。”
“噢，你好。”女人朝王源微微颔首。
王源一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听到王俊凯的介绍后神色微动，目光先落到了他的脸上，观察着对方局促的神态，又飘回女人身上，回了一个礼貌的微笑：“请问您是？”
“我？”女人柳叶眉梢轻轻挑起，惊讶地答道，“我是季白的妈妈。”
世界仿佛在那一刻静止了。
王俊凯听不到保安的骂骂咧咧，听不到果农的大声叫卖，听不到树上鸟儿的啼啾和往来汽车的鸣笛。他听不到任何声音。视线里的王源近在咫尺，又似乎隔了很远。
他的目光不住地颤抖着，又不敢从王源脸上移开。
他看着那张素来寡淡，偶尔含笑的脸庞上，神情从困惑，到错愕，再到震惊，和失望。
王源的眼廓一寸寸瞪大，眼球上缠绕着浅浅的血丝。他定定望了王俊凯半晌，唇际才迟缓地浮起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阿姨您好，真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季白这些日子没联系您，您该着急了吧。是这样的，上个月我失手打翻花盆伤了季白，送他到医院缝了伤口。孩子怕您担心就没跟您说，一直躲在我家里养伤呢。这两天看好得差不多了，已经准备回家了......话说回来，您也住这个小区？”
“是的，”季白妈妈听完便心疼地望住王俊凯，嗔怪道，“傻孩子，为什么都不跟我说，还不接我电话。”
王俊凯听到王源含着笑为他撒的谎，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着，垂着眼睑掩盖住眸底的潮湿，嗓音喑哑地回答：“妈，对不起，怪我......没及时告诉你。”
“没关系，伤好了就好。”季白妈妈手心轻轻拂过了他贴着纱布的额头。
“我对伤到您孩子的事情感到很抱歉，您还需要什么补偿可以尽管提。”王源在一旁轻声补充。
“不必了，这段时间小白他在你们家也打扰了，谢谢你的照顾。”季白妈妈向王源真诚地道了谢，挽起王俊凯的胳膊，温声道，“跟妈妈回家吧？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妈.....我......”
王俊凯嘴唇颤抖着翕动几下，想要说些什么，好半天却一个音节也未发出来。只是怔怔地，回头朝王源的方向望着。
王源的眼眸深深的看不出情绪，冲他有些晦涩地弯起嘴角：“跟阿姨先回去吧。”
王俊凯喉头一哽，一滴泪就滚出来挂在了眼角，任由季白妈妈拉着自己回了家。
开了家门，迎面是一阵古龙香水和香烟味道。王俊凯动作僵硬地跟着对方进了客厅，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品茶的男人。男人看到他，很轻地动了下眉，有些惊喜道：“季白回来了？”
王俊凯抿着唇没有反应。
季白妈妈就在他身后轻轻捣了下他的背，压低了声音恳求道：“跟张叔叔问个好吧。”
王俊凯咬了咬牙，开口：“叔叔好。”
“好好好，回家就好。”对方瞬间喜笑颜开。
季白妈妈的心情似乎不错，哼着歌开始准备晚饭。王俊凯便坐在了沙发边，挨着张叔叔。对方正看着国际新闻，不时与他讨论几句政治话题。
王俊凯一边答着，一边心想，季白身边的家人还是关心着他的，大概是季白无法接受母亲再婚，所以才与家人渐渐变得疏离。
等到晚饭上了桌，重组的一家三口围在桌前，王俊凯看着两位长辈眼角刻下的深深皱纹，心里头的不忍更甚，总觉得自己也许可以为这家人做些什么。
于是他整理了下纷乱浮躁的心绪，沉声道：“妈，张叔叔，之前是我不懂事，害你们为我担心了......我这个人就是别扭，口不对心，明明心里觉得孤单无助，却犟着不松口。我承认，我对你们的关系还没有完全接受，但我有在努力。所以我希望......希望你们能给予我多一些理解，和关心。”
这一番郑重的话出口，王俊凯不禁觉得脸烧得厉害。
季白妈妈却激动地扔下了筷子，泪水倏地落下来，一把抱住她的孩子，哭泣道：“小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之前是妈妈疏忽你了。以后妈妈和张叔叔一定多多关心你。你要知道，妈妈最爱的人就是你。”
“好啦好啦，说开了多好，”张叔叔笑着打了圆场，“先吃饭，一会儿菜要凉了。”
一家三口难得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王俊凯才拖着紧绷了一天的疲倦的身子回到本属于季白的房间。
他临睡前拿出手机，却看到了一条来自王源的消息正躺在收件箱里。
“有时间吗？来我家拿一下行李吧，还有今天买给你的衣服。”
王俊凯的眼圈晕出了层薄薄的红。他沉默地在黑暗中盯着泛着蓝光的手机屏幕，盯着屏幕上那一排小字。明明是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文字，却一字一字敲在了王俊凯的心上，让他麻木了的心脏一点点鲜活起来。
告诉他吧，告诉他一切，那些本想要说的，那些犹豫着不忍心开口的，都告诉他吧，只求他的原谅。
理智瞬间被痛楚与悔恨吞噬，王俊凯在意识回笼前，已经拨通了王源的电话。
滴，滴，滴——
等待他的却是弥久的忙音。
也将他刚刚苏醒的心脏，冷却回了冰点。假如告诉王源的话，换来的只会是更加彻底的淡漠吧。
他安静地拿起手机，一字一字地输入，发送到了对方的号码。
