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卓玮】山雨(上)
*ooc 迟到的清明故事 请勿上升真人
*应该不沙雕 但是也不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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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家族微信群的聊天页面依旧平静如死水,最近的一条消息还是那句“今年轮到小玮了”,好像是叫得挺亲切,但并没有一个人应和,就连代玮本人也一言不发。
走个形式罢了,代玮关掉屏幕,不无讽刺地想。
代玮所在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家族内部联系并不紧密,上一辈多忙于事业,平日里从不来往,小辈间也很生分,唯一使他们还像一家人的,大概就是每年清明节回乡扫墓。
代玮小的时候,爸妈会带他一起回来,爬上村子后的那座山头,用锄头清干净一年...
*ooc 迟到的清明故事 请勿上升真人
*应该不沙雕 但是也不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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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家族微信群的聊天页面依旧平静如死水,最近的一条消息还是那句“今年轮到小玮了”,好像是叫得挺亲切,但并没有一个人应和,就连代玮本人也一言不发。
走个形式罢了,代玮关掉屏幕,不无讽刺地想。
代玮所在的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家族内部联系并不紧密,上一辈多忙于事业,平日里从不来往,小辈间也很生分,唯一使他们还像一家人的,大概就是每年清明节回乡扫墓。
代玮小的时候,爸妈会带他一起回来,爬上村子后的那座山头,用锄头清干净一年的杂草,摆好祭品,上几柱香,再让小代玮过来磕几个头。
年幼的代玮并不知道这些举动的意义,他只是一贯很听话,直直地走过来,小膝盖一弯,很干脆地跪在松软的泥土上,迷惘地用额头去够膝盖前面的地方。
而其余时候,他都在一边看野花野草,也不找其他小孩儿玩,亲戚们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总是模糊的。
长大之后,因为学业繁忙,他几年才回来一次,磕头也逐渐用鞠躬上香代替。
少年人抽条长高,更加沉默,注视着那堆黄土,不间断地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几年家里那群人的联系愈发松散,都托辞说工作忙,也不知是真是假,代玮并不关心,但是祭祖的形式就在几句撺掇之下改为了轮流制,更显得流于形式,徒有其表。
今年轮到代玮回来,他已经成年,正在念大学,没有很好的理由推拒。
其实他也并没有推拒。
父母都没空一起回来,只发了几条消息嘱咐他自己小心,无论如何也已经比家族群里那些人强太多。
于是代玮从学校里出来,就坐上了回乡下的大巴车。
他背着一个双肩包,耳机里放着音乐,眼睛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一座座山。
代玮并不知道,那个他曾经很熟悉的地方里,有什么正在等待他。
2.
山路弯曲,车子颠得代玮直反胃,下车的时候还有点晕。
他走出来一段,同车的人都拐进别的村去了,这条路上只有他一个。
到了村口,依旧只有他一个。
代玮感觉不太对劲,他走快几步,村道两旁的房子看上去好像还是以前那些,但都门窗紧闭,冷冷清清。
代玮疑惑不解,猜测是刚刚放假,许多人还没能赶回来。
但是村子里平时也有人住,总该会有小孩儿出来玩耍之类。
他的帆布鞋踩在有些潮湿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单调的声音。
清明前后都容易下雨,空气阴冷,代玮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他找到自家的老屋,出人意料的是,对面的房门却是开着的,有一个老太太坐在门前。
代玮不认得她,只是抬眼看了一下,那屋子里黑洞洞的,老太太没什么表情,就只是坐在那里。
他不知怎么感觉脊背发凉,开门进屋。
3.
毕竟一年没有住人了,屋里四处落灰,少不了一番收拾。
代玮叹了口气,挽起袖子去厕所打水。
角落里似乎有什么响动,但是被水声盖住了,代玮没听到。
他很少做大扫除,折腾半天,累出一身汗,吸了不少灰尘,好歹把屋子弄得能住人了。
天已近黑,他带了泡面来,烧水吃完,因为太饿,又拆了一根火腿。
挺凄凉的。
他拿起手机来看看时间,快八点了。他又看了看,感觉手机屏幕有点奇怪。
没有信号,一格也没有。
代玮隐隐有些心慌,本来还打算发条短信给父母报个平安,现在看来也不太可能了。
山里地方,信号常常差一些,他安慰自己,也许只是不稳定,等一等就好了。
他从包里翻出衣服,准备去洗澡,由于莫名的恐惧,把手机也带上了。
温度适宜的热水让他疲惫的身体稍微放松一些,在水蒸气里眯起眼睛。
外面传来咔啦一声响。
代玮猛地睁大眼睛,身体瞬间绷紧了,不顾满手的水,把手机抓在手里,屏息凝神地听。
一定是幻听,他想,千万要是幻听。
又是咔啦一声。
代玮倒吸一口凉气,拿毛巾开始擦干身上的水,脑子里乱成一团。
是老鼠,他想,一定是,再不济就是蟑螂。
他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出来,感觉屋子里更静了,静到好像不仅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而且整条村子里也只有他一个人。
但是他很快就对这个认知产生了怀疑。
他吃完的泡面碗侧翻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倒掉的满满一碗汤汁现在全都沿着桌子边滴滴答答,流了一地,而门窗依然紧闭,按道理蚊子都飞不进来。
代玮站在那里,感觉寒气从脚底开始游过经脉,一路窜上了天灵盖。
他从没想过会遇到这种事情,手脚僵硬,几乎能听到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代玮艰难地转动脑子,强迫自己想起一些科学观念,但都乱得麻线一样,思维也断断续续。
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毕竟只是一个泡面碗就让他现在连头都不敢回,脖子像是被卡住了,肌肉紧绷,甚至眼睛也不知该往哪里看。
代玮看向床头柜,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很久以前这里放过一些辟邪的符纸之类,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用。
他小声地深吸一口气,伸出发凉的手去够那个抽屉,心里不停地祈祷那些东西还在。
代玮毫不怀疑,现在要是任何东西发出一点响动,都会把他吓得跳起来。
僵硬得像机械一样的手终于拉开了抽屉,里面果然有个小盒子。
他把盒子拿出来,定了定神,努力把脑子里浮现出的恐怖想象挥退一些,咬着牙打开了盖子。
开盖的“咔哒”一声都让他心跳加速不少。
万幸,他看到两个三角符和一片柏叶,三角符的黄纸褪了些色,上面的符文倒是还在,柏叶已经枯成棕色了。
也不管有没有用,代玮小心翼翼地把这些东西掏出来,都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总算感觉安心一些。
看到一地的汤汁,他又感到头疼,如果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缩进被窝里,把自己的脑袋蒙上。
但他还要在这里住几天,只好硬着头皮去先把那个碗扶起来。
虽说他洗完澡出来后屋子里再没出现什么动静,但他还是紧张,总觉得贸然转身会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于是,他一手提着空泡面碗,一手攥紧手机,忍不住把眼睛闭上,慢慢转身,再猛地睁开。
几乎在一秒内,他就把眼前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
什么也没有,代玮松了一口气。
收拾完,他就爬上床准备睡觉了,虽然墙上的是一根老光管,但对睡觉来说还是太亮了。
代玮没试过开灯睡觉,也不清楚灯光对于某些他不熟悉的东西有没有作用,但就算只为了求个安心,他也绝不会关灯,哪怕他可能因此睡不着。
睡前他看了一眼手机,仍然没有信号,只好认命地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放松。
但是怎么可能放松呢?他的眼皮都能感受到白色的灯光,耳朵也无比敏感地紧绷着,简直想要竖起来。
咔啦。
代玮的牙关一下子咬紧了,脑子里天人交战。要不要睁眼?要不要睁眼?
