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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一百二十六章)

      冯道的身后名可谓是两极分化。

  一些人认为他有一种在乱世中求存的智慧,不觉得他不忠于五代十国的那些昏君暴君有什么不对,他在其位谋其政,在位期间忠于职守,救护了许多百姓,孟子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既然君王不能安养民众,那么臣子也不必忠于君王,冯道已经尽责了。

  另外一部分则是传统的士大夫,以欧阳修,司马光为代表的人物对他大加批判。

  欧阳修望着天幕,怒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我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而当世之士无贤愚皆仰慕冯道为元老,由此观之,国家如...

      冯道的身后名可谓是两极分化。

  一些人认为他有一种在乱世中求存的智慧,不觉得他不忠于五代十国的那些昏君暴君有什么不对,他在其位谋其政,在位期间忠于职守,救护了许多百姓,孟子说:“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既然君王不能安养民众,那么臣子也不必忠于君王,冯道已经尽责了。

  另外一部分则是传统的士大夫,以欧阳修,司马光为代表的人物对他大加批判。

  欧阳修望着天幕,怒道:“礼义廉耻,国之四维;四维不张,国乃灭亡,我读冯道《长乐老叙》,见其自述以为荣,其可谓无廉耻者矣!而当世之士无贤愚皆仰慕冯道为元老,由此观之,国家如何不衰亡呀!”

  虽然冯道为人刻苦俭约,为臣之时,持重镇物,但是为人臣子,朝为仇敌,暮为君臣,易面变辞,曾无愧怍,不能为国为君守大节,细瑾之处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

  欧阳修一甩长袖,愤愤然道:“也不知道为什么世祖皇帝要看重这样的人。”

  欧阳修的同僚们听他如此说,分分附和。

  哪怕他的同僚中有人在心里对他的言语不以为然,但是为人臣子,却是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示冯道所作所为并无过错。

  说到底,欧阳修说的才是封建时代最大的政治正确。

  金乌西落,繁星满天,冯道拉着好几车皇帝赐下的宝贝从宫中回家。

  他坐在牛车上,望着高高挂在天上的天幕,发出了幽幽的叹息。

  冯道现在的主上是后晋国主石敬瑭,就是在青史上留下儿皇帝的大名,被后世耻笑的那一位。

  他想着刚才石敬瑭拉着自己的手,老泪纵横。

  “若是朕有的选,亦不想生于乱世,乱世君王不如盛世百姓,今天高居庙堂,明天就能会死无全尸,这年头,不论是高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未死于刀兵之下,能活到寿终正寝便是极有福气的人。”石敬瑭哽咽着说。

  都拿自己认爹而嘲笑自己,可是契丹强势而己弱,他只想端端正正的去世,他前面的儿子都已经死于非命了,只想这个小儿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而不是和小儿子一起囚徒或者俘虏,或者两具死尸,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想得不错,冯道想道,只是与戴王冠,必承其重,这世上就是有人会将苍生性命,放在个人生死之前,有人即使能安坐后方,亦肯为了天下大义,生死不改,一往无前。

  想道这里,冯道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恨意,他只恨这样的君王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君王。

  “停车。”冯道突然叫道,车夫不明所以,渐渐勒停牛车。

  只见冯道虽老,但还是以非常矫健的身姿从车上跳下,只见一只幼猫在草丛中发出虚弱的咪咪声,冯道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柔色。

  他脱下自己的袍服,将猫仔小心翼翼的包裹起来,带回了家。

  “我身逢乱世未得明主,今日有幸与卿相遇,不可谓不是缘分,你且与我回家吧。”冯道叹道。

  幼猫发出细弱的微鸣以示回应,这让冯道生出了几丝欣慰。

  冯道毕竟是“长乐老”,纵然有未遇明主之憾,但日子还是得照样过下去。

  太阳还会升起,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番话前半截,若是放在朝堂上讲,满朝文武怕是都只能弃官而去……但今日以父子而论,以前方军情紧迫来讲,再加上潘贵妃有孕的消息,还有官家诚恳的态度,尤其考虑到赵官家的为人子为人父的特殊状态,却显得大逆不道之余,多了几分人性。

  足以让这些重臣不能当场说出什么责怪的话来。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包括跟躲在宜佑门后的杨沂中、林景默、刘晏等始作俑者,也都纷纷低头,佯作未闻。】

  南北朝的逆子们看到此处,开始叫嚣起来。

  “这群宋臣们心态不行呀,赵玖只是骂了他父兄几句他们就受不了了,这要是放在本朝,他们该怎么混呢?”这些逆子们纷纷想道。

  他们一想到老登留下一堆烂摊子让自己收拾,自己在敌人那里有吃有喝有美人睡,拳头都硬了好吗?

  骂他几句怎么啦?

  没有一天三炷香,求他们早登极乐,我们已经算大孝子了好吗?

  【“吕相公。”赵玖终于转向了吕好问,并口称相公,然后口中言语脱出,却还是复称,显然不止是对吕好问一人有所交代。“不瞒你们说,这一战,朕今日去定了前线,因为这一战根本躲不开,但也正如你们言,此战凶险!而咱们君臣一场,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请求……那就是万一我真有不测,而潘妃又偏偏生出来一个皇子来,还请你们千万不要学诸葛武侯,而是要如冯道一般处置这个孩子……以太后的名义,以国赖长君的理由,从大宗正的几个儿子里,挑出一个像样的来做皇帝,再将李纲召来为宰相,重用岳飞、韩世忠、张荣、李彦仙这四个人,国家未必不能兴复。至于我的孩子,便请你们将他们母子一起带到东南,做个闲散宗室……如此,我赵玖虽死,也感激不尽!更不枉咱们君臣一场!”

  说着,赵玖一面握住吕好问的手,一面躬身行礼。

  吕好问早已经泪如雨下,至于其余群臣,虽然反应不一,但却再不知道该如何阻拦这位官家了。】

  此时泪流满面泪如雨下的又何止吕好问一人。

  刘备等人亦是一边哭着一边打儿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人家二十出头,已经有如此觉悟,宁可战死沙尘也要全天理大义,再看看你,给你爹整了个乐不思蜀成了遗臭千年的笑话。

  阿斗自知理亏,不敢闪躲,只得乖乖的受着。

  诸葛亮看到此幕,掀起下袍便跪地请罪,刘备见此一惊,也不再打儿子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扶他。

  “孔明,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快起来。”刘备连忙说道。

  诸葛亮泪流满面:“是臣无能,北伐未有突破,使敌日强,给陛下添忧了。”

  刘备连忙劝解道:“怎么能怪孔明,朕夷陵大败,丧尽国家元气,给你留了一个烂摊子,家底如此单薄,孔明竟也支撑这么久,无能的是朕,而不是孔明呀。”

  诸葛亮说:“陛下不怪臣?”

  刘备拍着大腿道:“天意不使汉复兴,怎能怨人不尽心呢。”

  诸葛亮听到此处,连忙将刘禅扶起,说:“既是天意,就请陛下不要再责备太子了。”

  刘禅小鸡啄米般的点头,但着刘备的脸色,又立刻顿止。

  刘禅心想,自己投降的时候蜀国已经差不多注定败亡了,而赵玖上前线的时候想的是自己要是死在此时,国家不会差,子嗣也会有一个好下场,这能一样吗?

  只是若是将自己放在赵玖的位置上……

  刘禅想,自己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上战场。

  刘禅想到这里,心中不禁黯然。

  他想,父皇打自己这一顿,也并不算冤枉。

  【三月底,随着完颜娄室突袭陕北,宋金战事再度爆发。

  这一次战事,从双方动员力度、广度以及政治决心来讲,皆可称空前之盛,金国为了打这一仗,整出了逼宫的戏码,大宋为了应对这一仗,弄出了宫门托孤的事件……而且,双方一旦下定决心,就都没有再理会身后的那些烂事。

  这个时候,战争经过磨砺和积累,进入新阶段,也就是宋金沿黄河一线相持的兆头也已经很明显了。

  然而,此时此刻,由于双方早已经进入到战争机器模式……只要都还坚持这种模式,那很多东西就不是以饶意志为转移的……该爆发的战役迟早要爆发,甚至就连预设战场都是注定的。

  谁都知道,大宋经过三年的努力,御营兵马更强大一些,而西军则依然羸弱,谁都知道关中是形胜之地,取之可定中原,而存之也能存续中原。

  这场战役,注定要爆发,注定要在关西爆发,而且注定会受各自国家全局的影响,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一行一止、一招一式,上到国家战略与民族特性,下到具体的某个政令与某次任命,都将会在这场战役中接受考验。】

  赵玖看到这里,回望过去,展望未来,也不禁在心中暗暗感慨。

  两个强国注定会有摩擦,有摩擦就会起冲突,而冲突迟早是要爆发的,这些绝不会因为个人意志而转移。

  就好比未来的的淮海战役,谁都知道两党一定会在这里打上一波大的。

  就好比未来的中美两国,在未来以及未来的未来,必然会在各个领域继续产生冲突,摩擦。

  未来的资源更丰富,战线更隐蔽,但没有硝烟的战争一直在进行着。

  不过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赵玖由衷的希望没有硝烟的战争不要变成有硝烟的战争,海对面的大国不要下手也不要自爆,和平长久的维持下去。

  不然受伤的只会是千千万万的普通人。

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一百二十三章)

       好一个国主的意见其实并不太重要。

  天幕之下,诸多君王,有的对完颜吴乞买受制于众臣,连继承人的确立都无法随心所欲,自行做主而感到不屑鄙夷。

  有的君王看到天幕而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居然有些感同身受,而这份感同身受又化作了对众臣的怨恨,以为正是因为他们的挟制,自己才不得自由。

  后朝的某皇帝,左手搂着心爱的贵妃,右手拉着胖墩墩的爱子,眼睛看着天幕上金国众人自作主张的定下了谙班勃极烈,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想立爱子却不得,只因前头有个长子,不禁心下愤恨。

  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居然连太子是谁也无法自主,这皇位......

       好一个国主的意见其实并不太重要。

  天幕之下,诸多君王,有的对完颜吴乞买受制于众臣,连继承人的确立都无法随心所欲,自行做主而感到不屑鄙夷。

  有的君王看到天幕而联想到自己的处境,居然有些感同身受,而这份感同身受又化作了对众臣的怨恨,以为正是因为他们的挟制,自己才不得自由。

  后朝的某皇帝,左手搂着心爱的贵妃,右手拉着胖墩墩的爱子,眼睛看着天幕上金国众人自作主张的定下了谙班勃极烈,心里想的却是自己想立爱子却不得,只因前头有个长子,不禁心下愤恨。

  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居然连太子是谁也无法自主,这皇位坐的还有什么意思?

  他思来想去,决定继续孤立自己所有的臣子。

  朕就躺平在深宫摆烂,看他们能拿自己怎么样!

  【在金国那边,诸部将领因为出兵配置争论不休时,宋朝这边因为此次金军入侵,并没有取得战略进展,只是在潼关一线便被夹的主动放弃侵攻意图,而感到黄河以南安全了,东京城安全了。大宋终于不必为亡国灭种而惊惧了,最起码可以回到黄河一线,缓缓图之、从容图之。

  因为这种思潮,越来越多的豪门富户们从扬州、南阳,甚至巴蜀折返,越来越多的商贾从南方汇集,越来越多的地方重臣迫不及待的通过各种方式在东京展示存在感。

  而所谓的安逸之心,到了赵官家这里,却是表现为这位官家开始越来越多插手起了日常政务……对此,宰执们尽量予以配合。】

  绝了……

  天幕下,众人再一次看到缓缓图之那四个大字的时候又感到了熟悉的脑壳疼。

  什么叫命都不要了,就要安逸,说的就是你们呀!

  反正看天幕看到现在,别的朝代姑且不论,反正到了大宋这里,只要一出现类似于徐徐图之这样的话,他们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词语就是“完蛋”两个字。

  在宋朝,只要你“徐徐”了,那后面准没有以后了。

  而另一个让天幕下众人觉得惊奇的是,赵官家的“安逸”居然是插手起了日常事务,虽然皇帝接手日常事务是理所应当且不容置疑的,谁敢阻拦谁就是毋庸置疑的乱臣贼子,但是你这个“安逸”的表现方式是不是不太对呀。

  这就好像书院中的学子,这位先生的的考核通过了,就学另外一位先生的功课放松一下,一样离谱。

  【也就是在此时,前宋故宰相。韩琦身后的长房嫡孙韩肖胄提出了两个建议:

  其一,国家失两河,不可能速复,而朝廷立足黄河与金人对峙局面怕是要持久下去,但御营兵马耗费极多,所以他建议结束之前的临时安置措施,在遭遇了数次兵灾的河南大规模屯田,以供养御营兵马。

  其二,他韩肖胄自请北上出使金国,却不是要违背官家旨意议和,乃是要趁大胜之机,严辞要求金人送还二圣与诸多被掳掠的贵人、重臣子弟。】

  第一条是废话,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估计朝廷已经着手开始做了,而后一条嘛……

  不知多少人看到之后大惊失色继而痛心疾首。

  赵玖他爹他哥怎么还还还还还没死呀!

  金人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你看赵玖已经如此对抗侮辱你们了,你们怎么还不将他的父兄杀之泄愤!杀了他们赵玖一定会痛心疾首呀,没准会抑郁成疾,一命呜呼呢!

  所以你们怎么还没动手?

  赵匡胤看着天幕,双眼无神喃喃自语道:“要是你们不会杀人朕可以帮你们,只要一刀,就一刀……”

  看在他们到底是小玖父兄的份上,朕一定干净利落的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他们的生命,不让他们感到丝毫痛苦。

  可是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死呀!

  韩琦看着天幕上,被自己那个被不知道是谁撺掇着做出头鸟的嫡孙,气的暴跳如雷,是,他知道,这个时候表现出来迎二圣是一个态度问题,哪怕朝中那些人再恶心二圣,也不能明确的表示就让他们死在那边别回来了,毕竟,宋朝还是一个正经的朝廷,正经朝廷就得要脸。

  但是,这个时候,你就不能将“二圣”的问题搁置一下,暂且不谈吗,是,我知道你想立功,想上位,但在那个百废俱兴的时代,韩肖胄你想找个务实又露脸的差事难道找不到吗?你爷爷我能从一介书生走到宰相的位置,而你的出身只要有平常宰相的五分本事,沉淀上几年,一个宰相之位可以说是手拿把纂不成问题啊,你干嘛非想不开,要去触皇帝的霉头呢!傻逼!

  【第一条自然没得说,朝廷已经在做了,更像是一种随大流的官样文章,而第二条嘛。

  御史万俟卨义正言辞的反驳道:“金人此番虽也败走,却未遭大创,何谈趁机?且官家曾立誓兴复两河,不与金人议和,若此时去索求二圣,金人趁机议和又如何?届时反而陷官家于进退两难之中,惘于孝义难全之间。故此,臣以为万万不可出使向北!”

  朝堂之上,大家一听此言,有数人趁机出列,多有附和言语,但也有人议论,只要事先让韩肖胄拿稳立场,对方一旦提出多余建议,便直接拒谈,也不是不行……当然,这样的言论一被提出,便立马遭到众人的驳斥。

  “诸卿所言极是,确实无需出使。”一阵议论之后,赵玖趁机按下基调。】

  天幕下有人看到这里,不禁笑出了声。

  以韩肖胄的身份,一旦此番出使成功,不是宰执也是尚书,谁乐意让他来这殿上?

  大家辛苦随官家从淮上到南阳,从南阳到东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凭什么你韩肖胄这个时候跳出来,一个折子便要后来居上?这就如同你辛辛苦苦干一个项目,干到最后,一半的成果被老板的小姨子摘走了,这搁谁谁受得了?

  凭什么?就凭你姓韩?姓韩我们也给你撸下去。

  仁宗朝,韩琦的同僚们看着韩琦铁青着一张俊脸,连忙宽慰他道:“韩兄喝茶喝茶,小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

  你压压火气哈。

  韩琦表示这火我压不住,一点也压不住,他现在只想问问自己孙子他爹,你是怎么教孩子的。

  他也想问韩肖胄,在皇帝在斤沟镇,在八公山,在下蔡城,在南阳,在鄢陵的时候你在何处?皇帝危难之时你在哪里?日落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现在想要摘桃子,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配吗?

  【这天议政到了最后,赵玖面色如常,手持此札立在陛上冷静言道:“统制官郦琼送来札子,是金人忽然有使节到了河上,又有一封书信夹在其中奉上,乃是使者带来,以四太子兀术的口吻给朕送来的私信……是他与朕数次对阵,虽互为敌酋,却视朕为英雄,堪称神交挚友,所以他这次一力做主,已经服女真贵人,准备无条件交还朕的生母宣和太后与几名帝姬过河归乡,以全孝义……所以让朕遣人去接……你们以为如何?”

  殿中足足冷场了七八个呼吸,然后还是吕好问坦然行礼:“官家,此事乃孝义所在不可违,臣以为可使韩肖胄出使……一则迎接太后,二则向河北士民展示不弃河北之心!”】

  这个也算是应有之义,那些公主嫔妃并没有参政议政的权利,但一旦出事却只能跟着昏君受苦,也只是一群被当权者所累的可怜人罢了,此时有机会将他们接回来也是一桩好事。

  而这明显是开战之前,金人忽悠宋人放松警惕的烟雾弹,反正是几个女子,送回大宋也无所谓,毕竟无关大局。

  而且,就像吕好问说的,为了沦陷在河北士民们,朝廷就更应该善待被金人放回的太后公主们了,否则河北士民们心里就得嘀咕,皇帝连曾经落入金人之手的生母姐妹都不善待,又怎么会善待曾经在金人治下待过的我们呢?

  虽然在后世看来,这个逻辑很扯淡,但是宋朝人却是认可这个逻辑的。

  【其实,赵玖原本已经放松了下来,但完颜兀术的刻意麻痹反而让他窥到了一丝东西,他以为金国此番举止,是想用宣和太后乱他的心绪,并迎合大宋上下人心,以遮掩什么!

  可是窥见归窥见,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金国。

  金兀术一脸愤然,拍着大腿说道:“他怎么能这么想俺呢?俺是真心想与他相交呀!”

  作为一个少年人,自然会仰慕和自己年岁相当的少年,并生出与他相交的想法,但是战场之上,若有机会将其擒获或斩杀,金兀术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金兀术想,要是他能死在自己手里,自己一定一天三炷香的怀念自己的挚友。

  金兀术情愿过着,坐拥万里江山,享受无边孤单的寂寞如雪人生。


溪客

【飞玖】黑化飞黑化会发灰 6

又名《穿越之为什么我的岳飞造反了》《年龄相差十岁的白切黑将军和他的养成系皇帝》

魔改if线,有年龄操作,飞出生比历史早五年

本章调整了一些原作事件的顺序

  

  

  

6

中军大帐内,窃窃私语声连成一片。

“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胜。”不知哪位绯袍大员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绿袍官员连声附和:“的确如此,靖康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大胜,多亏了韩世忠那几艘大船。”

“非只如此。”又有一人出声,“刚刚我在山上看得清楚,如果不是有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放火,那今日之事还不好说。”

有人补充:“那小船的指挥官好像叫张永珍,当属此战首功。”

这句话在已经足够喧闹的大帐中,再次激起一片讨论之声。...

又名《穿越之为什么我的岳飞造反了》《年龄相差十岁的白切黑将军和他的养成系皇帝》

魔改if线,有年龄操作,飞出生比历史早五年

本章调整了一些原作事件的顺序

  

  

  

6

中军大帐内,窃窃私语声连成一片。

“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胜。”不知哪位绯袍大员的声音传来。

一旁的绿袍官员连声附和:“的确如此,靖康以来,就从未有过如此大胜,多亏了韩世忠那几艘大船。”

“非只如此。”又有一人出声,“刚刚我在山上看得清楚,如果不是有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放火,那今日之事还不好说。”

有人补充:“那小船的指挥官好像叫张永珍,当属此战首功。”

这句话在已经足够喧闹的大帐中,再次激起一片讨论之声。有人说官家早就对文官不满,经此一事,必定是要改一改昔日以文御武之态。有人悄声埋怨官家不重礼制,他们这些朝廷重臣来了,居然还要等官家先去为一个西军混子哭丧。

这些闲言碎语在闷热的帐内扩散,一字不漏地传入了站在帐边阴影处的岳飞耳朵里。

他安静地听着,耐心而细致将这些言语收入脑中,分类存放,以备日后需要。只是他扫过众人的眼睛,到底泄露出了心底的厌烦之意。

如果抛开所谓的官名、家世,这群人和普通的逃难之人也没什么区别,更别提里面的多数人都是一方长官,却在金人来攻之时弃地抛民,早早逃窜,令人厌恶。只是因为是所谓的朝廷重臣,就能得到韩世忠的礼遇,从而被送来见官家。

如果没有张永珍,你们这些人还能站在这里多嘴?

今日金人搭起浮桥来攻,西军一触即溃早在他的预料之内,所以预先吩咐了汤怀出下蔡城支援。

只是金军势众,他本部只有三千兵力,即使全力以赴也不过以卵击石,与平白浪送性命无异。

可他偏偏不能下达撤退的命令。

因为官家此前已经跟他商议过作战计划,此战的目的不是为了战胜对手,只是要争取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防守胜利,以此鼓舞人心。

拖住金人,等韩世忠来援,这就是他要完成的战略要务。而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死多少人都是值得的。

所以,他亲自颁下命令,命那些随他从河北一路南下的士卒,死在这远离故土的淮河之上。

不知道刚刚他们提到的张永珍,是不是南方人?还是和他的部下们一样,连尸骨都无法归乡?

他冷淡地想着,往后退了一步,让身后的阴影更深地将他遮蔽。

但张永珍之事,信息太少,众人翻来覆去议论,终于觉得没什么趣味。不知是谁忽地转了话头,提及他的名字:“只是今日岳镇抚的表现,亦是非同小可。若非其部下个个悍不畏死,怕是也拖不到韩世忠来援。”

其他人连声附和,更有甚者开始左顾右盼,想要从因为人多而显得过分逼仄的中军大帐内,找出他来。

岳飞轻叹一声,上前一步跨入光亮之中。

甲胄摩挲,发出一阵暗哑声响,他俯身拱手,姿态谦逊得无可挑剔:“诸公谬赞,某不过是尽了武人本分而已,全赖官家庙算如神,才有今日大胜。”

而有些人见他出来,却是立刻将他围拢,七嘴八舌地称赞他军纪严明,战功赫赫,又道他深得圣心,前途似锦。

想来,这“简在帝心”四字,才是他们最想说的吧。

如果他仍然是昔日被官家厌恶的叛逆武将,这些人又有几人不会落井下石?

他垂下眼睑,遮住眼中嘲弄之意,嘴上却愈发谦恭:“某不才,未来还要仰仗诸公提携。”

这般一来,那群人更是赞不绝口,称他性格沉鸷有古将之风,他日必列云台,又刻意以太尉相称,阿谀奉承之态自不必多提。

他听得越发不耐,却不得不与之盘桓,又听到那些人让他给点建议,说他们都是丧师弃地之人,不知道如何能讨得官家欢心。

说来说去,原来是这个目的。他们心底里分明瞧不起他们这些地位低微的武将,然而为了自身的前程与性命,还是会装模作样地来奉承几句。

“此乃某之浅见,望诸公斧正。”他微微弯起嘴角,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若诸公果真有意,不如奏请朝廷大力抚恤阵亡将士。以官家今日亲自去慰问张永珍的态度,说不定便合了官家心意。”

他这话也算不得说谎,更何况这些人个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那他借机用一用,又怨得了谁?

那些人听了这话,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各自沉吟起来,但片刻之后,又纷纷称赞他把官家的心思揣摩得透彻。

就在他愈发不耐,可面上却不能显出半分时,传令兵却突然进入帐内,寻得吕好问等人,不知说了些什么,让后者脸色一阵变化。

他顿时心里一紧,刚想开口询问,吕好问却先寻上了他:“岳镇抚,适才金人遣使送来了书信,需官家定夺。不知镇抚能否去山下军帐寻官家一趟?”

“吕相公有言,某自当从命。”他颔首领命,又立刻追问:“敢问相公,请问金人使者前来,所为何事?”

吕好问却显得有些尴尬:“大概是官家取得如此胜利,金人面子上过不去,所以让使者来劝降。”

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劝降之事,说到底不过是双方唇枪舌剑,虚与委蛇罢了。官家先前被金人追得仓皇南逃,尚且未敢言降,而今已稍稳住阵脚,又怎会轻易屈膝?想必是金人言语不干净,在信中提及了二圣之事,这才需官家亲自过目处置。

而寻人这种事,本身没必要让他去,想来是吕好问观察到他在此处待得厌烦至极,便借此给他个脱身的理由。

既然吕好问有此好意,又能趁机离开此处,他自然乐得从命。所以他即刻拱手领命,却仍不得不好好敷衍了那群人一番,才终于脱身。

刚出中军大帐,一阵春日熏风便迎面拂来,吹散了帐中的闷热嘈杂。

他抬眼望去,只见初春的八公山舒展着筋骨,层层叠叠的山峦披上了蝉翼般的绿意,榆钱在晚风中打着旋儿,把斜阳筛成细碎的金箔;新柳在半山腰晕出一团团毛茸茸的绿雾。

好一片春日盛景。

可吸引了他注意力的,却是一枝折断了的红梅。花瓣教硝烟洇作斑斑血渍,跌进被铁蹄踏碎的春泥里。

他轻叹一声,沿着小路向山下走去。

这本该是黄莺试啼、紫燕衔泥的时节。可现在,雀鸟都躲进了残阳边的云翳里,连山雀也不敢在烧焦的枝桠上落脚——那些断枝残桠上还沾着未干的血,在夕阳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

没有了燕语莺啼,回荡在山间的伤员哀鸣便显得愈发让人揪心。

他忍不住想起伤亡数字,想到他被唤来中军大帐之前,将后续处理工作都交给了汤怀。

不知道汤怀有没有安顿好伤员。

不知道有多少人能活下来。

可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他强行收回心神,冷静地考虑起眼前之事。

张永珍今日以一船之力强行翻盘,功劳毋庸置疑;更重要的是,在整个西军一触即溃,无人敢战的时候,张永珍的逆流而上便显得弥足珍贵。

这种时候,官家没有理由不去探视一番,以收买人心,树立榜样。哪怕只是虚情假意,但官家有此表率,说不定也能稍微扭转畏战的士气。

思及此处,他紧绷了大半日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下来。恰好此时已经行至山下军帐,他便收敛心神,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帐中人头攒动,而汇聚于此的众人,目光齐齐聚焦于一处——那是帐中唯一的空地,官家正坐在张永珍床边,凝视着那垂危之人,眼神竟不敢有丝毫挪动。

此刻不便打扰,他便驻足等待,而稍一观察,就知道官家为何如此紧绷。

张永珍仰面躺着,呼吸凌乱而急促,身上数十个窟窿翻出暗红的血肉,与金疮药的赭色粉末糊作一团,再与几乎惨白的皮肤互相映照,甚是触目惊心。

而官家如何见过此等骇人之景?此刻有些畏惧,也属寻常。

他看着官家显然是心中不安,却强制按捺,坚持坐在旁边慰问,不由得在心里暗叹,官家能做到这样,已是十分难得。

军帐中血腥气混杂着药膏的苦涩,交织着士兵的哀嚎,却是让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那些受伤的士兵。

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随后,随着张永珍开口,他的注意力再次被拉回。

其人居然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俺就猜到……官家肯定会被……俺这幅样子……吓到。”

“张卿还有什么话要交代吗?”官家立刻询问,面色忧虑。

而张永珍却没再继续说话,只是转了转眼珠,瞄向了周围之人。

他马上心下了然,那张永珍必然是有什么话想和官家私下沟通,但却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等官家看向杨沂中,待后者开口下令让所有人都出去后,方才转身离开。

“岳卿留下。”赵玖突然开口。

他颇感意外,一转头,便在越过了纷乱向外行走的人群,对上了赵玖的视线。

官家是什么时候留意到他来了?