“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06
喜欢上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飘进了风里。
又感觉自己变得很重，像陷入泥沼的足跟再难拔起。
夜晚的万家灯火，清晨镀着金边的朝阳，风中不知名的花香，似乎都被冠上了他的名字。
两天后，王俊凯站在王源家门前，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认真地和他道个别吧。二十五岁的王源，这次也许真的后会无期。
他轻轻扣响了房门，心脏也空落落地悬起。
门锁很快旋动，王源的脑袋从门口探出来，看到是他，唇际弯弯的，脸上是温柔的神色：“进来吧。”
好像迎接家人回家一样稀松平常。
王俊凯在门关处微微踌躇了会儿，才踏了进去。
王源摆了一双拖鞋在王俊凯的脚边：“你先在客厅坐一下，我去把行李拿给你。”
“不用了，我不进去了。”王俊凯指尖抠着衣角，摇了摇头。
“那好......你等一下。”
王源扬起的嘴角似乎僵了下，折身向屋内去了，不一会儿就拿了一只打包好的行李出来。
“买的衣服，内衣，日常用品，都在这里了。”
“谢谢。”王俊凯讷讷地道了谢。
“真不进来坐坐？”
“......王源。”他鼓起勇气喊了他的名字。
“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
王源态度温和地打断了他：“你不用道歉的，也不用跟我解释。我说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怎么会生你的气。”
王俊凯面色一滞，开口无措地问：“可你......都不好奇我为什么瞒着你吗？”
“好奇啊，怎么会不好奇，”王源清隽的嘴角旋即牵起了小小的弧度，之前那一点阴郁也烟消云散，“可我猜你并不想说，我也不愿勉强你。”
说着，他又抬起手掌，轻轻覆上了王俊凯的头顶：“季白，咱们俩之间就不要谈原谅了好不好。”
他柔软的声音方落，却有沉稳的男声从屋内传来。
“王源儿，是谁来了，聊这么久？”
王俊凯上一秒放松着的神色一凛，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
王源有些难为情地冲王俊凯眨了眨眼睛：“我男朋友昨晚回来了。”
接着又朝屋内喊道：“就是我昨天跟你说那个，在咱们家寄住了几天的小孩。”
“小孩？”
慵懒的踩在地面的拖鞋声响起，那个低沉的男声也在逐渐靠近。
王俊凯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像一只面对天敌的小兽般，随时准备亮出新生的獠牙。
男人从客厅的转角过来，迈入了门关的走廊。
背微微驼着，能看得出来人很高，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他背对着夕阳的熹光一步步走近了王源，光线为他的身周镀上了层浅浅的金边。
王俊凯费力地眨了眨眼睛，逐渐看清了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方正的下巴，曲折性感的唇线，高挺的鼻梁，还有深陷在眼窝中的明亮的双眸。
他的胸腔里有一股热汽在横冲直撞，把他的五脏六腑挤得错了位，把他的心脏敲得砰砰作响。两簇微妙的火苗自他的眼底悄悄燃起。
他有些傻乎乎地望着正站在自己对面，用低垂的桃花眼打量自己的，二十七岁的王俊凯。
他见到了十年后的王俊凯。以爱人的身份，站在王源身边的王俊凯。
男人用手自然地搂过了王源的腰，有些冷峻地盯住了十七岁的王俊凯：“你说的就是这小子？”
“啧，你跟人说话礼貌点，”王源愠恼地瞪了对方一眼，“季白都十六岁了，马上就成年了。”
“就是因为快成年了啊，”男人的目光似乎并不友善，“又不是小不点了，你还把人留家里住，我看这小狼眼睛里都亮着绿光呢。”
王俊凯：“......”
王源：“王俊凯你够了啊，别在小朋友面前瞎说！”
“行，我错了，”男人桃眸中很快晕出了一丝很淡的宠溺，笑着示弱道，“我不该白日宣淫。”
随即又垂下目光，看着尚矮自己半颗脑袋的王俊凯，微微眯起了眼睛：“我代王源哥哥向你道歉，他总是笨手笨脚的。”
王俊凯的嘴角忍不住一抽，心中为他默哀着。
果然，下一秒王源已经咬牙切齿地喊了他的名字：“王俊凯——你给我等着！”
“好啊。”男人的目光在王源的脸上短暂掠过，嘴角还带着微乎其微的笑意，压低了声线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王源的脸瞬间红了个彻底，推搡着从男人的臂弯里撤出来，恨恨道：“你死开。”
男人忍不住哧笑了一声，有心朝王俊凯的方向瞄了一眼。那股子洋洋得意的模样，倒像是宣誓主权了。
王源则朝王俊凯抱歉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他在家就没个正经儿。”
“......没关系。”其实王俊凯心里已经开始嫌弃十年后的自己了。
“那你留下来吃晚饭吗，我刚准备做。”王源又问。
“不用了，”王俊凯感受到身边那一道阴恻恻的目光，赶紧摇了摇头，“我妈还等着我回家呢。”
“那好，”王源的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微笑道，“反正咱们住一个小区，随时能见面。”
