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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空

两个人的好天气

全文1.1w+

Canappeco《日和》

夏日长镜头 竹马竹马的滨海青春

小偷和日记

请勿上升真人

“晴天、阴天和下雨天,你喜欢哪一个呢?”

“有你的每一天都是好天气。”

👘🎏


——— 


蔚蓝的穹庐染上最后一抹橘粉色的余晖,温柔的霞光映着破碎云层鱼鳞般闪耀。何洛洛翻越尖尖的栏杆,从高墙上摔了下来。挽起的校服裤腿下蹭破了一块皮,伤口渗着血,沾满灰尘的右手还紧攥着刚刚扯下来的一朵凌霄花。下过雨的泥土是松软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产生了一种安逸的舒适感。睁开眼就是一团团的云,像油画上一...

全文1.1w+

Canappeco《日和》

夏日长镜头 竹马竹马的滨海青春

小偷和日记

请勿上升真人

“晴天、阴天和下雨天,你喜欢哪一个呢?”

“有你的每一天都是好天气。”

👘🎏



——— 

 

蔚蓝的穹庐染上最后一抹橘粉色的余晖,温柔的霞光映着破碎云层鱼鳞般闪耀。何洛洛翻越尖尖的栏杆,从高墙上摔了下来。挽起的校服裤腿下蹭破了一块皮,伤口渗着血,沾满灰尘的右手还紧攥着刚刚扯下来的一朵凌霄花。下过雨的泥土是松软的,空气里弥漫着青草的味道。他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产生了一种安逸的舒适感。睁开眼就是一团团的云,像油画上一层层涂抹的厚重颜色,仿佛伸手就能摘下来用竹签串成一朵棉花糖。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就算一辈子躺在这里也会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男孩从墙上翻下来轻盈落地,蹲下来在何洛洛脑门上重重弹了一下。何洛洛羞恼地皱了皱眉头,弹了回去。

 

 

“喂何洛洛,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逃课啊。搞这么大动作,生怕别人知道。”

 

 

“下几节不是音乐就是自习嘛,反正过几天就放假了,还不如逃出去呢。”何洛洛拿大拇指蹭蹭鼻尖,甩甩校服外套下摆,摆出很神气的样子。他瞧瞧焉栩嘉一副嫌弃表情,坏坏地挑挑眉,“嘉嘉你这不也逃出来了吗?”

 

 

他吃了瘪,知道斗嘴斗不过何洛洛,赌气地转过身,嘴里怨妇似地嘟囔着我不上课考得也比你高吧啦吧啦。边念叨边偷偷瞥一眼对方,何洛洛摔得好狼狈,不仅全身都是土,里面的短袖衬衫也染脏了,扣子一颗没系,露出他脖颈下面白净的肌肤。他自己却浑然不知,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傻笑。焉栩嘉感到脸有些些烫,他轻轻咳了一声,拿手捂住自己的脸。

 

 

“何洛洛,我劝你立刻马上把第二颗以下的扣子全给我系上。”

 

 

 

———

 

 

 

何洛洛你又变重了,焉栩嘉心里暗暗地想着。双脚费劲地蹬着脚蹬子,头顶大片大片的绿荫遮蔽着阳光,头上却已经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后座上那人还在欢呼尖叫,晃着双腿,手却紧紧抓住他的衣服。上坡路上,春天开得浩浩荡荡的樱花树换上了郁郁葱葱的夏装,只有路旁稍显矮小的木槿树还开着零零星星的花,好像女孩粉白相间的裙摆。何洛洛把他抱得越紧,他就越发觉得自己的中心再往下掉,好像随时就能从坡上滑下去一样。

 

 

路的拐角处有一家小饭馆,白色牌匾上用黑色的颜料写着“海猫食堂”,何洛洛兴高采烈地奔了进去。

 

 

逃课就为了吃顿饭,至于嘛。

 

 

焉栩嘉本来还想怼他几句,无奈里面诱人的香味飘进他鼻子里,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着。他笑着摇摇头,紧跟着走进去。

 

 

一对老夫妇经营着这家店,穿着服帖整齐的酒红色工作服,笑容满面地站在金色招财猫旁。何洛洛像一只小兔子,一蹦一蹦到她跟前,亮亮的眼睛扫视着木牌上的菜单。焉栩嘉把包放在卡座上,叉着腰吊儿郎当地走到他跟前。

 

 

沙丁鱼!沙丁鱼!他大大咧咧地叫着,无处安放的手指都在表现着他的兴奋和愉悦。焉栩嘉叹了一口又一口气,连忙跟老板娘道歉,自家小孩太皮管不住,麻烦您了。老板娘点点头,笑得很开心,小麦色的脸上细细的皱纹都是沿着笑容的方向生长的,有一种自然朴实的美丽。

 

 

炉灶发出有规律的响声,厨房的烟雾和橄榄油的味道一起从窗户飘了出来,人们说这叫人间烟火。何洛洛饿坏了,连左叉右刀都弄反了,别别扭扭地以狼吞虎咽的方式将一份沙丁鱼拌饭战斗完毕,脸上还残留着没擦干净的饭米粒。一抬眼,对面的焉栩嘉正在斯斯文文地小口小口抿着暖橘色的枇杷冰淇淋,他立马不好意思了,终于想起自己还挂着一嘴油。

 

 

“你那个,好吃吗?”

 

 

他正忙着吃冰淇淋上的芒果粒,没时间顾着何洛洛对他说了些什么。没想到何洛洛直接一把抢过,连着奶油和甜筒一并咬下一大口。他抹了抹嘴角,这下更像一只大花猫了。

 

 

焉栩嘉瞪大了眼睛:“何洛洛你在干啥?你就不能挑一块我没吃过的地方咬啊!”

 

 

他的音量未免有点太大,何洛洛被吓了一跳,心里委屈得要命。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浑圆,无辜地望着他。

 

 

“谁叫你刚刚不理我。”他翻了个白眼,不情愿地把冰淇淋还给他,却被对方推了回来。焉栩嘉好像真的有点生气,这下何洛洛彻底怂了。他使劲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明明知道嘉嘉的生日就离处女座差一天,早知道不该开玩笑开过头的,唉。

 

 

“不要不要,你都啃过了,我怎么吃啊。”

 

 

哼,就这么嫌弃我啊,臭嘉嘉。何洛洛撇了撇嘴,咬牙切齿地吃完了整个冰淇淋。片刻枇杷的清甜和奶油的黏腻荡然无存,只剩让牙根发痒的阵阵冰凉。

 

 

焉栩嘉说完话就有点后悔,担心何洛洛会不会真以为他嫌弃他,不跟自己做好朋友了。可他又有点自己的小骄傲,拉不下脸来跟他说一句软绵绵的“我错了对不起原谅我吧”之类的话,只好把头埋在微微弯曲的臂弯里独自郁闷。

 

 

 

————

 

漫长的暑假来了。

 

 

忽如其来的暴雨,犹如一壶沸水倾泻而下,浇透整个小镇。雷鸣如同沸腾的声响,一道一道地打着。从房檐流下的雨水如同花洒,门前三尺高的紫阳花晃晃悠悠抬不起头,石阶被洗得黑亮黑亮。

 

 

屋里没开风扇,依旧很凉爽。焉栩嘉窝在薄薄的棉被里,蓬松柔软的刘海被扎成苹果头,辫绳还是外甥女过年留下的碎花蝴蝶结。外婆的芙罗拉慵懒地趴在稻色的蒲团上,那是外婆的第十二只猫,是一只三岁半的三花。外婆一生里最喜欢猫,她小时候喜欢读神话,给猫咪们起的都是神话里的名字。焉栩嘉记得,芙罗拉在希腊神话里好像是花之女神的意思。墙壁上挂满了外婆那些曾经陪伴过她的猫咪的照片,比如那只有着蓝色眼睛的暹罗猫叫做波塞冬,曾经和外婆一起去过冲绳;那只纯白色的英短净梵叫做维纳斯,是外婆最喜欢的一只猫......他还记得,小时候外婆喜欢坐在暖炉旁边,把猫咪放在膝上盖一条毯子,给他讲格林童话。

 

 

榻榻米上散落着各种颜色的彩铅和水粉,焉栩嘉拿一只木杆铅笔勾勒着猫的轮廓。灰色的线一笔一笔划过粗糙的水粉纸,好像铅印在纸上跳跃舞蹈。窗外的雨噼里啪啦地下着,屋里的空气湿润而新鲜。红色的收音机里清亮细腻的女声哼着活泼的小调,四面墙壁被粉刷成四种毫不相似的颜色。门外外婆的织布机还在打着节奏作响,他嘴里小声吹着不成调的口哨,一切都是那么惬意。

 

 

“雨怎么突然下这么大————杏子都被打掉了,还淋了一身雨。”

 

 

突然有人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他听见玄关处有人蹬蹬蹬地就上了楼,脚步声一点也不稳重,像是踉踉跄跄地爬着上来的,也许还滑倒了一下。何洛洛早上摘杏子去了,结果被淋成了落汤鸡。他艰难地推开门,全身湿漉漉地出现在焉栩嘉面前。他的头发变成了一绺一绺的烂腌菜,蔫蔫地耷拉下来贴在头上。手里还提着一大筐特沉的杏子,每一颗都被雨水清洗过,余留在上面的水滴被反射出暖黄的光亮。

 

 

何洛洛识趣地从衣柜里花花绿绿的衣服随意找了套换洗衣服去洗澡,每走一步木地板上就留下块脚印形状的水渍。外婆把那筐杏子挑拣出来十几颗用自来水又洗了一遍放进小巧的青花瓷碗里,未熟透的泛着淡淡的绿色,成熟的则透出来温柔的深黄色。焉栩嘉等何洛洛洗完澡出来一起吃,等待的间隙里,一只伸着懒腰的小猫已经跃到画纸上。白色毛发的发梢用铅笔轻轻描绘,深色猫毛的地方则用水彩渲染,褐色的眼睛被墨水涂抹得水灵透亮。

 

 

何洛洛换了一件宽松的t恤,上面印了各种表情的蜡笔小新,着实可爱。他可聪明,知道软的甜便专门挑软的吃。焉栩嘉专注于画画没有闲暇去顾哪个好吃哪个不好吃,拿到什么吃什么,那些略微发青的小杏子便全都进了他肚子。偶尔吃到几颗特别酸涩的,他甚至痛苦地皱皱眉头吐一下舌头。何洛洛在旁边偷笑,大聪明终于被整蛊一回,他心里无比自在。

 

 

过了一回儿,碗里就只剩一颗颗杏核了。焉栩嘉刚要准备倒进垃圾桶,被何洛洛制止。他抱着那一碗杏核放进自己房间的小盒子里:“杏核怎么可以丢呢?留着还有惊喜发生呢。”

 

焉栩嘉除了画画还有个特别奇怪的癖好,他喜欢记别人的日记。从各种道听途说到每天抓着别人去问他们每天做的事和心情,写到开心的事情就直接地表达出来,不愉快的事情就换一种更委婉的语气。何洛洛就是他在学校抓到的第一个“日记朋友”。平时在学校疯疯癫癫的样子,让焉栩嘉以为这个没头脑一样的人每天的心情都会是风和日丽的艳阳天。没想到真正相处起来小抱怨还挺多,怨气积攒多了就统统倒在焉栩嘉的日记本里,像连珠炮一样一件一件不开心的事都从嘴里蹦了出来,出门赶不上公交、自行车加速的时候灯突然变红了、在食堂被洒了一身汤、打篮球没有小女生给他送水,可怜焉栩嘉还要绞尽脑汁怎样把这些倒霉事儿写得好看一点。

 

他关了房间里的大灯,只留一盏书桌旁的台灯,光透过品红色灯罩朦胧地照在他的羊毛毡日记本上。赛璐珞钢笔灌满蓝色墨水,一笔一画落在米黄色的纸上。何洛洛穿着睡衣,抱一个巨大的西瓜抱枕躺在摇摇椅上。

 

七月十三日,暴雨。

出门去赵叔叔的家摘杏子,见到了很久不见的赵磊哥哥和赵让弟弟,和他们玩了会儿滑板再去摘的杏。可惜杏子摘到一半就开始下雨,还没从树上下来就已经全淋湿了。嘉嘉宅在家里画芙洛拉,他还嫌弃我湿哒哒的就进门,烦躁。不过今天吃到了很甜的杏子,还是很完整的一天。

 

焉栩嘉都习惯了,何洛洛每天都要在日记里提一下他,而且天天都在损自己,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他也没办法,恼也不恼,诚实地记录。反正也就他自己一个人看,他把日记上了锁,锁被放在很隐蔽的地方。写成什么样何洛洛也看不见,说不定就把他写成小怪兽了呢。

 

 

放下笔,他便倒进了柔软的枕头。夜,像一张毯子温柔地向他覆盖上来。

 

 

 

——————

 

 

嘉嘉去上外出写生课了,这次换洛洛宅在家里和外婆待在一起。外婆最近迷上了摇滚乐,收音机里不再是轻柔的晚安曲,还一直让何洛洛帮他把音量调大一点。一边随着音乐摇摆一遍织冬天用的毛衣和围巾,速度都变快了好多,一天能把毛线球用小一圈。

 

 

何洛洛耐不住性子,用座机拨打一个已经不太熟悉的电话号码,想问问妈妈她和自己的外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是只有一串忙音回答他。焉外婆把洛洛当做自己的外孙子,时不时像抚摸芙洛拉一样顺顺何洛洛的头发,还教他做饭。昨天外婆买回来好大一包咖喱调料,今天要给他做柠檬咖喱鱼。

 

 

鱼是早上在市场买好的,特别新鲜,鱼鳞闪闪发着亮。何洛洛切好了一碗土豆胡萝卜丁准备拿到锅里去煮,浸入姜黄色粘稠液体。整条鱼也放了进去,腥味消失了,只有咖喱酱浓郁的辛香味。他就着咖喱和凉拌的黄瓜吃了好大一碗饭。最后剩了一点,外婆把它放进米黄色的小便当盒,想到自己另一个外孙估计还没吃上饭,赶紧拌了几大勺饭进去,顺便搁上几片猕猴桃,托何洛洛送过去。他满足地拍拍肚子,用外公过去的领带把便当盒固定在自行车后座,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便出发了。

 

 

他们写生的地方在一个小山坡上,在山顶画远处的海。何洛洛费了好大力气才骑上去,这下他才终于知道平时焉栩嘉载他上坡有多累。等到他找到写生的地方时,才发现那个油画精修班里貌似只有焉栩嘉一个男生。他藏在人群之间好久,敏锐的直觉发现好多位女生都会在调颜料的空隙偷摸瞄一眼焉栩嘉,赤裸裸的芳心就这么暴露在他面前。他感到有点尴尬,甚至无地自容,心上感觉有种不太令人舒服的东西轻轻刮着他心房壁,痒痒的,甚至有一点点疼。

 

 

他站在一个女生和焉栩嘉中间,嘉嘉小声说了一句橡皮擦用完了,那女生便悄悄拆了一块桃子香味的橡皮擦捯饬了几下让何洛洛帮忙递给他。何洛洛接过来一看,那粉色橡皮擦的背面用铅笔写着特别小的四个字“我喜欢你”。行,焉栩嘉,你可以。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可心里总感觉有个小恶魔在作祟。他趁着人家没注意,往旁边的废纸上使劲擦了好几下,知道上面的字模糊到分辨不出来,才放心地丢给焉栩嘉。

 

 

画完一幅画终于可以歇息歇息,许多女生想凑过来搭讪,都被何洛洛悄无声息地支走了。焉栩嘉打开便当盒,香气扑鼻。虽然稍微有一点点放凉了,但依旧很美味,他很快就把饭扒干净了。两个人在公园的树林间走着,何洛洛把双臂交叉在头后面,漫不经心地走着。

 

 

“喂,我说你天天都板着个脸,跟不高兴似的,为什么女生都喜欢你这种的啊。”

 

 

“可能我天生长得帅吧。怎么,你嫉妒啦?”

 

 

可能吧,何洛洛回答,也没说到底嫉妒的是谁。海边的风比家旁边的湿润几度,风里夹带着海盐的味道,微咸。他有意无意地用小腿踢焉栩嘉两三下,本想激得他跟他嬉笑打闹一会儿,无奈对方莫名其妙地温柔起来没了脾气,只好落空了。被风吹起来的细沙不小心进了他眼睛里,他使劲眨啊眨,揉得眼镜都红了一圈。他很想说,我眼镜有点疼,嘉嘉你回头帮我吹吹吧。可是焉栩嘉前面走得那么快,他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骤然一股说不出来的委屈涌上来堵住了他的喉咙,他顿时好像小美人鱼,张口说不出话来。

 

 

七月二十日,风和日丽,有海风。

嘉嘉去海边写生,我和外婆在家。外婆最近迷上了披头士,声音偏偏放到最大,耳膜有被震破的风险,所以最近写作业都关着门。芙罗拉打碎了一只花瓶,外婆很生气。我今天给妈妈打电话,问她和外婆在哪儿,她又不接。有时候想,干脆忘掉她们好了,有两个人陪着我生活也不错。中午陪外婆做了柠檬咖喱鱼,酸酸咸咸的,很好吃。还去海边给嘉嘉带了点,嘉嘉貌似在女生堆里面特别受欢迎。很羡慕他,其实很开心他可以被其他人欣赏。可总是觉得不单单只是这些,有一种情绪,形容不出来。

 

 

焉栩嘉写完最后一个字,从床铺里翻过身去看那头空调房里把自己紧紧裹成一颗金桔的何洛洛,闷在被窝里狂笑。

 

 

傻子,叫你跟我说说这一天都干了啥感觉怎么样,你也不用什么都跟我说。

 

 

我不是雕像也不是木头,我也会害羞也会瞎猜,要是猜不中也会伤心半天,别以为就你会哭。

 

 

何洛洛是大傻子,傻子傻子大傻子。

 

 

 

——————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滚烫的太阳,天气一下子变得凉爽了起来,只是天空灰蒙蒙的。小镇的烟火大会如期而至,女孩子们都把压箱底最好看的和服拿了出来,带上美丽的配饰,想要与焰火去比美。

 

 

何洛洛去年有特殊的事去了外地,没有赶上上一次的烟火大会,自然没有来得及买上一件像样的浴衣。外婆找了又找,翻出了一件去年买给焉栩嘉,被他嫌弃颜色太鲜艳的的三文鱼色和服,上面还有一些像是女款才会有的五彩斑斓的千鹤图案。外婆说,嘉嘉今年蹿个蹿得太快,一年长了四五厘米,去年的衣服尺寸刚好适合洛洛。何洛洛的脸羞愧得变成了绯红色,明明自己才是年长四个月的那个哥哥,这样一来好像嘉嘉比他大一样。

 

 

焉栩嘉刚从后花园散步回来,何洛洛没看过他穿浴衣的样子。很意外地,嘉嘉没有穿黑白或是藏蓝墨绿的款式,和服的颜色是一种近似于海蓝宝石的颜色,袖口、领口和衣服下摆渐变到白色,有一些素净的竹林和波浪浮世绘花纹。他故意学那些弹琴唱歌的艺伎们拿一把金鱼图案的团扇,一扭一扭地向他走过来。他笑得前仰后合,惩罚似拍了下他屁股以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快乐。

 

 

他们的镇子太小,没有东京的浅草寺、京都的清水寺那样庞大而知名的寺,但是角落里也散落着小小的寺社。进去之前有卖扇子风铃一类小东西的店铺,衣服厚实的布料裹得有些热,何洛洛买了一把红色的折扇。焉栩嘉想起前几天芙罗拉又拽下来几个风铃,风吹过玄关都没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了,进店选了几个不同形状不同颜色的风铃,有小童的、玉兔的、鲤鱼旗的,他还故意选了一只肥猫形状的,看到时候小猫崽子还敢不敢扑。

 

 

穿过一扇扇朱红的门,经过一座座虔诚的神龛,木屐敲打着石头铺成的地面。穿着和服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在中间的空地上等待着烟花的盛放。何洛洛看到了好多熟悉的伙伴,赵氏兄弟在向他们招手,哥哥赵磊头发长到可以在后面扎小辫子,腰细得后面的束带打的结特别的长;弟弟赵让露着一口大白牙,抱了一只海绵宝宝玩偶,和他一样龇着大门牙。周震南的个子小小的,齐齐的刘海黑亮黑亮,脸蛋像糯米团子一样圆润,衣服的颜色却是大片大片的深蓝色,好像要和夜色融为一体似的。张颜齐挑错了一件显肩窄的浴衣,浅色的衣服衬得他得天独厚的头围更加突出,现在后悔极了,正坐在树下的长椅上闷闷不乐呢。

 

 

原地转了一圈,他忽然看到有两个似曾相识的背影,一个挺立娉婷,一个微微躬着矮矮的身子。他刚要喊,女人突然转过头看他。一头还未开始变白的黑发,她眼角爬上了皱纹,但风姿犹存,一身鹅黄色素色浴衣,依然是最优雅的那一朵黄玫瑰。老人的长发梳成发髻,还插了一根白玉簪子。两年了,她们和离开时几乎没有变样,都是一脸祥和地望着他。他突然感到眼眶湿润,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在里面打转。

 

 

何妈妈惊喜极了,几乎是奔过去抱住自己的儿子,他已经长得比她还高半头。她错过了何洛洛的生长痛、错过了他第一次长小胡子、错过了他按萨克斯风按键按了八年的手第一次被吉他的弦磨出老茧,她错过了无数属于何洛洛的青春,但他并不责怪。他知道妈妈和爸爸肩上背负着照顾外婆的责任,在大城市的医院里照料两年,如今外婆痊愈归来,也让他心中的石头重重地落下了。遗憾的是他还是没能见到自己的父亲,他的爸爸在为整个家更好的未来打拼。

 

 

总会有一天可以团聚的,他相信。

 

 

 

烟火盛放倒计时,何洛洛把妈妈和外婆领到朋友们之间,大家欢聚在一起,有些手里还拿着小小的仙女棒,不停地在草坪上撒上火花。最后一分钟,焉栩嘉在喧闹的人群里拨开何洛洛耳侧的碎发,贴在他耳边说悄悄话。

 

 

“听说烟火停留在空中那一秒许愿有很大概率会成真呢,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一瞬间,比霓虹灯颜色还要绚烂的烟火在阴郁天空中炸开,五光十色和背景形成鲜明对比。人们三三两两搂抱在一起,还有的在亲吻,何洛洛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合十,像在喷泉前祷告一般。

 

 

七月二十八日,阴天。

好久没有穿过浴衣了,不太习惯。不过焉外婆拿给我的浴衣颜色很好看,三文鱼色是很柔和的颜色,小姑娘会非常喜欢的颜色。嘉嘉穿了一件水蓝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的花纹我看了好久。其实以往并没有那么期待烟火大会,只是这一次无意中就遇到了想念已久的妈妈和外婆。是的,她们回来了。我感动得想哭,不,我的眼泪确实已经流出来了。伙伴们聚在一起看烟火,绽放的那一瞬他们说特别漂亮,但是我没有看到,当时我正闭着眼。因为嘉嘉说烟花绽开的瞬间许愿会成真,我就许了一个。你猜猜我许的什么愿?不告诉你,但是里面肯定有关于你的。

 

 

末尾句突然换成了第二人称,大家都摇摇头,假装不知道那个“你”到底是谁。

 

 

——————

 

 

妈妈和外婆都回到了原来自己家的小屋子,她们邀请洛洛也搬回去住。何洛洛抱住院子里的桑树死活不愿走,非要住在焉栩嘉家,一哭二闹就差没上吊,桑葚都被晃下来几颗砸成浆糊。其实也不是不想回去,只是住惯了就产生出一种依赖感。

 

 

好不容易留下来,他就遇到了更难捱的事。那天他心血来潮打开了都已生了锈的信箱,里面躺着一封非常华丽服帖的信封。他以为是什么高档舞会的邀请函,兴高采烈地打开一看,是一张艺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从首都寄过来的,上面贴着一张焉栩嘉高中拍的证件照。纸上的文字很得体,“本学院衷心地祝贺你,成为这里新的学员.......”,字里行间都本应是令人喜悦的,可何洛洛越读越觉得遗憾,那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感情再一次出现,心头隐隐约约一片压抑。

 

 

他没有蹦蹦跳跳地去找焉栩嘉报喜讯,从前不管他得多小的奖何洛洛都是第一个去祝贺的,跑得比谁都快。他心里热情的火苗仿佛被一场雨浇灭了一样,只是蹑手蹑脚地蹭到他房间,把录取通知书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那旁边放着一个原木相框,里面装的是他和焉栩嘉的合照。那天好像是开学典礼,两个人穿着群青的校服,微圆的脸上酝酿着青涩的笑容。被洋葱辣到眼睛似的,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催着泪腺分泌泪水。他用了好大力气克服,才把滚烫的泪水和满怀的不舍全数憋回肚子里,生怕水滴落下来弄脏了嘉嘉的录取通知书。

 

 

焉栩嘉叼了一根绿豆冰棍进来,看着何洛洛扶着书桌一动不动,以为他肚子不舒服,赶紧走上前查看,没想到是他在很认真地憋眼泪。再看看桌上的录取通知书,便明白了一切。

 

 

“你都知道了啊。”

 

 

“嗯。”

 

 

“我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年初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就去了,没想到真的考上了。”

 

 

焉栩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事实就摆在这里,他也没办法胡编乱造来安慰何洛洛。他和何洛洛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接受和适应离别这件事。何洛洛终于掉下一颗金豆子,被焉栩嘉接在手里,苦涩的泪水溢进手掌每一条纹路。

 

 

他们坐在玄关处,一阵穿堂风,吹得新买的风铃相互碰撞叮当作响。芙罗拉安静地坐在旁边,没有不识趣地去扑那只肥猫风铃。焉外婆端上来一盘紫褐色的羊羹,晶莹剔透的小方块中间还夹着红豆。何洛洛那签子插进去一口塞进嘴里,焉栩嘉百般聊赖地晃着腿,两个人都心事重重。

 

 

——————

 

 

 

三年了,何洛洛没有告诉焉栩嘉自己其实也有一个小癖好。

 

 

他是个“小偷”。

 

 

一个喜欢偷无关紧要东西的小偷。

 

 

他有一个专门的小箱子来装自己的战利品,有同桌用到一半的涂改带、塑胶跑道边缘一处被蹭掉的红皮、外婆用来绣东西的细针、妈妈结婚时和服上的束带,还有好多好多。那些东西对他有特别的意义,比如,那个涂改带是考试救了他一命的宝物、妈妈的束带在他刚出生时就裹着她。

 

 

他想偷走焉栩嘉校服衬衫的第二颗扣子。

 

 

学校规定校服衬衫必须系到第二颗扣子,它像个奇妙的结界,全都系紧太拘谨,一下不扣就好像在耍流氓。焉栩嘉这个书呆子,天天以什么风纪部部长的名义逼着何洛洛系扣子。后来到了恋爱萌发的年纪,年轻的女孩子们热爱幻想,校服第二颗扣子又多了一层梦幻朦胧的含义。

 

 

于是他潜入焉栩嘉的房间,翻弄衣柜的最上一层,那里都放着不穿的衣服。他从一堆厚重的冬装里翻出那件依旧熨得没有一条褶皱的校服衬衫,折的有些随意,像是被翻过一样,左胸口处还别着学校的校徽。何洛洛拿出一个小而锋利的剪刀准备下手,却发现第二颗扣子的位置是空缺的。一瞬间兵荒马乱,他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学校里没有人不知道第二颗扣子代表着什么,他也知道学校里每个年级都有数不过来的女生窥视着焉栩嘉身上那枚扣子。平时他从来不主动和何洛洛提哪个女生,都是何洛洛自己喋喋不休地跟他介绍哪个班哪个妹子最好看最可爱。他感到腔体内倏地被掏了一个缺口,像衬衫上的那处空白一样,风凉飕飕地从里面吹过,有被割伤般的痛。

 

 

他绞尽脑汁回忆,硬是想不出一个能够幸运到拿走那枚扣子的主。时间飞逝,他转眼就从啥都不懂的少年蜕变成一个可以穿西装打领结的大男孩,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迈进成年人的世界。想到他以后会在外面的世界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他会对谁倾心呢?他总是想象不到。

 

 

身体终于失去了支撑的力气,跌坐在椅子上。

 

 

八月一日,多云。

嘉嘉要走,去首都上美院。会有更多人走进他热闹的世界,我会被遗忘在人潮中吗?

 

 

——————

 

 

刮风那天,我送你走了很远。

 

 

拥挤的小轿车突然变得很宽敞,驾驶座和副驾驶坐着两位母亲,后座上只有焉栩嘉和何洛洛一边一个扒着半开的车窗看向远方。何洛洛抱着一大罐用牛皮纸抱着的杏核,窗外的风景一望无际,飞快地变幻着,他感觉去火车站的路走了好久好久,但他希望时间能够再长一点。

 

 

事与愿违,他剩下的时间似乎在转瞬即逝的混沌中度过,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只记得靠上了嘉嘉结实的胸膛,那是温暖而柔软的。他笑着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说拜托多多关照点外婆和小芙罗拉啦,他说好。他上了车,隔着玻璃窗跟他招手。火车的轰鸣声越发震耳,车厢缓缓移动,何洛洛用尽全身力气奔跑和呐喊。

 

“晴天、阴天和下雨天,你最喜欢哪一个?”

 

 

太远了,没有回答,兴许他没有听见吧。

 

 

心上落空了,放肆的狂风猛灌进去,哗啦哗啦的。

 

 

 

———————

 

 

七夕节的气氛越发浓重,等焉栩嘉在宿舍里安顿好,同学们就都出去聚会了。他把作业本合上,拿出箱子里那一大罐土黄色杏核。罐子用一根细长的红线系成蝴蝶结,系结的手法很像外婆。他全部倾倒出来,噼里啪啦落了落了一地。

 

 

仔细看,每一个杏核上都用马克笔写了小字,好多个都是重复的单词,主语叫“I”、谓语叫“like”、宾语叫“you”。那是英语课上,老师半开玩笑举的例句。他一个一个地数,整整三百个。好嘛何洛洛,正好写了一百遍,没头脑学会玩浪漫了。焉栩嘉捂住嘴偷笑了几声,去工具箱里拿出小锤子把杏核一个个敲开来去出杏仁。每个都只有指甲盖般大小,甘甜填满牙齿的缝隙。

 

 

 

 

焉栩嘉寄来一把钥匙。

 

 

何洛洛拿着那个钥匙试过很多锁,家里的门和柜子的尺寸都不符合如此小巧的钥匙。翻手表盒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书桌下面的抽屉,一个羊毛毡的日记本掉了出来,上着小小的锁。他突然灵光一现,用那把钥匙打开了日记本的锁。

 

 

那是他第一次看焉栩嘉记录他的日记,他之前一直吵着闹着要看,控告焉栩嘉把他形象丑化。平时他的作业字写得歪歪扭扭,没想到在这上面一笔一画写得还不错,想必是很认真地在记录。

 

 

他更没想到,每一条他当天口述的日记下面,都会有一条用浅黑色碳素笔写下的回复。

 

 

七月十三日,暴雨。

出门去赵叔叔的家摘杏子,见到了很久不见的赵磊哥哥和赵让弟弟,和他们玩了会儿滑板再去摘的杏。可惜杏子摘到一半就开始下雨,还没从树上下来就已经全淋湿了。嘉嘉宅在家里画芙洛拉,他还嫌弃我湿哒哒的就进门,烦躁。不过今天吃到了很甜的杏子,还是很完整的一天。


——你回来得太晚了,我时不时地担心你会被淋湿,结果你真的被浇成了落汤鸡。我有些恼火,但我现在后悔生你的气了。后来你把酸的杏子都给我我也没说啥,就当给我的惩罚好了。

 

 

七月二十日,风和日丽,有海风。

嘉嘉去海边写生,我和外婆在家。外婆最近迷上了披头士,声音偏偏放到最大,耳膜有被震破的风险,所以最近写作业都关着门。芙罗拉打碎了一只花瓶,外婆很生气。我今天给妈妈打电话,问她和外婆在哪儿,她又不接。有时候想,干脆忘掉她们好了,有两个人陪着我生活也不错。中午陪外婆做了柠檬咖喱鱼,酸酸咸咸的,很好吃。还去海边给嘉嘉带了点,嘉嘉貌似在女生堆里面特别受欢迎。很羡慕他,其实很开心他可以被其他人欣赏。可总是觉得不单单只是这些,有一种情绪,形容不出来。

 

————阿姨她们一定会回来的,你不要担心。你们做的咖喱鱼真的很好吃,谢谢你。不知道为什么那些女生老看我,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有时候你也不必什么都吐露出来,我怕我往那种不太可能的方面去想。

 

 

七月二十八日,阴天。

好久没有穿过浴衣了,不太习惯。不过焉外婆拿给我的浴衣颜色很好看,三文鱼色是很柔和的颜色,小姑娘会非常喜欢的颜色。嘉嘉穿了一件水蓝色的,上面用金线绣的花纹我看了好久。其实以往并没有那么期待烟火大会,只是这一次无意中就遇到了想念已久的妈妈和外婆。是的,她们回来了。我感动得想哭,不,我的眼泪确实已经流出来了。伙伴们聚在一起看烟火,绽放的那一瞬他们说特别漂亮,但是我没有看到,当时我正闭着眼。因为嘉嘉说烟花绽开的瞬间许愿会成真,我就许了一个。你猜猜我许的什么愿?不告诉你,但是里面肯定有关于你的。

 

————你的话好多哦,我都写得有点累了,以后拜托不要说太多,我每天都记到十一点多,好困。我很好看,你也很好看,大家都很好看。阿姨和外婆都回来我也很开心,这样你就不用天天赖在我家不走了。我才懒得猜你许的什么愿,不过你最好不要许我能爱上你之类的愿望,不太现实。

 

 

八月一日,多云。

嘉嘉要走,去首都上美院。会有更多人走进他热闹的世界,我会被遗忘在人潮中吗?

