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麟】涅槃 |十
混混沌沌间,柏麟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走动,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怀抱,但是近在咫尺的龙涎香又让他分外久违与心安。
眼皮重如千钧,他睁不开眼,便贪恋地无比贴近这个怀抱,呢喃不清地唤着一个深刻进灵肉之中的名字。
“……阿玉……”
一道同样陌生的声音淡淡地嗯了声,算是答话。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难以言喻的苦涩让柏麟难过地蜷缩起身躯,沉重的眼睫不安地轻颤。
温凉的手指攀上他的面颊,安抚地拂过他的眼尾,带走了他无知无觉中沁出的眼泪。
紧接着,他被放进柔软的床褥间。
令柏麟熟识的气息在他上方停了两息,为他掖好被角后便不再停留地离去。
一股...
混混沌沌间,柏麟感觉自己被人抱在怀里走动,这是一个很陌生的怀抱,但是近在咫尺的龙涎香又让他分外久违与心安。
眼皮重如千钧,他睁不开眼,便贪恋地无比贴近这个怀抱,呢喃不清地唤着一个深刻进灵肉之中的名字。
“……阿玉……”
一道同样陌生的声音淡淡地嗯了声,算是答话。
不对,不该是这样的……难以言喻的苦涩让柏麟难过地蜷缩起身躯,沉重的眼睫不安地轻颤。
温凉的手指攀上他的面颊,安抚地拂过他的眼尾,带走了他无知无觉中沁出的眼泪。
紧接着,他被放进柔软的床褥间。
令柏麟熟识的气息在他上方停了两息,为他掖好被角后便不再停留地离去。
一股极其悲伤的情绪袭上柏麟心头,即使此刻的他陷入沉睡人事不省,也不禁潸然泪下。
“……不……”
不要走……
这是他等待了漫长岁月,才得以再次相逢的人……
润玉抓住了柏麟胡乱摸索挥起的手,随即便被如同溺水般的柏麟死死反握。
他毫无安全感地抱着润玉的手臂侧身蜷卧,逐渐安稳下来,眼梢挂着两颗莹亮的泪珠,昏昏沉沉地睡去。
润玉保持着倾身的姿势,等柏麟彻底平静下来,才稍稍坐直了身体。
他已经可以确认,柏麟识海里的确存在着被他忘记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和他的神力一起,暂时被封印在了柏麟年少的身躯里。
——变成了一道相辅相成、也无法单独解开的死结。
日上三竿。
柏麟一觉醒来疲乏无力,心情也郁郁。他恹恹地翻正身体,却意外地发觉双臂抱着个沉甸甸的东西。
“唔?”
他睡眼惺忪,奇怪地摸摸捏捏,那物陡然抽离,把柏麟三魂七魄吓得齐齐归位,顿时清醒万分。
“醒了?”
润玉活动了下被柏麟抱了几个时辰的手臂,身上灵光一闪,麻木僵涩的手臂便复原如初。
“阿玉?!”
柏麟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待确认眼前人是润玉之后,柏麟扑过去将人抱了个满怀。
苏醒十余日,总算有天能醒来看到润玉的脸了!
润玉一动不动地枯坐一夜,本也想活动一下,便顺势在床尾靠坐下来,虚虚揽住柏麟:“当心。”
这张床从没变过,睡一个少年柏麟和少年润玉还算够用,但其中一个变成了大人便俨然有些拥挤了。
难道是因为这个原因,润玉才不和他一起睡觉了吗?
柏麟顿悟,他不客气地拍拍润玉的胸膛,忽略润玉一瞬间僵滞的面色,指使他:“你快躺下!”
润玉幽幽地目视他少顷,很听话地半躺下来。
柏麟从他身上跨过去,规规矩矩地躺在润玉身边,感受了下方道:“确实不够大。”
两个人并排躺在一起,一动也不能动。待日后他也长大,这张床会更挤。
润玉侧首看来,想知道他要说些什么。
柏麟不负所望地滚到润玉身上,目光意动且语出惊人:“你再变回去试试~”
润玉顿住:“……为什么?”