王俊凯乖巧地和两人道别，下了楼梯。
回家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夕阳正浮在一片云上休息。余晖自梧桐叶的罅隙筛落，铺洒在地面。王俊凯踩着地面上温暖跳动的阳光，归程的脚步渐渐轻快起来。
回到家里，季白妈妈笑盈盈地迎了他进门，张叔叔招呼他去品一品新开的红酒。王俊凯忍不住替季白重新获得的温情感到开心。
他回了房间，拆开王源打包好的行李，里面放着洗好熨好叠的整整齐齐的衣物。他一件件拿出来，闻了闻衣物上淡淡的皂香味道。
在行李的最下面，他看到了那本《文化苦旅》。
王俊凯有些惊讶地翻开，一张便签便掉了出来。
王源的字迹是那样娟秀又精致：“季白，上次我在书房看到你拿了这本书读。余秋雨对人文历史的解读很深刻，也剖析了很多社会问题。这的确是本好书，我送给你，希望你认真读完它。”
王俊凯指腹轻轻擦过了便签上已经干了的墨迹，阖上书本，走到了书柜边。
季白的书柜里大多是考题集锦和英汉词典，把这本书掺进其中倒也有趣。
王俊凯这么想着，便踮起脚尖，想要挪开放在三层正中间的几本词典，把这本书插进去。
他的手挪动着一本牛津大辞典的书脊，另一只手努力地将这本书塞进两个词典的间隙中。
季白妈妈已经在餐厅催了，说今晚做了鲍鱼。王俊凯一边嘴中应着，一边用手攀着辞典的边缘使劲。
左手中的《文化苦旅》终于妥帖地放进了书柜，右手中的牛津大辞典却被王俊凯的力道扳得失去了重心，书身晃了一晃，书脊向外倒了下来。
王俊凯手忙脚乱地去扶，手还没碰到，就眼看着辞典的封面封底一齐展开，呈自由落体的姿态，稳稳砸中了他的鼻梁......
07
王俊凯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正躺在学校的医务室里，额头上敷着袋冰块消肿。
齐进看到他睁开眼睛，连忙大喇喇地凑上来，带着一身的臭汗味儿：“我的亲娘嘞，您可算醒了！”
王俊凯意识像被胶水黏着，混浆成了一片。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眼珠斜着望着齐进：“......我怎么在这儿？”
“卧槽你不会失忆了吧王俊凯？你还认得我是谁吗？”齐进一脸惊恐的表情。
“......齐狗你滚远点，一身味儿。”王俊凯嫌弃地皱着眉。
“还记得我就行，”齐进松了口气，坐在床边哈巴狗似的惨兮兮地吐舌头，“老王我真的对不住你，没想到球能踢到你的脑袋......这样吧，等你伤好了，我随便你揍。”
“......”王俊凯终归清醒了点，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齐进蔫头巴脑的模样，问，“我昏了多久了。”
齐进看了眼挂钟：“半个小时？四十分钟？反正......不到一个小时。”
只有这么短的时间？王俊凯一惊，难不成他是做了场梦。可是，梦里发生的一幕幕未免太过真实，他甚至能回忆起衣服上皂香的味道。
沉吟了半晌，他决定不再管这场穿越的真实与否。因为当他想起最后一天在王源家中看到的十年后的自己，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上扬。
“王源在哪个班来着？”他问。
齐进闻言一愣：“你找人家干嘛？”
“废话那么多，你就告诉我他在哪个班。”
齐进探手摸了摸他还没消肿的额头：“......你不会是被我一球踢傻了吧？”
“齐进，”王俊凯的眸光阴沉下来，“你把我弄进医务室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好好好，我说我说。王源他，应该是高一......额，高一四班的。”
王俊凯二话不说地翻身下床，冰袋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齐进把冰袋捡起来：“喂，你才刚醒，缓缓再去吧。”
压根儿没人理他，再一抬头，只剩下医务室那摇晃着的半阖的门扉。
齐进一脸呆滞地喃喃道：“我看他这不是被踢傻了......是被踢弯了啊。”
王俊凯三步并两步地上了三楼，走到高一四班的教室门口。
下午第二节课还没结束，一教室挨挨挤挤的新生们正在聚精会神地听课。
王俊凯站在前门，透过门窗朝教室里一瞟，便发现了正数第二排的那颗小脑袋。
王源正左手托着腮，右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望向黑板的时候那双葡萄似的眼珠灵动得很，一闪一闪，甜得人心尖都颤。
王俊凯站在门口悄悄张望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像个猥琐大叔似地偷窥着小朋友，便不太好意思地错开一步，靠在了墙边等着王源下课。
他手抄进兜里，忽然摸到了那封被他随手塞进去的情书，心头一动，连忙掏了出来。
此时此刻，看着信封上稚嫩又端正的“王俊凯 亲启”，他都觉得可爱得要命。
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把信纸取出来展了展。王俊凯的目光落在第一行的那一刻，嘴角已经开始幸福地上扬。
“高三一班的王俊凯学长，终于鼓起勇气给你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我喜欢你，很意外吧？......”