他的心跳快起来,屏住呼吸继续听。
咔啦,又是一声。
代玮忍不住了,“腾”地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快速地呼吸几口,才敢挪动一下目光。
好像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又看,眼睛都快花了,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这一下,他的冷汗直接流下来了。
一个瓶子停在走廊里,看起来是滚到这儿来的,可是代玮完全没有听到它滚动的声音,那几声咔啦应该是它蹭到了门框之类。
这是什么?它怎么会到这里来?什么时候来的?
代玮的脑子像填满了糨糊,完全不会转了,只是凭本能死死地盯着那个白色的小塑料瓶子,瞪得眼睛发酸,它却没有再动一下。
他再没有胆子睡觉了,拿出手机,又不知能干些什么,打开俄罗斯方块玩了几盘,心不在焉,手指发抖,都是开局没多久就Game over了。
这时瓶子又动了起来。
这是代玮第一次亲眼看见它自己滚起来,好像被什么推了一把,别提有多恐怖。
他手机一下子脱了手,无声地掉在软绵绵的被子上,指尖冰凉,手心里却全是汗,心脏跳到嗓子眼,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瓶子滚得很慢,轱辘轱辘到了床边,就停下了。
代玮觉得毛骨悚然,几乎想不顾一切逃跑,离开这里,转而又想到白天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的样子,心底更凉,身上又是冷汗直冒。
他早该意识到了,这里的一切都不对劲。
他不该来的。
错就错在他完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谁会想到?他也不过是几年没回来而已,这还是他的老家吗?他甚至恍恍惚惚以为自己误闯了鬼村。
而现在,他只能在这里如坐针毡地等待天亮,可能还和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共处一室。
代玮越想越不能想,自欺欺人地钻进被窝,把脑袋蒙住。
他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绝望地发现没什么电了,但他也绝不敢下床去充,只好锁了屏放在一边。
被子里空气愈发稀薄,代玮憋得肺都难受,耳朵只能听到自己明显的呼吸声。
瓶子没有再发出动静,可代玮还是在想,如果现在他的床边其实站着一个恶鬼,那自己大概会被蒙住口鼻,最后窒息而死。
想到这里,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睡衣口袋,那两个三角符和一片干柏叶还在,但好像没什么作用,虽然他还没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
代玮从未这么害怕过,此时此刻,他什么都想不到,也没有人能帮他,他只能独自一人蜷缩在老家的床上,在这条可怖的村子里恐惧地等待即将到来的一切未知。
这一晚,他几乎没有睡着过,就算睡着了也是很快惊醒,睡梦里全是面目模糊的鬼魅。
4.
好在鬼魅没有来杀他,代玮终于熬到了天亮。
他浑身发冷且僵硬,像一具僵尸一样把自己从被子里拽出来,还不敢太大动作。
用干涩的眼睛扫一眼地下,那个瓶子还在床边。
代玮动作迟缓地翻身下床,小心翼翼绕开瓶子,拿着钥匙和快要关机的手机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门。
去哪里都好,他头昏脑胀地想,只要能离开这个屋子,哪怕外面也没有太阳,都比关在这里感觉安全。
果然还是阴天,代玮觉得有些晦气,但还是深呼吸了几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活着的感觉又真切几分。
家家户户仍然窗门紧闭,村道上空无一人。
代玮又用手机仅剩的一点电量摁亮屏幕,依然没有信号。
他倒吸一口凉气,甚至想着要不走掉算了,现在就直接带上行李去外面等车。
但他又想起那群所谓的亲戚或嘲弄或轻蔑的语气,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扫个墓就这么难?
代玮回过神来,才发现昨天那个老太太又坐在屋外。而且他又仔细看了几眼,基本可以确定她在看自己。
这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就算只为表达一下对老人的尊重,代玮也只得硬着头皮走过去。
代玮在离她几步的地方站定,正尴尬于不知如何开口时,老人说话了。
“你屋里有东西。”那声音像砂纸磨过石头,苍老粗粝。
代玮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心率一下子又上去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张嘴就结巴道:“是,是吗……那请问我该,该怎,怎么办啊?”
一句话艰难地问完,代玮感觉自己都快哭出来了。
浑浊的眼珠子盯着他看了几秒,缓慢地转动一下,朝着村口的方向。
“仝老头做这个。”
同?哪个桐?做哪个?驱……驱邪吗?
代玮一头雾水,老人却已经不耐似的把眼睛闭上,脸上密布的道道沟壑也恢复静止,像一张多年前已经揉皱了的泛黄的纸。
代玮也不好再问了,试探着往村口走。
这一走他就发现不对劲了,村口有一座房子竟然起了炊烟,走近一些看好像还开着门,可他昨天完全没发现有这么一户人家。
代玮在门口停下,看见门旁挂着一个老旧的小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仝”字。
原来这个字念仝?
屋里很暗,好像有些声音,虽然门就这么敞着,但代玮也不好意思直接进去,试探着开口道,“那个,请,请问有人吗?”
他急于求助,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声,就着急起来,鞋尖蹭蹭木门槛的外侧。
这时里面终于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事儿吗?进来说吧。”
代玮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迈进了屋子,里面光线很不好,杂物也堆放一地,显得本就不大的空间更加狭窄。
代玮不敢乱瞄,忐忑地走了一段,拐了个弯才看到灶炉前坐着个人,背对他正在烧柴添火,灶台上煮着一锅粥,墙边开个小窗,屋顶上通个烟囱。
男人转过身来看他一眼,脸被熏得乌漆嘛黑,也看不出年龄,很随意地问,“咋了?屋里闹鬼?”
代玮震惊于他的直白,手指搓了搓衣角,支支吾吾道,“是……是的。”
“唉”,男人叹了口气,“我爷爷上山去了。”
代玮一听,感觉是没戏的意思,但碍于礼貌,又不好表现得太急切,只好顺着意思问道,“要等你……你的爷爷回来,才能帮我看是吗?”
柴火的烟很呛人,男人坐得近,没忍住咳了两下,才回答他,“闹得很凶么?”
很凶?这凶不凶的代玮也不知道,只能回忆道,“我也不知道……就是,有奇怪的声音……”
“就这样?”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惊讶,“不能是进了老鼠蟑螂啥的么?”
要只是这样就好了,代玮苦涩地想,补充道,“有个瓶子……自己会滚,停下来好几次,滚到我床边了……”他边说边想起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才转过来问他,看上去严肃不少。
“瓶子?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有了,”代玮抿抿嘴,他昨晚吓得半死,就记得这一个细节,而且异常清楚,停顿几秒,又后怕道,“可能还有别的……但我看到的就这个了。”
他愁容满面,男人盯着他看了几秒,才缓慢道,“……其实吧,我也可以去先给你看看。”
代玮好像抓住了什么希望,一下子睁大眼睛,“真的吗?”
