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28
即便在去德拉基姆觐见了国王并返回阿纳托尔之后,这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减。
他看着窗外荒凉的庭院,皱着眉,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纠缠。路斯正在向利普坦汇报他外出远征期间的建造进程,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便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在德拉基姆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利普坦的心思正越飘越远,闻言抬起了头。巫师叹了口气,把一堆羊皮纸放在桌子上。
“那些保守派的贵族们肯定又开始吵吵了吧。”
利普坦对路斯的断言不置可否,拿起了一张羊皮纸。然而,他眼前的文字飘飘忽忽,全然无法进入他的脑海。他按揉着发烫的太阳穴,从座位上猛的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他在寒冷的走廊里踱来踱去,混沌的...
即便在去德拉基姆觐见了国王并返回阿纳托尔之后,这种感觉依然没有消减。
他看着窗外荒凉的庭院,皱着眉,无数个念头在他脑海里纠缠。路斯正在向利普坦汇报他外出远征期间的建造进程,注意到了他的心不在焉,便小心翼翼地问他。
“你在德拉基姆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利普坦的心思正越飘越远,闻言抬起了头。巫师叹了口气,把一堆羊皮纸放在桌子上。
“那些保守派的贵族们肯定又开始吵吵了吧。”
利普坦对路斯的断言不置可否,拿起了一张羊皮纸。然而,他眼前的文字飘飘忽忽,全然无法进入他的脑海。他按揉着发烫的太阳穴,从座位上猛的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他在寒冷的走廊里踱来踱去,混沌的思绪和发热的头脑渐渐冷静下来。
在他被册封为骑士的第一年,他就曾仔细巡视过这座被分封给他的古老城堡。这座城堡已荒废了近100年,尽管他在过去的几年里投入了大量资金,但那些断壁残垣仍然没有被修缮好。利普坦下意识地拿克洛伊城堡与它作比较,然后苦涩地笑了——这感觉就像是刚做了一个愚蠢的美梦,接着就猛然被拽回了现实。
他走出城堡,骑着马在城堡周围游荡,凝视着阿纳托尔,这片被遗忘的土地。由于哥布林时常偷窃庄稼,农民们饱受贫困之苦。尽管利普坦为了加固城墙花费了无数钱财,但他们的收成还是一年不如一年,现状丝毫没有改善。
为了让这片土地成为宜居之地,到底需要付出多少血汗?
他的理智叫嚣着告诉他,阿纳托尔根本就是一片花多少钱也救不回来的魔物肆虐之地。毕竟,鲁本国王之所以将这片土地赐给他,也不过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封他为骑士。他没理由为了重建它而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投进这个无底洞。然而,自从被赐予这片土地之后,利普坦就一直被莫名的责任感深深束缚着。
每当看到阿纳托尔的居民们抬头仰望着他,他就会想到,所有这些人的生命都维系在他一身,他的良知隐隐作痛,他的心沉沉往下坠——他决不能任他们自生自灭。于是,他开始把毕生的积蓄都投入城墙的建造中,可即便如此,还是远远不够。
看到那些破败的棚屋,泥泞道路上吱呀响过的老板车,以及衣衫褴褛的居民,他带着一脸的忧虑回了程。当那破败荒废的城堡出现在眼前,他的情绪愈发地低落了下去。他突然想到,如果麦茜米莉安·克洛伊看到了卡利普斯城堡,会是什么反应。看到世上竟有如此脏乱不堪的地方,她大概会大吃一惊吧。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她仍然是他难以企及的人。只有尽快将她忘在脑后才是明智之选。然而,他无法摆脱那些夜夜纠缠他的梦。他变得像一个白日做梦的毛头小子,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你去巡视工地了吗?”
利普坦的办公室里,正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的路斯头也不抬地问道,利普坦没有回答。巫师揉了揉额头。他一脸疲倦,叹了口气,说道:
“你可能已经注意到了,城墙的建造进展甚微。卡利普斯卿外出远征时,发生了几起亚种怪物的袭击。火灾中,几名工人遇难了,建筑用的木材也被烧毁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再过十年这城墙也造不好。”
“所以呢?”
利普坦脱下斗篷,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我们缺乏建造所需的人力和材料。”
“资金也已经不多了。”
路斯无力地摇了摇头。
“卡利普斯卿,这无异于担雪填河。就连鲁本国王也不指望你照管这片土地!不要把你的积蓄浪费在无谓的事情上,放弃阿纳托尔吧。”
利普坦一言不发地走到桌前,浏览了一遍账目。显然,阿纳托尔居民微薄的税收不足以填补建设费用的支出。他用粗糙的手摩挲着下巴,重新转过身来。
“我来筹集资金。你继续监督施工。”
“这根本没用。不过是浪费钱罢了!”
利普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我的钱怎么花我自己决定。不要越界了!”
“但卡利普斯卿就是我的收入来源,我怎么能不过问呢? 我们马上就要变成乞丐了!”
巫师向天空举起双手,痛苦地哀号起来。利普坦正要揍他,但不知怎么忍住了。路斯虽如此失控,却也不是毫无道理。事实上,如果不把整个威登的金子都搭上,几乎别想重建阿纳托尔。
去他妈的,你有什么不能做的?
他久久地看着房间一头摆着的地图,然后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会去挣钱。建造继续。”
“但是……”
“这是我的土地,我的城堡。我不会放弃它。”
利普坦冷声道,拾起他脱下的斗篷。
“等着瞧吧。这个地方会让我投入的资金翻十倍。”
“那至少要花上一百年。”
巫师悲观地哼哼。利普坦瞪了他一眼,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次收到皇家的命令。所以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可能多地为建造工程提供资金。
第二天天一亮,利普坦就带着十二个心腹离开了阿纳托尔。对战士们来说,赚钱的法子并不多,哪怕算上劫掠平民私产、发动战争以夺取其他领主的财产。但是,一旦他们犯下这样的暴行,他们就违反了七国和平协定,从而成为了整个七大王国的敌人。
另一个更可行的选择是去狩猎龙族亚种。出售元石、鳞片以及半龙、飞龙和蛇怪的骨头,可以帮助他们至少再撑过一年。
利普坦当机立断选择了第二种方法。这个选择也是一个让他的下属积累实战经验的绝佳机会。他们在威登西境地区逡巡了几个月,为其他几位领主剿灭了半龙甚至亚种族怪物,获得了丰厚的报酬。他也曾在西部边境又参加了一场剑术比赛,为的就是赢得奖金。
有很多人谴责他自降了骑士身份,但他丝毫不在乎。因为不论如何,他在贵族眼中都只是个自命不凡的骑士罢了。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为了顺他们的意而自束手脚?
利普坦几乎赚完了西南地区所有能赚的金子,做了所有那些贵族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和名声而不愿做的脏活累活。
路斯对他的所作所为倒是喜闻乐见。
“照这样下去,你会是整个南部最富的人!”
利普坦惊讶地低头看他。巫师坐在桌旁,打开一口装满金币的大箱子,沉浸在狂喜之中。
“你是发现了一个陪葬了一百只蛇怪的墓穴吗? 你怎么找到这么一大堆财宝的?”
巫师眨巴着眼睛问,利普坦只是耸了耸肩。
“我是在一个古老的废墟里找到的。走运而已。”
“无所谓了,金子的味道太棒了!”
路斯傻笑着,把金币一个一个地放在秤上称量。等他把这些钱记在账上之后,仆人们把这些钱放回箱子里,带去了库房。当利普坦正目光锐利地监督着他们时,路斯突然好奇地低声说。
“卡利普斯卿发现的是古代王后的坟墓吗? 除了金币,其余都是女人的首饰。”
利普坦有些许躲闪。路斯眯起眼睛,打量着那顶镶满祖母绿、红宝石、黄玉和钻石的奢华皇冠。在他手边,还堆着一堆手镯、钻石项链、戒指、银质头饰和纯金首饰盒。所有这些都是女性的珠宝。路斯打量了它们好一会儿,在心里估量着价值,嘟囔着。
“是可以把这些珠宝都变卖了换成金子。但是有如此财力的人很少会拜访阿纳托尔······”
“我没打算卖掉。把它和金子一起放进金库。”
利普坦从桌上的托盘里捻了一颗李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路斯拧起眉毛反驳。
“换成金币才能让他们发挥更大价值。先不说建造城墙的巨大开销,你知道单单养活守卫和仆人就要花掉多少钱吗? 以防万一,最好还是把它们换成现金。”
“我们有足够的现金来维持封地的运转。听说,宝石和贵金属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值钱。如果你真的那么着急,那就自己去卖吧。”
巫师看着他,将信将疑,但最后还是无视了他,重新低下头,一心一意清点金币去了,大概是觉得要想说服利普坦实在太麻烦。
利普坦小心地松了口气,轻轻拿起皇冠。这些珠宝确实有一部分是他在古代遗迹中找到的,但要是让巫师发现大部分珠宝其实都是他新买的,他估计会收获一连串唠叨,不震破他的耳膜不罢休的那种。
我自己的钱,我怎么花都行。
他暗暗嘀咕着,面对无形的指责找着借口。他不知道是什么驱使着他买了这么些没用的东西。利普坦低头望着皇冠,将它放回了盒子里。
几周之后,王室送来了一封信。随着德里斯坦的旱情加剧,成群的强盗开始再次在东部边境劫掠。
利普坦离开克洛伊还不到半年,就要受命再次出战。
***鳗的碎碎念***
认真搞事业还不忘给Maxi攒漂亮首饰的Riftan魅力值拉满!!!
BTW,最近形势又变得好严重,本鳗已经被封在寝室楼里很久了,好想出去放放风,感受一下春天的气息······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疫情之下,希望我的文字可以给大家带来一点小小的快乐,更希望大家一切都好,平安康健💖💖💖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26
从第二天起,利普坦再也不敢靠近宴会厅。看到他在校场上从早到晚挥剑训练,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是,我本来还觉得你过去几周表现得出乎意料地好呢。你是不是已经觉得无聊了?”
“我们很快就要去德拉基姆了。我得重新练一练招式。”
利普坦闷闷地回答道,凌空又劈下一剑。特里登抱着臂看着他,然后走下台阶,从绑在腰间的剑鞘中拔出剑。
“很好。我也正想来一场决斗。我们已经很久没交手了,对吧?”
利普坦瞥了他一眼,放下他的重剑,呼了一口气。他已经一刻不停地训练了五个小时了,早已汗流浃背。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拿起早些时候脱下的斗篷。
“还是不了。我可不想让你的胳膊伤得更严重。”...
从第二天起,利普坦再也不敢靠近宴会厅。看到他在校场上从早到晚挥剑训练,团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也是,我本来还觉得你过去几周表现得出乎意料地好呢。你是不是已经觉得无聊了?”
“我们很快就要去德拉基姆了。我得重新练一练招式。”
利普坦闷闷地回答道,凌空又劈下一剑。特里登抱着臂看着他,然后走下台阶,从绑在腰间的剑鞘中拔出剑。
“很好。我也正想来一场决斗。我们已经很久没交手了,对吧?”
利普坦瞥了他一眼,放下他的重剑,呼了一口气。他已经一刻不停地训练了五个小时了,早已汗流浃背。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拿起早些时候脱下的斗篷。
“还是不了。我可不想让你的胳膊伤得更严重。”
“哎呀,我看副团长是怕输了丢脸吧。”
团长从阳台上俯瞰着训练场,摇了摇头。利普坦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坐在窗边的贵族妇女们,他皱起了眉头。在没有宴会的白天,她们的日常活动似乎就只有观看骑士决斗、懒洋洋地散步或是享受茶会。这对利普坦来说很怪异,毕竟他这辈子从没闲散过。
“骑士的真正职责就是为女士们服务。我要为这些美丽的女士们上演一次精彩的决斗。”
“……你又在说蠢话了。”
利普坦为这团长荒谬的言语摇了摇头,突然,他僵住了。他看到了坐在五楼窗边的麦茜米莉安·克洛伊。即便她离得很远,他依然可以感觉到她好奇的目光。他觉得喉咙突然干涩起来。
“……好。那我们就来比划比划。”
“我着实欣赏你这傲慢脾气。”
特里登脱下外套,穿上一件轻甲,调整了一下姿势,给了他一个微笑。
“真是值得期待啊。”
利普坦轻笑一声,再次举起他的剑。
特里登一手持剑,以令人目眩的速度向他冲来。很快,剑锋相击的声音不断响起。
叮!叮!
利普坦抬剑挡住了他来势汹汹的进攻,努力遏制着想要确认麦茜米莉是否还在看他的冲动。如果能在她的小脑袋里留下个深刻的印象,他可以从早到晚决斗一整天。
对于特里登来说,眼下的情形却越来越令他恼怒:自己咬牙抵抗着,而对手的心思却丝毫不在这儿。
“你干嘛呢?”
感觉到利普坦的心不在焉,特里登给了他一记重击。面对迎面而来的攻击,利普坦的身体肌肉紧张起来。他险险接下这一剑,然后有力地挥剑进行回击。突然,特里登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身体反应明显变得迟钝。利普坦回了神,迅速后退了一步。
“该死,我不是故意要扭伤你的胳膊的。”
特里登不悦地看着他,利普坦急忙放下剑,忧心忡忡地观察着他的前臂。
“谁说这就结束了? 我还能继续。”
“你想继续这场愚蠢的决斗,让你的伤都白养了吗?”
利普坦生气地顶回去,对自己感到恼火。如果是因为他想在一个女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力量与技艺,而让团长受伤的话,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经历了数月的奔波,团长的手臂变得比以前更无力了。利普坦严肃地检查着团长的手腕,放低了态度。
“你最好去找个巫师,给你的手臂施一个恢复咒。”
“嘿,你真是一天比一天无趣。”
特里登咕哝了一声,把剑收回腰间。
“我是一名骑士,不要把我当成一个虚弱的老人。”
“作为副团长,照顾好上级是我的职责。如果你不认同我的话,那你就应该快点好起来。”
利普坦拖着他那固执的团长去找了巫师,接受治疗魔法。然而,尽管特里登肿胀的手腕恢复到了正常状态,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好些。他感到厌恶,厌弃这样失去自控犯下错误的自己。
“别这样皱着眉头。”
特里登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
“是我找你决斗的,对吧? 如果你对我太客气,我倒是会生气的。”
“······决斗就应该是轻松轻松的。”
利普坦回嘴,甩开特里登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特里登耸耸肩,拾起斗篷。
“自从你成为骑士以来,你总是在战场上,从来没有休息过这么久。也难怪你这么紧张放不开。”
利普坦觉得自己的脸越来越烫——团长似乎已经注意到了过去的几天里他有多么焦躁不安。特里登直视着他的眼睛,开口道:
“但至少今晚要出席宴会。今晚是最后一场宴会。到目前为止,我们一直受到款待;我们应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
“……战争赔款的谈判结束了吗?”