信的内容不长，笔触也和普通的高中生一样稚嫩，王俊凯很难将眼前的王源和十年后的新闻编辑联系到一起。可是从这封情书的字里行间，王俊凯似乎已经看到了十五岁的王源端坐在台灯前，一边咬着笔头一边绯红着脸，羞怯又勇敢地写下的，一笔一划的真心。
他的心软得仿佛掖着一团棉花，时刻都要膨胀起来。
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王俊凯还沉浸在情书中，因为王源偶尔的一个错别字而笑弯了眼角。
学生们吵吵闹闹地出了教室，在一片喧嚷中，忽然有一道小小的，几乎不敢置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俊凯？”
王俊凯抬起头，看到了正站在他眼前的，手足无措傻站着的王源。
王源清澈的眸光自他的脸庞下滑，停在他手中的信纸上。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
“你......找我有事？”王源眼睫稍微抬了一点，小心翼翼地望着王俊凯问道。
“对。”王俊凯把手中的信封对折，站直了身子。
“你是要把信还给我吗？”弱弱的薄荷音不太自信地响起。
“不是。”王俊凯笑着摇头。
“那你......是来答复我的告白？”那双乌湛湛的眼珠又仿佛亮了几分。
“也不是。”王俊凯还是摇头。
“那你找我，是什么事？”
王俊凯看着王源无辜的眼神，心中一热，忍不住想要把人拥到怀里，却又怕吓到了他。
最终只是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他温柔的瞳光落在了对方的眉眼间，嘴角抿起的弧度矜持而欣喜。
只听他一字一字，仿佛蓄谋已久般，咬得柔软而动听。
“王源，我不想回复你的告白。”
——“我想追你。”
很久以后，王俊凯还会想起那一天的场景。
宽阔的走廊，络绎的熙攘，绯红的脸庞，还有最美，最年少的时光。
“我庆幸自己又回到了故事的最初。
十五岁的王源，你好。
我想请你陪我写一个故事。
你问我是什么故事，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这个故事的答案，是你。”
end
【凯源】野吻 14 (上)
野拽街霸凯 &乖乖崽源
校园文‖双向奔赴
私设OOC归我
—Chapter 14 .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高远愣了愣，此时只有对面教学大楼上还亮着几个窗口，遥遥的穿过操场稀稀疏疏洒下来，投下一大片峭楞楞的树影，而楼下伫立着的路灯似乎是坏了，忽闪忽闪的，几只扑棱蛾子围绕灯泡飞来飞去，迟迟不曾离去。
他眯了眯眼，试图从模糊的光线辨认来人，几秒过后，高远终于看清楚前面站的是谁，“尹柯？你在这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尹柯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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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OOC归我
—Chapter 14 .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高远愣了愣，此时只有对面教学大楼上还亮着几个窗口，遥遥的穿过操场稀稀疏疏洒下来，投下一大片峭楞楞的树影，而楼下伫立着的路灯似乎是坏了，忽闪忽闪的，几只扑棱蛾子围绕灯泡飞来飞去，迟迟不曾离去。
他眯了眯眼，试图从模糊的光线辨认来人，几秒过后，高远终于看清楚前面站的是谁，“尹柯？你在这干嘛？”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尹柯目光淡然的从他身上掠过，唇角轻挑，一开口就直截了当地刺他：“私自翻墙溜出去，胆子倒是不小啊。”
阴阳怪气的。
高远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道：“干嘛干嘛，不是早就跟你说过的？怎么还摆着一副臭脸，你可真难伺候。”末了，他又瞅一眼尹柯有些不悦的脸色，渐渐噤了声。
话音落下，尹柯抬眸瞟了他一眼，动了动唇准备开口说话，然而就在这时，一束刺眼的白光朝小树林里打了过来，灯光晃过眼睛，他下意识闭上眼偏头躲开。
紧接着耳边突然响起巡视人员的叫喊声：
“嘿！那边两个干嘛呢？！大半夜的不回宿舍，瞎跑什么？！”
高远微微怔了一秒钟，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被尹柯拉着开始狂奔。
“ ？？”
高远一脸茫然地跟着他跑，耳边是窸窸窣窣风过树梢的声响，直到尹柯将他半拐带进宿舍楼道里，他才虚虚抵着墙弯腰喘气，刚要开口，还被始作俑者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了嘴，都没等他挣扎，方才的强光再一次猝不及防地照进楼栋，周遭迅速闪了几下亮光，使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奇怪，哪去了，明明看见朝这跑的。”集训基地的巡视人员借着手电筒灯光，目光泛泛扫过，可却找不到人，有些疑惑地喃喃自语。
高远靠在狭小的楼梯拐角里，听到声响时反而还越发紧张起来，明明翻墙溜出去这种违反纪律的事他都已经做过了，也不知道这会儿他自己突然害怕个什么劲儿，但还好没一会儿脚步声便渐行渐远。
等再回过神，他已经被尹柯呈半揽住压在墙壁间，而另一只手也依然还捂在口鼻上，感觉都快喘不过气了，“尹……柯，放手，放……手。”嘴巴艰难的嚅动着，而露出来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正控诉的盯着罪魁祸首。
被他这样一直看，尹柯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他躲开了视线，将注意力都放在外面的情况上，结果还没一会儿，掌心里突然传来湿漉漉的温热感，尹柯心底着实一惊，立刻甩开了手，一脸错愕地看向高远，“你做什么！”
高远被他猝然拔高的声线吓了一跳，伸手抚了抚胸口，微微顺着息瞪他，语气理直气壮，“你一惊一乍的干嘛？！谁让你先捂我嘴的！”
“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被你捂死了！”他忿忿地斥诉道。