“真的,”男人边应边等着炉子里的火灭掉,站起来挠挠头说,“我爷爷应该没这么快回来。”
但是代玮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坐下来和他一起吃粥了。
男人给代玮盛了一碗,表示多一碗不多,倒是挺热情的样子,而代玮饿了一晚上,又是失眠又是出汗,简直快要虚脱,现在他对安全的定义全面更新了,于是道谢之后就真的吃了起来。
味道一般,有股焦糊的气息,而且肉放得不够,盐又下得太多,只能凑合吃。
屋子里一下子只有两人吃粥的声音,有些尴尬。
好在这尴尬也并未持续太久,男人很快吃完,收拾了一下,就和代玮一起出门了。
在外面的光线中,代玮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穿着一件白T恤,上面有几道蹭过灶台的灰痕,下面一条旧牛仔裤,脚上一双胶鞋,无比符合农村里的生活状态。
他的脸洗过之后倒也不算黑,长得挺周正的,刘海有点长,农村里的男青年好像都这样。
他看代玮的眼神却毫不掩饰其中惊讶。
代玮明白自己只是穿得比他体面些,但脸色憔悴,黑眼圈只怕已经重得不能看了,又垂头丧气,谁看了都不会觉得赏心悦目。
“嗯,那个……”身侧的男青年突然自我介绍道,“我叫仝卓,卓越的卓。平时干这个的是我爷爷。”
“我叫代玮。”代玮简短地回应,又陷入了沉默。
他走路的时候心不在焉,只顾低头看地上的青石板砖,并不知道仝卓盯着他看了一路。
来到门前,代玮主动上前一步,把门打开,而后深吸了一口气。
他看到自己的背包倒在桌子上,衣服掉了一地,而且最可怕的是,那个瓶子不见了。
他猛地转过身来看仝卓。
仝卓皱了皱眉,问道,“瓶子……?”
代玮点头,又情不自禁地环顾四周。
仝卓却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那堆衣服,好一会儿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不知什么符。
代玮看着觉得玄乎,又不知道要不要回避,站在那里发呆。
“到我后面来。”仝卓示意。
代玮依言照做,也紧张地看向地面。
仝卓在那定了一会儿,并没有动作,代玮在后面看不到,只当他在想些什么风水相关的东西。
其实仝卓把眼睛闭上了,过了一会儿才睁开,又转头问代玮,“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
有什么?代玮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愣地思考。
仝卓却好像有点着急,提醒道,“辟邪的。”
“噢噢,”代玮把他从睡衣里转移过来的两个三角符和一片干柏叶从裤兜里拿出来,“是这些吗?”
仝卓看了几眼,问,“你家的?”
“对,”代玮指指抽屉,“原本放在那儿的,应该很多年了。”
看仝卓表情凝重,他又忍不住问道,“怎么了?这些没有用吗?”
要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更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这么在意,只会觉得这都是江湖骗术,但此时他走投无路,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就当打了以前的自己一巴掌吧。
“有的,”仝卓也吸了一口气,准备继续研究那堆衣服,嘱咐道,“你先留着。”
就在这时,代玮眼尖地发现,有一个更惊悚的变化发生了。
他被吓得瞳孔放大,几乎说不出话。
仝卓一下子拧起眉,问怎么了。
代玮用颤抖的手指向墙角,在那里,衣柜的门缓缓打开。
仝卓也看见了,后退一步。
代玮抓上了他的T恤,揪住他肩膀上的布料。
“别动。”仝卓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又从兜里掏出一盒火柴,咽了咽唾沫。
他能感觉到身后的代玮也在颤抖。
TBC
*可能有朋友发现我改了合集名,那是因为这篇真的不适合原来的名字,但我又懒得再开一个,那得叫啥,人间鬼火气吗(
*另外打个广告,上一篇文的番外已经出了
*鸣谢评论!!!
【卓玮】梅子蒸排骨(番外)
*写清明故事整得我自闭,搞点轻松的换换心情
*说是番外,其实只是一些小彩蛋,小到我都不好意思打tag,能看到纯属缘分
(一)
以下爆料时间:
1.仝卓那个吱儿吱儿哇的同事群里一直没有人发现他有对象了,直到某一个休假的晚上他们相约唱K喝酒一条龙,而仝卓竟然说自己要回家吃汤圆的时候,才有人发现端倪。
可见部门里同事之间关系实在一般。
2.仝卓还是买了一辆车,代玮负责开,他负责出钱加油和维护。
没多久代玮就发现吃亏的其实是自己,因为他成了一个免费劳动力,总是累得半死(当然仝卓也会和他轮流开)。
3.常常聚在仝卓楼下八卦的那两个大妈最近谈论的内容逐渐走向了灵异话题,因为她们...
*写清明故事整得我自闭,搞点轻松的换换心情
*说是番外,其实只是一些小彩蛋,小到我都不好意思打tag,能看到纯属缘分
(一)
以下爆料时间:
1.仝卓那个吱儿吱儿哇的同事群里一直没有人发现他有对象了,直到某一个休假的晚上他们相约唱K喝酒一条龙,而仝卓竟然说自己要回家吃汤圆的时候,才有人发现端倪。
可见部门里同事之间关系实在一般。
2.仝卓还是买了一辆车,代玮负责开,他负责出钱加油和维护。
没多久代玮就发现吃亏的其实是自己,因为他成了一个免费劳动力,总是累得半死(当然仝卓也会和他轮流开)。
3.常常聚在仝卓楼下八卦的那两个大妈最近谈论的内容逐渐走向了灵异话题,因为她们发现隔壁栋的那个年轻人居然从小仝家里出来了,而且不止一次。
4.仝卓和代玮名下的房产一共有两套房子和一个露台,用仝卓的话来说,就相当于拥有了一栋复式别墅,还另带一个后花园。
5.他们晚上睡觉的地方并不固定,通常是以噪音大小作为主要的判断标准,因为仝卓和代玮的房间各靠近两条不同的的街道。
每晚他们会同时进行一段时间的噪音感受,哪边声音小当晚就去哪个房间睡,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谁知道野猫什么时候开始叫,喝醉的人又什么时候走出酒吧开始发酒疯呢。
6.过年的时候仝卓和代玮都分别回家了,仝卓给代玮发了很多山西风俗照,并扬言一定要带他回来看看。
代玮也拍了一组山东风光图作为回礼,可惜网络不给力,一张也没发出去。
7.跨年的时候仝卓和代玮通了足足一个小时的电话,但因为烟花爆竹震天响,他们说话都是用吼的,以至于各自都差点被赶出家门。
8.一过完年两人就都火急火燎地回来了,仝卓告诉家里说公司要聚餐,新年讨个好彩头;代玮则以街道办有点事情找他,要赶回去解决邻里矛盾为借口。
其实他们都不能算是骗人,只不过根本目的是一起去逛花市。
可惜当地的花市十分无趣,除了死贵的年花就是不正宗的臭豆腐,萝卜豆腐里全是萝卜,萝卜牛杂里也几乎找不到牛杂。
于是两人又相继返悔,觉得应该在老家多待一段时间,并且约定明年不会再去。
(二)
另外给大家看看参考图片,有助于想象
(声明:以下照片都是我以前拍的,没有一张来源于网络)
仝卓养的小植物们(我不知道会不会开花)
宝丽金的两张02年CD和其中一张的歌单
这些歌很多都很好听,大噶可以去听一听(我是不是暴露年龄了)
温知识:
宝丽金(PolyGram)是1999年以前世界上最著名、规模最大的唱片公司,亦是到目前为止世界上最悠久的唱片公司,曾经拥有Deutsche Grammophon(DG)、DECCA、飞利浦等跨国唱片企业,以拥有高知名度歌手、艺术家和高质量的音乐质量而闻名全球。
1999年,美国环球唱片集团收购了宝丽金。
2013年4月16日,香港环球唱片宣布重组宝丽金香港分公司,成为旗下品牌。
(资料来源:360百科)
*如果下个春节我还没爬墙,可能会扩写第八条彩蛋中的逛花市情节
*想到再补充
Over.