 

————没头脑别哭啦,不高兴也舍不得你。你放心,我绝对忘不掉你这个傻子,每个月给你寄点好吃的行不行呀。对了,我好像听见晚上你进来了,你干什么呢?不会想要设置什么叫我走不出去的机关吧。

 

 

八月七日,大风。

晴天、阴天和下雨天,你最喜欢哪一个?

 

————有你的每一天都是好天气,我都格外快乐。

————对了,忘了提前祝你七夕节快乐了,本子最后一页有你的礼物。

 

 

何洛洛翻到最后一页,有一个红线串成的小布袋,里面躺着一颗纯白的扣子。

 

 

————你还记得高三联欢晚会鑫一和颜齐演的小品里面的台词吗,我跟你说过来着。

 

 


 

鹊桥上面的两个人,他们跑着跑着,就抱在了一起。

 

 


 

等着我,我一定飞奔过去抱你满怀。

 

 

 



 

end.




—————

灵感源于青山七惠《一个人的好天气》《温柔的叹息》

 是枝裕和《海街日记》

 宫崎骏《岁月的童话》

想看一些与众不同的评论(用心的评论

茶颜悦你

【何焉悦色】冬日救赎

/校园 


这大概是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


全文1.2w+完


滑板社新来了一个小孩儿,穿着红色的卫衣在门口探头探脑,双眼掉进了秋日里最后的一缕晚霞,温暖得就要淌出水。


他仿佛在寻找谁的身影,目光扫过房间的边边角角,却也没想过敲门进来。


赵磊在一旁看不下去,佯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说道“同学你有什么事么?”


何洛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垫着脚的身体重心不稳,趔趄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摔进门里“啊…啊?被发现了呀”


赵磊想翻白眼,心说你这么明显我都看不到我是瞎了么“你是找谁么?我可以帮你叫他”


“不、不用了,我就看...

/校园 


这大概是一个关于爱与救赎的故事。


全文1.2w+完



滑板社新来了一个小孩儿,穿着红色的卫衣在门口探头探脑,双眼掉进了秋日里最后的一缕晚霞,温暖得就要淌出水。



他仿佛在寻找谁的身影,目光扫过房间的边边角角,却也没想过敲门进来。



赵磊在一旁看不下去,佯咳了两声,装模作样地说道“同学你有什么事么?”



何洛洛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正垫着脚的身体重心不稳,趔趄了一下,整个人都差点摔进门里“啊…啊?被发现了呀”



赵磊想翻白眼,心说你这么明显我都看不到我是瞎了么“你是找谁么?我可以帮你叫他”



“不、不用了,我就看看”小孩儿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看的脸上隐约透着一些红晕,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的。



赵磊没说话,抱手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盯着他,心想我看你能憋多久。



空气沉默了十来秒,风从窗户的缝隙吹来,散漫地飘在角落里,吹散沉寂的气息,带着余夏的馥郁吐露出澄清的光辉。



何洛洛果然先开了口,甜糯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点小心翼翼“那个,请问,焉栩嘉在么”



“找嘉嘉呀”赵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了点头,说完就探出头朝里面的房间喊了句“焉栩嘉,又有人找”便埋头专研起手里新买的滑板了。



何洛洛愣在原地,初秋舒适的气温里手心却出了点汗,他本意只是想问问焉栩嘉在不在,谁知道赵磊直接把人给他喊了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大脑有些当机,咔咔地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扰乱他的思绪。



而且什么叫又?经常有人来找他么?都会是什么人呢?焉栩嘉会不会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都是慕名而来想看看新来的“不良少年”到底长什么样,月余不到名声就响彻全校,焉栩嘉会不会因此讨厌自己?可是他和那些人不一样的,他是真的…



“找我什么事?”



何洛洛还在脑内上演十万个会不会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瞬间把他拉回现实,焉栩嘉手里撑着一块滑板,昵着眼瞧着他,精致雕刻的脸庞有些许不耐烦,深邃的眼眸里倒映着何洛洛的身影。



“……我”



何洛洛其实有点想问你记得我么?上个月,我们在酒吧门口见过的,又想说那天还是谢谢你了但是你走得太急了没来得及说,想说的太多一时半会儿反而在他脑子里打了结,而且看焉栩嘉的模样多半是记不起他了,话到嘴边反而没了下文。



焉栩嘉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收了滑板打算离开,刚转过身却听到身后小孩急急忙忙地说“那个,我想加入滑板社!”



一旁听到的赵磊惊得板子都从手上滑落,咚地一声掉在地板上在沉寂的空气中砸了一道口子。滑板社自成立以来,主动加入的人少之又少,高中生的年龄大多对这种极限运动不感兴趣,他们更多的时间都花在书本作业和课外补习上,实在没时间花在这项困难又耗时的运动上,到了他这一届,整个社团甚至只加入了稀稀拉拉的两三人,前段时间学校还给他下了命令说再凑不够人数这个社团干脆解散算了,吓得赵磊立马把刚转校过来的焉栩嘉拉了进来,心想人能凑一个是一个。



他和焉栩嘉从小就认识了,关系一直很铁,谁知道他这次转校一点消息也没通知他,搞得他在学校里见到焉栩嘉的时候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后来问他怎么转校了,焉栩嘉还是那幅淡然的模样,像一滩澄静无涟漪的湖水,开口是搅动着沉入湖底的声音“就那样呗”



赵磊也没再问了,焉栩嘉说的就那样他大概也能猜到两三分,毕竟问题少年不会因为读了高中就安分守己,反正他关心的也只有滑板社会不会被学校解散。



“何洛洛,你想加入滑板社没必要专门找我说,社长在那儿”焉栩嘉头朝赵磊的方向歪了歪。



“你…你认识我?”何洛洛瞪大了眼睛,嘴角有些止不住上扬。



焉栩嘉怔住,他最先开始只是觉得这个人眼熟,天生一双笑眼看谁仿佛都充满了温情,皮肤像二月消融的雪不染一丝尘埃,整个人都充斥着少年的青葱气息,所以他多看了两眼,才发现这和年级上传的校草何洛洛有些像,他刚转来的时候就听班上的人提过这个名字,两位女生在背后说着悄悄话讨论他和何洛洛谁更好看,他本不喜欢听青春期女生这些无聊的话题,却不知为何,何洛洛这三个字就印在了脑海之中,所以他脱口而出。



“咳,你…挺有名的”



“这样啊…”何洛洛好像有些失望,他仿佛想听他说另外一个答案,焉栩嘉在脑内搜寻了一下,在此之前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过这样的一个男孩,这么好看的人,他能记不住么。



空气又一次陷入沉寂,赵磊咳嗽两声立马打破了沉默“害没事没事,想加入就加入,我同意了!”



“那太好了,谢谢社长”小孩咧开嘴笑着,语气里有止不住的喜悦,说完还鞠了个躬。



赵磊被他这一鞠躬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法和何洛洛说我只是因为招不到人了才这么爽快同意你加入的,想了想,他指着焉栩嘉“这样吧,一会儿午休让嘉嘉带你先去练练”



“可…可以么?”



“喂,为什么是我?”焉栩嘉一脸错愕,他原本抱着滑板在吃瓜,谁知道吃着吃着自己家塌了,他也不是不愿意教何洛洛,只是自己不习惯和不熟的人有过多接触,况且对方看起来,对他似乎好奇过了头。



“不是你是谁,我都高三了,学业冗杂”赵磊一副理所当然。



“可是他没板子”焉栩嘉想做最后一点挣扎。



“那就用你的啊,你不是才买没多久么,新手用新板,再合适不过了!”赵磊说完就抱着自己的板子一溜烟冲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冲着焉栩嘉喊“学长午休去了,学弟加油啊!”



“要不然……”何洛洛偷偷瞄了眼焉栩嘉有些发黑的脸,有些犹豫要不然算了,反正以后多得是时间。



没等何洛洛一句话说完,焉栩嘉率先说道“算了,走吧,去操场”



何洛洛的心里仿佛挂着清晨的露珠,栖息在温和的空气里,梦寐在秋,被焉栩嘉的一句话震落,也跟着掉落进他湖底的秋晕里,一涡半转。



一路上何洛洛的话没停过,从焉栩嘉的身高体重问到生辰八字,才惊觉面前这个人尽然比自己还小了几月。



“那嘉嘉你为什么转学啊”



焉栩嘉无奈,也不知道从哪句话开始,何洛洛对他的称呼就转变为嘉嘉,仿佛他们之间本就是熟识一般。



“被开除了,所以换个学校”



焉栩嘉说得云淡风轻,仿佛事件的主人公不是他一样,他看了看空旷的操场,中午大多数学生都回宿舍午休了,所以还算比较清净,何洛洛在一旁似乎还想问些什么,焉栩嘉打断了他“就这儿吧,我们开始练”



何洛洛瞬间明白他在躲避这个问题,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睁着他闪烁的双眼,与秋意融化在一起的声音回答着“好呀”



焉栩嘉将滑板递给何洛洛,示意他去前面站着,自己在这儿指挥就行了。



谁知道何洛洛拿到他滑板的瞬间就笑了,焉栩嘉的滑板有些骚包,板头用马克笔写着他的大名,板尾签着滑板社的名字,字迹潇洒难认,不仔细看还真分辨不出来。



焉栩嘉瞬间明白过来何洛洛在笑什么,他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这用来区分板头板尾的”说完又觉得自己和他解释什么,字写得丑又不丢人,又立马欲盖弥彰地补充一句“你还学不学了”



“学学学,我不笑了不笑了”何洛洛拿过滑板就跑到前方,说是不笑了,嘴巴是控制住了,眼睛里却是无法掩盖的笑意,在午后的阳光里格外显眼。



“反了反了,你要踩反面,你看到那个标志了没”


“你现在前面是什么”


“前面是我的名字还是滑板社名字”



焉栩嘉看着面前手忙脚乱分不清正反的何洛洛,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有耐心的一天了。



“踩在你脚下了”小孩儿调侃的语气里还带着秋天的风,轻轻柔柔地吹拨着焉栩嘉。



“踩在我脚下就对了”焉栩嘉似乎没管俩人用词的暧昧,竟破天荒地顺着何洛洛的玩笑继续说了下去,风在两人之间来回吹荡,秋风的私语还带来了三两不可说的心事。



何洛洛大张着手一步步蹬着滑板前行,虽然脚一步也没离开过地面,却依旧像个刚接触风的小孩儿咯咯笑着。



鬼使神差地,焉栩嘉问了一句“起飞了么”



“起飞了起飞了”



何洛洛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喜悦,张着双臂越滑越起劲,他慢慢调转了弯,朝着焉栩嘉的方向滑来,他本意是想在焉栩嘉的面前停下,然后来个帅气的收尾,好让嘉嘉表扬一下他天赋异禀,谁知道滑行到焉栩嘉面前,他脚下却突然踩到了一颗石子,一下重心不稳就朝焉栩嘉摔去。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他仿佛抓着什么温热的东西,何洛洛睁眼,看到焉栩嘉正两手拖着他,而自己的手正牢牢地抓在焉栩嘉的臂弯处。



指尖隔着衣料传来焉栩嘉肌肤的热度,像一根导火线噼里啪啦烧进他的身体里,何洛洛慌乱地闪烁着目光,想掩饰自己不规紊的心跳,谁知他一抬头就发现焉栩嘉正直直地盯着他。



啪,他感觉导火索断掉了,任由火焰在他心里滋生。



“何洛洛,你是想掐死我么”



焉栩嘉只感觉何洛洛的双手拽着他血液都要不流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此他心跳的频率都有些不一样。



焉栩嘉从第一次和朋友看片,对着屏幕上呻吟不断的女人没有任何感觉开始,他就清楚了自己的性向,虽然平时也没有刻意去掩盖这点,但是他接触的朋友不多,知晓这件事的也就赵磊一人。



他盯着明显有些慌乱的何洛洛,小孩儿有消耗不尽的热情,眼里藏进了春夏燃烧着秋冬,是破土而出的别样滋味,可焉栩嘉想,这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他更喜欢春天的风,而不是夏日耀眼的太阳。



所以他开了个不经意的玩笑,好让两人都不那么尴尬。



“对…不起啊嘉嘉,我太急了”



“你的滑板没摔坏吧”说完何洛洛还马上回头检查了下地上的滑板。



“……”



“你别生气,我错了”



焉栩嘉的喉结动了一下,他有些想笑,小孩儿这个时候还在关心滑板,好像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到显得他自作多情了。



作弄心作祟,焉栩嘉慢慢地说着“你错了,那你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呃…”何洛洛明显没料到焉栩嘉会这么问,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焉栩嘉这次真的低头笑出了声,摆了摆手示意何洛洛不用说了。何洛洛不明所以地看着焉栩嘉,心想自己刚刚又做了什么竟然惹得焉栩嘉发笑,却不知道他此时丰富的内心活动。



“行了,回去上课了,下次见”焉栩嘉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捞过滑板转身就走,留何洛洛一人在操场上怔神。




何洛洛上个月第一次见到焉栩嘉是在酒吧门口,他周末接到翟潇闻的电话,接起来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说翟潇闻喝醉了,手机里最近通话人是你,可不可以来接一下他。



何洛洛犹豫了五秒,披了件外套给父母说同学过生就出门拦了辆出租车。



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何洛洛就注意到焉栩嘉了,他靠在外面的墙上仰着头仿佛在等着谁,脖颈的曲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喉结突出,下颚线尖细,像一幅油画在初秋的夜晚铺染上月色,落了满地的霜华。



何洛洛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焉栩嘉,脚步却没停下,一个不留神,他就撞上了面前的一个人,男人明显有了点醉意,眯着眼打量了何洛洛一会儿,看他长得秀气,一脸学生样,就不客气地骂骂咧咧起来。



何洛洛原本打算息事宁人,毕竟本来也是他的错,道了个歉就要离开,谁知道男人借着酒疯就拉住了何洛洛的手臂将他拽住。



“你他妈就这么走了啊,毛长齐了么就来酒吧”男人熏天的酒气喷在何洛洛脸上,他有些恶心的扭过头,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口鼻,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这个举动明显激怒了男子,用更恶劣的话骂着他,何洛洛有些不耐烦,眼神凛冽地看了男子一眼,语气丝毫不客气“你有完没完,要发酒疯别处发去”然后一脚踹开了男子。



男子向后趔趄了两下,显然没想到这高中生力气这么大,何洛洛自小力气就大,小时候甚至就能把班里最重的男生都抱起来,这一脚他也是用了劲的。



何洛洛没理,转身就往酒吧里面走去,却不料身后的男子红着眼握紧了拳头就要打他。



突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把还在往前走的何洛洛一把捞进了怀里,浓烈的酒气袭来,不知道为何,这次的酒气却没让何洛洛产生厌恶感。



他愣在原地,抬头看了看眼前搂住他的人,正是刚才靠在墙上的男子,他手里还抓着醉汉的手,然后一把甩开。



焉栩嘉低下头凑了过来,在何洛洛耳边亲昵地说着“不是让你进去等我么,怎么在这儿”



滚烫的气息喷洒在何洛洛耳畔,他的感官被酒味刺激着要失去判断,他有些莫名其妙,脑内的神经却在突突跳动,敲打着他的海马体。



焉栩嘉看他一直不做声,扭头看向一旁醉酒的人,他的声音本就低沉,这会儿更是冷冽得骇人“我宝贝都被你吓着了,你谁啊?有事么”



焉栩嘉长得高,又穿了一身黑,加上酒精的作用在夜色下看起来倒像个黑社会,男人瑟缩了一下,骂骂咧咧的话语变得磕巴起来,有些忌惮地看了看焉栩嘉,朝地上吐了口口水,神气地骂道“呸,死同性恋”就马不停蹄地离开了。



同性恋?


他?



何洛洛这下彻底明白过来了,他长相乖巧,怕是眼前这个男人误会他刚刚正在被一个酒鬼骚扰,所以才搂住他说那些亲昵的话,何洛洛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他是怎么产生这样的误会,毕竟普通人看这种情况都只会觉得是俩大男人在闹事。



此时男人的手还搭在他肩上,鼻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他颈肩游走,刺得他心痒难耐,何洛洛扭过头想解释清楚,却不想一转头就对上焉栩嘉那双微醺的眼睛,俩人挨得极近,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唇齿间的空气流淌在两人之间,气氛暧昧又尴尬。



焉栩嘉反应过来率先松开了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瞟向了别处。



“行了,小孩儿这么晚就别来酒吧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朝他身后挥了挥手,何洛洛转身看去,发现他身后站在三四个男人,各个样貌不凡,其中一个眼角带着两颗痣,一副眼镜带着看上去妖冶又纯情,而翟潇闻就被这男人扶在肩上,酩酊大醉。



何洛洛立马走上前从男子手里接过翟潇闻,男子盯着他看了会儿问道“何洛洛?”



“是我,潇闻就交给我吧,他酒品不好,麻烦你们了”说完一旁的翟潇闻似乎还不满意他的说辞,嘀嘀咕咕嚷着,哪儿有,我还可以再干一瓶你信不信。



何洛洛立刻捂住他叽叽喳喳的嘴,强行将人拖走。



“那我先带他走了,那个,谢谢你们了”何洛洛回过头在人群中寻找焉栩嘉,原本想好歹也给他说个谢谢,虽然误会了,但确实也帮他解决了个麻烦,结果谁知道,两句话的功夫,焉栩嘉早走在了前面。



像梦里转瞬即逝的烟火,他闭上眼,再睁开,只剩下漫天黑夜和孤寂的月光,在他眼里倒映成交错的世界。



结果何洛洛没想到,第二次见到焉栩嘉,就在一个月后学校的教导处,焉栩嘉来办理转校手续,而何洛洛去帮班主任签单子,他才从主任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焉栩嘉。



我从黑夜里遇见你,不知福祸,也知福祸。





俩人第二次见面是在体育课上,两个班同一节体育课,恰好那天何洛洛班的老师请了假,就由他们老师带着两个班一起上了课。



“诶,那不是焉栩嘉么?”一旁的翟潇闻抬肩轻轻碰了下何洛洛。



何洛洛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点了点头,他其实早就发现焉栩嘉了,虽然他站在自己班里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老师,余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焉栩嘉。



“听说他劣迹斑斑啊,有人说上次看到他和校外的混混勾肩搭背”



何洛洛皱了眉,他还没告诉翟潇闻自己加入了滑板社,和焉栩嘉认识。



“诶你说,是这种小混混要招女生喜欢点,还是我这种啊”翟潇闻边说仿佛还边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行了,别乱说,焉栩嘉不是混混”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他之前被上个学校开除不就是因为打架么,但是我怎么觉得他这么眼熟呢”



何洛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上次去酒吧接你你就是和他朋友一起的,能不眼熟么,但是翟潇闻宿醉起来前一天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何洛洛也没打算告诉他,只说酒吧老板看你醉了就给我打了个电话。



“哎呀,行了不说这个,打篮球去?”



“你先和他们打去吧”翟潇闻怂了怂肩,一路小跑就溜走了。



何洛洛看了看焉栩嘉班级的方向,才发现几句话的时间焉栩嘉就不见了,他沿着操场看了一大圈,才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了焉栩嘉的身影,想也没想,何洛洛就朝他走了过去。



“嘉嘉!”焉栩嘉正坐在一旁喝水,被何洛洛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手一抖,瓶子里的水就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在他脖颈。



“啊嘉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何洛洛没想到焉栩嘉正在喝水,连忙从包里掏出纸巾,拿在手上就擦向焉栩嘉的嘴角。



焉栩嘉还没来得及躲,就感觉何洛洛温热的手指隔着一层薄纸在他的嘴角抚摸擦拭,卫生纸被水珠浸湿,何洛洛指尖的轮廓越发清晰,焉栩嘉仿佛能感觉到他指纹的走向。



小孩儿离他极近,他稍一埋头就能嗅到他发间洗发水的清香味,他的眼睛清澈得像一面镜子,印在他越发紊乱的心跳上。



何洛洛拿着纸巾还想往下擦拭,焉栩嘉及时握住了他往下移的手腕,轻咳了一声“我自己来吧”



何洛洛这才反应过来,眼神突然有些闪躲,他悻悻地收回了手,看着焉栩嘉将脖子上的水珠都擦拭干净,才开口:“嘉嘉,要和我们一起打篮球么?”



“不去”



没有一秒的犹豫,焉栩嘉斩钉截铁地说道。



何洛洛有些失望地低下头,正准备说点什么其他的,就见一个女孩朝他们小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水。



何洛洛已经习惯了,他每次上体育课总是能收到不同女生递来的矿泉水,他在心里拿捏着感谢的措辞,既不让人难堪又不误会。



女生跑到他们面前,红着一张脸将水递出,何洛洛都做好准备要伸手去接,就听到女生轻声说了句:“焉栩嘉,给你水”



何洛洛尴尬地笑笑,有些庆幸自己还没伸手,要不然指不定得被焉栩嘉怎么嘲笑呢,结果谁知道,一旁的焉栩嘉却像石化了一样一动不动。



女生看他没有反应,牙齿都要把下嘴唇咬破了,何洛洛见状拍了拍焉栩嘉,示意他先把水接着。



焉栩嘉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机械地接过女生的水,然后吞吞吐吐地说着:“那…那个,谢谢了,但是下次就,就就就就…”



焉栩嘉就了半天也没就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女生就红着脸一溜烟跑掉了。



何洛洛在一旁捂着嘴笑得肚子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人传的不良少年,阅女无数的焉栩嘉和女生说话会是这样一副模样,像极了一只被兔子骚扰的大灰狼。



“……”



“何洛洛,你再笑别学滑板了”



焉栩嘉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淡然自若的模样,他从小就没怎么接触过女生,等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性取向就更没和女生接触过了,所以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和女生交谈,更别提这种尴尬的情况了。



“诶,别别别,我不笑就是了”



何洛洛立马憋住了笑,怕焉栩嘉不信,还故意瘪下了嘴角,可是焉栩嘉只看到浓烈的笑意从他眼里漫出来。



真是个小骗子。



“嘉嘉,我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呀”



“知道什么?”



“知道你那么可爱呀”何洛洛语气轻慢,像球场上扬起的风,挠得他心痒。



焉栩嘉没回答,只是昵了他一眼,可爱?他?何洛洛怕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



“好啦好啦我开玩笑的,嘉嘉那么帅,哪里可爱”



“你挺可爱的”



莫名其妙地,焉栩嘉嘴里突然蹦出了这句话,好像自从碰见了何洛洛,他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知道呀”



何洛洛笑得风都融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焉栩嘉渐渐习惯了身边叽叽喳喳围着一个何洛洛,好像他十几年平静的人生里,突然掉下来一颗石子,砸在他的心上,激起散不开的涟漪,就绕他的心尖,层层叠叠地环绕。




教室里老旧的桌椅板凳吱呀呀地响,讲台上的老头唾沫横飞,拿着教鞭对着黑板敲敲打打,台下却没有多少认真听讲的人,大多立着书本和同桌窃窃私语。



焉栩嘉有些无聊地望向窗外,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何洛洛学滑板的模样,咋咋呼呼像只小兔子,下次见面要不要教兔子Fakie,想着何洛洛在上面可能慌乱的模样,焉栩嘉不禁笑出了声。



“焉栩嘉!”



不笑还好,这一笑倒让讲台上的老头找到了发泄口。



“笑什么?啊?上课好笑么!我看你压根就没有学习的心思!心早就飞到窗户外了是吧,行!你既然不想学,我也不勉强,给我出去!”



教室里三十多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看向他,焉栩嘉最讨厌这种被人群注视的感觉,他在心里骂了句脏话,起身就往外走。



老头大概没想到他真的会走,气得拿着教鞭的手都在发抖,边指着他边说:“行!你办公室给我待着去!下课了再收拾你!”



焉栩嘉无奈,他也懒得和老师辩解,抬起脚就离开了教室,身后传来老头震耳欲聋的教导声。



来到办公室,焉栩嘉没想到在里面看到了何洛洛,正值上课期间,办公室里也没有其他人,两人打了个照面。



“你也来罚站啊?”问出口焉栩嘉就后悔了,何洛洛是年级上出了名的十佳少年,次次考试第一名,德智体美全面发展,这样的人也能来罚站。



“啊?哦…我没有,我帮我们老师批下卷子”果然,何洛洛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焉栩嘉点了点头,没再回答,只是拉开了何洛洛对面办公桌的椅子,坐了上去。



“那个…你什么时候有空呀,我们去练习一下滑板?”何洛洛见焉栩嘉没说话,脑子里想了想挑了个适中的话题。



“随时都行”



“哦…”何洛洛见话题又被打断,正打算搜寻下一个话题的时候焉栩嘉低沉的声音就传来。



“但是你得先买个板子”



“啊?好的好的,可我不知道买什么牌子的好诶,嘉嘉有推荐的么?”



“嗯…我那款还不错”



“那你这周末有空么?”何洛洛停下了手里的笔,一点点地在纸上打着圈,有些期盼地等待着对方的答复。



“有的”



“那太好了,那我们可以周末一起去买”何洛洛的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空旷的办公室回荡着他喜悦的声音。



何洛洛看焉栩嘉没回话,以为他不愿意,又问道:“可以吗?嘉嘉?”



嘉嘉。



焉栩嘉咽了口水,他突然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受控。



“可以”



何洛洛又一次笑弯了眼,脸上都洋溢着和煦的光。



“说话算话哦,这周末不见不散”



焉栩嘉不知道小孩儿哪儿来这么多约定,但是不忍心破坏他的喜悦,只好点了点头。



焉栩嘉的“罚站”期间,何洛洛就一句话也没停过,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什么嘉嘉你去过酒吧么这种毫不沾边的问题也问出了口。



时间在俩人的一问一答中流逝,就连下课铃声的响起也没听见,所以当老头进来时看见他不仅坐在位置上还和别人有说有笑,顿时火冒三丈,也不分青红皂白对着焉栩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焉栩嘉!你要不要脸!自己不好好学习就算了,还来耽误别人班的好学生!我就没教过你这么不听教的学生!”



“你还不站起来!怎么,等着我来请么?”



焉栩嘉本着别把老头心脏病气出来的心理,慢慢站了起来,还恭敬地背过了手。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你说说你,这样混日子下去能有什么用?”



“早恋,打架,欺负同学,你才转来多久,就闹这么多事!就不能安安分分读个书么!”



焉栩嘉本想忍着等老头骂完,谁知道他越说越离谱,苍天可鉴,他转来这所学校可是一次架也没打过,还早恋?他迄今为止说过话最多的同性大概就是何洛洛了,你倒问问何洛洛喜欢他么,想和他谈恋爱么?



“张老师,焉栩嘉没有”焉栩嘉刚要反驳,谁知一旁的何洛洛就出了声,一双眼睛坚定地看着老头。



“什…什么没有”老头大概被何洛洛突如其来的插嘴打断了思绪,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没有早恋,没有打架欺负同学,更没有耽误我”何洛洛站起来盯着老头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



有铃铛在焉栩嘉心里晃着,叮叮咚咚地绕乱他的思绪,雾中有一只麋鹿,探头探脑想要踩着铃铛奔出,下午三点的斜阳,十月的暖风,试卷的书墨味,和何洛洛坚定不移的声音,在秋日里积累,在他心里破土而出。



顶撞老师的结果就是何洛洛这个三好学生第一次被罚站,两人被老头气得指到办公室门外站到放学。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学生都对他俩投来好奇的目光,毕竟两个人也算学校的风云人物了,何洛洛不说,焉栩嘉刚来学校两月不到,关于他的传闻已经衍生了十来个版本,焉栩嘉也不是没听过,只是觉得这种幼稚的事情没人会相信,结果谁知道这老头还信了。



何洛洛就没信。



没头没脑的,焉栩嘉心里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谢谢你啊,其实你不用帮我说话的,我都习惯了”



“没事,就当…还你一次了”还你在酒吧门口突然闯进我的世界莫名其妙地帮我解围。



“还什么?”



“你果然忘记了…”何洛洛有些失望地小声嘀咕着



“什么?”何洛洛说得小声,焉栩嘉只听到了些许声音。



“没什么,要谢就以后请我吃饭咯”何洛洛抬头冲他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焉栩嘉有一瞬间觉得这双眼睛很眼熟,自己好像某一时刻近距离看过它。



好像和那天在酒吧碰见的学生有些像?那天他喝得太多了,第二天醒来记忆都是断断续续的,关于那个学生也只是些破碎的记忆,更谈不上记起他的脸了。



焉栩嘉摇了摇头,错觉吧,何洛洛这样的好学生,怎么可能去酒吧呢。



俩人的罚站伴随着放学铃声的响起也结束,走之前何洛洛再次确认了一遍俩人周末的聚会,焉栩嘉笑他怎么这么没有安全感,还想伸出手去揉他的头,可是他忍住了。



那就,周末见吧。



可是还没等来周末,就发生了变故。



那天何洛洛正在教室里自习,不小心听到了刚进教室两个男生的谈话。



“诶,我刚刚去办公室看到隔壁班那个焉栩嘉了”



一听到是焉栩嘉的名字,何洛洛更是无法挪开注意力。



“老张正骂他呢,这次好像很严重,校长都来了,说是要开除他”



“又开除?他不是才转我们学校来么”



“说是打架?对方家长都找学校来了,我看校长脸色挺难看的,最近我们学校又在评省优秀学校,出了这种事,也没他好受的了”



何洛洛越听越像坠入冰窖,不管不顾地冲出了教室朝办公室跑去。



他果然在办公室里看见了站在一旁的焉栩嘉,他嘴角好像裂了个口子,破了皮,不知道是不是流了血的缘故,衬得一片赤红。



何洛洛想起了酒吧门口的焉栩嘉,他扭头对上的那双眼睛,和与他不过毫厘之间焉栩嘉上扬的双唇,他有些心疼,近日来他不是没听过一些关于焉栩嘉离谱的传闻,说他父母离婚从小没人带才成了现在的样子,打架斗殴都是常事,被上个学校开除是因为和女生乱搞,结果对方男朋友找上门来打了一架。



可是何洛洛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的,虽然他见识过在酒吧门口喝得烂醉的焉栩嘉,见识了他那一群看上去就来头不小的朋友,可是他也见到了耐心又温柔教他滑板的焉栩嘉,和女生说话都会害羞的焉栩嘉,以及,那个执着为他出头的焉栩嘉。



他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焉栩嘉,所以,他不顾一切的相信。



何洛洛不是小孩子了,他知道自己对焉栩嘉的心意,早在两月前的那个夜晚,月光与他,都在自己心里深根发芽,而他任由爱意滋生,不知福祸,不管崎岖,仍一意孤行。



焉栩嘉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何洛洛,他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很快又恢复了那幅淡然的神色,然后像没看见他一样,扭过了头。



他心中有警铃作响。



他知道自己好像,喜欢上,何洛洛了。



一个月前还大言不惭自己不喜欢这种类型,一个月后就打自己的脸为他打架。



今天午饭过后他和赵磊来到操场原本想练习滑板,谁想到已经有两人在那儿,他们似乎没有发现焉栩嘉的到来,聊得话题也与他有关,焉栩嘉觉得无聊,正打算离开,就从他们口中听到了何洛洛的名字,他停下了脚步。



“听说高二的何洛洛和他走挺近的啊,好学生也会和他这种不良少年一块儿玩?”