特里登点点头。
“现在是时候前往皇宫提交报告了。你暂时可以解脱了。”
听了这些话,利普坦理应感到宽慰,但他却感到内心充斥着孤独和空虚。他漫不经心地开口,试图驱散那些感觉。
“那真是太好了。”
团长屡次叮嘱他参加宴会,然后离开了医务室。那天晚上,利普坦无奈地踏进了宴会厅,强撑出一脸波澜不惊。即使团长没有催他出席,他也很难抵挡住看那女孩最后一眼的诱惑。这将是最后一天,终于,他可以给自己混乱的心绪做个了结。
他环视着宏伟的大厅,决绝的意志在他心中燃烧。由于今晚是宴会的最后一天,大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装饰得更加华丽。巨大的金色大厅里回荡着鲁特琴的琴音,一侧的长桌上摆着丰盛的美酒、佳肴和鲜果。
坐在长桌两边的贵族都穿着昂贵布料制成的华服。长桌的尽头坐着身穿绸缎和皮草的克洛伊公爵,他旁边的是麦茜米莉安·克洛伊,穿着一件雅致的天鹅绒长裙。利普坦费劲地移开视线,不想让自己像个呆头鹅似的一直盯着她瞧。他向仆人要了一杯酒,坐在他对面的团长对他微微一笑。
“虽然你嘴上抱怨,但还是听话的。”
“可别习惯了。今天早些时候我不是还让团长您丢人了吗?我只是短暂出席一下来挽回我的名声。”
“……我迟早得处理一下这条废胳膊。”特里登哼了一声,皱起眉头说。
“你等着瞧吧,我很快就会纠正你这粗鲁的态度。”
利普坦举起酒杯掩住了自己的笑。特里登随和的态度似乎让他感觉好了一些。他放松下来,吃肉,喝酒,甚至还时不时地与同行的骑士们聊天。可是,不到半个钟头,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位坐在公爵身旁的姑娘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在宴会上呆那么久。但她没有和任何人交谈。她只是平静地坐着,带着一副漠然的表情。她看起来是那么冰冷,利普坦甚至不能将她和那个温柔地与猫咪玩耍的女孩联系起来。
利普坦呷了一口酒,仔细地端详着她。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猜想着,凝望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她黑沉沉的、没有一丝情绪的双眼。
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了,他渴望看到她的微笑,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他回忆一生了。因此她的淡漠让他难掩失落与担心,在位子上坐立不安,犹豫着要不要走近她一些。
“卡利普斯卿,您一定是厌倦了这宴会吧。”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利普坦转头看去。一位穿着玫瑰色连衣裙的迷人美女正对着他微笑。利普坦只扬了扬眉毛,没有作声,但那个女人却毫无顾忌地向他露出了微笑,并大胆地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我也厌倦了所有这些谈话。我想放松一下心情,却没找到合适的男伴。您愿意当我的舞伴吗?”
一般来说,很少有女人主动邀请男人跳舞。利普坦被这名女子的大胆吓了一跳,但团长却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他的小腿——如果他拒绝,那位女士会很难堪。在团长的眼神警告下,他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那女人的嘴角划过一个满意的微笑。
“我听说你在纷争解决中表现得很积极,还立了大功。陛下一定为您感到骄傲。”
他尴尬地随着她走到舞池中央,那个女人轻声地对他说。
利普坦皱着眉头,试图回忆起她的名字。尽管之前有人介绍过,但他只记得她是某个骑士的妹妹。作为回应,利普坦闷闷地点了点头。
“争端能够结束的确让人松了一口气,可惜它持续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
“陛下他是个严厉的人吗?”
“他对臣子的期望很高。”
“我听说陛下特别偏爱您。”
利普坦冷笑了一声——国王只对他的武艺感兴趣。但是,他没必要与她揭露这一点,于是他保持着沉默。尽管他表现得毫无风度,那个女人还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并且拉着他跳舞。在他揽着她旋转时,利普坦瞥见了麦茜米莉安·克洛伊。不期然地,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她是在看着我吗?
利普坦鄙弃自己的痴心妄想。
音乐一换,他就像一只逃出陷阱的动物一样从女人身边抽身离开了,但女人的速度更快。那个他记不得名字的贵女突然跌进了他怀里,靠在了他身上。
“我觉得有点头晕······我一定是喝多了。我想回房间休息······你能帮帮我吗?”
面对如此明目张胆的邀约,他叹了口气。贵族女性对待他的方式两极分化,一种像躲避洪水猛兽一样躲着他;另一种则把他当作床笫间的玩物。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属于后者。
“今天是宴会的最后一晚。我想度过一段特别的时光。”
她向他投去诱惑的目光,把她柔软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利普坦本想毫不留情地甩开她,但他不想引人注意,于是他护送她出了宴会厅。
他们走进一条漆黑一片、空无一人的走廊,女人立刻对他发起了攻势。
利普坦觉得自己就像鹰身女妖爪下的一具尸体。女人纤细的手臂像葡萄藤一样缠着他的脖子,贪婪地舔着他的嘴唇。利普坦皱着眉把她拉开了。
“你看起来清醒得很。你大可以自己回房间。”
“你怎么这么无趣?”
她撅起嘴,拿眼睛撩他。他目光锐利地看着她,难以相信她竟然如此直言不讳。那女人继续道,好像在训诫他。
“不要那么绷着。我只是想让咱们快活一会儿。”
“我很抱歉,但我对这种胡闹不感兴趣。找别人去。”
“我对别人不感兴趣。”
那女人慵懒地笑了笑,诱惑地压下身体,用手捧起他的脸。
“我第一次见到长得像你这么标志的人,就像你们这些异教徒崇拜的邪神一样。你真的如人所说,知道一百八十种玩法吗?”
在她的注视之下,利普坦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女人荒谬的话使他不寒而栗,他粗暴地把她的手从他身上拿开。
“我这类人? 你是在指控我背教吗?”
“我只是……”
“我在神圣的大教堂前被封为骑士。你知不知道凭你这些侮辱诽谤,我可以向教会要求惩戒你?”
利普坦冷酷的回答扭曲了女人的脸。
“你话真多,而且你刚刚说的根本是一派胡言。”
她傲慢地瞪了他一眼,转过了身。
“很好。去找别人去吧。”
女人端着架子做作地离开了。利普坦擦了擦湿漉漉的嘴唇,理了理被女人的手臂蹭乱的衣领。
他心情很糟。
他并不想再回到宴会厅去,但他担心,如果他不回去,那些看见他离开的人会误会他在和那女人寻欢偷情。而且,如果他不回去,麦茜米莉安也许也会这么想。
***鳗的碎碎念***
Hi, 朋友们,我爬回来更新了······
跟大家update一下我的近况:
前阵子我陷入了深深的开学emo之中,不是在家摆烂报复性娱乐,就是约朋友各种hang out。开学以后,生活就只剩下图书馆、教室和睡大觉。更新的事于是一拖再拖······而且由于负罪感太过强烈,甚至都不敢看老福特和微博······一声不吭消失了这么久,真是抱歉 TvT
还有就是我准备调整一下发电频率。我这个阶段的学习任务挺重的,专业课,辅修课,还有其他事情,加在一起让我有点身心俱疲。翻译本来是一件让我快乐的事情,我很享受“咬文嚼字”的这个过程,但也正是这一点,使得每一章的翻译都消耗掉了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在寒假期间,这是我的乐趣所在;但开学以后,发电就一定程度上成了我的负担。草草机翻了事违背了我的初衷,而且也毫无意义;所以我只能牺牲翻译的“量”,尽我所能去维持翻译的“质”。因此,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打算秉持随缘发电的原则,还请大家见谅🙏🙏🙏
最后,(虽然很像是套话,但确实是我肺腑之言:)感谢所有喜欢我的译本的朋友们。我不愿辜负大家,你们的喜欢就是让我咬牙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23
“太不容易了!接下来这个月我终于能敞开肚子吃喝了。”
他们进入城堡时,赫巴伦骑着马在利普坦身后满含期待地嘟囔道,而利普坦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近10年后第一次踏上这座城堡的土地。他凝视着整齐排列的灌木和城堡路边盛放的鲜花。路过这些熟悉的场景,旧日回忆就在脑海内一一涌现。穿过这座宏大美丽的花园,就是克洛伊公爵的主堡。
“我只听过一些关于公爵城堡的有名的故事。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乌斯林,这位来自威登最有声望的贵族家庭之一的人,也在欣赏这座宏伟的城堡,并赞叹不已。
他们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仆从,有序地走上了通向主堡大门的大理石台阶。穿过一道至少20克夫(大约6m)高的拱...
“太不容易了!接下来这个月我终于能敞开肚子吃喝了。”
他们进入城堡时,赫巴伦骑着马在利普坦身后满含期待地嘟囔道,而利普坦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近10年后第一次踏上这座城堡的土地。他凝视着整齐排列的灌木和城堡路边盛放的鲜花。路过这些熟悉的场景,旧日回忆就在脑海内一一涌现。穿过这座宏大美丽的花园,就是克洛伊公爵的主堡。
“我只听过一些关于公爵城堡的有名的故事。真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就连乌斯林,这位来自威登最有声望的贵族家庭之一的人,也在欣赏这座宏伟的城堡,并赞叹不已。
他们下了马,把缰绳交给仆从,有序地走上了通向主堡大门的大理石台阶。穿过一道至少20克夫(大约6m)高的拱门,点着上千只蜡烛的金色大厅出现在他们眼前。
利普坦抬起头,环顾着四周。大厅里的陈设能够满足一个人对于奢侈的终极幻想。一盏巨大的枝形吊灯悬挂在拱形穹顶上,吊灯上镶嵌着闪闪发光的白色水晶,大厅四周有数百扇玻璃窗,灰白色的墙边排列着金色的盔甲。正当他已经对这些华丽摆设欣赏到快要麻木的地步时,一个傲慢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听到了你们胜利的消息。你们一定经历了很多磨难。”
克洛伊公爵在卫兵的陪同下,优雅地缓步走下了楼梯。
“皇家骑士团已于昨晚提前到达,目前正在休息。我也会给你们各位分配房间,使诸位舒服地休息。”
“感谢您的款待。”
特里登走上前去,礼貌地问好。克洛伊公爵望着他,仿佛在验证他的真意,接着,他向仆人们颔首。
“领客人去他们的房间。”
公爵一发布命令,几十个仆人就快速下了楼梯,骑士们跟在了他们身后。当他们穿过大厅,一群女士正在二楼的阳台上看着他们,咯咯地笑着。
她们是其他来参加宴会的骑士的妻子吗?
利普坦心想,对她们看戏一样的态度皱起了眉头。这时,站在走廊尽头的一位女士引起了他的注意。
利普坦停下了脚步。
她躲在黑暗的阴影里,使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他能认出她那一头深红如红酒的头发。他咽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喉咙突然又紧又涩。他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那个女人脸上浮现出惶惑的神色,躲到了一根柱子后面。
“卡利普斯卿?出什么事了吗?”
看到利普坦一脸困惑地僵立在原地,加贝尔·拉克西昂好奇地看了过来。利普坦勉强回过神来,转过了身。
“……没什么。”
可能是她,也可能不是她,但无论怎样,这都和他没关系。
利普坦向前迈了一步,唾弃着仍对十年之前的回忆念念不忘的自己。然而,直到他回房休息时,他仍然无法使自己平静下来。
他恼怒地拨了拨头发,将窗户推开。
黄昏日暮,窗前的景象正是他曾经搬运过马粪或柴火的宽阔后院。这时,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原来已经发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在他逃离这里的那一天,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骑士的身份回来。
“我能进来一会儿吗?”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门外传来了团长的声音。利普坦慢慢打开了门。已经穿上正装的特里登将利普坦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然后叹气道: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穿的这都是什么?”
利普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眯起了眼睛——深蓝色上衣、黑色裤子和牛皮高筒靴——这些是已经他最干净、最得体的衣物了。他向团长扬了扬眉毛,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你就打算穿成这样去参加宴会吗?”
利普坦靠在门框上,呼出一口气。
“我不打算去。我不喜欢这种场合,这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卡利普斯,这是个庆功宴。说到底,你才是这场胜利的功臣。是你取了强盗头子鲁加尔的首级。”
“我不认为举办这场宴会的人是这么想的。”
面对他阴阳怪气的回答,团长的表情却很坚定。
“我已经告诉过你好几次,我会把骑士团团长的位置交给你。大家也都同意。为了在没有异议的情况下让你继任,我们必须先让贵族满意。今天我不能顺着你。”
“我不适合做团长。有其他比我更有资历的人······”
“所以现在,你是想打破我们团的终极准则吗?”
特里登语气严厉地反问道。利普坦咬紧了嘴唇。雷德骑士团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团内的一切等级皆由能力决定。即使他拒绝担任团长一职,其他人也不会轻易同意的。利普坦叹了口气,最终让特里登进入了他的房间。
“那你想让我干嘛?”
“首先,我们得给你打扮一下。”
他咧嘴一笑,向等候在走廊里的仆人打了个手势。看到男孩怀里的一堆衣物,利普坦哀嚎了一声。特里登用结实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狡黠地笑了。
“虽然你的交际水平无可救药,但你确实有一张吸引人的帅脸。你得学会利用你的好条件。”
“你是说,要我为你出卖色相?”
利普坦狠狠皱起了眉头。
团长哼了一声,把那堆五颜六色的衣服怼到他脸上。
“你有个坏习惯,就是总是消极地曲解别人的意思。打扮得体地向女士们展现魅力,这没什么丢人的。”
“让纳尔塔来吧!他一定会两眼放光地立刻进入角色的。”
特里登叹了口气。
“我可治不了他。有一天,他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洋洋得意地和一位女士调情。然后,这位年轻女士的未婚夫就暴跳如雷地向我们冲过来了。差点就惹了大麻烦。如果我有得选,我今天甚至不会让他踏进宴会大厅一步。”
“那里卡多······”
“卡利普斯。”
团长用低沉的、命令式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别让我再重复了,今天我不会对你让步。你是保卫东境的头号功臣,东部的贵族们理当向你表示感谢。我也会利用这个机会打响你的名号,让你在那些保守的贵族心里留下印象。”
特里登把丝制筒袜递给他,表情坚定。
“所以,别再说了,把它穿上。”
最后,利普坦拗不过团长的坚持,套上了长达小腿的光亮长袜,穿上了一件带有五彩刺绣的长袍。似乎是觉得这些还不够,团长又拿出了一顶饰有彩色羽毛的礼帽。利普坦皱起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
“我宁愿吊死,也不要在头上戴这种东西!”
团长把帽子放在床上,放弃了纠缠。利普坦不适地呼出一口气,不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穿成这样的自己简直像个小丑,但特里登愉悦地点着头,对他的打扮很是满意。
“你打扮起来不输任何贵族。现在剩下的就是要改掉你那粗鲁的谈吐。”
“……我会尽量把嘴闭上的。”
利普坦直接点了点头,拿起仆人手里的斗篷,披在了肩上。
窗外,夜幕早已降临。于是他收回视线,跟着团长去了宴会大厅。烛光照亮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利普坦好奇,光是为了这一场宴会得烧多少支蜡烛。正当他胡思乱想时,团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给利普坦作出了一个严肃的提醒。
“接下来,我会一位接一位地把你介绍给东部贵族们。我再叮嘱你一次,注意你的举止,保持礼貌。”
“我会尽力的。”
利普坦叹了口气,走进了宴会厅。在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把他当作什么稀罕人物似地注视着他。利普坦差点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数百名贵族聚集在大厅里,团长开始逐个介绍他们。利普坦不知道他是否真的需要和每一位贵族问好。
正当他绝望地想要逃避这累人的引荐过程时,站在宴会厅中央的克洛伊公爵吸引了他的注意。确切地说,吸引他目光的并不是他本人,而是站在公爵旁边的那位身穿深绿色连衣裙的女士。
他盯着她,目光沿着她的身形滑过。她的身高只及他的胸口,所以说她的个子还是很小;但想想她以前只及他的腰部,那这么说来她还是长高了不少的。利普坦觉得喉咙干涩,长袍似乎在他的脖子上越箍越紧。
他松了松领口。
“你最好向克洛伊公爵正式地问个好。”
也许是感受到了他突如其来的紧张,特里登轻声提醒着他。
利普坦勉强点了点头。团长昂首挺胸穿过宴会厅,走向公爵。
"克洛伊公爵大人,您举办如此盛宴,我真是无比感谢。"
“子爵,我只是为保卫这片土地的英雄们做了我该做的。”
公爵优雅地转向他们,高傲地抬着下巴。而利普坦已经忘记了呼吸,只一心望着那个正缓缓向他们这个方向转过身来的女孩。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18(上)
“我脾气不好,不讨贵族们喜欢。”
“······我懂了。”
商人表示理解。路斯原本在一边默默往嘴里塞面包,静静听着,闻言咯咯地笑出了声。利普坦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城里。”
他们召回还在吃草的马儿,开始向南出发。在广阔的田野里骑行了半天后,一个小小的村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在那里休息了一天,然后又赶了两天路,到达了奥斯里亚的首都波尔本(Balbon)。
看到这座曾经是罗岩帝国首都的巨大城市高耸的城墙,利普坦不禁无声惊叹。穿过那座...