来唠两句嘛!
【卓玮】梅子蒸排骨(4)
*ooc 私设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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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代玮是在很多种不同的感觉中醒的。
首先是冷,他没有盖被子,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感觉快冻僵了。
然后是硬,椅子和床没法比,硌得全身上下都疼。
最后是他清晨听到的唰唰声,那是环卫工的大扫帚擦过街道。
于是,他还没有睡够,就哆哆嗦嗦地睁开了眼睛,困得什么也看不清。
他摸到自己的手...
*ooc 私设 请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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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代玮是在很多种不同的感觉中醒的。
首先是冷,他没有盖被子,几个小时一动不动,感觉快冻僵了。
然后是硬,椅子和床没法比,硌得全身上下都疼。
最后是他清晨听到的唰唰声,那是环卫工的大扫帚擦过街道。
于是,他还没有睡够,就哆哆嗦嗦地睁开了眼睛,困得什么也看不清。
他摸到自己的手机一看,七点四十三分。
仝卓早就放开他的手,翻了个身朝着里面,睡得正香。
可怜他那只手孤零零地垂在半空,简直要失去知觉了。
忘记摘下的眼镜压得鼻梁疼,代玮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慢地站起来,冷得又缩了缩,决定先溜,不然到时仝卓醒了,也怪尴尬的。
他什么也没带来,拿着手机就走了,关门的时候尤其小心,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走过那段楼道,昨晚的记忆复苏过来,他的心窝里有点暖烘烘的。
他推开楼梯门,外面的阳光尚有三分冷意,但天色早就大亮了。
巷子口有买早餐的档口。
代玮远远看见升腾的几缕热气,舌头已经想起小笼包、炒粉之类的味道。
心思转了几转,他决定过去看看。
“没什么剩的啰,饺子还有点,你要不要?”
“啊,要要要。”代玮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肚子,忙不迭点头。
打包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
“呃,那个……有没有粥啊?”
“粥?就只有一碗青菜的了。”
代玮上手摸了摸,凉掉了。
“凉了?你想要热的下次早点来嘛。”
“这还不早吗?”代玮瞪大眼睛。
“这哪里早哎,好多学生都去上学啦。”
“……噢。”代玮礼貌性地同情几秒,同时对自己的年龄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那这个粥你还要不要啦?我说,要是带回家里吃,热一热就好了嘛。”
行。
“那要吧。”代玮说。
走的时候,档主还不放心似的嘱咐一句,“记得热啊,”末了又叨叨一句,“现在的年轻人哎。”
代玮一边猛点头一边想,这话难道不是应该我来说,谁能比我更有发言权。
他想得理所当然,好像忘记了真正需要记住这句话的人也并不是他自己。
那碗粥分量还挺足的,代玮并没有闲钱买个微波炉,只好把它倒到煮汤的锅里。
他好久不生火,煮汤和做粥的技能更是退化得差不多,此刻他无比感谢自己这个插电的锅。
果然还是科技改变生活,代玮想着,迅速地刷完牙洗完脸,然后把他的饺子端到厨房里,边吃边盯着那锅粥。
再多毕竟也只是一碗,糊锅就是分分钟,他可不想出什么厨房事故,实在是买不起第二个锅了。
而且,他上哪儿再找一碗粥去。
那份饺子实在不禁吃,他甚至还没尝出味道来,就已经吃完了。
他又去翻了两包小饼干出来吃掉,一看钟,八点才刚过不久。
折磨啊,他想,然后开始计算仝卓睡了几个小时。
粗略估计,他大概两点钟开始睡,那睡到九点也才七个小时。
于是代玮一大早的又叹了口气。
他想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折磨自己,直接放窗台让他醒了自己去热不好么。
不好,他马上反驳自己。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仝卓在他那里好像已经默认信用破产了。
况且他的手比脑子更快一步,就把粥倒到锅里去了。
最终他只能归结于睡眠不足会影响脑子。
那仝卓是不是快傻了,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要笑,一看粥都在锅里叽里咕噜了。
他赶紧转成保温,开始原地反思。
昨晚的一幕幕都笼上了小夜灯的柔光,温暖之下另有一种别样的气氛在隐隐流动。
那大约可以称之为,暧昧。
仝卓那些称得上呢喃的声音都犹在耳畔,尤其是那个显得亲密的叠词,用来叫他。
是仝卓的叫法有问题,他怎么能把自己的名字变成这样一个甜腻的称呼,还要带着一点莫名的鼻音黏糊糊地喊出来?
这么一喊,被喊的那个像小朋友,可是喊的那个更像。
代玮觉得自己的年龄就在此刻诡异地下滑了,偏偏他还被这种幼稚的攻势击得面红耳赤,节节败退。
虽然他昨晚很困,可是毕竟没有喝酒,也没有断片,不仅仝卓的一切他记得清清楚楚,他自己的反应也是。
他骗不了自己,几乎要嘲笑自己像个纯情的高中生,只会站在那里晕乎乎,既不懂得怎么进也不知道怎么退。
想来想去,缺乏睡眠的脑袋又隐隐发起疼来,代玮一看钟,总算九点了。
他冲进厨房,一把将煲胆连着盖子一起拎出来抱着,几步迈出了露台。
那样子真的活像一个高中生听到下课铃。
按道理是应该拿个碗装起来,而且先打个电话给仝卓,但他现在脑子里乱得一团麻,只想尽可能减少自己和仝卓的接触时间,将所谓恢复清醒仔细分析的希望寄托于自己的回笼觉。
于是他很彪悍地杀过去,敲响了仝卓的窗。
仝卓觉得,如果自己的世界里有童话,那一定就是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代玮抱着一个煲胆在敲他的窗。
虽然有点吓人。
他翻身下床,将窗帘全部拉开,被外面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
但是代玮没有笑。
仝卓又把窗打开,揉着眼睛说:“早上好,怎么了?”