“这样我们就能一起睡觉了啊!”
昔年两人玩闹惯了,柏麟当作二人还是当年的相处模式口无遮拦。何况他早就心痒润玉长大后的原身,此刻越说越想看,便得寸进尺揪了润玉的一缕头发,兴致勃勃的当成龙须来拽:“快让我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能是什么模样?
除了真身大小有所变化,俱都和幼时一模一样。
哦,倒是忘了,相较从前,他身上多了一道疤。
润玉弯了弯唇,眼中却无零星笑意。
他兴味索然地提出更好的解决办法:“为何不换一张更大的床?”
也对?
柏麟迟疑:“当然可以……”
他没忘主要目的是看润玉的真身,失望道:“不能看真身吗?你小时候很喜欢变回真身缠在我身上的,为何现在不愿意?”
润玉淡淡道:“长大后,人总是会变的。”
柏麟没能如愿,不免泄气:“那你变了好多……”
润玉自嘲心道:远不及你。
柏麟又闷闷不乐地嘀咕道:“真身都不给我看了……”
好小气。
长大后的小白龙好小气!
他趴在润玉身上,揪着润玉的一缕墨发无聊绕弄,渴望期待的目光仍是缠着润玉不放。
青天白日,两个人什么正事都不干,也不去修炼,柏麟还幼稚地追问他的真身不放——
润玉平静的心里渐渐起了一丝燥意。
柏麟无知无觉,仍在他身上煽风点火,玩够他的头发,又看上了润玉颌下凸起的喉结。
少年的柏麟没有这个凸起,因此他好奇地盯上润玉喉间,丝毫不知何为避嫌地摸了上去。
喉头随着柏麟的指头滑动了下,还没等柏麟好好研究一下,润玉已经握住了他的手腕推开来,哑声低喝。
“……别乱动。”
什么话?!
柏麟心里的委屈彻底藏不住了,他气呼呼地控诉润玉:“我可是哥哥!现在连摸你一下都不行了吗?!”
润玉是一条小龙的时候他哪里没有摸过!
如今居然和他如此生分了!
还凶他!
润玉呼吸骤然变得沉重,出口的话颇有些咬牙切齿地意味:“……柏麟,你现在可没有半点好哥哥的表率。”
那是因为现在的润玉太让人安心了,渊渟岳峙,不怒自威。柏麟无需时刻紧绷姿态,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
可能他醒来后确实有些不知收敛了……
柏麟心虚一瞬,又理直气壮地叉腰:“那我也是哥哥,你应该听话!”
太不讲道理。
润玉气笑了。他还不够听话吗?在柏麟面前,从来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哪怕是重逢以来的这段时日,润玉也自以为足够百依百顺。
真身如此隐私的话题,谈及都要避嫌,何况是要光明正大地摆在明面上?
他少时不通此道,所以才会和柏麟肆意玩闹,如今既已通晓万物,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地袒露真身?
反观柏麟?他压根不通此窍,还一副受了极大委屈,正大度包容润玉的模样。
润玉真真是拿他毫无办法。
在柏麟的坚持下,润玉面无表情地开始变身。
锋锐凌厉的龙鳞寸寸爬上他的面颊,眨眼间铺满了他的一侧脑袋。
一根尖锐蜿蜒的龙角从他额际冒出来,正下方,一只冰冷的竖瞳藏不住原始的凶戾、锁定了柏麟。
润玉就这么故意保持着半人半兽的模样,想看柏麟的反应。
“满意了吗?”