要知道,帐中何止百八十人,而他进来之后完全没出声,只是站在暗处默默观察。而一直与张永珍说话的官家,居然留意到了他。

既然赵玖有此言语,他便快步上前,站在官家身后俯身行礼,因不想占用张永珍最后的时间,所以并未开口说话。

但等其他人离开,张永珍却依旧不言,目光停在他和杨沂中身上。

“张卿不必担心。”赵玖轻声安慰,“之前朕将你部交给岳卿暂辖,他如今也算是你的上司,没什么他不能听的。”

听到赵玖这么说,张永珍也不再犹豫,勉力开口:“俺……今日为官家长了大脸……俺这个死人……要得个大官做,能……封妻荫子的那种。”

岳飞听得此言,不由得看向了赵玖。

这种临终的场面,他见得太多了,也处置得够多了。世人多以为,那些在战场上奋勇向前、视死如归之人,临终时必然毫无惧色,遗言也多是些“报效家国、死而无憾”之类的壮志豪言。

但哪来那么多的英雄呢?

那些悍不畏死的士兵,到头来也只是有着七情六欲,稍微勇敢一点点的普通人而已。像这样在死前记挂着家人,想着为他们求个恩典的人才是多数。他自己就答应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请求。

但官家理应是头一遭面对这等事,张永珍这般言语,会不会惹得官家不悦,反而因言获罪?

他心中飞快地思量着,已经做好准备,倘若官家稍露不悦之色,便立刻出言劝解。

“那是自然。”可出乎他的意料,官家立刻答应了下来,还不顾对方一身血污,握住了张永珍的手,“张卿去后,必然有追封。若将来寻到你留在延安府的家人,长辈和妻子封诰命、给官职,儿子也一定给个大大的荫官。”

他听到官家这么说,稍微放松了下来,心中却又浮起另一个念头。

原来张永珍和他的士兵一样,都是背井离乡,战死异乡之人。

而赵玖还在继续往下说:“非只如此,将来真有一日太平了,朕封你张永珍做个淮河的河神,给你起个庙,受天下人的香火。”

“俺这种人……如何做得神仙?”张永珍勉力来笑,“官家随意即可……只是俺今日船上兄弟……”

“你放心,一船九个人,将来跟你一起做神仙。”赵玖立刻承诺,“可还有交代?”

张永珍喘了几口粗气,才再次开口:“俺浑家……要是改嫁了……俺心眼小……”

“须不给她诰命。”赵玖出声将句子补充完整,可声音带上了些许颤抖。

别说赵玖,此刻就连他都有些动容。

可得了赵玖承诺,张永珍犹豫了一下,却又再次出声:“还是给她吧……她也难……若是延安府找不到他们……他们指不定是回陇西老家了。”

听到这里,他只觉得眼睛微热,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压抑住内心的情绪。

而赵玖听完这句话,想张开嘴回答,却又一下子发不出声音,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才勉强能出声:“我都记下了。你放心,只要能打回去,一定替你找到你家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仅仅是你,你今日一船兄弟,我都尽全力给你们一个结果!”

张永珍这才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

“可还有交代?”赵玖继续追问。

“官、官家。”张永珍再度开口,他却忍不住皱了下眉,因为他听得清楚,张永珍此刻气息紊乱,喘气时更是带上了杂音,“你、你对俺们如此痛快……有句话若、若不说,怕、怕是……对不住你……你、你趴过来……莫、莫让外头的人听……”

赵玖立刻倾身附耳,而张永珍却是忽然拼尽全身力气,死死握住了赵玖的手,惊得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的杨沂中差点拔剑,却被他伸手拦住。

他见过太多死亡,已经意识到张永珍的时间所剩无几,只是回光返照,他宁可在事后被斥责,也不希望张永珍的时间被浪费。

“俺知道官家是收买人心,俺一开始就、就知道!俺今日在河上发了疯,根本就不是为了官家你,不是啥忠心,也不是为了啥赏赐恩典!”张永珍声音嘶哑,眼睛里带着某种明亮的疯狂,“俺、俺就是想回家,想回家……想、想疯了!对、对不住……”

句子的尾音消散在空气里,张永珍骤然向后躺倒在床上,奋力喘了两口气,便再没了动静。

帐内烛火摇晃了一下,在他甲胄上投下冷硬的流光。

他见过太多临终呓语,早该对生死离别无动于衷。可当“回家”两个字混着血沫从张永珍喉间溢出时,他忽然想起河北家乡的黄土——率兵南下勤王的那个雪夜,他翻身上马离开家乡前,也曾如此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养育自己成人的故乡。

帐外的春风卷过淮河的呜咽渗进来,刮得他后颈发凉。他盯着张永珍垂落床沿的手,那指节还保持着攥紧赵玖衣袖的弧度,像陇西戈壁上死死攀着岩缝的荆棘根。

不知为何,此刻他的舌根,竟泛起年少时摘下村口桑葚放入嘴中时的酸涩。

那棵桑树现在怎么样了?

帐外淮河的呜咽忽而变得具象起来,他骤然一惊,抬手触碰,但干燥的触感说明了这并非是他的眼泪。

那还有谁呢?

他下意识抬眼,却惊讶地发现——

官家在哭。

年轻的天子紧紧攥着张永珍鲜血淋漓的手,脊骨在大红袍子下弯得像一张拉满的弓,‌长脚幞头正随战栗的肩头反复震荡。

他并非不曾见识过天子的眼泪。去年商丘的登基大典上,官家在接过玉玺时便哭得晕厥过去。当时自己竟也跟着红了眼眶。直到数月后,听到官家弃置两河布局一意南逃,又被字面意思上从身后砍了一刀,他才后知后觉地明白,那番涕泗横流不过是帝王心术的注脚。

可此刻,在混乱肮脏的军帐内的哭声,却截然不同。

他听着断断续续的啜泣逐渐化作放纵的嚎啕,看着天子脊背起伏的弧度化作半旧红袍的颤抖。那哽咽穿透铁甲缝隙,直刺入他肋下三寸。

他沉默地站立,喉间滚动,咽下某种陌生的悸动。

“我也想回家的,”天子的声音在哭声中断断续续地传来,“我也想回家的呀。”

身旁传来甲胄的摩挲声,杨沂中听完这句话,仿佛不由自主一般前移了一步:“官家思念故土,圣心仁明。只是如今大宋江山都系于官家一人身上,如此伤怀,小心伤身。”

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杨沂中。

此前官家哭得如此伤心,都不见杨沂中出来劝,为何官家一提到想回家,杨沂中就急匆匆站出来了?

他将这点疑惑收进心里,以待日后思考,因为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考虑,那就是要不要跟着杨沂中一起劝解。

臣子劝慰官家自是本分,他此刻理应上前宽慰,可他此刻竟犹豫了。

几天前,天子亲手杀死刘光世前,还不得不询问杨沂中要如何动手。他从未像此刻一样强烈地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本来只是盛世之下的享乐亲王,本该做一辈子丰亨豫大的美梦。

可现在,天子刚及弱冠的肩上已经担负起了整个赵宋江山的重量。

他们所有人都期待着官家一旦成了官家,就自动成熟,能够做个圣明天子,期待官家圣明烛照,带领他们光复河山。

可再怎么流着赵宋天子的血脉,再怎么熟练掌握帝王心术,这个年轻人到底也只是个人,会伤心,会想家,会迟疑的人。

终究,他只是往身后的阴影里退了半步,并未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官家终于抬头,面上仍然带着泪痕,可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官家……”他下意识张口欲言,却少有地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而赵玖没有计较,只是平静地问他:“岳卿此行前来,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此行的使命,可看了眼官家脸上的痕迹,不知怎么,竟有些不忍心开口。

“不必在意。”赵玖顺着他的目光,擦去泪水,语气笃定,“朕若不做些事,才真是对不住张永珍。”

停顿了片刻,他才出声:“金人刚刚遣了使者过来,说是要劝降。”

“劝降?”赵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思索了片刻,笑意冰冷,“正好,关于投降,朕也有些话想说。”

说罢,赵玖便直接起身,掀开帐帘向外走去。他和杨沂中即刻跟上。

帐外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有前来围观的西军将士,还有闻讯前来行在文武重臣。这些人本来神情肃然,若有所思,此刻猛然见赵玖出来,一时不备,有些人直接被吓得大礼跪拜。

而赵玖恍若未察,只是先点了一人:“哪个是青州知州刘洪道?”

“臣便是刘洪道。”初升的月色下,一人赶紧迈步上前俯身行礼,“臣请为陛下贺,靖康以来,我军屡战屡败,一胜难求,不意今日有此胜……”

“朕还以为刘卿会先埋怨朕呢,说朕重武夫而轻文华,宁可去为一粗军汉哭丧也不来见你们。”赵玖的语气平静。

“臣丧土败师之人,又不能死节,本当遮面请辞,远归乡林。”就算赵玖的语气中没有太多的不满,这话从天子嘴里说出来,还是让所有人忐忑不安起来,首当其冲的刘洪道更是赶紧俯首,“蒙官家不弃,召来行在,如何敢再心存怨望?”

他站在一旁,几乎有些抑制不住发笑的冲动。

这段奏对实在太过荒谬。他乐意相信刘洪道此言出自真心,毕竟其不在方才围堵打探官家之事的那群人里。然而在这群逃难之人中,持此等论调者亦不在少数,这个事实无可否认。

他刚刚走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在战场上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冷静,可看到这些人的虚伪,再听到再想到刚刚张永珍的遗言,又怎么能不笑呢?

“知道就好。”赵玖依然平静,“这便是朕为什么把张永珍的身后事,放在召见你们这些要员前面的缘故了。你知道朕为什么第一个唤你来问话吗?”

“臣委实不知。”刘洪道愈发小心。

“今日淮上交战,张永珍挺身而出,向北而死,几乎决定战局。而今局势,宋金已呈全面交战之态,所以他们便是抗金大业中一等一有用之人,所以朕先去看他们!”赵玖瞥了眼欲言又止的吕好问,继续毫无起伏言道,“而你刘洪道,是这群逃人中唯一敢与金人作战之人,所以朕来此处,先唤你来搭话,懂了吗?”

刘洪道顿了一下,方才小声应答:“懂了……”

“知道便好。”赵玖点点头,这才转向吕好问,“吕相公,朕听岳卿说,金人派了使者来劝降,有此事吗?”

吕好问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小心言道:“的确如此。”

“那便把书信拿来给朕看一看吧。”赵玖开口,而早在一旁准备的内侍立刻将劝降书奉上。

下面的群臣也是骚动起来,看样子是做好了演一通大戏的准备。

岳飞虽然没看过劝降书原文,但此前已经大致猜到其内容,不用多想,就知道按照一般情况发展,接下来就是文臣武将誓死北伐,迎回二圣,好洗雪靖康耻辱,而官家说不得还要出言激励众人一番。

这种戏码他平时虽然就懒得掺和,但不得不参与的时候也能演好自己的角色。但今天,经过张永珍一事之后,他却难得生出厌倦之意,恨不得赶紧把这段虚情假意的戏码应付掉,好回去探望受伤的士卒。

“日哭到夜,夜哭到日,难道能哭死董卓吗?”赵玖看完那封信,却是面色不改,张口呵斥。

“咳!”

听到董卓二字,最前面的吕好问一个不稳,差点呛到了喉咙,其余行在大臣也都各自失态。

他则是略感意外地看了赵玖一眼。官家起得这个调子,和大家预想中的那个戏码不太配吧?

“二圣北狩之事,迎回二圣之论,朝廷在商丘时便有定论,非国家自强,以兵威加之河北,否则断无可行之理!”没等吕好问等人缓过劲,赵玖就继续冷静言道,“今日金人之辱,诸公若有心,便当牢记,然后砥砺前行,待一日大势反复,自当报答而已!”

“官家所言甚是。”吕好问俯首赞同。

他看着帐外的大多数人都松了一口气,并不感到意外。毕竟现在已经是建炎二年,一朝天子一朝臣,官家提拔上来的这些重臣,有多少真的在乎什么二圣?只是那些大道理压在那里,才不得已为之。

而对他来说,能躲过这些言不由衷的向二圣表忠心的戏码,就已经足够好了。

“至于这书信,”赵玖看了眼手中的文书,“金人野蛮无耻,我们不可以自降身份,与野兽同等。你们谁来执笔,替我以私人名义写封书信会给金人四太子?”

众人相顾无言,只有素来在这个问题上表现激进的胡寅迅速出列请言:“臣为中书舍人,冒昧为陛下执笔!”

赵玖不置可否,只是将劝降书递给胡寅。

片刻后,正经进士出身的胡寅便书写妥当,按照书信格式,抬头落款,无一不备,内容也是四六骈文,言辞华丽而不失气度,用典丰富而不失准确,立场上更没有任何问题,乃是呵斥对方野蛮无力,并以亲子的身份要求对方交还二圣云云。

可这样优美的文章,却听得他愈发不耐。毕竟在他看来,什么二圣,那两人才是真正导致靖康之变,国家沦丧的罪魁祸首,可谓是万死不足以偿其罪。更何况现在他们还在五国城好好地活着,有饭吃,有衣服穿,这就已经比多少两河百姓要好了。

可这话绝对不能说出来,所以他只是站在原地安静忍耐。

胡寅念完文书,众臣没有什么意见,却看见官家沉默不语,各自又是心思转动不停。而吕好问作为当今宰执,却不能什么都不做,只好出来主持局面,乃是打算喊来使者将文书交过去。

“给朕拿来。”可这时,赵玖却突然出声。

胡寅不敢迟疑,立刻上前双手奉上文书。

可赵玖接过文书,却是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止——官家拿着那书信猛然一叹,然后便举起手,就在众人面前愤愤地撕碎了那张信纸!

“官家!”

周围重臣、近臣各自失色,便是今日一直跟在赵玖身边,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杨沂中都愕然当场。

可岳飞看了眼赵玖的表情,再联想到刚刚官家的哭声,心里突然有了个难以置信的念头。

“官家,可是臣言辞中有哪里不妥?事关重大,胡寅赶紧俯首请罪。

“不关你的事。”赵玖冷冷开口,“这番文书送到对岸,固然对得起二圣,却如何对得起李若水,张叔夜等人?又如何对得起家破人亡的两河士民?或者往小了说,对得起刚刚死去的张永珍吗?”

“臣惭愧!”胡寅俯首请罪。

原来杨沂中说的是真的,官家落井之后,真的开始在乎百姓。

月光之下,身着大红袍子的天子昂然而立,眉宇间凝着的,不是往日熟悉的惶恐犹疑,倒像极了他的恩相宗留守望向东京城头的眼神——那是一种把血肉都淬成了刀锋的决绝。

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赵宋天子吗?

此刻,他借着篝火的光亮,细细端详这位他本该深知其性情,此刻却像是头一回认识的官家。

张浚咬牙出言,“要么就不回信,以示决心。”

“不回只会徒增完颜兀术的气焰。”赵玖摇头,“劳烦明仲再写一封,不用白纸,用宣旨的绢帛来写,只要抬头,内容与落款朕亲自来写!”

胡寅不敢怠慢,须臾后便重新准备妥当,然后让开位置,请赵玖上前。

而赵玖走上去,也不提笔,也不用墨,甚至没有思索,却是直接朝那摊开的绢帛中间吐了一口唾沫!

文臣武将目瞪口呆,而若不是现场太安静,他几乎有拍手称快的冲动。

随后,赵玖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便提笔落款,然后不等内侍,亲自拿着体量颇大,平时根本不常用的大宋天子印,就在木棚下往那绢帛上重重盖上。

做完这些,赵玖方才折起文书,也不加封皮,便直接递给金国使者:“如此便可,拿去吧。”

随后,完全不管那使者的怪异表情,赵玖又抬头看向诸臣:“东府相公、西府相公、宪台中丞、御营都统制、内侍省大押班,还有数位中书舍人,閣门祗侯,玉林学士,最关键的还有朕这个大宋天子。吕相公?”

“臣在。”吕好问即刻应答。

“如今咱们这些人聚在一起,到底也有个正经中枢的样子了吧?”赵玖冷冷发问。

吕好问小心言道:“自然如此。”

“前几日刘光世畏敌如虎,又擅自揣摩朕的心意,诬陷朕也是他那般无耻畏死之流,而今日完颜兀术欺上门来,似乎把朕当做朕那位软弱可欺的兄长,是可忍孰不可忍?”赵玖的声音带笑,却更加显得毫无温度。

现场一时无言,都在揣测官家的言下之意。而岳飞却又一次打量起这位身着大红袍的年轻人。明明官家相貌依旧熟悉,然而说话时却全然没了商丘时的做派,反倒真有了君临天下的天子气度,倒是令他侧目。

那个曾经听见战鼓声便要掩耳的康王,何时将脊梁炼成了不周山?

但其他人可以沉默,吕好问只能硬着头皮发问:“那官家以为如何?”

“即刻明发诏书,告示天下!”赵玖依然面无表情,身形不动,“就在这八公山上,把朕的心意昭告天下!”

“敢问官家是什么心意?”吕好问不得已追问,而他也不由自主地深吸一口气,等着看这位赵宋天子到底有何等决意。

“其一,明定宋金为敌为战之事!而既然开战,自当号召天下各处勤王、抗战!所谓人无分老幼,地无论南北,凡自认宋人者,遇金人之时,皆当据土为战!”赵玖毫不迟疑地开口。

这本是不言自明的东西,可今日,他看着官家金口玉言,要将此事敕令天下,却是长长地舒了口气。

从此之后,那些弃地之人终于不能再耀武扬威地站在他面前了,无论如何,都是好事一桩。

“其二,”不等众人反应,赵玖继续开口,“以靖康之变、两河沦丧为据,可知金人野蛮狡猾,故当以诏告到达之日为期,限令自朕以下,天下文武百官,非复两河迎回二圣,或金人主动求和,任何人不得论与金人议和之事!否则一并罢黜!”

“臣附议!”赵玖话音刚落,张浚和胡寅已经大喜过望,齐齐出声。

若不是此刻他还有一丝理智,知道这种场合没有武将说话的余地,他几乎都要忍不住上前赞同。

篝火猛然炸开几点火星,就如何他此刻的心情。

月色如银倾泻八公山巅,赵玖负手立于众人之前,习习春风卷起他半旧的大红袍子,归巢的乌鸦嘶鸣,却盖不住其沉如磐石的声音:“将刚才朕的话语写成正经文书,天子印就在此处,写完就着人誊录,分发各路重臣——扬州李纲李相公,东京留守司宗泽宗相公,淮南徐景衡许参政、淮东张悫张枢密、东南梁扬祖梁待制、淮西宇文虚中宇文枢密,外加关西诸将,还有就在眼下的张俊、韩世忠,一个都不许落下!而且还要他们接到旨意之后,贴成布告,让天下人尽知!”

“岳卿!”出乎意料,说完这一长串人名,赵玖突然在人群中准确寻上他的眼睛,“岳卿此前不是与朕说,想等此战结束,便返回东京,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断敌后路?”

“臣确有此意。”岳飞上前一步,抬头望见天子逆光的身影在月轮中轮廓分明,完全无法与月前那个躲在车驾中面色苍白的帝王身影重合。

“那便不要再等了,等下林学士写好布告,岳卿便立刻动身吧!”赵玖片刻不停,声音浸入某种铁器淬火般的冷冽,“岳卿亲自把诏书带回去,亲自交给宗留守,好教宗留守放心,朕从今往后,绝不再逃!若真守不住这八公山,朕也绝不会受二圣那种辱!正甫!”

“臣在!”杨沂中赶紧就在赵玖身侧俯首。

“如真有那一天,到时候,正甫你便亲自替朕了断。”赵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说春日该换哪件袍服。

可这句轻飘飘的话语,却如利刃一般穿透他的甲胄,刺入他的胸膛。

他愕然望去,却只是看见天子在月色下,决然如剑的眼神。

官家不是在说场面话,是真打算抗金不成,便以死明志。

这个念头在岳飞的脑中轰然炸响,让向来条理清晰的思绪,变得混乱不堪,竟一时不知如何劝阻。

最终,岳飞只是顺从自己隆隆的心跳,猛然跪地。

“臣领旨。”

  

  

  

  

  

  

这章超过1w字,我又把字数写爆了(为什么要说又)

上一章的评论真的让我受宠若惊,一方面是数量真的超级多,另一方面是大家真的都好用心,每一条评论我都看了好多次

再次感谢大家的评论,这真的是我更新的最大动力!

以及我的属性是飞玖洁癖,本篇飞玖以外的全部都是cb向,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不要在评论区提及其他cp,谢谢~

  

  

  

  

  

  

  

潮汐疗养院霍工

【沂玖/玖沂】明月有盟(1)

更漏三声。

伴随最后一星烛火跳跃成烟,帐内陷入黑暗。

行在简朴,官家还是康王时便最细喜明烛照耀,房间内亮如白昼,彻夜品茶作诗。单蜡烛一项,每夜至少消耗百余根,如今夜间只燃三五根蜡烛,照亮书案方便批阅即可,熄灭后不必再续,直至天明。

血浆冲破割裂喉管时发出的“咔咔”声”阴湿地刮蹭耳膜,掌中攥着被吸饱血水的长发,将死之人麻木的瞳孔凝视着他……

赵玖照例从噩梦中惊醒,见帐内漆黑一片,原本慌乱的心脏更加狂跳。

类似情况已经持续好久了,准确来说,是在从诛杀康履后便开始的,愈来愈严重。

也难怪,杀得大好头颅滚滚落地,固然一时爽,然而赵玖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回忆复盘时,自己也震惊于自己......

更漏三声。

伴随最后一星烛火跳跃成烟,帐内陷入黑暗。

行在简朴,官家还是康王时便最细喜明烛照耀,房间内亮如白昼,彻夜品茶作诗。单蜡烛一项,每夜至少消耗百余根,如今夜间只燃三五根蜡烛,照亮书案方便批阅即可,熄灭后不必再续,直至天明。

血浆冲破割裂喉管时发出的“咔咔”声”阴湿地刮蹭耳膜,掌中攥着被吸饱血水的长发,将死之人麻木的瞳孔凝视着他……

赵玖照例从噩梦中惊醒,见帐内漆黑一片,原本慌乱的心脏更加狂跳。

类似情况已经持续好久了,准确来说,是在从诛杀康履后便开始的,愈来愈严重。

也难怪,杀得大好头颅滚滚落地,固然一时爽,然而赵玖毕竟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回忆复盘时,自己也震惊于自己的冷血,不仅夜夜梦回现场,甚至总能闻到自己身上带着若有如无的血腥气。

高高在上,起手操刀,任人宰割,果真如杀鸡一般。

倘若醒时如现在这般烛火熄灭,赵玖只觉得黑暗里,桌案旁有人、床边有人、哪儿哪儿都有人!

吓得这赵官家辗转难眠,瞪眼凝视帐顶直至天明,然后解锁可达鸭新皮肤。

夜色浓郁,月影绰绰,将军扶刀着甲的身影投于帐上。

夜夜梦魇,赵玖每日真正的睡眠时间,往往最多只有一两个时辰,在他自认为严重睡眠不足的前提下,没想到有人比他更能熬。几乎每次醒来,都能看见杨沂中侍立帐外。

“正甫,你睡了吗?”

“下臣在!”

“近前来,陪朕聊聊”

 

说是让杨沂中进营房来陪他聊天,实际也没什么可说的,赵玖只是不想一个人在黑暗中辗转,想有个人陪着他。

最后还是杨沂中从桌案旁书堆里翻出一本戏谱,说是之前官家写得最满意的几折戏,还说,官家当时夸他的嗓子与配戏里的念白是极相配的。

“我…朕以前喜欢听戏吗?”赵玖印象里戏曲都是明清时期才有的,难到宋代也有吗?实际上宋朝却是有宋杂剧,而赵构这老九,不光爱听戏,会写戏,更喜欢自己领衔主演自己当编剧导演的戏。

“喜欢”,杨沂中点燃一根烛火,“官家想听哪一折?”

杨沂中不敢坐着,侍立床头,营房外巡逻班直早集体后退十余步,给二人留下足够独立的空间,一时间,营房内只听得翻动书页的声音。

“随意,捡你喜欢的来念”

赵玖心思本就不在戏上,加上他也不懂戏,反正听不出好歹,干脆让杨沂中自由发挥了。

事实证明,你可以质疑赵构的人品,但不能质疑他的审美。

身为武将,杨沂中不同于韩世忠那般嗓音中气十足,音色清雅,气息沉稳悠长,念书不疾不徐,如风吹竹叶,这样的声音配上戏文吟唱,再辅以丝竹轻音乐,的确是风雅到了极致。

伴着杨沂中的念书声,不觉渐有困意。

 

赵家人各个是风流多情种,赵构更是其中佼佼者,颜控到了极致。

眼前的杨沂中暂且不谈,御前班直侍卫个个高挑俊朗、面容英气,甚至连随便一个负责洒扫的小内侍,也是长相端正清秀。

再说这赵老九,除了完成登基、南逃外,不光一路搜寻美女组建浣衣局,还召集伶人组了个戏班,说要效仿当日李存勖。

不是,这李存勖是什么很好的榜样吗?