“吃早餐,我给你带的。”
“哇真的吗,什么早餐?”仝卓流露出很惊喜的神情。
但代玮依然没什么表情,活像一个送餐机器人。
“粥。去开一下门,我拿过去给你。”他说。
仝卓逐渐清醒起来的脑子转得飞快,深刻反省自己做了什么让代玮这么冷漠。
他甚至抬起手闻了闻自己,有一点酒气。
难道是因为这个?这个距离,也不至于吧。
仝卓还在冥思苦想,代玮却再次催道:“你能不能快点,等一下要凉了。”
“唔……我能不能先去洗个澡?”他挤出一个笑容。
“不能,”代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快点来拿你的早餐。”他的眉眼都透露着不耐烦。
哇,好凶,仝卓吐了吐舌头。
“我手酸了,你……”如果不是隔着防盗网塞不进去,代玮真想直接把煲胆扣他头上。
“好好好我来了我来了,”仝卓审时度势,立马认怂,“那我总要刷牙洗脸吧,不然怎么吃早餐是不是?很快的,五分钟搞定嗷。”
那不是还得等五分钟?要不是铁了心要看着他吃上,代玮现在就放弃他然后回去睡大觉了。
但仝卓想的其实是,开了门那就是正面接触,得想个办法让自己闻起来,或者起码看起来美好一点。
于是他火速刷牙洗脸,又苦于没有香水,差点把空气清新剂喷在自己身上,最终还是扭扭捏捏地打开了门。
代玮看他一副总想往门里面躲的样子,挑了挑眉,要笑不笑地把煲胆往他手里一塞。
“……都没有勺子的吗?”仝卓呆呆地看他。
“……没有,用汤勺吧。”代玮想凶又凶不出来,别过脸不看他。
仝卓震惊,然后真的去厨房里洗了个汤勺,体验了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豪迈的吃粥。
他一口一口地努力嘬着汤勺里的粥,两个人就这么隔着一个门框很诡异地站着,但仝卓莫名感觉比隔着防盗网的时候更像探监。
代玮却没有执着于看他吃完。
准确地说,在他吃第一口的时候,代玮就开始欲言又止。
“咳,那个,你吃完记得洗一下再还给我。”代玮扔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进了自己的屋,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好像也不是很凶,仝卓想,手上攥紧了大汤勺,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粥里的碎菜。
代玮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很麻利地也换上睡衣睡裤,窗帘一拉,眼镜一摘,倒头就睡,什么也不管了。
仝卓吃完粥,放了点水在煲胆里面泡着,好能让它到时洗起来更容易。
他觉得挺匪夷所思的,昨晚居然睡得还不错,一觉起来也没有特别难受。
于是他哼着歌洗了个澡,更是神清气爽。
其实他并没有断片,昨晚有些举动他当时确实控制不住,但他能记起那些难受的感觉,也记得代玮是怎么照顾他的。
虽然他很自信能自己照顾自己,但如果有这么一个人要来照顾他,他也会很开心的。
仝卓看了看露台外面,阳光正好。
天时地利人和,他的脑子里突然酝酿出一个想法,当机立断,从冰箱里拿出一袋排骨,兴致盎然地撸起袖子。
代玮一觉睡到了十二点半。
振动模式的手机在枕头边嗡嗡响,被他一手捞起来,准备按掉的时候,模糊的视线终于捕捉到手机的界面似乎不太对劲。
他才想起,自己哪有设过这么变态的闹钟,大中午响的?
他按下接通,眼睛还阖着,迷迷瞪瞪地说:“喂?”
仝卓整个人顿了一下。
饭做好之后,他对代玮的卧室窗户没有朝着露台开而感到惋惜,只能用回最普通的办法,先是发了条微信。
“起了吗,吃饭了”。
他也没别的事情做,干等了几分钟,手机屏幕都快划出花来了。
石沉大海。
无奈之下只好打电话。
打电话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之后仿佛就顺畅自然许多,但仝卓确实没想到代玮一接电话是这种声音。
他那种清冷的气质仿佛在被窝里荡然无存,哼哼唧唧的一股奶味儿。
好嘛,人没睡醒,可以理解。
仝卓于是温温柔柔地告诉他,十二点半了,你该吃午饭了。
代玮坐在仝卓家的餐桌边时,依然处于状况外。
经过昨晚,这个地方他已经不陌生了,但他也没想到自己马上就会坐在这里吃午饭。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嗅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甜滋滋的香味,好像又透出点点酸。
原来是这个,他来到这里后记住的第一种味道。
它很久没有出现,原来就在仝卓的屋子里。
仝卓把一碟排骨摆在他面前,邀功似的。
“尝一下嘛,我总算做给你吃啦。”
腌过的梅子煮熟了是淡黄色的,不均匀地铺在排骨上,梅子肉化在汁里。
代玮夹起来一块排骨,放进嘴里,连同一小块梅子肉。
然后他就被酸得脸都皱在了一起。
仝卓在旁边笑眯眯地扒饭,顺便掏出一瓶老干妈。
“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辣,就没有放辣椒,其实辣的更好吃来着。喏,要是你现在想的话,也可以像我一样搞点这个。”
仝卓把老干妈放到碗里,问代玮需不需要公筷。
代玮感觉五味杂陈。
不仅舌头上,心里也是。
他早上回到屋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自顾自地对仝卓冷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生哪门子的气。
偏偏仝卓还跟感觉不到一样,直接给他整了这么一出,简直热情好客,开朗大方。
于是他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也不说话,低着头扒拉碗里的饭菜。
仝卓看得不太好受,委委屈屈地撇下嘴角问:“怎么啦,是我做得不好吃吗?”
代玮一下子抬起头来,扶了一下眼镜,“没有,嗯,很好吃。”然后又埋下去了。
仝卓用筷子戳了戳碗里的排骨,少有的叹了口气。
“昨晚谢谢你。”他神情很认真地说。
“不客气。”代玮马上回。
什么不客气,简直太客气了,代玮恍惚间以为他们回到了刚认识的时候。
“你不想让我吃冷掉的饭菜。“仝卓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这是个陈述句,而且他好像很笃定。
代玮不接话了。
“我的胃确实不好,我也不想喝那么多的,但是……”
代玮又抬起头看他。
仝卓盯着碟子里的菜。
“最近事情好多,饭局也多,躲又躲不了……”仝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但代玮却觉得,他这是真的在委屈。
“应酬嘛,也是没办法的事。”代玮突然接了一句。
仝卓惊讶了一下,又笑起来,“怎么,你也有经验吗?”
话一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代玮不笑。
“不就那样吗。”代玮没什么波澜地说完,继续吃饭。
仝卓隐约觉得自己也应该吃饭,但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下他如坐针毡。
代玮倒是先绷不住了,看着他一下子笑出声,“你干嘛不吃啊?辛辛苦苦做一顿饭,就全是给我的是吧?”
“就是做给你吃的嘛。”仝卓小声说。
“嗯?”代玮瞥了他一眼,“原来你的胃不是胃来着?”
“代玮,”仝卓正色,“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他说得郑重,代玮又不好意思起来。
“你早该好好吃饭啊……”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诶不对,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仝卓转眼又翘起嘴角,颇有兴致地看他。
代玮嘴硬,瞪他一眼,“我促进邻里友好不行吗?”
“那可真是太棒啦,以后也可以给我做热乎乎的早餐吗?”仝卓得寸进尺,笑得一脸无辜。
代玮觉得如果仝卓有尾巴,这时一定摇起来了。
什么小狗,明明是只狐狸。
“你想得美,我在外面买的。”代玮没好气地说。
“哇,”仝卓睁大眼睛,“你才睡那么点,还主动帮我带早餐。”
代玮的一句“那是因为我自己也要吃”卡在喉咙里,但他觉得已经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当务之急是快点结束这段没意义的对话。
“快吃吧你,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他最终恶狠狠地说。
仝卓又发出了那种嗤嗤嗤的笑声。
气氛终于正常起来,代玮也发现梅子蒸排骨真的很好吃。虽然吃起来是酸的,但闻上去确实又香又甜,吃着开胃,也不腻。
仝卓看代玮吃得欢,高兴得好像要开花,找来一个小勺子,把排骨汁都舀到代玮碗里。
还没有人来他家里和他一起吃过饭呢,仝卓想,而且还是他自己做的。
代玮在很专心地咬排骨,嘴唇被油蹭得比平时更加亮晶晶。
仝卓看着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在家里做饭吃了。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另一个人的侧脸。
这一刻,说不说话已经不重要了,碗和碟都因为成双成对而有了温度。
代玮不知道仝卓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菜也好吃,饭也好吃,吃得干干净净,吃完还意犹未尽。
不愧是传说中的梅子蒸排骨,他想。
“好吃嘛?”仝卓咬着筷子看他。
“好吃,真的。”代玮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擦嘴,习惯性地拿着碗站起来。
仝卓连忙阻止他,“哎,不用,你放着吧,我来洗。”哪有请人吃饭还要人自己洗碗的?