幼年期的龙和成年期的龙判若两龙,一个可爱秀气,一个霸气威仪。
柏麟很是晃了晃眼。
应龙头颅外露的凶戾并未吓到他,这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强大气势反而让他着迷。如愿以偿的柏麟满足地捧着润玉的脸,在应龙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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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匪夷所思:他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番外1:你在神界对我毫无威胁,可是能让为师名声扫地2
柏麟退休后重回神界,身边除了司命没得旁人,有一日忽然带回来一只狐狸与一盆牡丹,说要收为弟子,一群长辈欣喜若狂,觉得柏麟总算愿意出门了,但似乎发展不太对,师父是好师父,弟子也是好弟子,就是师徒俩放一起怎么徒弟老坑师呢?
源仲:每天在师父的天诛下和师弟的泪眼中艰难求生。
锦绣:每天在看师兄坑师父而被连累。
天启:我崽从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成为一点就炸的炮仗只需要一只说话不过脑子好的坏的都学的狐狸,我心甚慰。
柏麟:孤上次这么头痛还是在上次,孤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养了两个一个比一个能惹事...
柏麟退休后重回神界,身边除了司命没得旁人,有一日忽然带回来一只狐狸与一盆牡丹,说要收为弟子,一群长辈欣喜若狂,觉得柏麟总算愿意出门了,但似乎发展不太对,师父是好师父,弟子也是好弟子,就是师徒俩放一起怎么徒弟老坑师呢?
源仲:每天在师父的天诛下和师弟的泪眼中艰难求生。
锦绣:每天在看师兄坑师父而被连累。
天启:我崽从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成为一点就炸的炮仗只需要一只说话不过脑子好的坏的都学的狐狸,我心甚慰。
柏麟:孤上次这么头痛还是在上次,孤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养了两个一个比一个能惹事的崽子。
司命:哎嘿,好久没见神尊这么活泼了。
“天启师祖。”锦绣看着蹁跹而至的天启,觉得牙疼,别看天启一副看戏的模样,但是师父打徒弟师祖是会递鞭子的,若非是他和师兄两个人的存在能让师父有些活力,怕是像是那个只见过两面的邬童师兄一样,被天启扔出去帮师叔祖管理魔界,或者像是那个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鹓鶵元朗一般,打发去治理妖族。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碍眼的东西丢出去。
“父神。”柏麟也未曾起身,只是抬头唤了一声天启,天启也不在意,落在了锦绣身边,他若是起身行礼,天启才是真的生气,锦绣很有眼色的离自家师父远了些,本身天启看着锦绣的本体被柏麟养在神树身边就很不满。
“本尊听说,你家的小锦绣在和仙界小仙君斗法的时候让人的头上长出了三朵蘑菇,如今人家小仙君头上的蘑菇还没办法祛除,躲在洞府里不愿意出来呢。”天启饶有兴味的看了眼乖巧的喊他的锦绣。
柏麟眯了眯眸子向着今天格外安分的黑芝麻团子看去,锦绣讪讪的笑着:“法术变异了,师父,我收不回来了。”
“那是失误大了,定身法术到你手里就成了催生法术,人家不知道从哪里沾染上的种子,就让你恰巧的催生出来了。”一股收敛起来的魔气横冲直撞的扑向锦绣,锦绣的瞳孔缩了缩,整个人往天启和柏麟的中间挤了挤,这股子肆无忌惮的魔气,比邬童身上的更骇人。