“切,什么好学生啊,我看何洛洛就是在老师面前装的那副模样,私下指不定和焉栩嘉就是一类人呢,也不知道那些女生怎么想的,都喜欢这种人”



“我看也是,焉栩嘉私生活这么乱,之前不是说他男女不忌么,那你说何洛洛是不是也……?”



“肯定啊,装什么三好少年呢,他那副长相我听说gay特别喜欢,指不定都被操过多少次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病,下次啊…”



焉栩嘉没等那个男生说完,走过去一拳就朝他打去,活生生把人的眼镜都打落在地。



“嘴巴是用来吃饭的,不是让你放屁的”



他听过太多大大小小关于他的不实传言,焉栩嘉没有一刻理会过,可是这次不行,他清楚感受到自己胸中有一团怒气在燃烧,他也知道这一拳下去的后果是什么,可他无法放任别人在自己身旁说何洛洛的坏话,他是清晨最干净的露水,是黄昏最耀眼的晚霞,是天空最清澈的明星,怎么能有流言蜚语和他挂钩呢。



关于何洛洛的,就是不行。



那两个男生明显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住,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后俩人也冲了过去和焉栩嘉扭打在了一起,赵磊在一旁拦都拦不住。



焉栩嘉常年打架,那两个人压根不是他的对手,没一会儿两人脸上就挂了彩,大呼小叫地把保安引了过来,再后来,他们就来到了办公室,接受校长的质问。



“焉栩嘉,你说,这次是不是你先挑的事”听完那两个男生的一通控诉,校长主动问起了焉栩嘉,两个男生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一点骇色。



“……”



“校长,这件事嘉嘉…”赵磊在一旁看焉栩嘉不出声,急得想帮他把事情说清楚,谁知道他还没说个开头,焉栩嘉就抢先一步说道:“就是我先挑的事”



赵磊一脸震惊地看着焉栩嘉,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直到他顺着焉栩嘉低垂的目光看到站在门口的何洛洛时,才恍然大悟。



真是个疯子。



校长最后也没把他开除,给他安了个留校察看的处分,不痛不痒。



焉栩嘉出门的时候何洛洛二话不说就把拉到一旁,赵磊看了一眼知趣地离开。



“嘉嘉…”何洛洛想伸手帮他擦掉嘴角渗出来的血珠,焉栩嘉却一把将头偏开,然后打掉了何洛洛抓着他的手。



何洛洛不知所以地愣在原地。



“什么事?”



何洛洛觉得好像又回到了他在滑板社第一次见焉栩嘉,他也是问他什么事,一样的语气,梳理又冷漠。



“没…我听到消息,来看看有什么事没有”



何洛洛又恢复了小心翼翼的语气,好像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碰面。



“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行,那明天…”



“明天我有事,你找赵磊陪你去吧”焉栩嘉的目光始终没看向何洛洛,他眼底像蒙了一层霜。



何洛洛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像一只被抛弃的兔子,眼里蓄满了情绪,难过伤心失望和不解,他的嘴巴张张合合,仿佛想说些什么,可是焉栩嘉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



下午太阳的余晖打在他远去的背影上,和记忆里那天晚上月光下焉栩嘉离去的背影重合。



上天给了他第二次重逢的机会,他越陷越深,结果却一模一样。




转眼到了期末,俩人之间像从没认识过那样,一句话也没说过,平时走廊遇见,何洛洛会先避开眼神,然后和他擦肩而过。



何洛洛好像买了新的滑板,和他的不是同款。



两人的生活也回到了正轨,不对,应该是何洛洛的生活回到了正轨,再也没有人议论何洛洛的是非,他重新成了大家眼中优秀的代表。



而他的生活嘛,从来就没有正轨。



何洛洛应该是天生的胜者,长得好看成绩优异家庭美满,是天上独一无二的月亮,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和他这种从小就在灰里攀爬,满身劣迹的人不一样,他必须维持自己仅存的理智。



也好,就当自己的高中遇到了一场烟花,他见识过盛放的美丽,这就够了。




何洛洛这天接到赵磊的电话是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一天下午,他邀请何洛洛晚上来和他一起吃饭,说是下学期自己要备战高考就不能当社长了,大家聚一聚。



他是想拒绝的,因为想了想指不定会有焉栩嘉在,焉栩嘉…应该不想看到他吧。



赵磊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立马抢在他前面。



“洛洛啊,你不想知道嘉嘉那天为什么打架么?”



何洛洛没想到赵磊会突然给他说这个,他心里攀上了酸涩的感觉。



“为什么?”他听到电话里自己的回音有些颤抖。



赵磊把那天他听到的看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何洛洛,还添油加醋说了一小段焉栩嘉为他打架多生猛,要不是他拦着人都要打残。



何洛洛逐渐没了声音,他感觉自己握着电话的手都用力到出汗,电话那头的赵磊还在继续说。



“嘉嘉吧,他从小父母就离异了,一直不在他身边,小时候就被同龄人欺负,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种性格”



“七岁那年吧,他读小学,同学都欺负他,有一次老师收班费,有人故意将他交的钱藏了起来然后污蔑他故意不交,那个时候没有人相信他,包括老师和其他同学,那是嘉嘉第一次打架,把那个男生脸都打肿了他才哭着把焉栩嘉的钱交了出来,可是对方家长找上门,校长为了平息事件,把他开除了,大概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彻底变了一个人吧”



“人人都怕他说他是不良少年问题儿童,可是他才是最需要被保护最缺乏安全感的那个,从小在他的世界里,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就只有拳头”



“那些传闻就没一个是真的,焉栩嘉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摸过呢,怎么乱搞,那次纯粹是那混蛋骚扰这个女孩,嘉嘉看不下去才动手打的人,谁他妈知道最后那女的反而还护着那混蛋”赵磊到后面越来越生气,语气都变得不耐烦起来。



赵磊还在说的时候何洛洛就冲出了家门,打了个车就往约定的地点去。



何洛洛只觉得心口在淌血,一股接一股的冷意刺得他要窒息。初冬的天明明还没那么冷,可是何洛洛浑身都在打哆嗦,吓得司机以为他有什么病,连忙把车内的暖气开到最大。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焉栩嘉了,可原来他所谓的了解却从来只有表面。



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个孩童捏紧了拳头冲着欺负他的大孩子稚嫩打击的模样,明知道会受伤,可是他别无选择,不握紧双拳就会有更多的殴打欺辱降临,握紧双拳就会被他人诟病,那个时候的焉栩嘉,孤身一人。



何洛洛多想穿越层层的时间,来到他身边,赶跑那些雾霾和缠绕在他身上的恶人,牵紧他的手,告诉他别害怕,你还有我。



“总之,你对嘉嘉,很重要,千万不要,轻易丢下他”赵磊挂断电话前的最后一句话一直回荡在他耳畔,蝴蝶飞不到沧海对面,冬季无法消融积雪,山河无棱,天地无霜,他也无法回到过去,可是幸好,他还有现在。



何洛洛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才惊觉这个饭店就开在他第一次见焉栩嘉的酒吧的旁边。



感谢上天安排,第三次了,不会再离开了。



何洛洛正要向朝饭店走去,谁想手臂一把被人捞住,他回头一看,哭笑不得,正是上次酒吧门口遇到的那个醉鬼。



“可让我逮到你小子了啊,这回一个人了吧”说完还往四周看了看,好确认那晚的男人是否真的不在。



何洛洛心里骂了句脏话,满脸不耐烦:“大哥,我还有事,你别烦我行不行”



“我烦你?那晚你那一脚踢的,我现在还没好呢,赔钱吧,不赔钱我找你学校去,告诉全校你是一个gay”



得,那晚还给他撞到一碰瓷的了,但现在何洛洛没空和他扯皮,他只想尽快进去找焉栩嘉。



“行,你要好多钱”



男人大概没想到何洛洛这么好说话,一下喜出望外,比了个三。



何洛洛从包里把钱掏了出来,大概两百多,他全扔给了男人:“就这么多没了”



谁知道男人还不放手“你打发叫花子呢,老子说的是三千”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何洛洛,想这小子全身上下穿的不差,怎么出门就带两百这么穷酸。



“你他妈有完没完”



“何洛洛”


“你在干嘛”



何洛洛正打算教训一下眼前的男人,焉栩嘉的一句话就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绪,他回过头,焉栩嘉就站在他身后,和那天一样,穿了一身黑。



焉栩嘉扫了眼掉落一地的纸币,以及男子一脸凶狠地抓着何洛洛的手,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一副了然的模样走了过来。



“你是?”焉栩嘉昵了男子一眼



碰瓷的男人看到焉栩嘉一下就怂了,像是想到了什么,咽了咽口水便急急忙忙地捡起地上的钱就跑了。



焉栩嘉一脸莫名其妙:“我看起来很吓人么?”他问何洛洛。



何洛洛想说不是你看起来吓人,是你上次把他吓着了,不过你忘记了而已。



可是还没等何洛洛想好怎么说,焉栩嘉又说到:“行了,我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下次小心点”



小孩儿力气大,可别把人撞出什么毛病。



何洛洛无语,就焉栩嘉这非同寻常的想象力,可别又脑补出什么男人拿钱包养他他另死不从的剧情来。



“你来这儿干嘛”



何洛洛看着他,一字一句:“来找你”



这次轮到焉栩嘉愣在原地,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何洛洛却突然一拳锤到他胸口,把他打得向后都踉跄了两步。



“何洛洛你…”



“焉栩嘉你他妈凭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打架的原因,为什么要赶我走,你凭什么一个人做决定”何洛洛眼眶通红,像罂粟滴落在星空。



焉栩嘉很快反应过来,低声笑了下:“赵磊告诉你的?”



“你管谁告诉我的”



何洛洛喘着气,红着一双眼盯着焉栩嘉,心口在滋滋作响。



焉栩嘉一步步逼近,何洛洛在他眼里晕成了一片混沌,他触及如此,带着数不尽的情事和寄不走的相思,装饰着自己无法言说的梦。



“何洛洛”



直到近得两人的眼底都只容得下对方,焉栩嘉才停下步伐,鼻息间充斥着何洛洛发梢的香气,一点一滴打破他平静如斯的伪装。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看见何洛洛的瞳孔显而易见地颤抖了一下,心里荡漾着数不尽的涟漪波涛。



焉栩嘉突然觉得这双眼睛、这个呼吸、这个场景甚至刚刚的过路人都变得熟悉起来,好像有什么碎片在他记忆深处拼凑起来,带着浓郁的酒香和半遮的月光。



鬼使神差地,他看着何洛洛微微颤抖的双唇有一股想要亲上去的冲动,好像为了完成某一天没有做过的使命。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们面前刚好有一堵墙,将他们与过路来来往往的人群隔绝开,蜻蜓点水般摄取禁果,汲取着他口中的香甜,很快又松开。



何洛洛大脑一片空白,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的一切,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又是一场烟花表演,和那天晚上一样,绚烂绽放后就消失不见,他羽睫扑朔,不可思议地看着焉栩嘉。



然后,他听见焉栩嘉的声音在冬季的冷风中燃烧,带着从秋日萌发的情爱,带着十七年来不曾相遇的救赎,穿过时空长廊,穿过他空灵孤寂的小时候,穿过一瞬一间血泪模糊的画面,来到何洛洛的人生,长河漫漫,花开花落,像一片飘雪,而他珍藏此生。



“那我来说”


“我喜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是我十七年来,见到的第一缕阳光,帮我赶走了周遭的黑暗。



七岁的小焉栩嘉捏紧了拳头,他那时多渴望有一个人能站出来拥抱他,告诉他我相信你。



十七岁的焉栩嘉捏紧了拳头,为保护他爱的人受伤,他多希望他喜欢的男孩能告诉他,不要一人去承担,你还有我。



“我也喜欢你,在半年前的这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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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洛洛不完全统计鞠躬图 何糍共...

何洛洛不完全统计鞠躬图



何糍共振szd



(好多图因为嫌看不清帅哥都没放)




何洛洛不完全统计鞠躬图








何糍共振szd
































(好多图因为嫌看不清帅哥都没放)

































木杳白

【何焉悦色】青竹乌龙

00.

焉栩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明明这张脸自己已经见过无数次,却还是在他出现在机场大厅的那一刻失了神。

少年一身没有丝毫图案的白衬衫,胸口的别针装饰品倒是能显得一些这位刚满20岁、在男人与男孩之间徘徊行进的少年内心那些小心隐藏的童真。还是那条黑色破洞裤,焉栩嘉随着人潮挪动脚步,按动快门的同时真想大喊一声何洛洛快把破洞裤烧了。

机场被挤地水泄不通,而当事人,也就是这次接机活动的主角何洛洛,被围困在角落一排椅子的正中央无法动弹。

他还是笑弯了眉眼,露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糯米牙向粉丝打招呼,焉栩嘉深知那是他真心实意的笑,即使寸步难行也依旧对来看自己的粉丝怀着最饱满的爱,就算是路人,焉栩嘉也能肯......

00.



焉栩嘉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明明这张脸自己已经见过无数次,却还是在他出现在机场大厅的那一刻失了神。

少年一身没有丝毫图案的白衬衫,胸口的别针装饰品倒是能显得一些这位刚满20岁、在男人与男孩之间徘徊行进的少年内心那些小心隐藏的童真。还是那条黑色破洞裤,焉栩嘉随着人潮挪动脚步,按动快门的同时真想大喊一声何洛洛快把破洞裤烧了。


机场被挤地水泄不通,而当事人,也就是这次接机活动的主角何洛洛,被围困在角落一排椅子的正中央无法动弹。


他还是笑弯了眉眼,露出一排整齐好看的糯米牙向粉丝打招呼,焉栩嘉深知那是他真心实意的笑,即使寸步难行也依旧对来看自己的粉丝怀着最饱满的爱,就算是路人,焉栩嘉也能肯定,何洛洛同样会用自己最大的热情去向每一个人问好。


他一直是这样,善良、单纯又赤诚。


焉栩嘉将自己的口罩再一次向上拉了拉,眼神几乎是下意识投向了与自己距离不远的张颜齐,他不敢喊出来的话,焉栩嘉又一次笃定,张颜齐一定会一字不落甚至多加一些的传达给何洛洛。


果然,张颜齐将手中那个比自己头还大的相机放下一些,嘴唇动了动,

“都别挤洛洛!让洛洛先出去!”


男粉本就是饭圈的稀有产物,更何况现在面前的是个颜值不差照片质量高还无比关心自己小爱豆的爹粉站哥, 焉栩嘉师傅领进门跟着张颜齐跑过大大小小几个现场,真真实实感受过张颜齐的威慑力。


“7爹终于说话了!”

“今天简直挤的不正常,半个小时了都动不了一步。”

“快让一让,不要挤洛洛了!”


人群在张颜齐一句吼声后让出一条细窄的道来,何洛洛向四周鞠着躬在经纪人和助理的跟随下向门口走。


“洛洛!别总穿破洞裤!手不要往洞里伸,洞越弄越大了!记得要保护好关节!”


焉栩嘉在心里把这话说了无数次,当然,喊这句话的却还是张颜齐。身边的女粉在后头断断续续跟几句‘再见’‘小心身体,天天开心’,靠近张颜齐的便道声谢,7爹终于把粉丝的心声喊出来了。


直到何洛洛上了白色保姆车的十分钟后人群才慢慢散开来,张颜齐查看完今天的照片后才满意地把相机装回肩上背着的专用包,对焉栩嘉勾勾手,

“走着,回去了。”



“啊?哦。”焉栩嘉摸摸口袋把车钥匙一个远抛给张颜齐,坐上副驾驶的动作行云流水,扣完安全带后心思全到了相机上。


张颜齐发动汽车,目不斜视看向前方却还是对焉栩嘉此刻会干的事情了如指掌,“今天人太多,相机都拿不稳,稍微站后面点就拍到一堆人头。”


焉栩嘉边点头边翻着照片,“估计是没拍到几张好……”


这话刚说到一半,焉栩嘉闭上了嘴,对着相机屏幕那方的笑容乱了思绪,张颜齐得到了有头没尾的答案转而去看焉栩嘉手中相机的屏幕,

“这张好看啊!卖给我?”

而后继续补充,“每张都不缺,偏偏缺了这张。”


卖。焉栩嘉皱皱眉,心想何洛洛又怎么能用金钱来衡量,“不卖,多少都不卖。”

“你就这么对自己的直系师哥加饭圈师傅。”


焉栩嘉撇撇嘴,他几个月下来修行全靠个人,张颜齐除了开自己的车载了自己一段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功劳,

“少贫,一会找个能停车的地方,吃点东西。”


“那得吧,大半天没吃东西了,我知道个面馆,最新发现的,没有最好吃只有更好吃。”


面馆啊。焉栩嘉咂咂嘴,突然坠入了17岁的记忆漩涡,会发出嘎吱嘎吱声的老电扇,冒着汩汩热气的大碗牛肉拉面和鼓着腮帮子给面条吹气的少年。


自行爬上来的往事让人唏嘘不已,焉栩嘉总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那段岁月,却又在与之存在哪怕只有一心半点关联的时候快速想起。

他暗自指责自己陈年旧事了还总去回忆,为自己年少不懂事的轻狂和死要面子的矫情而追悔莫及。


“就这。”

落入眼帘的是个仿日式的拉面屋,门是左右拉的木门,上半部分还是糊着一戳就能戳破的蜡纸,画着浮世绘花纹的帘子里外都有,两旁栽着的矮竹已经长高了不少。

张颜齐看焉栩嘉满脸复杂的神色,拍拍胸脯打包票,“别看这有点小有点旧,面绝对干净好吃,吃的这方面得听我的。”


“我知道。”

焉栩嘉当然知道,高中时期最常来的地方之一,怎么能不知道。焉栩嘉去看几块装饰性的石头边两株竹子,下段依旧分明,中间隔开了两拳的距离,上段却早已纠缠不清,青绿色的叶子和小分支互相交错不分你我。



“那去呗?”

去就去吧。焉栩嘉抓了把头发,跟上张颜齐的步伐。门哗啦被拉开,里头空调开的很足,安在天花板的电扇依旧在,被擦得一尘不染,不过不知道是否还派上用场。菜单上新加了几种面条,最经典的牛肉面还是一如既往,连宣传图也丝毫没变。


“来碗炒刀削面,加两份牛肉,西红柿要切成小块。”张颜齐看向焉栩嘉,“你呢?”

“一碗牛肉面,不加香菜。”

“一碗牛肉面,不加葱。”

两道声线交叠,除去香菜与葱外毫无差别,那少年套了一件宽大的牛仔衣,帽子和口罩加在一起盖住了整张脸,与老板打了声招呼。


“哎呀!宁仔来啦。”


宁仔?焉栩嘉心中一咯噔,被老板叫宁仔的人,焉栩嘉咽下口口水,不是饿而是紧张,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老板接过张颜齐的订单,本略略扫过的目光又一次回来,仔细盯了焉栩嘉一番,笑逐颜开,

“哎呀!老糊涂了!这不是嘉嘉吗?好久没来啦。”


“嘉嘉?老板你认识他?”


“嗨呀,怎么会不认识。以前总和宁仔一起来我这吃面,这么好看两个小孩,我家那位前几天还念叨不知道怎么样了,今天就给全碰上了,又帅了啊。”


“害!”张颜齐大叹一声,“原来你这么熟!”

“宁仔现在是大明星了,前两天我还在电视上看到他。”

“大明星?”张颜齐眨眨眼。

后方的少年缓缓走来,将口罩拉到下巴,“伯伯,太夸张了啦。”

“哪里夸张!上午来这吃面的小姑娘还在聊你。”

张颜齐耳朵动动,听到熟悉的声音过后转过头去,“哈!”

以为是花了眼,张颜齐闭上眼狠狠眨了一下,“洛……洛洛……洛洛?”

何洛洛比了个嘘的动作,wink做的熟练无比,“我认识你哦,粉丝都叫你……7爹?”

被自己的小爱豆认识,还能有什么比这更让张颜齐开心,“焉栩嘉!今天面条我请你!”

那头一直背过身的焉栩嘉被一拍肩膀,身子僵硬地动了动,脸上的笑肉眼可见的尴尬,

“啊?……嗯……”

“看我这脑子!今天怎么能收钱,全部伯伯请,你们先聊,我去厨房看看。”

“洛洛,你还不认识吧,焉栩嘉,我大学的学弟,跟着我跑现场几个月了,不过每次都把自己包的跟粽子一样。”

“我……”何洛洛明显顿了顿,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回答,“焉栩嘉……”

好久不见。

“不过那个阿宁,是谁?”

问出这样问题,显然是见了何洛洛后完全忽略了面馆老板的话,“是我啦,何洛洛其实不是本名,公司取的。我本名叫徐一宁。”

“刚刚老板说,阿宁和嘉嘉……嘉嘉,焉栩嘉?”像是突然发觉到什么,张颜齐后知后觉,眼睛瞪大了不少,“什么意思?”

“我……”焉栩嘉还是坦白,“我们是高中同学。”

信息量太大,张颜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与小爱豆的高中同学共用一个寝室两年,更没想到焉栩嘉面对自己洪水一样涌向何洛洛的父爱能不动声色瞒了两年。

“焉栩嘉,了不起啊。”

“学生会有点事,没时间了要先回去。”

焉栩嘉关上手机,随意扯个慌来。

“可是……”

“什么可是可是,学生会的事就是大事。”

张颜齐被拉出去地委委屈屈,发动汽车也不情不愿,

“可是我们根本不是学生会的人。”

焉栩嘉眼神飘忽着,“作为学校的一员,当然要关注学生会。”

“焉栩嘉。”

“干什么?”

张颜齐实在想不通,既然是高中同学为什么焉栩嘉不敢坦然,如若没有这次偶遇他与何洛洛是高中同学的事情到现在也是个秘密。又是为什么焉栩嘉给何洛洛当起站哥,戴着口罩原来是为了不让何洛洛看见,太奇怪,于是他一字一句发问道,

“你是不是喜欢何洛洛。”

焉栩嘉一愣,喜欢……




01.


2016年夏。

校门口的红色横幅除了给高三助威的高考横幅外便是为即将到来的G20峰会做准备的横幅。

焉栩嘉踏着新买的山地车骑得飞快,两边“办好G20做好东道主”“文明杭州 ,筑梦G20”“齐心跟党走,出征峰会与民安宁”的字样焉栩嘉即使不去刻意看也慢慢全部记在了脑中。

夏日的高温把地面烤得滚烫,走在路上也觉得脚上生起热气。老师抽风突然加的补习总来的这么不合时宜,不是艳阳高照就是瓢泼大雨。

发尖早就被汗水沾湿,滴落在脸上,昆虫爬一样有些痒,让焉栩嘉莫名生出烦躁。


“才来?”

“怎么了?”

好兄弟夏之光重重拍了拍焉栩嘉的肩,那语气是不是调侃焉栩嘉也懒得去深究,

“隔壁班那个小富二代,刚刚在外面蹲了半个小时等你,太阳大又没空调,看的我都怜爱了。”

“你怜爱个屁!”翟潇闻头头是道,“就是喝了人家一杯星巴克就被收买了。”

“我?刚刚不是你开的教室门去问他吗?是谁说的大夏天蹲在外面晒太阳怪可怜?”

刚消散去一点的热气又蹭地上来,焉栩嘉拿出书本笔盒的动作像是在拿炮仗,“好了闭嘴。”

“啊呀把我嘉哥给忘了。”夏之光变出杯印着绿色logo的饮料来,“星冰乐被翟潇闻喝了,冰美式我替你笑纳,冷萃就归你了。”

“你瞧夏之光整天的在这坑人,这冷萃就他买来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对不喝了,两杯美式他愣是一口都没给你留。”

“滚滚滚,谁爱喝谁喝。”

“哎呀,人家小朋友大夏天特地给你的降温饮品,怎么不要呢?”

“谁爱要谁要。”焉栩嘉对着夏之光买来的冷萃就是个白眼。

“聊什么呢?”赵让放下新版的海绵宝宝玩具,“刚刚对面班那个人又来了,站在门口憋了好一会眼泪,又关门走了。”

“啊?什么时候开始?”

“就焉栩嘉说滚滚滚开始。”

翟潇闻扶额,“完了,铁定误会了。你不去解释一下?”

焉栩嘉一愣放下手中在纸上摩擦的笔,耸耸肩,“解,解释什么?有什么可解释的?”

“我就说!”夏之光又在焉栩嘉背上落下重重一击,“我们冷酷你嘉哥,怎么可能对追求者服软?就不去,兄弟挺你!”

翟潇闻瘪瘪嘴心想挺不好的,却没再开口,透过玻璃看到走廊上慢慢走进的老师坐会座位翻着书包。夏之光还在喋喋不休,被焉栩嘉一记眼刀才安分下来。

“焉栩嘉,昨天的作业,逍遥游的背诵,第一段你来。”

语文书刚从书包拿出,还没来得及翻开一页,焉栩嘉站起,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

“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

夏之光翻开课本,早知焉栩嘉背不出来,往常一样在后头小声提示。

“嗯?”

“野马也,尘埃也……”

焉栩嘉又一阵沉默。

“啊笨死了,耳朵呢耳朵,野马也尘埃也!”

“夏之光!”

“到!”

“下面的你来替他背,焉栩嘉你也别笑,课别上了去办公室外面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进来。”

一节额外的语文课,于焉栩嘉而言无非就是坐着分神开小差,去了办公室门口除了有点热似乎没什么坏处,还清静。

刚到转角处焉栩嘉便听见了,清亮的少年嗓丝毫没有沾染上夏日的燥热和没精打采,读起课文来分外起劲,

“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且夫水之积也不厚……”


又是个没背出课文被叫来罚站的可怜家伙,焉栩嘉想着转过了拐角,对方在与自己短暂的几秒钟对视后低下了头,语文课本离脸更近了些。

是徐一宁。

全校都知道的,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小少爷,每天上下学专车接送,穿着不差、打扮新潮、谈吐也不俗。对谁都笑着,礼貌地鞠躬,怎么看都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哪都好的小少爷。

偏偏直球小少爷是个死脑筋,死磕在一件事上没达成就不罢休。三天两头跑来给焉栩嘉送温暖,今天寿司明天奶茶。

夏之光一行人跟着焉栩嘉一起,一段时间下来都顺带着沾了不少光,迟到不会被扣分,吃游食碰见检查岗对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徐一宁带来的各种甜品下午茶成了每日必备,今天草莓蛋糕明天芒果千层后天马卡龙,从不重复。

真诚地有点傻气的小少爷把追人行动搞的轰轰烈烈,有了喜欢的人就急不可耐号召天下,告诉别人,‘我有喜欢的人啦,他叫焉栩嘉’。

焉栩嘉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追求者,对谁都下意识躲避,本以为徐一宁小少爷兴致玩玩过两周就往事随风去,谁知道这一来就是一年多。

果然,小少爷坚持不了多久。看向焉栩嘉的眼神又是委屈又是可怜,手里的语文课本被紧紧攥住,徐一宁眨眨眼,眼眶红了一圈,

“焉栩嘉,我哪里不好,我可以该的。”

“我……”

“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好吗?”

眼泪终于是噙不住了,一大颗一大颗接连着向下掉,徐一宁去用校服袖子擦掉眼泪,一刻不停地抹呀抹,直到校服留下一大块水渍,

“我可以努力去学……”

焉栩嘉觉得所有话都哽咽在了喉咙,任他怎么想说话此刻也吐不出一个字来,那时17岁的焉栩嘉很难去琢磨透那是一股什么样的心情。

不过20岁的焉栩嘉明白。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可以回到从前,他一定会去摸摸徐一宁的头安慰他别哭,去和他解释那杯冰美式,不把兄弟调侃的话看的那么重,不再拉下脸去正式这份干净美好的感情。可惜没有如果。

焉栩嘉不再去看徐一宁,转而念起了课文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真没劲。焉栩嘉挑挑眉,听着恼人的蝉鸣声心中一阵燥热,身边一米距离的徐一宁低着头,眼眶还是泛着一圈红,偶尔吸吸鼻子,倒像是考试考砸了的乖乖好学生被老师批评了站在办公室外独自自责。

方才对着夏之光几句滚滚滚无意识涌上心头,焉栩嘉舔舐一下干燥的嘴唇,他觉得自己是想的,那怕一句别哭了的安慰也好,想和徐一宁说些什么。

“焉栩嘉!罚站了也不好好背!”

被后方不知何时来的老师叫到,焉栩嘉肩一抖,刚开始转向徐一宁的身子又转回来,“我……我会背了。”

“最好是会了,明天抽背背不出来就站一天,赶紧回去准备下节课。”

“我……”焉栩嘉快速瞟一眼徐一宁,最终还是妥协,“谢谢老师。”

他就知道,有八卦夏之光一定是第一个到的。

“刚刚窗户那都看见了,说什么了还把人弄哭了。”

焉栩嘉不乐意回答,坐会座位的动作大得让后方的桌子也跟着一震,又得到对方的追问,

“快啊,到底说什么了?为什么哭?”

焉栩嘉白眼翻地飞快,就差指着夏之光说还不是因为你别人才哭,见对方得不到答案不罢休的模样,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



下午放学来了场突如其来的大雨,焉栩嘉正喝着冰可乐推自行车,被从天而降的一盆盆冷水浇地全身从头到脚湿了个透,回家洗了热水澡喝下妈妈做的姜汤也无济于事。

下了场大雨,晚上的温度比白天降了不少,套了件薄外套,拒绝妈妈一起陪同的提议,独自去了医院。时间将近11点,医院依旧有不少人,焉栩嘉拿着小篮子里头放上了三大瓶盐水,护士正在用酒精给手背消毒,倒不能说有多疼,顶多是看针尖刺进的动作有些唬人罢了。

焉栩嘉   11:32

可怜,晚上一个人来挂盐水

【图片】

定位是他故意发的,嘴上毫不在乎的少年还在为上午的事耿耿于怀,心里迫切想要知道对方的眼泪究竟意味着什么,是绝望放弃还是振作精神从头再来。

说是少年人的虚荣好强心也好,是他暂且还没发现的怦然心动也好,此刻他只想要一个关于徐一宁的答案。

或许答案很明了,不超过十分钟,徐一宁急急忙忙跑到了二楼的输液室,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只在外头披了一件牛仔外套,

“护士姐姐好,请问你知道焉栩嘉在哪吗?就是个看着很好看的高中生。”

“好看啊……是不是,”护士向焉栩嘉的方向指了指,“叫什么名字我忘了,不过是他吗?”

又是笑着的,徐一宁向护士道了谢,跑来的动作有些急切,

“怎么了?发烧了吗?今天下了好大的雨,我去给你送伞你已经走了。”

徐一宁小心翼翼碰了碰焉栩嘉冰凉的手背,手上有个发青的小针眼,那是护士第一次没扎好留下的,

“痛吗?”