“噢对了,记得把你的……锅带回去。”
代玮就笑,“一定好好吃饭知道吗,不然下次我直接把锅扣到你头上。”
“啧,”仝卓夸张地摇头,“你好像我妈。”
“我没有你这么傻的儿子。”代玮毫不客气地怼回去。
不对,他怔了怔,“你应该就是个傻子吧。”
傻子,他在心里又默念一遍。
仝卓在厨房里乒铃乓啷地洗碗,努力让自己说话的音量压过水声:“你最聪明!你最厉害!”
什么玩意。代玮走到门口,又对着屋里喊了一句:“我喜欢吃辣的,下次记得放辣椒!”
“哎!”仝卓眉开眼笑地应了。
代玮揉了揉自己笑得酸掉的腮帮子,抬起手挡了一下露台外面的阳光。
他的心情不知怎么就舒畅起来,心里的郁结好像一扫而空。
出息呢代玮,他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脸,一边在心里抨击自己。
他躺在沙发上,没忍住还是给仝卓发了一条微信。
“你不用上班?”
“今天放假呀”
“哦”
“你好冷漠[撇嘴]”
“你不冷漠?”
代玮手比脑子快,发出去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莫名的咄咄逼人,立马撤回。
但是仝卓已经看到了。
“我没有呀”
“你想问什么”
“都可以问我呀”
代玮抿着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你怎么这么忙了最近”
“升职?[疑问]”
“嗯”
“可以算吧”
“但是还没”
“那”
“恭喜”
“?我很惨的”
“?”
“我后天又要出去吃饭了[大哭]”
“又喝酒?”
代玮又说出了自己真实的第一反应,感觉有点越界,再次撤回。
仝卓无奈地笑。
“哈哈哈”
“放心吧”
“再喝也不会折腾你啦”
代玮一下子噎住,手指曲起又伸直,最终也没能打出一个字。
微妙的冷场。
仝卓又发过来几句。
“开玩笑的”
“我真的不喝”
“我会注意自己身体的”
“放心”
代玮的心情经历了一场上下起伏,对仝卓无语至极,瞬间不想再聊下去了。
“仝卓”
“?我在”
“你是不是没被人打过[微笑]”
仝卓就开始呜呜呜装可怜。
代玮翻白眼。
“对了”
“你多久没浇花了”
“?什么花”
“露台上的那几盆啊”
“我刚刚看都蔫掉了”
“噢那个”
“我最近忙嘛”
“……它们好惨”
“你刚刚都看到啦”
“怎么不顺手浇一下[调皮]”
“?你还要点脸吗”
“我是你的邻居”
“不是你的家政”
仝卓笑得有点心虚。
代玮继续痛心疾首。
“不管怎么样”
“花是无辜的”
“仝卓”
“你真的没有[心]”
仝卓收敛笑容,十分罕见地又叹了口气。
我有的,他这么想,却没有打出来。
“你多点跟我聊天好不好”
他最终憋出这么一句。
“?怎么了”
“你出了什么心理问题吗”
代玮以为他的玩笑还没开完。
“没有”
“就”
“有点累”
代玮抿了抿嘴,眉头很警觉地一下子皱起来。
“什么时候”
“上班的时候吗”
“什么时候都是”
代玮呼吸一滞。
“我看你好像很忙”
“我怕打扰你”
“没有”
仝卓回得很迅速。
“你发消息我一定会看的”
“我再忙还不是给你发消息”
“我总得下班吧”
啊。代玮仰起头看天花板,纯白的中央有一盏灯。
“好”
他很郑重地回。
TBC
*这两天课比较多,写得很慢,但是这篇我绝对不会坑的!!
*再次鸣谢每一位评论的朋友!!
【卓玮】梅子蒸排骨(2)
*ooc 私设 请勿上升真人
*房地产中介卓×钢琴老师代,本文又名:一个普通人搬家后遇到的一切
上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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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仝卓知道自己已经把可以暴露的都暴露出来了,索性不再装腔作势,光明正大地给代玮发微信。
“吃午饭了吗?我上次推荐的那一家怎么样”
然后发过来一个店名。
“那家我还没吃过,自己做饭今天中午”
“做什么呀”
“……土豆”
“?土豆炒土豆吗”
“……蒸排骨”
“哇!我也喜欢吃排骨”
“好的[笑脸]”
“我要吃饭了”
“那你吃吧,拜拜”
代玮放下手机,...
*ooc 私设 请勿上升真人
*房地产中介卓×钢琴老师代,本文又名:一个普通人搬家后遇到的一切
上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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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仝卓知道自己已经把可以暴露的都暴露出来了,索性不再装腔作势,光明正大地给代玮发微信。
“吃午饭了吗?我上次推荐的那一家怎么样”
然后发过来一个店名。
“那家我还没吃过,自己做饭今天中午”
“做什么呀”
“……土豆”
“?土豆炒土豆吗”
“……蒸排骨”
“哇!我也喜欢吃排骨”
“好的[笑脸]”
“我要吃饭了”
“那你吃吧,拜拜”
代玮放下手机,揉揉腮帮子,开始吃饭。
洗碗的时候,他看见仝卓瘫在电脑桌前玩手机,姿势愈发像一个老大爷。
“你的腰椎还好吗”
“???”
“当代健康青年应该从拒绝不良坐姿做起”
“???”
“你在看我???”
“没有啊我猜的”
“你是鬼吗!!!”
“对啊”
“我是开心鬼儿”
仝卓认命地看了一眼对面,代玮已经不在厨房。
瞧把你得瑟的,他想。我早就该把你做饭的过程录下来发给你。
代玮没有想这么多,高高兴兴去上班了。
“代老师今天这么高兴?”前台的同事有点诧异。
“……啊?有吗?”代玮想,什么东西,这么明显吗。
“代老师看起来就心情特别好啊。”噢,是吗,代玮想。然后耳根有点发热。
是仝卓太好笑了,代玮为自己辩解。
他扶了扶眼镜,告诉自己要收下心来上课。
但当下课后拿起手机就看到仝卓的一串消息时,他还是忍不住嘴角上翘。
仝卓发了一堆感叹号,语气好像十万火急,但中心意思也很简单:帮他带份饭,他要晚下班了,不想吃公司那边的快餐。
多大点事儿,代玮想,自己没来的时候他总归也是吃外卖的,有饭吃就不错了,矫情什么呢。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来到了之前仝卓点名的那一家。
这个店也随便得很,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门口忙活,又是盛菜又是收钱的,看上去手都快抽筋了,偏偏生意又好得吓人,虽然店面窄,但就连摆到路边的桌椅都坐满了。
代玮走过去,她头也不抬。旁边的人来来往往,拥挤推攘,各种喊收钱叫打包的,代玮杵在那里像一只呆头鹅,别人还要嫌他堵了路。
“那个,请问……”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老板娘终于分了宝贵的一眼给他,“吃饭吗?”
她很洪亮地问。
“对,有什么……”
“你说什么?”老板娘又给了他一眼,这回几乎是瞪了。
代玮还饿着肚子,简直尴尬到家,深吸一口气,沉下丹田:“我说!有什么吃的!”