当然了,赵构除了召幸美人,还有貌美伶人,审美多元且包容。

因此,当官家问能不能私下里喊他“赵玖”时,杨沂中毫无压力地答应了。

然后趁赵玖不注意,偷偷给腰带打成个死结。

赵构不仅爱好书画,还精通音律,极善于填词,尤其喜爱戏曲。

可以说,除了勤政爱民,什么都会。

戏瘾大发时不仅给自己起了艺名,还给康履、杨沂中这般心腹宠臣也赐了艺名,准许伶人们戏台上可以直呼艺名。

杨沂中不喜欢自己的艺名,更不喜欢别人喊他艺名,官家坠井后也忘记了有这回事,那么就彻底把这回事忘到九霄云外吧。

他不想用连名字都改掉的方式去迎合谄媚。

 

眼见赵玖呼吸平缓,似是睡着。放缓动作,合上册子,正欲退出。“让你走了吗?”忽然听得床上赵玖问,杨沂中正欲跪下告罪,赵玖抬手示意他过来,“坐下,搞得朕好像在欺负你一样”指了指自己床边。官家的床杨舍人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做的,故而只敢盘腿坐在床头地上,幸而营房地上早已铺了极厚的毡毯,不至于给杨舍人冻出个好歹。

 

有了杨沂中相陪,赵玖久违地好眠。

偶尔醒来,看见杨沂中倚靠床头睡着,手里还拿着书。

赵玖提醒他几次,自己睡了便可自行回去休息,不必整夜守着。然而,杨沂中还是执拗地每天守夜,他又不喝冰美式,怎么也把睡眠进化掉了?

杨沂中得了允许,值夜时可以不着甲。卸下甲胄后的杨沂中喜欢简朴的深色长衫,以同色布带束发,夜风吹动他的衣袍,似是要融化进夜色里。

看着杨沂中背影,有时赵玖会愣神,他感觉对方或许也是穿越者,因为他们同样孤独。

看不清来路,也不见归途。

 

东京城每年都下雪,靖康年的雪格外大。

各道军队勤王,他在张太尉麾下,率领斥候营一马当先,本想争得登先之功,结果深陷敌阵。沿途还有尚在抵抗的宋军,杨沂中将他们一并集结起来,预备与金军骑兵血战一场。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阵前,有老卒取出自己私藏的酒水,一人一口向后传。烈酒入喉,他被呛得连连咳嗽,老兵们见他出丑,周围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嘲笑声。

有军士传张太尉命令,让他赶快带人回去。

他想,既然必定要死守都城,那么他早回晚回应该是一样的吧?

传令兵离开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杨沂中,仿佛已经当他死了。

他斥候营的十几骑兵以及临时收拢的几十步兵顽强地与大批金军骑兵相抗,可是他以为的守城,却始终没有开始。

城头焚香请神。

城外金军围城。

再外围,几万勤王军队,围而不动,谁也不愿先出头,然后被扣帽子。

“小将军,你太天真了”

一位老兵这么说他,他说话很像父亲对他说教。

什么天真?

国家危难,我等难到不该血战到底吗?!

他带兵鏖战几日,该有的援军始终没有来,勤王军队还是没商量出领头者。

箭阵中,老兵们拼死将他护在身后。

“咱们不一样,小将军你的命,要留着给更重要的事”

东京城破。

康王收拢残局,他以为是要与金军决战之意,却是带着他们一路南逃。

乱军中,他得知了父亲阵亡的消息。

杨家,只余下他一个人了。

朝夕间,国破家亡。

他想回望一眼东京城,视线被征尘遮蔽,什么也看不清。

已过春分,雪还未落下便化作冷雨,代替了泪水,淋湿战袍,风一吹,冷入骨髓。

靖康年的第一场春雨,真冷。

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一百二十章)

     【赵玖回到东京这一日是二月十三,而同一日,完颜娄室也抵达了太原城。

  完颜娄室进入太原城时,身侧只有百余骑亲卫和两个儿子陪同。

  又走了六七日,二月下旬的时候,完颜娄室便抵达了燕京城下。第二日,便亮明身份,直接往燕京城内昔日辽国留存的尚书省而去。

  尚书省内,几位中枢贵人闻得娄室孤身到来,包括粘罕在内,全都愕然,却又赶紧大开门棂,迎接这个本该刚刚撤军在山西屯驻当朝名将。

  娄室全副甲胄,直接上堂,先于堂中大礼拜见国主吴乞买。

  一身锦缎薄袄,满额头抬头纹的吴乞买慌忙下去,亲自扶起娄室,便在堂中握着对方双手,恳切相对......

     【赵玖回到东京这一日是二月十三,而同一日,完颜娄室也抵达了太原城。

  完颜娄室进入太原城时,身侧只有百余骑亲卫和两个儿子陪同。

  又走了六七日,二月下旬的时候,完颜娄室便抵达了燕京城下。第二日,便亮明身份,直接往燕京城内昔日辽国留存的尚书省而去。

  尚书省内,几位中枢贵人闻得娄室孤身到来,包括粘罕在内,全都愕然,却又赶紧大开门棂,迎接这个本该刚刚撤军在山西屯驻当朝名将。

  娄室全副甲胄,直接上堂,先于堂中大礼拜见国主吴乞买。

  一身锦缎薄袄,满额头抬头纹的吴乞买慌忙下去,亲自扶起娄室,便在堂中握着对方双手,恳切相对:“斡里衍,你在山西劳苦功高,有什么事情直接遣人来说便是,我们绝不会不准的,便是此番南下无功而返,我们也没人怪罪,到底为了何事还要亲自来一趟?”

  娄室双手被吴乞买握住,先是扫视了堂中诸位中枢贵人,努力认清楚所有人后,方才叹了口气,对身前的金国国主扬声而对:

  “斡里衍听说国主要死了,所以专门过来从山西跑来,乃是想见国主最后一面……来晚了,怕是此生再难相见了。”】

  战国,秦国。

  张仪扬天长笑:“原来这娄室是我们纵横家呀,不然怎么一张嘴就是你快死了?”

  如果你不做xxx事你就快死了,这是战国时期纵横家通用的老套路了。

  娄室他应该读过《战国策》吧?不然他就是无师自通我们说客的绝学。

  张仪没有想到,这一套一千多年后,蛮夷还在用,感觉那些后人也没有什么进步。

  “娄室,你是要杀我吗?”吴乞买望着娄室,若有所思的问道,“还是你知道有谁想要杀我,专门来提醒我?”

  毕竟,完颜娄室这话,实在是太过引人遐思了,以至于现在还算年轻的吴乞买以为完颜娄室是在威胁他,或者要搞什么兵谏。

  完颜娄室:……

  完颜娄室环视着这篝火旁的的诸多女真贵人,深深觉得谋逆或者兵谏这等事,或许还轮不到自己。

  完颜阿骨打也赶紧敲打吴乞买这个臭弟弟:“胡说什么呢,斡里衍过来肯定是有正事与你说。”

  【而国主完颜吴乞买讪讪之余因为不知道对方来意,也只能装傻苦笑:“斡里衍,我都不知道自己如何要死了,你又如何知道,是不是哪里听错了讯息?”

  “回禀国主。”

  娄室盯着对方眼睛,继续用那种洪亮而不失平和的声音答道。“臣是猜的。”

  这下子,吴乞买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不过,就在这时,今国主嫡出第四子,今年才二十多岁的完颜阿鲁补,似乎是看到了国主的尴尬,便干脆起身呵斥:“娄室,哪里有人臣臆测国主要死的,凭这个,也该杖你二十……”

  而阿鲁补一开口,果然解了国主之围……只见吴乞买如临大赦,立即松开娄室双手,几个箭步冲到自家儿子身前,一手揪住对方绸缎衣领,一手反复抽打,直接就在这燕京尚书省大堂之上连续抽了自己儿子十几个耳光。】

  天幕下,众位王子皇子看到此幕,皆不自觉的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嘶,这国主真是狠心,为了拉拢大将,居然对自己的儿子下手。

  这真是,为父不慈啊!

  诸多南北朝的逆子们,想到这里,不禁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砍刀。

  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的儿子拓跋绍,站在皇宫的围墙下,正好看到天幕上吴乞买打子的这一幕。

  不禁恨恨的想到,是不是天底下的皇帝老子都是这副样子,他想到自己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就被拓跋珪鞭打,又想到自己的母亲贺兰夫人只是有些许过失,就被老登下令处死,只得向自己求救……

  想到此处,拓跋绍不禁恶向胆边生,翻墙入宫,磨刀霍霍向老爹。

  老贼,受死吧!

  【up主在这里需要补充说明一下。

  阿鲁补理论上并没有出丑,因为按照女真人的光荣传统,以前的部落盟主和现在的国主本就有在议事时抽其他人耳光的权力,就好像其他人可以把国主拖下去打棍子一样……都是标准的优良传统。

  金国开国皇帝阿骨打曾经跟群臣定下规矩:国库公款,尤其是军费,除非打仗时,平时不得随便挪用;实在需要动用了,也必须由朝廷重臣投票决定,只有全票通过,才能调拨。若有人违反,无论是谁,都要打他20大棍。这条铁令一直被大家很好地遵循着。

  完颜阿骨打死后,吴乞买即位,吴乞买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喜欢喝点好酒。一天,酒资全无,他忍不住打开国库大门,抓了一把珠宝后让人去换取美酒。

  然后,罕命人把这个私自动用国库财物的罪人连扶带架地请下宝座,打了20大棍,又把他搀回宝座。然后, 吴乞买还得跟群臣道歉。

  国主挨棍子,那叫上下一体,执法如山,而国主打别人耳光,也有说法,乃是要以此来维持秩序、彰显权威的意思。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这种耳光本身都没有什么刻意侮辱人格的意图,甚至反而在某些程度上代表了信任和亲昵,而吴乞买这一次也只是借此行为换个手而已……】

  完颜吴乞买:……

  天幕你倒也不必解释的如此详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被拉下皇位打屁股了。

  不过对于这件事女真权贵们却也没有几个在意的,本来嘛,制定法度就是为了让人遵守的,你上面的人都不守法度,那又凭什么约束下面的人呢?

  没有一套标准的法度作为约束,一个国家各方势力按照不同的标准行事,一个国家必将陷入混乱之中。混乱的国家哪来的凝聚力,又谈何兴起?

  女真只用十几年时间,便从一个黑山白水中的部落变成一个举世瞩目的大国,自是有它过人之处的。

  天幕之下,有的皇帝在嗤笑女真蛮夷,上下不分,国主毫无权威,以后定然生乱。

  有的皇帝在感慨女真执法森严,国主犯法与庶民同罪,难怪可以兴盛强大。

  亦有的皇帝怒气冲冲的看着天幕,他们看着吴乞买被粘罕打板子,仿佛自己受到了冒犯。

  他们的反应也都落在了他们近臣的眼里,亦在近臣心中泛起了层层波澜。

  皇帝如何看待法度,下面的臣子就如何看待法度,自古以来,不外乎如此。

  【阿鲁补平白挨了一顿耳光,羞愤交加,却只能低头坐下。不过,也就是完颜兀术以下几个年轻贵人稍有嗤笑姿态,堂上大多数掌权贵人,却无一人在意。

  所有人都只是想听娄室言语罢了。

  “斡里衍。”坐在上首位置的粘罕眼见如此,适时开口。“阿鲁补虽然不知礼仪,但你此番言语也着实古怪……国主身体康泰,并无半点不妥之处,你怎么就猜他要死的?总得有个凭据吧?”

  “不光是国主,我觉得元帅也快要死了。”娄室朝着自己上司诚恳行礼。

  粘罕怔了一下,笑了一声,然后却又立即收起笑意,一声不吭,直接去端身前案上的茶水。

  这还不算,娄室复又转向身侧老友银术可、完颜希尹二人,声音依旧洪亮、语调依旧诚恳:“不只是元帅,我此番过来也有看银术可你的意思,因为你也怕是快死了……倒是右都监,文武双全,养的好心性,或许能长寿。”

  银术可和完颜希尹面面相觑,却根本一言不发。

  娄室本就没有卖关子的意思,眼见得了清静说话机会,便扭过头来对着吴乞买继续诚恳而言:

  “国主,我不是胡乱来说的……你想想,去年一年,谙班勃极烈斜也病死,西京留守阇母也病死,而臣去年一年,身体也渐渐不妥,一到阴雨天,便浑身疼痛难忍,好像受刑一般,眼见着是没一两年好活了……所以臣冒昧揣测,咱们这些昔日在太祖马前驱驰之人,到了如今四五十岁,就都渐渐要支撑不住了。”

  此言一出,吴乞买立于自己儿子身侧,粘罕端茶不动,而堂中几位年长的开国功臣,也都黯然一时……满堂一时雅雀无声。

  因为这些人心里非常清楚,娄室说的乃是天大的实话。

  “何止是两位叔父?”一片沉闷之中,率先打破沉默的,居然是剃了胡须,显得年轻许多的四太子完颜兀术,其人坐姿怪异,却又言语诚恳,引得殿内各方人士侧目相对。“当日二哥年纪不过三旬有余,便忽然病逝;另一位叔父斡赛,俺记的当年是西线对高丽的大帅,娄室将军当年只是他下属的一个士卒,也是三十多岁便病死;还有俺的大堂兄谋良虎,当日俺父亲许他做元帅的,对俺们兄弟也是最好的,不也是不到四十岁便死了?俺大哥还娶了他的老婆,代为照顾……”

  “斡里衍有心了。”

  吴乞买黯然之后,复又重新回来握住了娄室之手。“不过我身体虽然也有毛病,却还不到那份上,反倒是你,果然已经不行了吗?”

  “若是在家躺着,说不得还有两三年可活。”娄室言语一如既往的平静。

  “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交代吗?”吴乞买稍作思索,正色来问。“还是有什么要索求的,尽管说来……”

  “确实如此,”娄室认真答道。“我家中两个孩子,活女和谋衍都不成器,而如今我死则死,怕就怕他们将来没有好结果……”

  吴乞买干脆做答:“斡里衍劳苦功高,我早就想赐你一面免死金牌了。”

  “臣先谢过国主大恩,但我两个儿子都不是会犯法作乱的人,国主金牌虽好,却无甚用处。”言至此处,娄室终于失笑。“而且臣也不瞒国主,臣忧虑的乃是,便是臣的两个儿子都不惹祸,也免不了有朝一日会身死族灭……”

  “不会的。”吴乞买也不由干笑以作遮掩,却又环顾左右。“便是咱们都死了,那敢问今日堂内这些年轻人,谁又会碰斡里衍的儿子?何至于说什么身死族灭这种话……”

  “宋人会!那个沧州赵玖会!”

  就在娄室准备进入正题之时,完颜兀术却再度抢先开口,引得前者一时死死盯住了这个年轻的四太子。】

  赵玖:诶嘿,他还真了解我呀!

  天幕之下,不少人看到此处,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丝嘲讽般的微笑。

  父之仇弗与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游之仇不同国。

  杀父之仇(赵玖一直当他爹死了,所以他爹就是死了),夺妻之恨,你们都做过了,凭什么觉得别人会将这深仇大恨抛之脑后呢?赵玖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但凡是一个有丝毫血性的正常人,余生便必须将你们这些仇敌杀的一干二净。

  否则他还怎么配做人呀?


胡椒盐

【韩常玖】记梗:裙

依然是@小楼昨夜又东风太太的交流,别问为什么记梗那么多,和大家聊天真的很有意思。


韩常x玖 ,all玖背景


性转,ooc注意!邪门cp慎入!私设四太子和韩常是发小。


内容炸裂,不要恶评!不适请退出!



搞笑无逻辑大家开心就好,可以接受请往下。









每当看到艳阳高照,韩元吉就会想起那个遥远的午后。


一帮军士开完会为了调节气氛必然要说几句闲话,话题不可避免的就跑到四太子与赵官家的恩怨情仇上去了。


听说又是给人送人参又是送首饰的,凭赵官家的清廉自然不会私用,扭头就补贴给了手下将士。众人正笑话四太子的心意打了水漂的时候没想到...

依然是@小楼昨夜又东风太太的交流,别问为什么记梗那么多,和大家聊天真的很有意思。


韩常x玖 ,all玖背景


性转,ooc注意!邪门cp慎入!私设四太子和韩常是发小。


内容炸裂,不要恶评!不适请退出!



搞笑无逻辑大家开心就好,可以接受请往下。









每当看到艳阳高照,韩元吉就会想起那个遥远的午后。


一帮军士开完会为了调节气氛必然要说几句闲话,话题不可避免的就跑到四太子与赵官家的恩怨情仇上去了。


听说又是给人送人参又是送首饰的,凭赵官家的清廉自然不会私用,扭头就补贴给了手下将士。众人正笑话四太子的心意打了水漂的时候没想到那官家这么会做人


赵官家挑了几样物件和补品送回来了,不过不是私人名义,而是以国家名义的国礼,附带劝降文书。


就这样来回几次,众人从一开始的无语到现在归于平淡


毕竟四太子本人都表态了:“她给我回礼,她心里有我!我们的孩子就叫完颜亨,以后就在希尹手下学习!”


三太子深感头痛“坏了,他彻底疯了。他甚至连跟对方的孩子名字和在哪上学都想好了。”说罢又给父亲阿骨打烧香去了,求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庇佑老四。


娄室平时不管闲事,但是却非常关注四太子的爱情进展,毕竟这是生活中为数不多的搞笑事情。


韩常作为四太子的发小,一开始无论怎么劝告,怎么拦都没有拦住。到现在也开始莫名其妙的期待两个人的结果。毕竟他总掺和上四太子的倒霉事,关注一下对方的爱情进展也没什么问题吧。



宋金酣战,金军败落。韩常靠着肾上腺素的作用拔出了眼球,现在炎症初发,烧的有些迷糊。被绑上将台昏昏沉沉时他也是灵魂出窍般的问了赵官家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怎么看四太子的?”



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这个快死的人说话怎么这么吓人!


一帮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此时个个安静如鸡。在一旁扶着韩常的刘晏都是两眼一黑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我之前被四太子拉着听他诉说对你的心意很不容易。”韩常道。


最后总要知道另一方到底什么态度吧


玖想了想战前会见乌林答的情景。金国的外交官哆哆嗦嗦的乘上了一封信,竟是一封写的很正式又工整的婚书。两边的名字都是直接签好的。


无视背景文臣武将们主辱臣死的哭喊,赵玖表情极其精彩,甚至都有点愣住了“合着我寄回去的信,他是一封都没看?”


乌林答:“不,每一封都看得很仔细……”


乌林答有苦难言,临行前四太子嘱咐自己要像最好的红娘一样在赵官家面前美言几句。但很显然,现在只要自己敢张嘴,绝对会被人打成肉馅。


“好吧,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想当时的牙酸感,玖回过神来答道

“向我发誓,这不是你最后恶心我的手段。”


下面跪着的人从被绑的叮当猫一样的绳团里费力的伸出三根并不拢的手指发誓

“我发誓。”


“我压根没想过要答应他,大多数时候根本想不起来这个人。”


“我就知道。”韩常抬头望天,就像刮了一张明知道不会中奖的彩票。


将台上的一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又吃了个瓜。



只见赵官家又定睛看了看他

“很标准的眼伤,你也先别死了。给朕的医生护士当个教具。”仿佛又想起什么“还有,顺道给四太子传个话。告诉他你今天知道的一切。”不要妄想耍手段安心做个活标本吧。


“杀人诛心还得是您呐!”韩常发烧都不忘奚落四太子,就这样被一群小医生小护士包围着抬下去了。自然,官家所托他怎么敢忘呢?



他不嫌事大的回了信,看发小的笑话何尝不是一种喜闻乐见的娱乐方式呢?


赵玖在宫里给他分了个院子,很靠近武学和医学院。除了赵玖会带领医学生看伤口和学习体检之外其他时间他都是自由的。


每天除了带着宫里分发的“钢笔”和笔记本去武学蹭课之外就是趁没人时光顾玖的桑林鱼塘。简直比学生还勤勉。


韩常还奇怪皇宫里没有什么奢华好东西用,见识了宫里的桑林鱼塘和赵玖的抠后才知道不是不给用好东西,她自己喝水用的都是个大茶缸,干活一样粗布麻衣。

看的韩常触目惊心“你可是个姑娘家!再不济也是帝姬!”


玖怂怂肩“我从小就被扔出去,哪儿享受过什么,帝姬也只是个虚名罢了。”


这样简陋的住所,这样坚定的信念。


他是知道金国那些人的生活的。见过了中原的丰饶,他们也开始奢华起来。但她的宫殿连自己属官的的后院也不如,就是地方大而已。


如果海上之盟时是这位赵官家在位,燕云十六州和家族又是何种情形。连刘晏这种人都能御前得用,更何况自己。


韩常的心脏怦怦乱跳,不单是对赵官家这个人。还有她的理想和抱负以及家族的繁盛。他太想和她一起走了。就像他身边的从属一样。


从前都不重要,既然身在宋国也该用自己的身份龙场悟道!他在学校的图书馆泡了好久,久到赵玖亲自来劝他爱惜自己仅剩一只的眼睛,韩常也借此与赵玖搭上了话。尤其是杨沂中不在时会格外频繁。


平时聊几句,两个人都不自觉的避开了战争。有时是诗词歌赋,有时是邸报故事,更亲近一点,韩常会提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说一说笑一笑,两人之间的距离就拉近了不少。到后来韩常这里成了一个躲清静的地方。只要对方一来,他就知道前朝准没发生好事。


韩常身上旧伤不少,身体和心理上都是。有时甚至到了惊厥或是噩梦的情况,平时也是静养。赵官家偶尔也有一些小脾气,发现韩常这里没人传闲话之后干脆也破罐子破摔,总来这里躲清静。


韩常和这位也很熟悉了,对方完全把自己当成个人类模型。动作和语气都轻柔的不像话完全不像在战场上披挂上阵的样子。纤细的手时常托起自己的下巴两两对视,轻轻的答一句“恢复的很好,你真的好好遵从了医嘱”一般医生都比较喜欢这样的人。



中原入夏很快,赵玖白天时遇到遭心事,韦家侄子贪污国债,韦后带着韦国舅进宫哭诉求情,弄的宫里鸡飞狗跳,现在满宫也就只有韩常这儿还是清净地了。


如果不是晚上的话


入了夏,女眷们的穿着日益清凉,只不过赵管家是清凉的过了头。不同于平时的打扮,炎热的夜晚赵官家的裙子只有细细的两根裙带。韩常心里总在感慨:“这衣服穿了和不穿也没什么区别了。”看着那玲珑的身段,细心的钩织了一大片蕾丝花边的裙子,心里又实在欢喜。他不懂女人的衣服,只觉得她穿这样漂亮,哪怕轻浮也是漂亮。


他直勾勾的盯着玖看,玖感知到了视线“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玖贴近查看,她扶着韩常的脸。认真注视着他的伤口。也是鬼使神差,他扭脸亲在了女皇手腕内的脉搏上,考虑到对方是病患,玖没有什么大动作。韩常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正想着后退一点,只是自己坐在椅子上,脚尖不小心踢到了女皇的小腿,把女皇踢的一个趔趄……半趴在了他的身上。一切仿佛都是水到渠成。


没有什么炙热爆裂的吻。亲吻与抚摸温柔的像夏夜洒下的月光。


她的眼眸水光潋滟、媚眼如丝,只一眼,就完全沉溺其中不可自拔,一瞬间觉得心脏剧烈地、清晰地跳动起来


放在腰侧的大腿轻轻抖动着,锦被像是一片海洋。两只寂寞的帆船就这样相互依靠。他们就像是住在草庐中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夫妻。也像在天堂花园中被蛇诱惑的亚当与夏娃。


这一夜两人待在一起很久依然没什么话。也不知道是发觉自己在这里待的太久,还是没话说实在尴尬。大宋的牡丹拿起自己的衣物,只是遮在身前,没有穿在身上就想离开。


“官家宠幸自己的皇夫时,也不会相拥而眠吗?”


他轻捉住对方的手,那手细白纤长。在黑夜里有一些珍珠一样的光芒。


“不是哦。”同样简短的回答,他最爱腻在正甫的怀里睡的昏天黑地。天寒地冻时,还会偷偷的钻进对方的被子,她喜欢自己的丈夫,由身到心的喜欢。可现在这算那门子事情。他们灵魂相切,思想贴合。自然而然的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赵玖”黑暗中他沉默抱上刚刚与自己结合的女子“今晚留下吧。”


他想,哪怕一晚也好,能做一晚夫妻就够了


“睡吧,早些休息。”玖拨开他的头发轻轻落下一吻。抱起衣服,赤身裸体的离开了。真像是一场幻梦。



他只要把爱分给我一点点,我就感到满足。可她终究没有拒绝,不是吗?我们还有明天对吗?


是啊还有明天,这是神明的请求,她想要爱的安抚。所有人都以为她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官家,是太阳。正甫理解她的疲劳,但是作为臣子,他不能鼓励皇帝不务正业。好痛苦,好难受……


直到韩常对她说:“累了就休息一下,好好睡个午觉还是没问题的吧。”


玖突然觉得很想哭,自从来了这个陌生的地方,他很久没有放纵自己了。哪怕是在丈夫和孩子面前。


韩常也奇怪,自己明明也是尸山血海里走出来的人。看到她心里总是一软。“怎么能让月亮保护自己呢?应该是自己保护月亮才对。”抱着这样的心态,韩常向前走了一步。


他开始为赵官家工作,燕云北地专攻版。程序还跑的格外快。

刘晏很高兴,自己的朋友选择了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赵宋御前简直是他们辽国进士的天下,至于为什么杨沂中回来后两个人气压这么低他就不得而知了。


杨沂中私下也不是没给韩常下过绊子,奈何对方也是世家出身招架的很好。刘晏还专门去和韩常说和,保证杨沂中只是不爱说话实际上人很好。


韩常看了看一脸正气的刘晏,叹了口气

“官家身边一定很安逸吧!”他感慨一句。


刘晏还没反应过来“是挺安逸……别走啊!等等我!”