他为木灵之体,对这种死灵之息格外的惧怕,但是他嘴上也不甘示弱,对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自家师兄的声音展开了反驳:“那也比你什么也不准备就去九幽历练的强。”话音落下,才见到一个黑衣冷沉的青年一手提着狐形的源仲,进入殿内,源仲的狐爪似人一般环胸,一副被气到的模样。
“师祖,弟子未曾得罪您吧,怎生派这么不讲道理的家伙来抓我。”小狐狸格外狼狈,不过柏麟相信应漓有分寸。
“帝君,属下不辱使命,将小公子带回来了。”应漓放下手中的狐狸崽,恭敬行礼。
“免。”天启挥了挥手,他看这个应漓跟看司命差不多,是忠诚的不会跟他抢儿子的属下,元朗身上有柏麟的血,他一眼就知道柏麟用他的血给元朗提纯血脉,所以给元朗没多少好脸色。
“师……师父……”源仲不可置信,许是重新成长的缘故,源仲幼稚了不少,子非没眼看的移开了目光,这师徒三人互坑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每都吃瘪的两个小的所有的心眼子都用到他们师父身上和对方身上了,子非觉得自己要是主神,早就得了密集恐惧症。
说到底姜还是老的辣,一个将几界耍的团团转最后达成自己目的的主神,对于两个弟子的小心思也不过是看个乐子,毕竟如今的仙妖二界看到这位主神还本能的惧怕,这位才真是心眼子密,子非从紫涵和司命那里打听到了不少如今这位主神的丰功伟绩。
柏麟清凌凌的目光落在抖了抖毛不可置信的化回人型狐狸崽子身上,指尖一抬就丢了一个清洁术法过去:“这尊煞神是您派过去的?什么仇什么怨啊师父。”源仲说着说着就要哭了,他是真的快被这尊煞神吓死了好吗,半神也是神,他一个虽说是神界小神君实际上距离半神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跑。
“孤回来之后听了不少关于你们的传闻。”
“主神大弟子阴晴不定的性子得了魔神真传,主神二弟子三天两头的不是在仙界打秋风,就是去妖界当强盗,主神小弟子修为挺高,术法没一个能用对,主神座下神兽元朗唯恐天下安宁,不是在挑拨就是在挑拨的路上,唯一靠谱的神侍司命偏好编织狗血故事给历劫的众仙添堵。”在嘴替应漓一句句的指正之中在场的两个小的头越埋越低,柏麟脸上渐渐带上了浅浅的笑容,两个小弟子打了个哆嗦。
锦绣也顾不得殿内的那个正在叭叭叭的半魔神了,扯着天启的袖子往天启身后躲了躲,远离了柏麟,而源仲也顾不得生气和害怕了,连忙窜到应龙的身后,尽力的将自己浑全部藏在应漓身后。
“嗯。”柏麟点了点头,自己开口补上了应漓在魔界不知道的事情。
“仙界传来消息,小花仙七日前说主神殿下失踪了,怀疑是失踪在小世界,所以他去借了司命神殿的时空轮盘,险些掀了小狐仙原生世界天道的天灵盖,妖界传来消息小殿下昨日放言天泽日要替其师收十个八个听话的弟子,再不管仙界和妖界。”
“魔界的消息,两位殿下昨天晚上聚在一起打了一架,打断了正在魔界出公差的清穆神君的阵法,被清穆仙君一纸诉状告到了孤这里,两位小殿下你们告诉孤,孤是何时失踪,缘何收徒,为何派你们打断阵法的。”
柏麟搓了搓指尖,他不过是出去几年去处理一些混沌之劫的后续问题,怎么不是失踪,就是收徒,要么是小心眼,柏麟的指尖雷光缭绕,看得两个小崽子哆哆嗦嗦的想起之前被雷劈的感觉。
“师……师父QAQ……”锦绣从天启身后探出头,哭唧唧的看着好几年未见的师父:“轻……轻点,我不禁打。”柏麟回以一个浅浅的微笑。
“师父……我错了。”源仲整了整自己的袖子,以龟速从应漓身后一步步的挪出来,但是看那副模样,完全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的模样。