“我脾气不好,不讨贵族们喜欢。”
“······我懂了。”
商人表示理解。路斯原本在一边默默往嘴里塞面包,静静听着,闻言咯咯地笑出了声。利普坦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必须在夜幕降临之前赶到城里。”
他们召回还在吃草的马儿,开始向南出发。在广阔的田野里骑行了半天后,一个小小的村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他们在那里休息了一天,然后又赶了两天路,到达了奥斯里亚的首都波尔本(Balbon)。
看到这座曾经是罗岩帝国首都的巨大城市高耸的城墙,利普坦不禁无声惊叹。穿过那座宽得连巨龙都能通过的宏伟城门,一条广阔洁净、能供六辆马车同时通行的大道出现在他们面前。
他紧握着马缰,不停四处张望。他已经游历过威登、利瓦顿和巴尔托等国,但从未见过像波尔本这样辉煌、壮观、美丽的城市。
道路左右两边的建筑物都是石头砌成的,形制整齐美观,利普坦简直难以相信这样的建筑是平民的居所。精心修剪的灌木和花坛排布在道路两边,人们衣着整洁,水沟里也没有动物粪便的痕迹甚至气味。
利普坦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尘不染的街道和有序行驶着的马车。根据他的经验,大城市的生活污染是最严重的。他很好奇,有着那么多牲畜和居民,这里的人们是如何保持环境的洁净的。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时,他们在最前面赶着马车的领队指着道路的尽头,喊道:
“那是大教堂的圣殿。在去旅馆之前,我们会先在那里停一下。”
利普坦有些坐立不安,在马鞍上调整了一下坐姿。满载着商品的马车穿过巨大的广场,停在了一座哥特式建筑前。巴尔图的商人们爬上台阶,在教堂的拱形入口处排成一列。
每个人都在教堂里献上祭品并且祈祷,只有利普坦站在马车旁,一心一意盯着广场里喷涌着水花的喷泉。每当他站在教堂前,他总是感觉不自在,觉得自己好像不受欢迎。
“卡利普斯卿,您确定不进去吗?”
一直靠在马车座位上打瞌睡的路斯突然转过头来望着他,问道。利普坦只耸了耸肩。
“如果每到一个地方就在教堂供奉,我迟早变成一个乞丐。”
“我懂了,像眼下这种情况,卡利普斯卿的职责只是个普通的雇佣兵。”
路斯摇了摇头。
“你总对我动手,我还以为你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呢。”
“我对你凶是因为你很烦人,不是因为你是个巫师。”
面对他毫不留情的回答,路斯发起了牢骚,而利普坦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走到了喷泉边。在水晶般的流水之上,矗立着一尊雕像,上面是维戈洛(Uigru)和十二骑士,以及带着王冠的达里安大帝,还有天使围绕着他们,像是在赐予祝福。
利普坦把兜帽完全拉下,遮住了眼睛。不知道是自己已经习惯了恶劣肮脏的环境,还是出于一种根深蒂固的自卑感,他总觉得这尊传说骑士的雕像异常刺眼。
“走,我们去休息吧。”
过了一会儿,商人们完成了他们的礼拜仪式,走出了教堂。利普坦重新上了马。在他护送马车去旅店的路上,他看到了六辆豪华的四轮马车和几十个骑士,正去往教堂方向。利普坦眯起了眼睛:那队人马的旗帜似乎很眼熟。商人们把他们的马车停在路边,一阵慌乱。
“喂!你! 你在干什么? 还不快从马上下来?”
正当利普坦凝视着镀金的马车和闪闪发光的盔甲,一名雇佣兵用手掌猛拍了一下他的腿。利普坦不悦地皱起眉头,迟疑着下了马。一个商人拉住他的衣摆,迫使他弯下腰,低声责备他。
“那个盾徽是克罗伊公爵家的。威登东部一半的土地都属于他们家族。他是七国的十大贵族之一,所以,当你看到这面旗子,你最好低下头去。”
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利普坦僵住了。的确。这正是他在童年时代感到恶心厌恶的一面旗帜。看着旗帜上银鱼、红鹿和金色花环组成的复杂图案,他问商人:
“为什么威登的贵族要来奥斯里亚?”
“我告诉过你,这里马上要举办一场剑术比赛。他们是来这里观赛,并且与其他有影响力的贵族们交际。”
利普坦聚精会神地听着商人的解释,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马车。不知什么原因,他喉咙发干,心脏狂跳。那个女孩是不是也来了,他想。带着遏制不住的好奇,他热切地盯着拉着帘子的马车车窗。
但是,透过厚厚的窗帘只能瞥见模糊的影子。利普坦伸长脖子张望,浑身透着紧张。
她现在该多大了? 十三岁?十四岁?
他太想知道自己记忆中的女孩出落成了什么模样。最重要的是,他想知晓她是否健康快乐。最后,他实在忍不住,想要跟上那队人马。但商人突然把他拉了回去,吓了他一跳。
“怎么? 你在那里有认识的人?”
利普坦的肩膀僵住了,然后他摇了摇头。他如无其事地看着商人,指向旅馆。
“那么,走吧。我们走的是主路,所以当贵族和王室从我们身边经过时,记得低头鞠躬。”
利普坦用余光追逐着公爵的旗帜,看着它越来越远。但即使在旅馆里安顿下来之后,他依然躁动难安,“她可能也在城里”的想法不断扰乱着他的心绪。
他只想至少见上她一面,哪怕离得远远的。他想亲眼看看他,看看那个抚慰他每一次疲惫的幻梦。利普坦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神游,但当他听到一声响亮的喇叭声时,他跳了起来,凑到了窗边。大道上,皇家卫队举着威登的旗帜走过,后面跟着一辆四匹马拉着的马车。
他望着庄严的骑士们声势浩大地走向教堂,然后将视线投向了城市东边的竞技场。一阵凉风拂过他的头发。利普坦用手捋了捋,撩开扎眼的刘海,关上了窗户。
不要冲动。你没道理这么念念不忘。
利普坦在心里一遍遍重复着,试图说服自己,但她和他可能同在一个城市的想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去。利普坦用力用手掌搓了搓脸。显然,她不会记得一个混着南方异教徒血液的微贱农户。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记得她,而且与她相关回忆是他这痛苦不堪的一生中唯一的慰藉。
能在现实,而不是幻梦中见到她,也许会给他荒芜的生命增添一点安慰。制造一段新的回忆,也许能帮他捱过山洞中的夜,忍过魔物留下的伤。
最后,遏制不住想要见她的冲动,利普坦直接去找了那个商人。
***鳗的碎碎念***
最近私事会比较多,可能不能保持一日一章的频率,跟大家说声抱歉啦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13(上)
利普坦在剧痛中睁开了眼睛。
他愣了很长时间,才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他就像一条被强行拖出深海的鱼,艰难挣扎着汲取氧气,仿佛他的身体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呼吸。突然,一阵灼烧般的热度席卷了他的四肢,他疼得喊出了声。
“坚持一下!我正在治疗你。”
纷乱思绪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利普坦移过视线,看到巫师正在治疗他那几乎撕裂了一半的手臂。
看到这场景,利普坦眨了眨眼。丝丝缕缕蔓延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的血肉连同骨骼一起融化。他难耐得用另一只手抓着地面,身体不自觉地挣扎着,想要逃避这折磨,但他的背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使他动弹不得。
他用依然涣散的眼睛掠过身体观察四周。幽蓝的火焰在...
利普坦在剧痛中睁开了眼睛。
他愣了很长时间,才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他就像一条被强行拖出深海的鱼,艰难挣扎着汲取氧气,仿佛他的身体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呼吸。突然,一阵灼烧般的热度席卷了他的四肢,他疼得喊出了声。
“坚持一下!我正在治疗你。”
纷乱思绪中,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利普坦移过视线,看到巫师正在治疗他那几乎撕裂了一半的手臂。
看到这场景,利普坦眨了眨眼。丝丝缕缕蔓延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的血肉连同骨骼一起融化。他难耐得用另一只手抓着地面,身体不自觉地挣扎着,想要逃避这折磨,但他的背部不知被什么东西固定住了,使他动弹不得。
他用依然涣散的眼睛掠过身体观察四周。幽蓝的火焰在黑暗狭窄的山洞中摇曳,复杂晦涩的文字被蚀刻在地面上。很快,他感到一种树根一般的东西奇诡地从地里长了出来,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一股冷汗从他的背上淌下来。
这真的不是召唤恶魔的仪式吗?
利普坦更使劲地挣扎起来。
“艹你妈的! 你想拿我的身体做什么?”
“我只是想治好它!”
眼见缠绕着他的黑色树根开始断裂,巫师惊慌失措,牢牢按住了利普坦的肩膀。
“请别乱动! 你身上的伤太严重了,我没办法用普通的魔法治好它! ”
巫师大声叫道,五官都皱到了一起。
“你知道你流了多少血吗? 不光你的四肢被压断了,你的内脏也被闪电破坏了!我真不敢相信你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挥剑……你一定是疯了。”
正当利普坦想开口反驳,一阵剧痛席卷了他,钻心剜骨一般。利普坦抬起头,看到他粉碎的断骨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他被撕裂的肌肉膨胀着,纠缠着,宛如一团烂糊的泥浆,他的身体感觉随时都会爆炸。这种痛苦是如此难以忍受,利普坦恨不得一死了之。他大口喘息着,哀嚎着。
“停……住手!”
“该死,你怎么醒得那么快。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才能把你完全治好……”
利普坦疼得在心里大骂。他想威胁巫师,告诉他如果他不停下来就杀了他,但最终,却只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他咬紧了牙关,离家后他已经经历了各种磨难,但到现在为止,他都从未感受过如此可怕的痛苦。再也忍受不住时,他试图咬住自己的舌头,但路斯大叫起来,牢牢抱住了他的脑袋。
“不行! 你必须忍住! ”
利普坦用充血的眼睛瞪着他,恨不能杀了他。巫师焦急地咬着嘴唇,做了一个决定,开口道:
“我来给你施一个幻觉咒,让你忘记疼痛。想一些······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让你开心的事情。”
利普坦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嘴里大骂特骂。这种情况下如果他还能想起开心的事情,那他一定是彻底疯了。然而,巫师的脸上却闪着坚定的光芒。
“要让幻术生效,你必须回忆一些开心的事情。如果我现在直接施咒,你只会做让你发疯的噩梦。”
“没关系,你施吧! ”
“不行! 如果发生这种情况,你的大脑会休克,你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幻觉魔法本来就算故意用来迷惑敌人的……”
“……艹他妈的!让我死了算了!”
利普坦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又不自觉地挣扎起来,试图寻找一个发泄疼痛的出口。
巫师着急地喊道,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想什么都行。只要是任何让你感到快乐的回忆或时刻……什么事都行,现在就想! 疼痛会马上消失的!”
利普坦抓挠着地面,像野兽一样呻吟着。
你可以摆脱这种痛苦的。你可以的。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在被疼痛占据的脑海中绝望地寻找着。
一段快乐的记忆。一个我感到快乐的瞬间。妈的,我想不出来。
真是可笑,他什么也想不出来。他能想起的只有他母亲悬在梁上僵硬的尸体,他继父在黑暗中哭泣的身影,饥饿的折磨,秽物的恶臭,第一次将刀尖刺进人体的恶心,数次与死亡擦肩的险境······除了痛苦,什么也没有。
突然,他的嘴边逸出了一声古怪的笑。
真不可思议,我这辈子从来没有幸福过。
利普坦像疯子一样凄凉地大笑起来。但一个画面突然闯进他的脑海,一个词脱口而出。
“那,那个女孩……”
“女孩?”
巫师急切地问道,没有错过那句轻声的低语。
利普坦勉强试着继续。
“有一个女孩。我,我救了她……”
突然,疼痛加剧了。他用后脑勺猛撞着地面,路斯拉住了快要失控的他。
“继续说! 救下她是你美好的回忆吗? ”
“她送了我……一顶花,花冠……感谢我救了她。”
“在你的脑海里仔细地回忆她。”
利普坦快坚持不下去了,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
蓬松如云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着银光的双眼,总是缩着的窄窄肩膀……
这时,一道模糊的光线遮蔽了他的视线,那要将他撕裂一般的剧痛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抽搐了一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反应不过来。他感觉自己像是轻轻地浮在了空中,一片朦胧的薄雾包裹住了他的身体。
利普坦无意识地在雾中穿行。
不一会儿,一片田野映入眼帘,他越走近,熟悉的景色就越清晰,他茫然地眨着眼睛。
在绚丽夺目的满园春色中,一个女孩正在编织花冠。微风轻轻吹拂着她的头发,一只黑色的猎犬搭着爪子坐在她身边,打了个呵欠,趴了下来。
他看着这宁静的景象,目不转睛。
女孩把花冠戴在狗的头上,狗舔着她的脸颊,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一阵咯咯的笑声在他耳边温柔地回响。
“这是……”
春风吹落了花瓣,轻轻擦过他的脸颊。他心中涌起千头万绪,奇妙复杂,难以言喻。
这是他在望着她。
这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慰藉吗? 这平实的回忆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吗?
他打了个寒战,捂住了脸。这只是一个幻象,却昭示了他生命的悲凉。
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女孩: 那时,她的存在是平复他一切苦痛的唯一温暖。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然后睁开。花瓣粘在了他湿漉漉的脸颊上。
他的小小天堂,在温柔的金色光芒中,正灿烂地微笑着。
他站在那儿,仿佛可以站到地老天荒。
直到……
***鳗的碎碎念***
啊啊啊啊啊翻完这部分的我疯狂鸡叫!
他称她是 "his humble paradise" ! 啊啊啊啊啊啊!是谁嗑没了!
还有我的麦茜宝贝,我终于等到你出现!
今天就先停在这里吧,保留住这份平静美好 😭😭😭
同人图来自快看@人間煙火如朝暮 的搬运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12
“未来两三个小时内,天气不会变坏。”
利普坦跳到一块岩石上,测算着风向和云层的厚度。路斯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继续顺着崎岖的山路跋涉。他们又赶了四十分钟的路,然后在一个小水塘边休息了一会儿。
“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巫师只是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的都没有了。利普坦拧开水壶,喝完了剩下的水,然后从池子里舀了一些水递给巫师。路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喝了一点水,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里夫坦。
“会下雨吗?”
“……很快。”
利普坦简短地答道,从包里拿出一根牛肉干嚼了起来。五分钟后,他们又继续了他们的旅程。在光秃秃的灰色山峰后面,乌云开始在他们头顶上...
“未来两三个小时内,天气不会变坏。”
利普坦跳到一块岩石上,测算着风向和云层的厚度。路斯气喘吁吁地跟在他后面,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继续顺着崎岖的山路跋涉。他们又赶了四十分钟的路,然后在一个小水塘边休息了一会儿。
“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巫师只是点了点头,连说话的力气的都没有了。利普坦拧开水壶,喝完了剩下的水,然后从池子里舀了一些水递给巫师。路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喝了一点水,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里夫坦。
“会下雨吗?”