至于另一边赵官家也有自己的麻烦,赵玖总觉得韩常和杨很像,相似的成长经历,一样的辅助工作,同样的能c能辅。


她愿意给杨沂中优待,也愿意给杨相似的人优待。他总是觉得如果正甫完全长成一个成熟男子的话,应该就会和韩常很像。


“哦呀,看来在下沾了前辈的光啊~”韩常听到这里挑眉笑到,明明只有一只眼睛挑衅戏谑的眼神却非常足,眉毛挑得高高的很开心的样子


杨沂中表面不显,实际上握着刀柄的手已经青筋暴起“你……”他脸色很难看,但是听官家说对方的优待是因为像自己又不好呲牙


在赵玖眼里使唤韩常是一个双赢的活。正甫能休息,还能使唤韩常这个降将,这对金来说是心理打击。


何况韩常没有杨沂中那样的毕恭毕敬,他也不在乎宋臣的弹劾,很多话杨说不了韩常能说。


还有刘晏,他们两个是熟人也不存在新同事磨合问题。


简直完美。


可就算是被疼惜,被勒令休息的杨沂中被当面代餐自然要找官家要个说法,这一对夫妻外加君臣在床上正襟危坐


玖:亲爱的,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


杨:难不成官家是嫌弃臣了?


玖:不不不(慌忙)只是单纯希望他可以用自己才能辅助而已。


杨:在床上辅助吗?


玖:完蛋了,越描越黑。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


玖实在是张不开嘴。他喜欢杨的同时也喜欢韩常的灵魂。而他们两个恰好很相似。索性猫猫趴窝缩进被窝里不出来了!


“反正我就是特别喜欢你!连和你像的人也很喜欢!就是这样永远都不改,你干脆骂我两句好了!”猫猫任性。缩在被窝里瓮声瓮气的,又怂又嚣张。


杨统制的心脏仿佛被一个名叫丘比特的西洋神射中了。


想想也是,自己穿蓝色山纹甲。官家平日里常穿的颜色也是蓝色绿色之类的冷色。

自己不在的时候没人陪,会抱着自己的枕头睡觉。自己爱吃酸口,官家爱吃甜,后面也会改吃酸甜口味的东西。


他们是互相影响的人啊,本来是愤怒的嫉妒,结果搞得好像吃醋一样的酸甜滋味。


实在拿她没办法。


杨沂中干脆整个人扑在官家缩成的被团上半天不动。把小狸猫闷的喘不上气


“正甫好重~”


杨沂中还是不动“官家知道错了没有?~”


“我没错!”


杨干脆伸进冰凉的手在玖腰间挠痒。“错了嘛?”


“错了……我错了……正甫……哈哈哈哈……别……啊啊啊……我错了!我认!”她突然把杨整个扑进被窝里,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说“你无可替代,亲爱的……永远……永远……”说着深深一吻。


赵官家解决了自己的家庭难题,接下来难的就是韩常了。发小四太子来信说自己兄弟和女神现在住在一起了,两个重要的人离的很近以后寄信也有理由了。真好!


韩常实在心虚的没法下笔,念叨自己不能满脑子想着赵官家的衣裙。

现在好了,被赵官家吃的死的。他为曾经奚落四太子的每一句话感到抱歉。他要收回曾经笑话发小的每一句。

  

于是提笔写下

“展信佳,赵官家近日安好。鱼塘丰收,赵官家新研制菜谱如下,四太子可一试。。。。。。”








白一碗

【袁基】他故意生不下孩子让你心疼16


  

袁基在你的怀中疼的弯曲着身体,口中发出嘶哑的像是野兽嘶吼一般的呻吟声。


  


董奉全部心思都在袁基的肚子上,屏着气手上用力,想把胎儿给转过来,奈何宫索强的像是铜墙铁壁,他的手硬生生的被胎儿卡在那里。


  


「唔——呃啊——————」


  


袁基的牙齿控制不住的狠狠咬上自己的嘴唇,拼命地想往上拱着自己的身体,胳膊奋力挣扎,几乎从你的手中挣脱。


  


董奉又加重了力气,袁基像一条腰身高高拱着的,几乎要从你怀中跳出去的鱼,这时候你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他口中发出痛吟声,眼睛却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就要直...


  

袁基在你的怀中疼的弯曲着身体,口中发出嘶哑的像是野兽嘶吼一般的呻吟声。


  


董奉全部心思都在袁基的肚子上,屏着气手上用力,想把胎儿给转过来,奈何宫索强的像是铜墙铁壁,他的手硬生生的被胎儿卡在那里。


  


「唔——呃啊——————」


  


袁基的牙齿控制不住的狠狠咬上自己的嘴唇,拼命地想往上拱着自己的身体,胳膊奋力挣扎,几乎从你的手中挣脱。


  


董奉又加重了力气,袁基像一条腰身高高拱着的,几乎要从你怀中跳出去的鱼,这时候你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劲。


  


他口中发出痛吟声,眼睛却已经控制不住的开始翻起了白眼,眼看着就要直接疼晕了过去,你赶紧喊停了董奉。


  


「董奉——快住手——袁基、袁基他————」


  


董奉看到袁基的状态急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肚子上施加的那个大力猛然消失了,袁基的腰身一下子砸在了床上,然后又因为宫锁又控制不住的想来回翻滚。


  


「不行,他的体质可能受不住疼,只能等宫锁停的时候迅速的把孩子转过来。」


  


董奉不知到袁氏兄弟所做的手脚,只当是长公子未经历过生育之苦,到了最后是真的承受不住了。


  


不知道此刻袁基的痛苦早就已经扩大了接近数十倍,饶是心思敏慧如他,也最终拜倒在了腹中剧痛之下。


  


「呃……啊……啊……」袁基根本做不了其他的举动,只能缓慢着转动着自己的身子试图缓解着腹中的疼痛,可是宫锁早就达到了持久而强劲的地步,他的举动根本起不了半分效果。


  


「殿下……殿下……」他又开始胡乱的喊着你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压制不住的哭腔,乱晃的时候想要抓住你,可是因为腹中绷紧而剧烈的缩痛,根本看不清你的身影。


  


「殿下……呃……啊……」他痛的像是和周围的世界隔绝了,你心疼到无以复加,只能把他抱的更紧些,焦急的等待着这一阵宫缩赶紧结束。。


  


  

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十五)

  嬴政猛然站了起来,抬起手指着天幕,又忽而放下,他想说些什么,嘴巴一开一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猛然一脚踢开面前的案几,背着手在高台上走来走去,良久,才使自己的心跳平息下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内侍已经跪了一地,汗流浃背。

  始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始皇帝望着天边明月高悬,云影在月边飘来散去,唯有那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恒古不变。

  嬴政将手抬起,似乎要把那月华握在手心中。

  “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所以别人听你的;而是因为别人听你的,所以你是皇帝。”

  “地位来源于权力,权力来源于暴力。”

  “暴力不可能长久维持权力,统治的稳定来自于秩序的建立......

  嬴政猛然站了起来,抬起手指着天幕,又忽而放下,他想说些什么,嘴巴一开一合,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他猛然一脚踢开面前的案几,背着手在高台上走来走去,良久,才使自己的心跳平息下来。

  回过神来,才发现内侍已经跪了一地,汗流浃背。

  始皇帝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

  始皇帝望着天边明月高悬,云影在月边飘来散去,唯有那一轮明月挂在天边,恒古不变。

  嬴政将手抬起,似乎要把那月华握在手心中。

  “不是因为你是皇帝,所以别人听你的;而是因为别人听你的,所以你是皇帝。”

  “地位来源于权力,权力来源于暴力。”

  “暴力不可能长久维持权力,统治的稳定来自于秩序的建立。”

  天幕中清越的女声似乎还回荡在始皇帝耳旁。

  嬴政喃喃自语:“这世上,真有天授之人么?”

  嬴政紧握栏杆,似乎又回到当年第一次看到韩非文章的时候。

  “嗟乎,寡人得见此人与之游,死不恨矣!”


  “这是可以公开说的东西吗?这是可以公开说的吗?!”

  与此同时,刘彻也成了殿中的来回走动的走地机。

  刘彻现在已经为当时天幕公放世祖日记时的幸灾乐祸感到后悔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能让一个顶尖帝王日记中记下来的肯定是了不得的东西。

  这几句话应该是帝王和太子之间,口口相传,绝不宣之于六耳的帝王之术,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被毫不在意的公诸于天幕之上。

  不,甚至于很多皇帝碍于有限的表达能力,都不会说的如此明白!

  要是商鞅,韩非,贾谊他们看到这三行字,恐怕能洋洋洒洒的发挥出数万字的文章来。

  建炎朝,众多公卿的脸色已经变了,张浚的手里的酒已经撒了一地。

  这,这似乎比皇帝之前的各种碎碎念更劲爆一些。

  就是韩世忠这个神经极大的,也意识到自己大概,似乎,可能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倒是赵玖不以为意,他只觉得自己生长的那个信息爆炸的时代真是极好,在现代司空见惯,烂熟于耳的东西,在古代提纲挈领,震耳欲聋的理论。

  这不,又被自己装到了。

  可惜,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自己这一世千般付出,万般努力,一世辛劳,能否摸到那个世界的一丝影子。

  “张卿,”赵玖叫到。

  “臣在,”张浚猛然站了起来。

  “别紧张,放轻松点。”赵玖恳切的说道。

  张浚脸上五味杂陈:“臣……这……臣……”

  赵玖摇了摇头,声音中甚至带着一丝笑意:“德远呀,你说道君皇帝读过圣贤书吗?”

  张浚哭笑不得:“道君皇帝怎么会没有读过圣贤书呢?”

  众所周知,道君皇帝万般皆可为,唯独不能做皇帝,抛开人品不论,赵佶的才华也是极高的。

  不过,众臣倒是真的轻松了起来,千般法规,万般道理,书上都写着,可又有几个人照着做了?

  兵强马壮者为天子……这是五代十国的时候便流传着的一句话,结果呢,不过是宋朝对武将的打压与日俱增罢了。

  所以,几句话也不过是几句话而已,听了这几句话,今天是圣君明主的人明天依然是圣君明主,今天昏庸无道的明天依然昏庸无道,今天要扯旗造反的明天还是要扯旗造反。

  要说影响,或许对秦汉天命轮盛行的时代有些影响,对乱世中有实力,有天赋,但因为被教育资源限制住的枭雄们有所启发而已。


  【虽然世祖赵玖经常说自己是中人之姿……他还不是谦虚,他是真心实意的这样认为的,但是很显然,他是挺没有自知之明的。】

  各个朝代,众多皇帝大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在八公山,世祖处理完因为刘光世死亡而遗留下来的各种问题之后,就不得不面临一个自他登基以来长期存在的问题,金人南下了。

  当时金军的领军之人,完颜宗弼,金国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第四子,现在我们更习惯于称他为四太子金兀术。

  兀术,在女真人的语言里,有首领的意思,这个亦是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在女真人中的地位不言而喻,这个世祖赵玖前半生最初也是最后的敌人,牢牢的紧追在赵玖身后。

  这一次,他南下不要财帛奴婢,不要土地城池,要的只有一人,便是大宋此时的皇帝,赵玖。

  而赵玖这边,众所周知,他的战心非常的坚定,可是现在的现实情况是,虽然金军只有两万出头,到了将军们评估的“可战”范围之内,但是因为刘光世的谎报军情,逃窜,争渡,烧毁码头等一系列行为,为宋军的士气带来极为恶劣的影响。

  除夕宴后,赵玖登上八公山山顶北峦,居高北眺,除夕之夜,蔡城虽然灯火通明,此时却是一片寂静。

  赵玖的心也缓缓沉了下去,这说明彼处包括张俊张太尉本人在内的人心,已经沮丧到了一种极致。可以想象,此时佳节来临,给下蔡带来的绝不是什么能喘一口气的机遇,反而催化了他们绝境下绝望。

  他们的绝望是可以理解的,此时内渡被烧,这时候输送物资劳军连停船的地方都找不到,下蔡可以说是一座孤城。

  赵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亲自去走一遭。

  赵玖的提议,理所应当的又遭到了行在所有文武的反对,要知道,当日大火前去渡河传旨的御史赵鼎,在起火后便再无消息,昨日才确定是被愤怒的张俊部士卒给扣押在了下蔡城内,现在又被张太尉‘保护’了起来,此时哪怕是派去一个使者,都有可能被再次扣押起来,这样反而会助长下蔡城中不稳,更何况皇帝亲身前往呢。

  可是,和之前一样,赵玖决定的事情,依然谁都无法改变。

  在白马绍兴,二圣回归之前,中枢中的很多传统文官依然对赵玖抱有幻想,幻想他们的君王可以回归“正轨”,不幸的是,最后赵玖让他们失望了。

  而幸运的是,赵玖在自己的下属们认清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君王之前,便早已认清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一群没用废物的事实,从一开始就没有对他们抱有多少期待和幻想。】

  “什么?”李世民大惊失色,“那两个混账居然没死在金人手里?”

  长孙无忌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毕竟是世祖的亲父兄。”

  李世民皱眉:“难道赵玖的下属中,就没有懂事一点的?”

  咳咳咳,观看天幕的人们咳成一片。

  长孙无忌四下打量了一番,很好,魏徵不在,陛下已经屏退了起居郎,也没有小皇子公主在身边听到学坏,哦,那没事了,圣人您继续说吧。

  李世民摇头:“宋世祖赵玖真挺不容易的,既没有理解他心意的文官,又没有懂事点的武将,他一个人拖着一堆拖油瓶重整河山,还得把那两个王八蛋弄回来……朕觉得世祖挺孝顺的真的,他都没有让那两个混账死在金国。”

  然后他用饱含深情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心腹文武们,说道:“朕在别处不敢与他人相比,唯独幸运在有诸卿辅佐呀。”

  没有魏徵那张煞风景的嘴,大唐宫廷一时间自然是君臣尽欢。

  天幕自然不知道赵玖成了大唐君臣play的一环,依然尽职尽责的播放着。


  【赵玖换了一身班直的衣服,手里提着一副食盒,带着杨沂中上船,临行前,赵玖未来的心腹张浚抱住赵玖,哭着问这是为什么?

  “为何官家一定要亲手杀刘光世?为何一定要亲手料理逃兵?为何眼下局势已经如此不堪,下蔡已无转圜,官家还一定要在淮河坚守?到底有什么意义?而这一次,官家为何又一定要亲身犯险去对岸?官家难道不晓得,一旦张俊存了歹心,或者他约束不住自己下属,国家便有倾覆之危吗?”

  “而之前种种、往后种种,为何官家一定要一意孤行呢?”】

  是呀,为什么呀,自宋太祖之后的皇帝们也想问赵玖一句为什么?

  赵玖日记中的几句话,他们并不是不没有所悟,可是……

  哪怕权力是自下而上的,哪怕想要兵权,就不能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徐徐图之吗?此时他就是唯一的正朔,对于此时的大宋来说,有什么比他的命更宝贵的?

  

  【赵玖却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这是什么回答?他又不是那等糊涂颟顸之人,怎么会连自己为什么做出那些决定都不知道。

  

  【显然,赵玖的回答并不能让张浚满意,张浚抱着赵玖不撒手,今日一定要一个回复。

  赵玖失笑:“你们这些日子总是拿光武来勉励我,而论到光武,想当日昆阳战前,所有人都说要放弃昆阳,唯独光武坚持不可,然后只带十三人出城去寻援兵,想来彼时也有人会问,将军为何要一意孤行?实际上我也想问问德远,你学问大,你说光武彼时为何要一意孤行呢?按照彼时局势,退一步到襄阳不更好吗?他为什么不愿意退呢?”】

  天幕下,光武帝刘秀微微失神。

  【“说到王莽,我也想问,王莽半生儒家楷模,又为何后半生要倒行逆施呢?”

  “夫差为何要放过勾践?勾践为何能一十八年灭吴?”

  “秦为何能六世明主,步步向前,吞并天下?又为何二世而亡?”

  “楚大夫为何蹈江而去?楚虽三户,为何亡秦者必楚?”

  赵玖询问不止:“还有李相公拿来勉励我的昭烈帝,刘玄德当日败走当阳,妻离子散,自己也都性命快不保,为何一定要携民渡江?”

  “诸葛武侯又为何要徒劳六出祁山?”

  “还有张巡又为何要死守睢阳?楚霸王又为何宁死不肯过江东?!”

  趁着张浚失神之际,赵玖轻松拿开了对方放在食盒上的手:“德远你以为我这些日子是没由来的要做这些事吗?我就没有私下问过自己为何要如此吗?而今日所问,不过是我胡思乱中极少一部分罢了……只是想的再多,问的再多,我自己却还是不知道为何罢了!只能安慰自己,事情做了就做了,问这么多干吗?”

  船将行之际,赵玖忽又回首,继续问了一句:“对了,上次在下蔡城中,德远跟我说的李若水后来怎么样了?你也知道,朕确实记不得许多事了。”

  张浚茫茫然而应:“死了,靖康中被俘,二圣在金营受辱,他开口喝骂金人,被粘罕割了舌头,他不能用口骂,便怒目而视,以手相指,又被挖目断手,最后寸磔而死……”

  赵玖叹道:“你看,这便是了,李若水早年出使金国,他比谁都清楚金人的野蛮,可他为何还是要骂呢?”

  张浚哭求自己去下蔡代官家一行,赵玖自然不能应,张浚也只能看着一叶扁舟,飘然而去。】

凤雏

曲怨(曲端的忧怨诗)

云梦淋霜筠,伐为敲玉冰。

(我,曲端,就是这!么!牛!但我虽然这么牛,还是有点小忧愁)

玉笛风摧冷,无奈萧瑟伶。

(可恶的不知兵的文人,不然我能那么孤单地做那些事,还对官家印象那么差嘛?)

月明瑶琴上,横竹空自鸣。

(吴玠竟然后来者居上?!吴玠:啊喷,怎么回事,天气变凉了?)

一片清雅韵,也望夜辉停。

(官家你也看看师尹啊呜呜呜)

1.感谢辛夷姐姐帮忙改正,感谢海棠诗社朋友们的意见

2.格律飞飞,我就是诗词幼儿园,不要拿大学生的标准要求哈嘿嘿嘿,拔苗助长了


云梦淋霜筠,伐为敲玉冰。

(我,曲端,就是这!么!牛!但我虽然这么牛,还是有点小忧愁)

玉笛风摧冷,无奈萧瑟伶。

(可恶的不知兵的文人,不然我能那么孤单地做那些事,还对官家印象那么差嘛?)

月明瑶琴上,横竹空自鸣。

(吴玠竟然后来者居上?!吴玠:啊喷,怎么回事,天气变凉了?)

一片清雅韵,也望夜辉停。

(官家你也看看师尹啊呜呜呜)

1.感谢辛夷姐姐帮忙改正,感谢海棠诗社朋友们的意见

2.格律飞飞,我就是诗词幼儿园,不要拿大学生的标准要求哈嘿嘿嘿,拔苗助长了


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九十七)

   “所以说,曲端这是糊里糊涂的就把锅背了,他连使者是谁都不知道。”

  天幕之下,楼看到这里,有瓦舍里的看客惊奇的说道。

  另外一些看客不屑的撇了撇嘴:“呵,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曲端用外人打一通杀威棒,吓破使者的心气,然后在推说自己不知情,既逃脱了责任,又让使者无话可说。谁知道朝廷来的人心眼比他多多了……”

  说话间,瓦舍里看戏的百姓摇了摇头——这朝廷里的事情,可真是复杂。

  不过,不论曲端知不知情,朝廷使者在他的地盘上被打了都是不争的事实,这个责任曲端别想逃脱。

  【而到此时,曲端方才注意到,此时刚刚渡过一半约百余人,却正是一半吴璘部,一半......

   “所以说,曲端这是糊里糊涂的就把锅背了,他连使者是谁都不知道。”

  天幕之下,楼看到这里,有瓦舍里的看客惊奇的说道。

  另外一些看客不屑的撇了撇嘴:“呵,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曲端用外人打一通杀威棒,吓破使者的心气,然后在推说自己不知情,既逃脱了责任,又让使者无话可说。谁知道朝廷来的人心眼比他多多了……”

  说话间,瓦舍里看戏的百姓摇了摇头——这朝廷里的事情,可真是复杂。

  不过,不论曲端知不知情,朝廷使者在他的地盘上被打了都是不争的事实,这个责任曲端别想逃脱。

  【而到此时,曲端方才注意到,此时刚刚渡过一半约百余人,却正是一半吴璘部,一半他自己的卫队。

  换言之,河这边他曲端的贴身卫队此时只过来几十人,却还被三倍以上的吴氏兄弟卫队给混杂包围了起来。

  而吴麟正在阻止曲端的另外一半部队渡河。

  曲端回过头来,冷冷相顾:“大吴,你们兄弟这是在作甚?”

  “不是我们要作甚,是天使手段高明,指着什么你进言杀王经略一事说都统你要造反,顺势赖上我了。”吴玠坦诚以对。“我被逼入墙角,又不想蒙冤,便只能用这个法子请都统来当面见一见天使了!”

  “狗屁天使!”曲端回过神来,冷笑相对。“十之八九是宇文虚中得了东京来的几个内宦小吏,便来充大头,你也是从军十七八年的老军了,做到一路兵马都监,我麾下第一位的大将,如何便将你拿捏成这样?”

  “不是什么内宦小吏,是御史中丞为正使,枢密院参军为副使。”吴玠不慌不忙,继续言道。“这两位都是年初随官家从南阳城遁出去,随驾去鄢陵打那一仗的心腹……这二人便是官家本意!”

  “他们只因挨了薛丰的打,便说我要反?”曲端听到前面身份介绍,倒也一怔,但继而就愤怨了起来。

  “都统,事到如今多说无益,你为何不能往城中与御史中丞相见,当面说清?”吴玠也不耐了起来。】

  “这吴玠,倒是个人物……”

  前宋,范仲淹出任陕西宣抚使,在一次与杨文广的交谈中,发现这是个人才,于是将其纳入自己的麾下。

  在范仲淹的院中,范仲淹一边打着蒲扇乘凉,一边与杨文广交谈:“他一天前,口口声声的说,刘豫是谁他都不知道,到了这儿,居然连胡、万俟二人随着世祖皇帝打过鄢陵他都知道了……”

  杨文广苦笑,吴玠还能怎么说,难道让吴玠在使者面前说,我的老上司疑似在干和刘豫一样的事?那使者问你为什么不把事情上报朝廷?哪他怎么回答?上一回是为了撇清自己,肯定要咬死了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没听说过刘豫,所以看不出来曲端在干啥。

  吴玠跟了曲端这种倒霉上司,算是倒了血霉了。

  当然,曲端遇到吴玠这种心眼贼多的属下,谁更倒霉也不好说。

  杨文广心中的念头急转,嘴上却对范仲淹说道:“吴玠果敢大胆决心做事,使者带了的随从众多,这一两日的功夫够他做功课了,他既知天子权重名高,又知这二位使者是天子心腹之人,自不会错过这条登天梯,青云路了。”

  “权高名重……哎!”范仲淹感慨道。

  天子的权名从何而来,从武功中而来。只要能打大胜仗,打胜仗,从中赢来的天下民心,军心,政治资历是无法想象的。

  从曲端的反应可以看出他没有想反,底下人也不想跟着他反,可要是世祖打仗打输了,这西北的军头们恐怕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这让范仲淹再一次思考,限制军队实力,是不是一种正确的做法。

  但范仲淹转念一想,这也限制不限制军事实力,这也不是文臣可以做主的,虽然天幕上一直说宋朝文臣势大,武勋暗弱,但文臣势大难道不是天子纵容的吗?

  天子若真的下定决心想要强兵,难道文臣拦得住吗?文武双方较量,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天子的意思呀。

  【曲端愤然,只得兀自打马往直罗城方向而去。

  吴玠面色阴冷,也回身上马,便自引桥北面的骑士疾驰跟上。

  然而,来到城前,不等曲端开口,吴玠便干脆回头喝止:“跟都统来的人,留下一半,只有一半可以入内!”

  曲端勃然大怒,在马上回身以马鞭指斥:“吴玠,你真要反我不成?”

  而事到如今,吴玠也懒得再跟对方装样,干脆昂起头来,同样抬起马鞭相对:“曲都统,城内是带着官家旨意过来的御史中丞,半相之尊,你不遵号令,是真要反大宋不成?!”

  周围卫士早已经听呆了,但两边本是一家,相顾之下,全都惶然。

  曲端气急败坏,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这还不算,待到入城,这曲都统驰不过百余步,在第一个街口前便遭到了一处武装拦截。

  曲端回过头来,见到吴玠引百骑跟来,彻底愤怒:“大吴!你今日不是要反我,你是要杀我是不是?可怜我曲端纵横一声,居然要被军中下属所杀吗?”

  “都统也知道下属不该威逼上司的吗?!”吴玠勒马来到对方跟前,依然不惧。“曲大!你仔细想想,我今日对你,与你当日在雕阴山大营对王经略有何无二?他当日不就这般来见你这个下属,结果过一层关口去一半卫士……你曲大若没存了杀上司造反的心思,我大吴如何便存了这般心思?我大吴今日所为,只是想让你清醒一二!”

  曲端怔怔,竟然无言以对。

  而接下来,果然如吴玠所言那般,曲端遭遇到了当日王庶在他营中的一般遭遇……每过一个街口、门卡,便留下一半卫士,待到那县中监狱门口,却只剩下一骑相随。

  待等他一步踏入监牢,却陡然觉得浑身冰冷,再难抑制,然后一时停步望天,仰头长叹。

  “都到此处了,都统何意?”吴玠跟在身后,冷冷相对。

  “我在可惜铁象,这匹宝马能日行四百里,乃是关西一等一的神骏。”曲端仰天而对。“日后便送与你吧,多少不算辱没他。”

  这次轮到吴玠气急败坏了:“曲大!没人要杀你!只是让你来自辩而已!若是那御史中丞无凭无据强要杀你,我便是豁出性命也要放你走!”】

  曲端:大吴你要造反!

  吴玠:跟你学的!

  柴荣盯着天幕,觉得这剧本似乎有些眼熟。

  随即恍然,这不就是五代常见的剧本吗?长安天子,魏博牙兵,以下克上,有样学样。

  武将搞武将向来也是有一手的。

  军人雷厉风行,层层滞敌,消其锋锐,不用搞文臣交游串联那一套。

  不过这个曲端是怎么回事,你要反就真反呗,怎么口里说着忤逆的话,行动上又做出了想要造反的样子,但是却没有做好造反的准备——哪个想要造反打连自己亲兵都不跟他。

  柴荣觉得这人的行为抽象又割裂。

  而曲端的行为又一次成为前宋的皇帝文官教育武将的反面教材:“你们看看,这就是不尊上令,不服王命的下场,不管你在军中有什么威信,朝廷派一使者可擒耳!”

  武将们唯唯诺诺。

  但脑子转得快的其实并没有被这话吓住。

  毕竟遵上令也要看是什么人的上令,你们常年派一群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的家伙看着我们,这样的上令让我们怎么听?