这一日的灏天殿传来了令众神熟悉的雷鸣声,被两个打不得骂不得的小殿下折腾的精神憔悴的众神露出了一个舒心的微笑,虽然主神不好相处,但是主神能管住两个看他们不顺眼的徒弟,他们是真希望主神还执掌着五界公务,而不是如今什么也不管的样子。
天启神尊只管与主神有关的事情、炙阳神尊心软管不住二人,司命神君不跟着他们一起闹他们就谢天谢地了。
主神回来了啊,众神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一时间不知道是因为这个严厉的主神回来了而害怕,还是因为终于有人能管住两个无法无天的小的而痛苦。
太痛了,神界重启之后,刑神柏麟暂代主神之位,他们就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以至于柏麟对于自己大弟子堕魔一事未有任何解释他们也不敢有异议,以至于后来魔神玄一被迎回真神之位他们也难有异议,神界不插手仙妖之事,天启都没异议他们有怎么敢有意义。
犹记得当年刑神殿下还是个脸带婴儿肥的少年模样,神界重启,多数神对于他年少居于主位多有不满,但仙妖魔却不知为何对于这位刑神的事情三缄其口,直到后来,刑神带着天罚的雷霆落在身上之后,半数之巨的神祇被贬下凡间历劫清算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这哪是没有异议,是根本清楚这位的手段不敢有异议。
痛,真的太痛了。
这位可是个工作狂,犹记得这位于神界的第一年,宴会一场没办,废话没多说两句,众神根本没得闲,高压之下,自有些德不配位的神祇被揪了出来。
番外1:你在神界对我毫无威胁,可是能让为师名声扫地
柏麟退休后重回神界,身边除了司命没得旁人,有一日忽然带回来一只狐狸与一盆牡丹,说要收为弟子,一群长辈欣喜若狂,觉得柏麟总算愿意出门了,但似乎发展不太对,师父是好师父,弟子也是好弟子,就是师徒俩放一起怎么徒弟老坑师呢?
源仲:每天在师父的天诛下和师弟的泪眼中艰难求生。
锦绣:每天在看师兄坑师父而被连累。
天启:我崽从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成为一点就炸的炮仗只需要一只说话不过脑子好的坏的都学的狐狸,我心甚慰。
柏麟:孤上次这么头痛还是在上次,孤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养了两个一个比一个能惹事的崽子。
司命:哎...
柏麟退休后重回神界,身边除了司命没得旁人,有一日忽然带回来一只狐狸与一盆牡丹,说要收为弟子,一群长辈欣喜若狂,觉得柏麟总算愿意出门了,但似乎发展不太对,师父是好师父,弟子也是好弟子,就是师徒俩放一起怎么徒弟老坑师呢?
源仲:每天在师父的天诛下和师弟的泪眼中艰难求生。
锦绣:每天在看师兄坑师父而被连累。
天启:我崽从高不可攀的高岭之花成为一点就炸的炮仗只需要一只说话不过脑子好的坏的都学的狐狸,我心甚慰。
柏麟:孤上次这么头痛还是在上次,孤到底为什么想不开养了两个一个比一个能惹事的崽子。
司命:哎嘿,好久没见神尊这么活泼了。
“锦绣,你师兄呢。”白衣白发的俊美神祇抬眸看着坐在大殿中央的神树上的红衣少年,身着一身赤红衣衫的少年从白金色的神树上跳下来,发出嘿咻一声可爱的声音:“师父师父,你回来啦。”少年扯着神祇宽大的袖摆扬起一个可爱的笑容。
柏麟抬手摁住了自己小弟子的脸,将撒娇卖萌的小弟子的脸移到一边,无波无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些无奈:“少来,他又闯祸了?”锦绣心中将那个闯了祸就跑的师兄骂的狗血淋漓:“没有师父,这不是天泽日要到了吗,他去九幽历练去了,说是要名正言顺的成为您的弟子。”