小少爷眼眶了又氤氲起了雾气,怎么这么爱哭,焉栩嘉想。随后,徐一宁凑近了些,呼呼在手背上吹了几口气。

徐一宁的真诚天真让焉栩嘉一瞬间不知如何作答,顺带觉得自己真是个坏蛋,和打扮社会放学了在后门口调戏小女生的不学好的混混有什么区别,把徐一宁小心翼翼维护的感情随意拿出来让朋友评价,为了自己的私心去明知故问地试探。太坏了。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

“我……看到定位就跑来了,没和你说,你生气了吗?对不起。”

连说的话,道歉的语气,脸上的表情都是焉栩嘉设想的最理想模样,不知是该说很成功还是失败透顶,丝毫感受不到喜悦。

过了一点钟,盐水瓶空了一个,护士不间断地换上第二个,四周的人越来越少,几个护士下了班,只剩下了大厅两个值夜班的护士。

徐一宁靠在一边的椅子阖上了眼,塑料的椅背显然不好睡,这也让徐一宁自睡着后就皱着的眉头至今没有舒展开来。

电视节目放的无非是些重播的黄金档狗血电视剧,徐一宁侧着身子面相自己,双唇半张着慢慢吞吐空气,睫毛又密又长随着动作偶尔轻颤几下。

焉栩嘉欲要伸手去抚平对面人紧蹙的眉头,10cm,5cm,3cm,徐一宁醒了。焉栩嘉局促地收回手,对上徐一宁还有些迷蒙的眼神,“嗯……这瓶,挂完了。”

徐一宁是悄悄爬窗户跑出来的,焉栩嘉出了医院见徐一宁挥手向自己告别才知道。

其实他不是什么娇生惯养的坏脾气小少爷,他可以执着坚定也可以服软卖乖,他可以深夜二话不说出逃,可以可以,好多的可以,这些焉栩嘉明明是知道的。


/


“小富二代又在校园广播站向你喊话了。”

焉栩嘉听了夏之光聊到何洛洛就心烦,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焉栩嘉脑子昏沉地很,索性闭眼不去理会夏之光。

“焉栩嘉,我是个不会说话的人,我的语文也不算很好,没法想出多美好的词来形容你!”

“但是,焉栩嘉,我真的好喜欢你!只要一见到你就觉得心里简直开了花啦!比喝了喜欢的奶茶,吃了爱吃的薯片还要开心!”

“夏之光无不无聊?还在学,学了一个午休了。”翟潇闻撇撇嘴表示嫌弃,“不过刚刚我在广播站看到徐一宁了,对了高三那个人去了。”


“什么人?”

“就家里是校董那个,听说喜欢徐一宁。小白兔遇上条大蟒蛇啊。”

“哎!焉栩嘉你去哪?”

“上厕所。”

几捧冷水下来还是没法让焉栩嘉冷静,要去老师那背诵的逍遥游被忘的一干二净,脑中盘旋的净是‘高三那个也去了’‘家里是校董,拿他没办法’‘听说喜欢徐一宁’。

管他的有没有办法,焉栩嘉转身就跑。

“那个焉栩嘉有什么好?你让我亲一口,以后学校我罩着你。”

徐一宁被逼去了广播站门口的小角落,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不要不要不要。”

“我那里比不上焉栩嘉?这么张漂亮的脸蛋,跟着他太亏了。让我亲一口,以后要什么都有。”

“你他娘闭上你的臭嘴!”

一个拳头打地又急又猛,对方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地连连向后退几步,站稳后才去看焉栩嘉,


“还敢打我,知道我是谁吗?”


蟒蛇?那焉栩嘉就要做掐住他七寸,用尖牙把他咬地鲜血直流的狮子。

“管你是谁!”

徐一宁悄悄摸出钥匙,把广播站的门打开后拉着焉栩嘉快速逃入,

“再不走我就开广播叫老师了!”

外头安静了好一会,才冒出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来,“好,给我等着!”

播音时间过后广播站早断了电,此刻出了与外头电路连接的一盏小灯还在亮着便无其他。


尴尬的氛围不知过了多久,

“焉栩嘉?”

“怎么了?”

“你喜欢我吗?”

焉栩嘉一愣,喜欢还是不喜欢……


“我要转学了,去上海,做练习生。”那头说话的声音带着些哽咽,“我……只要你说喜欢,我就不走了。”

又是死般的缄默,焉栩嘉觉得自己的嗓子被什么糊住了,

“那……祝你,前程似锦。”

那头久久没有回应,他知道,徐一宁一定哭了,他就是个感性的小哭包。

“好……我知道了,再见,焉栩嘉。”


“祝我们,友谊地久天长。”




/


焉栩嘉从那天起真的再也没见过徐一宁,偶尔听得的关于徐一宁的话也是从边上班同学的闲聊之中,比如什么他签了公司,要去参加什么选秀节目,好像改了艺名不叫徐一宁了云云。

夏之光在那天看焉栩嘉手上带着血,臭脸回来后便识趣地闭嘴,自那以后也再也没提起过突然在他们生命里消失地徐一宁。

这成了他们高中时代里默契的闭口不提的共同记忆。

那之后夏之光与翟潇闻小声说过,“其实,徐一宁挺好的。”

翟潇闻正色,“你们挺不好的。”


/


2016年,中国浙江杭州G20峰会顺利召开,日本熊本发生里氏6.3级地震,特朗普胜选、英国脱欧,韩国总统朴槿惠成为首位被弹劾下台的总统。

2016年,徐一宁从焉栩嘉的少年时代里顺利消失。
2016年,焉栩嘉缺席何洛洛青春的第一年。


02.


“喜欢吗?”焉栩嘉自言自语,“喜欢啊。”

“果然是喜欢!我就说!对我儿子居心不纯,我还带你参加活动!”

你喜欢我吗?

“喜欢。”

少年时代怎么也说不出口的话如今却能如此坦然地说出,焉栩嘉不懂年少的自己究竟被什么束缚住了,兄弟、同学、各种言论还是什么所谓的面子?迟到了三年的回答还能作数吗?

“看你这副花痴样子,你是不是高中就喜欢?”

“对啊,高中就喜欢。”焉栩嘉无比坦然。

“像你这样的追求者,肯定给洛洛惹了一堆麻烦。”

焉栩嘉全盘接受,“是惹了不少麻烦。”

“天哪,下次活动一定不带你去。”

“那可不行,我一定要去。”

张颜齐开着车,转动方向盘说话咬牙切齿,“坏东西,真没想到养虎为患。”

手机振动两下,是串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不知道这个号码现在还是你吗,焉栩嘉。如果不是的话那我说一声抱歉,发错了消息,您可以忽略它。刚刚伯伯看你没人了,叫我替他向你说有空多去坐坐。”

“啊。好。”

竟然点击了发送,焉栩嘉看着发出的两个字追悔莫及,刚要点撤回便收到了回复。

“别这么拘束,我知道我把你搞怕了,我代替以前的徐一宁向你是说声抱歉,现在的何洛洛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还不如来给我添麻烦。焉栩嘉心想。

“以前是我不好。”

“哪有。是我太无理取闹了,忘记了你的感受。下次有空请你吃饭吧,算我的赔罪。”

“该是我请你,下次活动我来找你。”

/

“和谁聊天?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焉栩嘉这才收敛了笑,“没谁。”

“都有秘密了,了不起。”

/


张颜齐修图整个洛圈出了名的勤快,个人管理账号,一切只靠自己一台电脑一台相机外加一双手,焉栩嘉最开始也帮帮忙学着怎么用滤镜怎么用ps,时间久了便开始自立门户,多时四五张少则一两张,偏偏每张都质量极高,似乎除了张颜齐没人知道拥有粉色头像的甜洛轰炸机是个男的。

“今天算输给你了,那张照片真的不错。”张颜齐把一套九宫格看了又看,确认无误后点击发送,对着焉栩嘉早就修好了的图片深深叹了口气。


@甜洛轰炸机0504

一个笑就让人神魂颠倒

【图片】

“这次洛洛来拍戏,整整两个月,取景在你们高中,去不去?”

去不去,焉栩嘉挑挑眉,“怎么不去,当然去。”

张颜齐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就找了焉栩嘉一起,而是学校实在不比什么公园大厦,没那么容易进去,焉栩嘉作为从这所高中毕业的学生,一切就都顺其自然起来。

比如此刻,十几个站姐被站成一排的安保人员拦在校门口,而焉栩嘉凭借闲置了好几年的学校学生卡进了校门,还带上了张颜齐一起。

又是夏天,正逢一年高考季,学校似乎永远只有那几种横幅,上面的字焉栩嘉随意瞟一眼便烂熟于心。他甚至可以猜想这横幅就是一起批发过来去年还没用上的。

“洛洛以前就在这读书啊。一会看见了你别往里走,外面拍拍就好了,千万不能打扰进度。”

“我一会儿会教学楼去看看。”

“随你,要走了我打电话给你。”

“好。”焉栩嘉眯着眼看向那幢几年没踏进过的教学楼,“先走了。”

因该是正在上自修课,到了高三,最后的冲刺阶段也全靠个人,班级里并没有坐班监督的老师。在高三停留的时间并不长,比起高三,焉栩嘉觉得自己也许更喜欢高二的时光。

那里藏着他与徐一宁的记忆。

教室得陈设一点也没变,就连上课无聊画在墙角的黑笔涂鸦也没被消磨掉半分,除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似乎一切都没变。

“又见了。”后方的少年穿着学校统一的校服,“没想到还能穿上这件校服。”

“徐……不是,何洛洛。”

“徐一宁也没事,一下子没转过来吧。公司取的名字。”

“没有。很好听。”

焉栩嘉觉得自己回到了三年前,短暂假期的补课就在这样燥热的夏天,夏之光拍着自己的肩说隔壁班的小富二代又送吃的来了,在门口蹲了半个小时还没见到你。

“我以前总蹲在这个墙角,这里是唯一少晒点太阳的地方,不过还是挺热的。”

“其实……那杯咖啡,那杯咖啡不是你的,是夏之光买的,我才说的谁爱喝谁喝。”

那头的少年又是一个灿烂的笑,如若不知道,现在穿着校服的样式说是高中学生也毫不违和,

“原来你知道这件事啊。”

何止知道,闷在心里三年一点也没忘掉,焉栩嘉点点头,“知道。”


“今天就来熟悉熟悉环境,说好的,请你吃饭?”

“那当然要我来请。”焉栩嘉笑笑,也说不出什么心情,“都吃了你这么多了。”


/


“说请客,还带你来吃拉面,别嫌弃啊。”

何洛洛拆了双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来,鼓着嘴吹气的模样一点没变,“上次没吃成,这次终于吃到啦。”

“没想到,第一次请你也在这,第二次也在这。”

何洛洛一怔,小半截没吸进的面条挂在半空,和喜欢的人一起吃碗面都幸福,焉栩嘉只知道何洛洛在他的带领下来过一次面馆,不知道那一次之后是何洛洛的一次又一次独自前往,

“很好吃。”

“后来,你还好吗?去了上海之后?”

“挺好的,不过推迟了一年高考。”

“那就好。”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想问,想问他一个人去上海累不累,想问他练习苦不苦想不想家,为什么推迟了一年考试,想问他想杭州吗,想学校、同学吗,最想问,想他吗。

何洛洛允自吃着面条,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些以往的事,徐一宁时代让全校都知道的单恋,初成何洛洛后的选秀,与北电的失之臂交,错失的高考。

考试可以重来,何洛洛还能是徐一宁,那属于徐一宁的那份爱恋呢,他悄悄看向焉栩嘉,17岁的徐一宁为17岁的焉栩嘉初次怦然心动,而20岁的何洛洛依旧被20岁的焉栩嘉所折服。只是20岁的何洛洛学会了将自己的心思小心翼翼藏好,不再宣之于众,他为17岁莽撞天真的徐一宁惋惜,也为20岁成熟谨慎的何洛洛惋惜。

“经纪人发微信了,我得先走了。抱歉啦,没告诉你,我偷偷跑出来的。”何洛洛戴上渔夫帽,“好好吃,单我买了。”

伯伯见何洛洛出了店,才从厨房缓缓走出来,“哎呀,还没在一起呢。真可惜。”

焉栩嘉嚼着满口的面条,心里骤然一酸,不论是徐一宁还是何洛洛,他永远是最好的他,而焉栩嘉,太迟钝了。他好想再问一次,郑重其事地问一次,何洛洛你还喜欢焉栩嘉吗?



叮。张颜齐发来的消息。

张颜齐:你去哪了?准备回去了,今天好像没洛洛的事,我在校门口看了看片场似乎没人。

焉栩嘉:我马上回来。

/

何洛洛总觉得自己能凭借演戏的经验做到在焉栩嘉面前释然无比 但他忘记了演戏除了日积月累的经验以外要的便是真情实感的流露。

三年过去他也依旧会去想焉栩嘉现在怎么样了,应该读大二了,他住的城市有没有下雨,高中的一次大雨就让他发了烧。

人们常说恋上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徐一宁从小生在杭州,受的江南雨水的滋养,也许会偶尔有些抱怨,但无疑除了亲人,他最爱的便是这座城市。焉栩嘉,记忆中关于他的回忆并不全是美好的,何洛洛以为他会因此失望甚至有些抱怨,但他错了,他舍不得让焉栩嘉沾染上一点不好的字句,也许何洛洛先爱上了城,再爱上了人,但那人在他心尖的位置,分量比一座容纳了几百万人口的城还要重。



手机里的帖子是新来的小助理发的,豆瓣网,大抵是什么楼主爆料路人吃瓜,真假半掺。

全是真瓜,最近势头不错的何洛洛。

@真瓜石锤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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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L  楼主

知道的都会回复,也欢迎补充。

2L

提问:这次新戏听说是在自己母校取景?

回复:是的,题材校园。

3L

听说加了洛洛自己的想法进去?

回复:目前情报,加的是个单恋,剧本没写完,走势不清。

4L

单恋??我迷惑了。

回复:单恋石锤,前一半的剧情都出来了。

5L

除了电视剧最近还有其他资源吗?

回复:有,一个化妆品大品牌,一个运动品牌,冰红茶和小蛮腰估计马上官宣了,还会代言一款手机游戏。其他的不确定暂时不说。

6L

率先买块地,吃个瓜。

7L

还是好奇,新电视剧大概什么时候会播?

回复:七月官宣,八月开播,这期间会有几次宣传会炒个热度。

//

132L

我还是好奇一下,加了个单恋,小帅哥以前单恋的?

133L

看过几个以前的视频,挺节俭的小孩,竟然还用过几块钱的洗面奶,可能家庭原因,以前单恋或许正常?

134L

楼上话看完就过了,何洛洛典型富二代,真的只是金牛本牛罢了。

135L

楼上nsdd,公司小视频里去杭州演出妈妈请大家吃饭那个饭店看完我就懂了。

136L

本来也以为是为了梦想逐梦演艺圈,没想到搞到个富二代。

137L

歪楼了,竟然聊起了这个,单恋呢?

138L

实在想不出这样的也能单恋?

139L @夏铁钢本钢

有可能,不过绝对不是暗恋。

真瓜石锤 回复:说出你的故事。

回复:同意

回复:想看+10086

140L  @夏铁钢本钢

因该也没事。同校同届的,家里有钱是真的,不过很有礼貌没一点少爷架子,高中确实有喜欢的人,全校都知道因该也不算秘密了,似乎是没追到,后来转学了就没见过了。

回复:竟然真的单恋?!

回复:这张脸还要单恋?

回复:对方得什么样才能这样,还没追到。

144L

也是吃的瓜,据说很帅。

夏铁钢本钢 回复:何止很帅,巨帅,身高180+,完美了。

145L

晕,仙子只会和仙子在一起。

回复:姐妹别着急 还没在一起,有机会!

回复:哈哈哈楼上你是弟弟。


何洛洛不再翻看下去,退出后便看见小助理的询问,

周震南:洛洛哥,真的假的?

何洛洛:少看这些东西。

周震南:什么人还能你追不上?有瓜说他还去看过你的活动?

何洛洛:瞎说的,别看。

周震南:你又没见过,怎么知道瞎说,心里有鬼。

周震南还真没说错,确实心里有鬼,

何洛洛:好了好了,不提这个,明天早点去片场给大家都带点咖啡,别忘了。

周震南:得。


何洛洛静下心来这才发现,原来徐一宁的高中时代除了学习外就是焉栩嘉。学习没什么可扒,焉栩嘉便成了大家所谓吃瓜的重点对象。一个帖子就被扒了大半。他自己倒不在意,就怕连累了焉栩嘉,自己的不懂事不仅给高中的焉栩嘉带来困扰,也许还会给现在的焉栩嘉惹出麻烦。

何洛洛登上微博,属于徐一宁的微博账号在进入新公司后便不再使用,只偶尔让何洛洛来悄悄发条心情,粉丝也就是几个一下便能翻到底的僵尸粉。

@xuyan

不开心。【表情】

/

徐一宁的微博账号成了个秘密,而焉栩嘉为徐一宁创建的微博小号更是个秘密。名字是一串默认数字加上用户,一眼看让人联想出的便是僵尸号,焉栩嘉却用这个僵尸号悄悄看了徐一宁三年的喜怒哀乐。

@用户80809230504

怎么了?不开心?

何洛洛从来没回复过,或许看到了一串数字后便自动当做僵尸号处理。

来自手机微博提示,你的小宝贝@何洛洛发微博啦!


@何洛洛

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大家都干了什么呀?

【图片】

@甜心轰炸机0504:洛洛今天开心吗?回到杭州了要好好玩呀,欢迎回家!@何洛洛


他敢肯定,何洛洛一定不开心。

“哎!帖子,帖子看过没!”

“什么帖子?”

张颜齐指了指手机,“讨论帖,还说了洛洛高中时候的事情,谁能想到洛洛以前还单恋。”

“啊……”他当然知道。

“对了,你不是他高中同学吗?你不知道?”

“我……”

“快说啊,知道什么……”

他觉得张颜齐真该和夏之光认识一下,“我知道他是个很善良的人,以前就长的很可爱,对同学都很友好……他比我勇敢多了。”

“说了也白说,想想也是你能说什么。”

焉栩嘉知道的比谁都多,那些网络上高价求的学生时代的照片焉栩嘉多的能出一本好几百页的pb,可他一张也不愿意与人分享,那是他永远珍藏的回忆。

周震南:洛洛哥?真的劲爆,快看看!那个帖子。

何洛洛:不看了。

周震南:真的得看,太劲爆了。

/


520L  @一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企鹅

或许是个秘密吧,何洛洛个站甜心轰炸机,从前何洛洛单恋的人开的。别问怎么知道的朋友告诉的。

回复:晕了?真假?

回复:这……真香?

回复:人的本质是真香,是不是仙子都逃不过。

521L

一个班的,随手拍的,记得当时好像两个人背课文没背出来,罚站吧。

【图片】

回复:我还是要感叹,高糊也掩盖不了的帅气。

回复:有点帅啊。

回复:好美好的校园感情,扑面来的少年气。

522L

同校不同届,或许知道是谁了,现在照片还在高中部飞,贵的一张50还有不少人买。

523L

更想看了,这该什么颜值。

回复:按神仙算就好了。

/

周震南:真的假的?

何洛洛:……

何洛洛:真的。这下还是打扰到他了。

周震南:我是问站子?我去搜了一下,本来还以为是个女孩开的。

何洛洛:???

周震南:没有认真看。@甜心轰炸机,听说是你喜欢的人开的,认识吗。

何洛洛:认识。

何洛洛眼前一晕。


03.


焉栩嘉就知道张颜齐一副吃了火药的样子找自己很不对劲。

“好啊焉栩嘉,你倒挺能藏?”

“藏什么?”

“原来你就是那个被洛洛追了一年半的小畜生。我说你怎么看了贴这么淡定。”

“什么?”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怎么你还看不上我们洛洛了?”

“啊?”焉栩嘉被张颜齐一连串嘴炮说的越来越懵,“什么跟什么。”

“什么什么跟什么,热搜一二三四五,哪条不是你,你可还火了一把。”

张颜齐手机屏幕一对自己,

爆 何洛洛 高中单恋

热 何洛洛 高中

热 甜心轰炸机 站哥

4. 何洛洛 甜心轰炸机

5. 徐一宁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之前和你说一声不吭,原来闷了个大的。是不是男人了!”

手机传来一阵急促的信息提示音。

何洛洛:抱歉抱歉,微博热搜我会想办法撤掉,还是给你惹麻烦了。可以约你出来一下吗,有些事和你聊聊。

焉栩嘉:好。


/


何洛洛全身包的严严实实左看右看的样子确实让焉栩嘉笑出了声。

“跟被爆了绯闻出来幽会一样。”

何洛洛拉下口罩,“网上的热搜你别看,工作室会想办法压,那个甜心轰炸机,我知道不是你,别介意,网上的话三人成虎嘛……”

焉栩嘉咽下口咖啡,听到这才说话,“如果是真的呢?”

“真的,什么真的?我还没说完,如果有人来找你问……”

“我说甜心轰炸机就是我是真的呢。”

“好好好甜心轰炸机是你,让我先说完,拉你下水真的对不起,是我的错,如果有人……!”何洛洛一惊,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谁是你?”

“甜心轰炸机。”

“徐一宁或者何洛洛,你是谁我都不管。”

“我……”

“不要说话,让我说完!”焉栩嘉深吸口气,“是焉栩嘉太迟钝太要面子,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总是走歪路永远慢半步,以前的徐一宁踏了99步他也不敢迈一步,现在他醒悟过来了 他可以踏100步,只要你站在原地等就好。是焉栩嘉来的太晚了,他说他真心悔过!”


“徐一宁,去他妈的友谊地久天长,我要和你爱情地久天长!”

好奇怪好奇怪,在校门口蹲上半小时只要能看见焉栩嘉一眼就能满足,教学楼长廊一个偶遇和巧然的对视就能开心一整天, 明明都穿着一样的校服,却能一眼认出人群中的他。被一个眼神挑乱心弦,因为一句话自乱阵脚,何洛洛不知道那场看似没答案、无疾而终的轰轰烈烈的单恋是否值得,但如果是焉栩嘉,那他想,关于焉栩嘉的一切都值得。

有些人不论是匆匆而过也好,驻足片刻也好,即使是小小的一个交汇点,浅浅的一个印记,也能激起心中最大最美的波澜,就像焉栩嘉在徐一宁的少年时代刻下的永不磨灭的印记,那是徐一宁不顾一切的青春里最璀璨的光。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是。

其实也没等多久,只要你来,就不算久。他想,不论是徐一宁还是何洛洛,他的最爱都还是焉栩嘉。

在爱情路上堵了三年的,属于徐一宁的回答,让他牵挂了4年之久的少年,何洛洛全盘收下。


好啊,那就祝我们,爱情地久天长。


_END_


tip

1.不吃香菜的是洛,不吃葱的是嘉。两个人点的面说的是对方不吃的东西。

木杳白

【何焉悦色】落跑‘千金’

00.

 

焉栩嘉将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手表摘下放入衣袋中,手在衣服布料上摩挲几下,感受到了目前自己身上唯一家当硌手的小边角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酒吧有着各种涂鸦的大门。

先入眼的是高高挂在墙上的硕大时钟,早上9:24,也就表明酒吧还是暂停营业,或者是刚赶走了昨晚喝的烂醉倒在地板上就睡的客人准备开始收拾残局。

 

没到上班时间,酒吧里只留有少量的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此刻翟潇闻正靠在皮沙发上吃着葡萄,手指指点点优哉游哉下达命令,让服务生打扫的认真点,把酒瓶都放齐,去昨晚那个醉鬼订过的包间好好检查有没有打扫干净云云。

 

焉栩嘉耐住性子去看沉浸在自我世界的翟...

00.

 

焉栩嘉将手腕上那块明晃晃的手表摘下放入衣袋中,手在衣服布料上摩挲几下,感受到了目前自己身上唯一家当硌手的小边角后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酒吧有着各种涂鸦的大门。

先入眼的是高高挂在墙上的硕大时钟,早上9:24,也就表明酒吧还是暂停营业,或者是刚赶走了昨晚喝的烂醉倒在地板上就睡的客人准备开始收拾残局。

 

没到上班时间,酒吧里只留有少量的几个服务生在打扫卫生,此刻翟潇闻正靠在皮沙发上吃着葡萄,手指指点点优哉游哉下达命令,让服务生打扫的认真点,把酒瓶都放齐,去昨晚那个醉鬼订过的包间好好检查有没有打扫干净云云。

 

焉栩嘉耐住性子去看沉浸在自我世界的翟潇闻何时发现自己,终于还是不耐烦,

“喂,翟潇闻!”

 

酒吧里的员工平日都以老板相称,近半月没听过有人语气僵硬叫自己的全名,翟潇闻身子下意识抖了抖,在转头看到笑地不明所以的焉栩嘉,背后一凉,努力让自己扯出一个微笑,翟潇闻放下葡萄道,

“嘉哥?怎么突然来酒吧了?”

 

“一目了然。”焉栩嘉耸耸肩,表情看似并不在意,“从家里跑出来没地方去了。”

 

“所以……”带着试探,翟潇闻未把接下来已经到口中的疑问说出口。

“到你这来借住一会,不会不同意吧?”

 

翟潇闻一听,呼出一口气大有放下心来了的意味,

“还以为什么事这么严肃,随便住,想多久就多久。”

 
 

焉栩嘉轻笑两声,外套随意丢在了沙发上,“短则个把月,长的话……啧啧啧,说不定几年。”

 
 

“这次这么夸张?什么事和伯父伯母吵这么严重?”

 
 

“也没什么……就……逃婚。”

 
 

“逃婚?”翟潇闻几乎是在瞬间起身,手掌拍桌的力道险些让还盛着葡萄的水果盘翻下地,“这还没什么?以后不准备当伯父伯母儿子了?”

 
 

焉栩嘉踱步到柜台拿了瓶黑啤,撬开瓶盖后先是喝上一口,再才将目光移到了翟潇闻身上,对上翟潇闻的眼神依旧是云淡风轻,仿佛事不关己,

“早上还没睡醒就被摇醒来通知要和一个一面都没见过的人结婚,换你你同意?”

 

 

翟潇闻摇摇头,片刻过后脑中浮现出焉伯父凌厉的眼神又悄悄点点头。

 
 

后者似乎还想问些什么,焉栩嘉向前方仰了仰脖子,即刻打断,
 
“哝,那里面走来个人,看着像来找你的。”

 
 

翟潇闻顺着焉栩嘉指的方向看去,那人长腿窄腰,极为平常的工作服在他身上也是分外好看,刘海盖住了额头,手里拿着块新的抹布懵懵懂懂的样子像只小白兔。焉栩嘉目光毫不避讳地投射在少年身上,看他对着翟潇闻露出一个笑容,眼睛立刻变成两道弯月牙,眼角微微下垂,瞳孔像是融进了星屑,也许真是什么兔子精变的,焉栩嘉在心中如是想到。

 
 

“老板?那我现在该干些什么呢?”

 
 

“你......那就,和他们一起打扫吧。”

 
 

“你叫什么?”

 
这话几乎是在少年转身后脱口而出,后者听罢,在原地停滞住偏过头看向焉栩嘉,片刻过后焉栩嘉才意识到对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这似乎有些不礼貌,低下头掩盖似的咳嗽两声,却换来了对方的答案,

 
少年似乎笑得更灿烂了些,习惯性咬了咬下唇,“我?我叫何洛洛。”

 
 

一口吴侬软语让焉栩嘉自第一眼便打定了这是个连水都无比温柔的南方滋养出来的温润少年,他一口瓷白的糯米牙,说话语调比江南落下的丝丝细雨还要润泽人心,像是春风拂过湖面,光是何洛洛三字就在焉栩嘉心头泛起层层退散不去的轻柔涟漪。

 
 

恍惚间,焉栩嘉竟一时分不清他说的是何洛洛还是何糯糯。而糯字,焉栩嘉在那之后仔细思考过,无非是自己本能地将当时最深刻的臆想安在了何洛洛身上,糯字不止是对简简单单一个被称作‘名字’的代号的描述,更是对这个少年最贴切柔软的诠释。

 
 

他是个溢满了清甜花香的精致糕点,

咬下便是一口欲罢不能的软糯。

 

 

“那你呢?”

 
 

“我?我叫,焉栩嘉。”

 
 

“你也是来应聘的吗?”

对上焉栩嘉茫然的眼神,何洛洛指了指门口那张印着招聘两个加大加粗字体的白纸。

 
 

“我......”焉栩嘉顿了顿,随后道,“对啊,我刚刚就在和翟潇...不是,翟老板面试,面试。”

 
 

“面试?”翟潇闻一听一双眼睛瞪地浑圆,对上焉栩嘉投来的眼神后愣头愣脑点了点头,“对,对啊,我们刚刚在面试。”

 
 

“那,老板,我算是过了吗?”

 
 

焉栩嘉边问边小幅度地点头,在看到翟潇闻也跟着一起小幅度点头后又继续问道,“老板我现在要干点什么?”

 
 

“你......”翟潇闻欲哭无泪,他和焉栩嘉从小到大10几年的交情,住在同一个小区的邻家,只见过焉栩嘉盯着家里的佣人打扫卫生,从没见过焉栩嘉拿抹布擦过任何东西,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此刻主动说出要干活三个字,对翟潇闻来说确实震撼不小,能从焉栩嘉口中听到他毕恭毕敬叫声翟老板也实属罕见,翟潇闻一时脑子短路,“要不然......你和何洛洛......”

 
 

“和何洛洛一起打扫卫生是吗?没问题。”

 
 

会不会干翟潇闻对此表示怀疑,不过态度积极是真的,何洛洛很快被焉栩嘉带到对面摆各种牌子洋酒的柜台,焉栩嘉学着另一面墙正收拾酒瓶的员工,将酒一瓶瓶摆正,何洛洛在一旁用沾了水的毛巾小心擦拭酒柜。

 
 

翟潇闻在感受到口袋内的震动感后掏出手机,

焉伯父:小闻,小嘉在你那吗?

 
 

翟潇闻盯着屏幕良久,又盯着正背对着自己的焉栩嘉何洛洛良久,灭了手机屏幕,向后一把倒在沙发上,

 
 
心中决定就顺其自然,随焉栩嘉去。

 

 

01.

 
 

酒吧的员工分两批换班工作,但除了何洛洛和焉栩嘉似乎就没有第三人住在酒吧二楼所谓的员工宿舍,房间的陈设和家具摆放的位置还是一如既往,自焉栩嘉几个月前小住了几天后似乎就没有人再上来过。

 
 

翟潇闻翻箱倒柜找出了房间的钥匙给焉栩嘉,边套上外套边和焉栩嘉絮叨,

“那个何洛洛,挺奇怪,别人来应聘最先问的都是薪酬,只有他一来就问我有没有地方可以住,就算差点也没关系,说应聘倒像是来找房的,看着年纪也不大,不知道家里发生什么了,也怪可怜我就给他收留了。”

 
 

何洛洛总能在各种情况下保持笑脸,比如现在,他扶着喝的满脸通红的客人送人出了门,还挥挥手说欢迎下次光临,语气还是轻松愉悦的。焉栩嘉掂了掂钥匙,等待何洛洛摘下工作牌放下那瓶寄存在酒吧的半瓶酒,

 

“走了?”