这一下不仅音量大而且厚重有力,和他的斯文外表形成了鲜明反差,不少吃饭的人抬头看过来。
剽悍如老板娘也被他震住了一瞬,终于良心发现地指导道:“吃饭的话,进去里面自己装饭,出来这里装菜,然后付钱,十块钱不议价啊。”
说完,她很迅速地闭嘴,争分夺秒继续忙手上的活儿。
“……哦。”代玮低低地应一声,艰难地往人堆里挤,试图靠近电饭锅。
单薄的身形优势这时体现出来,没几下他就如愿以偿地挤到了前面。
那里放着碗和一次性塑料餐盒,再没人指导他,他断定打包是要用餐盒的,于是拿起一个端在手里。
然后他很快又懵住,默默地盯着锅里的饭,等着那几个勺子能有一个轮到他用。
店里很热,他的鼻尖冒出细密的汗,外套也被挤得皱巴巴,很努力地舀着饭,神情凝重得好像在做什么精密的实验,一勺只挖上来那么一口饭,还老和别的勺子磕在一起。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提醒他,兄弟你怎么回事,能不能弄快点,后面还好多人等着呐。
代玮很内敛地笑,说应该装多少啊。
好心人挠挠头。
“这个……这么说吧,要是给女同事带饭呢,一半就够了;如果给个兄弟带,起码这么多,看见吧。”
好心人比划了一下。
代玮点头以示自己听懂了,终于撒开手豪放起来,边装边偷偷瞄别人,然后学会了把饭填得快要塞满整个餐盒再用勺子压实的骚操作,在心里偷偷惊讶。
老板娘给他打菜的时候,很随意地逗几句:“小伙子长身体呢?这么多饭,菜都要装不下了哈。”
小伙子的耳朵有些红,付了钱走出店外,手里捧着那份他辛苦买来的快餐。
有点烫手,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改为拎着塑料袋的两只耳朵,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它还惊险地差点倾到一边。
终于回到家,代玮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没想到买份快餐这么难,他不由自主地开始想象仝卓那身西装经历了人群的洗礼后会变成怎么一副丑样子。
想想就好笑。
仝卓那份便宜大份的晚饭在他鼻子底下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看上去酱料很足。
代玮的肚子叽里呱啦叫得打雷一样,一边咬牙切齿地去做饭,一边想,为什么我刚才不多买一份。
然而他吃饱之后,仝卓还是没有回来。
他按照习惯在电视新闻背景音下玩手机,和桌子上的盒饭相顾无言。
八点的时候,仝卓终于吭声了。
“我回来了!!!”
“我要吃饭”
仝卓在对面房间里把窗框拍得哐哐响。
代玮忍不住笑出声。“你是有多饿,不开门么?”
“没力气啦!快点快点。”仝卓可怜巴巴地看他。
代玮轻咳一声,在他饥肠辘辘的眼神下把饭从防盗网里塞进去。
仝卓一边在嘴里念叨“等会发红包给你昂”,一边很暴力地刺啦一声拆开。
代玮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有点凉了,要不要热一下?”
“哎呀,我都快饿死了么……”仝卓吃得腮帮子鼓鼓,尾音含混不清,撒娇一样。
代玮原本打算回去,这会儿突然又不想走了,干脆站在那里和他聊天。
“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吃这家呀?”仝卓嘴里不停,但是抬起眼睛看他,弯弯的盛满笑意。
“我不知道……顺路的。”代玮不想承认仝卓说过一次自己就记住了,拨了一下自己的刘海。
仝卓也没有在意,继续说:“你去的时候是饭点?人多吗?”
“太多了。挤得我怀疑人生。”代玮夸张地叹了口气。
“而且,”他迫不及待要分享下午的尴尬经历,“我不知道要自己装饭啊,他们还都装那——么多。”
仝卓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很隐忍地嗤嗤笑,以免呛到。
“你还笑,”代玮不敢置信,“我就不该帮你带饭。”
“好嘛谢谢你,我不笑了,你最后怎么买到的呀?”
“……别人教我的。”代玮觉得脸上实在挂不住,声音一路弱下去,蚊子叫似的。
仝卓却突然很严肃地盯着他看,也不吃了。
“嗯?怎么了?”代玮吓了一跳。
“你没有不见什么东西吧。”他说。
代玮也被带得紧张起来,很仔细地回想。
“没有”,他很肯定地说,“真的没有。”
仝卓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人多的时候,手机钱包不要放兜里啊,容易被偷。”
“……啊,是吗。”代玮的心脏依然怦怦直跳,不是因为后怕,是因为仝卓刚才盯着他看。
仝卓还穿着上班的衣服,严肃的时候有一股威压,全然不可爱了,显得轮廓冷硬,眼神凌厉,很能唬住人,也能让代玮心跳乱了一拍。
仝卓确实太饿,一顿风卷残云,转眼已经吃完了,正在用勺子刮着餐盒底的饭粒,颇有勤俭节约的觉悟。
认认真真刮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代玮依然呆在那里。
他眨眨眼,那点严肃烟消云散,“怎么啦?吓到你了?”
“咳,没有……我确实不够小心。”代玮看向别处。
“嗯哼,下次小心就好啦,我也不是存心要吓你的,谢谢你给我带饭嗷。”仝卓舔舔油光发亮的嘴唇,把餐盒装回去。
“你吃完了?”代玮看他一眼,“那我回去了。”
“慢走呀。”仝卓也转身去扔垃圾。
“以后也要麻烦你啦,代代。”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很轻,像是小心翼翼地放在唇齿间。
代玮没有听到,他急匆匆地回到家里,仍然对刚才的感觉念念不忘。
我大概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想,水土不服。
但他觉得水土不服不全是自己的责任,也有水土的一份。
比如深夜依然时不时吵得不行的楼下。
他烦躁地翻个身,试图用枕头蒙住自己的耳朵。
刚搬来的时候,他觉得是仝卓坑他,这根本不是人能住下去的环境。
但现在发现仝卓的环境其实和自己一样后,他一下子无从抱怨了。
他想知道仝卓都是怎么睡着的,但又不想给他发微信。
然后手机就在枕头边震了一下。
“睡了吗?”仝卓问。
上一条消息还是他的十块钱红包,代玮想不到要说什么,就没有回。
“睡不着”,他如实说。
“给你这个,我觉得有点用”
然后是一个链接。
“……向您分享了歌单《轻音乐:祝君好梦》”
代玮忍不住笑了笑,点开播放。
“晚安”,他说。
“晚安[月亮]”,仝卓很快回复。
6.
带饭这回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代玮觉得自己已经沦为了工具人。
但是偏偏仝卓总是吃得很香,又用他那双可爱的眼睛湿漉漉地看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要和他聊天,教人没法拒绝。
他们聊楼下的蔬果店今天有什么菜,聊各自的工作,聊天气,聊衣服的牌子,聊各种无关痛痒但又和生活息息相关的小事。
仝卓问,你知道排骨怎么做最好吃吗?
代玮说不知道。
仝卓说,梅子蒸。
梅子?代玮想象不出那是什么味道。是酸的吗?他问。
是酸的,仝卓回答,但是也很甜。
代玮不明白。
我下次做了给你尝尝,仝卓说。
代玮就笑,没有说话。
你是做什么的呀?仝卓又问。
教小孩子弹钢琴,代玮回答。
哇,仝卓说,那下次可不可以弹给我听呀?