“那……你也，”尹柯看着他哑然有些失语，那也不能用舌头舔他手心啊。
见他说不出话，高远瞬间又趾高气昂起来，双手交叉放于胸前，痞里痞气地冲他挑了下眉，笑得一脸邪性，“那我也怎么了？说啊，尹大学霸。”
尹柯动了动唇，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滑过一丝狡黠，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只是道了句:“天已经很晚了，先回去吧，下回你再乱溜出去我也懒得管了。”
说完，错过他转身离开。
高远在原地怔愣了片刻，反应过来时，漆黑的楼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随即快步追赶上去。
一天天莫名其妙的。
—
下午四点多，高楼外忽然一声轰隆的惊雷划破了暮色的苍茫，不足顷刻间暴雨便蛮横的洗刷着凌城的一切，窗玻璃被砸得噼里啪啦作响。
笔尖停留在练习本的最后一隅，答案落下的同时，桌上摆放的闹铃也急促的叫唤起来，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略显秀气的手，不仅关掉了闹钟，还顺势抽过陈思羽手肘下压着的数学本。
“小源老师，我做的怎么样啊？”陈思羽此时也顾不上整整一下午从听课到做习题这段时间有些超负荷使用的脑子了，即使头已经晕乎乎的，各种知识点堆积在脑海里跟快要炸开似的，他也依旧保持着精神紧绷的状态，一脸紧张的看向王源。
“还不错，计算题有进步。”王源手里握红笔，那双清澈沉且静的眼眸仔细扫过答案，改完习题的第一面后，听到他的问话，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陈思羽蓦地小松了一口气，然后撇头看向窗外，外面天色渐沉，风雨也慢慢大了起来，楼下绿化带里的大树被狂风刮得乱颤，连带着枝头上生出的绿叶都有些摇摇欲坠。
看着这样恶劣的天气，他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些担心的朝王源问道：“老师，下雨大了，你一会儿怎么回去啊？”
刚好王源也在这时候批改完了所有习题，把笔帽盖上，然后抬头往后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现在已经过了下午五点钟，不早了。他又向外看了一看，就收回视线，轻答道：“没事，我出门前特意看过天气预报，来时带着伞。”
说罢，他把作业本递给陈思羽，“这次的课后题完成的不错，就是在几何证明时，那些性质看起来用的不是特别熟练，不是用错，就是少证或证错。”
“刚刚我又给你出了几道类型相似的几何求证，数学书要经常翻翻看，光听我讲也是没有用，更需要你自己去举一反三，各种性质也要记牢，像这种证明题在考试中往往最容易出大题，它分值相对要高，所以要对这种题练到得心应手才行。”王源伸手点了点作业纸上被着重圈红圈的地方，语重心长的道。
见他认真答应，才开始着手收拾自己写剩下的语数英套卷和文具，装进书包里，走前还提醒陈思羽记得完成给他留下的练习。
却在转身时，被拉住了衣角，王源脚一顿，以为他还有什么疑问，侧过身询问：“怎么了？”
只见陈思羽那双有些神似某人的桃花眼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何莫名他心里一紧，而下一秒，果然听他说：“老师，我小舅舅就快要回来了，不然叫他开车送你回去吧。”
“不用。”王源想也没想，拒绝的干脆利落，“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First Blood !
陈思羽咬了咬后槽牙，决定为了一周的零食血拼一把，手里的衣角又被他攥紧了几分，眉头紧蹙道：“可是这地方不好到打车，而且外面风雨这么大，您回家会感冒的。”
王源没说话，就定定的看着他，数秒之后，在他审视的目光下，陈思羽终是学艺不精败下阵来，他悻悻地撒开了手，心虚的垂下头也不说话了。
长久的沉默在流动的空气里浮现开来，最后还是王源主动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一开口语气便充满无奈：“思羽，这是谁教你这么做的？”
问的同时，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想，这种无聊且幼稚的事除了那个人，他也实在想不出还能有谁了，他们两个人之间发生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去牵扯上另一个人？尤其还是个心智尚未成熟的孩子，王源是真气愤，无论如何就算他们两再怎么样，也只希望在彼此间解决，而不是去拽进一个其他人，看似调合在中间，其实反而会变得越发复杂。
他极其讨厌这样的人。
“小源老师，你别生气。”陈思羽双手交缠着，有些局促地放在膝盖上，他微微抬起眼，眼神里透出瑟瑟地胆怯，“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察觉到你跟小舅舅最近都没怎么交流，你们两个也都怪怪的，我其实想要让你们和好而已，我没别的意思。”
说到这，他又垂下头，声音恹恹地：“结果弄巧成拙了。”
他直接忽略了他自作主张想借此机会让王源和王俊凯和好，从而在其中获利，以此往后向小舅舅邀功，好让他不要克扣自己一周的零食。
王源一怔，心里瞬间像是被锤子砸了一下，虽说不痛不痒，但却也留下一块小小的痕迹，原来是他误会了王俊凯，他以为……
他以为什么呢？
他以为是王俊凯撺掇陈思羽这么做的？
可是王源你什么时候看人也这么片面和短浅了？
他在心里这样询问自己。
陈思羽见王源心不在焉，就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老师？”
王源一愣，“嗯？怎么了？”
“你生气了吗？”
“没有。”回过神，王源摇了摇头，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现在年纪虽然也不算小，可也并不是很大，一些事情不该你去干涉，就比如我和你小舅舅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或好或坏了，但是我们俩的问题需要我们彼此去解决，并不是别人帮得了忙的。”
王源低下腰与他平视，声音平缓且有力，声线却压得很低：
“可能现在不会理解，但以后你就懂了。”
TBC.