 
 

通往二层的狭窄楼梯被隐在个和墙壁贴着同样壁纸的门后,焉栩嘉熟门熟路推开门,向上指了指,

“楼梯上去走到最里面,那间就是。”

 
 

楼梯道没开灯,何洛洛向上慢慢摸索着,焉栩嘉紧跟在后。门掩去,从外界传来的最后一丝光亮也尽数消失,最高处的阶梯比下排都要高出一些,何洛洛在半空中落脚,一个踩空失去了重心,

“小心!”及时感受到对方的异样,焉栩嘉快速伸出手将向后倒去的何洛洛搂住,“走廊的灯好像坏了。”

 
 

过黑的环境让何洛洛看不清此刻焉栩嘉脸上的表情,只有那只有力的大手隔着单薄的衣服布料传来温热的安全感。

 
 

毫无疑问,何洛洛红了脸,他只能庆幸走廊的灯坏了,焉栩嘉看不到自己被染上粉红色的耳尖,

“谢......谢谢。”

 
 

踉跄几下,何洛洛站稳身子,更加小心地登上了最后一阶楼梯。

 
 
/

 
 
上下铺是翟潇闻为了塑造宿舍氛围特地买的,被焉栩嘉诟病过无数次幼稚,睡上铺又觉得下方太空旷,睡下铺又觉得上方太压抑。而此刻小小的空间内多出了何洛洛,似乎一切都融洽了许多。

 

 

何洛洛的行李出奇地简单,黑色的背包内只有两件没什么图案的卫衣,上衣口袋中除了手机之外只有两张50元的纸币。

 
 

两人独处的环境让何洛洛变得有些拘谨,“可以洗澡吗?”

 
 

焉栩嘉点点头,“最左边是浴间。”

 
 

哗哗的水声掩盖住了耳机中播放的音乐,焉栩嘉无论如何也无法让自己的注意力再完全回到手机屏幕上无聊的花边新闻中。

 
 

水声骤停,浴室在一小段时间内没了丝毫声响,焉栩嘉数着时钟有规律的滴答声,几分钟过去,里头传来了属于何洛洛的声音,

 
 

“嗯……焉,焉栩嘉?能帮忙拿一下浴巾吗?”

 
 

焉栩嘉起身打开衣柜门,找出浴巾,浴室门没有完全关上,留了条窄窄的缝隙,热气腾腾给浴室里蒙了层暧昧的雾,何洛洛朦朦胧胧的身形让焉栩嘉面色通红,偏过头去轻咳一声,待何洛洛身手拿走那块白浴巾后,焉栩嘉手抓着门框轻轻把门拉紧。

 
 

宽大的领口让何洛洛胸前露出一片白皙,夏日的T恤布料轻薄,焉栩嘉甚至能隐约看见何洛洛漂亮的蝴蝶骨和盈盈一握的纤腰,焉栩嘉不着声色咽了口口水,神不守舍刷着手机里的推送新闻。

 
 

牛奶香味的沐浴乳在何洛洛双脚踏到上下铺的木爬梯后更浓郁了些,他好瘦,白T恤空空荡荡地挂在肩上,手腕微微一用力就能显现出一些雪白皮肤下的青绿色血管的轮廓,像是只飘飘欲飞的蝴蝶,何洛洛轻轻一个踮脚上了床,让焉栩嘉讶异的是,没想到看着摇摇欲坠的白蝴蝶竟然有腹肌。

 
 

从焉栩嘉的角度,此刻他只能看到何洛洛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半截小腿,他的肌肉线条偏偏又是如此地恰到好处。

 
 

他是天生被上帝宠爱的神之子。

 
 

窗帘只拉了一半,从窗外照进的暖黄色灯光正好打在焉栩嘉脸上,辗转了半小时有余,焉栩嘉还是无奈起身准备去拉窗帘。

 
 

这之后才发现原来何洛洛所睡的上铺不仅是脸,就连被子也整个被灯光罩住,何洛洛却睡的异常安稳,焉栩嘉凑近床头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何洛洛微颤的睫毛盛着小小的微光,半张脸陷在枕头里,双唇微张着吞吐夏日晚间微凉下来的空气。

 
 

焉栩嘉先是靠在窗户上眺望窗外已经没了轿车行驶的公路和被风吹得发出簇簇声的树,

 
 

“好漂亮。”

 
 

他喃喃自语,脑子浮现的画面尽是何洛洛柔和的睡颜。

 
 

/

 
 

焉栩嘉是被断断续续的水声吵醒的,半睁着眼看向正在擦头发的何洛洛。

 
 

“吵醒你了吗?”何洛洛低着头以防止水从发尖顺着流入衣服中,“抱歉啊,我下次会小声一点。”

 
 

焉栩嘉掀开被子一鼓作气下了床,“没有,生物钟,自己醒了。”

 
 

何洛洛这才放心,手上擦头发的动作又继续起来,边擦着边跟焉栩嘉叮嘱,“浴室里的喷头好像有点坏了,一会开的时候小心点。”

 
 

焉栩嘉点点头,瞟了眼何洛洛踩在木地板上的白皙的脚,随意趿了一双拖鞋后去了浴室。

 
 

焉栩嘉吐掉口中的白沫,脸凑近镜子去看了看眼睛下的一圈乌黑,他想,何洛洛也许就是一只蝴蝶,不动声色就轻轻飞入了他梦中。

 
 

白皙的锁骨处让那一小块红更为突出,何洛洛问焉栩嘉借来了驱蚊剂,喷在手心中再涂到耳后。

 
 

那抹再平常不过的红与焉栩嘉脑中残留的梦境片段几乎无缝接合,在何洛洛锁骨上留下个暧昧印记的想法让焉栩嘉自己也为之一惊。

 
 

“走吗?”

 
 

“什么?”焉栩嘉僵硬地张了张嘴,脑中不断追忆着何洛洛对自己说的话是什么。

 
 

“下楼,要去吗?”

 
 

“好,好……”

 
 

/

 
 

翟潇闻又像昨天那样,懒洋洋靠在一边指挥着人干活,纯然一副资本家模样。

 
 

“我们还去擦那个酒柜吗?”

 
 

不同于他人,翟潇闻并没有在何洛洛下来后就立刻下达指令,而是笑着打了个招呼接着又转头翻阅手机。

 
 

整个空间内除了翟潇闻就只有焉栩嘉没有统一的制服,牛仔衣外套披在肩上,焉栩嘉双手插着口袋靠在酒吧的房柱上,模样比老板还像老板。

 
 

何洛洛找来两块毛巾,把其中一块递给焉栩嘉,两人肩挨着肩,何洛洛小声向焉栩嘉打趣,

“你看着可真不像给少爷打工的。”

 
 

焉栩嘉挑挑眉,饶有兴趣反问道,“那我像什么?”

 
 

“你像大少爷。”

 
 

“那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小少爷三个字在焉栩嘉回忆起何洛洛漂亮的肌肉和恰到好处的身体线条后转了个弯,

 
“你像个大小姐。”

 
 

焉栩嘉能明显感受到在‘大小姐’三字出口后,何洛洛擦拭桌面手一顿,

 

“哗啦-”

 
 

还装着半杯啤酒的酒杯掉到地上碎裂,金黄色的液体绽开一个小面积的水花,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收拾好的。”

 
 

何洛洛刚蹲下身子拾起一片碎裂的玻璃就被焉栩嘉一把捞起来,
 

“傻不傻?直接用手拿玻璃。”

 
 

回答焉栩嘉的是何洛洛沁出血的食指。

 
 

“没事,就出了点血,擦掉就好了。”

 
 

纸巾被揉成一团按在伤口处,在瞬间被泅出一朵暗红色的花来,焉栩嘉蹙蹙眉,“你别动,我来收拾。”

 
 

“不好意思啊。”小孩显得有些自责,语调也低了不少,“我好笨……”

 
 

焉栩嘉找来笤帚将玻璃渣扫干净,摇摇头表示否认,“没有。”

 
 

“哎呀,好了好了!现在人手够,你们一会开门了再去帮忙,先休息会。”

 
 

何洛洛转向翟潇闻,先是鞠了一躬,“老板对不起,杯子我一定会赔偿。”

 
 

“一个杯子,人没伤到就好。”

 
 

焉栩嘉强行拉何洛洛坐下休息,后者却怎么也坐不住,看着瘦瘦小小没想到力气挺大,把焉栩嘉的手腕按在大腿上三两下便挣脱了又去够那块抹布。

 
 

翟潇闻得了和焉栩嘉独处的机会,帮制止住焉栩嘉,“先等等。”

 
 

“你说。”

 
 

“昨天伯父发消息给我了,我说你不在我这。”

 
 

“谢了兄弟。”焉栩嘉拍拍翟潇闻的肩膀,让翟潇闻接下来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懂焉栩嘉的意思,可眼前这个突然闯入焉栩嘉生活的奇怪少年和他之间所阻隔的山海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跨越的,至少此刻为止,除了何洛洛姣好的脸庞和儒雅的性格,翟潇闻什么也不知道。

 
 

但他不知道,

 
 

焉栩嘉知道,那是生活给他的一个新奇的惊喜,恰好他因为不情不愿的联姻逃离了家,恰好何洛洛因为他所不知道的因素来到了酒吧。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却又完美。

 
 

一见钟情没什么不好。

 
 

02.

 
 

恐怖片真的是何洛洛不小心手滑点进去的。

 
 

焉栩嘉洗完澡边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边向前去看坐在电脑桌前的何洛洛在干些什么。

 
 

电脑屏幕一半被一个不知名的播放器页面占据,一段急促阴森的音乐过后,先出来的是一行排列不规则的标题,接着每个血红色的字变得动态化,猩红粘稠的液体缓缓向下流。

 
 

“在看什么?”

 
 

焉栩嘉突然插入的声音让何洛洛一个激灵,焉栩嘉将毛巾架在自己肩膀上,笑了笑,“怎么见我跟见鬼一样,在看鬼片?”

 
 

何洛洛忙摇摇手,“不不,不看了。”

 
 

鼠标在点向界面的白色叉前被焉栩嘉转了回去,“没事,我陪你看。”

 
 

焉栩嘉灭了灯,电脑桌前仅有一张软凳,自然而然两人只能坐在一起,正片的开头出现的是个破败的村庄,镜头被处理成了黯淡的色调,建立在村中央的学校年久失修,落下了斑斑霉迹,操场南面的钟却出奇地每到午夜12点便开始伴随着诡异的笑声响彻山谷。

 
 

电脑正上方的空调运作着,丝丝凉气像是打在何洛洛身上的软鞭,让何洛洛不自觉一个哆嗦。

 
 

“怎么了?冷?”

 
 

牙齿微微有些打颤,何洛洛将脸别过去不再正视电脑屏幕,对上焉栩嘉黑暗中的瞳孔后安心了不少,接着怯生生回答,

 
 

“有点。”

 
 

叠好放在床铺上的小毯子被抽出,焉栩嘉将毯子铺开给何洛洛盖好,半个身子压在何洛洛身上让毯子的边角塞入缝隙中。

 
 

如果忽略掉何洛洛快速涨红的脸以及焉栩嘉过重的呼吸,那么这一举动的熟练程度甚至可以让人觉得这是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好点吗?”

 
 

何洛洛点点头,不开口却也不敢再将目光投向焉栩嘉,只能将精力放在自己本就害怕的恐怖片上,任由自己的大脑受恐怖片的操控。

 
 

一群年轻的大学生收到邀请来到这座与世隔绝的孤岛作客,下岸后转遍了整个村子却没有人烟,正当准备打道回府时却发现码头的船早已没了踪影,联系的新船只起码要在两日后到达,大家商议过后决定现在草坪搭建帐篷,晚上轮流守夜以备不测。

 
 

12点一到,钟声准时想起,诡异的笑声又一次让何洛洛胆寒,他整个人向后靠了一些,将唯一露在外面的脚缩进了毯子。

 
 

也许是恐怖片的发酵,何洛洛对身边突然传来的温度异常敏感,转过头去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空调有点冷,不介意吧?”

 
 

焉栩嘉的身子又靠近了些,两人的裤子都只到膝盖,小腿在软座狭小的区域内摩擦,温热的手不动声色触碰上何洛洛冒了些虚汗的指尖。

温柔的男嗓像是一剂镇定剂,

“还是很冷吗?靠我近点。”

 
 

何洛洛本想假装没听见,身子却不由自主被焉栩嘉独有的低沉却又极赋安全感的音调俘获,向焉栩嘉的怀中靠了靠。

 
 

焉栩嘉温热的吐息打在何洛洛侧颈,只一心朝着那股缠绵、还藏在纱中的情愫奔去,早已心猿意马。

 
 

等何洛洛再定睛去看屏幕,突然出现的满脸是血的长发女人特写让他忍不住一声惊呼。

 
 

影片戛然而止,当然不是结束了,而是焉栩嘉将电影暂停了,打开小台灯,周围亮起一圈,焉栩嘉能看到何洛洛比平日更白一些的脸,

“不看了,睡觉。”

 
 

焉栩嘉将毯子掀开一个角准备起身,见何洛洛仍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和泛白的骨节,

“怎么了?”

 
 

何洛洛顿了顿,满目的忧愁,出口的话却是没事,放开了焉栩嘉被自己死死揪住的衣服,那里早已留下了抚不平的褶皱。

 
 

/

 
 

焉栩嘉当然没睡着,他躺在床上,脑中对看了一半的电影恐惧甚少,他从小就不相信这些玄乎的东西。

 
 

今晚何洛洛翻身的次数格外多,到后来床也跟着发出些轻微的吱呀声,除去空调运转的声响,焉栩嘉能隐约听出一些叹气声。

 
 

他在等。

 
 

时间长到焉栩嘉几乎快要睡着,以至于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何洛洛下床的动作。

 
 

何洛洛在焉栩嘉床边慢慢蹲下,用极小的力道扯了扯被角。

 
 

“嗯……?”

 
 

得到了焉栩嘉的回应,何洛洛小声问道,

 
 

“嘉……嘉嘉,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片刻过后,那道声线更小了些,带着颤,“就,就一晚,好吗?”

 
 

焉栩嘉欣然敞开自己的被窝,先触碰到皮肤的是何洛洛带来的粉红豹玩偶,再是一股熟悉的牛奶沐浴乳的香味。

 
 

何洛洛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说话声音闷闷地、软软地,“谢谢。”

 
 

温水煮青蛙,焉栩嘉不着急。

 
 

他等到了,他的‘平民窟’大小姐主动投怀送抱。

 
 

也许是焉栩嘉的床有什么魔力,至少当何洛洛躺进充满了焉栩嘉味道的被窝后他睡地极好,这种好不是第一晚那种因为白天的奔波而快速入睡的疲惫的好,是带着香甜的安好。

 
 

这是半个多月下来焉栩嘉头一次比何洛洛早起,何洛洛向早已坐在椅子上无事,盯着自己看的焉栩嘉问了个好,捂住脸有些不好意思,

 

“早上太丑了,你别一直盯着。”

 
 

也不知是逗笑打趣还是什么,焉栩嘉的回答异常庄重,“哪里丑?”

 
 

“哎呀,就是不好看,不要看了。”

 
 

何洛洛趿着拖鞋落荒而逃,关门前一刻清清楚楚听见焉栩嘉笑着说就是好看,就要看。语气像极了逗得人羞红了脸却得意洋洋的幼稚高中男生。

 
 

焉栩嘉看到出了浴室的何洛洛两只不一样的拖鞋本是打算趁着早晨的兴头继续挑逗两句,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低下头,尴尬地动了动双脚,

 
 

原来最先乱了方寸的是自己。

 

/

 

如今在简单地在酒吧一起工作已经无法满足焉栩嘉,醉翁之意本就不在什么打工,而自己的“山水之间”似乎在昨晚与自己促进了不少关系。

 
 

何洛洛刚准备像往常一样继续自己的工作,就被翟潇闻告知今天轮休。何洛洛本要推辞,即使放自己一天假似乎他也没地方可去,在房里躺一天无所事事还不如下来擦桌子。

 
 

焉栩嘉及时插话,“在这呆了这么久,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正好放假出去散散步。”

 
 

即使出生在这个城市,何洛洛依旧对周围有些什么毫无概念,从小被圈养在孤独星球的‘大小姐’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一个完整的童年。

 
 

“想去哪玩?”

 
 

何洛洛思考良久,最终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哪也不认识哪也去不了,“我……我对这带不太熟。”

 
 

虽然对翟潇闻去游乐场这个俗气又矫情的少女心意见表示嫌弃,可当焉栩嘉载上何洛洛转动方向盘,却还是开向了全市最大的游乐场。

 
 

正好碰上了什么游园会,刚进门就有一群套着厚重玩偶服的卡通人物和两人互动,焉栩嘉早已过了对这些幼儿园小孩看的动画片感兴趣的年纪,却很乐意看何洛洛一副欣喜的模样一会和这个人偶转个圈一会和那个人偶来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么大了还对这种小时候就玩腻的东西感兴趣。”

 

大人总是很奇怪,有时抱怨是用开心甜蜜的语气说出来的。

 
 

何洛洛沉思片刻,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原样,“我小时候从来没来过这些地方。”

 
 

焉栩嘉低头去看何洛洛弯弯的眉眼,他不懂这个童年中连游乐场也没有的何洛洛究竟经历了什么。

 
 

不过索性,他丝毫不加矫饰的笑是焉栩嘉能真真切切看到的东西。

 
 

本就是双休日,又加上碰到了一年一次的游园活动,游乐场的人比平日多了一番。

 
 

一路上焉栩嘉见了不少还穿着高中校服的男男女女,很可惜,焉栩嘉在那段连牵手对视都青涩的要命的年纪却没谈过一场恋爱,那些都是他所看不上的胭脂俗粉。

 
 

和何洛洛走在一起,焉栩嘉突然觉得自己17岁的少年时代又重新回来了一次,带着喜欢的人一起来一次游乐场。

 
 

幼稚的仪式感能化成心底最甜最软的蜜糖。焉栩嘉在无意中和何洛洛指尖相碰的瞬间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个期待仪式感的人。

 
 

焉栩嘉按照翟潇闻的建议,同何洛洛第一个排队的项目选择了旋转木马。那是何洛洛头一次见到旋转木马,却也是焉栩嘉头一次坐旋转木马。

 
 

年幼时,小小男子汉总觉得旋转木马是只有女孩才会玩的游戏,少年后,一心寻求刺激冒险便对这样的项目嗤之以鼻。

 
 

而此刻,焉栩嘉坐在木马上向后去看南瓜车里笑着朝自己挥手的何洛洛,他觉得这是整个游乐场最有趣的项目。

 
 

双层的旋转木马像是个做工精巧的八音盒,放着甜腻舒缓的音乐,漂亮的小马和南瓜车应和着音乐,何洛洛一身白衣,干净地像是从天上坠落下来的折翼天使。

 
 

小少爷也好,大小姐也罢,焉栩嘉想,无论如何,何洛洛他要定了。

 
 

/

 
 

其实何洛洛也是迈出了那一步的。

 
 

公开场合必须穿在身上的漂亮洋裙往往是女孩们的最爱,而对何洛洛来讲,这有着各种复杂装饰和可爱花边的裙子却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我是个男生。

 
 

婴孩的啼哭伴随着窗外一道响彻云霄的闪电而来,不退的高烧让全家慌了阵脚。

 
 

各种昂贵的药品技术统统失了效,徐妈妈整日以泪洗面,直到那位走投无路才请来的民间偏方医生的到来。

 
 

那老中医一把白嘘嘘的胡子,说话声音有些干瘪,

 
“这孩子被病魔缠身,光是吃药毫无用处,18岁之前必须当做女孩来养,才可度过难关。”

 
 

徐父本对这些民间迷信毫不信任,可事到如今却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谁知几剂中药下去还真见了效,何洛洛从那以后便再没逃离过代表着女孩的小洋裙。

 
 

为了防止被发现,何洛洛自然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原本的名字徐一宁也改成了何洛洛。白纸一般的童年除了徐家的宅子、花园、高大铁门和各种喊着自己大小姐的佣人,似乎什么都没有。

 
 

终于在成人礼那天脱下繁重的礼裙,本该自己主宰的成年后的人生却被一桩毫无头绪的家族联姻压垮。

 
 

所以,他逃了。

 
 

而从小被养在阁楼里的‘大小姐’,初尝人间烟火便被偷去了心。

 
 

他小心翼翼去一点点靠近,小心翼翼去慢慢触及,封闭环境下成长的大小姐哪里谈过什么恋爱,初尝爱情滋味手足无措,慌乱地做出回应唯恐把心之所向推远。

 
 

如果说落跑是18岁何洛洛的第一次为自己勇敢,那么焉栩嘉一定是18岁何洛洛的第一份夹杂着羞怯爱意的情窦初开。

 

 /

听说在摩天轮到达最顶端的时候接吻,那么两个人会永远在一起。

 
 

焉栩嘉不敢说自己绝对能抓住过去,但至少,他想要为自己把握住现在,把握住现在自己那份似远似近又也许是触手可得的爱。

 
 

“何洛洛。”

 
 

他轻声低喃,下一秒便扣住何洛洛的脑袋吻向怀中白纸一样干净的少年,果然,不出所想的香甜与甘洌。

 
 

焉栩嘉看向轻喘着气的何洛洛,暧昧发酵,那抹绯红更明显了些,摩天轮缓缓降下,伴随着游园会圆满结束的庆祝礼花,他听见焉栩嘉缓缓道着,

 
 

“不管你是谁,何洛洛,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

 
 

那是他们第二次睡在一张床上,不同于上次,粉红豹的位置完全被焉栩嘉代替,焉栩嘉轻轻吻着何洛洛的眼睑,

 
 

我的大小姐,我要你。

 
 

03.

 
 

人总是在不愿面对现实时充分发挥自己的鸵鸟精神,比如现在,小情侣成功在一起度过了甜甜蜜蜜的一周,而当头一次谈恋爱的大少爷满心欢喜准备悄悄买下看上了很久的情侣对戒,却发现每一张银行卡都早就被冻结住了的时候,焉栩嘉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家庭的压迫以及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东西,也就是自己逃跑的根本原因一一一家族联姻。

 
 

他当然千万个不愿意让自己心爱的男孩一直住在酒吧,也千万个不愿意让自己捧在手心的宝贝与自己永远只能在暗地滋生。

 
 

带着何洛洛回家见父母是焉栩嘉在慎重思考了小半星期后决定的,他握着何洛洛的手,语气头一次的一丝不苟,

 

“无论如何,我不会松开你的手,所以也请你,千万别放开我。”

 
 

何洛洛拧成一团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一只手握住焉栩嘉的胳膊,

“咔嚓。”

 

而后另一只手在半空朝窗户的方向中挥舞一下,

 
“你看,我把我们两个铐在一起,钥匙扔了,我们永远都分不开。”

 
 

对上何洛洛甜甜的微笑,焉栩嘉打定主意,这就是他的命中注定。

 
 

/

 
 

近两个月未见的儿子回家这让焉伯父惊讶,而带回了个看着还未成年的小孩,这更让焉伯父惊讶。

 
 

短短两月焉栩嘉却似成长了不少,他紧紧握着何洛洛的手,看向父亲的眼神满是坚毅,他一一将自己对身边少年的满满爱意和坚定诉说给父亲。

 
 

“您放心。我会对我的选择担负所有责任。”焉栩嘉将手紧了紧,

 
 
“可是他,我不会放弃。”

 
 

何洛洛突然抽回的手给焉栩嘉来了个措不及防,后者挺直了背双手交叉放在身后,一副被抓住了早恋的高中生模样,

 
 

“妈……妈?”

 
 

妈?妈!

 
 

焉栩嘉向刚从书房中出来的焉妈妈看去,身边的伯母一双大眼,带着笑,有些像……像……

 
 

焉栩嘉没力气也不敢再往下想。

 
 

/

 
 

“本来这次是来道歉的,毕竟婚礼前夕自家孩子跑了,来了这才知道原来小嘉也快两个月没回家。”

 
 

焉栩嘉扶额,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原来自己万般抗拒的结婚对象就是何洛洛,原来何洛洛逃跑的原因就是准备逃婚,逃掉那场和自己的婚礼。

 
 

爱情像个圈,两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索性他们相知相爱,牵着手约定了余生。

 
 

当天的下午焉栩嘉便开车带着何洛洛回酒吧拿行李准备回家,焉栩嘉将简单两个书包放入后备箱,听着背后何洛洛的喊声,转过头,逆着光,他看见自己的小天使被镀上了一层漂亮的色彩。

 
 

何洛洛向前奔去,额前的刘海被风吹得上扬着。

他在奔向他心心念念的少年,奔向他命中注定的羁绊,奔向他的归宿,他的未来。

 
 

焉栩嘉接住了,接住了他义无反顾的爱。

 
 

-END-

 

木杳白

【何焉悦色】甜洛陷阱

00.

 

“喂?”焉栩嘉将通话模式调整到免提,在第三次呼喊翟潇闻的名字却得不到对方回应后,声线比平日更低沉不少,“翟潇闻?说话。”

 

那头传来的先是段悠扬的钢琴曲以及翟潇闻对着不知道谁喊着的些什么“好棒”“真厉害”之类无厘头的话。

 

最后一滴咖啡也被咽下了肚,焉栩嘉将眉毛拧成一团,语气终于染上了怒意,“再不出来相机马上给你砸在原地。”

 

滴。手机屏幕随即显示出通话结束的字样跳回了桌面默认壁纸,待到手机屏幕暗去,焉栩嘉将翟潇闻几小时前郑重其事交接给自己的相机放回圆桌,闭上眼试图让晚间的凉风吹散些心底的怒火。

 

几下急...

00.

 

“喂?”焉栩嘉将通话模式调整到免提,在第三次呼喊翟潇闻的名字却得不到对方回应后,声线比平日更低沉不少,“翟潇闻?说话。”

 

那头传来的先是段悠扬的钢琴曲以及翟潇闻对着不知道谁喊着的些什么“好棒”“真厉害”之类无厘头的话。

 

最后一滴咖啡也被咽下了肚,焉栩嘉将眉毛拧成一团,语气终于染上了怒意,“再不出来相机马上给你砸在原地。”

 

滴。手机屏幕随即显示出通话结束的字样跳回了桌面默认壁纸,待到手机屏幕暗去,焉栩嘉将翟潇闻几小时前郑重其事交接给自己的相机放回圆桌,闭上眼试图让晚间的凉风吹散些心底的怒火。

 

几下急促的连续提示音后,焉栩嘉点进了微信,

 

翟潇闻:大哥,别,冷静!

 

翟潇闻:听我说,听我说,我这真是迫不得已,正进行到最重要的时刻,我也是无奈之举。

 

翟潇闻:战略决胜时刻,学长好不容易约我出去吃饭,你先稍安勿躁。

 

翟潇闻:有事好商量,千万别冲动,冲动是魔鬼,过后就后悔。待我从长计议。

 

焉栩嘉:你说怎么从长。

 

那头显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过了许久终于发来一句,

 

翟潇闻:也就个18线,赚不了几百块,要不然先回来,等我给你带夜宵赔罪?

 

摁灭了手机屏幕,手腕上机械表的指针转向了12,焉栩嘉起身,懒得再拉开背包拉链放回相机,索性拿在了手上。

 

咖啡店本就开设在住宅区内,如今过了12点,除去路边几盏瓦数明显不足的昏暗路灯便再见不到其他东西。

 

那么不远处特地绕了个弯开去的黑色保姆车便很容易地吸引了焉栩嘉的注意力,那车在咖啡店斜后方的矮树下停住,被树叶遮住了半个车身。

 

车门被拉开,先下车的少年一身运动装口罩和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待到站定后伸出手臂,车内的长发女人扶住手臂下了车。

 

这就是翟潇闻说的那个什么十八线?

 
 

夜色正浓,焉栩嘉眯着眼试图去看清不远处保姆车旁究竟发生了些什么,等他回过神举起相机,长发女人不知何时倒在了少年怀中,少年很快推开的动作并没有被焉栩嘉注意到,反而两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被相机定格下。

 
 

学校宿舍的门禁时间早就过了,走不了大门,焉栩嘉兜兜转转去了平日和翟潇闻一起逃寝的那面矮墙,摸着黑在最里侧摆放着的废弃木箱上一撑,跳上了矮墙。

 
 

等焉栩嘉回到寝室,见的便是躺在上铺翘着二郎腿吃章鱼小丸子的翟潇闻,出门时装成熟换上的西装被随意扔在上铺的空床位上,一只袖子懒洋洋垂下来在空中晃动。

 
 

“回来了?”

 
 

“刚吃完饭现在还吃?”

 
 

翟潇闻啧了两声,竹签在空中摇了摇,“懂什么,和学长吃饭能和你一样吗,当然是要让学长以为我是个优雅迷人不贪吃的人。”

 
 

焉栩嘉撇撇嘴不再理会翟潇闻,挂在肩上的相机在空中划过一道不怎么圆润的抛物线,翟潇闻接地猝不及防,

 
 

“亏的我叫你一句大哥,你就这么对待我的宝贝?”

 
 

焉栩嘉脱下外套,准备去洗漱,关上卫生间门前冷不丁一句,

 
 

“亏我被你花言巧语蛊惑了去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

 
 

翟潇闻又往嘴里塞了个章鱼小丸子,打开相机准备查看焉栩嘉一天的成果,“不付出哪有回报啊。”

 
 

焉栩嘉那头没回来前就明确了谁也没见着,虽然八成是没什么新照片,可翟潇闻还是明知故犯地开始翻看照片。

 
 

前段时间拍的照片全被导进了电脑,如今相机只剩了几张翟潇闻在隔壁院教学楼透过窗户偷拍的几张学长的上课照片,当时焉栩嘉问道为什么就留这几张照片,翟潇闻还很少女情怀地露出个微笑来,“学长的美貌当然要在心底珍藏。”

 
 

“这张是学长,这张也是……这张……这张是……嗯?”

 
 

翟潇闻快速起身,打开笔记本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等待开机以及导入的短短一小段时间变得漫长无比,终于到照片被放成大图显示在电脑屏幕上,翟潇闻快速将镜头内两个抱在一起的人放大。

 
 

这张脸……翟潇闻半信半疑,他实在不相信焉栩嘉出去这么一会儿,谁也不认识随意拍张照片会有如此好运,仔细对比却又觉得这张脸不可能还会是别人。

 
 

终于在焉栩嘉用干毛巾擦着发尖滴下的水走出浴室时忍不住大喝一声,

 
 

“焉栩嘉?!”

 
 

“怎么了?”

 
 

“这个。”翟潇闻指了指照片,“你拍的?”

 
 

焉栩嘉点点头,“回来路上看见随便拍了一张。”

 
 

“神了。”翟潇闻不可思议,“叫你拍个小新人,没想到你给我搞了尊大佛回来。”

 
 

焉栩嘉实在没想到,自己手一抖拍下的照片竟然是个大佛。

 
 

“焉栩嘉,你还拍了个流量大佛回来。”

 

 

01.

 
 

何洛洛将身上的戏服一一换下,脑子除了赶紧回家洗个澡睡觉以外毫无其它念头。

 
 

连续三天通宵拍大夜戏,今天才算是放个小小的假,能好好补一觉,眼皮只勉强半睁着,何洛洛觉得自己两脚发软走起路都轻飘飘,偏偏这种时候被戏里的女主角叫住,

 
 

“何洛洛?”大抵是看何洛洛出了片场,害怕赶不上匆匆跑来,许萝喘着气,片刻后又道,“嗯……明天,明天有对手戏,今晚聊聊好吗?”

 
 

“现在?”

 
 

“我可以送你回去,路上顺便聊一聊,好吗?”

 
 

“这……”何洛洛为难地看看已经发动了汽车的助理,“这么晚了……不会打扰到你吗?”

 
 

许萝先是盯了又将车熄火的助理几秒,接着使劲摇摇头,“当然不打扰,而且是为了能用更好的情绪和状态拍戏。”

 
 

除去电视剧的男女主角关系,戏外两人确实怎么看也不像会有交集的样子,但不论什么,只要和拍戏搭上了关系,似乎就被套上了一层冠冕堂皇的外衣,变得顺理成章起来,何洛洛无法拒绝,点点头和许萝一起折回。

 
 

助理早已等候多时,车内空调开的很足,让何洛洛身子不自觉一颤,保姆车的后排被堆放着各种衣物,只剩下了前排两个挨在一起的座位,许萝跟在后方在何洛洛身边落座,接过助理从驾驶座递来的剧本。

 
 

“先送洛洛回去,开那条国道,我们对戏那条路比较安静。”

 
 

这就意味着从片场回去的路程远了半个小时。

 
 

“那我们现在开始?从第五集第3场。”

 
 

何洛洛将一直拿在手中的鸭舌帽扣回脑袋,让许萝看不见自己的任何表情后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剧本拿出,

 
 

许萝清清嗓子,“没事吧!”