  而且有些武将是理解曲大的,真的理解,虽然这个人擅自杀害进攻长安的同僚并兼并其兵马让人觉得很恶心,但靖康前后朝廷是什么德行大家都看的见,关西多少将门子弟青年壮士被朝廷的乱指挥坑死了,现在还想让我们再听朝廷的指令?我们又不傻。

  曲端也不知道这大宋突然换了一个英明神武的官家呀。

  【曲端微微摇头,也不辩解,却终于昂然踏入了监牢之内。

  曲端一身完备甲胄进入大牢,并大马金刀的在这间牢房前面盘腿坐下之时,里面四人正迎着牢房微光在那里相互帮忙捉虱子。

  看到此人进入,情知是何人到了之后的四人便即刻停手,继而正色起来。

  “我有何罪,要受此折辱?”

  孰料,双方坐定,居然是曲端率先开口,且尚未通名便冷冷相询对面栅栏之后的二人。

  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话的胡寅措手不及,倒是万俟卨微微捻须冷笑,丝毫不乱:“我等在牢中,浑身脏污,只能捉虱子度日,阁下在牢外,金盔银甲锦袍,只是去了兵器而已,如何反是你受折辱?”

  曲端微微一怔,旋即改口:“那好,下官泾原路都统、知延安府曲端,敢问中丞,我有何罪?要被污蔑造反?”

  胡寅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却是在牢中端坐,面无表情相询:“我想问一问曲都统,身为都统制官和延安知府,却扣押自己正经上司经略使王庶,然后还想杀掉他,宇文相公不同意后就强行留下了经略使的印信,驱赶了经略使本人出境,这是实情吗?”

  “是实情!”曲端昂然做答。

  “为何如此?”胡寅严肃追问。“你不知道如此作为,形同谋逆吗?”

  “王庶无能,非我不能收拾局面,这与造反何干?”曲端昂然相对。“其人丧师辱国至此,我欲杀之以谢天下,却反而因为长安的宇文相公不同意便轻易放过了他,只是将他逐出鄜州,这不正好证明我对国家忠心耿耿吗?”】

  天幕下众人听呆了好吗?

  且不说按照品级大小,王庶是你上级,只说人家一个延鄜路经略使,你没杀成,在延安沦陷的情况下被你扒了官印撵出鄜州,为何还能理直气壮,觉得没有问题?

  还有王庶丧师辱国你要杀他证明你忠心耿耿,那刘希亮收复失地你杀了他夺了军,岂不是证明你居心叵测了。

  还是说你自有你的道理?

  你这人的逻辑怎么能这么的自洽呢?


月河

镜中花(分离)


麻牛镇,原艾梭住所,现磨邦政府军地方分支指挥部。

  

沈星和但拓和兰波一桌,一左一右坐下位,兰波坐主位,沈星抬眼看兰波,只觉这短短几月他就已经脱胎换骨,面上更加冷淡沉静,不再轻易的表露情绪,眼神也不似曾经直白天真,却还没学会怎么藏锋,浑身的戾气和危险逼的人不由自主的远离。

  

沈星皱了下眉,他以为他和兰波,也算的上朋友的,只不过现在……他的朋友是兰波,不是兰波长官。

  

兰波长官,也不需要朋友了。

  

兰波不在意沈星的打量,扫了眼其他桌上焦躁不安的孩子们,抬手招了下,各类肉食鱼贯而入,流水一般铺到桌上。

  

欢呼声从背后响起,那些孩子见了好吃的都高兴的不行,很......


麻牛镇,原艾梭住所,现磨邦政府军地方分支指挥部。

  

沈星和但拓和兰波一桌,一左一右坐下位,兰波坐主位,沈星抬眼看兰波,只觉这短短几月他就已经脱胎换骨,面上更加冷淡沉静,不再轻易的表露情绪,眼神也不似曾经直白天真,却还没学会怎么藏锋,浑身的戾气和危险逼的人不由自主的远离。

  

沈星皱了下眉,他以为他和兰波,也算的上朋友的,只不过现在……他的朋友是兰波,不是兰波长官。

  

兰波长官,也不需要朋友了。

  

兰波不在意沈星的打量,扫了眼其他桌上焦躁不安的孩子们,抬手招了下,各类肉食鱼贯而入,流水一般铺到桌上。

  

欢呼声从背后响起,那些孩子见了好吃的都高兴的不行,很快的开始你争我抢,大快朵颐。兰波先举起酒杯,示意沈星但拓也吃。

  

沈星抬手却不知从何拿起,身后孩子的动作太大,背上的枪甚至还没有卸下,顶的他往前一冲。

  

“萨沙,把枪下了吃饭。”

  

“阿哥,我就吃两下,今天轮到我巡逻喽。”

  

萨沙又往嘴里塞了两口,起身行礼后往外跑去,衣角蹭过沈星的袖口,留下两道血线。不知是毒贩的,还是谢家的。

  

沈星心中更加恍然,侍者却恭敬的递上了一双筷子 ,他抬眼看兰波。

  

“知你吃不习惯,筷子,这顿饭算我给你送行……”

  

“送行?”

  

“咋个?这种情况你还不走?谢家借着和陈会长谈生意把人探进三边坡,联邦警署要一窝端掉逻央,但拓这时候放追踪器被毒贩残部寻仇……偏偏这么巧?猜叔带着细狗去和陈会长会谈?”

  

“其实不是,猜叔他……”

  

“猜叔他也叫你跟去了,只不过你舍不得,今天死的人本应该只有两个。”

  

兰波视线扫过但拓,但拓沉默的闷下一杯酒,然后才开口。

  

“事是我做下的,就该我担着,猜叔的决定没得问题。”

  

“那你就该直接死在外头!拖着她算怎么做事?你也配当男人……”

  

“兰波!拓子哥他不是这样……”

  

气氛一触即发,看着暴怒压迫的兰波和沉默承受的但拓,沈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这时萨沙却又跑了回来,附到兰波耳边,可这桌上就三个人,气氛又这么冷,再小的声音,也听得见。

  

“阿哥,姐姐不肯吃东西,送去的都被丢出来了,卡温在劝……还有俘虏的那几个人,很不安分,不像中国人噶,应该是雇佣兵……”

  

兰波擦手起身,眼神示意穆萨里过来陪着,然后直径离席,但拓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沈星目送他,看他对着萨沙随意的甩了下手。

  

萨沙领命而去。

  

几声枪响伴随着沉重的人体落地的声音,屋内的孩子们依然吵闹的吃着饭,沈星看着兰波一点都没被影响的步伐,只觉恍若隔世,物是人非。

  

你被什么保护,就被什么限制。

  

能给你遮风挡雨的,也同样能让你不见天日。

  

门又被敲响,你不耐烦的开口。

  

“走开走开,不许敲了!我都说了不想吃,烦死了……”

  

“我也烦?”

  

听到熟悉的声音,你抬眼看去,兰波端着与他这身硬质军装格格不入的奶茶和麦饼走了进来。

  

“……”

  

见来人是他,你没有再赶,态度虽软了下来,却也不接话,只靠在软垫上等着他的下文。

  

谁知道他把东西放到桌上后,第一件事就要凑过来亲你,你往后一缩。

  

  

你们对视,都看出了双方眼神中的疑问。

  

不是兰波,你有什么好疑问的,到底谁一上来就要亲嘴的。

  

你本不想先讲,可看他还要往前凑,只好捂住他的嘴,在自己的嘴被堵住之前抢先开口。

  

“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被你捂住嘴的现任磨邦地方军长眨了两下眼睛,像是明白了你的暗示,像一个犯错的大狗一样乖乖站好,开始背诵。

  

“对不起,我错了,我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是这个!”

  

真是托他的福,你现在一听这个开头就开始头痛。

  

“……你就教了我这一个,别的我……”

  

察觉到你的软化,兰波突然把你抱进了怀里,你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他的头埋进你的颈窝,一如当初分别。

  

“对不起嘛……我不该什么都不说就要送你走,穆萨里说你回不克中国,又不肯跟他回来,我就知道你生我的气了,我和恰珀去见大禅师的路上救了勃北旧部的崽。后来阿爸不在了,我就……”

  

“累不累?”

  

“……啥子累不累的,现在麻牛镇背靠政府,萨沙他们吃了好多以前没吃过的东西,枪也比以前的好多了……”

  

“我只想知道你累不累,痛不痛。兰波……这个疤,你之前没有的……”

  

你捧起他的脸,顺着滑到他脖颈上狰狞的,向胸膛蔓延的伤疤。

  

这是怎么留下的?他在处理伤口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呢?麻牛镇和孤儿队的未来?你的未来?他自己呢?他痛不痛呢?

  

他是孤儿队的兰波队长,不能不勇猛果断。他是麻牛镇的兰波长官,不能不掌控谋算。那你的兰波呢?他也不过刚刚成年……

  

“不痛不痛,前两天长的时候还发痒呢…嘶,其实一点点痛,可你问完,它就一点都不痛了。”

  

兰波吻去你的眼尾的水珠,自己的眼眶也跟着发着红。

  

“其实我也怕过,怕不能活着回来,怕孤儿队被毒贩抓了,怕麻牛镇没有人管,可我一想到你,想到萨沙,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抬头一望,漫漫暗夜不见尽头,回身一撇,所爱之人唯我可依。做这一切都没什么好犹豫的,这就是三边坡,有被杀的觉悟,才有开枪的资格。

  

胜者才有资格为自己辩护,毕竟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陈会长,我昨天晚上听到麻牛镇附近枪响,怕出了事,才去看看,毕竟现在麻牛镇的生意和路,都归政府,不能出闪失,不过也没碰到什么,随手毙了几个偷路的,至于你说的什么谢家张家……我不识呀。”

  

陈昊第一次正眼看兰波,权力催发人的野心和欲望,他早已不是那个跟在艾梭身后少年,不过要跟他们转,还是嫩了点。

  

“长官现在隶属政府军,平常百姓的事还是少插手为妙,我来此倒是还有一事,我那不争气的外甥死了,遗孀却下落不明,还望长官行个方便……至于将军那边,我也已经打过招呼了。”

  

这就是非要搜人不可了……陈昊,陈会长,你第一次见他,还是在谢宇的生日宴上。第二次便是伐木场毛攀出事,他却像不认得你一样。你也不敢放心,果然,穆萨里送你下山时正是他派人把证明拦去。

  

就是为了让你留在三边坡,为了让你见猜叔,为了让你引来谢家。

  

现在逻央已死,三边坡的行当不过木玉赌毒,缺了哪样猜叔就会补上哪样,但拓立誓不肯碰毒已是弃子,沈星若愿留下到也算一助力,至于你,捉到送给谢家添一人情,捉不到也是给兰波的下马威,叫他做人做事留三分,不要太过狂妄。

  

兰波把那些人拦在麻牛镇外围,帐内你们四个围坐,准确的说是他们三个围着你坐。

  

解决这事儿倒是不难,可沈星要回内陆,但拓要去边境,兰波要守在麻牛镇。

  

他们三个一同看向了你。

  

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梦见自己没在国庆之前更完突然惊醒……好了,选择的时刻到了!大家想和哪位男嘉宾走呢。

窗外星空低悬

【all星】吃醋

  但拓/兰波/毛攀X沈星

  是@白泽 宝宝的点梗!我终于写完啦!

  因为点梗不放彩蛋,所以取个差不多的中间值,5000+

  写的不好,大家多包容包容!爱你们!么么😘

  

  

  

  

  但拓是知道沈星最近有个朋友要来三边坡旅游的,他本想着有个从中国来的朋友陪陪沈星也挺好,算是让他在繁杂的工作中放松放松。


  可当他跟着沈星在边境接到人后,却发现沈星的这个朋友,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刚见面,沈星的那个朋友,叫什么俞飞沉的男人,上来就给了沈星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本没什么,许久不见面的两个好朋友一见面激动到拥抱也是常事。...

  但拓/兰波/毛攀X沈星

  是@白泽 宝宝的点梗!我终于写完啦!

  因为点梗不放彩蛋,所以取个差不多的中间值,5000+

  写的不好,大家多包容包容!爱你们!么么😘

  

  

  

  

  但拓是知道沈星最近有个朋友要来三边坡旅游的,他本想着有个从中国来的朋友陪陪沈星也挺好,算是让他在繁杂的工作中放松放松。


  可当他跟着沈星在边境接到人后,却发现沈星的这个朋友,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


  刚见面,沈星的那个朋友,叫什么俞飞沉的男人,上来就给了沈星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本没什么,许久不见面的两个好朋友一见面激动到拥抱也是常事。


  可他觉得不正常的是,但拓坐在驾驶位摘下墨镜,他清楚的看见俞飞沉在拥抱沈星的过程中,他的两只手不老实的放在沈星腰侧乱摸,偏偏被喜悦冲昏头脑的沈星丝毫没有察觉不对。


  “飞沉哥,这位是但拓,拓子哥,是整个三边坡对我最好的人!”拥抱过后,俞飞沉很自然的搭上沈星的手,接着被他兴冲冲的拉到一辆车旁。


  顺着沈星的视线,俞飞沉抬眼就看见沈星嘴里正在介绍的但拓:“你好,我叫俞飞沉,很高兴认识你。”


  但拓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跟沈星表现出的如此亲昵的状态,心里像是有块大石头堵着一样。


  太近喽,他离沈星太近喽。但拓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下颌线条紧绷,努力压下心中的不快,冷着脸跟俞飞沉打招呼。


  “飞沉哥你别在意,拓子哥就是这个性格,当初我来三边坡的时候对我也这么冷。”沈星知道但拓的性格,外冷内热,跟不熟的人总是保持一副冷冰冰的脸,但你要是跟他熟络起来,就能发现他炽热的内心。


  “没事,我不在意的。”俞飞沉的眼里闪过一道精光,看着面前冷冰冰的但拓,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


  “上车,我先带你去放行李,然后再带你在三边坡好好逛逛。”沈星笑眯眯的打开后车门,示意俞飞沉上车。


  “阿星,你能不能在后座陪我?我们这么久没见,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俞飞沉紧紧拉着沈星的手,目光温柔的看着沈星的眼睛。


  沉溺在温柔的目光里,沈星下意识的就想要答应,但下一秒,刺耳的鸣笛声就响了起来。


  “快上车,这边不让停这么久的车,一会该有人过来驱赶我们了。”但拓一直通过后视镜看着两人,在看见沈星即将要答应俞飞沉的要求时,用力按下喇叭打断两人的对话。


  “哦哦。”沈星如梦初醒,在帮俞飞沉把行李全都放到汽车后斗后,有些为难的看着紧闭的前门后门,似乎是在纠结自己到底坐哪里。


  “阿星,快上车。”但拓是越看越生气,沈星在纠结那样,那个俞飞沉一看就对他心术不正,他都是有夫之夫了,咋个不记得跟人家保持距离,还要自己提醒?


  眼看着沈星就要打开副驾驶的门,这边俞飞沉眼疾手快的打开后座的门:“阿星,来,坐我这边,咱俩好好叙叙旧。”


  “来了!”听到俞飞沉的呼唤,沈星的小脑瓜里全是两人之前在国内美好的回忆,连忙屁颠屁颠的坐上后座,丝毫没发现前面但拓已经全黑的脸。


  好好好,但拓死死盯着后视镜里的两人,舌尖紧抵尖锐的犬牙,心里生起一股无名火,挂上档后猛地踩下油门,车子算是弹射起步,晃悠的后面的两人身子一个趔趄。


  “但拓,干嘛呢,我都要被你晃进后斗里了。”沈星不满的扒着但拓的椅背探头控诉到。


  “你们刚才啷个墨迹,路上不得快点,要是慢的话该赶不上饭点喽。今天你朋友来,我也不能再带你去厨房开小灶了。”


  但拓说的有理有据,沈星无法反驳,但他还是气不过的拧了一下但拓的胳膊,可最后疼的却是他自己的手。


  “没事的,阿星,但拓说的有道理,他也是为你着想嘛。”俞飞沉伸手搭住沈星的肩膀把他拉回后座,眼神状似无意的通过后视镜跟但拓对视一眼。


  “你呀,小时候在国内每天晚上找我给你开小灶就算了,这怎么长大出国了还天天找别人给你开小灶?”俞飞沉笑着点点沈星的额头笑骂到。


  别人。但拓反复咀嚼这两个字,突然咧嘴笑了一下,他可真是会说,把自己放在沈星亲人的位置上,把他放在‘别人’的位置上?


  “没有,拓子哥不是别人,他是......”沈星有心解释,但还是被俞飞沉打断。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但拓对沈星不一般,从两人对视上的第一眼,他就从但拓的眼睛里看见对自己的敌视。


  有意思,俞飞沉看着眼前这个跟国内没两样,只是有些晒黑了的沈星,莫名感觉自己的这趟三边坡之旅会变得更加有趣起来。


  “好啦好啦,我知道,他是三边坡对你最好的人,比跟你从小长到大的我都好。”俞飞沉笑着打趣沈星,手也欠欠的去捏沈星肉嘟嘟的小脸。


  “那,那也不是。”听到这句话,沈星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


  他们两人对于沈星来说是不一样的,俞飞沉对沈星的好相当于邻家哥哥的关怀,而但拓对他的好则是因为爱,这两者在沈星心里是无法比较的。


  ‘那也不是’是啷个意思?但拓真是越听越上火,这个俞飞沉真是会说哈,几句话就把他和沈星不一般的关系表现出来。


  所以,他这次来是啷个意思?真是为了看看沈星,还是为了从沈星身上分一杯羹?要他看,这人咋个都是目的不纯的。


  车子被但拓开的飞快,他的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无名火发不出去,他不能冲着沈星发,他舍不得,也不能冲着俞飞沉发,这样就落进他的陷阱了。


  因此,只能在回到达班后冲着没眼力见的细狗发一通,眼看着沈星乐呵呵的带着俞飞沉朝前两天他刚收拾好的屋子走去。


  但拓一脚踹在脚边的车胎上,伸手揪过细狗的脖领子,怒目圆睁的厉声质问他:“我啷个比不上那个俞飞沉,你说,我哪里比不上?”


  莫名其妙当受气包的细狗满脑子问号,但现在也不敢忤逆暴怒的但拓,飞快转动着不太聪明的脑子,细狗小心翼翼的附和道:“哪里都比得上,拓子哥是最好的!是跟阿星最配的!没有之一!”


  “没有之一?那我们两个是啥呀,凑数的?”毛攀欠欠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成功吸引这边两人的注意。


  罕见的,跟在毛攀身边的兰波也没反驳他这句话,只是跟着毛攀一起直勾勾的看着细狗和但拓。


  “你们两个咋来了?”注意力被转移,但拓的怒火也稍微灭下去点,松开细狗,但拓抱着肩膀走上前。


  “我们听说阿星哥的朋友今天来,就想着过来看看,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有,俞飞沉就是星哥的那个朋友嘛?”


  兰波已经成年,现在跟另外两人说话只需平视就好,不再是以前那个跟两人说话都要仰头的小孩。


  “对,那个俞飞沉就是沈星的朋友。”但拓紧绷下颌:“他的嘴很会说,并且跟沈星的关系好像很好,我听着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我看他对沈星心思不纯,这次来不单单是沈星说的来旅游那样,按照我的分析,恐怕是想从沈星身上分一杯羹。”


  “咋的?”毛攀凑上前,三人成功形成一个坚固的三角形,压低声音开始谈论这件事:“他算个什么东西呀,想来分一杯就分一杯,那也得看看咱们同不同意吧?”


  “现在不是咱们同不同意的事情,是沈星好像很在乎这个俞飞沉,沈星跟他的感情深,若是俞飞沉真的开口的话,我怕沈星...”但拓的话没说完,但另外两人已经差不多知道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抱着肩膀,三人一起在原地沉默,这个俞飞沉来势汹汹,他们对他也不甚了解,这是个难办的事情,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拓子哥,吃饭喽,快来,就等你们仨呢。”小柴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听到声音的但拓随口应一声,紧接着三人便一同朝饭厅走去。


  刚进去,但拓就看见沈星和俞飞沉并肩坐在一起,俞飞沉也不习惯拿手吃饭,但还好,沈星会拿筷子把俞飞沉想吃的东西夹到他面前的盘子里。


  不是,那是他给沈星准备的餐具,他俞飞沉用什么。但拓只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沉着脸走到沈星身边坐下,眼睛死死的盯着俞飞沉。


  若是视线可以杀人的话,俞飞沉现在可能已经死了好多次了吧。


  “阿星哥。”兰波的声音响起,他和后进来的毛攀自然也看见跟沈星坐在一起的陌生男人,第六感告诉他,这个就是但拓提到过的俞飞沉。


  两人坐到沈星的对面,兰波先一步,抢到了沈星对面的椅子,而俞飞沉对面的椅子则是留给了慢他一步的毛攀。


  凸(艹皿艹 )。毛攀在心里骂一句,落座的时候还特意撞了一下身边的兰波以示不满。


  “诶,兰波,毛攀,你们两个怎么来啦。”沈星看见两人后眼睛一亮,他们俩同时来达班的机会可不多,像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吃饭的场景更是少见。


  “来看看阿星哥的朋友,我们是一家人,那阿星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是。”兰波礼貌的跟俞飞沉点头示意,这些年他跟艾梭学到不少,不仅性子磨练出来了,说话也不似之前那样直愣愣。


  听到这话俞飞沉一愣,而后微微坐直开始打量起对面的两个人。


  嗯,长得不错,两双看着他的眼睛,也是那熟悉的满满敌意,俞飞沉偏头看一眼沈星,心里是忍不住感叹,自家的白菜不仅被猪拱了,还同时被三头猪给拱了。


  “啊,对。我还没给你介绍,这是我好朋友,俞飞沉,特意来三边坡玩两天。”沈星指指身边的俞飞沉,而后又指指对面的两人跟俞飞沉说:“他是兰波,旁边的那个是毛攀。”


  俞飞沉笑着点头示意,但两人都没看他,也可以说是在无视他,俞飞沉歪歪脑袋,嘴角的笑意越勾越大:“星星,我想吃那个,你能不能帮我夹过来。”


  俞飞沉故意亲密的凑到沈星耳边,伸手指着不远处叶子上的最后一块肉开口说道。


  沈星当然是点点头,不过跟他的筷子一起伸出去的,还有毛攀的手,抢在沈星前拿走最后一块肉。


  “诶!毛攀!”沈星觉得毛攀就是故意的,他这一顿饭下来都没碰那个肉一次,这怎么就这么巧在自己想要那块肉的时候拿走呢。


  右手边被放下一杯冰镇饮料,沈星扭头,看着快要贴到自己身上的但拓:“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喝点凉快凉快。”


  一只白嫩的手抢先一步拿过沈星面前的饮料,自顾自的喝一口:“嗯,星星,他们三边坡这边的饮料还真挺好喝呢。”


  他们。又来是不是,还有,特意给沈星倒的,让他喝了吗就喝,咋个这么没礼貌,不经过别人同意拿别人的东西。


  这下子,不仅但拓,就连毛攀和兰波都对这个俞飞沉怒目而视,他们怎么会听不出来他说的意思。


  虽然沈星不是三边坡人,但既然沈星确定跟他们在一起了,那就不可能再被排除在三边坡之外。


  “还行吧。我觉得......”沈星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桌下的腿被人轻轻勾住,视线一转,跟对面吊着眼的兰波对上视线。


  小腿被迫伸直,沈星可以感觉到兰波的腿不安分的在自己小腿上滑动,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就好像丛林里捕猎的豹子,猎物只要被盯上就在无法逃离。


  他这是怎么了,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他便再也未曾看过兰波露出这样的表情,今天这是?


  “阿星跟我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已经喝习惯了,就像他习惯在三边坡一样,不会再轻易进行什么新的改变。”毛攀也吊着眼睛看对面的俞飞沉。


  但和兰波不一样的是,毛攀的眼睛里除了汹涌的杀意可没什么其他的情绪,敢觊觎沈星,真当他们是死的嘛。


  “我没有,我还是......”话被再次堵在嘴里,沈星双手接过俞飞沉递到自己嘴边的饮料,顺着他的动作喝起来。


  “嗯~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阿星也是一样。就像他能从国内来到三边坡,那就也能从三边坡回国。”俞飞沉依旧是笑嘻嘻的瞪回去,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说的很明显。


  “阿星不会回去,他已经决定要一直留在这边。”但拓伸手抢过俞飞沉手里的饮料杯,重重的放到一旁,而后拿出手纸轻轻的给沈星擦拭嘴唇上的水渍:“他的家在这里,他的家人在这里,他哪里也不会去。”


  用力拽着沈星身下的椅子,将椅子连同沈星一起拽离俞飞沉身边,而后三人死死的瞪着他,他要是再敢说出什么让沈星离开他们的话,他们肯定会掏出枪毙了他。


  被这么瞪着俞飞沉也不恼,转头跟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沈星放轻声音说道:“阿星,我吃饱了,我们出去溜达溜达吧。”


  沈星下意识的点点头,刚要起身,脚腕就被对面的人勾住,这一下子又坐回到凳子上。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三人的表情,沈星好像突然发现他们误会了什么,他们是不是以为飞沉哥是冲着他来的。


  诶,不对,飞沉哥也确实是冲着他来的,可不是那种冲着,而是为了躲人特意来的三边坡。


  “但拓,我跟你说,其实.......”