—
读文预警:
1.因为剧情不顺，导致我消沉了很多天不敢上老福特写文，但看到不少人在文底下评论时，心里真的很感动，我自诽不是一个很好的作者，我断更，人设不好，剧情也不好，没有亮点，文字浅显拙劣，自我感觉《野吻》并不是一部好文，但看到你们对它的喜欢后，我犹豫了，其实要不要继续连载下去的想法时常会出现，可发觉自己文笔不好，所以一直在挣扎徘徊，后来朋友告诉我， “既然还有这样的想法，那就继续更下去，只要别留遗憾就好，文笔其实不好也不重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写好就是最棒的。”所以我又舔着脸回来了😁，这一回想尽力把文写好。
2. 想感谢至今都对《野吻》喜欢的宝贝们说一声谢谢，它何德何能让你们从22年等到23年还不放弃，真的很感谢你们对它的喜欢😍
3.再次也给《野吻》的读者宝宝们道一声对不起，是我自身的原因造成了如此不好的断更风气，真的很抱歉！
4.十四章分上下两截应该，(友情提示这整章王俊凯很少出场，宝宝们注意避雷)
(不废话了)完.
——
这章写的可能不太好，望见谅
【凯源】野吻 . 14 (下）
野拽街霸凯 & 乖乖崽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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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OOC归我
—Chapter 14.下
王源背着包，在陈思羽快望眼欲穿的深切眼神里自顾自的换好了鞋子，拿起来时被他放在玄关柜上的雨伞，手刚摸到门把手，然后就听叮地一下，是锁响的声音，面前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王俊凯手里拿着伞，正一边开门，一边腾出手来摆弄淋湿了的头发，恰好同时出现门口。
“刚上完课？”下意识抬眸的瞬间，在看见玄关站着的人，王俊凯愣了一下，抬手撸起额前碍事的头发，也就顺口问了一嘴。谁料，反倒这人看清是他后罕见地有些慌里慌张，眼神跟心虚似的到处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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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4.下
王源背着包，在陈思羽快望眼欲穿的深切眼神里自顾自的换好了鞋子，拿起来时被他放在玄关柜上的雨伞，手刚摸到门把手，然后就听叮地一下，是锁响的声音，面前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推开，王俊凯手里拿着伞，正一边开门，一边腾出手来摆弄淋湿了的头发，恰好同时出现门口。
“刚上完课？”下意识抬眸的瞬间，在看见玄关站着的人，王俊凯愣了一下，抬手撸起额前碍事的头发，也就顺口问了一嘴。谁料，反倒这人看清是他后罕见地有些慌里慌张，眼神跟心虚似的到处飘，嘴里也胡乱应着，但就是不看他。
不是，现在已经这么不招待见了吗？王俊凯摸不着头绪，幸亏他不是个矫情的人，有事就说，遇事就解决，所以他便直接问了:“怎么了？见着我跟老鼠见猫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王源。”
“没有。”听到他的话，王源难得低下头，心里莫名感觉发虚和愧疚，刚刚自以为的猜忌让他在此刻面对正主时有些无地自容，他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其实仔细想想，王俊凯也没做过什么伤害过自己的事情，顶多就是脾气和嘴巴坏点，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助他，实际上并不是打心底里的坏，是个心地很好的人，只是不太会说话而已。
王俊凯见他这幅样子，显然是不信，所以他故意笑着道:“那你倒是做出点诚意啊大学霸，跟人说话要看对方的眼睛说，基本礼仪哎，这都忘记了？”
果然，得寸进尺这一套被他拿捏的死死的。王源咬牙切齿的想，随后他抬眼看向王俊凯，冷漠开口:“谢谢告知，那麻烦你让一下，你挡着我路了，借过。”
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又要生气了，王俊凯也不敢再逗，怕真把人给惹毛了，估计哄都不好哄，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王俊凯笑了笑，随后点点头让出去一条道，“要不我送你回去吧？路上下雨这一片出租车很难打。”
“不用了。”王源照旧拒绝，走出来站在长廊里，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淋雨了就别瞎折腾了，容易感冒。”说罢，不等王俊凯回答，便转身走进刚好到达的电梯，然后电梯门缓缓关上了。
“舅舅？”陈思羽看门外的王俊凯迟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喊了他一声。
目送着电梯的层数下到了四楼，王俊凯听见喊声回头，看这小鬼头还傻站在门口吹冷风，不由得眉头轻皱，跨步走过去抬手在他额头上毫不留情的弹了一下，痛得陈思羽捂着额头嗷嗷直叫，不满地瞪着眼斥诉他，“王俊凯！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妈去！”
“去吧去吧，你随便。”王俊凯直接无视他，换了拖鞋往卧房里走，一边走，还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我顺便把你在学校里跟人逃课的事也跟我姐好好唠唠。”
“ 啊啊！你太过分了！居然威胁我。”陈思羽倒在沙发上，大声的鬼哭狼嚎，生怕楼上的邻居不来敲门投诉。
“你再嗷一个明天你就回你妈那去。”王俊凯换了一身干爽的纯黑色卫衣，正拿着毛巾擦拭湿润的头发，面对他的胡闹，他冷脸相应，“不信你试试。”
陈思羽一听，嘴立马憋住，委屈巴巴的老实坐好在沙发上，看他捞起沙发背搭的冲锋衣外套，三下五除二穿在身上，像是又要出门的样子，瘪着嘴问道:“您又要去哪鬼混啊？ 这个家就这么不值得你留恋吗舅舅？”
“闭嘴，大人的事你少管。”王俊凯换下拖鞋，摆好放在鞋柜上，回头不轻不重地瞥了他一眼，“你老师打电话给我说你这周测试又退步了，我劝你最好在你妈我姐打来越洋电话问候之前，想想怎么跟她说吧。”
还没等陈思羽开口说话，眼前的大门砰地一声关上，将他试图垂死挣扎的解释也一并隔绝在了门内。
“……”
这日子是一天也没法过了。
BTC.