“……很快。”
利普坦简短地答道,从包里拿出一根牛肉干嚼了起来。五分钟后,他们又继续了他们的旅程。在光秃秃的灰色山峰后面,乌云开始在他们头顶上聚拢起来。
风阴沉沉得刮起,利普坦急忙在附近寻找避雨的地方。就在他催着巫师爬上一个陡坡时,他在嶙峋的巨石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岩洞。
“以这样的速度,我们的必需品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就会用完。”
“这样的话·····那我们就离轻装上阵不远了。”
路斯嘲讽道,平复着急促的呼吸。
“你以为能有多少人可以以这么惊人的速度攀登拉梅克山? 我们一收到任务就启程了,而且即便是其他一接到任务就出发的雇佣兵,现在也落在我们后面。所以别再这样恨铁不成钢地瞧着我啦。世上没有哪个巫师能像我一样坚持这么久的 !”
“如果你把精力用在走路而不是说话上,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路斯张嘴想反驳他,这时,天空中响起一声雷鸣。利普坦转过头去,看着瓢泼大雨:才一会儿功夫,黑色的山峰就已经被浓雾遮住了。路斯倚着岩壁坐着,垮着脸嘟嘟囔囔,发泄不满。
“早知道会这么累,我就应该跟着其他雇佣兵,参加另一个任务。这已经不能叫做困难了,简直是折磨。而且说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我真心希望你下次说到做到,求之不得。”
利普坦没好气地回应道,伸开一条腿坐着。
雨水很快浸透了枯枝。路斯坐着,用毯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突然开口道:
“卡利普斯卿,您为什么只接困难的任务? 虽然探索遗迹、寻找文物能赚很多钱,但也很危险呀。您很有可能会遇到怪物或麻烦的机关。像其他人一样上战场不是更划算吗? 卡利普斯卿,凭您的武艺,您一定会创造传奇的……”
利普坦打断了路斯的话,答道:
“打仗没钱拿。捉头半龙划算得多。”
“但参战的人更有可能获得成功。如果你表现出色,也许会吸引贵族的目光,成为一名骑士……”
“我没兴趣。”
“……如果你继续这样下去,不到四十岁你就可能会死的。”
路斯撅着嘴,嘟囔着。利普坦望着朦胧的雨幕哼了一声。
“那么,从现在起,我得抓紧时间吃饱吃好,如果我只有这些年可活的话。”
雨越下越急了。由于大多数怪物都不喜欢雨水,此刻他们可以稍微放下一会儿防备。利普坦松了松腰带,闭上眼睛,打算借此机会恢复体力。然而,巫师似乎不愿意让他好好休息,用一种怀疑的语气问道:
“您现在多大了?”
“刚刚你不是还发牢骚嫌累吗? 雨一停,我们就马上出发继续赶路。趁这个机会睡你的觉。”
听到利普坦毫不留情的话语,路斯又闭上了嘴。但他似乎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好奇,接着问道:
“您大概25岁左右吧?”
利普坦叹了口气。一旦那家伙开始问问题,就会没完没了,除非等到答案。还是快点满足他的好奇心为好。
“我十六岁。”
“······”
利普坦把兜帽往头上压得更下,希望巫师能安静一点,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自己休息得更舒服。但就在这时,一声尖叫响起。
“十十十十十十六 ? !”
巫师震惊地跳了起来,脑袋重重地撞在狭窄的山洞顶上。路斯从头到脚打量着利普坦,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他抱着自己的头,揉着撞疼的地方,痛苦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
利普坦怒视着他。他知道自己身上没有多少孩子气,但路斯的反应也太过了。让他很不爽。
利普坦吼他:
“你对我的年龄有什么意见?”
“别胡说了! 你这副样子哪里像十六岁!”
巫师大叫着,看着利普坦的身体。
“一个16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样的体格和长相啊!你能眼都不眨就跳到翼龙的背上,能冲到半龙的眼前一剑割喉! 你做了各种各样离谱的事情,而你才16岁?! 你是经历过什么样地狱般的生活才会变成这样的啊?”
“……你这话什么意思?”
巫师感受到了利普坦声音里的寒意,抖了抖,尴尬地抬起嘴角笑了笑。然而,他还是憋不住想说的话,因为他就是这么个不满足好奇心不罢休的人。他坚定地望进利普坦的眼睛,张口道:
“你看起来像什么都见识过的人,像个退伍老兵。一个16岁的孩子怎么会那么了解世事的残酷? 一个这么年轻的人也不该拥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完全不合理嘛! ”
“TMD16岁长这样有问题吗!”
巫师因他显而易见的不耐烦和怒气沉默了。利普坦的脸上带着细微的复杂神情。
“那么,您是几岁加入雇佣军的呢?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挥剑的? 你已经那么厉……”
就在这时,一道眩目的闪电突然划过天空,紧接着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利普坦立刻注意到空气中有一种奇怪的气味,他把巫师推倒,让他趴在地上。
倾盆大雨中,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嘿,嘿……我们谈谈吧! 你没必要走这么远,也没必要推我吧!”
“闭嘴!”
一头巨大的怪物在附近徘徊,并开始慢慢靠近他们。它是如此巨大,看起来就像一座小山,正向他们的方向移动。对上它在朦胧雨幕中莹莹闪光的黄眼睛,利普坦意识到他们被发现了,立即拔出了他的剑。这时,巫师才恍然大悟,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半,半龙有这么大吗?”
面对路斯明显带着焦虑的问题,利普坦没发分出神回答。就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巨大的怪物。虽然它长得像是一条半龙,但它的大小是半龙的四倍,而且身体和四肢都覆盖着锐利的黑色鳞片。
它会不会是一头变异半龙?还是说,是一种罕见的未知物种?
利普坦绷紧了神经。为了打败比他强壮和高大几倍的怪物,他必须对它有足够的了解。他不仅要知道他们的优势和弱势,还要清楚他们的倾向和习性,只有这样才能占上风。
然而,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他不知道它是否有毒,也不知道它的要害或者弱点在哪里。他也很难推测,因为它的身体结构与一般的龙族亚种相差甚远。
该死,没得选了,只能硬着头皮上。
“从后面保护我!”
利普坦大喊一声,瞬间把弯钩甩了出去,用铁链缠住了怪物的后腿。怪物的鼻子皱了起来,带着一丝好奇将目光投向了利普坦,然后抬起了腿。利普坦滚过泥地,避开怪物锐利的爪子,将铁锁完全展开,缠住怪物的另一条后腿,限制了它的行动,怪物摇摇摆摆趔趄起来。
然而,铁链太细了,承受不了怪物远胜翼龙的力量。当利普坦发现铁锁就快崩断,他当机立断松开铁链,跳上了怪物的身体。
他紧紧攀住这头剧烈摇晃着的庞然大物,想把匕首刺进它的背部,但却只在它厚厚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小坑。这头怪物体型巨大,它的皮肤和肌肉当然也会比普通的半龙更厚更结实。
该死,我甚至连呼吸和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就像是爬上一座移动的小山,利普坦爬上了这头狂怒的怪物的后背。当他熟练地拉着弯钩向它的头部移动时,他发现了两只角。
他抓住其中一个以保持平衡,举起他的剑。这时,一股剧烈的电流袭遍他的全身。他摔倒在地上,在痛苦中嚎叫起来,他的身体像被撕裂了一般,五感具失。
“卡利普斯卿!”
他下一秒就会被怪物踩死,但巫师马上变出了一面护盾。利普坦勉强从地上站起来,绷紧抽搐的四肢。
他迅速搜寻着怪物的弱点,用颤抖的双手握住他的剑。
它的腹部没有鳞片。
一注意到这一点,利普坦就像风一样冲向了怪物。他跳到那个怪物身下,抓住它的一条腿,像一个玩命的疯子。他注意到怪物身上到处都电光闪烁。
它是在控制闪电吗? MD,真倒霉。能遇到这么少见的怪物也真是不容易。
利普坦在心里不停怒骂着,借助弯钩爬上怪物的腿,扬起了剑。他刺了刺怪物的腹部,果然不出所料,这里比身体的其他部位要脆弱得多。利普坦将剑深深刺入怪物的腿和肚子相的角落,然后挥剑,划出了一道口子。很走运,他似乎切开了一条动脉,汩汩黑血像瀑布一样喷涌而出。
利普坦一刻不停,再次挥起了他的剑。怪物跳了起来,发出一声几乎要划破天空的刺耳尖叫。它跳起时的巨大冲击使利普坦从它的腿上滑了下来。
他本能地在泥泞中匍匐前进,以躲避怪物接踵而至的攻击。然而,他的身体由于受到电击元气大伤,他无法随心地快速移动。
很快,他心头的闷痛加剧了。怪物沉重的双脚踩碎了他一边的膝盖骨,利普坦大叫起来,痛苦万分。再晚一步,他的整个身体都会被踩得粉碎。他甚至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只是拖着血肉模糊的腿试图逃跑。
然而,他无处可藏。
就这样啊吧,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块尖顶状的锐利岩石从地面上飞起,刺穿了怪物的身体。那怪物张开嘴,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是要喷火一样。
“卡利普斯卿!您还好吗?我现在就用魔法治愈你……”
被吓呆的路斯此时快速跑到了利普坦的身边,想要帮他。利普坦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喊道:
“你TMD还在这干什么?! 跑啊!”
巫师感到迷惑不解,他以为他已经把怪物彻底杀死了。但怪物还有微弱的呼吸,还在低吼。那块石头偏了一点,没能砸断它的脊椎。
利普坦用一只手紧紧地握住了剑。怪物张着血盆大口向他们冲过来,想把利普坦和路斯两人一口吞下。所过之处的石块都被它砸的粉碎。利普坦用力推开路斯,奔跑着想要躲开怪物的攻击。然而,由于只有一条腿能正常活动,他没能躲开。
怪物锋利的牙齿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前臂,将他的骨头和肌肉瞬间粉碎。血流如注,利普坦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咬紧了牙关。
如果你无法保持清醒,你就完了。
利普坦用剩下的力量扬起剑,将它深深扎进了怪物的眼睛。怪物松开了咬紧的嘴,抬起头,大声尖叫起来。
利普坦用完好的腿和胳膊爬上怪物的脸,用尽全力把剑深深地刺进怪物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怪物不再猛烈挣扎,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砰的一声倒下了。
利普坦从怪物身上滚下来,耗尽了全部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了。他躺在地上,任雨水倾泻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体上。他的意识混沌,感官麻痹,视线模糊。
“卡,卡利普斯卿·····”
他隐约听到巫师急切的呼唤,但他已经无力作出任何反应了。他感到又累又冷。
这样想来,我一直都是如此啊。
我总是又累……又冷……
***鳗的碎碎念***
这一章真的前面好笑后面好哭啊…
战斗场面翻译得我又紧张又害怕又心疼😭😭
Again, Pooooor Riftan😭😭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11
现在,利普坦不得不保护这个新招募的巫师。尽管他和巫师说过他无意为他收拾烂摊子,但事实是,由于他们总要接一些需要互相配合的探险任务,所以他不得不带着他熟悉门道。
看着正在背包里翻翻找找的巫师,利普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次,他背着巫师接了一个任务,想要避开他,但巫师却像像个幽灵一样,嗅着钱的味道一路悄悄跟了过来。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他们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巫师已经一脸疲惫地开始咀嚼治愈草药了,利普坦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
“我们才走到一半,你就一副赶了整整一个月的路的样子。爬个山就半死不活,你到底有什么用?”
“卡利普斯卿,你真以为世界上人人都和你一...
现在,利普坦不得不保护这个新招募的巫师。尽管他和巫师说过他无意为他收拾烂摊子,但事实是,由于他们总要接一些需要互相配合的探险任务,所以他不得不带着他熟悉门道。
看着正在背包里翻翻找找的巫师,利普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这次,他背着巫师接了一个任务,想要避开他,但巫师却像像个幽灵一样,嗅着钱的味道一路悄悄跟了过来。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怎么也甩不掉。
他们离目的地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但巫师已经一脸疲惫地开始咀嚼治愈草药了,利普坦忍无可忍地冲他吼道:
“我们才走到一半,你就一副赶了整整一个月的路的样子。爬个山就半死不活,你到底有什么用?”
“卡利普斯卿,你真以为世界上人人都和你一样吗? 一个正常人是没办法一口气不喘地连续赶路一周的!”
路斯大言不惭地大声反驳道,然后,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躺下了。利普坦又惊又怒地皱起了眉头。
“鸟身女妖(Harpy)就在附近出没,你非得现在躺下吗?!”
“身边有卡利普斯卿在,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我一有机会就休息一会,对卡利普斯卿来说不是更好吗?不然我在半路撑不住了,你就得背我走了。”
“背你?少放屁了。如果真是那样,我会把你从悬崖上扔下去,然后一身轻松地离开。我早该扔……”
“那么,这就意味着我更需要多多休息。因为就算我累垮了,卡利普斯卿也不会照顾我。”
巫师云淡风轻地挥了挥手,背朝利普坦躺了下来。利普坦认真考虑着要不要把巫师一脚踢下山去。然而,即使他这么做了,这个难缠的家伙还是会跟上来,阴魂不散。
最后,利普坦磨着牙,一个人去捡柴火了。巫师鼾声如雷,一直睡到晚饭做好了才醒来。
利普坦担心食物的味道会吸引野兽或魔物,但巫师已经拿出了他的碗,利普坦气得脸颊都抽动起来。这巫师就像一只虫子,嗡嗡嗡地在他周围飞来飞去,每一个举动都让利普坦更加怒火中烧。
“我们还有多少天就到目的地了?”
“……如果没有你这样的家伙跟在旁边,我再过十天就能到。”
“那我们还得再花十五天。”
巫师漫不经心地回答,嘴里嚼着利普坦在上山时猎来的鸟肉,面上没有丁点愧疚或者歉意。利普坦彻底放弃了,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在心里默默哀叹。
“说真的,我不该到处跟着你……跟着卡利普斯卿是很危险的。”
利普坦盯着他,一脸莫名其妙。
“那就别跟着我!”
“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咬牙切齿地思考,‘我真的应该继续跟着这个家伙吗?’ 但我每次跟在卡利普斯卿后面,真不是开玩笑的……”
巫师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硬币形状,暗示酬金的丰厚。到了这地步,利普坦甚至都已经懒得跟他生气。他静静地吃着,靠着一块岩石,闭上了眼睛。巫师一直在往他嘴里塞吃的,脸颊都鼓了起来。这时,他眯起眼睛看着利普坦。
“你今天还打算这样睡觉吗?”
“······”
“卡利普斯卿……你真的是人吗?”
利普坦睁开了眼睛。
这又是什么无礼的评价?
巫师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摩挲着下巴,一副认真的样子。
“你可以对我说实话。我们之间其实没什么秘密,对吧? 你是喀迈拉(Chimera, 古希腊神话中狮头、羊身、蛇尾的喷火怪物)的后裔还是什么古老的混血异族?”
“别胡扯了,睡觉去!”
“如果都不是,那你到底是什么? 自从我们离开金沙村,我就没见你躺下过!”
巫师抖了抖,好像被利普坦吓到了一样。
“你的耐力和体能绝对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有时候我真的害怕! 诚实地告诉我吧。至少是混了一些血统的,对吧? 是亚种怪物?比如,狼人?巨怪?”
利普坦的耐心已经彻底耗尽,他的手摸上了剑柄。拔剑到一半,巫师握住他的手,像是有什么误会一样,大声喊道:
“是我,我,我自己搞糊涂了!”
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回答,利普坦顿了顿,停下了动作。巫师急忙开口解释,然后打了个喷嚏,像是震惊于自己所说的话,接着他笑了起来,表现得若无其事,仿佛自己什么奇怪的话也没说。
“真的,只有一点点。我们家族的祖先中有一个是远古精灵。因此,我对魔法的亲和力比普通巫师要高得多,我的寿命也比普通人长二三十年。就这些,我没其他的特别之处了。”
他理了理他又细又软的银发,露出了他圆圆的耳朵----如果他是纯血精灵,那耳朵应该是尖尖的。
“经过了几代人,精灵的血液已经被稀释到了这个的程度,现在我们和人类一样,只是寿命更长些罢了。”
利普坦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巫师的每一个面部特征。他的五官很标准,只有蓝灰色的眼睛有些奇异,但它们也并不是特别引人注目。
这个蠢蛋真的是远古时代已经灭绝的精灵的后裔吗?