  “阿星,别和他们说了,我们出去玩吧。”俞飞沉也反应过来沈星是看明白了,但自己还没玩够,不能这么早告诉他们真相。


  “不行,沈星哪里都不能去,今天就在达班带着。”毛攀拍桌子站起来,双手撑着桌子恶狠狠地瞪着俞飞沉:“你想玩,好呀,我陪你玩,你想去哪玩都可以,三边坡我也熟。”


  “我是来找阿星的,不是来找你的,阿星在这边不也待了很多年嘛,我让他陪我就行。”俞飞沉伸手就要拉沈星,但手还没碰到,就眼睁睁的看着但拓把沈星拉到身后,满眼戒备的看着自己。


  “沈星是我们的,不欢迎你加入,你现在要么自己离开,要么我们请你走,你选一个吧。”但拓没耐心再跟他演戏,说那些云里雾里的话,便也不顾及沈星在身边,直接了当的跟他把话挑明。


  “但拓!飞沉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来....等等!哥快走,我好想看见哥夫了!”沈星眼尾一扫,就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个自己还算熟悉的身影,也顾不上跟他们掰扯真相,连忙甩开但拓的手拉着俞飞沉朝后面跑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人不知所措。


  “你好。”男人走上前,礼貌的跟三人打招呼:“请问沈星是住在这里嘛。”


  但拓现在很是心烦,不仅仅是因为沈星突然拉着俞飞沉离开,还因为沈星明显想跟他们说什么,但被眼前这个人给打断。


  “你要干什么,找沈星干啥?”是毛攀先开口,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暗自排腹,这怎么刚来一个俞飞沉不算完,现在又来一个不认识的。


  “哦,我不是来找沈星的,我是来找俞飞沉的,你们认识嘛,照片上的这个人。”男人举起一张照片,上面是他和俞飞沉两人的亲密合照。


  “沈星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们前两天吵架后他离家出走,我在国内找一圈没找到,想来应该是出国找沈星了,所以我特意过来问问。”


  三人的视线转移到男人手里的照片上,而后皆是反应过来沈星最后想跟他们说什么。


  毛攀:“哦,他是在这里呢。”


  兰波:“刚才沈星带着他往后面跑了。”


  但拓:“诶呀,哥夫我带你去吧,我熟,我知道沈星一般都藏在哪里。”


  男人:“那真是麻烦你了。”


  但拓:“不麻烦,不麻烦,哥夫晚上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哥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看三边坡的菜还挺合他的胃口的。”


  男人:“好呀,正好让他们两人聚一聚,他们也是好久没见了。”


  但拓:“对对对,一起聚一聚,聚一聚。”


我心如水.(嬷力大爆发版)

【ALL星/猜星】这是细狗的日记本!!!

summary:恭喜你捡到了细狗的日记本,麻烦请你还给他。谢谢。

沈星,我会一直视奸你,直到永远。

偏猜星,ooc致歉


7月12日              多云转晴            心情一般


今天是我,细狗写日记的第一天。


虽然不知道为啥子要写日记,但猜叔说了,写日记有助于呃。体高我的语言表达。什么能力的来着...

summary:恭喜你捡到了细狗的日记本,麻烦请你还给他。谢谢。

沈星,我会一直视奸你,直到永远。

偏猜星,ooc致歉


7月12日              多云转晴            心情一般


今天是我,细狗写日记的第一天。


虽然不知道为啥子要写日记,但猜叔说了,写日记有助于呃。体高我的语言表达。什么能力的来着。算了,记不清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将每天记录在达班的日常生活。


同时,要牢鸡猜叔教我的写日记的三大绝qiao。


别有错别字。别用品音。别乱用标点符号。


好的,下面开始正文。


今天,天很蓝,云很白。是个适合晒太阳的好日子?


我在达班无所是是。因为我不知道要干什么,猜叔在书房练字。他不离我,也不给我派任务。我只好去给花浇水。


拓子哥又去跑边水了,没带沈星去。沈星就一直lai在猜叔身边不走。


我给花浇完水,想去帮猜叔磨莫,结果发现沈星抢了我的位子。他坐在猜叔旁边,又扇风又弟水的,特别狗腿子。眼睛圆溜溜的,白白的大腿左右摇晃。笑的跟只狐狸京一样,一看就不坏好心。


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长得月漂亮,花花畅子就月多。沈星有时就靠着说些甜言米语,搅乱猜叔的心。


我一见他就觉得他好烦。想让他赶紧走开。


我跟猜叔说,沈星做得不行,小心可能会把水洒在纸上。让我来,我比沈星靠谱多了。但是猜叔鸟都不鸟我。还温柔的叮zhu沈星不要被茶水烫到了,沈星还装出一副很乖很听话的样子。故意刺激我。


所以我特别伤心。这是今天第一件让我伤心的是,我要写在日记上,但不能让猜叔看到。因为猜叔看到了一定会叫训我的。


好了,继续讲上面的那件是。


因为猜叔那么,冷淡的对我。我很受伤。就耍别扭。一直不愿意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猜叔可能是受不了了,让我去别的地方玩。


然后,我就又去把花浇了一遍。


等我浇完花,但拓刚好回来。而我正好需要一个好兄弟的安慰,所以我就把今天发生的是情全部告诉了他。没想到,但拓也站在了沈星那边,说我闲着没是干,去吵他们做什么。


我这次特别南过,但我没有流泪,币竟我还是个坚强的男人。我知道他们这些肤浅的人,和我中究不一样,所以我并不会怪他们。


这是今天第二件让我伤心的是。


总结:今天很南过,因为被两个人说了,都怪沈星。


猜叔沉默的把日记看完,啪一下把捏在手里的本子放倒。一时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你。”他努力撑开眼皮,实在挤不出什么笑意。夸奖对他爱说太难,他现在连骂的力气都没有。


本子上歪七扭八的字迹,还有一两个没擦干净的指印。什么三大诀窍,对方是一个也没做到。最后甚至能得出“都怪沈星”的奇葩结论。


看来还是对细狗的期望太高了。


算了。


“回去吧,早点睡觉”猜叔朝细狗摆摆手,疑似失去了所有手段和气力。细狗眼巴巴的看着他,转身,乖乖回去了。


“怎么了,细狗哥写的不好么”沈星端着一杯茶走进来,把茶放下,坐在猜叔身侧。茶香混着几丝茉莉花的味道,清新,静心。


猜叔低头,拿起茶杯小啜一口,由浅入深,有深入浅。茶香四溢,唇齿相宜。


“放了茉莉花苞?”他好奇问道。


沈星突然笑起来,将身子贴近。带着些许晕开的水汽,说。


“是沐浴露,茉莉花味的。猜叔。”沈星双眼泛光,灯火摇曳,像是被照耀着的宝石。


他伸手,手臂白皙纤细,拿起了桌子上那本本子。正正方方的,算的上小巧。


沈星靠着猜叔肩膀,仔细研读起来。才看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发笑。沈星觉得细狗真是有意思。


能发明出细狗哥的人简直就是个天才。沈星如是想着。


“之后,还要你教教他。”猜叔一手揽过他的腰,直接把沈星抱在怀里,扯出他手里拿着的日记本,同他耳鬓厮磨道。


“好哦。那你先保证,教不好了不准怪我。”沈星与他作势,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保证。”猜叔吻上他额间。



——————————————————



一些彩蛋。


细狗之所以会把日记交给猜叔看,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猜叔向他“保证”过绝不外传,不过细狗就意识到了,什么叫双标,什么叫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在他把日记交给猜叔后的第二天,达班几乎所有人都晓得了他的日记上写的东西,害得他被好好嘲笑了一番。


细狗受不了了想要安慰,又去找了但拓,结果发现但拓正替沈星推着秋千,两人缠缠绵绵,你侬我侬的。


更显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我恨你们。。。

碎碎扁扁

「拓沫星子」未婚先孕?野男人?!

拓沫星子  狗血❗


搞一搞未婚先孕私设如山!!


预警: 沈星是猜叔养子  ,但拓一直是猜叔手下  , 蓄谋已久



“什么?怀孕了?是孕期反应?”


手里那根燃着的烟几乎要被折断,细细烟灰毫不留情地抖到地上,猜叔脸色难看的要命。


整片达班寂静无声,被带来地医生腿抖个不停,心都快要吓的呕出来。


三边坡,谁不知道猜叔对这个养子当眼珠子一样宠着。


无论沈星怎么闯祸都会被兜着,鸡毛蒜皮无伤大雅的事他顽劣些猜叔随手就替他处理干净了,再不济、再不济还有二把手……


沈星就半靠在床榻上...

拓沫星子  狗血❗


搞一搞未婚先孕私设如山!!


预警: 沈星是猜叔养子  ,但拓一直是猜叔手下  , 蓄谋已久



“什么?怀孕了?是孕期反应?”


手里那根燃着的烟几乎要被折断,细细烟灰毫不留情地抖到地上,猜叔脸色难看的要命。


整片达班寂静无声,被带来地医生腿抖个不停,心都快要吓的呕出来。


三边坡,谁不知道猜叔对这个养子当眼珠子一样宠着。


无论沈星怎么闯祸都会被兜着,鸡毛蒜皮无伤大雅的事他顽劣些猜叔随手就替他处理干净了,再不济、再不济还有二把手……


沈星就半靠在床榻上,低垂着眉眼,小脸白生生的,似乎因为孕期反应显得更脆弱了点,一截手腕露出来,腕骨突出,仿佛捏一下就会碎掉,嘴唇抿着。


猜叔眼神转向沈星,盯着。


瞧着可怜样。


他哪能不知道这小子心里想的啥,心里面鬼得很,半点不带怕他的。


可他偏偏没辙。


前几天吃饭就不对劲了,吃着吃着就要吐,反应大的离谱,吐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一个劲儿的吐酸水,完了小脸苍白的要命。


几天下来,瘦了一圈,下巴尖都出来了。


平常生病哪像这样,只有三边坡这边女人怀孕才有的反应。


他护成眼珠子的小娃子,脸颊一点婴儿肥都折腾没了!


哪个野男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这样搞,他给他弄死。


他拧着眉,挥手叫但拓过来。


但拓在那边不知道发啥子呆,一动不动的,听到他指令,抬起眼。


一双眼睛赤红,布满血丝。


猜叔烦躁地挥手让人把找过来的医生带出去,屋里就剩他们三个人。


他看到但拓的神情,眯起眼:“但拓,你这是咋子咯?”


但拓狠狠抹了把脸,低声道:“没事。”


沈星现在总是困得快,他揉了揉眼睛,把被褥往上提,滑溜下去,只露出一双泛着水花的眼睛。


他自以为隐蔽地瞅了眼但拓,感觉这男人今天有点奇怪。


思绪还没发散出去,就被猜叔拉了回来。


“沈星,你老老实实告诉我到底是谁的,我绝不打你。”


最后一句话像是从牙缝挤出来,说的更像是我打不死你。


沈星吓得一哆嗦,再次瞅但拓。


猜叔面无表情:“你瞧你哥也没用!”在三边坡他也算是一方屏障,不晓得面对过多少难缠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没办法。


他气不打一处来:“但拓,你也是,你就是这样照看沈星的,这么大的事!”


这火发的没有缘由,但拓却是照单全收,甚至还应声了,他燥得不轻,落拓的眉眼此时满是阴霾:“怪我,怪我,我肯定找到这个畜生,让他好过。”


他从小到大不舍得碰的人,哪个畜生敢这么搞!


猜叔也不问沈星了,他不愿说,他一个一个猜,一个一个找。


“沈星,这不是小事,我说的人,我一个人一个人的问,到时候问就不是像我问你这么轻飘飘的了。”


“你那个好兄弟,郭立民,还是那小条狗,王安全,还是兰波、毛攀。”


沈星瞧着猜叔的样子,才觉出不对劲。


这次不是小打小闹,猜叔动真格的,他那个样子,到时候被找的人就不是询问了,而是审讯。


他偷瞄但拓,这男人杵在旁边,五官硬朗,眉间皱起来,全身上下的暴戾因子几乎要溢出来。


是刷到一个很有意思的dy视频有的想法,拓沫星子的,大嘎可以搭配食用→拓沫星子 (侵权删)



彩蛋:

有s/p情节(糙汉文学,狗血文学)

猜叔:我让你照顾他,你把他肚子搞大!

结局HE

池曲

笃生

全文1.2w 一次发完

不是很典型的OE结局

加了一些时间循环梗

  

  

01 执笔


2007年夏,北京奥运会前夕的最后一个假期。


沈星揣着满腔热情,背着拉链掉了一边的破书包,踏上从天津往瑞丽去的大巴车。位置靠窗口,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也才将将晃悠到南边。好在夜晚的凉风从远处的山头拂来,掠上他焚灼的脑门,凌乱的刘海比卷起来的叶子飞的快。车窗外,是幽邃稻海连着墨绿色的山,沈星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估摸着已走过大半的路程,打着哈欠随同车的大爷下车放水。


这年沈星二十二岁,中国人不讲实际年龄,看虚岁,舅舅早在三年前就念叨沈星,让他别成天埋头学习,早出...

全文1.2w 一次发完

不是很典型的OE结局

加了一些时间循环梗

  

  

01 执笔


2007年夏,北京奥运会前夕的最后一个假期。


沈星揣着满腔热情,背着拉链掉了一边的破书包,踏上从天津往瑞丽去的大巴车。位置靠窗口,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也才将将晃悠到南边。好在夜晚的凉风从远处的山头拂来,掠上他焚灼的脑门,凌乱的刘海比卷起来的叶子飞的快。车窗外,是幽邃稻海连着墨绿色的山,沈星低头看一眼手腕上的表,估摸着已走过大半的路程,打着哈欠随同车的大爷下车放水。


这年沈星二十二岁,中国人不讲实际年龄,看虚岁,舅舅早在三年前就念叨沈星,让他别成天埋头学习,早出社会历练历练才能有那“西北望,射天狼”的男子气概。舅舅的话,沈星半听半从,确实是没埋头学习,三年高中结束拿了个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摆在舅舅桌子上,美名其曰不用交上万学费,给家里省钱。


舅舅看后,未置一词,只是再次出国,接着忙叨他那工地生意。


  

天津的老破小房子待的无趣,沈星买本《中国古代诗词》抱着天天看,睡前给自己念“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念的是脸红脖子粗,好似自己就是那个胸怀壮志、欲报国门的少年将军,心一横腿一拍,隔天就跑到汽车站买票,三天两夜,沈星摸把屁股,有点儿弹性,能坐。


那句古话怎么说的来着,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临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沈星站在一眼望不到边的稻田口,听着不远处嘹亮又此起彼伏的蛙鸣,心里升上几分后悔之意,只觉得自己这决定有些鲁莽,摸出手机想给舅舅打电话,翻来覆去按了几遍数字,终是没能点下拨号键。


方才一同解决需求的老人从旁侧走过来,沈星一问,这老人和自己一个姓,周旋几番,对方仍是不愿说名,就让沈星喊自己叔,他没否认也没默认,重新找了个话题:您这么大年龄也坐得习惯这种车?


老人不置可否:“年轻的时候爱出去闯荡,兜兜转转几年下来连皮都磨掉一层,就差眼泪裹着血肉从身上掉下来。”


“那您还出来啊,真一点儿记性不长。” 沈星回头瞅一眼老人,身上穿的衣服料子不错,看上去是个家境好的,怎么也不该坐大巴车。


老人墩墩自己手里的拐杖,木质的,做工不差,杖头镶嵌着颗半大不小的月牙形骨头:“家里才坐不住呢,况且啊,老头子我这趟出来是有要紧事儿。” 沈星没听进去几句,眼神光顾着瞟那块打磨发白的骨头。


“啥要紧事儿?” 远处的司机向两人招手,说发车了赶紧上来,沈星边走边问:“您这拐杖上嵌的是啥骨头,怪吓人的。”


  

老人一瘸一拐跟上来,“四百年遇一老鳖,四千年遇一狼牙,听过没。”


“没。” 沈星摇头,伸手把老人扶上车,司机拧开钥匙,大巴车又摇摇晃晃往前走,小径在田间曲折延伸,时宽时窄,扬起的尘土在车窗上厚厚蒙一层,沈星伸手擦开一块,伸着头往出看,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云层破开黑色的天际向外挤,两三颗星星挂在更远的空中,还没来得及落下去就被淡薄的光线笼罩住。


“哼。” 老人一扭头,不再理沈星,后者不知道这个字碰了老人哪根红线,只得尴尬的扭头,继续看太阳上升。


六个小时后,大巴车停到瑞丽口岸,司机拉上手刹,一扭头,扯着嗓门大喊:“都下车了嗷,终点站到了,唉大哥您嘛呢,怎么还躺地下睡…”


  

沈星甩起背包挎在一边肩上,单手拖着行李箱跳下车,口岸旁早已大排长龙,他见缝插针,把自己塞进队伍某一处,又回头望向大巴车,今早说过话的那个老人还站在车旁。沈星望了一眼不见头的人群,提溜着箱子走向老人。


“大爷,感情您不出境啊。” 沈星冲老人晃晃手里的护照。


那老人先是对这个称呼表达了强烈不满:“谁是你大爷,说了叫叔。” 又对着沈星摆手:“我这老胳膊老腿,去不了那地方。”


想了想,老人又补充:“过了口岸就到了三边坡,那地方,啧,没点真本事谁能活的下去。过到那边,脚下踩的是红罂粟,头上顶的是长杆枪,心里装的是菩萨蛮,眼睛盯得是死人头,就你这身单力薄的半大小子,难啊,难啊…”


沈星听乐了,队也不排了,护照在兜里一揣:“叔,您这数来宝整挺好的,这么听,您去过那地方啊。”


“嗯…” 老人心里想着事,从鼻腔里嗯一声算是给沈星的答复,“怪不得您不进去呢,年轻时候在那” 沈星朝着口岸门上贴着的烫金大字点了点头:“没少吃苦吧。”


话音未落呢,老人一只脚就抬上了大巴车,返程的乘客稀稀拉拉的从四面八方涌来。“我倒还行,就是听得多见得多,不是吹,你叔我以前有段时间在那,混的还不错,只是啊,棍棒底下谋出路的远乡僻壤,没人会对你掏真心,说不定,一些对你好的人,还会因为你命丧九泉。” 老人迈上第二只脚。


“去了那,别光靠脖子上顶着的这东西思考,有的时候,也听听这里的想法。”说罢,他抬起自己的拐杖,用尾处点点沈星的心脏,沈星眼睛直盯着杖头处,在阳光下闪着光泽的那块狼牙,只觉得这东西太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大巴车再次发动,老人重新坐上专属于自己的位置。沈星抬起手用护照半遮着太阳,看着车越走越远,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未真正看清出老人的面容,那张模糊的,没有任何记忆点的脸,在不到半分钟之内从沈星的脑袋里消失殆尽。


少年们总以为自己能握住这个世界的命脉,他们心怀热忱,脚踏祥云,手持利刃,划破层层天光,破茧成蝶,又不顾一切。他们不愿意做无聊生活的附庸,也不甘成为某场轻风,而坚信只要义无反顾的向前走,一直向前走,就能满载而归。


沈星就是其中的一员,彼时他并不知道前方是哪,也不知道等待他的究竟为何物,只是倏然想起曾经读到诗词中的那句“独倚长剑凌清秋”,觉得前方等待的不管是菩萨,亦或是青面獠牙的阎王,都值得自己去试一试。



02  赓续


踏上了这片混着鲜血的湿润土地,沈星才真有些出去闯荡的实感。大街上随处可见只穿着薄透背心的小摊小贩,身旁是自己谋生的家伙。灼热的太阳熏的沈星睁不开眼,却也仍能看到窝在街道角落,手里攥着针管的瘾君子,那是沈星从前在课本和各种禁毒教育宣传片上才能见到的人。他买好往小磨弄去的车票,落座,往散发着腥臭味的靠背上一躺,闭目养神。


舅舅曾经提过一嘴自己做的生意,话里话外点着“赚钱”两字,沈星听的入迷,搪瓷盆装的大闸蟹也不拿了,缠着舅舅带自己去发大财。名叫沈建东的男人手一甩,转头就是清脆响亮的一巴掌,巴掌声里涵盖着的画外音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专升本,好好学习是你唯一的出路。”


这巴掌只打的沈建东手疼,没打醒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已毫无兴趣的沈星,他背着舅舅,拿着逢年过节收的压岁钱,跑去把能考的证都拿到了手,挖掘机驾驶证,汽车货车维修证,闲暇之余还顺带了个普通话一级甲等,跟他一起考上大专的同学拿着那普通话证书翻来覆去的看,半晌后得出一结论:“其他人扳机扣的飞起的时候,你是打算应聘新闻主播啊,还是当战地记者啊。”


沈星一斜眼,你别看那些没用的,重点是这些,他拿起驾驶证和维修证显摆。


同学点头,别的不说,没人敢不承认沈星的确有个聪明的脑子,看得清楚人和事儿,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以前的班主任对着沈星发表过恨铁不成钢的长篇大论,连连可惜沈星那发育过于良好的大脑,没用到一处正道上,白白浪费。


思绪过剩,沈星再次睁眼已到下午,窗外是椰林树影,和国内路段大不相同。标满勃磨语的广告牌直矗云霄,上面印着花花绿绿大小不一的花纹。


等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大门口那刹,才明白舅舅口中“还算值钱的小生意”是怎么个值钱法,从西头到东头,工地占了小磨弄三分之一的地方。进了办公室,沈星站着点头哈腰,舅舅坐着大发雷霆,戳着他心窝,恨铁不成钢的骂:“谁让你来这了,不在国内好好读书,净往这种危险的地方瞎凑。”


沈星嘿嘿一笑:“我今年都二十二了,再不混出点名头,我半截身子就快入土了。再说,您好几年不回来,那家里就只有我一人,太冷清了。”


眼看着舅舅脸色缓和不少,他趁热打铁:“我来这里,省得您再往天津跑,咱们刚好待着过年了,只要咱爷俩在一起,不管在哪。那都是家。”


一番话给舅舅说的是面色红润,手也不抖了,拿着沈星拍在桌子上的驾驶证细细的看,又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事毕,他拎过沈星的箱子,带他往宿舍区走。


跟沈星同一屋子住的都是来打工的半大小子,他环顾一周,看到个穿白短袖,手上提着蛇皮袋子的男孩,沈星对着他挥手,示意男孩睡到靠窗的上床。


有些受宠若惊,男孩连忙道谢,放下袋子郑重其事的自我介绍:“我叫郭立民,来这打工赚钱的。”


“我叫沈星,没考上大学,也来打工的。”


郭立民盯着沈星白净的脸看,从眉毛到嘴唇就写着四个大字:“不能吃苦”  怎么看也不像是打工的命。


但这回郭立民还真赌错了,以为真进了工地就是公子哥一个的沈星,每天都干的无比起劲,别说在烈日下一趟趟的开吊车,就是被派去鸟不拉屎的郊区接混凝土,都做的兴致勃勃,像是兔子看见了萝卜,猫见到了老鼠,打了鸡血般的积极向上,日子不咸不淡的过着,沈星心里倒是满足,舅舅在的地方,打心眼里是舒坦的。


美好的日子在临近2008新年时轰然倒塌,那个一向照拂工友,善解人意的舅舅,在一夜之间不见踪影。等着公款回家过年的工友如狼似虎,将沈星堵在宿舍里要说法,一时间涛声四起,又轰的一声拍在岸上,沈星心里有什么东西,断了。


他幼时被父母抛弃,一年见不到两三回,后来彻底断了联系,再听到消息时父母的石碑都在陵园里立好了。沈建东一听自己的侄子小小年纪家里就遭此变故,说什么也要把他接到家里,自己养着,这一养就是十几年,沈建东不提,沈星心里却清楚,这个舅舅拿自己当儿子照顾。


沈建东不让沈星受委屈,偶尔也打骂,但都是沈星破了底线,细想想这些年来,沈星没干过重活,在舅舅的羽翼下成长,便也不知道“当家”二字为何意义,这次舅舅凭空蒸发,无异于将万吨大山压在沈星的脊梁上,逼着他接过这个家的担子。


别说是刚来三边坡的沈星,就是在这待了几年的老工友都知道,2008年对所有中国人,非同凡响的意义。遥远的北半球即将入冬,寒气伴着鞭炮声顺着厚棉袄蔓延上人的心尖,标志性的奥运建筑矗立在首都,映照着中国人民对奥运年期盼的笑脸。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沈星不敢对这些老实憨厚的工友说出那句:“钱可能是要不回来了。” 且不说此话一出沈星还能否保全小命,就是从这活生生跳动的心脏深处说,沈星不忍。


电话那头的忙音被掐断,沈星忙的凑近耳朵,舅舅的声音断断续续,只听得说在要钱的路上,被关在封锁区里,一时半会出不来。沈星挂了电话,环视了一圈眼巴巴等着结果的中年男人们,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点儿伤痕,或是淤青,或是红紫,深吸一口气,说,大家别担心,我马上就给大家发钱。


人群叫着好散开,沈星腿软了一半,扶着栏杆从墙上把自己蹭起来,想了许久,他心一横,冲进舅舅办公室翻出设备资质证书,收了自己的书包,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跑去小磨弄的镇上借钱。高利贷,沈星从没想过也不敢想的东西,此刻就压在自己手下的合同上。没办法,左右都是绝路,偏这旁支险径能试试,无论结果如果,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这摊子烂事。


天津人从小就爱看些文艺作品,艺术氛围浓,造就了一帮子肚子里有货的曲艺人,就是刚呀呀学语的小孩子也能说上两句句式工整的对子。


沈星小时候也爱看,英雄片居多,想象着自己从高楼大厦上跳下来,一手抱一个人质,从反派眼前逃脱。舅舅住的居民楼前有家卖碟片的音像店,门口贴着各类武打明星,漆黑的音响口放的是港片里的热血老歌,“噔噔噔”的听着上头,不到半个钟就能招来一群又一群客人。


沈星趴在桌子上签字,心里想小时候背着舅舅买的那部《黑侠》,又仔细回忆了店门口日夜不断放着的《叱咤风云》,手上的力气又重了些,像是要用墨水把名字镌刻在纸张上。


曾经握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得到的是一张满是叉瓜的卷子,如今拯救的,是上千工友活着回家的希望。热风吹拂,身旁的树叶缓缓下落,有几片漫至沈星的肩膀处,他从不信佛,也不信命,自成年那刻起就气宇轩昂,当仁不让,路是一步步走的,生是一点点磨的,这是沈星从自己破碎身世中捡出的一些道理。


2008年元旦,沈星发完最后一笔工程款,把厂子的大门用沉重的铜锁落上。昨夜还热热闹闹的工地,此刻只剩他与郭立民,站在冷清的月光里,对着自己的影子发呆。“之后去哪?” 沈星两手揣兜,抬起头温郭立民。


“找了个赌场的生意,能多赚一点是一点,我妈妈的医药费,又凑不齐了。”


沈星没搭腔,拍拍他的肩膀,沉默半响,说,我可能要开始逃了。


舅舅依然毫无音讯,沈星手上的钱加起来连个白面馒头都买不起,面前是堆成山的债,他明白,现在不跑,怕是以后都跑不了了。


“那行噶,你注意安全,有事去赌场找我。” 郭立民站在远处朝沈星挥挥手。


沈星也抬起手,对面的人隐在黑暗里,看不清,沈星沿着白色轮廓寻他的位置,等真正看到脸的时候,对方已经走远了。



真好,沈星苦笑,又只剩自己一个人。



三边坡只有热季,沈星按亮手机屏幕看了眼,一月十三日,吹来的风仍然湿热黏腻。他在舅舅另一个厂子里躲了三天,仍未盖好的楼甚至连个挡风的墙壁都没有,脚下是还没干透的水泥地,和偶尔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窜出的黑色蟑螂。


桌子上摆着白色药瓶,沈星取出一块碘伏棉球擦伤口。


上周,沈星被债主追杀,一路从小磨弄逃到达班,趴在围墙被步枪顶了脑袋才意识到自己下错了棋,被扯进命案里。死的那个叫貌巴,因为发现自己老大的假酒生意,被同伙灭了口。沈星觉得自己也是寸,躲债躲债,越躲越多,仇家势力迅速壮大,一路延伸到远在南边的达班地界。


沈星有所耳闻,达班人不干运毒生意,只走货,给毒贩走货,放在中国这生意叫货物运输,放在三边坡就洗了牌重新起名,称为“走边水。”


猜叔,达班话事人,通俗些来说就是各类港片都能见到的黑老大角色,一般找几个动作巨星来演,动作戏干脆利落,沈星每每看的拍案叫绝,这下真亲临现场了,才明白这黑老大,下手有多狠。


胸口的伤还没好呢,猜叔抽出刀就往肚子上招呼,红刀子进白刀子出,捅得沈星头晕目眩,四肢像散了架一样,提不起来。黑老大身边跟着的人叫马仔,搁港片里也是狠角色,猜叔身边这人叫但拓,沈星懒的记名字,但那人刚给自己的几个大嘴巴子不是假的。


“靠…” 沈星闭着眼绝望怒吼,“真他妈不是我,是他,是他啊。” 手一指,门口站着的幕后真凶昂吞作势就要掏枪出来,猜叔摇头,吩咐了但拓把沈星绑进袋子,沉到门口的河里。


大丈夫在外天命有所不受,这下是不信也得信了。沈星只觉得周遭的空气渐渐稀薄,皮肤上沾着冰凉的河水,裹着他一点点的向下沉没。要死了,沈星开始细数自己还没好好道别的人,数来数去也只有那个还在封锁区的舅舅。


他开始向天祷告,老天爷啊,我死了没什么大不了,请你一定要保住我爱的人,我用自己的命抵也行。


“命”字还没出来,沈星连着黑色袋子就被捞了起来,眼睛睁开一条缝,面前的人正是在一个小时前打的自己鼻青脸肿的那个。沈星抬手抹把眼泪,神仙来了,管他是哪路神仙,或正或邪,能捡条活路就行。


“我问你噶,貌巴是你杀的不?” 问话的人凶神恶煞,吓得沈星疯狂摇头,边摇头边哭,含混不清的说:“我发誓真不是我,我杀了人就不可能在往这跑了,我脑子抽了往枪口上撞。”


完了,沈星想,武打电影白看了,现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躺在泥沙上,怎么看也不是像英雄的做派。


“是昂吞?” 但拓抬起手又是一巴掌,弟弟的惨状涌上心头,他咽不下的气全撒在了面前的中国人身上。


“是…” 沈星只剩最后一口气。


最后怎么回的工地不知道,沈星躺在硬板床上奄奄一息,开始后悔自己这个鲁莽的决定。这一年,中国的网络还没有那样的发达,对领国的描述也只是寥寥几笔,沈星翻个身,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开始供点神仙什么的。


次日,三方仇家齐齐上门,沈星抓住两方互杀的机会逃出工厂,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开着车出门送东西的但拓,他趴在车架上哀嚎,求但拓救救自己,那些尊严啊,男子气概啊,在此刻都化为一句“求你了但拓。”



“可以救你。” 但拓把人捞上车,恨铁不成钢的问沈星从哪找来这么多仇人,副驾上的人张着嘴喘气,说,你别管其他的,反正有昂吞在。


刹车猛地点下,沈星一个趔趄摔向,挡风玻璃,又随着惯性砸回来,伤口处的撕裂感愈加强烈,他深吸口气,大喊着你他妈开慢点能死啊。


随着话音而来的是把手枪,金属质感贴在肌肤上,冰的沈星一哆嗦。“去,把昂吞杀了,他死咯我就救你回去。”


沈星摇头,不会开枪,没杀过人,打死我也不去。


“那你就给老子滚下来。” 但拓把越野车往路边一横,拉开车门,指着墙上贴的通缉名单:“看到莫得,悬赏,你晓得悬赏是个啥子意思不,还想跑,你往那个地方跑?”