 
 

“没事,就一点轻伤。”

 
 

“对不起……”

 
 

“还好是我受伤了,不是你。这次是我在,下次如果只有一个人怎么办?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何洛洛温柔的嗓音在狭小的空间内游荡,盖住了收音机小声播放的交通时事,

 
 

“我……我……”

 
 

何洛洛挑挑眉,“忘词了?”

 
 

许萝显得有些急促,漂亮的脸上带了些许焦虑,“对,对不起,我……”

 
 

“没事,那再来一遍?”

 
 

“抱歉,把你叫来对台词浪费了你的时间,我还掉链子。”

 
 

“没关系。”

 
 

何洛洛越是安慰语气越轻柔,音调也越舒缓,许萝就越是读不好那几句台词,错误频频。

 
 

“要不今天先休息吧,这么久也累了。”何洛洛将剧本合上放在一边,眼神快速瞟了眼将自己藏在剧本后的许萝,“明天再对吧。”

 
 

车开进小区特地绕了个大弯停在咖啡店矮树后,何洛洛环顾四周,在确定四周无人后才开了车门。

 
 

“我可以下来送送你吗?”

 
 

当然没理由拒绝,何洛洛顺势将手臂伸到许萝手边,对方在车内挪动两步手去扶住何洛洛手臂。

 
 

下一秒何洛洛就被怀里突如其来的冲击力击中向后退了两步,许萝以整个人摔在何洛洛怀里为结局下了车,还没来得及去感受又再一次被何洛洛推回了前方,

 
 

“小心。”依旧是疏离又绅士的语气。

 
 

何洛洛甚至在门前向两人鞠一躬表示告别后才转身离开。

 
 

/

何洛洛是被手机的各种提示音吵醒的,本打算闷头睡到下午,谁知大早上被扰了清梦。

 
 

各种提示消息在手机打开后一一跳出,

 
 

“惊!当红一线小生何洛洛恋情曝光,这其中的真相竟然是……”

 
 

“据悉,当红小生何洛洛深夜与神秘女子幽会,共同回到家中,尽显甜蜜。”

 
 

“为新戏营业还是假戏真做?电视剧《少年游》男女主角何洛洛许萝深夜幽会相拥……”

 
 

点进微博,一排刷下除了各种无厘头的荒谬报道何洛洛便再看不见什么。

 
 

@随意吃瓜

 
最近大红的何洛洛据说被恋情曝光了,女朋友是新晋小花许萝,晚上12点了悄悄回去,狗仔透露还特地绕了一大圈,被发现了也是惨,两个事业上升期,这下看公关怎么弄了。

 
 

@吃瓜一号: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那张图片确实不清不楚。

 
 

@吃瓜二号:下个车倒有的洗,扑怀里就难说了,没有也被说成有。

 
 

@吃瓜三号:两个人一起演电视剧,后期一大堆双人宣传,现在真不真不知道,但也难说之后不会日久生情。

 
 

@吃瓜四号:我就吃吃瓜,这真假?

 
 

@吃瓜五号:回复下楼上,五五开,什么都难说,这两人年纪也差不多,擦出点火花也有可能。

 
 

@吃瓜六号:原po虽然业余狗仔,但瓜八成都真,这下可难说,突然多出个女朋友,粉丝这得有钢铁心脏 。

 
 

@吃瓜七号:在线求个原po的id。

 
 

回复@吃瓜八号:@依萍瓜田,点进看照片。

 
 

何洛洛顺着留言顺藤摸瓜找到了所谓的第一个发照片的ID,十几万的粉丝,发的大部分都是些小明星的花边八卦。

 
 

第一条便是今日引起轰动的“何洛洛许萝事件”,只有一张有些糊的远照,偏偏把何洛洛许萝一身装束拍了个全,带上早晨站姐拍的上班图,不难看出是何洛洛。

 
 

本在记忆里平常至极的一个画面在定格的照片下倒真的显出了些粉红氛围来,何洛洛抓了把头发,心中多少有些烦躁,点进微信就是各式各样的轰炸。

 
 

助理:昨晚你们干什么了?

 
 

助理:出什么事情了?

 
 

连一向不爱用社交软件的经纪人张颜齐也破天荒给自己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张颜齐:祖宗?别说你还在睡觉?

 
 

张颜齐:真不知道还是装死?

 
 

张颜齐:我就两天不在就出这事情?真的假的?

 
 

何洛洛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

 
 

何洛洛:昨晚她说要对戏,我就和她一起,下车的时候摔了一跤正好被我接到了。

 
 

张颜齐:这就马上给拍到了?这么凑巧?

 
 

何洛洛:昨晚边上因该没人,晚上12点多了,也没料到……抱歉……

 
 

张颜齐:许萝助理凌晨找过我,说这件事不做澄清就这么过去,到戏拍完宣传期过去再说,你看呢?

 
 

何洛洛:出绯闻对女方也不太好,有问过许萝的意见吗?

 
 

张颜齐:那边说讨论完了才来商量。

 
 

何洛洛:那按你安排。

 
 

张颜齐:行,今天在家先好好休息,这两天剧组先请假,风头过去再继续,有记者问就不回答。

 
 

何洛洛:好……

 
 

呆在家里没通告的记忆还得追溯到两年前,这段时间天天轮轴转,累归累,真停下来了却反倒有些不适应。

 
 

这样的状况一直到了第三天,许萝发来微信,

 
 

许萝:何洛洛?有空出来见一面吗?之前的事抱歉,我想和你聊聊。

 
 

起初何洛洛还是有些犹豫的,顾及张颜齐的话,再加上网络众说纷云,本就三人成虎,作为绯闻主角确实不该见面,但又想来本是问心无愧,这一来反倒像是做贼心虚,许萝连连发来几条消息,斟酌一二后何洛洛便也同意了。

 
 

整整两天半没出门,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何洛洛特地绕弯去买了杯奶茶才进了约定好的甜品店。

 
 

许萝也戴上了宽帽檐的渔夫帽,将位置选在了最角落,见了何洛洛后挥了挥手示意。

 
 

“最近好吗?”

 
 

何洛洛点点头,“挺好的,休息了两天,以前没睡的觉都补回来了。”

 
 

“抱歉啊,那天……耽误了你的时间还……”

 
 

“过去就好了,没受影响吧?”

 
 

“没,没有,就是觉得有点抱歉,才把你约出来,有点自私了。”

 
 

“以后还得一起拍戏,过去就好。”

 
 

送上的甜品大抵是最近网络上人气火爆的网红产品,铺着满满的七彩糖霜,甜的何洛洛只觉得齁的慌,草草送了两口到嘴里,何洛洛便不再动勺子。

 
 

/

 
 

焉栩嘉耐不住翟潇闻的软磨印泡,上次随意拍下的照片没想到起了个大波澜,翟潇闻一下进账几千大洋,摆出财大气粗的样子给焉栩嘉转过五百,

 
 

“去买两杯黄金奶茶来,要那种好喝又不失颜值,上档次又亲民的。”

 
 

焉栩嘉难得的答应了翟潇闻的要求,套了件卫衣出门,刚出了学校门就被翟潇闻突然一个视频通话邀请吓地险些手机摔地上,点了挂断没几秒对方又坚持不懈打来。

 
 

“说事。”

 
 

那头翟潇闻戴上眼镜,对着镜头一笑,“没事,就看看你直播买奶茶,云逛街一下。”

 
 

虽是嘴上骂着损人的话,焉栩嘉还是把手机调到了前置摄像头,

 
 

“要喝什么自己看,一会说随便就没得喝。”

 
 

“没良心没良心,喝水还不忘挖井人。”

 
 

附近的奶茶店只有一家最近大火的什么网红店,每天队伍都排的堵满外围一圈,早被太阳照的满头大汗,突然到了阴凉区眼前不受控,一花,随意吐出句,

 
 

“两杯冰的原味奶茶。”

 
 

等服务员打了单子递到焉栩嘉手中后,焉栩嘉这才听见屏幕内翟潇闻的哀嚎,

 
 

“说好的自己选呢?我的奶盖呢?起码黑糖珍珠吧?连珍珠都没有的奶茶还有灵魂吗?”

 
 

“你看上面的新品,桃桃乌龙怎么看也比原味奶茶好,我给你500你就……”

 
 

话音戛然而止,接着爆发出段声音更为激动的话语,

 
 

“等等等等,焉栩嘉,手机屏幕,抬起来,往左边转一点,最角落,对,最角落!”

 
 

“怎么了?”

 
 

“别管奶茶,往里走两步,就那个位置。”

 
 

带着鸭舌帽的少年有些面熟,焉栩嘉若无其事向前走几步,那头遮住脸的两人却像是被触及了什么开关,行色匆匆离开。

 
 

“怎么了?”

 
 

“钱的味道。”翟潇闻点点头,“再去买杯新的奶茶来,加奶盖。”

 
 

/

 
 

“何洛洛。”张颜齐正色,即使隔着手机屏幕也难掩怒气,“你怎么看?”

 
 

“我……看什么?”

 
 

“请问你对当红小鲜肉与新晋小花甜品店甜蜜约会有什么看法?”

 
 

“这……都是误会。”

 
 

“行,那我相信了。”没等何洛洛回答,张颜齐又道,“你能让网友信吗?”

 
 

何洛洛又一次看向ID为依萍瓜田的博主,自己出道几年来别说花边新闻,连有女主角的戏也没接过几个,这下短短一周不到在他手里栽了两次,次次都这么凑巧。

 
 

“又喜提两天假期,何洛洛你要想休假和我好好商量,这种方法真的没必要。”

 
 

“我真没想到他也在那。”

 
 

何洛洛蹲在奶茶店旁的樟树下,手里最爱的冰奶茶也没了味道,天已经黑的完全,街上行人正式多的时候,何洛洛又后退两步,试图将自己完全隐在夜色中。

 
 

“依萍瓜田,依萍瓜田的两杯桃桃乌龙外带!”

 
 

焉栩嘉足足愣了一分钟才反应过来这是翟潇闻的外带,忙跑去拎奶茶,看看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后准备去和说着又赚一笔就要好好吃一顿的翟潇闻会合。

 
 

依萍瓜田?何洛洛一惊,抬起头看向不远处拎着奶茶的男人,就是那个自己栽了两次的依萍瓜田?

 
 

何洛洛默默打开微博,凝视着依萍瓜田那个红红的大V许久,点进了主页。

 
 

02.

 
 

一定是疯了。

 
 

此刻焉栩嘉坐在甜品店最角落的位置,抬眼看了看面前一顶黑色冠军渔夫帽的少年,又低下头吸了口奶茶。

 
 

“依萍?依萍瓜田?”何洛洛清了清嗓子,显得有些紧张,“你还……还”

 
 

目光不由自主向焉栩嘉的脸飘去,何洛洛继而补充道,“你还挺帅的啊……要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都是翟潇闻的错,焉栩嘉笃定,小龙虾吃的正欢,手机收到条署名为@何洛洛的私信消息。

 
 

翟潇闻摘下剥小龙虾壳的手套,点进主页无数次,花了足足半小时才消化了这是何洛洛本人的事实。

 
 

“焉栩嘉,你拍的照片,你去。”

 
 

翟潇闻拍归拍,突然让他去见真人,这可不敢。

 
 

刚掰开小龙虾外壳的焉栩嘉一怔,龙虾肉带着汤在衣服上晕染出个花来,

 
 

“我去?为什么?”

 
 

“你看,这不是说的很清楚吗?要约拍照片的聊。”翟潇闻理直气壮。

 
 

“可账号是你的,钱也你拿,怎么我去?”

 
 

“怎么不你去?怎么说我们也算命运共同体,我在网上经历风吹雨打,你就去见个何洛洛有什么关系?”

 
 

翟潇闻这人,焉栩嘉认识了五六年,从高中开始就是满嘴的跑火车,没理也说成有理的,偏偏焉栩嘉知道还乖乖下了套,

 
 

“那我去吧。”

 
 

翟潇闻一听,吃小龙虾的劲头又上来了,边吃边说着几句焉栩嘉这辈子认为最假的话,

 
 

“我兄弟焉栩嘉,简直帅气勇敢有头脑。”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何洛洛似乎本来还想说些什么,见焉栩嘉如此开门见山也就直奔主题,

 
 

“那个,我今天就是来和你商量一下……请问那个可以删除吗?”

 
 

“嗯?”

 
 

“就是……就是你昨天手机拍的那个,先别拒绝,我……”何洛洛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看向焉栩嘉,“我付钱好吗?”

 
 

“付钱?”

 
 

“以后你拍的我的照片,都发给我,我来买,好吗?”

 
 

焉栩嘉活这么大倒头一次见咬着下唇满脸可怜向着狗仔用软软语气商量条件的大明星。

 
 

“行啊。”

 
 

完全忘记了那是翟潇闻的账号,见了面前眼巴巴望向自己,满脸期待的小猫咪谁能不心软,焉栩嘉不假思索同意。

 
 

“不过……能稍微便宜点吗?”何洛洛有些欲言又止,“我……其实也没什么钱,大部分都要交给公司。”

 
 

“当然。”

 
 

那头的人仿佛如释重负,“那真是太谢谢了,我还怕你会不太好商量。其实那个真的是个误会,第一次是许萝不小心摔了一跤,第二次就是出来聊了几句关于新闻的事情……没想到就被拍到了。”

 
 

“那我们,加个微信?”何洛洛亮了亮手机中的二维码,“以后有图片了你发给我?”

 
 

焉栩嘉欣然接受。

 
 

/

 
 

“不仅没吵架还其乐融融?”

 
 

焉栩嘉点点头。

 
 

“还要到了微信,主动给的?”

 
 

焉栩嘉又点点头。

 
 

“何洛洛本人真的很可爱?说话声音也很好听?”

 
 

焉栩嘉第三次点头。

 
 

翟潇闻自暴自弃往床上一扑,“给你捡便宜了,早知道自己去了。”

 
 

焉栩嘉点进何洛洛的私聊框,小猫头像的何洛洛发来的是一条默认的验证消息,

 
 

何洛洛:我们已经是好友啦,快来和我聊天吧~

 
 

快来和我聊天吧几个字魅力不小,焉栩嘉却在要点开打字框打字的前一秒犹豫住。

 
 

似乎没什么理由。

 
 

右上角何洛洛三字变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焉栩嘉眨眨眼,不可置信。退出后又一次点进,正赶上何洛洛发出的消息。

 
 

何洛洛:那个……依萍瓜田,请问那条微博……

 
 

焉栩嘉:别叫我依萍瓜田了,我叫焉栩嘉。

 
 

何洛洛:好的好的,焉栩嘉,那那个微博……

 
 

焉栩嘉这才想起了答应何洛洛的话,一个抽手把翟潇闻的手机夺到了自己手中,眼睛也不眨就把那天转赞百万的博文删除。

 
 

不顾后方翟潇闻的叫喊,焉栩嘉继续发送,

 
 

焉栩嘉:好,我删了。

 
 

何洛洛:谢谢!

 
 

何洛洛:那要多少钱呢?

 
 

钱?焉栩嘉顿了顿,

 
 

焉栩嘉:不用钱。

 
 

何洛洛:那这对你会有影响吗?

 
 

焉栩嘉:没关系,放心。

 
 

何洛洛:那就太好啦,谢谢啦,下次来看我的专辑签售会吧,免费给你票!

 
 

焉栩嘉:那就提前感谢了。

 
 

按耐不住好奇心,焉栩嘉还是点进了何洛洛的朋友圈,比起什么流量小生,明星架子,何洛洛倒更像是个大男孩,会因为吃了好吃的而开心,因为今天又买了一双鞋欢呼,有写作业时苦着脸的自拍又出去玩和助理朋友的合照。

 
 

焉栩嘉突然觉得自己拍那几张照片,随随便便给了翟潇闻让他用何洛洛的流量来赚钱的做法真不爷们,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坦诚的少年被那两张照片引出的流言蜚语缠身,却对始作俑者从始至终的温柔善良。

 
 

“怎么回事?删了?焉栩嘉你疯了?”

 
 

“不切实的东西,不要散播谣言。”

 
 

“我这就发了张照片,通稿和文章都是别人营销号写的,怎么散播谣言呢?”

 
 

“说散播就是散播,以后都不准发。”

 
 

翟潇闻大跌眼镜,“见了个何洛洛魂被勾走了?”

 
 

/

 
 

如果说焉栩嘉去见何洛洛是疯了,那么如今他坐在专辑发布会的VIP区,手里拿着翟潇闻的相机的样子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何洛洛是从VIP区前的通道一路小跑来的,见了焉栩嘉又惊又喜,朝焉栩嘉的方向招手,

 
 

“嗨!你来啦!”

 
 

焉栩嘉无意识地按下了拍摄键。

 
 

“嗨!”身边的长发女孩主动向焉栩嘉打个招呼,“你是洛洛的男粉吗?”

 
 

“我……”焉栩嘉指指自己,“啊……对,对,我是……”

 
 

“你也很好看,喜欢洛洛的人果然都很棒!”

 
 

“啊……还是,还是洛洛棒一点。”顺着女粉丝的话脱口而出的洛洛让焉栩嘉也不免打个寒颤。

 
 

专辑发布的最后是VIP席的TO签,舞台中央的小长桌摆了三个凳子,何洛洛坐在最中央,把一张张签完名的专辑笑着递给粉丝,对于拍合照握个手的要求都一一答应。

 
 

被粉丝套路,逗地满脸通红,双手捂着脸害羞,收到了粉丝的信会好好地保管,对于小礼物慌忙摆手说不能收。

 
 

“下一个,032号。”

 
 

“032,032在吗?”

 
 

直到主持人喊的第三句,焉栩嘉才反应过来,摸出方才门口买的新专辑,依旧背着翟潇闻的相机上了台。

 
 

“要签什么?”

 
 

“嗯……写……”

 
 

不用等到焉栩嘉的回答,这句套话说完后,何洛洛在专辑上先签上自己的名字,接着行云流水写,

 
 

TO:808Bass嘉嘉

 
 

末了添上的那颗小爱心正好画在封面何洛洛照片的右脸颊,

 
 

“你看,我脸上有颗心。看你微信名叫808Bass就写上去了,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这就是你之前拍我照片的相机吗?”

 
 

回忆起与何洛洛之间一些无厘头却又有趣的事情,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它以后都不会再拍你的花边新闻,放心。”

 
 

“那作为报答,你有什么要求吗?”

 
 

何洛洛仰起头去看焉栩嘉,眉眼弯弯依旧带着招牌的笑。

 
 

这让焉栩嘉突然想到了微博上何洛洛wink的一组动图,

 
 

“要不然……来个wink吧?”

 
 

“那收好哦。”像是在酝酿一般,而后何洛洛对着镜头快速眨了眨眼。

 
 

“收到了吗?”

 
 

签售场内的光线并不亮,焉栩嘉却被道明晃晃光亮地脑中一片空白,在镁光灯的伴奏下下台。

 
 

“焉栩嘉!专辑!”何洛洛挥挥手中那张属于焉栩嘉的专辑,“忘记拿走了啦!”

 
 

03.

 
 

@甜糯洛饼0504

 
 

洛洛和妈妈打招呼啦,“嗨!你来啦!”

速来看!

 
 

【视频】

 
 

@爱洛一号:呜呜呜!好可爱的儿子!

 
 

@爱洛二号:就在现场,恨没买第一排VIP,好想现场听洛洛说。

 
 

@爱洛三号:挥手打招呼好可爱,究竟是谁在洛洛对面,太幸福了吧!

 
 

回复@甜糯洛饼:嘘!【并不简单】是个超帅的男粉哦!

 
 

@爱洛四号:我有印象!直播里那个让洛洛Wink的吗?刚刚还在说男粉好帅!

 
 

@爱洛五号:是忘记拿专辑同手同脚下台的男粉吗,太可爱了吧!

 
 

@爱洛六号:我是幸福本人,和男粉隔了一个位置,帅的我震惊了,是真的!

 
 

@爱洛七号:有幸可以看到照片吗!

 
 

@爱洛八号:有幸可以看男粉拍的照片吗?

 
 

@甜糯洛饼0504

 
 

要刷屏啦,今天的何糯糯未免太帅了点!大家似乎对男粉都好好奇,一会编辑哦,有合照。

 
 

@爱洛九号:期待了!

 
 

@爱洛十号:+1

 
 

@爱洛十一:+10086

 
 

一分钟前 

 
 

@甜糯洛饼0504

 
 宝贝害羞啦!

【图片】×9

 

 

@爱洛十二:晚睡果然有福利!

 
 

@爱洛十三:何洛洛好好看,妈妈爱了!

 
 

@爱洛十四:说个题外话,这种颜值的男粉是真实存在的吗?

 
 

@爱洛十五:楼上我的心声,真的神仙颜值!

 
 

@爱洛十六:我在现场,男粉和洛洛一样,不上相现场更好看。

 
 

@爱洛十七:这样还不上相,本人该什么样子。

 
 

@爱洛十八:是真的帅,我的位置刚好斜视,整场签售看不见洛洛我就看男粉,视觉盛宴!

 
 

/

 
 

“焉栩嘉?”翟潇闻啃到一半的苹果掉到地上摔出个软坑来。

 
 

焉栩嘉忙着把照片和视频导给电脑,目光也不给翟潇闻一个,

 
 

“说。”

 
 

“火了,你火了 。”

 
 

“什么?”

 
 

翟潇闻将微博词条排行展示给焉栩嘉,“实时第一,何洛洛 男粉,点进去就是你和何洛洛的照片,比何洛洛的绯闻热度还高。”

 
 

“还敢提绯闻。”

 
 

“怎么,这也算你们定情绯闻了,没它你哪来的何洛洛微信还来的如今双宿双飞?不,错了,双双上热搜。”

 
 

翟潇闻纠正。

 
 

“这是什么?”

 
 

“这也不知道?”焉栩嘉一副骄傲样子,“站子。”

 
 

“我当然知道是站子,谁的站子?”

 
 

“我的,给何洛洛的。”

 
 

翟潇闻晕。

 
 

@甜心狙击何洛洛

 
 

超甜的wink谁能不爱?

 
 

@爱洛一号:天!我晕了,我被洛洛眼睛里的星星击晕了。

 
 

@爱洛二号:新站吗?欢迎欢迎!

 
 

@爱洛三号:这个wink在我心中珍藏。

 
 

@爱洛四号:今天究竟是什么好日子?太可了!

 
 

@爱洛五号:今日的快乐就是洛洛和帅男粉了。

 
 

@爱洛六号:今天只有男粉签售有wink,这个角度这个完整度,站子怕不是内部人员!

 
 

@爱洛七号:提示,帅哥男饭带炮,站哥哦!

 
 

@爱洛八号:从前一直没发现,今天才知道这个男粉,新入坑的站哥很有可能呀!

 
 

焉栩嘉这头才编辑完了九宫格发送,第一天winl的动图转赞迅速上千,点进评论这才发现头一天开站就掉皮掉了一半。

 
 

@爱洛九号:看新图,那个挥手,站子拍的图完完全全的正面啊!甜糯姐姐说他边上做的是男粉哦,合理推测,甜心狙击就是站哥!

 
 

回复@爱洛十号:我信了,姐妹分析的好对。

 
 

@爱洛十一:你说的对!

 
 

@爱洛十二:洛圈神仙打架吗?帅哥美女扎堆,我拖后腿了。

 
 

回复:@爱洛十三:拖后腿+1

 
 

翟潇闻认识焉栩嘉这么些年,除了家人就没见焉栩嘉对谁能这么上心过,还是对一个娱乐圈的明星。

 
 

“焉栩嘉。”翟潇闻满脸担心,“我叫你去拍照是我的错,我以后就算错过和学长吃饭都不会再让你去了,你不用这样。”

 
 

焉栩嘉将桌子重重一拍,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我决定了!”

 
 

“你终于悔悟了!”翟潇闻喜出望外。

 
 

“明天就去买相机,你的太烂了,拍不出洛洛的万分之一好。”

 
 

翟潇闻脑子缓缓浮现一个问号,“呵,你今天刚用了我的宝贝现在就开始贬低它,我靠它赚了大学三年生活费,岂能让你瞧不起!”

 
 

焉栩嘉还真是个行动派,万把块的相机说买就买,屁颠着跑去每天拍何洛洛上班下班,每日打卡打的比学校出勤还准,这可难了翟潇闻,每天晨跑不仅要跑自己的还得顺带着焉栩嘉的份一起跑。

 
 

绯闻风波过去,何洛洛又恢复了每日的拍戏行程,何洛洛本是从地下停车场直接进片场,直到某一天偶然发现了守在外头端着相机的粉丝中有焉栩嘉的面孔后改变了路线,每天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爬两层楼回去再绕一圈去片场。

 
 

人少还能和对着自己咔嚓咔嚓拍照的焉栩嘉打招呼。

 
 

“一会进来玩吗?今天戏不多,我订了奶茶。”

 
 

焉栩嘉将刻着甜心狙击的摄像机放下,有些不确定何洛洛是在跟自己说话。

 
 

“早就认出你啦,不用戴口罩,这么热的天。一会进来休息会吧。”员工通行证快速被塞入焉栩嘉手中,“走啦!”

 
 

这……何洛洛一路小跑的样子,太可爱了吧。

 
 

这是焉栩嘉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再过去十分钟,身边蹲着的粉丝大部分走了个干净,都等着晚上再来,唯独焉栩嘉向里走,凭借员工证轻轻松松进了片场。

 
 

何洛洛正在化妆,见了焉栩嘉大幅度挥手示意,让化妆老师也不小心把眉毛画歪了一笔。

 
 

“我买了桃桃乌龙,上次听见你买的是这个,觉得你可能会喜欢。”

 
 

“喜欢,喜欢。”

 
 

“那就好。”

 
 

何洛洛爱笑,偏偏笑起来又阳光又好看,一股弄弄的清爽少年感,毫不费力把焉栩嘉的心思牵着走。

 
 

“洛洛?朋友吗?”

 
 

“啊,焉栩嘉,好朋友。”

 
 

许萝将头发拢到肩膀后,伸出手,“你好,许萝,电视剧的女主角。”

 
 

许萝?何洛洛那个绯闻女友?焉栩嘉笑着握了握许萝的手,

 
 

“何洛洛的好朋友,焉栩嘉。”

 
 

“很好的朋友。”

 
 

/

 
 

午饭也是在片场和何洛洛一起吃的,不算丰盛,剧组标配的减肥餐。

 
 

“不好意思啦,剧组饭菜不好下次来我家,亲自做给你吃。”

 
 

“没有,挺好的。”

 
 

“没办法,要减肥,只能吃白煮青菜了。”

 
 

焉栩嘉摇摇头,义正言辞,“已经很瘦了,不用再减肥。”

 
 

“可以和你们一起吃吗?”

 
 

许萝摇了摇手中自带的饭盒,坐到了两人对面的凳子上。

 
 

“蔬菜沙拉吗?”何洛洛看看许萝手中自带的饭盒,咽下了嘴里的西兰花。

 
 

“对啊,最近胖了不少,只能吃这些沙拉了。”

 
 

“真好啊哈哈,我也就只能吃剧组的水煮西兰花了。”

 
 

“喜欢吗?”许萝显得异常兴奋,“明天我也可以帮你做。”

 
 

何洛洛一口饭噎在嘴里,下意识看了看焉栩嘉。

 
 

“早说啊,明天给你带。”随后焉栩嘉才去回复许萝,

 
“就不劳烦许小姐了,况且现在非常时期,被看到了对您也不好。”

 
 

许萝将饭盒盖回,“是,是啊,我先去看剧本,一会见。”

 
 

送走了许萝,何洛洛才显得没那么拘束,嚼着西兰花也依旧是开心的模样,

 
“我就随便说说,其实西兰花就很好,还有营养。”

 
 

何洛洛,焉栩嘉无心再去管手上那份和何洛洛一样的让人提不起胃口的盒饭,怎么这么天真什么也不知道啊。

 
 

收工比平时都早一些,何洛洛换了一身沾着各种尘土的戏服,又穿回了自己的破洞牛仔裤。

 
 

“紧身的裤子都撑不住,还吃减肥餐。”

 
 

“这条裤子上个月就看你穿,当时才一条缝,现在整个膝盖露出来。”

 
 

“何洛洛你再不买裤子我就把你的破洞裤扔了。”

 
 

“天哪,这些话好像我粉丝的话。”何洛洛笑嘻嘻掏出了手机,“要一起去吃饭吗?今天很早哦。”

 
 

“洛洛!”

 
 

“许小姐?”

 
 

“那个……今天拍戏好像有点不在状态,可以找你对一下台词吗?”

 
 

“这……”

 
 

何洛洛左右为难,既不好拒绝女孩子又不想错过和焉栩嘉难得的吃饭机会。

 
 

“抱歉了,一会洛洛有点事,可能……”

 
 

“那我送你们一起回去吧?”

 
 

“不用不用,嘉嘉开车来了,他带我就好了。”

 
 

“那好,那我们……明天见。”

 
 

“你怎么知道我开车来了?”

 
 

“就是随口说的。”何洛洛挠挠后脑勺,“今天助理先走了,我们可以打车。”

 
 

“我……车是开车来的,只是……”

焉栩嘉指了指花坛边划出的小块停车区域,“自行车。”

 
 

自行车也是车,何洛洛本着如此的想法坐上了山地车的后座,

 
 

“也算是种豪放版的罗曼蒂克。”

 
 

焉栩嘉被后方靠在自己腰部的脑袋惹得有些心神不宁,骑车的动作都僵硬不少。

 
 

“不要发了啦……不喜欢许萝……”

 
声音闷闷的,何洛洛头微微动两下,又咂咂嘴继续睡。

 
 

“不拍了不拍了,以后只有甜心狙击的何洛洛,没有依萍瓜田。”

 
 

不知道何洛洛该回哪去,对方又靠在自己身上睡地死死的,思来想去焉栩嘉便把何洛洛带回了学校。

 
 

还没等到寝室,翟潇闻就靠在门口准备迎接,见了焉栩嘉嘴张成了O字型。

 
 

“是真的?”

 
 

“什么是真的?”焉栩嘉把翟潇闻赶进了宿舍,带上门。

 
 

“校园论坛疯传英语系系草焉栩嘉是何洛洛的粉丝,以及刚刚说的……”翟潇闻看了眼焉栩嘉怀里被帽子和口罩遮住脸的少年,“以及,英语系系草焉栩嘉公主抱了一个人回寝。”

 
 

前者翟潇闻早已感同身受并且释然,而后者,焉栩嘉亲自让翟潇闻开眼界了。

 
 

焉栩嘉将何洛洛轻轻放到床铺,替人摘下帽子和口罩,在翟潇闻即将大吼表示惊讶之际及时捂住了翟潇闻的嘴,

 
 

“嘘。”

 
 

“何……何洛洛?”

 
 

焉栩嘉点点头。

 
 

“事业爱情双丰收,厉害。”

 
 

承让承让,焉栩嘉向躺在自己床上安静吐息着的何洛洛看去,这算不算是站哥私联爱豆?

 
 

算就算吧,反正何洛洛必定是他心头最柔软的甜豆。

 
 

/

 
 

何洛洛一觉睡到了次日的天亮,被对床陌生的面孔吓得迅速弹起,直到翟潇闻听见动静起身,何洛洛也依旧保持惊恐的状态。

 
 

“别慌别慌,没被绑架。我是焉栩嘉舍友,翟潇闻。”

 
 

听到焉栩嘉三字,何洛洛才算放下心来。

 
 

几下钥匙开门的声音后,焉栩嘉回了宿舍,

 
 

“醒了?来吃早餐。”

 
 

“见鬼了,焉栩嘉你还会去买早餐?三明治?你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兼舍友有这个荣幸吗?”