不可以,代玮说,然后耳朵变红,很快地溜掉了。
仝卓又嗤嗤笑。
在仝卓的强力推荐下,代玮终于也吃过那家快餐,味道确实不错,而且菜式也很多。
但是他们吃饭的时间总是错开的,要么是仝卓先吃,要么是代玮先吃,如果两个人都有空,就是各自做饭。
他们隔着一个露台,互相成为最熟悉对方生活的人。
露台不大不小,恰好将他们相连,又将他们隔开。
代玮连上几节课,嗓子几乎要冒烟。
他走出琴行来伸了一下懒腰,活动活动脖子。
天快黑了,男女老少都向自己的家里奔去,快餐店的人又开始熙熙攘攘。
仝卓第一次在微信上和他聊起来的那天,也是这么一个傍晚,他莫名想道。
课还没有上完,他却感觉一阵疲惫,提不起兴致去想今天的晚饭了。
他打开微信,犹豫了一下。
向来只有他帮仝卓带饭的份,倒不是仝卓没良心,实在是他的公司远得多,上班一上就是一天,就算他愿意,代玮也有点过意不去。
但是现在代玮想试一试,他心里存着点莫名的小心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许。
他很快地打好字,发出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指尖发抖,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
等了五分钟,仝卓没有回复。
代玮有点烦躁,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就在他转身回去上课时,仝卓终于回了一句,虽然简短,但是却像一朵烟花在他心里炸开。
“我做饭给你吃吧。”
代玮紧紧攥着手机,手心里全是汗,好艰难才打下一个“好”字,迫不及待地发过去。
这句话的含义太丰富了。
请你到我家来吃饭?你把碗拿过来盛一下?又或是,直接在露台外面摆张小桌子?
梅子蒸排骨?酸的?甜的?各种想法在他的心里呼啦呼啦往外冒,每一个都让他眼睛发亮。
他几乎是雀跃着回去上课。
“老师,你很热吗?”看着他脱掉外套又挽起袖子后,小朋友终于忍不住问。
“……没有。”代玮这么答道,却觉得耳根更烫了。
这节课仿佛有一年这么漫长,代玮从琴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一栋栋楼房里透出灯光、饭菜的香气,还有欢声笑语。
代玮很快地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拿出手机来看一看。
这一看,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啊”
“主管突然说要开会”
“气死我了”
“对不起啊 下次再给你做”
“啊啊啊同事催了”
“先拜拜啦”
隔了一会儿,还有一条,可能是开会前几分钟发的。
“记得吃饭哦”
代玮盯着这几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指尖无意识地在屏幕上戳了几下,打出来一个“嗯”,又觉得没必要,删掉了。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把手机锁了屏放回兜里。
快餐店都没什么菜了,老板娘正在擦桌子。
代玮没有停留,径直往家里走。
巷子口起了一阵风,他拉上外套的拉链,刘海乱了几撮。
回到家,代玮拉开冰箱门,看了看又关上。
他最终从架子上拿出好久没吃过的泡面。
等泡面的时间里,代玮什么也不想做,看着窗外发呆,手机被他随手落在沙发里,安安静静的,一条消息也没有。
7.
露台外面黑漆漆的,他晚上也没有一个人出过去。
他打开铁门,弯了一下腰,站到外面来。他现在出入已经很熟练,再也不会碰到门框。
其实露台外面有装小灯泡,但代玮没有打算开。
他觉得没必要。
他在一片黑漆漆中抬起头,看见天上有小小的弯月,在云层里朦朦胧胧,显得毛茸茸的。
我在难受什么呢?他想。
工作、加班、开会,每一样都是他那么熟悉的事情,每一个人几乎都躲不过的。
他自己在很久之前已经习惯这样的日子,仝卓干这行也不是一天两天,必然也一样。
仝卓没有做什么,他足够客气,也足够友好了,称得上一个热情的邻居。
代玮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他明白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不过就是一顿饭,谁会在意那么一顿随口说说的晚饭呢?
代玮在意,因为那是仝卓说的。
仰视让颈椎变得很累,于是代玮低下头,好像要看看自己的心,看看里面是不是也有个毛月亮,所以才模模糊糊。
是什么捂住了它,不让里面的光透出来?
仝卓对他来说就像那个毛月亮。
他从远方来,成为一个异乡人,孑然一身,走得摇摇晃晃。
他让自己咽下各种不必要的废话,在一个新的地方里显出温柔得体的一面。
但是这里到处都是烟火和光亮。
它们更温柔,也更广阔。
各种各样的人和生活不由分说地把他包裹起来,一言不发地接纳了。
还有仝卓。
他会说很多漂亮的话,但也从不克制自己吐槽的欲望,什么今天来了个客户狮子开大口,不如回家做梦啦;再如主管真的是变态,我们部门都说要一起跳楼啦……
他永远可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工作做好,懒散和自律在他身上从不冲突。
他总是可以露出一副无比委屈的可怜样子,但是依然熬夜打游戏,第二天又跳起来去上班。
代玮看着他,心里很羡慕。
他觉得仝卓自在又潇洒,在一个小地方里也活得风生水起。
仝卓倒是觉得自己平平无奇,可在代玮的眼里,他熠熠生辉。
仝卓是在这里扎了根的月亮,而他代玮只是异乡的一阵风。
他想爬上去看清月亮,却连一个着力的支点都没能找到。
于是他在这里踟蹰,想去又不敢去,擅自期待又径自失望。
代玮看向仝卓的窗,里面同样黑漆漆。
他想起仝卓总是在房间里吃饭,又不愿意先热一热,好像真的饿得一刻也等不下去,只消吃上一口就幸福无比。
代玮就站在露台上打趣他,说你知道现在像在干什么吗?
仝卓睁圆眼睛问,干什么。
代玮说,你听过铁窗泪吗。
仝卓边吃边瞪他,说你变了,你从前不这样的。
原本两个人都在开玩笑,这下却把代玮说得愣了一下。
我以前是怎么样的?代玮真的在想。
仝卓也不说话了,他悄悄地瞟代玮。
代玮皱着眉,瘦削的下巴尖让他显得更忧愁。
仝卓觉得那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简直要盛不下这些愁了。
但是代玮不知道,他自顾自地陷进了对于过往的沉思里,发现里面只有酸涩。
于是仝卓又娴熟地逗乐几句,让气氛重新变得轻松欢快。
原来不是仝卓被隔在里面,是他被仝卓隔在外面,代玮想。
他想完这么多,回到屋里,泡面已经有点凉,而且发得很粗,吃起来软而烂,连那点口感也没有了。
代玮依然选择早早上床睡觉,楼下有人正在大吵特吵,几乎闻得见火药味,他听不懂的各种本地粗话一溜儿被甩出来,然后是什么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听起来惊心动魄。
熬了不知道多久,声音渐渐平息,对面的酒吧却迎来了客流高峰。门一开一关,里面嘈杂躁动的音乐就一阵一阵地传来。
然后是发情的野猫,婴儿夜啼一般,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凄厉,听得人寒毛直立。
这回连轻音乐也不管用了。
代玮在翻来覆去中昏昏沉沉,破碎的梦里,云把月亮遮住了,只是黑漆漆,也没有甜味。
TBC
继8k内完结的flag倒下之后,眼看着2w的也要倒了
越写越长8愧是我
鸣谢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