“通缉名单…” 墙上贴的海报给沈星逗笑了,学生时代,就希望自己的名字能跟着照片一起贴墙上,这下倒好,荣誉榜没见,通缉榜倒是上了。


这笑激怒了但拓,他扯了把沈星,看见后者握紧拳头疼的牙冠直颤,又松了手。“你不杀了昂吞,就别指望老子能救你。”


“不是不杀。” 沈星趁乱从里面拉上车门,按下锁扣,隔着车窗玻璃点了点自己的脑子,“我不会用枪,枪法也没你那么准,但我可以用这个。”


“用啥子?” 但拓跨上驾驶座,关门,车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脑子啊。”


“我问你,昂吞为什么要杀了貌巴?”


“因为…貌巴发现了他卖假酒?” 但拓重新点燃发动机,一脚油门飞了出去。


“啧…” 沈星按住伤口,在看不见的地方瞪了他一眼。“对啊,这酒是卖给毒贩的,所以咱们只要让毒贩发现酒是假的,到时候猜叔自然会把昂吞给交出来,借别人的手杀了他,总比脏了自己的手强。”


“你说是吧。” 沈星用胳膊肘怼但拓,见后者没反应,又叫了声,哥。


“别叫我哥。” 但拓皱眉,把车停到一间竹屋前:“你先住着,事儿办成我放你走,不成你就给我永远待在这吧。”


“可以。” 沈星张开手臂,呈大字型倒在床上。



六天后,事儿成了,只是沈星没算到这假酒是猜叔的产业,被人抓起来吊在房顶。来三边坡仅数月,沈星在鬼门关前可走了好几遭。猜叔握着上膛的手枪拍他的脸,逼着他说出同伙的名字。沈星眼睛一闭,咬死了不松口。说出来,或许暂时能保命,但那是电影桥段,现实就是,真话落地那一刹,沈星的人头也就落地了。


什么都不说,看似是下下策,或许能赌条命回来。


葡萄已酿成酒,就回不到那晶莹剔透的果肉形态了,滴下来的不管是琼浆玉液,或是残皮烂籽,沈星都得接着。


想象中的枪声并没到来,沈星睁开眼睛,猜叔拿着枪走远。隔壁传来咚的声响,再然后,就是席卷而来的黑夜。


不知多久,沈星身上的绳子被人解开,猜叔捧着一碗红色的泥土走上前,“以后你就跟着我干,坝子哥的钱我替你还了,你留在达班跑边水赚钱,直到还了我的债。”


冰冷坚硬的泥土被猜叔指尖的余温化开,涂抹在额头上,沈星从夹缝中看站在门口的但拓,那人脸上没了前几天的凶狠,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说不出的歉意和温柔。沈星觉得奇怪,又安慰自己定是猜叔同他说了些什么,才能让人有如此大的转变。


“还能走噶?我送你回去。”  但拓蹲在地上看沈星,人脸上脏兮兮的,身上看着也没一块好地方,手腕处是长时间被麻绳吊起勒出的红痕,“挺坚强的” 但拓拍拍沈星的肩膀:“以前也有人跟你一样,但是没两天就死了。”


“你命硬。”



沈星不搭腔,眼神狠厉,像是要杀死面前的人,人心险恶,沈星第一次体会到,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没忍住,他向前淬了口唾沫,觉得不过瘾,又骂句脏话。


但拓不气也不恼,揽过沈星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扶起来。月光透着云层打在地面上,外头一片祥和,仿佛之前的腥风血雨都是场梦境。沈星又回到了那座小竹屋,从前是个临时的栖身之地,日后便不知道,何时才能从这屋子里再出去。



03 绪风


艳阳天里,难得多云,层层叠叠的云把烈日圈住,敛了些暑气。


沈星在达班已三月有余,刚开始跑边水,人生地不熟,胆小,碰着巡查的官兵就哆嗦。后来拿着但拓给的路线图,学会了从泥泞小路里绕道而行,业务能力熟练了,人也就在达班这小群体里活泛起来。


偶尔跟着但拓外出捡货,半大小子跟在他身后,但拓在前面搬箱子,沈星就跟在后面摆。偶尔天气太热,但拓就脱了外套系在腰间,沈星盯着那线条流畅的肌肉发呆,被但拓发现了也不慌,指着那两道胸前的青色条纹问来历。


“小的时候,我和貌巴经常遭人欺负,我母亲,一个女人,拉扯我俩长大,不容易。后来,我和弟弟跟在猜叔手底下做事,毕竟做的是偏门生意,为了让自己看着更强壮些,就纹了这个上去。”


沈星伸开手指比划一下,大概七八厘米长,和自己的手掌差不多。


“像盔甲。” 沈星自言自语。



但拓笑了,“是的嘛,你看着三边坡总是大太阳,多的是照不进去的阴暗角落,只有睁着眼睛,才能跨过黑暗,为了活着,这的人可以不择手段。”


沈星忽然觉得,但拓没有最初自己想象中那么坏,或许他的心狠是伪装,就像刺猬身上的尖刺一样,顶着这个随时会坍塌的世界。沈星唯一仔细读过的一本书,叫做《克林索尔最后的夏天》。书中写:我别无所求,只想被阳光晒透,我准备好死去,准备好重生,我独自一人却很自在。


但拓出生在这里,没有选择,没有退路。曾经开遍野桂花的山坡上,如今已被望不到头的血红罂粟覆盖。战争带来的余波是旷日持久的,只需一点苗头,就能顺着风肆意生长,当第一粒罂粟种子被播撒在这片土地上,有些人的一辈子就已经能望到头了。


他或许早在出生的那刻,就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就像沈星钟爱的那本书中所写,但拓一生渴求的东西,可能也只不过是一缕能照在他身上的阳光。


“我也想纹一个。” 沈星侧过身,手撑在货箱上看但拓,被盯得人愣住,脸上挂上些严肃,“老老实实跑边水,老老实实的还了钱回国,别跟着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沈星应下,心里却在想要不要纹一个和但拓对称的,大不了之后再也不穿跨栏背心了。


人们总说,爱情并不是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感情,还有很多东西能凌驾于爱情之上,像是友情,或是亲情,亦或是同情。


中国人习惯将它们混为一谈,只讲爱情显得些许淡薄,光说友情又词不达意,心心相惜好像才是最贴切的那个。


我们终其一生,渴望找到情感的栖息地,又在沿路体会各式各样的潮湿,或悲壮,或愉悦,或刻骨铭心,但总有人会站在终点等你,成为你一切选择中的上上签,然后相伴至死亡,同行至天光,死亡是既定,但爱不是,它没有定式。


这就是沈星对但拓说不出的情感。


开头只是同情,不忍看但拓一人扛着家里的所有事情,也不忍听到他为猜叔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时的那声怒吼。后来沈星明白,如果单单只是同情,就不会在听到但拓被毛攀按进水中岌岌可危之时,心间没来由的涌上酸涩和难过,像是有人拿手指按碎玻璃花瓶,细小的纹路顺着底部蔓延至瓶身,然后迸裂。


事情发生在沈星即将回国前。


他只身闯进封锁区救回沈建东,男人少了条腿,保住了命,若不是但拓来的及时,沈星和舅舅怕是要永远天人相隔。感谢的话说不出,站在但拓面前支支吾吾半天,还是对方先开了口。


“我知道,你要回国了,这的医疗技术比不上中国,回去舅舅才能好好治疗,你莫担心,猜叔说了,不着急,等你筹好了钱再回来也可以。”


苦涩的味道进入心头,沈星想问,你心里,真的也想让我走吗,话到了嘴边,又被自己吞下去。诚然,人生的走向不可被更改。但拓轻唤他,阿星,从很远处飘来,沈星知道这声音只为自己而来。


于是他走了,带着但拓装给自己的鸡蛋,站在出境口门前,和他道别。想说的话翻了又翻,终是变成一句,再见,哥。


但拓也说再见,心里却知道这个词永远不会生效。看了三边坡的满地泥泞,再想回来,恐怕是难了,之前听沈星说过,2008年,对所有中国人来说,极具意义的一年。不出意外,在自己提着抢把别人脑袋蹦开花的时候,沈星应该躺在家里,看圣火,看烟花,看他光明磊落的人生之路。


萍水相逢,只是他乡客。


这种念头太坚定,以至于但拓在听到那句蹩脚的勃磨语时,也没有丝毫的怀疑。


但事实却是,沈星拎着大包小包,出现在病房门口。脸上笑的阳光灿烂,看不出一点后悔的情绪。


但拓险些溢出泪来,头脑里像蒙上一层油纸,沈星的话半分都渗不进。


“你咋个回来了?” 


沈星摇头晃脑,很是满意但拓的反应,“我签证出问题了,过不了,重点是,我舍不得你们这帮好兄弟。”


  

伸手想抱,又害怕突如其来的动作吓着沈星,但拓张着胳膊抬也不是落也不是,刚想找个其他话题跳过这茬,温热的胸膛就贴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心脏强有力的跳动着,震颤着但拓的身体,沈星还带着些外头的暑气,手掌滚烫,按在自己的后背上。


好像烫穿了洞。


沈星的声音闷闷的,“哥,这次不走了,你别再让我担心了。”


但拓从未体会过男女之事,唯一有所耳闻的也只是弟弟和他那买来的媳妇,两人之间没有半分半毫的爱,只是朝夕相处,一起过日子。


所以爱这个概念在但拓心里太模糊,曾经他将这种情感寄托于弟弟身上,称之为亲情,如今平移到沈星这里,他不敢再贸然定论。


即使无血缘关系支撑,我仍然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向,把你摆在我仅有的未来里,细细端详,留作念想。


这就是但拓的爱。



04  缱绻


2008年中旬,三边坡局势动荡不安,从赌场生意起家的栾巴颂只手遮天,带着军队打得山里那伙毒贩节节败退,退避三舍。运毒的路被霸占,毒贩走投无路,挟了猜叔上山,要他帮自己用运货的那条旧路运毒。


沈星眼看着但拓要被派去接替死了的梭温走山,心急如焚,偷偷联系了舅舅的旧识警官,跟他谈条件。只要能自己把毒贩的位置暴露出来,就让他带着但拓和家人撤去中国,办永久居留证,逃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


没成想,计划还没搬出去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但拓带着啤酒瓶推开沈星房门,看见他和觉辛吞坐在一起,沉默半晌,站在门口,不退也不近。


“拓子哥,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星指着觉辛吞远去的方向解释:“他派我当线人,我没同意。”


但拓还是不说话,走进来,坐到沈星身边,“阿星,你知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说的话是真是假,我也能听出几分噶。”


外面响起蝉鸣声,吵得沈星后面的话听了个一知半解。


“你就是太善良了,总是顾着别人,忘了自己也陷在泥潭里,听我一句劝,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回到中国,安心生活,别再管我的事情。”


但拓拍拍屁股站起来,跨出门:“三边坡周围的山很高,有些高的能和天上的云比肩。四面都是水,我该从哪里跑。”


这是我的家,我坦然的接受它,接受它带给我的一切。


沈星冲出门,喊他的名字,但拓像是听不见,又像是世界中从未有过沈星这个人,就只是向前走。


“但拓。” 沈星趴在地上吼。


“我从小就是个唯物主义,不信神不信魂,我也不信命,不知道命运是什么,才能知道什么是命运。你说我善良,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值得我对他善良,比如你,我从来不觉得你是这个地方随便扬起来就能四处飞散的一捧土,你是能从追夫河里还我一条命的人,也是能为了貌巴对抗不公的人,你决定不了自己怎么生,但是我希望你可以决定自己怎么死。”


就全当是为了你那日日夜夜在家盼着你的母亲和侄子,为了天空中必定有为你升起的一颗星,就当是,为了我,去验证这人间可以没有真理。


但拓停下脚步,背对着沈星,摆摆手。


犹记得小时候,我也总会想。以后可以带着弟弟和母亲离开这里,离开时时刻刻都在犯毒瘾的父亲。如果我还是孩童,会坚定的说我前途未卜,说我仍有雄心壮志,相信人定胜天,命运无边。


但我已经踏上死亡的路口,再回头,怕是连个魂都留不住。


利刃割喉的那一刻,沈星,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想,你一定要站的远远的,别被溅了一身血,染了你干净的衣服。


05  落款


“这就是您的故事吗?” 年轻女孩合上牛皮本,将钢笔重新插回衣袋。


在这个科技昌明的时代,纸笔已不再是记录的首选,但主编提及,那个老人坚持以此方式,留存生前最后的念想。


老人摘下镜框,用布满岁月痕迹的手揉了揉浑浊的双眼:“对,这就是我在那个地方,从未向其他人讲起的东西。”


女孩起身背包,目光不经意间掠过放置在角落里的一根拐杖。


这拐杖看起来有些年头,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上百年,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个年代的产物。老人见女孩好奇的打量,引领她至旁:“孩子,你有什么信仰吗?”


“信仰?” 女孩思索片刻,想起家里那个天天吃斋念经的姑姑,说,我不笃信宗教,但家中有信徒,但无论信否,命运不就那样吗,一条路走下去,总有既定的轨迹。


“曾经我也不信”,老人燃起一柱香,置于香炉中,嘴里念念有词。“直到有一次,不知道是不是祷告的时候怨念太深,真让哪路神仙给听见了。”


“后来呢?愿望实现了吗。” 女孩觉得稀奇,迫不及待的问。


或许吧,老人沉吟,至少目前为止,似乎如此。


转眼,又是一个艳阳天,老人穿戴整齐,用梳子理了一下花白的头发,跟着人群坐上停在汽车站的大巴车。


时间如旧,那个熟悉的面孔,身穿着熟悉的衣服,橙蓝相间的短袖,坏了一侧拉链的书包,扛着巨大的行李箱,走上台阶。


那人睡了一路,在夜晚某个时刻醒来,跟着老人下车上厕所。头顶的月亮苍白静谧,是触摸不到的高。


“大爷,你也去瑞丽吗?” 年轻人凑过来问,还是那样轻松的语调。


“叫我叔,我看着很老吗?” 沈星瞪着面前的半大小子,许久才发现,咸湿的眼泪掉了满脸。


“怎么还哭了呢,得得,叫您叔就是,那得告诉我,您姓什么吧,我加个前缀这么叫,亲切。”


“沈,叫我沈叔就行。”


年轻人惊喜地叫起来,“巧了,我也姓沈!感情咱带着亲呢,我叫沈星,天上星的那个星。”



我今年二十二岁,去那个地方啊,是找我的舅舅…



后记:


一个月后,《边水往事》再次汇编出版,上架即售空,正是因为新书后面,多了作者没在正文写出来的事情。


等主编带着女孩想登门致谢,却发现屋内空荡,唯余床头半张白纸,上面是干涸的墨迹模糊难辨。


亲爱的各位读者,依您所见,我被困在了这个世界里。


与其说是世界,不如说是时间。昔日,我向神灵祈祷,愿以己命换所爱之人安然,这份夹杂着戏谑的真诚,或许触怒了天意,降下惩罚。


我在时间中循环往复,目睹着一个又一个的“我”踏上去相同的旅程,却无力言说。因为我知道,这无尽的轮回,是他重生的代价,每一次我坠入火坑,身心俱焚,只为但拓可以在一次次生命的尽头获得新生。


面对为何不求解脱的疑问,我的回答是:若能以我的无尽苦难,换取但拓重见天日,这代价我甘之如饴。我期待着,或许有那么一个沈星,能代替我,走出那未竟的山路,救回那不该死去的人。因此,我等待,等待奇迹的降临。


然而,在和那位记者的对话中,我猛然意识到,我的执着,反倒是害了但拓,让他也一遍遍陷入那些痛苦的日子,究其根本,皆因我过于深重的执念。


他以他命换我生,我愿以我之死,渡他重生。这命,他只认一半,余下的,由我来认。


——沈星

2026年10月11日



主编轻轻收起那张白纸,放入口袋。床头柜上,静静躺着一张合影,照片中的两个男人姿态各异,却同望向镜头。照片下方,还有一行黑色小字:


笃我一生寻一人,望他仍有生的希望,不做死的孤魂。


(全文完)

合影如下:



入云栖

【兰波星】【拓星】咬痕

abo 兰波星 拓星(all星)

「从今天起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日子.JPG」


1


达班的人都知道,但拓走到哪都把沈星带在身边,像头护食的狼,生怕自己的omega被别人觊觎。


然而百密一疏,麻牛镇之行,沈星还是让兰波那个愣头青盯上了。


兰波只知道沈星是猜叔的人,并不知道但拓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omega,他只觉得沈星和他们不一样,从心性到味道都不一样。


三边坡的信息素多混杂着火药、酒精与烟草,而沈星则是十分罕见的清甜奶茶味道,清纯的香味让兰波忍不住靠近他。


可沈星胆子小,看到自己背着枪凑过来,他吓得脸色发白,连奶茶味都苦了几分。


兰波被...

abo 兰波星 拓星(all星)

「从今天起我们三个人一起过日子.JPG」


1


达班的人都知道,但拓走到哪都把沈星带在身边,像头护食的狼,生怕自己的omega被别人觊觎。


然而百密一疏,麻牛镇之行,沈星还是让兰波那个愣头青盯上了。


兰波只知道沈星是猜叔的人,并不知道但拓一直将他视为自己的omega,他只觉得沈星和他们不一样,从心性到味道都不一样。


三边坡的信息素多混杂着火药、酒精与烟草,而沈星则是十分罕见的清甜奶茶味道,清纯的香味让兰波忍不住靠近他。


可沈星胆子小,看到自己背着枪凑过来,他吓得脸色发白,连奶茶味都苦了几分。


兰波被这抹香气勾到心神不宁,以至于被年幼的西图昂好奇地问自己是不是要有嫂子了。


这就是喜欢吗?


兰波更加疑惑了,他去问艾梭,没想到换来阿爸一声意味深长的笑言。


「兰波,你长大了。」


既然阿爸这么说,那就是喜欢。


兰波对沈星上了心,认定了他,满心满眼都是想要把人抢过来据为己有。


沈星是好人,只有藏在自己这边才能保护他。


2


沈星刚离开猜叔的院子就被但拓一把拉回自己家。


他闻到但拓身上浓烈的朗姆酒味信息素,辛辣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


「你和谁待在一起?」


但拓的声音低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兰波,我给兰波当司机。」


「我不喜欢他的味道......」


但拓一把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他扯开沈星的领子,见后颈干干净净没有牙印后,信息素中的辛辣才减少了几分。


「对不起阿星,我......易感期好像要到了。」


但拓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腺体,语气放缓了些。


可是沈星知道,但拓在骗人,他的易感期上一周刚过去。


但沈星并没有揭穿但拓的谎言,只是让自己放松,让信息素不那么苦涩。


他知道但拓吃醋了,同时他也知道但拓不会承认。


但拓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门板上,低头在他颈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别动,阿星,别动......」


但拓的声音沙哑,带着隐忍的克制。


沈星的身体因为但拓的举动而重新僵硬,他感觉到但拓在他腺体附近轻轻地啃咬、舔舐,像是某种标记,宣示着主权。


但他始终没有下力气,也没有咬破皮肤。


只是暧昧的亲昵。


沈星不讨厌这种亲昵,他也不讨厌但拓,相反,但拓是他在三边坡最依赖的人。


他自己很清楚,他作为一个气味清甜的单身omega之所以可以在鱼龙混杂的三边坡安然无恙,多亏了但拓霸道的气味一直笼罩在他身边。


大人物大概率不会看上他,而其他人都不敢招惹这种信息素的主人。


可是他忘了兰波。


兰波也是一根筋,初生的小豹子自然不会怕别的地盘的孤狼。


他是艾梭视为己出的义子,自然觉得自己可以与但拓竞争。


3


不过还没等找机会竞争,兰波便被毛攀抓走了,紧接着叛军内斗,兰波和沈星还有毛攀一起都被困在伐木场。


福祸相依,对兰波来说虽然被俘,而且还与讨厌的毛攀困在一起,但也因此和沈星的关系得到进一步的升温。


而西图昂也渐渐察觉到沈星或许就是兰波喜欢的人,也跟在他的身后像只乖巧的卷毛小狗。


沈星也不讨厌他们,只不过把他们当做了弟弟。


只是,沈星保护兰波的举动,却无意间惹到了毛攀。


「本来该死的是你......」


毛攀捏着沈星的脸,将他用力按到粗糙的树皮上。


因为愤怒,毛攀的信息素像炸弹一样在空气中骤然爆炸,毛攀的信息素与他的脾气吻合,是可乐味。


但因为他本人经常酗酒,所以会混着辛辣的酒精。而因为被俘多日,所以这点酒精几乎淡到不可察觉。


又是一个熊孩子,虽然毛攀是alpha,但因为沈星的愤怒,所以苦涩的奶茶味竟也没落得下风。


「我知道你想让我死,没关系,我知道你想活,我死了,你也走不成。」


沈星推开毛攀,那双眼睛带着连毛攀都胆寒的凉意。


但拓和州槟来了,可来得有些迟。


沈星靠在舅舅的病房外面,一语不发。


但拓闻着苦涩得找不出一丝奶味的信息素,也叹了口气,将沈星搂在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沈星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躲在但拓的怀里啜泣。


「莫得事,等舅舅养好伤,还能拄着拐追着你打。」


「我舅舅不舍得打我......」


沈星被但拓逗笑了,扬起挂着泪痕的小脸破涕为笑。


但拓摸着沈星的头,从兜里翻出一包纸巾小心翼翼的给他擦泪。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默默离开的兰波。


西图昂情况很不好,而在医院里,无助的兰波最先想到的是找沈星。




辞桉-

本身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承担的最多,受伤受挫时也只能自己默默舔舐伤口,抑制痛苦呜咽,害怕被阿爸指责和警察抓自己的无助眼神,被钳制住奋力反抗的片段看得我好爽,,不失野性又带少年纯真,又桀骜不驯又有破碎感的一只小狼崽呀😫

本身是家里最大的孩子承担的最多,受伤受挫时也只能自己默默舔舐伤口,抑制痛苦呜咽,害怕被阿爸指责和警察抓自己的无助眼神,被钳制住奋力反抗的片段看得我好爽,,不失野性又带少年纯真,又桀骜不驯又有破碎感的一只小狼崽呀😫

睡前税后

【但拓x沈星】 欢迎光临

 

哭坟哭到心碎需要甜文复健的姐妹请看过来。

 

 

 

 

 

沈建东一共来过沈星和但拓的小窝三回。

 

第一回是他俩刚搬家没多久,七十四平的老破小楼梯房五楼,沈星凑了三十多万买了下来,又花了六万多简单装修了一下,领着从三边坡死里逃生的但拓高高兴兴搬了进去。

 

沈建东作为沈星唯一的亲人,自然是要到家里看看的,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血压顿时飙升,恨不得当场打死沈星。

 

客房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床板,而主卧却并排放的一对花色枕头,怒气值瞬间飙升,瞪着沈星恨恨地问他,“你睡这儿,他睡哪儿...