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视着这个蓬头垢面、毫不起眼的巫师,感到难以置信。
这个巫师更像个海妖(Seiren)。一样苍白,一样虚弱,一样聒噪。
不论巫师是否只是在阴阳怪气,他确实已经成功激起了利普坦内心对自己出身种族的好奇。
“请实话告诉我吧,卡利普斯卿。即使你的先辈中真的有一个怪物,我也不会对你评头论足,向教会告密的。你的家族里一定有什么秘密,对吧?”
“……没这回事。”
利普坦含糊地嘟囔着。他,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家族的血统历史呢?
仿佛觉察到了他的犹豫,巫师赶紧趁热打铁;
“请不要对我撒谎! 一个纯血的人类怎么可能这么强大 ?”
利普坦咬紧了牙关。
“不要试探我的底线,赶紧去睡觉! 如果你明天再提起这样的鬼话,我绝对不会再带着你。”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请回答我! 别人刚刚告诉了你他们掩藏最深的秘密,你却对自己的只字不提,这不公平!是懦夫行径!”
“你TM到底想说什么?!”
不顾利普坦暴躁的咆哮,巫师手脚并用地慢慢向他靠近,仿佛一个从沼泽里冒出来的泥人,眼里闪着诡异的光芒。
“我真的太想知道了! 这个念头挥之不去,我都快疯了! 你非凡的能力背后到底有什么秘密? 你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让我做点小研究吧!” (欢迎收看大魔法师路斯主持的节目《走近科学》)
利普坦站起身来,一阵寒意攀上他的脊椎,即使是撞上一大群怪物,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一次,他捡起了一块大石头,想着干脆把这个苍蝇似的讨厌家伙砸死算了。
看到利普坦的动作,巫师意识到大事不妙,他飞快一俯身,往后退了几步,作了一个相当吸引人的让步。
“大概只需要10分钟! 只要你允许我检查你的血统里是否含有魔法,我保证,接下来三场探险,我都不会跟着你。”
利普坦权衡了一会儿,手里还攥着那块拳头大小的石头。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得搞清楚自己的血统,但巫师的建议确实动摇了他。只要能把这个话唠巫师弄走,他甚至愿意倒贴钱。利普坦叹了口气,坐到了一块平坦的岩石上。
“……好吧。但如果你敢做任何奇怪的事,我就把你的头发薅下来。”
“我只会让魔法流进你的身体。放心休息吧,别的我什么也不干!”
巫师满脸笑容地跑向他。利普坦揉了揉他僵硬的脖子。
我怎么落到了这种地步?
也不管利普坦是不是还在生气,巫师拉住他的胳膊,嘴角挂着激动的笑。这让利普坦不禁怀疑,面对自己即将被揭开的尘封已久的身世之谜,他自己的兴奋程度甚至还不如巫师。
一股温热的能量流进了他的身体,利普坦皱起了眉头。流过他前臂的魔力渐渐渗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血肉。这异样的感觉让他微微打了个颤。这时,巫师开口了,他难以置信地眨巴着眼睛:
“·····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我一直都是这么说的。”
利普坦感觉松了一口气,收回了手臂。巫师显得很失望,好像他不敢相信利普坦的身世毫无秘密。他从他身边绕过,坐下来,垂头丧气道:
“我以为我要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真不敢相信你天生就拥有这么超凡的体能。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比怪物混血更让人震惊。”
利普坦对巫师狠狠皱了皱眉,他正用狂热的眼神盯着利普坦瞧,利普坦闭上了眼睛。
我受够这家伙了。与他交流比爬一整天山更累。
“现在,闭嘴去睡觉。如果你再讲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是,是,都听您的。”
巫师不情不愿地回道,躺在地上,裹起一条毯子。利普坦往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扔了几根枯枝,静静闭上了眼睛。他不能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因为他必须对周围的环境保持警惕,但毕竟闭上双眼在某种程度上也让他得到了放松。
过了不久,夜幕完全降临了。在微凉的夜风中,他嗅到了淡淡的野兽气息,他立刻把手按在了剑柄上。但与他所预期的相反,夜晚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响。
他只睡了一小会,就在太阳升起之前起身了。天空布满了乌云,吹过的风带着潮气,快要下雨了。
今天要想翻过这座山看来有些困难。
冬天快要过去了,但天气还是很冷。穿着被雨水浸透的衣服长时间行走会让人的体温骤降,甚至出现生命危险。利普坦转过头去,低头望着巫师的脑袋。他自己也许能经受住这场雨,但对巫师来说,情况就不同了。
我们得在下雨前尽可能多赶路,然后再找个山洞避雨。
利普坦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裹上布条,用火点燃。然后,他毫不留情地踢了路斯一脚,吓得路斯一骨碌爬了起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
“该走了。现在拿上这个,跟我走。”
巫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一脸不爽地接过了火把。利普坦没有理会身后的嘟囔声,沿着一条嶙峋山路开始往上爬。
巫师喘着气,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利普坦瞥了他几眼,发现巫师跟得挺紧,比他预想得要快,于是他决定加快速度赶路。透过细密的枝桠抬头望,天空已经稍稍亮了起来,但正如他预料的那样,一阵细雨从薄云中飘洒了下来。
***鳗的碎碎念***
救命,看路斯和利普坦斗嘴我真的会笑死,完全是小学鸡吵架
转自快看漫画的图(来自@人间煙火如朝暮 的搬运),我愿称之为《支棱起来的路斯》哈哈哈哈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10
仿佛被一桶冷水兜头浇醒了一样,巫师迅速抓起金币揣进了长袍里,追在利普坦身后。
“等,等等!”
利普坦冷冷地看着他,用眼神质问他想干什么。巫师左右张望了一下,慌忙说。
“你,你还没有接受治疗。坐一会儿,我用魔法治愈你。”
利普坦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这个不可靠的家伙医治。他正想拒绝,但他转念看了看周围的人。雇佣兵们都已经聚集到了这片区域,而他刚刚获得了一大笔金币,那些觊觎他的报酬的人可能会对他进行伏击。他把目光移到另一边。虽然纳伯纶领主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翼龙尸体上,但他还是很有可能改变主意,想把他付的钱再偷回来。
虽然利普坦只有轻微的瘀伤,但毕竟,如果他的身体能保...
仿佛被一桶冷水兜头浇醒了一样,巫师迅速抓起金币揣进了长袍里,追在利普坦身后。
“等,等等!”
利普坦冷冷地看着他,用眼神质问他想干什么。巫师左右张望了一下,慌忙说。
“你,你还没有接受治疗。坐一会儿,我用魔法治愈你。”
利普坦从没想过要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这个不可靠的家伙医治。他正想拒绝,但他转念看了看周围的人。雇佣兵们都已经聚集到了这片区域,而他刚刚获得了一大笔金币,那些觊觎他的报酬的人可能会对他进行伏击。他把目光移到另一边。虽然纳伯纶领主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翼龙尸体上,但他还是很有可能改变主意,想把他付的钱再偷回来。
虽然利普坦只有轻微的瘀伤,但毕竟,如果他的身体能保持最佳状态当然就更好了。他轻轻地点头,表示同意。
“好,有劳了。”
“请坐这儿。”
巫师宽慰地舒了口气,指着一块大石头。利普坦把装金币的袋子塞进包里,坐了下来。立刻,巫师就用魔法治好了他,他的身体恢复了。一股暖流涌进了他的身体,利普坦挠了挠后颈。他以前也尝试过治疗魔法,但他并不喜欢这种外来的能量穿透自己骨骼的感觉。他活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身体明显变得轻盈了,他慢慢站了起来。
“谢谢你。”
他嘟囔了一句感谢的话,正要转身离开,但一只纤细到不像个成年男人的手抓住了他的裤腿。利普坦不耐烦地扬起眉毛。
“又怎么了?”
“你——你要去哪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利普坦被他的没完没了惹恼了,呼出一口气,冷冷地想甩掉他的手。
“还能去哪? 我得把那些怪物肢解。我必须帮忙拆解,把剩下的工作做完。”
他冲那些正在装配装备、准备拆解怪物的雇佣兵扬了扬下巴,巫师松开了他的手,眨了眨眼睛,这才意识到任务还没有结束。
确实,利普坦发现,这个巫师确实脑子缺根筋。
他轻轻啧了一声,走过去准备一起肢解翼龙,但那个傻乎乎的巫师却跟在了他后面。他的耐心已到了极限。利普坦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跟着我做什么?”
“额,额……”
巫师扭扭捏捏抬起头,然后厚脸皮地说道:
“因为我是助手巫师! 我收到了我的那一份报酬,我就会帮你到底。”
"我不需要,你可以回你自己的队伍去了。"
利普坦毫不犹豫地回道,朝马车走去,但巫师急忙地抓住了他。
“如果我现在就回去,他们会把我的金币抢走的!”
利普坦沉着脸。他发现这个人实在是莫名其妙,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又似乎对周围情况了如指掌。那巫师就像小鸡跟着母鸡一样,紧紧地贴在他身边,向任何人投去怀疑的目光。
他就像刚刚加入佣兵团时的利普坦,看来,他的生活也很艰难。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利普坦有义务保护这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鸟。他冷冷哼了一声。
“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可以用魔法来对付他们。”
“我不能用魔法攻击人类! 再说了,这应该是你的错,是你当着大家的面把金币扔给我的! 如果我被这些眼里只有钱的家伙盯上,最后就只能等着别人到树林里给我收尸了!所以严格来说,难道你不该为此负责吗?”
即便利普坦对任何事都不为所动,他此刻也对这家伙的无耻感到哑口无言。
我为这家伙做了所有我能做的,结果现在却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利普坦皱起眉头,厉声说。
“如果你不想要,就把钱还我!”
他的火气一上来,那个一直紧紧抓着他的巫师就忙不迭地远远拉开了距离。利普坦蹬着这家伙,即便被吓呆了,他的手还是紧紧攥着他那装了金币的口袋。利普坦叹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然而,巫师并没有被他威慑,继续跟着他,小心翼翼地低声说:
“我的意思是,至少我知道,如果我留在你身边,我会很安全。这样别人就不敢伤害我了。”
“······”
“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巫师在很多方面都很有用。正如你之前看到的,我能举起重物。如果你累了,我可以用魔法让你恢复体力。如果你受伤了,我可以用治愈魔法快速治好你。你瞧,平等互利嘛。”
利普坦假装没听见,他弯下腰,在车厢里翻找着各种各样的设备。尽管翼龙造成了很大的混乱,但车里的东西没有被损坏。他挑了把铁钳用来剥皮,一把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锯子用来切割关节。
其他雇佣兵已经安装好了拉钩,正在把血从翼龙身体里抽出来。在他们当中,利普坦找到了萨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感到利普坦的怒气,萨蒙急忙转身,装出一副忙碌地样子,脚底抹油溜走了。
利普坦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咬了咬牙,他拖着一把和自己一样高的锯子,走到了翼龙的尸体前。他正思考着以后该怎么收拾萨蒙,但巫师像个跟屁虫一样,利普坦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还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我发现我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路司·塞贝尔,叫我路司就可以了。我听到其他雇佣兵都叫你卡利普斯……那我就随意一点,也叫你卡利普斯,可以吗?”
利普坦磨了磨牙。巫师啊了一声,发出一阵尴尬的笑声。
“噢,我当然不会这么叫了!是我太冒昧了。我会礼貌地称呼您为卡利普斯卿。”
利普坦觉得,这个人的神经真的太大条了,就算对他恶语相向,他也浑然不觉。想到有个讨厌的家伙像块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利普坦就直起鸡皮疙瘩。
由于佣兵人手的折损,拆卸翼龙的时间比预期的要长。他们花了半天的时间把怪兽身上的血抽干,把皮剥下用以鞣制皮革,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把肉从骨头上拆下来。
从头到尾,巫师从来没有离开过利普坦的身边。每当他想去个什么地方,他都会跟过来,就像是交配季节里追逐异性的男海妖一样——这让利普坦感到喘不过气,烦不胜烦。
巫师总是惴惴不安,担心他一旦放松警惕,哪怕是片刻,他的金币就会被人偷走。随着时间推移,他的眼袋越来越黑,他苍白的脸也更显疲态。利普坦觉得,这钱还不如不给他。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弄明白,明明巫师们一般会在探险里赚到更多的钱,为什么这个巫师为赚到的金币那么兴奋,那么提心吊胆。在他看来,这个巫师应该是被某个残暴的人利用了,而出于某种原因,他坚信利普坦会不惜一切保护他。
尽管巫师厚颜无耻的行径动摇了利普坦,但他还是决定探险一结束就离开他。此外,巫师的焦虑也并非杞人忧天。就连利普坦自己也好几次感觉到了其他雇佣兵们的那不同寻常、暗藏阴谋的目光。
虽然是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但总比没人站在我这一边强。
几天来,如果他们放松警惕,钱很有可能会被抢走,为此他们不得不牺牲睡眠,保持清醒。但是,如果他们得意忘形,就可能会导致更大的灾难。
***
远征结束,利普坦正在离开的路上,看到巫师还在跟着自己,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气得咬紧了牙关。
“喂,放我一马。你还打算跟我多久?”
“回去的旅程是最危险的! 可能有人潜伏在树林里,就等着攻击呢!”
利普坦咽下了涌到喉咙的脏话,看着巫师像个神经衰弱的老人一样颤抖着。这个人的恐惧并非毫无根据,的确,在树林里埋伏要比在营地动手有利得多。
“行。但是,一走出树林你就得滚蛋。”
“关于这一点,恕我不能从命。我已经得到了许可,可以跟着大部队一直走到金沙村。”
利普坦不情不愿地退到一边,给他让出了一个座位,然后突然怔住了。他慢慢转过头,盯着巫师。巫师挺起胸膛,得意洋洋地宣布:
“我现在也是黑号佣兵团的一员了。我刚才问过了,负责人告诉我他们对巫师可是求之不得呢。”
利普坦把目光转向巫师所指的方向。他指着正在给马套马鞍的萨蒙。
那个该死的狗///娘养的…
利普坦正要上马车,巫师突然爬了上去,坐在了他对面的木桩上。有一个瞬间,利普坦费了好大劲才遏制住了想把那家伙踹出去的冲动。他没有权利阻止那家伙加入佣兵团。客观地说,这位巫师在探险中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萨蒙接受他的决定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然而,他完全不想让这个家伙粘在他身边。
利普坦抱着双臂,愤怒地吼道:
“如果你真的想加入,我不会阻止你,但如果你指望我护着你,那你就错了。一旦遇到困难,我可不会管你。”
巫师的肩膀抖了抖,好像被利普坦吓坏了,但很快,他又虚张声势起来。
“哇,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让你帮我过? 你不担心! 我会好好干的。就算你找遍西方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你也找不到一个比我更好的巫师。”
利普坦嗤笑一声。
“这次探险你刚刚失败,居然就说这种话,未免太可笑。如果你的催眠魔法没出问题,我们就不会造受这么大的损失。”
“额,额……事实证明我的理论和实践之间有点小出入……”
巫师的脸色垮了下来,叹了口气,承认道:
“几十年来,我一直都在高塔里学习魔法。我有动手实战的经验还不到半年。在那之前,我除了治愈和恢复魔法之外,其他什么都没试过。我第一次对怪物施睡眠魔法还是在我加入一个剿杀半龙的探险队的时候……我不知道与半龙相比,翼龙对魔法咒语的抵抗力要大得多。我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利普坦冷笑了一声。
他说“几十年来”。这家伙看起来最多也就20岁左右。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切,不是夸大其词就是胡编乱造。
“用行动证明你的能力。说大话吹牛皮一点用也没有。”
巫师闭了嘴,无言以对。利普坦靠在马车的车壁上,闭上了眼睛。虽然他让巫师证明自己,但他并不打算再跟他有什么瓜葛。
诚然,有了魔法是很方便。然而,对于那些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失败的东西,还是直接摒弃了好。没有什么比计划出了差错更麻烦的了,所以他一点也不想相信这个吹牛大王。
然而,即便利普坦打定主意要甩开他,那个叫路斯的家伙还是死缠烂打跟着他。他的任务就是跟着他,住在旅馆时,他也死活坚持要住在利普坦的隔壁。
利普坦立即意识到这个小杂///种在利用他,把他当成了私人保镖。
而最让人恼火的是,佣兵团内流传起了他在保护巫师的谣言。也多亏了这一点,巫师才得以顺利融入了他们的队伍。
* * * 鳗的碎碎念 * * *
今天去了趟医院,所以更晚了,翻译的质量也不大好,有时间我会再revise的!