柏麟抬手摁了摁自己跳动的眉心冷声吩咐:“司命,传令让应漓将那只不安分的狐崽子给孤拎回来。”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看这只狐崽子在那里刨雪觉得可爱就把人从小世界提溜回来了?这崽子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他数万年的养气功夫都要破功了。
“神界重启之后的第一个天泽日,他已经是孤的弟子了,还参与什么。”看着看似乖巧的小弟子,柏麟抬手戳了一下自己弟子的额头,别以为他不知道,这株黑心牡丹和那只黑心狐崽子不知道在盘算着什么,柏麟双眸中都是不许胡闹。
“知道了。”锦绣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神界重启这件事情他们没参与,他们被柏麟捡回灏天殿的时候神界已经重启,并且已经趋于平静,这父子二人的铁血手腕硬生生的让处于弱势之中老弱病残占了五界一半比例的神界站稳了脚跟,天界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柏麟血洗,妖界不知道怎么了让天启不太满意自然也少不得换血,新生的人间界倒是算是安生的,父子二人有志一同的把人间界当成了一个秘境,保护的还算很好,所有的事情都没有波及到人间界。
纵使有逃去人间界的神仙妖魔,也都被柏麟手底下的一群魔化的神兽抓了干净。
虚妄海乃是死生界限,是第一次混沌之劫震荡产生出的一处特别的一界,只不过那次玄一堕魔生生将混沌之劫拖后了数十万年,然虚妄海的出现收拢了剩余的死气与怨气,彼时玄一是祖神擎天之下第一人,而彼时的真神之下第一人尚且不是星月女神月弥神君,而是离阳神君恒阳,不过虚妄海不稳席卷周围万千生灵,离阳神君自请镇压虚妄海,自此离火的化身的离阳神君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之中,尚且还记得他的,便只有炙阳与玄一了。
虚妄海在生死之中,又在生死之外,恒阳入了虚妄海,便一去未回,直到他在寻找破局之法的时候与天启的孩子有了一段师徒情分,本安分待在虚妄海的恒阳很着急,便舍弃了原本镇压在虚妄海深处的身躯,化为鬼身,势要成为世间第一尊鬼神,护佑自己那傻乎乎的弟子。
自然这傻乎乎的弟子,便也只是在他的眼中罢了。
如今柏麟尚且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牵挂的师父在为了脱离虚妄海的桎梏,入神界见他,他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的两个弟子所想做的不仅仅是在天泽日将那些自视甚高的神兽、圣兽、妖兽全部打压下去,还想着破一破妖族与仙族如今愈发不知所谓的傲气。
哒哒哒——
一只沾染了黑灰的黑白狐狸在九幽之中的诡异的丛林中逃窜,而哒哒哒的声音是一身黑衣的青年不紧不慢的跟在小狐狸身后,黑衣的青年冲天的魔气与一双赤红的眸子说明了这个人远不是他能匹敌的。
被司命从闭关中薅出来的应龙指尖颇有些不耐烦的敲击着手中的武器,发出细微的哒哒哒的声音。
小狐狸没踩稳脚下打滑在地上滚了一圈,又连忙站稳往远处跑去,还因为溅起的尘土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源仲心中哀嚎,他不就是来历练的时候误入了一潭墨池,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已经接连追他一个多时辰了,他快跑不动了。
奉司命的命令给乱跑的,据说是帝君的大弟子但是还没有办收徒大殿的狐妖一个教训的应漓有些无聊,自从柏麟捡回这个小狐狸的那一日让他从虚妄海来到九幽拜从沉睡中半醒的玄一座下,在这位从来不知道手软是什么东西的神尊的手中他艰难求生了千年,在加之之前在虚妄海之中被仙君教导了不知多少年岁,应漓早已经不是曾经在小世界的时候那般单纯与弱小。