 

哭坟哭到心碎需要甜文复健的姐妹请看过来。

 

 

 

 

 

沈建东一共来过沈星和但拓的小窝三回。

 

第一回是他俩刚搬家没多久,七十四平的老破小楼梯房五楼,沈星凑了三十多万买了下来,又花了六万多简单装修了一下,领着从三边坡死里逃生的但拓高高兴兴搬了进去。

 

沈建东作为沈星唯一的亲人,自然是要到家里看看的,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血压顿时飙升,恨不得当场打死沈星。

 

客房只有一张光秃秃的床板,而主卧却并排放的一对花色枕头,怒气值瞬间飙升,瞪着沈星恨恨地问他,“你睡这儿,他睡哪儿?”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但拓。

 

沈星心虚地抠手指,平时的机灵劲儿在舅舅面前一点儿使不上,低着头不敢吭声,而“好朋友”但拓这种时候只能挺身而出,乐呵呵地同沈建东解释,“舅舅,我睡沙发。”

 

沈星立马疯狂点头,“是啊是啊,拓子哥之前在达班那边睡矮床睡习惯了,客卧的床脚太高了,他睡不惯。正好我们家···咳咳咳,我家沙发矮,他睡着舒服。”

 

沈建东冷笑了一声,把揣兜里的大红包啪的一下丢在了客卧的床板上,大有把床打穿的架势。

 

“你将来可是要在中国待很久的,要是睡不惯客卧的床,我工地上的活动板房多的是,提前到那儿打地铺适应适应以后的工作环境!哼——”

 

发了好大一通火,也不给两个人解释的机会,气得转头就走,临走前把大门摔得震天响。

 

沈星心情低落,但拓只能拍了拍沈星的肩膀,低声安慰他,“没得事,舅舅估计更年期到了,脾气不好也是有的。”

 

说着把红包拿起来,光是凭手感都能测量出内容很丰富,笑着塞进了沈星手里,“他给你的搬家礼。”

 

沈星的那双小眼睛顿时亮了,打开红包掏了出来,“嚯——好厚啊,我数数看有多少。”

 

但拓抱胸靠在客卧的门上,站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沈星数钱,至少有五位数。

 

“他晓得我们买了房,手头没有好多钱,又知道你要强,肯定不找他要,借着搬家的机会给你。你看嘛,舅舅嘴硬心软,气归气,但什么都为你想到了。”


“你心软,就是像得他。”

 

“这样显得我也忒不是个东西了。都这么大了,还叫他日日操心。”

 

沈星从小就知道,舅舅就是个嘴硬心软脾气急的小老头,巴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都捧给他,恨不得为沈星人生路铺好基石,让他走得顺畅些。

 

可惜天不遂人愿,沈星的前半生过得磕磕绊绊,也没多少顺心的时候。

 

手里的红包顿时有点烫手,但拓看他又高兴又难过,过去帮他把钱又装了回去,“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星,这钱你先收好,等到合适的时候,再还回去,以后好好孝顺舅舅就是了。”

 

沈星对舅舅自然是不会有怨言的,瞥了一眼刚遭受暴力对待的老旧大门,眨了眨眼睛很认真地同但拓商量。

 

“拓子哥,咱要不换个铁门吧,我怕我们这木板门不够舅舅下一回摔的···”

 

 

沈建东第二次来的时候是晚上,沈星不在家,但拓给他开的门。

 

见到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沈建东,但拓面露惊讶,连忙把人扶进了屋,“舅舅,你怎么来咯?为啥子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好下去接你。”

 

沈建东虽然装上了假肢,平时行走看不太出来,但爬起来楼来还是有点费力,不想在但拓跟前暴露自己的缺陷,对着但拓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是断了一条腿,又不是走不了路。”

 

但拓假装没听见沈建东那没喘匀的气息,面上仍旧是乐呵呵的,“舅舅,你快坐到,我给你倒水。”

 

喝了一口水顺顺气,沈建东问但拓,“沈星呢?”

 

“阿星到夜校克咯,约莫到十点才下学。”

 

沈星最近忙着专升本的事,白天要到沈建东承包的工地上干活,晚上要到夜校去读书,整个人累的跟狗一样。

 

但拓虽然心疼,但他百分百支持沈星的决定,多多读书对普通人来说绝对不是坏事。

 

中国话说人往高处走,他们刚刚从泥潭中挣扎着爬了出来,但拓希望沈星能够高高地飞起,飞入青云中。

 

“他去上班读书,你在家做什么?”

 

沈建东这句话没有带任何挑衅的意思,只是单纯地询问。


但拓是外国人,没有工作许可就没办法在中国合法打工,虽然可以去打点黑工,但沈星已经让三边坡的混乱无序搞怕了,半点踩线的事儿都不想让但拓做。

 

“我平时在家做做饭,洗洗衣服,学学写汉字。”

 

高大的但拓坐在沙发边的矮凳上坦坦荡荡的,沈建东想起上次来时的情景,顿时一股无名火起,站起来打算去检查一下卧室的陈设。

 

但拓很会看眼色,连忙站起来跟着,可不敢让沈建东再去看客卧。


那原本光秃秃的床板上放满了沈星的课本和教辅材料,还有不少但拓用来学汉字的描红本,就是没有床垫、床单和枕头,压根就没人住在客卧。

 

“舅舅,我带你在家里转转嘛。上次来,你都没仔细看看。”

 

怕把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但拓用高大的身体稍微挡了一下客卧的门,沈建东一看他的小动作立马就猜到了,心头火更甚,但也不好发作,脚步转了个方向转去了厨房。

 

明亮的厨房打扫得很干净,沈建东顺手揭开锅盖,里面还冒着热气,蒸屉上放着的是一荤一素还有一碗汤,都是些家常小菜,但卖相也不错。


最关键的是,全是沈星爱吃的。

 

“都是你做的?”

 

但拓笑着点了点头,很自然地接话,“阿星白天上班,晚上上学,辛苦得很,我怕他饿着,又怕他营养跟不上,把饭做好温着,回来就能吃上。”

 

沈建东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提到沈星,他总是笑吟吟的,眼睛里的真诚和温柔让人无法再说什么违心的重话。

 

沈建东原本也不是因为讨厌但拓才对他疾言厉色的,撇开他和沈星那层模模糊糊的关系,在沈建东看来,但拓真诚坦荡,做事稳妥脑子聪明情绪也稳定,生活作息健康,没有什么不良嗜好,长相身高就更不用说了,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年轻人。

 

当初达班卷入走毒的风波之中,为了给毒贩一个交代,猜叔当着众人的面割了但拓的喉。

 

猜叔的妈妈是医生,猜叔对人体构造太熟悉了,那一刀割的位置和角度都非常刁钻,伤口看起来极深,但实际上是留了一线生机的,饶是心狠手辣的毒贩都被瞒了过去。

 

但拓在濒死的边缘转了个来回,一躺就是一个多月。

 

一个“死”人自然不可能活过来,更不可能继续活在三边坡。

 

好在觉辛吞警官还有点良心,运用了各种关系给但拓重塑了一个新的身份,给他办了各种证件,最后把但拓送到了沈星的身边。

 

没人能对一个真诚的人再说重话,沈建东觉得自己像极了家庭伦理剧里不讲道理的恶公公,顿时也有点不好意思,假模假样地说了一句,“我走了。告诉沈星,过几天我再来。”

 

沈建东不说明来意,但拓不好主动问,“舅舅,我开车送你回去,正好等哈去接阿星放学。”

 

沈建东原本渐渐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一个大男人接什么接?中国可不像三边坡那地方,安全得很,路灯明亮,道路平坦,禁管制刀具也禁枪。”

 

但拓没有反驳,在面对尊敬的长辈时,他脾气总是很好,“舅舅,阿星也喊我不要接,但我想去。我想跟他一起回家。”

 

沈建东准备好的骂人的话瞬间哽在嗓子眼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盯着但拓那张野性英俊的脸,好半天才说了句。

 

“你不要惯着他。”

 

这话已经有点长辈劝导小辈的意思了,但拓敏锐的察觉到沈建东态度的和软,乐呵呵地点了点头,“舅舅,我晓得咯。”

 

“我走了!不要送!”


沈建东这一次走,门板的响声似乎比上次轻了许多。


但拓笑了笑,沈星要换铁门的计划好像可以暂时搁置了。

 


沈建东第三次来是周末的晚上,沈星穿着拖鞋一路小跑来接他,态度殷勤得像只疯狂摇尾巴的小狗,眼睛亮亮的,写满了期待。

 

“但拓呢?”

 

“舅,这可是你第一次主动问起拓子哥哎。”沈星嘿嘿笑了起来,见沈建东脸沉了下来,立马不敢拆穿老人家的心思,立马回答,“拓子哥在家给我刷鞋呢。”

 

“什么?”沈建东没理解,转头看着沈星。


沈星仍旧是一副涎皮赖脸的模样,一边扶着他上楼,一边笑着解释给他听,“这几天一直下雨,工地上的泥把我鞋子都弄脏了,拓子哥说我刷不干净···”

 

沈星没好意思说,一听到舅舅已经到楼下了,他俩分工合作,一个负责下楼拖延时间,一个在楼上把主卧并排的枕头藏起来一个,顺道把客房的床板上铺点什么遮盖一下。

 

“不争气的东西。”

 

沈建东恨恨地戳着沈星的脑袋,沈星被戳痛也不叫委屈,小声问了句,“舅舅,您说的不争气指的谁啊?”

 

“···”沈建东不想和沈星废话,但拓在家里听到动静,把门打开迎了出来,“舅舅,你来啦。”

 

沈建东想着沈星刚才说的话,下意识看向了阳台的塑料盆,里头果然泡着两双沈星常穿的鞋子,刷子就在旁边,鞋子刷了一半没刷完。

 

“他自己没手吗?我是不是叫你别惯着他了?!”

 

但拓一句话没说,就挨了一顿批评,无奈地解释,“舅舅,阿星他是真的忙,真的辛苦···”

 

“你也别心疼他了。你马上也要辛苦起来了。”

 

“舅舅的意思是···?”但拓不理解,沈建东叫两个人并排坐到侧边的沙发上,把一袋子文件递给了沈星,“打开看看,给他解释解释。”

 

沈星一脸疑惑,乖乖打开文件袋,一个一个翻看,原本的不解渐渐地转为惊喜,激动地抬头看着沈建东,“舅舅,这是真的吗?该不会是你花钱在黑市买的假证吧?!”

 

“你个死小子!”

 

沈建东抬起手要打他,但拓下意识拦了一下,后知后觉这对甥舅是在开玩笑,尴尬地往后退了退,这个大动作自然没逃过沈建东的眼睛,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


“拓子哥!办好了!办好了!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这里生活工作了!”

 

沈建东给沈星的文件资料是已经办妥的外国人来华工作许可,申报的用人单位是建东建筑工程,而用人岗位是货车司机。

 

沈星激动地把来华工作许可证在但拓的眼前翻了过来,又了翻过去,“拓子哥!你看你看!”

 

但拓也很惊讶,他已经认得不少汉字了,凑到沈星跟前,看着证件上自己的照片,以及标题的“工作”“许可”等字样,发自真心地笑了出来。

 

连忙把沈星拉着站了起来,两个人恭恭敬敬给沈建东鞠了个躬,“谢谢舅舅!真的谢谢你!”

 

在爱里,最先妥协的永远是深爱的那一方。

 

舅舅爱沈星,所以连带着愿意接纳一个来自异邦的但拓。

 

沈建东脾气直,受不了这番煽情的画面,“下周给我按时到公司上班,别以为是我侄子我就会给你俩优待!”

 

沈建东口中的“侄子”说的是“你俩”,沈星秒懂,又开始嘴痒痒开始犯贱,“舅舅,您不看看客卧了吗?!”


在沈建东即将爆发的怒火中,但拓连忙捂住了沈星的嘴。


“我走了。”沈建东哼了一声,站起身来,沈星要送他,被舅舅果断拒绝了,“你刷好你自己的鞋!叫但拓送我。”


但拓知道沈建东这是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转头把沈星往里头推了推,“我去送送舅舅,鞋放着,待会等我回来刷。”

 

沈建东认真看了看但拓脖子上的伤痕,上回来还是一道棕褐色又粗又长的痕迹,不知道何时在伤痕上纹了五颗星星。


有纹身的遮挡,伤口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察觉沈建东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脖子,但拓伸手摸了摸那几颗星星,耐心地和沈建东解释,“每一颗星星都代表了一个人,对我来说重要的人。阿星说纹上去好看···”

 

“嗯,不丑。这道疤对你俩来说都是一个警醒,把三边坡的事儿慢慢忘了吧,就当作是一场噩梦。从此清白做人,踏实做事。”

 

“舅舅,我晓得。”


沈建东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妥协像是嘱托,“沈星从小没有父母,有点小聪明但性子急,又容易心软。我老了,不能时时看着他,以后···你替我看着他。”

 

但拓知道,舅舅这是妥协了,垂着手站在那里,郑重地向沈建东低下了头,“舅舅,你安心。”

 

临上车前,沈建东看了一眼楼上亮起的窗户探出的脑袋,无奈地摇了摇头,“下次和阿星一起,来家里吃饭。”

 

 但拓上楼的时候,沈星已经开着门等他了,眉眼弯弯似乎很高兴的,“舅舅跟你说什么了?”


但拓把舅舅说的话完整复述给沈星听,说完笑着说了一句,“我们的大门应该不用换了。”


沈星忍不住笑了起来,“也不用再藏枕头了。”


 

 

 

 

完。


百里不屈

9 岳云篇

  

    岳云现在觉得,结婚好,结婚真好,结婚非常好!

    这不是岳云看在媳妇是公主的面上说好话,而是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的每天都在如此感慨。在婚前,岳云就少有屁股不痛的时候,毕竟,整个御营前军都非常清楚——驸马若有一日没挨军棍,那必然是不在军中。人人都说岳飞是公正无私公正公平的典范,这话放在旁人身上倒也没错,只有岳云偶尔会偷偷腹诽两句。什么嘛,对旁人公平讲道理,对自己就不一定了,他立功了,他爹不乐意给奖赏以示公平,他犯了错,他爹罚他必然比罚别人更加严重,还是为了以示公平。......


  

    岳云现在觉得,结婚好,结婚真好,结婚非常好!

    这不是岳云看在媳妇是公主的面上说好话,而是真心实意的发自肺腑的每天都在如此感慨。在婚前,岳云就少有屁股不痛的时候,毕竟,整个御营前军都非常清楚——驸马若有一日没挨军棍,那必然是不在军中。人人都说岳飞是公正无私公正公平的典范,这话放在旁人身上倒也没错,只有岳云偶尔会偷偷腹诽两句。什么嘛,对旁人公平讲道理,对自己就不一定了,他立功了,他爹不乐意给奖赏以示公平,他犯了错,他爹罚他必然比罚别人更加严重,还是为了以示公平。

    岳云大婚的那天,还是有些忐忑的。官家的儿女,大公主是第一个成婚的。而岳父赵官家,这是一个经历十年池鱼树桑的中兴之主,他的婚期又在赵官家个人威望达到一个新高峰的北伐成功之后,可想而知婚礼之盛大,就连清国西辽高丽都派出了使臣,来祝贺赵官家这女儿的大婚。岳云和大公主婚前便常常通信,倒是不担心自己这里会出现什么“醉打金枝”的剧情,只是,毕竟是尚公主,由不得他不紧张,毕竟若是婚礼有了什么差池,他爹必不会怪公主,他却是必然遭殃的。

    婚礼在忐忑中过去了,终于还是没出什么差错,岳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洞房花烛夜,新婚的妻子慢慢移开扇子,露出的是一张娇羞又期待的脸。

    新婚燕尔,便是岳飞也不好总是让他身上带伤,实际上在结婚前一个月,老爹就格外开恩没让军棍落在他身上了,这让岳云感觉到一种额外的幸福,给新婚生活更增添了一抹色彩。

不过,该来的军棍,始终都会来的。过了新婚的日子,熟悉的军棍,熟悉的痛感,还是不期而至。已经两个月有余没体会到的滋味重新袭来,岳云的心理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不过,还是好的,这个月他共计只是挨了六顿军棍,上个月甚至只有五顿,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他感觉生活,充满了阳光。

妻子在给他收拾伤口的时候,很心疼的样子。刚开始的时候,岳云还有些羞赧,后来,也觉得不必那么皮薄了,反正,这种事情,终究要习惯的不是,不管是他还是佛佑都是如此。

然而,一天他平平常常去点卯,看到父亲铁青着脸,似乎被什么东西气坏了一般。登时,岳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今天定是讨不了好了,那么到底是二十军棍还是三十军棍才能过关呢?又或者是特别倒霉,今天要四十军棍才可以过关?那今日可要痛坏了,然而再痛,明日都少不了还是要正常操练的。

不过,今日也没发现日头从西边出来,父亲竟然没给他“沉重”的爱,而是说他长大了,自己今后不会再随便给他棍子了。

不正常,绝对不正常!然而,岳云是不能问父亲的,问也不可能问出什么的。

好些年之后,岳云总算知晓了其中内情。原来每每妻子给他收拾伤口的时候,总是忘不了第二日去婆婆和祖母那里哭诉一番,“我的郎君啊,他,他身上竟无一块好肉,真是心疼死奴家了!”。

架不住妻子老娘的轮番轰炸,强如岳帅,也只好屈膝投降了。更何况,夫人直接说,不要逼迫公主去宫里哭诉才好。这话说的,岳飞还能说什么。

而岳云只能感叹,结婚真好,真的,真好。

六朝花开

观影绍宋(七十八)

       虽然鄢陵一战的过程经历诸多前提,有多次转折,显得起承转合异彩纷呈。

  但是,回过味来,静下心回想一番,平心而论,这一战宋军做的还不够好,只能说及格而已,只是他们之前做的太糟糕,所以显得这一次格外出众。

  正所谓,进步快是因为起点低。

  但是,赵匡胤想想宋朝的底蕴,觉得也不用对那个时期的宋军要求太高,希望他们可以打出非常漂亮的仗,只要每一仗都能拿到及格的水准,驱逐金人便指日可待了。

  宣和年间的金人,看到这个结果虽然气氛,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绝对不可接受的结果,毕竟他们现在还不是未来十年横......

       虽然鄢陵一战的过程经历诸多前提,有多次转折,显得起承转合异彩纷呈。

  但是,回过味来,静下心回想一番,平心而论,这一战宋军做的还不够好,只能说及格而已,只是他们之前做的太糟糕,所以显得这一次格外出众。

  正所谓,进步快是因为起点低。

  但是,赵匡胤想想宋朝的底蕴,觉得也不用对那个时期的宋军要求太高,希望他们可以打出非常漂亮的仗,只要每一仗都能拿到及格的水准,驱逐金人便指日可待了。

  宣和年间的金人,看到这个结果虽然气氛,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绝对不可接受的结果,毕竟他们现在还不是未来十年横行宇内,天下无敌的金人,他们同样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五倍的差距摆在那里,一个时辰败下来很正常。

  于是阿骨打暂时没有说怎样惩处挞懒,反倒在天幕播出这一战的结尾之前,一反常态的将前来请罪的大挞不野搀扶了起来,在大挞不野惶恐的目光中好言安抚了他一番,并埋怨道:“你怎么可以用还未发生的事情责怪你的弟弟,并使他失去了生命,天下间没有这样的道理呀!你弟弟本是我手下的将领,现在他死了,你就再从你的家族里选上一个兄弟送到我的身边,我亲自教导他!”

  金军众将几乎全部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产生了幻听,不是大汗……咱们女真是这么讲道理的民族吗?

  完颜阿骨打瞪了一眼想要出来表示抗议的女真贵族们,用眼神将他们逼回原位,待渤海人走后,他才在金帐中聚集诸将,指着天幕说道:“这才是刚刚开始,你们敢保证未来你们没有做过什么可杀之事吗?”

  众人:……

  这个,他们还真不敢保证,就像现在,挞懒还是一个每每作战冲锋在前的猛将,他们也没有想到未来挞懒会有志气沉沉,一身暮气的一天。

  唯独兀术年轻气盛,说道:“未来谁干了对不起金国的事情,直接宰了他就好。”

  懦夫不配得到原谅。

  完颜阿骨打看着这个中二的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朕先宰了你!”

  完颜阿骨打觉得,照未来宋起金落的趋势,这个金帐内恐怕全部都该杀,杀?杀的过来吗?都杀了谁为金国打江山?

  【随着挞懒在参军洪崖的的劝说下转身打马逃跑,这个动作如同最后的稻草,直接导致了金军最后的大崩溃——此战到此为止,才是宋军大胜,金军大败。

  宋军轻松拔除了金军大营,确保了长社城所在的大河洲的控制权,并开始放肆追逐猎杀金军,猎人和猎物一朝换位,事实证明,双方都只是普通活人而已!

  在追逐金人的时候,宋军这一次甚至斩获了完颜挞懒女婿蒲察鹘拔鲁人头,这也是此战最大的战果之一。

  后来世祖赵玖在日记中感叹,在看到此人得知挞懒兵败便果断撤退的时候,岳飞还曾提醒他,此将如此果断,绝非之前完颜挞懒与大杲能相提并论,还请小心此人。

  没想到隔日便看到此人的首级,反而是完颜挞懒和大杲侥幸得胜。

  只能说,逆势之时,往往是懦弱者得生,尚有勇气者临死。靖康年间,这个道理已经被宋军和大宋高层给验证了无数次……像韩世忠这种强行靠着水平活下来的,那只能说是真有种。】

  韩世忠骄傲的挺了挺腰带。

  无数听到世祖感言的的人亦是觉得深有同感,尤其是那些经历过大厦已倾,王朝末路的前朝遗老们,想到之前十几二十年的故事,无不觉得悚然,每每大厦将倾,先死的都是那些忠臣孝子。

  但是……

  关羽望着天幕,对刘备慨然说道:“即便如此,有拼命一搏者才有可能绝地翻盘,苟且懦弱最后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宁可做死了的人,不可为活着的鬼!”

  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又有何惧哉?

  【既然已经战胜,那么接下来去哪里,就至关重要。

  赵玖的军事冒险已经取得成功,他必须要利用这次冒险出击成功的政治影响和军事先机,进一步扩大战果才行。】

  “也是……”卫青跪坐在刘彻下首,恳切的说道,“兀术的战略谋划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问题,无非是没有想到南阳城过于坚固,吃了一个亏而已……之前完颜兀术在朱家区镇埋伏韩世忠成功,然后迅速南下,围困了五河诸城,并前驱扼住了南阳,战略谋划并没有多大问题。”

  “反而是宋人这边……”刘彻轻笑了一声,“韩世忠被围,张所身死,宗泽病危,杜充欺君,而皇帝做一个决定,一群文官们左一句不行,右一个不可的,干什么都有人扯后腿,要不是皇帝当机立断,这一局对于金人来说,可能只是赢多赢少的问题。”

  毕竟按照之前的战略规划,宋人这边的规划只是不要把皇帝输出去就算赢,能取得现在的战果真的属于意外之喜。

  说罢,刘彻轻笑道:“仲卿说说,接下来他们该去哪里……”

  卫青沉吟道:“首先……”

  【首先,不能去南边,南阳完颜兀术那里有三万骑,今日鄢陵之战两倍数的猛安,宋军军兵马数量稍多,虽得缴获,但粮草还是有些不济,偏偏眼下郾城、方城、襄城、西平又尚未解围……故此,若强要去南阳城下支援,便只能求一个速战速决,而一旦不能成功,便要被金军尽数击破于路途之中。

  但其余往东、往西、往北都是可行的。

  往北,自然是追击完颜挞懒而去,挞懒经此败绩,已然丧胆,再加上蒲察鹘拔鲁已死,耶律马五手中虽有兵马,却是契丹降兵,那彼辈虽有十七八个猛安,却未必不能趁势追击……此略最急,风险也最大,但一旦成功,便能彻底了断金人此番南下之事。

  往东,乃是就食于淮西,联合太尉张俊,围攻南京之意,南京金军最少,取了两淮的军粮,自然可以聚大军回五河之地与敌对峙,寻机再战……这个最稳妥,但不免失了时机,迟则生变。

  往西,往西其实并不是往西,而是大军扫荡五河,解围诸城后,固守此地之意,但但须向西,在汝州一带布阵,彻底隔绝南阳敌军所有后路。

  既然想要扩大战果,往东这个最保守的战略首先被排除在外,其余便是选择往西或往北。

  当时皇帝面前,大多文臣武将都觉得往西重新在五河之间布阵,逼迫南阳完颜兀术撤军为上策,唯有岳飞,和学士林景默建议向北。

  岳飞从军事角度做出建议:“臣今日与金军交战最久,之前也与耶律马五交战许久,确系挞懒已然丧胆,也确系耶律马五被挞懒弃置、排挤……臣以为可战!”

  而林景默则答道:“只有向北,官家才能从容还御驾于旧都!”】

  皇帝会怎么选,到这里已经不言而喻了。

  大局向西,天下人心往北,天子承天下之重。

  还于旧都,这可是毋庸置疑的政治正确,为何三国诸葛丞相一次又一次的北伐,收复长安?为何唐肃宗一定要坚持光复两京,还不是天子还于旧都这件事,对于士大夫和任何还有一丝理想主义追求的人,会是多么大的震动和精神安慰。

  乱世之中,希望是比钻石还珍贵的东西。

  “更何况,”始皇帝喃喃自语,“赵玖此行几乎是抛弃了南阳,并放了襄阳鸽子,南阳、襄阳人心不稳、士气低落已成事实。而且,他还做出了斩杀高阶文官大臣的激烈举动。所以,不管战事如何进展,他都必须要尽快寻求一个政治高点,以便在此战反复之时用以钳制、收拢南阳、襄阳的流亡朝廷,或者讲在战后重新控制他们。”

  这个制高点便是还于旧都。

  林景默的老爹林杞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在同僚们的一片恭贺声中笑意已经无法抑制:“吾儿景默,有宰相之资!”

  【世祖听得林景默此言,立刻说道:“说得好,朕意已决,岳飞留本部驻扎长社,总揽五河战事,解围诸城、阻击迟滞完颜兀术,而明日一早,韩世忠为正,王彦为辅,即刻统兵向北,联长葛马皋等部,攻打中牟、追击挞懒,而朕要取道鄢陵,往归东京!”

  “朕要在东京过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