 
 

“没有。”焉栩嘉斩钉截铁,“我就做了这一个。”

 
 

自己做的?翟潇闻惊,百年一遇的焉栩嘉下厨,何洛洛不一样,有护体不怕,要他翟潇闻吃了,恐怕得折寿表达崇敬的谢意。

 
 

慌忙摆摆手,“不吃不吃,我一会自己下去吃小面,不劳烦你们。”

 
 

吃过早饭何洛洛依旧乘焉栩嘉的自行车去片场,即使焉栩嘉说明了其实自己有车可以送他去,何洛洛却还是坚持自行车。

 
 

能一起去就好,焉栩嘉向来没什么所谓,脚一蹬带着何洛洛出了学校。

 
 

何洛洛底子好,用不着怎么去化妆,上妆的一系列步骤都十分流畅,等准备就绪了还多出半小时的空闲。

 
 

闲着无事,何洛洛找来剧本将一份给到焉栩嘉,

 
 

“陪我对个戏吧?这场台词不是很熟。”

 
 

何洛洛走到已经搭好的场景内,“开始吧。”

 
 

“我们……”焉栩嘉看着台词,蹙蹙眉,“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对你的发展只有坏处,如果没有我你过得能比现在好无数倍。”

 
 

“可我不在乎这些。”

 
 

“但是我在乎!我们每天缩在这个小房子里又有什么意思呢,大家都不开心。”

 
 

“现在没有,我们可以一起去得到,只要有你在,家在哪都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听话,不要分手好吗?”

 
 

去他的什么分手,焉栩嘉想,只要他抓住了何洛洛,那就是一辈子。

 
 

哐啷。

 
 

顶端的打光灯一个声响后快速坠落。

 
 

“洛洛!”

 
 

打光灯在来不及反应等我速度下砸来,何洛洛闭上眼,只觉得眼前一黑。

 
 

/

 
 

如果有什么是比被砸中还要煎熬的,那想来就是最在乎的人在急诊室抢救时悬起的心。

 
 

“焉栩嘉的家属呢?焉栩嘉!”

 
 

“这……这!”

 
 

“病人被砸中了头部,还有几处擦伤,情况不容乐观……”

 
 

“什么?”何洛洛再没法继续站在走廊等待,推开病房的门向里冲。

 
 

见的却是焉栩嘉坐在病床上,好好的?

 
 

“现在年轻人,都这么着急。话还没说完,但是通过我们的救治,已经脱离危险,安心修养一周就可以回家了。”

 
 

漂亮的手上多了几处明显的擦伤,何洛洛想碰又怕把焉栩嘉弄疼了,看着焉栩嘉脑袋上包着的一圈绷带,终于忍不住悄悄抹眼泪,眼眶也泛了些粉色。

 
 

“对不起,害你受伤……”

 
 

“你是傻瓜吗,还好受伤的是我,这次是我在,下次要是一个人,被砸到了怎么办?”

 
 

“是我不好嘛,那你说怎么办……”

 
 

“我看……一辈子绑在我身边就很好,你同意吗。”

 
 

“嗯。嗯?”

 
 

“那就是同意了?”

 
 

一个打光灯换个男朋友,还是个这么可爱的男朋友,焉栩嘉怎么想也觉得值了。

 
 

头一次谈恋爱的小朋友纯情地不得了,被轻轻碰了碰嘴唇就立马红了脸。

 
 

焉栩嘉看着何洛洛影影绰绰一点绯色的双唇,

 
 

“答应时间超过两分钟,没法反悔了哦。”

 
 

/

 
 

@依萍瓜田

 
 

@何洛洛 和男粉在一起了,就上热搜那个男粉。

 
 

别问是不是真的,只发真瓜。

 
 

-END-

 

faker

【何焉悦色】《他不懂》

*舞了个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个屁

*总之挺魔幻的

——“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001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容忍他随意越界。

焉栩嘉把何洛洛用手轻轻按压在他脸上的气球拿开。淡淡的塑胶味道在他脸上晕开,柔软又粗砺的摩擦感让他皱眉。他在没有机位的角度毫不掩饰他的冷漠与厌倦。

何洛洛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然而一转头对准摄影师又绽放出一个灿烂天真的笑容。

“你们两个,穿背带裤的,靠近一点,最好做出关系好的打闹的感觉!”摄影师冲着他们这个方向喊道。

何洛洛环顾一周,最终指了指自己和焉栩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仍然选择了主动靠近。他走上前去,踮起脚,趴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

*舞了个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个屁

*总之挺魔幻的

——“他不懂你的心为何哭泣,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001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容忍他随意越界。

焉栩嘉把何洛洛用手轻轻按压在他脸上的气球拿开。淡淡的塑胶味道在他脸上晕开,柔软又粗砺的摩擦感让他皱眉。他在没有机位的角度毫不掩饰他的冷漠与厌倦。

何洛洛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然而一转头对准摄影师又绽放出一个灿烂天真的笑容。

“你们两个,穿背带裤的,靠近一点,最好做出关系好的打闹的感觉!”摄影师冲着他们这个方向喊道。

何洛洛环顾一周,最终指了指自己和焉栩嘉,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仍然选择了主动靠近。他走上前去,踮起脚,趴在他耳边小小声地说,“嘉嘉,我们玩手绳好不好呀?”

然后他从背带裤口袋里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根红绳。他把两只手套进去,将带着弹性的细绳撑开,然后手指灵活地翻动。

焉栩嘉知道,这肯定是他提前就准备好的。他一向万事俱备,哪管谁是他的东风。

既然已经无法拒绝,他就伸出手,手指钻进红绳,巧妙又迅速地把缠绕的绳线解开。当然,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里镶嵌上恰到好处的温情。

进一步是温柔似水, 退一步是含蓄内敛。

留给旁观者多么完美的想象空间。

摄影师对着他们,相机拍摄的“咔嚓”声疯狂地响起。他和他不断摆出亲密的姿势,对视时双眼含笑,青春洋溢又暧昧无比。

最后焉栩嘉绅士地一弯手,半屈膝——一个明示的邀请姿势。

何洛洛眯着眼乖顺地笑了,却是拉着他的手臂轻轻一绕,然后轻轻地把焉栩嘉头上的贝雷帽掠过来,优雅地一躬身表示致谢。

焉栩嘉平静无波地收回手。

“很好!”摄影师满意地冲他们点点头。他们礼貌地退到了一边。

“每次我们俩都分到一组的时候都是拍得最快的,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特别有默契啊嘉嘉?”何洛洛看着还在拍摄的其他队友,突然没话找话般笑着问。

“大概。”焉栩嘉拽了拽自己的领口,眯着眼淡淡回答。

“哇,嘉嘉你的锁好漂亮啊我想看看!”何洛洛眼尖,看到他脖子里闪现的银白色的细链,扒上来几乎把头探进他脖子里。

“走开。”焉栩嘉推开他毛茸茸的脑袋。

“我就看一眼了啦。”何洛洛有点委屈地拽着他的袖子。

焉栩嘉把手抽回来,仍然是不看他,只是抿着唇望着拍摄场景,几秒后平淡地说。

“何洛洛,装熟有意思吗?”

何洛洛一愣,嘴角的笑短暂凝固,眼神有一瞬间的呆滞。

“……可是我以为我们很熟了啊。”他呆了好一会才弱弱地说。他平日里闪亮的眼睛此刻稍显暗淡。

焉栩嘉微微地挑了挑眉,他面向他靠近了一点儿,俯视何洛洛的时候特意带了一点睥睨的姿态,“可是我不想总是跟你玩过家家的游戏,你如果想显示你的好人缘,直接告诉我我也未必不会配合,所以你真的没必要总是这样讨好我。”他的语调随意而冷漠,表面看着客气体贴实则是在毫不留情地扎人。

任何一个人被他这样说,无论是否存在着目的性,都会觉得难堪。

然而何洛洛没有。

他怔怔地盯着他,眼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嘉嘉,我语文没你好,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啧。焉栩嘉快被他逗笑了。

何洛洛看见他表情玩味,动了动嘴唇似乎准备再说些什么,然而自己却突然被已经拍摄完的任豪截住了。

任豪的手臂自然无比地搭上了何洛洛的肩,用食指戳着他另一边的脸蛋让他把脸转向他那一侧,“洛洛我好累……好像低血糖了,你有吃的吗?”

“有啊,我有山楂糖!”何洛洛立刻伸手去口袋里淘,掏出一小把全放在了任豪手上。任豪美滋滋地接过,又走回去给其他成员发糖,于是只剩何洛洛一个人握着最后一颗山楂糖,犹豫着递到他面前。

焉栩嘉看他一眼,最终无所谓地伸手接过。

他有时候是真的搞不懂他。

等上午所有的拍摄都结束之后,众人都回到保姆车上休息。

“我订外卖吧,你们要什么告诉我。”何洛洛拿着备用手机对他们说。

他一个个问过去,到焉栩嘉的时候对方懒懒地把卡在下巴上的眼罩拉上去盖住眼睛,上一秒还在和赵磊谈笑的他仿佛这一秒已然陷入深眠。

赵磊有点尴尬地朝何洛洛笑了笑,“他说了和我吃一样的,谢谢洛洛。”

何洛洛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回自己座位了。

“你怎么这么不待见他啊?”赵磊无语地拉下焉栩嘉的眼罩。

“我有吗?”焉栩嘉看着上空问。

“有啊。”

“还好吧。”

“还好才怪,每次一没有镜头你就一秒变脸,好像何洛洛欠你钱一样。”

“……你不是刚刚还叫他洛洛吗。”

“哎呀我跟谁更亲你还不知道吗?他怎么惹你了,你一见到他就浑身不对劲似的……你们俩之前多好啊。你告诉我说不定我能给你出主意,大家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你们俩最好早点和好……”

“没什么。”焉栩嘉重新拉上眼罩,不理会赵磊在他身边说个没完。

他心中烦闷,闭上眼睛许久也睡不进去,直到赵磊戳他说午饭来了。

他坐起来,拆开他那份的袋子,看到透明塑料饭盒上贴了一张便利贴。

“我多点了一份鸡块给你,别人都没有,嘘——”

字迹工整中略带扭曲,看得出来写的人似乎是很认真想写好,右下角署名是hll。

他一挑眉,抬眼向前面望去。

何洛洛正在往周震南的饭盒里塞一块小鸡腿。

他嘴角轻勾了一下,似乎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拆开筷子,把一小袋的鸡块全夹给了赵磊。

“你哪来的鸡块啊我没帮你点啊?”赵磊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问。

焉栩嘉直到夹完了才回话,“吃吧,你需要长胖。”

然后在赵磊满脸的问号中拿起自己的饭盒,吃之前又补充了一句。

“吃不完给别人,随便给谁。”

002

吃完饭他们又接了个采访,下午焉栩嘉回到公司时已经拿到了两首新歌的demo和编舞。

他们下一场的巡演就在定就几天后,时间太匆忙,所以接下来几天都只被安排待在练习室。

在这之前他们已经不眠不休地赶了两天的行程,所以一到回公司众人几乎都瘫在了床上。

除了焉栩嘉。

他换了运动装站在练习室的镜子前,把外套扎在腰部,听着音乐,双腿开始踩点热身。

他一点一点地照着手机屏幕里的舞蹈老师老师的动作律动身体,两个小时后大致的动作已经成形,他又重新抠了一下不太熟练的小细节,最后练表情。

等到终于结束时他已经出了不少汗。他背靠着镜子,缺乏睡眠又加上体力消耗让他有些头晕,他伸手到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巧克力,天气太热了,巧克力已经有些化了,况且热量也太高,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回去。手伸回去的时候突然碰到一个硬物一样的东西。

他把它拿出来,是何洛洛给他的那颗山楂糖。

他拿巧克力的时候为什么会把这颗糖也塞进口袋呢?

他累得没情绪深想,撕开包装把糖塞进嘴里。

入喉是熟悉的酸甜感。

像极了他的曾经。

003

焉栩嘉定了个闹钟,三个小时一到,他在闹钟响起来的第一秒按掉了它。

他起身洗了把脸,看了看隔壁床还在睡的赵磊,心想着大概是太累了,没忍心叫醒对方。

他换好衣服,关上门,朝练习室走。

打开门的时候他毫不意外看到了何洛洛。两人没有眼神交流,焉栩嘉一言不发地找了个角落走过去架手机,然后对着镜子开始练动作。身后的何洛洛也十分认真,一时间两个人都很投入,没有交流但气氛也不尴尬。

练了一小段之后,焉栩嘉停下来看自己的录影。

他正看得认真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落地的闷响。

他抬起头透过镜子去看,发现是何洛洛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他立刻站起来,大步走到何洛洛身边。“何洛洛?何洛洛!醒醒!”他拍了拍何洛洛的脸,在叫了半分钟却得不到回应后,他起身准备出去找工作人员。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他突然被伸过来的手一拉——

他重心不稳,被迫压在何洛洛身上。

“嘉嘉,你有点重啊。”何洛洛大活人一个,躺在他身下笑眼弯弯地逗他。

焉栩嘉爬起来,这个角度看何洛洛实在是有点居高临下,何洛洛不太喜欢这种感觉,于是也站起来,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小心翼翼地说,“你生气了?”

焉栩嘉把拇指指甲几乎要钳进了掌心,他额角有一滴汗滑下来沿着他的眼窝往下半张脸走,眼里透露出些许疲惫。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搞这些把戏?”

“我没有……”何洛洛嗫嚅着,他不知道焉栩嘉到底是怎么了,而自己也总是对着他就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想对谁都好,但是我说过了我不喜欢。如果你觉得征服我是你新的目的,那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了。他们都已经很喜欢你了,这样不够吗?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是什么非我不可的东西吗?”

他有些厌烦地闭了闭眼,不想再看对方有些可怜的表情。

“……练舞吧。我去另一个舞室。”他回去拿起手机,打开门走了。

004

他回到房间。

“赵磊,起床了。”一开口嗓子哑得自己都莫名。

赵磊被他摇得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挣扎了一会还是起来了。

焉栩嘉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然后拍了拍他。

“走吧,练舞。”起身打开门的时候他又转回来,“去 02 room。”

之后的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个人似乎都有意错开了日常会碰面的时间段,竟然没再见过。焉栩嘉也没听到有什么关于对方状态不佳的消息,所以他还不至于那么愧疚。

到了巡演的前一天,已经好几天缺乏睡眠的成员终于被批准去好好休息,于是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爬回房间去补觉。

焉栩嘉撅了撅刘海,他已经出了很多汗,本想也像大家一样洗个澡回去补个觉,然而这几天他就算是极度疲惫时也恍恍惚惚睡不着觉,一旦闭上眼睛没多久就被一股失重感逼醒,睁开眼发现手脚无力头脑眩晕。

他已经有点害怕睡觉。莫名地。

再练一会吧。

他又把动作重复了一遍。结束后有些脱力,他靠着压腿杆休息了一回,准备起身离开时,突然发现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何洛洛。

他迈开腿,往前走了两步突然一阵眩晕,然后眼前一黑,直直地坠了下去。

摔在地上时他恍惚地朝着何洛洛的方向伸出手。

“救……”

他无力地抬起了一下手臂。

然而对方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他闭上眼睛。

他在黑暗里小小声地问。

为什么不来救我呢?

四周很安静,而他仿佛是被深海里的水草缠住了,动作不能。

意识模糊,听觉却奇怪的很清晰。

他听见有人关上门,然后脚步声很轻,但逐渐远去。

为什么?因为我对你太坏了吗?或者是你在怪我说了那么重的话?

他到底说过什么呢?

“何洛洛你别来烦我了行不行,你都不用训练的吗?”

“对,我就是故意的。因为我不想和你在一组。天天看到你,我觉得很烦。”

“不要总是一副你跟我很好的样子。也不要总是一副很在意我的样子。”

……

原来真的很过分。

他仿佛在黑暗中漂浮,然后突然眼前白光乍现。

似乎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这样问他。

“如果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你会许什么愿呢?”

“可不可以……”

005

“焉栩嘉?焉栩嘉!醒醒!”突然好像有人有人在大声喊他。

他想要睁眼,却又被一阵黑暗吞噬。

仿佛又过了许久,他的意识渐渐回笼,又觉得周围吵得厉害。

“他怎么还不醒啊,吊了一大袋葡萄糖了。”

“他……很累吗?”

“是啊,最近要参加市里英语演讲比赛和社里的街舞比赛,总是练习到很晚,累坏了吧。”

他仿佛从很长的梦境中醒来,费力地掀开眼皮。

“啊,他醒了。”

入眼是一张熟悉却和印象中略有差别的脸。

“……赵磊?”

赵磊看着他已经不算苍白的脸色。神情放松下来,有些责怪的语气,“你低血糖吓死我了,还好一宁跑过来告诉我你晕倒了。”

一宁?

焉栩嘉视线一移。

何洛洛正站在赵磊身边,神色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可是……这个人是何洛洛,却不是十九岁的何洛洛。

不,也不能叫他何洛洛,他叫徐一宁,今年十六岁,上学期后半段转来的,就在他隔壁班。

焉栩嘉在赵磊的搀扶下坐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表和校服。

又看了眼医务室床边占了半面墙的镜子。

略黑一些的皮肤……还带着比较明显的婴儿肥的脸……

……就是十六岁的他。

他喉咙干哑地问。

“我……做梦了吗?”

赵磊把旁边准备的糖水拿过来递给他,“你晕了有近一个钟了……不知道你诶。一宁说你跟他说着话的时候突然就倒下去了。”

焉栩嘉终于正眼看他。

还青涩稚嫩的男孩有些紧张地迎上他的目光,嘴唇微动,有点后怕似的的,“……你突然晕倒,我不知道怎么办,就叫赵磊哥来了。”

焉栩嘉把视线收回来,在两人的注视下喝了糖水,又吃了一块巧克力。“没事了,你回去吧。”他对赵磊说。

“你最近不是有彩排吗?”他仿佛为了确认一般问。

“是今天和明天啦。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哦,还有,我这几天都没法和你吃饭了。”赵磊抱歉地挥了挥手,又转过去和徐一宁说,“你不是足球校队的吗,你们训练完会提早下课对不对?要不这几天你陪他去吃饭吧。”

徐一宁点点头,听到最后一句时侧头看了焉栩嘉一眼,有点犹疑地征求他的意见。

焉栩嘉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

“……好。”徐一宁有紧张地转回去,点头,“我会先去等嘉嘉的。”

“那我就先走啦,拜拜。”赵磊放下心来,转身出了医务室。

徐一宁目送着他离开,又站在原地僵了一分钟才回过身。

“嘉嘉……你好点了吗?”

嘉嘉——这个称呼太熟悉了,他在刚刚经历过的那场似乎长达三年的梦境里仿佛被这样叫了无数次。

焉栩嘉看了眼自己手上已经凝固了一小点血迹的针眼,伸手按了按。

是痛的。

他抬眼看了看徐一宁,突然问,“你有没有改过名字?”

徐一宁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卡了一下,“没有。”

“你妈妈姓何吗?”

“……不是。”

焉栩嘉低下头又按了按那针眼。还是痛。

原来真的是梦啊。

毕竟他拥有目前从记事起到现在的所有记忆。他也清楚地记得他今天本来只是来找对方要磁盘里的一首歌。

对方转过来的时间其实总共加起来也不过三个月而已,在今天之前他们不过是偶尔去走廊上打水时会遇到,期中有几次对视过的关系而已。

他和他在学校里都算出名,彼此互相知道也很正常。

只不过他没预料到自己今天竟然会因为没吃早餐而晕倒。

焉栩嘉用手搓了把头发,抬起头问徐一宁,“你吃饭了吗?”

徐一宁看了眼医务室的钟,“好像,还有一节课?”

焉栩嘉有点尴尬地看了眼手表,“那你先回去上课吧,放学了我去找你吃饭。”

男孩听到他的话眼里的光芒闪了闪,然后又开心又有点腼腆地点头,“好。”刚准备说再见时又想起了什么,“那个,我帮你请过假了,你可以再休息一会的。嗯……如果你担心缺课的话,我有笔记。嗯不过要是我专长的,比如……除了英语。”

他的表情过于认真,显得有些可爱。

焉栩嘉看着他,有些失笑,“好啦,你再不回去真的要罚站了。”

徐一宁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

焉栩嘉看着他纤瘦的背影和下身穿的运动短裤,还有白色足球袜,小腿肌肉漂亮且不僵硬,走出门口的时候走廊外的暖阳撒下来,连头发丝都透露着青春阳光。

他莫名有些失神。

006

“嘉嘉——我在这里!”

焉栩嘉端着餐盘,循着声线找到了徐一宁在的位置。

他坐下来,感受到周围有些人投过来的视线,低下头把餐盘里的肉弄碎些,“你……本来没有约人吗?”

徐一宁本来正在往嘴巴里塞米饭,听到他这话又嚼了两三下把饭吞下去了,“嗯……我平常一个人吃饭的。”

骗人。

他又不是没见过他被足球队的人围在中心一起吃饭。

焉栩嘉也不拆穿,“吃完饭我陪你去教室拿u盘吧,哦,会打扰到你吗?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下午再去拿。”

对面的人立刻摆手,“不会,方便的。”

焉栩嘉点点头,开始低头吃饭。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地开始吃饭,虽然彼此都很认真,但又无可避免地有些尴尬,于是又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吃饭上,可是故作自然的自己又更尴尬了,于是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

徐一宁用眼神偷瞄着对面的人,尽量让自己的吃饭频率和对方重合,毕竟他要是吃得快了,到时候吃完了就坐在那看着对方多尴尬呀,要是吃得慢了,让对方等他又觉得不好意思。

等到对方放下勺子,他也装作已经吃完似的喝了一口汤,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那纸巾包装粉粉嫩嫩的,一看就不是他自己买的,他掏出来的时候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后抬头有点小心翼翼的,“你,要吗?”

焉栩嘉心下一动,莫名想到梦里他递给他糖的时候也是这种神情,于是神使鬼差点了点头。

徐一宁开心起来,抽出来一张递给他。

焉栩嘉拿过来擦了擦嘴和沾到了一点油的桌角,“走吧。”

两人放完了餐盘,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

他们是真的不熟,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焉栩嘉快尴尬死了,好半天才没话找话般的,“你……是足球队的啊?”

徐一宁仿佛在神游,他一出声有点吓到他似的,“嗯,嗯。”回神过后又笑了,“我知道嘉嘉是篮球队的。”

焉栩嘉点点头,看看前面的路,竟然还有小半段,又叹了口气,问,“那……你是什么定位啊?”

徐一宁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我是前锋呢。”

真巧,我也是前锋。焉栩嘉在心里说。他到底是有些拘谨的,在不熟的人面前也无法说出什么吹嘘的话,于是只能当做应承一样地继续点头。

可是徐一宁却好像突然打开了话匣,“啊,你还记得上个星期你们班主任换了一件C罗绝版球衣吗?那天我们看到了都羡慕得不行,叫他跟我们一起打球他还不愿意。”

焉栩嘉没忍住笑,“他那是舍不得把它弄脏。”

“那干嘛还穿过来?”

“为了炫耀。”

“哈哈……”

……

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聊到了教室门口。

焉栩嘉看着已经上锁的们,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忘了会锁门了。”

徐一宁也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其实可以翻窗的。”

然后他在焉栩嘉有些愣怔的目光中推开了玻璃窗,双手攀上窗沿,一个利落的翻身,人就到了教室里面。

“来呀。”他笑着朝焉栩嘉伸手,是一个邀请的姿势。

焉栩嘉愣了愣,然而身体比意识快,他翻过去后第一个想法是——

他们会不会被当作是偷东西的?

他们开了电闸,然后打开了讲台上的电脑,把歌导出来。

徐一宁把u盘弹出来,然后拔下来递给了焉栩嘉。

两个人关了电闸,焉栩嘉先跳了出去,徐一宁紧随其后,不过跳下来的时候重心不稳趔趄了一下,焉栩嘉赶紧伸手去扶他,“小心。”

徐一宁心悸地站定,他慌乱之中也不知道抓到了什么,现在一看竟然是对方的手。

少年人温热的掌心相触,一瞬间竟然有些发烫,于是两个人同时松开。

“走吧,回宿舍。”焉栩嘉有些不自在地按了按后颈。

“好。”

莫名其妙的,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但竟也没觉得尴尬。

上了宿舍楼,他们俩的宿舍一个往左一个往右,互相打了招呼背过身分道扬镳时,徐一宁突然在后面喊他。

焉栩嘉回过头。

“你下午要不要来看我踢球?”

他犹豫了一下,摇摇头,“我有比赛,这几天要练习。”

对方有点失望的样子,最后却还是说,“那你注意休息!”

焉栩嘉点点头。

“拜拜!”少年朝他用力地挥挥手,然后转身向宿舍走去。

他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进了宿舍,才把视线收回来。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会做那样的梦呢?

007

午休过后焉栩嘉提前醒来去了教室,在抽屉里拿了稿子出来背。

很神奇的是,他的英语虽然一向很好,但到底要参加的是市级比赛,很多生词他都要查了音标才会读,可现在他看着所有单词,不用看音标他都能熟练的读出来并且熟知意思。

难道做了一场梦之后,他的词汇量也增加了?

他求证般拿出一张纸,尝试回想梦里他最后练的一首曲子,然后把旋律写下来。最后他照着纸轻轻哼了哼,发现大半的旋律都和他最近练街舞的那首曲子重合。

瞎想什么呢,焉栩嘉。

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又重新拿起稿子来背。

下午只有两节课,时间很快过去。他收拾书包的时候突然发现抽屉里有一个鳗鱼包。

他把面包拿出来,疑惑地问同桌。

“是谁放错了吗?我没买这个啊。”

“啊,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去打水的时候隔壁班那个很受欢迎的男生过来让我转交给你的,我放你抽屉里然后忘记说了。”同桌一拍脑袋说。

“徐一宁?”

“啊,对。”

焉栩嘉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鳗鱼包放进书包。这种面包在他们学校是最贵的一种,但是因为很好吃所以销量又很好,所以每个人每天只能排到一个。

他一想到对方排队等了很久也不过买到了一个还送给他,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还是还给他好了。

他们的关系还不至于他这样为他费心。

他走到隔壁班,看到贴着徐一宁的名字的课桌已经空了,只有他的同桌还没走。

这个班和他们班不一样,老师倡导男女同桌,焉栩嘉在看到那个女生桌子上那包粉粉嫩嫩的已经只剩一半的纸巾时脚步顿了顿,最终还是走到窗边问她。

“同学,徐一宁已经走了吗?”

女生抬起头,看到说话的人时愣了一下才说,“对啊,他去足球场了,你找他有事吗?”

“那他今天来晚修吗?”

“好像不来了,他妈妈煲了汤让他回家喝呢。”

“那我自己去找他吧,谢谢。”他道了谢,下了楼去操场找人。

他到了操场,足球场上已经有十多个人在踢球,他站在看台上看了几眼,认出了要找的人。

徐一宁换了件球衣,额上绑了条黑色的发带把刘海推了上去,正在草地上快速地跑动。

到底是校队的人,技术还是挺硬的,球很快到了他脚下,他灵活绕来绕去,最后终于一个猛踢——

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最后破开防守,狠狠撞进网。

“耶!”

他听到场上人的欢呼。

徐一宁大笑着回防,他一边跑一边举起手竖了个“1”,然后把手收回来,在阳光下温柔又虔诚地亲了亲自己的手背。

焉栩嘉低头看了看时间,距离放学已经过了半小时。

时间不允许他在这里等对方结束了。

算了,还是明天中午去排队还他一个吧。

况且今天天气的确是很好,很适合踢球。

008

“……最近查得也太严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还好没人丢了东西,不然查监控我们麻烦可就大了……不过你说如果真的被抓了……”

焉栩嘉拿了瓶冷饮往对方脸上一冰,“喝不喝?”

“喝。”徐一宁接过来,继续喋喋不休,“你成绩这么好,他们会怀疑你吗?像我可就不一定了,英语老师总是隔三差五地找我谈话……”

焉栩嘉叹了一口气。“你说了这么久嘴巴不累吗?”

“……啊哈哈,好像是有点。”徐一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听说从前有个人,跟别人说的时候总是喜欢说个不停,然后有一天——”焉栩嘉刷了卡,两个人从小卖部走出来,他突然起了玩笑的心思,于是闲闲地走在前面开始编故事。

“有一天怎么了?”徐一宁跟在他身后有点紧张地问。

“有一天——”

“说呀!”他急了,走过来拽他的衣角。

“然后他变成徐一宁了。”焉栩嘉嘴角憋着的笑终于泄出来。

“焉栩嘉你竟然开我玩笑!”徐一宁冲上来假意要捶他,脸上却也止不住地笑了。

他们一路玩闹着回了宿舍,然后熟练地道别。

焉栩嘉推开宿舍门,坐在床边开始换鞋。刚抬起头,就看到舍友之一翟潇闻在柜台上挤泡面用的酱料。

“你怎么又吃泡面啊?这周我看到至少三次了。”他去阳台洗了手,出来时问道。

翟潇闻无语地转过来冲他翻了个白眼,“拜托,我哪像你啊,天天有一个小相好陪着吃饭,我孤家寡人的才没有动力去挤哄哄的食堂吃饭。”

“说什么呢,最近赵磊不在,徐一宁只是我的饭友而已,你要是想一起我明天就带上你。”焉栩嘉把枕头拍了拍,坐在床边笑着说。

“得了吧,看你和他一起时那个腻歪的样子,你俩就差没在头顶开满鲜花了,我可不想去当电灯泡。”翟潇闻撇了撇嘴。

焉栩嘉愣了愣,抽了一张纸巾团成团扔过去砸他,“我们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你们哪里没有?下课一起去打水,中午一起吃饭,你还天天给他买鳗鱼包,早餐还带豆浆……哎哟我当了你快两年的舍友了怎么没见我有这么好的待遇。”翟潇闻仿佛一只鼻孔出两只气似的瞪他。

“可以啊翟潇闻,我都没你知道的详细。不过我和你同一个宿舍最多一年半,要严谨。”

翟潇闻被他气得真想大喊“六月飞雪了——帮亲不帮理了——”,最后再在脖子上挂个写了血字的大牌,状告这个吃里扒外的舍友。

焉栩嘉不理他了,躺在床上开始闭目养神。

不过……距离上次他晕倒到现在,不到一周的时间,他和徐一宁已经表现得那么熟了吗?

是不是有点关系好得太快了?

他一向是个慢热的人,怎么这次……

他回想着刚才翟潇闻说的话,里面固然有夸张的成分,他也知道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可是他和徐一宁相处时做的事却全都是真的。

是受那个梦的影响吗?

自己又不是被害妄想症,那个荒唐又奇特且漫长的梦不该对他有多大的影响。

那又该怎么解释他梦里对徐一宁隐藏至深却又真实存在的……

敌意?

009

夭寿了,徐一宁真是个麻烦精。

焉栩嘉在被级长叫到办公室骂了个狗血淋头时这么想。

“你们还没成年就知道翻窗户偷东西了,你们将来长大了会干什么可想而知!你们就是潜在的罪犯!我就知道,你们这些成绩好的孩子更是不把校规放在眼里,特别是你,是不是以为能够代表学校参加比赛就不知天高地厚了?简直无法无天!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要是乖乖把钱交出来,我就不上报给学校,否则你们就等着记大过吧,我看你们怎么上重点大学!”

“级长,我们真的没偷东西……”徐一宁站在他旁边有点着急地反驳。

“那你再解释一下,你们大中午爬窗进教室干什么?”

徐一宁嘴巴都快要说烂了也解释不清楚,毕竟教室里又没有监控,丢钱的又是他同桌,他嫌疑和作案行径都具备了,再拉上一个外班人完全可以说成是为了找一个可以串口供的帮凶。

“丢了多少?”焉栩嘉朝他比手势。

“三千。”徐一宁眼角已经有点泛红,用嘴型回他。

“级长,”焉栩嘉走到对方的办公桌前,语气礼貌温和,“要不这样,您如果实在是怀疑我们的话,大不了叫家长来一趟,当着他们的面再谈谈我们的人格品行,我觉得这样更合适一些,您觉得呢?”

“还有,我把我手上这块表扣在这里,如果那个同学一个星期内还是找不到丢的钱,那我把我的表卖了赔他,您看行吗?”