橡树之下 利普坦番外 Chapter 5
***警告! 亲爱的读者们,请注意,这一章含有关于自///杀的描述,内容稍显沉重,请仔细考虑是否进行阅读。***
利普坦回头看着女孩,她的眼里闪烁着期待。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找我,把这个送给我吗?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花冠上的花朵。
就在这时,从铁匠铺门口传来一声大叫。
“都已经这么忙了,你TMD在那里磨蹭什么!”
女孩被这声怒斥吓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跑进了森林。利普坦瞪着铁匠。
“……我们的木炭用完了,我只是想再去拿些来。”
“那就快去!别愣着!”
利普坦叹了口气,推着小车,顺着女孩离开的方向走进树林。
他必须...
***警告! 亲爱的读者们,请注意,这一章含有关于自///杀的描述,内容稍显沉重,请仔细考虑是否进行阅读。***
利普坦回头看着女孩,她的眼里闪烁着期待。
你来这里,只是为了找我,把这个送给我吗?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花冠上的花朵。
就在这时,从铁匠铺门口传来一声大叫。
“都已经这么忙了,你TMD在那里磨蹭什么!”
女孩被这声怒斥吓到了,她犹豫了一会儿,转身跑进了森林。利普坦瞪着铁匠。
“……我们的木炭用完了,我只是想再去拿些来。”
“那就快去!别愣着!”
利普坦叹了口气,推着小车,顺着女孩离开的方向走进树林。
他必须亲眼看着她平安回去才行,否则他实在放心不下。他目送着她在茂密的林中跑远,然后,低头看了看挂在车把上的花冠。
这是你给我做的吗?
一想到她用她的小手细细编织花环的场景,他就忍不住微笑起来。他迈着轻快的步子推着车,把满身疲惫忘在了脑后。
确认她已经安全返回城堡后,利普坦回到了铁匠铺,铁匠还在忙着打铁。其中一个甚至对他怒目而视,用眼神催促他快点去干活。利普坦叹了口气。
他等不及快点想要回家,把花冠好好收起来,但距离铁匠铺的工作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利普坦只能把这份礼物藏在了仓库里,然后走回熔炉边,开始用风箱鼓风。等结束工作准备回家的时候,他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他用水槽里的水粗粗洗了把脸,就折回了仓库去取花冠。半天过去了,花儿已经有些枯萎了。他感到有些遗憾,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托着它,离开了铁匠铺。
夕阳西下,森林沐浴在一片金色里。穿过森林,利普坦来到了城堡后盛开鲜花的庭院。然而,他没有看到女孩的身影。也许她因为偷偷溜出去闲逛而挨骂了。
利普坦看着她经常独坐的地方,把手伸进衣袋,取出了他做的马蹄铁王冠。他想把它留在这里,等着她发现,但是,这个王冠还是太简陋了点。他用指尖戳了戳这个单调的铁疙瘩,把它重新拿了起来。
如果从村里买几颗小珠子装饰一下,也许它勉强还能入眼。
快步穿过庭院,利普坦走出了城堡大门。尽管今天的他比平时更忙,但他却觉得自己轻快得要飞起来了。他小心翼翼地下山,不让微风吹落一片花瓣。
***
他们的小屋死一般安静。母亲大概又在山上等他了,她总是喜欢站在到山顶上。平时,她不是在山顶眺望远方,就是在屋里对他视而不见。利普坦看向他们的烟囱,那里没有升起哪怕一缕炊烟。他咽下了一声苦涩的叹息。
一想到屋子里冰冷压抑的死寂,他就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低头看着花冠,试图寻求一点慰藉,然后才打开门,走进了小屋。一股奇怪的恶臭扑面而来。一定是闯进屋子的野兽留下了排泄物。利普坦皱起眉头,打开窗户让光线照进来,然后转身点燃炉子。这时,他才注意到屋里悬着一个黑影。
他往后退了几步,被一把翻倒在地的椅子绊倒了。他没能保持住平衡,摔倒在地上,那顶他小心护在手里的花冠就这样被碾碎了。他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一头黑发,宛如蛛网,从一张死白的脸上垂荡下来。那头黑发曾经是那么光亮柔顺,尽管从没有经过修剪或保养,却总是像精心养护过一样有光泽。他怔愣了好久,才终于意识到,在他眼前的正是他母亲的脸。一根好像随时都会断裂的绳子紧紧扼住了她的脖子,她毫无血色、灰白如石膏的双腿在裙摆下一晃一晃。
利普坦踉跄着坐起来。他的头一阵眩晕,几乎不能正常运转。他跑出小屋想吐,却只发出一声破碎的哽咽,他的心脏因恐惧而狂跳着。
残阳如血,染红了整座山丘。他沿着山道狂奔,直到看到他的继父拉着牛从田里回来的身影。
利普坦组织不出言来解释他看到的一切,他只能拉住继父的胳膊。他的继父被他奇怪的行为吓了一跳,咒骂了一句,但看到利普坦苍白的脸,他意识到了不对劲。利普坦呼吸急促地跑到小屋门前,然后,僵住了,无法再前进一步。他神色悲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的继父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绕过,边进屋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利普坦站在三四步远的地方,眼中是一片虚空。他希望继父大骂他,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一场噩梦。然而,他的希望破碎了,男人脸色扭曲地跑出来,把他拖进屋子,然后紧紧锁住了门,点上灯,厉声喊道:
“快把窗户关上!”
利普坦僵硬地服从了继父的指示。接着他让利普坦提着灯,然后取过了一架梯子。
“把灯拿好。”
灯光照亮了母亲悬挂在房梁上的尸体,利普坦惊恐地抬头看着继父,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噩梦会比这更糟糕。
男人把他母亲的尸体抱了下来。
她的双手滑落下来,她的双腿晃荡着。母亲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板上,那声音使利普坦脊背发凉。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但他的继父走近他,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肩膀。
“振作一点。听着,你还记得住在街对面的那个女孩的遭遇吗?”
他茫然地抬头看着继父,一脸困惑。他什么也想不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他的继父摇晃着他,试图使他冷静一点。
“那个磨坊主的小女儿!她在森林里被矿工强///奸之后自杀了!可她的家人们却不能给她办一个像样的葬礼。因为那些古板的牧师是不会为自杀的人祷告的。”
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葬礼……
他几乎听不懂他继父说的话。利普坦看着躺在一片阴影里的尸体,那股酸味和恶臭钻进他的鼻子,他转身呕吐了起来。他的继父扶着他起来,利普坦大口喘着气,呼吸着新鲜空气。
“如果牧师不在葬礼仪式上为她的尸体祝祷,你的母亲会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游荡,变成一个食尸鬼。你不想让你母亲变成一个怪物,对吧? 那你永远不要提起这里发生的事。你明白吗?”
利普坦咬着嘴唇,点了点头。男人松开了他的肩膀,走到床前,拿了一条毯子包裹住他母亲的尸体,然后拿出一个袋子,把蜡烛和镰刀装了进去,把它系在了自己的腰上。
利普坦仍然无法冷静下来,当他亲眼看到母亲的尸体时,他都不敢相信,然而他的继父对此却如此平静。利普坦蹲在角落里,惶惑地看着他的继父,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男人擦了擦额头上滑落的冷汗,用颤抖的手打开酒瓶喝了一口。
“等到天黑的时候,我会把她的尸体带到树林里去,伪装成被熊或狼之类的动物杀死的样子。我们必须悄悄行动,免得被别人发现。”
男人没能盖上瓶子,瓶子掉在了地上。往常,他把酒精看得像自己的命一样重要,但此刻,他却神色恍惚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弯腰去捡它。
在地狱般恐怖的沉默中,他们等待着日落,等待黑暗吞噬周围的一切。最后,夜已经完全深了。他们各自穿上了外套。
他的继父把母亲的尸体背在背上,但没走几步,他就瘫倒在了地,仿佛他的双腿完全失去了力气。只有他的表情,还依然保持着平静。
他的继父好几次试图站起来,但都失败了,他仰起头静默了一会,最后,带着无奈的表情看向利普坦。
“你得把她背到森林里去。你能做到吗?”
利普坦干涩地咽了咽口水,用毯子裹住他母亲的尸体,把她背到了背上。当他挣扎着站起来时,他的继父点燃了蜡烛,给他带路。
夜风吹开薄毯,几缕垂落的发丝黏在他的后颈上,令他毛骨悚然,尸体贴在后背上的柔软触感也鲜明得令他无法忽视。一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感到悲伤还是恐惧。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气喘吁吁地走着,喉间逸出一声强忍已久的啜泣。
在黑暗中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他的继父环顾四周,指着一棵大树。
“这个地方就可以了。放在这里吧。”
利普坦轻手轻脚走到他身边,把尸体从背上放了下来。他的继父掀开毯子,转向他。
“到那边去吧。”
然后,他的继父颤抖着双手从袋子里掏出了镰刀。
利普坦疾步躲到了远处一棵树后。森林一片寂静,他听见空荡的林间山鸟低鸣,夜风飒飒吹过树木,仿佛有人在轻轻哭泣。
利普坦抱住了头,呜咽起来。
***
第二天早上,守林员发现了他母亲的尸体。领回尸体后,他的继父直接去找了牧师,请求牧师来举行葬礼。天主教牧师排斥异教徒,但由于他的继父把所有银币都给了他们,他们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允许把利普坦的母亲葬在公墓里。
葬礼当天下午举行。尸体在夏天腐烂得很快,所以他们不能再拖延哪怕一天。一捧捧土被撒在了棺木上。尽管他辛辛苦苦挣来的所有钱都花在了这具棺木上,但利普坦只是看着,内心毫无波澜。
接着,牧师念诵了一篇长长的祈祷文,希望以此救赎他母亲的灵魂。利普坦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被这种东西救赎,他对此表示怀疑。他瞥了一眼继父的身影,那男人垂着肩,弯着腰。
你真的觉得靠这些就能救赎她吗?
利普坦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下半辈子,他的继父可能都会夜夜噩梦缠身。而他也一样。
很奇怪,他眼里没有一滴眼泪。他僵立在那里,在继父的催促下,把一朵花放在简陋的墓碑前。最后,葬礼即将结束,轮到悼念者们一个接一个地表示哀思。只有四个人前来:分别是两个和母亲有来往的克洛伊城堡的女仆,一个邻居家的老太太,还有一个35岁左右的陌生男子。
利普坦凝视着这个外貌英俊、穿着华丽的神秘男子,迷惑不解。那人留着深棕色的胡子,身材魁梧。乍一看像是个贵族。
“……你长得很像他,比我想的更像。”
听到这个人奇怪的话语,利普坦的脸色冷了下来。那人在怀里翻找着,递给他一件东西。
“给,这是你生父的遗物。这应该转交他的亲眷,但他没有其他亲人了,我只能把它给你。好好保存吧。”
那人拿出一把匕首,有1克夫多长。利普坦不想收下,低头看着它,并没有伸手去接。于是那个人拉起他的手,强迫他收下。然后,他似乎已经完成了他的全部任务,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开了。
利普坦急忙追上他。
“ ‘我生父的遗物’,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母亲没对你说起过他吗?”
那人皱起眉头,叹了口气。
"你的生父在战斗中阵亡了。那把匕首是他最珍爱的东西。”
利普坦一下变了脸色。
“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这男人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人干巴巴地咕哝道。
“他甚至还没有成家,也没有未婚妻。我只能把遗物交给你,你是唯一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所以,我一到这里就来找你……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那人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闷闷地补充道:
“我很抱歉。”
表达慰问之后,他就离开了,留利普坦一个人呆愣在原地。
他苦笑了一声。他终于明白他的母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一时间,背叛和愤怒的感觉一起在他的胃里翻滚起来。
***在深夜一边后背发凉一边咬牙硬肝的鳗的碎碎念***
Poor Riftan...这章真的好沉重好压抑...还有点小吓人...
橡树之下 利普坦番外 Chapter 4
他径直跑向铁匠铺跑,看到了工人们自早上就一直到处奔波忙碌到现在的身影。利普坦感到有些意外。但也许是受到了他心情的影响,铁匠铺才显得比平时更忙碌。
“你终于来了!”
当他走进铁匠铺时,一个正在打铁的铁匠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他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让利普坦感到很不舒服。
“你没病,你看起来好得很。”
“……今天早上我才醒过来。”
铁匠大声笑了起来。
“你是说我应该另找一个傻瓜来使唤,然后把你炒了吗?”
反驳的话涌到嘴边,利普坦忍了下来。他确实已经好了,但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勉强能够从床上爬起来。不过他还是不想惹怒铁匠,不想那人用他油腻腻的手打他的脑袋。铁匠...
他径直跑向铁匠铺跑,看到了工人们自早上就一直到处奔波忙碌到现在的身影。利普坦感到有些意外。但也许是受到了他心情的影响,铁匠铺才显得比平时更忙碌。
“你终于来了!”
当他走进铁匠铺时,一个正在打铁的铁匠用洪亮的声音大声说道。他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让利普坦感到很不舒服。
“你没病,你看起来好得很。”
“……今天早上我才醒过来。”
铁匠大声笑了起来。
“你是说我应该另找一个傻瓜来使唤,然后把你炒了吗?”
反驳的话涌到嘴边,利普坦忍了下来。他确实已经好了,但直到今天早上他才勉强能够从床上爬起来。不过他还是不想惹怒铁匠,不想那人用他油腻腻的手打他的脑袋。铁匠怒气冲冲地盯着他,然后指了指堆在角落里的麻袋。
“就在昨晚,皇家骑士们来了,我们的活儿多得堆成了山。我想快点干完,但忙不过来,所以这次我没得选,只能再忍一忍你!”