是的,弱小。
在小世界的武力值不算低,甚至五圣兽的实力都不算差,但是自柏麟因三界殉世,他们才发现他们是多么的单纯,对于旁人应漓不在意,自入魔之后他便邪性了不少,但柏麟的教导有不允许他做伤害生灵的事情,应漓轻叹一口气,他也不知一日醒来为何就在虚妄海了,但到底也算是知道了帝君在哪里。
其余几人在哪里他也不知,只是前些日子似乎是见到了白虎,应龙正想着便一步踏出距离明显疲惫的小狐狸又近了,小狐狸还没有晋神,跟他这种半神也差着好大一截,应龙丝毫没有以大欺小的自知之明,在他看来柏麟还是那个护短而温柔的帝君,这小狐狸虽然本意是好的,但是太过冒险,万一受伤了怎么办,那不是徒惹帝君伤神吗。
小狐狸看着狼狈,其实大都是他在逃跑的时候蹭的一身灰。
这边应龙在“追杀”主神家的调皮的小弟子,那边天启坐在沉睡的玄一所在的结界之外,满意的看着玄一这些年的教导成果,柏麟重情,自知道虚妄海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魔化的应龙,还是一个半神的时候,他便想要替当时手下只有一个文臣的柏麟寻一个帮手,虽不如紫涵,但到底是条龙,终归是不弱的。
但他前往到虚妄海的时候,却看到了柏麟负手立在虚妄海翻涌的浪潮之上,那条近年来凶名赫赫的堕魔应龙,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伏在柏麟的脚下:“请帝君降罪,应龙未曾守得本心堕入魔道,有愧于您的教导。”缘何堕魔?缘何寥寥?彼时尚且还是少年模样的柏麟眉宇间却远比如今还要苍凉与孤寂。
“他们如何了。”
“回帝君,他们不知属下堕魔,依旧在护佑琉璃三界”
“如此也好。”四灵
他们是谁?隐在一旁的天启不知,他没有参与柏麟的成长,不知这少年如何成长成如今这般。
世界的偏差来自于灭世阵法之时降生的柏麟未曾陨落,反而于妖界野蛮生长,天启和柏麟重聚,但父子情谊难续,彼时重伤未愈的净渊妖君生生摁下了要恢复记忆的上古和白玦,他与爱子柏麟共赴混沌解决混沌之劫,重启神界。
回归神位的父子二人联手将如今的五界整顿的妥妥帖帖,便将一切重新交回炙阳的手上,二人如今处于半退休状态,有他们二人在炙阳身后,无人敢给炙阳找麻烦,对于自己的另一个亲人,天启不提,柏麟自是也不会说。
甚至连偶尔好奇天启和炙阳到底是怎样的关系的好奇心都没有。
共赴混沌之劫后,父子二人便是连最初那些无法宣之于口的隔阂都没有了,却不想二人回归之后,上古和白玦依旧没有归位,不过倒也好。
不过天启却是那时才知道柏麟原是同自己一同醒来的,他预见了未来,柏麟又何尝未曾预见,天启沉默的看着柏麟和应龙的一问一答,彼时他和柏麟的关系很僵硬,他想管,却不敢管,柏麟同样,他对于天启的决定很难认同,想开口,却没立场。
父不知子,子不知父。
这父子二人因为分别,因为道法大成,早就不知道该如何与至亲相处,小小的少年板着张脸居于仙界,紫涵也帮着他瞒着自己,若非一次偶然,他听到了躲躲藏藏的紫涵和对面的传讯,怕是要被那孩子瞒到神界重启,而彼时的柏麟却已经做好了以身殉劫的准备,后来他才知,是自己醒来后未曾提起柏麟这件事情让柏麟下定了某种决心。
柏麟本就有自毁的倾向,他的性子无论玉碎瓦碎,还是玉全瓦全都有一个前提,三界苍生,后来天启了解了自己这个自幼不在身边的孩子的性子,才隐隐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天启不敢想,若是自己那日没有拦住孤注一掷的柏麟,他是否真的要失去这个儿子。
不过如今,柏麟的控制欲和天启的控制欲很好的在对方身上完美的实施下来,如今他们父子关系回暖,他们也乐的被对方安排,但这一切百年不被旁人了解了。