这么久了，居然还有看吗？
野孩子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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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学科奖学金还是他吗？”走廊上的两个学生正小声地说着话。走在左侧的男生面容平淡的啊了一声，“不然呢？还能有谁。”
“唉，真的很不甘心啊。”听完这句话答复的对方往后仰了仰脖子，一脸叹息的皱着眉头：“好像怎么努力都没有用，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而且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吧……”
“毕竟是王俊凯啊。我们都已经大三了，怎么你还没习惯过来。”
“那不是大三的问题，就是很打击人啊………诶我说你怎么也开始说这样的话，你原来不也是你们市的高考状元吗？”
“状元多的很，但他是一天好像拥有四十八小时的怪物。哎呀算啦，我们都得承认，世界上的确有那种什么事情都做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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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学科奖学金还是他吗？”走廊上的两个学生正小声地说着话。走在左侧的男生面容平淡的啊了一声，“不然呢？还能有谁。”
“唉，真的很不甘心啊。”听完这句话答复的对方往后仰了仰脖子，一脸叹息的皱着眉头：“好像怎么努力都没有用，这种感觉真是太难受了。而且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学校里的佼佼者吧……”
“毕竟是王俊凯啊。我们都已经大三了，怎么你还没习惯过来。”
“那不是大三的问题，就是很打击人啊………诶我说你怎么也开始说这样的话，你原来不也是你们市的高考状元吗？”
“状元多的很，但他是一天好像拥有四十八小时的怪物。哎呀算啦，我们都得承认，世界上的确有那种什么事情都做得好的人。所以就不要比了，不如就安安心心的当第二名，比这样的人差一点点也不丢脸吧？”
“话是那么说，但大学四年都没有拿过一次学科第一的奖学金，我怎么说还是不甘心啊……”
他们的背影越走越远，在走廊的尽头投出两道长长的黑影。
-
“那么就开始吧。”
Q大会议室里，身着白色衬衫打着领带的青年礼貌的颔首，对着面前的两个校刊记者笑了笑。
“好、好的。王俊凯学长。”拿着纸笔的女孩示意旁边人打开了录音笔和摄像机：“作为连续获得三年一等奖学金的优秀学生，请问你觉得自己最大的优点是什么呢？”
“专注力和自制力。”他回答的干脆利落。
“那么你是如何培养这两种能力的呢？”
“培养倒说不上，只是觉得因为需要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就去努力拥有了。”
“现在很多年轻人都会因为想打游戏、想睡觉，而患上拖延症，很多事情要堆积很久才会动手。请问学长是怎么看待这一现象的呢？有什么建议呢？”
“这是优胜劣汰的自然过程。”他的侧脸背着光，异样的冷厉平静，“拖延症这种名词只是借口，既然决定了要懒惰，那么失败也是理所当然的，应该要对自己的愚蠢决定负责。”
“啊、啊好的……”记者顿了顿，好像是没想到会遇到这样冷漠的锋利答案，“那么请问学长对失败的看法是什么呢？”
“失败是不必要的事情，至少我的词典里不需要。”
“那如果学长遇到了失败的事情呢，会怎么调整心态呢？”女孩低着头，微微思索后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一到现在，都没有这样的失败经历。学习和工作上都有着不错的回报。”他回答，“所以抱歉，可能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好的…呃…请问学长平日的生活是怎么安排的呢？”
“我的话，早起先去健身，然后是上课。我在校外找到了专业对口的不错的工作，也会分一点时间出来去工作。“
“那有没有社团活动之类的呢？譬如学生会？”
“那个的话，实话说我不太擅长社交。”王俊凯的微笑依然平静，“在我主观里觉得没什么意义的事情，可能都不太擅长吧。”
“这样的生活压力不会很大吗？”
“也是时间上的问题，习惯就好了。”
他采访完礼貌的颔首离开的时候，两个女生都愣在了房间里。这份采访稿突然就沉甸甸的。她们从没有遇见过这样的采访对象，王俊凯的回答无疑是棘手极了。
所以……这可能就是天才吧，每一句话看似冷漠，却拥有绝对说服力。他的傲慢拥有足够的资本，所以恰到好处，而不显得牵强。哪怕是说出这种过分的话的王俊凯，依然不给人讨厌的感觉，而是柔和中混杂着难以忽略的、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不过这些话放出去可能是会得罪不少读者呢……
两个女孩有点惆怅的看着彼此，摇了摇头，删删改改才勉强总结出了一份还算温和的第二版采访稿。
其实采访王俊凯之前，她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王俊凯在学校里也很出名，因为无可挑剔的优秀，因为出挑的外表，也因为他的性格出了名的难以接近。他好像没有什么玩的好的朋友，也从来没有见过他与哪个女孩谈过恋爱。
这份校刊出来的时候，热度一时间非常高，成为了学校里大家讨论的焦点。
“王俊凯……我的天啊这是什么对话？这种人大概真的是和普通人有结界吧。”
“如果别人那么说话真的让人很不爽，是王俊凯的话总觉得……好像也还能接受。”
“不过还是很无语，总觉得他这样的大概是不识人间疾苦，高高在上的样子真是让人难受。”