你总是这么小题大做。
利普坦默默地开始工作,心中溢满嘲讽。正如铁匠所说,确实有很多工作要做:修理盔甲、剑、狼牙棒、战斧、矛头、盾牌,还有数百个箭头需要锻造。
不知道这些会用在什么地方。
他们奉命为皇家骑士团的马队赶制马蹄铁,一共有数百个之多。锤打声一刻也没有停止,所有的铁匠都忙着干活,就连他也被叫了去。
“你来这儿也有几个月了,应该知道怎么做马蹄铁吧? 我会给你一个成品,照着样来。”
从没有谁正儿八经教过他,所以当工作被突然丢给他时,利普坦感到很意外,不过他还是一声不吭地锤打了起来。他一边锤打着,一边想起在铁匠铺打杂时,他曾越过铁匠们的肩膀,悄悄观察过他们是怎么做的,他试着根据记忆,依样画葫芦。
他把铁放在炽热的木炭上,用锤子敲打出马蹄铁的形状。光用眼睛看的和亲自上手打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但所幸他的技术很好,铁块几乎按照他的心意弯曲形变,现有的时间里,他能打制出四对。
铁匠来验收结果,检查了尺寸、厚度和耐用性,感到很满意,把它和其他成品一起扔到了篮子里。利普坦的成品通过了,于是他开始继续其他的工作。
在此之前他还几乎下不了床,但现在却已经在这里,挥汗如雨地锤打不停,直到两肩疼痛。他觉得自己好像依然没能脱离死亡的阴影, 但他不敢说一个字,也不敢表现出他的不适。因为只要他敢稍稍休息一下,铁匠们就会狠狠地揍他。
他敲打了很长时间,等到篮子里已经装满马蹄铁时,他把篮子扛在肩上,朝马厩走去。他快步穿过森林,城堡的庭院映入他的眼帘,让他一时五味杂陈。遏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他的双脚不自觉地调转了方向。
他觉得自己像个拎着重重一篮子铁的傻瓜,但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欲望,他迫切地想要亲眼确认那个女孩是否安好。
他放慢了脚步,一点点靠近,仔细地扫视着花园。那个小女孩正坐在花坛前,用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
看到她安然无恙,他终于感到松了口气。但当他看到她那淡灰色的眼睛,低垂着,空洞地望着地面,他的心沉沉坠了下去。
好像,她还在等着我把她的小狗带回来……
利普坦默默地看着女孩,看着她抬起她圆圆的眼睛,一次次环视四周,最后又重现将目光落回地面。
他从她身边快步走开,几乎是落荒而逃。
现在, 别再关心她。否则你只会让自己再次陷入麻烦。
他朝马厩跑去,把那个孤独的身影从脑海中抹去。然而,他再也提不起精神来,即使是看到那些乖巧干净的小马驹,也没有让他糟糕的心情变得轻松一些。
利普坦麻木地更换完马蹄铁,立即回到了铁匠铺,继续不停地打铁。直到日落时分,忙碌了一整天的铁匠们才开始收拾工具。
“把这里收拾完再回家。” 一个铁匠对他命令道。
利普坦清扫了所有的灰尘和余烬,然后扑灭了炉子里闷烧的余火。
打扫完后,他正准备回家,但突然,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低头一看,一块压扁的马蹄铁被扔在地上。这块马蹄铁看起来没有打磨好,所以没有通过检查。
利普坦弯下腰,捡起它。他本想把它扔掉,但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走到了铁砧前。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他把玩着那块铁,犹豫着。
他才打扫完;,他的身体还很虚弱,刚从床上爬起来就要做繁重的体力活,他已经累得快死了。他应该回家好好睡一觉,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然而,他还是走到了火炉边,点燃了木炭,用仅剩的力气拉动风箱。等到升到了合适的温度,他把铁块放到火上,用锤子敲打。
利普坦并不高兴,他的肩膀和前臂都疼得厉害。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把铁块锤打平整,用工具把它铸成了一个冠冕的形状。
然而,尽管他费尽心思,它看起来还是很寒碜,而且光秃秃的。
利普坦瞪着坑坑洼洼的铁王冠,叹了口气,把它揣进了衣服里。
哪有这样的王冠? 我可真是浪费时间。
他自嘲道,然后一路径直走出了城堡。
由于他离开得比平常晚,此刻天色已经暗了,暮色四合,笼罩了他回家的小路。他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生怕被岩石绊倒,当闻到他们的小屋里飘来的食物的香味,他皱了皱鼻子。
利普坦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打开门,走了进去。他母亲坐在油灯旁,眼睛里闪着愤怒的光芒。
他被她的过激反应吓了一跳,停在门口,驻足不前。他的母亲不满地看着他,迅速站起了身。
“你……今天回来得有点晚。我去给你热饭,先休息吧。”
她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走到了壁炉前。利普坦不解地看着她,她正奇怪地颤抖着。
她是担心我回家晚了吗?
利普坦坐在桌子前,沉着嘴角。
“……父亲呢?”
“他……还没有回家。”
她搅动了一下锅,轻声答道。利普坦朝她皱起眉头。他的继父估计还在村子的某个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这是他生活里的唯一乐趣。
利普坦不禁露出失落的表情,叹了口气。
他不明白继父是怎么想的。他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十年; 如果没有一个形同陌路一般的妻子和他这样一个毫无血缘的异族继子,他可以生活得好得多。
他吃了满满一碗粥,用湿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脸,然后躺在了稻草床上。他的母亲看着他,轻轻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母亲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很不习惯,他干巴巴地回了一句,然后转过身,面对着墙壁躺着。
他的母亲犹豫了一下,把毯子盖到了他的肩膀上。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让他皱了皱鼻子。利普坦闭上眼睛,模模糊糊地想,看来生病吃苦也不完全是件坏事。
***
第二天依旧很忙。从天亮起,他就在铁匠铺里不停地奔来跑去;铁匠们则忙着在皇家骑士离开城堡之前完成所有的维修工作。
利普坦瞥见了那头红色卷发,但为了不惹铁匠们发火,他仍然埋头干活。
公爵的长女躲在门后,正悄悄探出脑袋,往铁匠铺里瞧。利普坦抱着一摞柴火,傻乎乎地眨了眨眼睛。
你来这儿做什么?
他眯起眼睛向外看。没有人陪着她。利普坦的脸冷了下来。
铁匠铺离主堡很远。
她一个人走了这么远吗?
他把木柴扔到炉子旁边,走到了门口。她几天前才刚遇到过危险,但是现在她又孤身一人跑到这来了。
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乱跑? 那些卫兵有没有脑子,他们为什么不看好你?
他一心想向她走去,一个铁匠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就当你什么也没看见。你不知道下人是不允许主动和贵族攀谈的吗?”
“但她还是个孩子,让她在这附近乱逛是很危险的!”
“这是照顾她的女佣该负责的事,跟我们没关系。”
铁匠直截了当地回答,用力把他推开了。
“做好自己的工作,少惹麻烦。”
利普坦恨恨地瞪着他,但所有其他铁匠似乎都同意他的说法,并且不满地瞧着利普坦。每个人都知道她的存在,却都选择忽视。
利普坦站着没动,铁匠冲他举起了拳头。
“没听见我说话吗?! 好好干你的活,就当她不在这儿!”
利普坦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但当他默默打铁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大门。那女孩正用她充满好奇的大眼睛观察着铁匠铺。
你在找什么?
对一个孩子来说,铁匠铺里有太多危险的东西了。这里到处都堆放着武器,炽热的火花四面八方到处飞溅,烟雾弥漫,空气浑浊。他担心地注视着她,生怕她会冒冒失失闯进来。突然,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她似乎吃了一惊,躲到了门后。利普坦看到门后露出的一角裙摆和她红色的发梢,悄悄地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那里吗? 利普坦摇了摇头。
小女孩又把头探了出来,看着他。当他们第二次对视时,她又躲到了门后,然后第三次抬起头看着他……
利普坦拧起了眉毛。
所以,你是来找我的吗?
她一定是来问他为什么还没有把她的狗带来。想到这里,利普坦觉得自己像是被狠狠捅了一刀,他狼狈地扭过了头。他没有勇气告诉她他已经把她的狗埋葬了。
利普坦又开始敲敲打打,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
一直等了好一会,他才转过头看向门口。女孩已经不见了。她可能是觉得无趣,已经回城堡去了。利普坦咬住嘴唇,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到处乱走。
利普坦假装要去仓库里取一些快用完的材料,拿着空袋子走出铁匠铺,扶起了一旁的手推车。突然,他注意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他茫然地眨了眼睛。在窗边,放着一顶由夏日五彩缤纷的花朵编织而成的皇冠。他把它拿起来,盯着它看,然后抬起头,四处张望。那个女孩躲在一棵树后,正瞧着他。
你是特意把它放在这儿的吗?
他犹豫了一下,又把它放回窗前,拉起了手推车的车把。红发女孩跳起来,跺了跺脚,看起来很着急。
利普坦忍住笑意,重新拾起了花冠。
***鳗的碎碎念***
啊呀呀,嗑到了嗑到了!互送王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啊啊啊啊!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3
利普坦甩开卫兵抓住他肩膀的手,试图逃跑,但卫兵抓住了他的后背。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说了你不能进去!”
利普坦愤恨地看着那卫兵。明明是这个人不负责任地让一个孩子带着一条狗在丛林里游荡,这个人有什么资格阻止他?他凭什么?
是利普坦救了她。毫无疑问,他有权利亲眼看着她痊愈。他正要和那卫兵争辩,但他发现这个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这么看着他。听到动静,另一个骑士跑来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并开始盘问他。
“你是说出现了一只怪物? 到底在哪儿?”
直到这时,利普坦才意识到他们在提防他,他的脸色变得冷硬起来。他正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
利普坦甩开卫兵抓住他肩膀的手,试图逃跑,但卫兵抓住了他的后背。
“你没听见我说的话吗? 我说了你不能进去!”
利普坦愤恨地看着那卫兵。明明是这个人不负责任地让一个孩子带着一条狗在丛林里游荡,这个人有什么资格阻止他?他凭什么?
是利普坦救了她。毫无疑问,他有权利亲眼看着她痊愈。他正要和那卫兵争辩,但他发现这个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而且不止他一个人这么看着他。听到动静,另一个骑士跑来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并开始盘问他。
“你是说出现了一只怪物? 到底在哪儿?”
直到这时,利普坦才意识到他们在提防他,他的脸色变得冷硬起来。他正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贵族小姐躲避怪物的攻击,但仅仅因为他是一个棕色皮肤的平民,他就突然变成了一个可疑的人。他倔强地抬起头,指着他逃出的那片森林。
”就是那里。我在去给铁匠铺取石灰的路上看到的。”
“很好。那就带我过去。”
“我没有说谎! 一只剧毒的黑色蜥蜴突然出现,攻击了这位小姐! 如果不是我碰巧看到,那位小姐……!”
“所以我才要你带我去怪物出现的地方。”
骑士不耐烦地回答。他似乎35岁左右,原本一脸漫不经心的神情,此刻绷紧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城堡里真的出现了一个怪物,那么我们需要马上消灭它。别让我再问你第二遍,告诉我们它在哪儿!”
利普坦放弃了辩解,也不再试图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这好像只会让他显得更可疑。他瞥了一眼女孩消失的城堡入口,不情不愿地转过身来。
然而,当他重新走上那条小路时,那个女孩在他怀中僵硬的身躯仍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强迫自己向前走,揉着胸口,烦躁地捶了捶。
她真的会没事吗? ......神官会治好她的,你没什么好担心的。
当利普坦正试图让自己别那么担心时,那个默默跟着他的骑士突然抓住了他的肩膀。
利普坦转过头,那骑士正警惕地盯着灌木丛。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骑士正盯着那只巨大的蜥蜴和那只黑狗的尸体,于是他挣脱了骑士的手。
“没必要这么小心。它已经死了。”
骑士眯起眼睛,走近蜥蜴的身体,抽出了那根刺穿它腹部的树枝。
“是你杀了它?”
利普坦点点头。骑士笑了笑,从腰间拔出剑,一刀砍下了蜥蜴的头。然后,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抓住它又长又粗的结实尾巴,把它拎了起来。
利普坦后退了一步,避开怪物喉咙里滴下的鲜血。骑士的眼睛在怪物的身上上下打量着,并对在他身后等候的士兵们大声喊道:
“是一只休谟蜥蜴(Hume Lizard, 瞎翻的)幼体! 在墙的周围检查一遍,它一定是挖了一条隧道,藏在了城堡里; 它的巢穴很可能就在附近。”
“是, 长官!”
那些跟在他们后面的士兵急忙向城墙方向跑去。在沥干蜥蜴的血后,那骑士把蜥蜴扔在了利普坦脚边。
“是你抓到了它,它是你的了。龙族亚种值很多钱。如果你把它肢解,卖掉它的皮和元石(gemstone),即便这是个低级的怪物,你也能赚到两迪拉姆。”
利普坦盯着蜥蜴流下的血,无动于衷。骑士把猎犬的尸体挪开了一些,不再管他。利普坦听到骑士啧了一声。
“得埋了这家伙。”
听到骑士的话,利普坦回过神来,急忙张嘴问骑士:
“你说这个怪物还是个幼体,级别也很低,是不是说明它并不危险? 那位小姐会没事吧?”
骑士微微皱起眉头。利普坦开始紧张起来,他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可能冒犯了骑士。虽然他的表情不怎么愉快,但幸好这个骑士似乎是个有点耐心的人,他冷冷地答道:
“如果只是蜥蜴毒液造成的伤口,那么用净化魔法很快就能治好。那位小姐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直到这时,利普坦的肩膀才放松下来。他低下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后颈。就在三十分钟前,当他看到那个女孩被怪物袭击的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下老了三四岁。
“你在铁匠铺干活吗?”
正在仔细打量他的骑士突然问道。利普坦面带警惕地点了点头。
“我已经当了几个月的学徒。我以前在马厩里工作过。”
骑士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下巴,伸手在腰间摸索着。
“我得回去工作了,所以我没有时间善后。把它留给你吧。”
利普坦低头看着骑士递给他的四枚闪闪发光的银币。骑士直截了当地继续道:“ 两枚是因为你杀掉了怪物,另外两枚是因为你救下了那位小姐。如果那位小姐遇上危险,警卫们难逃惩罚。收下吧,就当是你的报酬。”
利普坦的脸色立刻变得僵硬了,他意识到骑士是在贿赂他,想让他闭嘴。如果不是因为命运的安排,让他恰好经过,公爵的长女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利普坦从小就被敌意所包围,他能够轻易地读懂骑士目光里的警告。他想让他收下钱并且永远不要提起今天发生在森林里的事。
利普坦别无选择,咬紧牙关收下了银币。
他没有反抗的能力。骑士可能还自认为对他很慷慨,给了一个贫农一大笔钱,以此堵住利普坦的嘴,以免事态恶化。利普坦把银币塞进口袋,朝那条猎狗走去。
"我会埋葬掉这条狗,以此感谢您的慷慨。"
那骑士满意地笑着点了点头,懒得去训斥一个平民小子竟敢用讽刺的语气对他说话。利普坦把死掉的狗藏在手推车底下,装上石灰,跑过树林,来到一个没有人经过的僻静地方,开始用粗壮的树枝挖土。
他想从铁匠铺那里弄点工具来,但如果他现在回去的话,他就得一直干活直到天黑。树枝折断了,他就徒手扒土。当挖得足够深时,他抱着已经冰冷的狗,把它放在地上。当他的手掌轻轻拂过它的脖子时,他发现它已经变得出奇的僵硬和冰冷。
那女孩的样子在他眼前浮现。对她来说,这只狗可能是唯一能缓解她孤独的伙伴。他沉沉地叹了口气,把泥土盖在了狗的尸体上。
***
回到铁匠铺后,有人一拳砸在他脸上,并质问他去哪撒野了。他的头被捶了几下,但他没有找借口。他不知道如果他说出真话,会招来什么样的怒火。
负责城堡安保的骑士看起来并不像一个暴力的人,但谨慎一点总没有错。利普坦暗暗问候了那铁匠一通,回去继续铲木炭拉风箱。
然而,尽管铁匠铺里闷热难耐,他的身体却变得越来越冷。他伸出手指,再握紧,反复地合上又张开,试图集中他那模糊的视线。他的额头上冒出冷汗,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突然想起他从那女孩的前臂里吸出了毒液。虽然他马上就吐了出来,但他似乎已经把留在嘴里的那些都咽了下去。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重重地捶着自己的胸口,他感到肺部憋闷,呼吸困难。
一声大吼在他耳边响起。
“该死的小子! 不想干活那就滚!”