级长看见他从手上取下来的表,一怔。卡地亚最新款,起步价六位数。

他顿时有些汗颜,正想着怎么解围时,一个女生跑进来。

“爸……我的钱包找到了。”

焉栩嘉看过去,发现竟然是徐一宁的同桌。

级长立刻站起来,“这位同学你可真是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呢?你看,让我白白误会两位同学,哈哈,两位同学不好意思啊,不过你们也不对啊,青天白日的有门不走干嘛翻窗户啊……”

之后又是安抚和说教了好一阵才放人。

三个人一起走出办公室往教室走。

“……对不起啊,……,还有这位同学。”女生看见徐一宁的脸色不太好,只好转过来跟焉栩嘉道歉。

焉栩嘉看了她一眼,也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毕竟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被拉过去骂了那么一堆难听的话,也不会无动于衷。

“你不要不理我呀……”女生急了,去拽徐一宁的校服袖子,“就算是我不小心,你们现在也没事了啊,你不要怪我,我也不知道你回过教室啊……”

徐一宁轻轻挣开了,“没事?我也许没事,我朋友无缘无故被你……被级长骂得那么难听,我不觉得他没事。”

“那也跟我没关系呀……”女生无辜地眨眨眼,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是跟你没关系。所以你没必要过来解释。”徐一宁不理她了,拉着焉栩嘉就走。

女生在后面大声喊他的名字,他始终没回头,只是拽着焉栩嘉的胳膊往前走。

“你……其实她好像也没什么错。”焉栩嘉跟在他后面说。

“我知道。”徐一宁走在前面,他看不到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声音闷闷,“我等下会去跟她道歉的。还有,对不起啊,害你被连累了。我也没想怪她,只是刚才觉得……不应该那么说你。我可能太生气了,有点迁怒。”

身前的人突然停下了,然后转过来,双眼红红的,“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焉栩嘉愣了,然后慌了,“你哭什么呀,我没怪你啊……”

“我怕你觉得我脾气差又爱惹麻烦还喜欢缠着你……”徐一宁抿着唇,眼里有水光在转啊转,哽咽着的时候又把他握着他胳膊的手抓紧了一点。

“我没讨厌你,乖。”焉栩嘉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来给他,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还是维护一下男孩子都有的,小小的,又宝贵的自尊吧。

“不过好稀奇呀,你对我这个新朋友这么在意,我很意外呢。”

刚才还鼻尖红红的小孩听到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才不是,嘉嘉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朋友。”

少年人的目光真诚、纯真,带着完完全全的对于他的心喜,然后慢慢眯着眼笑起来,一瞬间似乎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温暖明亮。

而此刻,他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010

“徐一宁,再踢一场啊!”池忆站在球场上大声地喊他。

“不了!”徐一宁坐在看台上换掉球鞋,然后朝焉栩嘉跑过去。

“你不再踢一会吗?”

“不啊,怎么能让你等呢。”徐一宁接过他递给他的书包,“走呀,我请你吃冰!”

他们趁着刚放学人少一溜烟地跑到奶茶店,“姐姐,要两份刨冰!”徐一宁甜甜地朝店里的小姐姐喊。

焉栩嘉第一次来这家店,四下打量了一会,“你经常来?”

“嗯,我跟你说这家的刨冰是方圆几里内最好吃的!不好吃我请客!”徐一宁拍着小胸脯保证。

“不是本来就是你请客吗?”焉栩嘉拿纸巾擦了擦桌子,听到最后一句疑问道。

“啊,对哦。那不好吃的话我下次还请客!”

“不好吃了为什么还要来?”焉栩嘉憋着笑问。

“哎呀你怎么老是逗我呀!”徐一宁用脚轻轻踢了踢他的脚尖。

两个人你来我往对嘴对得开心,不知不觉他们点的刨冰已经做好了。

“你们好~你们点的‘随便’刨冰到了~”店员姐姐把两个玻璃杯端了过来。

焉栩嘉看着那差不多有他半截手臂高的玻璃杯震惊了,“这……吃得完吗?”

“哎呀这个你就不用担心啦,我吃冰很厉害的!”

店员姐姐看他们语气熟稔,对着徐一宁温柔地笑笑,“你终于跟朋友一起来啦?这个朋友很帅哦。”

“嘿嘿,我也觉得他很帅哦。”徐一宁笑得开心,“他在我们学校每天都收情书的哦。”

焉栩嘉人前略矜持羞涩地笑了笑,等到店员姐姐走了才瞪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嘻嘻,我就是觉得嘉嘉你很帅嘛。”

“切,”焉栩嘉扭过头,耳根染上了不细看就不会被人察觉的粉色。

“你之前都是一个人来这里吗?”他好奇心突然空前旺盛,盯着对面开始认真吃冰的小孩问。

“对啊。”徐一宁认真点头。

“为什么?”

这人实在不是个擅长一心二用的人,焉栩嘉盯着他挖一块特别硬但是很好吃的冰挖了半天,等终于挖到了才抬起头看自己。

“你刚才说什么?哦,因为我很贪心嘛,所以最好的东西只跟最好的朋友分享哦。”他把那块冰放在嘴里,在刚刚化开时眯着眼感叹般地叹了一口气,没一会又被冰得直呲溜吸气,把冰吐到勺子上,“我的天哪,这个也太冰了,里面竟然藏着一个完整的冰块!”

焉栩嘉笑着抽了张纸巾把他勺子上的冰块拿下来,“你怎么像只松鼠一样。”

“因为太冰了嘛。你也吃啊,你告诉你哦,这个绿色的是最好吃的,这个粉色的要等到融了才好吃不然太酸了……”徐一宁像传授祖传秘籍一般絮絮叨叨地“指点”他,焉栩嘉听到一半就受不了了,因为实在是忍笑忍得很辛苦,只能绷着脸说,“你再不吃我看你的才是要化了。”

“好啦好啦。”对方这才安静下来乖乖吃冰。

半个小时后。

“我真的吃不下了……我舌头都麻了……”徐一宁放下勺子惨兮兮地说。

“刚才是谁说自己吃冰很厉害的?”

“我错了……”徐一宁懊恼地低下头。他才不会说他是为了显得自己很大方才特意点了最大份的刨冰。

“我现在觉得自己满肚子都是水了。”他可怜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那可怜样焉栩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终于放他一马,“行了,我们走吧。”

徐一宁走到前台去付钱,焉栩嘉把两人的书包拿上,等他给完钱后两个人一起伴着夕阳往家走。

两人闲聊着走到半路的时候,焉栩嘉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哦对了,我明天不能陪你吃饭了,我明天要去市里参加比赛,你记得找人陪你去食堂。”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徐一宁扯了扯书包带,不承认自己有些失落。

“明天下午吧。”

“就你一个人去呀?”

“当然不是,有几个人一起去的,还有老师陪同,还有啦啦队。”

徐一宁惊讶地停下来,“啊?我只知道校园足球篮球联赛的时候才会有啦啦队,原来演讲比赛也会有吗?”

“忘记是哪一年流行起来的了,反正气势上挺压人的。”焉栩嘉看着他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一个鸡蛋那么大,不由自主地伸手捏了他的脸颊,再帮他把下巴收起来。

“哦。”

徐一宁被他放开后轻声回答。

“就哦?没什么别的想说的?”

“那……祝你演讲顺利,拿个冠军回来。”徐一宁又笑起来,握了握拳表示为他加油打气。

焉栩嘉莫名有些失望,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些什么。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一个熟悉的路口,“我去那边等公交啦,拜拜。”徐一宁笑着摆摆手。

焉栩嘉点点头,然后朝另一边走。

他们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越来越远。

“嘉嘉!”他突然听见他大声喊他。

他迫不及待地转过身去。

“我等你回来——”徐一宁把手放在嘴边,聚拢声音,仿佛是在说给他一个人听。

他们在来往穿梭的人群中遥遥对视。

焉栩嘉望着他,慢慢地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

夕阳温暖的光照在少年人的身上,见证了一个美丽又可爱的故事。

tbc.

实在是写不完了

我们《下》再见_(:з」∠)_

不要疑惑任何情节,一切会在下篇里揭晓哒

还有可不可以评论一下,给我一点动力呜呜

还有有错别字的地方妨碍理解的地方请告诉我!

企鹅giao式鞠躬感谢

无语跳跳糖

【何焉悦色】失恋32天

一个速打一发完

和好吧!求求了!


“何洛洛,不要皱眉头。”

“焉栩嘉,放轻松点,怎么搞得像要去打架的……”

摄影师端着相机拍了几张,又停下来,左边那位开拍前还笑得挺甜的,怎么一收了笑意就看起来这么冷,右边这位更是一看就心情不太好,脸和视线都不自觉地偏开,好像憋着股气。

再看看中间这位小老弟,被夹在中间笑僵了脸,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翻了翻已经拍好的三人合照,摄影师不太满意地挑了挑眉,说:“休息会再拍吧。”

赵让连忙从两人中间挪开,好像终于能自由呼吸了,揉了揉僵硬的脸,才从尴尬的感觉里稍微平复。

直到被迫坐到何焉两人中间,赵让还是觉得哪哪都不对,c位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坐的,...

一个速打一发完

和好吧!求求了!


“何洛洛,不要皱眉头。”

“焉栩嘉,放轻松点,怎么搞得像要去打架的……”

摄影师端着相机拍了几张,又停下来,左边那位开拍前还笑得挺甜的,怎么一收了笑意就看起来这么冷,右边这位更是一看就心情不太好,脸和视线都不自觉地偏开,好像憋着股气。

再看看中间这位小老弟,被夹在中间笑僵了脸,局促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翻了翻已经拍好的三人合照,摄影师不太满意地挑了挑眉,说:“休息会再拍吧。”

赵让连忙从两人中间挪开,好像终于能自由呼吸了,揉了揉僵硬的脸,才从尴尬的感觉里稍微平复。

直到被迫坐到何焉两人中间,赵让还是觉得哪哪都不对,c位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坐的,南哥你辛苦了。

从一大清早,赵让被迷迷糊糊推上保姆车开始,他就觉得哪哪都不正常,他本来想着跟两个01年的朋友一起拍杂志,应该从路上就开始欢声笑语屁话不断,谁知道那两个人就一句话也没有,各自跟赵让说说话还行,但是好像当对方不存在,赵让故意活跃气氛问了句你们怎么了,焉栩嘉不带情绪地扫了他一眼,何洛洛则是笑着说没事。

这哪像没事的?

赵让觉得这样不行,于是低声询问焉栩嘉:“你们怎么回事啊?”

焉栩嘉看起来还是情绪不高,眉毛也不抬一下,随口答道:“什么怎么回事?”

“就,你跟洛洛……”

焉栩嘉抢答:“我跟他能怎么回事。”

他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所以坐在另一边的何洛洛向这边侧了侧头,但没说什么,又乖乖转回去让化妆师补妆。

赵让有点被惊到,不好再问,默默坐回去不说话了。

焉栩嘉透过两面镜子看着何洛洛,后者已经整理好了妆发,正在看手机,他好像看到什么好笑的事,笑了一下,然后双手敲击屏幕,看来是在跟人聊天。

像是察觉到灼热视线,何洛洛抬眼,瞬间精准找到镜子里的焉栩嘉。

焉栩嘉连忙转头,余光感觉到何洛洛不再看他了,才再次抬起眼。

好险,差一点点就被捉到了。

混乱的心绪还没平复,就在这时,工作人员拉开化妆间的门。

“五分钟后,拍焉栩嘉和何洛洛的双人照。”


之后的拍摄也不太顺利,到最后摄影师几乎放弃让两人互动。

“……好,最后一组了,你们面对面,对视。”

焉栩嘉感觉呼吸一窒,好像整个摄影棚忽然温度升高,他侧身面对何洛洛,眼神刚一接触又快速弹开,他像是被静止了,眼看着何洛洛上前一步,距离拉近。

其实也没有很近,是伸手就能碰到对方的距离。

焉栩嘉看到何洛洛今天穿的白色衬衣和深色西装,目光不再上移。

“再近一点。”

摄影师的声音吓了焉栩嘉一跳。

是何洛洛先反应过来,转过头跟摄影师说话,有点无奈地笑着:“还要多近啊?”

焉栩嘉双手插袋站在原地,看着何洛洛微笑的侧脸,然后后者垂下眼,配合地又靠近了一小步。

这是个适合拥抱的距离,不明显的身高差因为距离的拉近变得无法忽视。

焉栩嘉不受控制地看着那双眼睛,刚才还很和缓的表情瞬间消失了,一点笑意也没有,陌生又熟悉。

何洛洛压低了声音,好像一台工作中的机器。

“专业点。”

焉栩嘉忽然觉得很烦,很渴。

他拽住何洛洛的外套,后者吓了一跳,不受控制地踉跄一步,几乎撞进焉栩嘉怀里。

这下何洛洛要略微仰头才能跟焉栩嘉对视了,他看起来惊讶又生气,看着焉栩嘉的眼神里终于有了情绪。

这是个适合接吻的距离。

焉栩嘉习惯性地在接近时偏头,感受到对方略微后缩了一下,他忽然有种报复似的快感,于是轻声笑了,低音炮不自觉地带来压迫感。

“到底是谁不专业?嗯?”


回去的路上赵让好像终于回过味来,跑来问焉栩嘉是不是跟何洛洛分手了,焉栩嘉不情不愿地点头,然后赵让就在边上小声BB什么竟然是真的,你们怎么分手了才告诉我,什么时候谈的啊为什么分的啊,我差点搞到真的。

焉栩嘉心里烦的一批,看到何洛洛坐在前面戴着耳机玩手机,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到。

“停。”

赵让立刻闭麦,看焉栩嘉脸色不对,连忙缩回去假装无事发生。

焉栩嘉沉默了一会,挪到赵让那边,撞了下赵让的肩:“……你让他别玩手机了,容易晕。”

完了又补了句“别说是我说的”。

赵让“啧啧”两声,起身去前面的座位了。


回到宿舍,焉栩嘉重重地甩上门,吓了赵磊一跳。

焉栩嘉把包扔到一边,黑着脸扑进满床的衣服里。

装模作样了一天,只有回到宿舍关上门面对老朋友,他才能稍微释放一下情绪。

赵磊已经见怪不怪了,问他:“又怎么啦?”

焉栩嘉说:“我就是很烦他……”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周震南他们在问今天拍摄的事,后面不知道在聊什么,说什么那得吧得吧得吧,笑得好大声。

“烦他那种好像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

分手第七天,焉栩嘉还是心情不佳,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擅长掩藏真实情绪,但何洛洛好像更胜一筹。

说分就分,何洛洛提的,分手第二天就像是陌生人了,有时候焉栩嘉拿言语去刺何洛洛,何洛洛就只是笑,无视他,忽略他,不看他。

何洛洛越是不在意,焉栩嘉越是不爽。

赵磊说:“你说你何必呢,主动和好又不会死。”

“不可能,凭什么。”

拜托,他被何洛洛分手就够丢人的了,凭什么还要他去求和啊?

赵磊又说:“你看人家洛洛多潇洒,那你现在这样好像显得更在意一些诶。”

焉栩嘉拿枕头蒙住脑袋不停摇头:“不听不听我不听!”


分手第十三天。

焉栩嘉忙工作忙了几天,又不跟何洛洛分在一组,终于学会拿对方当空气的时候,又出状况了。

一大早经纪人把两个人叫去面前,责问为什么最近网上都在说你们俩不和,然后又说这样不行,你们得适当营业一下。

行吧,营业就营业。

机场,粉丝很多,成员们排成长条慢慢走,何洛洛走在前面,但是人太多了,他有点害怕。

焉栩嘉拍了一下何洛洛的肩。

他以为不会这么难的,但当他把手搭上何洛洛的肩膀,感受对方明显地抖了一下,他又开始退缩了。

原来何洛洛已经讨厌他到这种程度了吗?

虽然后一秒何洛洛恢复了正常表情,焉栩嘉还是觉得是他冒犯何洛洛了,于是只是手僵硬地捏着对方肩膀和颈侧相接的地方,就连手臂的下垂都不太自然,眼神巡游过对方细瘦的脖颈,他有点怀念那种触感,于是接触的地方开始发热,他想要放手,又不想放手。

快门声“咔擦咔擦”不断,好烦,好刺眼。

焉栩嘉收手,冷冷地说:“你跟在我后面。”

何洛洛说:“谢谢。”

转身时,何洛洛垂着眼靠近焉栩嘉,在接近的一瞬间开了口,声音很轻。

“别勉强。”

焉栩嘉更烦了。


什么叫别勉强?是别勉强自己,还是别勉强他?或是别勉强这段关系?

不是?难道他以为焉栩嘉是在勉强营业?

话筒被经由周震南递到何洛洛手上时,焉栩嘉还在想这件事。

下一个问题是问何洛洛的,问他作为团里的门面担当有什么看法,又问他觉得自己是团队里最帅的吗。

焉栩嘉的眼神往右边偏了一下就立即收回了。

他听到何洛洛的声音,有点低沉,又很轻快的,他说:“我觉得嘉嘉最帅。”

什么啊,怎么突然这样叫他,还这样夸他。

那一瞬间焉栩嘉的世界好像静止了,他脸上发热,下意识地看过去,就看到何洛洛歪着头对他笑,笑得可甜,还很调皮,像是在说“你没想到吧”。

行啊,何洛洛,真有你的,害得焉栩嘉差点表情管理失败,足足愣了三秒才在大家的起哄里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觉得我最帅。”

旁边的周震南和姚琛笑他自恋,他只看到何洛洛好像笑得更开心了,于是他也笑了。

焉栩嘉还以为这是何洛洛和好的信号,左等右等没等来何洛洛找他和好,沉不住气地去问何洛洛那天为什么说他帅,何洛洛很疑惑地看着焉栩嘉。

有时候焉栩嘉真不知道何洛洛是真傻还是假傻。

何洛洛说:“粉丝不是说我们不和吗,我就cue你一下……你也可以cue我一下。”

气得焉栩嘉转身就走。


这次焉栩嘉可算够沉得住气了。

因为他是真的生气了,说当同事就当同事,说当空气就当空气,之前以为他们分手是开玩笑的队友都默契地不再提起对方,不再劝他们和好。

好像就连何洛洛都受了些影响,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笑容都像是挤出来的。

焉栩嘉想:何洛洛的演技好烂,是真笑还是假笑,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不想笑就别笑了。

但他又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


何洛洛在宿舍做蛋饼。

焉栩嘉从他进厨房的那一刻就知道了,过了会他听到张颜齐用重庆普通话嚷嚷“好吃”,然后是周震南喊大家全都过去,说什么“庆祝何洛洛第一次做出成功的蛋饼”。

所有在宿舍的成员都被喊到客厅,赵磊站在房门口无奈地望着焉栩嘉,让他别闹了。

焉栩嘉也觉得自己不出去好像不太合适,于是乖乖跟在赵磊后面去了餐厅。

夏之光翟潇闻在抢筷子,刘也刚出来,趴在他们后面说让我也尝尝,任豪和赵让围着何洛洛,夸他做的不错,姚琛不知道哪里又惹到周震南,被追着绕餐桌跑。

赵磊撞了撞焉栩嘉的肩膀,焉栩嘉站在原地没反应,于是赵磊丢下他不管,一边过去一边喊“给我留点!”

夏之光这边终于抢到了筷子,大呼小叫说真好吃谁没吃到损失一个亿快让我看看谁还没吃到!

一抬头看到焉栩嘉,刚说了“焉栩”两个字就被翟潇闻捂住嘴。

焉栩嘉知道何洛洛听到了,何洛洛看他了,但何洛洛没有过来,就像他也没有过去。

他知道自己应该跑去何洛洛身边,让何洛洛喂他吃蛋饼,然后逗一逗何洛洛说不好吃,再笑着揉揉他的头发跟他说骗你的,好吃,下次再做给我吃好不好。

他突然觉得何洛洛好像没有他也是可以的。

他突然觉得离何洛洛好远。


第三十一天。

焉栩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和,没什么情绪,就显得很无情。

“何洛洛你是故意的吗?”

“?”

“不是说好了分手之后也要做好同事的吗?”

何洛洛垂眼,没有辩解,就像是对接工作:“好的,我会尽量。”

过分的配合让焉栩嘉心情更糟,他口不择言:“你现在是故意惹我生气吗?你想怎么样?”

何洛洛抬头,显然也被焉栩嘉惹得不快了,态度明显比之前强硬,他说:“不是你找我的吗?应该是我问你想怎么样吧?”

我想和好。

焉栩嘉被问住了,简单的四个字说不出口。

这些时日里他乱七八糟的事想了一堆,给自己的借口也找了一堆,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同一个答案。他不喜欢何洛洛不在意他,不喜欢何洛洛不看他,不喜欢何洛洛只在镜头前cue他,不喜欢和何洛洛变成陌生人。一想到以后要跟他一直做陌生人就难过得要疯了。

他不想跟何洛洛分手。

但他唯独无法先放低姿态求和,他有他的骄傲,他给过何洛洛机会了,但对方显然没给他机会,所以他也不敢冒然尝试。

于是焉栩嘉故作镇定,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像个恋爱高手,实际上却像是个闹别扭的小朋友。

“我就是很气,你因为一点小事就跟我分手这件事。”

焉栩嘉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都暗示到这份儿上了,何洛洛该明白了吧,他不想分手这件事。

何洛洛先是楞了一下,好像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过了两秒好像才明白过来,然后就忽然失笑,笑得很轻,很无力。

何洛洛对他笑:“你觉得你不喜欢我也算小事吗?”


焉栩嘉想了一整晚。

第二天一大早,焉栩嘉顶着黑眼圈,肿得像个山东大馒头。

但他想好了,他要去找何洛洛。

最后却是何洛洛先来敲他的门,赵磊连忙立刻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下两人独处。

焉栩嘉很紧张,又有点忐忑,既然昨天把话说开了,也确实应该说清楚了。

“我也有话想跟你说。”焉栩嘉说,“让我先说吧。”

何洛洛摇头:“我先说。”

“我先说。”

“我先说。”

难得何洛洛坚持一次,于是焉栩嘉第一次先败下阵来:“好吧,那你先说吧。”

何洛洛望着焉栩嘉,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真诚,不管他说什么都令人舍不得拒绝,他说:“我已经想好了。”

焉栩嘉突然有点不敢看他。

何洛洛就笑,这次也不勉强焉栩嘉看他了,他说:“我觉得我们能认识,能一起出道,每天能见面,就挺好的,就算分手了也挺好的,我每天都能看到你,虽然你不想看到我,哈哈。”

搞了半天是来讲分手宣言的。

他笑得好干。焉栩嘉想,他从来没有像这样讨厌看见何洛洛的笑。

焉栩嘉不受控制地拽住了何洛洛的衣领,气得嘴唇都在抖:“何洛洛你在说什么蠢话,我才没有不想看见你,好不容易一起出道,能每天见面,结果我却跟你连陌生人都不如,看到你在我面前走来走去,我却不能跟你说话,逗你笑,不敢搂你肩膀,不敢把你抱进怀里,放肆揉你的头发。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呢?你那么好,谁会不喜欢你?你可以说我不够体贴,不够温柔,不够主动,有时候说话不过脑子,做事不计后果,但唯独不能说我不喜欢你。

“可能你没有我也可以过得很好,但我不能。

“我喜欢你……”

焉栩嘉最后还是没能先说出口“和好”,因为何洛洛又要哭了,他急得去抹何洛洛的眼泪,却越抹越多,他抹不完了,就把那些眼泪一滴滴吻掉,然后从眼睛吻到嘴。

何洛洛跟焉栩嘉一样急切,搂着焉栩嘉的脖子不撒手,鼻子撞在一起,亲得很用力,好像要把一个月来欠下的都补回来,怎么都吻不够。

最后亲得何洛洛抽噎着快不能呼吸了才停下,靠在焉栩嘉肩膀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糯糯地埋怨,又像是撒娇:“你怎么不早说啊。”

只一句话,焉栩嘉就知道这一个月来难过的不是只有他一个。

那个陌生的戒备的何洛洛好像不见了,他又一次在焉栩嘉面前卸下了所有防备,暴露出最软弱最真实的一面,焉栩嘉这才知道他太想何洛洛了。

一想到对方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在假装不在意,就难过得整颗心都抽痛起来,混杂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好像满世界的大雨忽然停了,阳光出来了,天空中挂着彩虹。

他们靠的很近,呼吸交织在一起,手指也都缠在一起,好像本来就该是这样。


“再也不分手了好不好?”

“好。”


END

夏季心跳

把微博的图搬过来啦……是hp设定的两个大宝贝!鹰院的++和狮院的洛洛

洛:(能驯这么帅的鹰)真是太厉害了!!

嘉:(我的表)厉害吧

宣言的时候看到洛的造型第一反应就是hp!太可爱啦!茶批姐姐永不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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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能驯这么帅的鹰)真是太厉害了!!

嘉:(我的表)厉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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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ker

【何焉悦色】《Something Just Like This》(别敲门番外)

建议搭配这首歌食用。

“She said where'd you wanna go ? How much you wanna risk ?”

01

“您真的打算这么做?”记者们的话筒争相凑到他面前。

“是。”

“不遗憾吗?”

“没什么好遗憾的,我所有对舞台和作品的热忱都献给了自己和粉丝们,况且隐退不代表永远不回归。”戴墨镜的男人嘴角微扬。

“您在事业还未处于下滑期时选择隐退,是否存着想在公众面前永远封神这一想法呢?”

男人疑惑地挑挑眉。“并不,我只是想回去专心谈恋爱了而已。不过我也同意你的部分观点,不要过度消费自己。”

他不知道他在面向全国直播的镜头面前的话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

建议搭配这首歌食用。

“She said where'd you wanna go ? How much you wanna risk ?”

01

“您真的打算这么做?”记者们的话筒争相凑到他面前。

“是。”

“不遗憾吗?”

“没什么好遗憾的,我所有对舞台和作品的热忱都献给了自己和粉丝们,况且隐退不代表永远不回归。”戴墨镜的男人嘴角微扬。

“您在事业还未处于下滑期时选择隐退,是否存着想在公众面前永远封神这一想法呢?”

男人疑惑地挑挑眉。“并不,我只是想回去专心谈恋爱了而已。不过我也同意你的部分观点,不要过度消费自己。”

他不知道他在面向全国直播的镜头面前的话引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能透露一下有关您恋人的消息吗?”

他笑意满满地点头,“当然。春晚结束后我会发微博公布的,大家敬请期待。”

02

“Just something I can turn to,somebody I can kiss.”

今年太冷了,接近凌晨时连部分南方城市都下了雪。这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途中有一堆人跑出去看雪了,导致春晚后半小段收视率大跌。

他控制着车速,本来节目结束就到凌晨了,偏偏回家的这条路还限行了。

途中他一边等着红绿灯一边想家里的小孩儿是不是撑不住睡着了,或者是还在坚持不懈地给他热饺子。

他请求老天爷千万不要是后者,毕竟对于他那从未长进过的厨艺自己已经领教过太多次了,直到现在鸡蛋还是他们家的违禁品。

他用食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方向盘,看了看表。

1:30。

一分多钟的红灯等得他莫名有些烦躁,差点没掰着手指头数数了,绿灯才亮起。

他压着限速前进,终于家里的花园进入了视野。

他一打方向盘,正准备停车时路灯下一抹熟悉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他的小恋人站在路灯下,穿着略宽大的纯白针织毛衣,配上墨绿色的格子长裤,右手拉着裹在脖子上的他送他的围巾蒙住半张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这边的方向。

他似乎是看到他了,高兴地向他挥手。细碎的雪花落到他的头发上,和温暖柔和的灯光一并融进他的心里。

一瞬间那些雪花似乎擦过所有光阴,裹挟着所有的美丽青春向他袭来,光影重重背后他看到无数个向他微笑的他。那些笑意重叠在一起,最终变成路灯下轻轻挥手的他。

“看着我。”

“我在看你,我在看你。”

他就那么坐在车里,隔着窗看向他蒙着半张脸眯眼笑的恋人。

他带着笑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低喃。

I want something just like this.

(我想要的仅此而已。)

03

焉栩嘉V:

(该微博最后编辑于2030年2月14日0:23分)

如我所说,今天要向大家公布我这场长达十年的恋情。

对方说起来你们也应该都认识,他就是我的前队友@何洛洛。也许你们现在很多人都不敢相信或不愿意相信,但这是是我和他经过慎重考虑并且参考了所有知情的朋友的意见之后做出的选择。

或许有人会认为我是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毕竟十年前我和他才刚成年。这正是我想告诉大家的,这场爱情来得突然又令我吃惊,能够和他走到今天更令我惊奇。然而此时此刻我更多的是释然和幸福。

我要感谢这十年来他的坚持不懈,他从没真心想过要放弃我。他陪我度过低谷期,陪我走上巅峰,我失意时他从来都体谅我,开心时他就陪我醉到疯。

我记得我第一次有强烈的斗志是因为他第一次选我当对手。记得我选完人之后他偷偷和我咬耳朵说队里帅的人太多会把我埋没,最后又偷偷告诉我我在他心里是最帅的时刻。记得他总是有意无意帮我争抢镜头。我记得他胜利之后立刻扑进我怀里安慰我。记得他总是有意无意看向我,当我回看时他又羞涩地低下头。

我记得他偷偷给我塞的香肠。记得他抬起手给我遮挡阳光。记得第一次看日出他说的想就这样到永远。记得成团日他长长久久凝视我的目光。

我记得他第一次牵我的手时我心跳如擂鼓。记得他写给我的情书塞得满我的抽屉。记得他第一次给我过生日送我的表。记得他在最宝贵的鞋上涂鸦我和他。

我记得所有的一切。我们有过热恋,有过争吵,有过冷战,甚至有过分手。但所幸最后他都回到我身边,我也主动牵起他的手。

我和他的故事是我短暂青春里最盛大的一场令我惊心动魄却永远不肯谢幕的美丽奇遇。

我永永远远都感谢和他的相遇。

他总是比我勇敢一步,他也总是为我放弃更多。

我发这条微博并非意在让大家祝福我们,只是希望给我和他一个光明且幸福的认证。

我也并不奢求所有人的赞同,我的请求只有这简单的一个——

愿所有憎恶都留给我,善意都投向他。

他是我最值得的冒险。

谢谢。

End.

我愿面向所有刀尖锋芒,只要路的尽头是你。

自己把自己写哭了可还行。。一想到他们相处的场景我就忍不住了。。

可以当作《别敲门》的番外来看……也可以当作独立的一篇。

反正最核心的爱永恒不变。

执欢°

资深猫奴夏之光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会有何洛洛那样像猫咪一样又软又傲娇,喜怒哀乐都清清楚楚写在眉宇间,还如此明艳动人的男孩子呀。

众所周知喜欢漂亮姐姐的夏之光也肯定猜不到,自己早在第一眼初逢时,就被颜控何洛洛加入了心动名单。

所以为什么机缘巧合就这样互相羁绊了呢。
“在没人的角落里 有更多浪漫秘密”

「我永远喜欢大帅哥的爱情。」

资深猫奴夏之光从来没想过,世界上还会有何洛洛那样像猫咪一样又软又傲娇,喜怒哀乐都清清楚楚写在眉宇间,还如此明艳动人的男孩子呀。

众所周知喜欢漂亮姐姐的夏之光也肯定猜不到,自己早在第一眼初逢时,就被颜控何洛洛加入了心动名单。

所以为什么机缘巧合就这样互相羁绊了呢。
“在没人的角落里 有更多浪漫秘密”

「我永远喜欢大帅哥的爱情。」

冰镇甜豆浆

何洛洛是我见过最惹人疼的小孩儿,哭抽抽这段简直能虐死我😭😭

何洛洛是我见过最惹人疼的小孩儿,哭抽抽这段简直能虐死我😭😭

芝芝芝士

何焉悦色神仙文整理

在雪色与月色之间,何焉悦色是第三种绝色


我圈神文太多了吧吧吧!!!!!做个整理方便新入圈的姐妹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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