“的确，我还是继续当快乐的肥宅好了。”
只在喧闹食堂里的一个角落，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抱着膝盖盯着眼前的校刊，她一言不发，吃了一口的午餐就被搁置在旁边。
“你怎么了？”女孩身边的朋友注意到了她的异常，于是关心地开口问询。
她摆了摆手，说了句没事。大家于是半信半疑的转开了话题，刚聊了几句王俊凯的事情，女孩才又突然抬起头来，略显犹豫地：“王俊凯……他不是你们说的这样的人。”
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我们是高中同学……总之他真的不是这样的人。”
“哎？没听你说过这段历史啊晓钰！”
“那么隐瞒是不是有什么故事？”
“哇快说来听听啊！”
大家凑过去，兴致勃勃的挤眉弄眼。虞晓钰才摇了摇头，大学后的她出落的更亭亭玉立，说话的语气倒依然还是和原来一样的细：“没有什么，反正你们别那么说了，王俊凯真的不是这样的，原来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喜欢他，反正就一定不是高高在上的性格。”
她接下来就没有再说了，情绪却变得低落起来。校刊上王俊凯的采访在她心里留下了不轻不重的痕迹，总觉得难受。
王俊凯和她毕业后就没了什么联系，虽然两个人最后都考到了Q大：但因为专业不同，也很少能够有什么见面的机会。
当然，这个理由是虞晓钰对曾经的同学说的，实则并不然。Q大就那么大点地方，要见面也有的是办法。真正的原因是现在的王俊凯变得让她陌生极了，就好像…这三年高中他们都不曾认识一样。
现在的她大多时候都在别人口中听到王俊凯的名字。他们口中的王俊凯，和她认识或者说是印象中的王俊凯，完完全全的好像是两个人。
虞晓钰偶尔会在学校里碰见王俊凯，一开始的时候，总也想过和他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曾经高中的时候也曾经有过不少牵连的故事。
可每一次都也不了了之。
王俊凯身上给人的感觉的确不一样了……虽然他也依然会和她耐心的停下脚步寒暄几句，但总能感觉的到，他身上那些细枝末节又难以忽略的改变。哪怕就连眼神都能发现不同。
这种错觉太强烈了，以至于开始的很长一段时间虞晓钰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无意中做了什么事情，才会惹得他这样冷漠。
后来王俊凯在学校里都变得出名起来，她才又在别人口中认识了他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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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啊。”
暖色调的房间光线柔和，屋子的桌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墙上是几幅大脑的结构海报图，以及贴的分散的花卉图案。
“好久不见，梁医生。”王俊凯颔首。
“听说你最近上了校刊。”长发的女医生笑着坐下来，给他端了一杯水，“学校里也是不少人都看了。”
“啊，所以今天来，也是因为这件事情被困扰。”王俊凯的手指停留在杯子上，语气温柔：“最近心里的那个声音出现的频率太高了，让我有点分神。”
“是怎么样的声音呢？能够告诉我吗？”医生的笔在本子上不停地记录着，摩擦着纸张沙沙作响。
最上面的记录表中央，用略显潦草的字体写着：双重人格障碍。
“是规劝的声音。和他以往的样子一样。在我那样接受采访的时候就开始了，试图打断我很多次。他一直说我这样生活得太痛苦，说我这样的人永远不会快乐的。”王俊凯微抿了一口水，眼神冰冷的甚至有一种不该出现的机械性。
“你是怎么想的，有和他说过自己的想法吗？”
“有必要吗？”王俊凯平静的看向了医生，“最后他也会妥协于我的想法。”
“那么，你愿不愿意和我聊聊，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迟钝懦弱，缺乏果决。明明不愿意做的事情还要去逼着自己完成，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呢。”王俊凯的视线变得慵懒起来，突然挑了挑嘴角：“您说，他能听到我那么说他吗？”
“怎么，你是害怕他生气吗？”医生问完之后，就看着眼前的男孩脸上露出没有什么温度的温和笑容，“不会啊，我自然是巴不得他听见。”
他的这副模样，就好像一个强大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巨大光源。
“所以，你内心深处讨厌他吗？”
“不是讨厌。”王俊凯不假思索的又平缓地纠正这个说法，“只是因为麻烦而已，总会让我产生一点没必要的纠结。而且，如果强行让他消失了，您说过会有很多后遗症吧。认知失调，还有什么生活障碍和记忆力衰退的……这些事情绝不能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的确如此。”医生认真地记录着，“主人格消失，接下来的后果的确超过我们现在能够预料的范围。”
“是，那是不被接受的，所有的事情都需要在掌控之中被完成。”他喝完了杯子里的最后一滴水，身姿挺直地靠在椅背上：“我想，他大概可以接受，而我绝对不行。”
“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们的这种矛盾无法避免……”
王俊凯没有再保持着礼貌的微笑，慢慢走到了窗边的垃圾桶处。他站在阳光里，在这种金色的光里突然打断了对方的话：““不过这个世界，好像哪里都是强者说了算。所以今天来也是想问问您，这个道理，在心理学也适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