他无力地抬起头,看到铁匠红红的脸,开始机械地移动他的手臂,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得来了力气继续干活。当他终于打扫完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利普坦踉踉跄跄地回到他们破旧的小屋,连沾满黑炭的脸和手都顾不上洗。他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片冰冷的寂静。
他虚弱地靠在门框上,望着那张木板床,冰冷的壁炉,微微倾斜的餐桌,还有那只水桶。他们的房子里没有一点生气。他的继父在田里一干完活,就直接去喝酒,而他的母亲则在山坡上凝望落日,日日如此。
利普坦倒在稻草床上。他想去找医生,用口袋里的银币付医药费,但他的四肢动弹不得。他甚至连给炉子生火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去走去看医生了。
他把毯子蒙住头,牙齿格格作响。孤寂深深沁入他的骨髓,他想着自己可能真的会就这样死去。
我TMD干嘛要做蠢事?
那女孩会得到最好的治疗,会有一群女仆悉心照料。而他呢,他是一个永远没有家人照顾的可怜虫,更不用说有谁为他治病了。
到底谁该担心谁啊。
他觉得自己做这些无用的事完全是自讨苦吃。然而,一想到那个小女孩环在他脖子上的纤细双臂和她那挂满泪水的小脸,他就不再委屈愤怒。
你不能就这样死了...但我没关系,反正我这辈子估计也会被繁重的活计累死。
为了救一个高贵的女孩而死是一种英勇的行为。虽然没人会知道。
利普坦揉了揉酸痛的眼睛,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有那么一刻,当他感觉到脸上冰凉的触感时,他简直反应不过来。第一眼映入他朦胧视线的是一张写满担忧的女人的脸。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那总是不愿与他对视的母亲此时正用充满忧虑的眼睛望着他,一面用湿毛巾擦他沾了污迹的脸,一面喃喃低语。他在耳鸣,她的话听起来一片模糊,他完全听不清。
他眨了眨眼睛,感觉眼里一片灼热,他的头也烧得晕乎乎的,而他的身体却冷得像块冰。
艹,这该死的怪物可真把他害惨了。
“这是草药。多少吃一点吧。”
他几乎听不懂母亲在说什么。他虚弱地抬起头,吞下了几口温热的液体。然而,他无法下咽,全部吐了出来。他母亲吃了一惊,用布擦了擦他的嘴。她温柔的触碰让他如坠幻梦。
他不记得她上一次碰他是什么时候了。他讨厌她看他的眼神,他们每次有眼神接触时,她都像被铁钎扎了一样,露出痛苦的神色,所以他总是试图避开她的目光。
“坚持一下。我再去煮一碗。”
她帮他躺回床上,快步走向壁炉。看到她对他的关心,他稍微感觉好了一点,他原以为她对自己没有一点疼惜。利普坦这样想着,闭上了眼睛。
***
饱受了整整两天的痛苦折磨之后,他感觉好了一些,之前的寒意也完全消散了。看到他从床上起来洗脸,他的继父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们没有钱付地租和税金了。”
然后他打开从不离身的麦芽酒壶,灌了一大口。利普坦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擦去脸上的水,吃了一碗粥。
他似乎恢复了些许食欲,所以他这次应该不会像他继父说的那样死去。当他嘲笑着自己可悲的命运时,他听到继父再次冷冰冰地开口道:
“如果你感觉好些了,就回铁匠铺干活去。我告诉过他们你病了
。虽然他们抱怨过,要一个病歪歪的小子有什么用。”
他默然无语,看向那个盯着地板的男人。
“你生病休息了一段时间,可能很难回去顺利工作。我知道每个人都会刁难你。但即便如此,你必须忍下这一切然后好好学习。如果你不想一辈子都过这样的生活,你就最好按我说的做。”
他的继父背负着沉重的压力辛苦了一辈子。
即便此刻他已然痊愈了,利普坦依然感觉胸口像中毒时一样滞闷。
他避开了继父的目光,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披上一件破旧的长袍。
“我本来就打算回去干活。”
他大步走向门口,他的母亲默默地拨弄着炉子里的柴火,没有看他,直到他走出小屋。利普坦回头瞥了一眼,接着开始向山上走去。
他有些惊讶,尽管卧床了整整两天,他竟然还有力气跋涉。他一口气翻过两座山,穿过了城堡的大门。
橡树之下利普坦番外 Chapter 2
他把装满木炭的麻袋扎进,试着忘记那个不停在他脑海中浮现的红发女孩。他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他用来自我安慰的幻像罢了,仅此而已。
利普坦从仓库里搬出柴火,把麻袋堆在手推车上。然后他抓住车把,推着车往前走。他一遍又一遍地不停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这样他就能正午之前把所有的木炭运完。他用破旧的袖子擦着汗,弯腰从井里打水来解渴。
在这糟透了的生活中,他拥有的唯一一点幸运,就是他比同龄人更强壮。虽然他缺乏营养的伙食让他四肢纤瘦不长肉,但好在他生得又高又大,和那些比他大两三岁的男孩不相上下。
尽管从事着艰苦的劳动,但从8岁起,他就没有生过任何大病。有时候,面对堆积如山的工作,他希望自己还不如病...
他把装满木炭的麻袋扎进,试着忘记那个不停在他脑海中浮现的红发女孩。他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他用来自我安慰的幻像罢了,仅此而已。
利普坦从仓库里搬出柴火,把麻袋堆在手推车上。然后他抓住车把,推着车往前走。他一遍又一遍地不停重复着同样的工作,这样他就能正午之前把所有的木炭运完。他用破旧的袖子擦着汗,弯腰从井里打水来解渴。
在这糟透了的生活中,他拥有的唯一一点幸运,就是他比同龄人更强壮。虽然他缺乏营养的伙食让他四肢纤瘦不长肉,但好在他生得又高又大,和那些比他大两三岁的男孩不相上下。
尽管从事着艰苦的劳动,但从8岁起,他就没有生过任何大病。有时候,面对堆积如山的工作,他希望自己还不如病倒,但看到人们一个个如此轻易脆弱地死去,这种想法就消失了。
如果他病了,一切就都完了。因为停一天工就意味着挨一天饿,他没有钱去看医生,更不用说找神官(preist, 拥有治愈魔法)了,他也不指望会有人来照顾他。
大多数贫困的人一辈子从不花钱治病,只是拖着挨着,直到他们就此病死,甚至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去照料他们。因为他们除了硬撑,别无选择。
商人、手艺人、建筑工人的经济状况稍稍好些,但像利夫普坦他们这样的佃农每个季节都要支付高昂的地租。农民因为交不起税而放弃自由沦为农奴的例子屡见不鲜,即便他们能交得起税,如何填饱肚子又是另一个难题。
克洛伊公爵征收的税收和地租格外高昂。他不止一两次看到他的继父和税吏讨价还价。
每当他的父亲一开口,他就会抱怨昂贵的地租,扬言要搬到税收和地租更低的地方去。然而,利普坦很清楚他们不可能离得开克洛伊城。
城墙外,是连绵的密林和和遍地的魔物。如果想要安全通行,就要花至少三十个银币找雇佣兵来护送他们。
即使他干一辈子活,种一辈子地,他也攒不了那么多钱。逃离这里的唯一方法就是赌上自己的生命,而利普坦知道他的继父没有胆量这么做。
利普坦伸了伸腰,按揉着他刺痛的肩膀。尽管他的继父对沉重的地租和税收怨声载道,但他还是每天天不亮就带着犁去田里劳作。他没有别的选择。每天一醒来,他就要一遍又一遍地做同样的工作,直到他老了病了,直到他的身体再也干不动活。
不难想象,终有一天他的继父会虚弱地躺在床上,静待死亡的降临。而很快,就会轮到利普坦,像大多数农民一样,他的生命也将以这种方式结束。
利普坦倒出水壶里的水洗手,痛苦地抿紧了嘴角。真该庆幸他生来就很健壮,至少还能再扛住三十年的苦难与折磨。如果幸运的话,他甚至可能成为一名铁匠,就像他继父希望的那样。然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他绝无可能成为一个技艺高超的大师。
铁匠行业里等级分明。最高级的铁匠是制作盔甲和武器的,中级的铁匠是制作坩埚、锅、门把手和烛台的; 其余的人只能整天敲打制造马蹄铁。
他很清楚,他最多只可能成为一个中级铁匠。尽管能熟练使用各种工具,他也永远没有机会锤炼高质量的金属。
学徒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竞争也非常激烈。资深铁匠已经挑选了他们的继任者,而到目前为止,他都无人问津。也许,他一辈子都要在铁匠铺里跑腿打杂了。
“不过,这总比当个农民好……”
利普坦用冷水洗了脸,甩了甩头,试图恢复一点精神,思考着如何才能逃离他那该死的贫困生活。
然而,他的未来根本没有什么指望。
他是一个生父不详的混血私生子,这让他不幸的生活雪上加霜。在这样一个由天主教统治商业的领土里,即使他们家能够筹集到资金,做点小本生意,也很有可能不被允许。再说了,又有谁愿意买他的东西呢。
他揉了揉汗津津的脖子,走进铁匠铺。铁匠们已经聚集在一起,点燃了锻造炉,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工作,他们其中的一个人对他怒瞪着眼睛。
“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
那人指着龙翼做成的巨大风箱,命令他去操作。利普坦叹了口气,开始了机械又漫长的推拉。很快,整个拥挤的铁匠铺里蒸腾起了湿热的水汽。
利普坦觉得,他的肺至今还没有衰竭可真是个奇迹。不过就算肺能保住,这里此起彼伏的打铁声迟早也会让他耳聋。
他苦笑了一声。
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真的聋了就好了,至少这样他就不会听到邻居们在他经过时议论他的身世和种族了。
利普坦梗着脖子,咬紧牙齿,用尽全力上下移动双臂推拉风箱。过了好一会儿,一股炽热的铁水流了出来。它会被倒进一个模子里凝固,然后放在铁砧上,用锤子敲成平整的形状。
等熟铁制成后,铁匠会进一步打磨它,把它制成马蹄铁、马刺和斧头等物件。这一过程需要重复一整天。
“喂! 石灰用完了!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多拿点吗?”
利普坦正在拉风箱,突然有人从后面扯住了他的耳朵。他忍痛抬起头。一个大胡子用一只手紧紧地捏住他的脸,把他的头拧向锻造炉的方向。
“我们只剩下半袋了! 再拿点来,快点!”
利普坦甩开那人的手,凶狠地看着他。铁匠的脸因为愤怒而涨红了。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想造反吗?”
像是为了炫耀他整天抡锤敲打练出的结实二头肌,男人扬起手臂,挥舞着他大大的拳头。利普坦前几天被人打到了太阳穴,吐了整整一天,于是他谨慎地退了一步。
“你不打算把它拿来吗?”
利普坦在那个人敲他后脑勺之前大步跑了出去。然而,直到他在把手推车拖到仓库,他的愤怒还是没能没有平息。明明一共有二十四个学徒,为什么只要有东西用完了,就总是他的错?
“真TMD混蛋……”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推着吱呀作响的手推车抄了一条近路。穿过茂密的森林,他听到不知什么地方有狗在狂吠。他停了下来,环顾四周,但什么也没看到。他皱起眉头,松开手推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跳过茂盛的灌木丛,经过三四棵大树,看到了一只黑色的猎犬正全身戒备地朝什么东西狂吠着。
如果他没有看错,那只猎犬是克洛伊公爵长女的爱犬。
你在这鬼地方做什么? 你的主人呢?
利普坦皱起眉毛,然后突然瞪大了眼睛。
这只狗正在对着一个巨大的蜥蜴一样的生物大叫,这个生物大约有1克夫特(kvet,文中的一种长度单位)长,正嘶嘶吐着舌头。
利普坦本能地伏低身子,观察着这个怪物的样子。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它的整个身体被带刺的鳞片包裹着,从它那可怖的大嘴巴里,露出两颗长长的、像针一样的尖牙。
还有其他的怪物藏在附近吗?
正当利普坦飞速地思考着,那条猎犬向蜥蜴扑去。蜥蜴用它的长尾巴挥向猎犬,并咬住了它的脖子。
他呆呆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大脑一片空白,突然,有什么东西冲出了灌木丛。
利普坦的呼吸顿住了:克洛伊家的那个小女孩抓着一根长长的树枝,开始猛抽蜥蜴的身体。
利普坦从未见过这样令人震惊的场面,他完全傻眼了,身体一动也不能动,甚至更僵硬了。
蜥蜴甩了甩它的头,吐出口中的猎犬,径直爬向了女孩。预感到即将发生的危险,利普坦从他脚下捡起一块石头,闪电一样奔向她的身边。
他用尖锐的石块击中了怪物的脖子,那比利普坦前臂还粗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露出了它的毒牙。
他跑到怪物身后,用尽全力砸石头。一块大石头击中了怪物的喉咙,它的长尾巴剧烈地挣扎扭动。接着,利普坦迅速捡起一根掉落的树枝,刺进怪物的胃里。等了一会,怪物的身体瘫软了下来。他踢了踢它,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心在腔子里砰砰地跳着,像一块被锤打的马蹄铁,冷汗像瀑布一样从他的背上淌下。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把女孩摁在大腿上,狠狠抽几下她的屁股作为惩罚。
利普坦怒气冲冲地瞪着女孩。但是,看到她虚弱地坐在地上,他所有的愤怒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后怕。
他匆匆地走在她面前坐下,检查着她的全身,鲜血正从她的前臂里渗出来,她被那个邪门的东西咬了。利普坦毫不犹豫地松开腰带,紧紧地绑在了伤口上方。
小女孩垂下头,落下了眼泪。他抓住她那细到一手就能握住的胳膊,从上到下挤出毒血。那女孩哭出声来,捶打他的手臂。
“啊……哎哟!”
“我得把毒液挤出来。呆着别动!”
等这一切结束后,他可能会因为藐视贵族而被砍头,但现在,没有人能看到这一切。他吼她,让她安静一点,然后把嘴贴在伤口上,吸出被毒液感染的血,吐在地上。
这样重复了几次之后,他抱起她小娃娃一般的身子,着急地送她回城堡。她的眼睛低垂着,又掉下了眼泪。
“我的...小狗…”
他回头看,这才想起那条狗。它已经死了,一动不动。利普坦咬住嘴唇,继续向前走,但那固执的女孩拉住了他的头发。
“我的……小狗也……你必须——也带,带上我的小狗。”
“我一会儿就把它带来给你。”
他的步子迈得更大了,因为他做出了一个他无法实现的承诺。女孩用纤细的小胳膊环住他的脖子,哽咽了一声。
“你说话算,算话。”
他的心往下沉了沉。他紧紧地抱住她瘦弱的脊背,毫不犹豫地跑出了树林。数不清有多少次,他在匆忙中差点被树根绊倒。每分每秒,她的身体都在变得越来越僵硬冰冷,他焦急地用手掌抚着她,给她取暖。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城堡终于出现在眼前,他大喊起来,撕心裂肺。
“救,救命 !这位小姐被怪物咬了!”
一个提着一篮子衣服路过的女仆转过头尖叫起来,把篮子一扔,迅速向她跑来。
“小姐!”
听到动静,仆人们都跑了过来,询问着发生了什么事。他一遍又一遍地大声解释,直到上气不接下气。
“一个长得像蜥蜴的怪物! 那个怪物咬了她的前臂。她需要尽快治疗!”
“现在就她带走!”
一个胖侍女从他手里把小女孩抱走,朝城堡跑去。他迟疑着,用模糊的视线追逐她。那个女孩,无力地躺在女仆怀里,很快就消失在了那座宏伟的城堡里。
利普坦不自觉地跟在她们身后,一个士兵抓住他的肩膀,拦住了他。
“你想干嘛?!”
“拜托你,如果可以的话,让我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