魔界如今无主,当年的大战魔界也未伤根基,伤的是当年的穷奇一族,便也是墨羽的亲族、墨羽以及主导的玄一,玄一一人可抵万军,便他一人就可重创神界,应漓如今已经算是柏麟的代行人,玄一对于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觉得遗憾,对于应漓在魔界名为修行实为监视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伤的很重,灭神弓虽不噬主但其上沾染了太多属于白玦的至刚至阳的力量,也足以将他重创。
天启眉眼轻垂,他如今对于玄一倒是感激居多,生死一遭,他依旧重情,不过与柏麟推心置腹之后,他将自己的充沛的情感从上古身上转移到了柏麟的身上。
自己和那孩子分离的时候那刚降生的孩子懵懂却悲痛的目光让他揪心,醒来之后,他不敢提,也不知道如何提起,这是柏麟的痛,又何尝不是他的伤。
当知道柏麟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欣喜若狂的,但当知道柏麟不愿意认他这个父亲的时候,他当时的心痛难以言喻,不过如今苦尽甘来,一切都好。
玄一从沉睡中醒来,看到放在身边的酒壶和还是一颗蛋的墨羽轻笑一声,他如今时不时的醒来不过是在看看如今的五界之间的变动,多的时间还是在疗伤,不过如今他这处沉睡的地方除了时常来造访的柏麟,便又多了一个天启。
打开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果酒酸甜,却带着些微的苦意,足以见得酿酒之人心中的悲涩,天启看似放下,却依旧难以原谅自己。
曾经从不苛责自己的天启神尊,在亲子这件事情上始终难以原谅自己,死生一瞬,差一点天启都无法在于柏麟相见。
哒——
源仲气的抓了一下石壁,他有理由怀疑这个煞神是他那脾气古怪并且看他们师兄弟三个格外不顺眼的师祖派出来的,漆黑的石壁上留下了深深的爪印,爱漂亮的小狐狸看着自己身上的黑灰,委屈的叫了两声。
源仲本来在族群之中没有这般情绪外露,但是自从被柏麟抢回上古神界之后,小狐狸算是重新成长了一遍,从重新化形到如今不过百年,柏麟将自己幼年缺失的一切都给了两个小弟子,自然将两个被神力重塑的崽子养的格外的娇气。
单看柏麟的灏天殿正中那颗代表着根基的神树旁边肆意成长的那株巨大的牡丹神树就能看出来柏麟对于这两个小弟子有多宠爱。
自然如今身为魔君的邬童对于两个师弟也很宠爱,不过邬童对柏麟尊敬有余但亲近不足,邬童和柏麟更像是上下级,源仲知道自己柏麟那位父亲的邪性,也知道柏麟的父亲看柏麟身边的一切都不顺眼,但又因为柏麟生生压下了这一切。
但,源仲这次真猜错了,柏麟打定主意给他个教训,锦绣的撒娇卖萌都没有用了,当然芝麻馅的锦绣对于同样芝麻馅的源仲两人属于有祸一起闯,有锅对方背。
柏麟眉眼一垂,看着坐在他的身边乖巧的研墨的锦绣,这身红衣是天启送给锦绣的见面礼,今日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锦绣将这一身红衣穿了出来。
“宝贝儿子。”容颜昳丽的神祇从心虚的小弟子身上移开,他知道这孩子为什么要穿这身衣裳了,大抵是知道了天启要来,而他绝对没做什么好事,让天启救命呢。
源棠丨假如楼舟上千麟把棠华认做大祭司
好傻的标题哈哈哈。
一发完,速撸,较短,贼潦草。和剧基本脱离了,看个乐呵吧。
千麟抱着鼓,缓缓踱入席间。面具之下目光四扫,意图寻得弑神匕首的目标。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位列楼舟主人东侧。眉尾斜蓝,是有狐族人特征;皮相冶丽清绝,俊美近妖,亦是狐妖佐证;更莫提其迥然气度,虽眉眼含笑,尤不能掩自身的萧萧肃肃、矜贵无匹,天然令人欲瞻之而怯于近之。这般神容气质,定是有狐族大祭司无疑。
杀人者思定,止身不动。闻铃鼓则乍起,游弋于长袍大袖间,暗伺时机。
而被锁定的人并未意识到这道杀机——故人随故声起舞,这一幕着实睽违过久。棠华此刻只顾赏看,根本无心察及其余人众的小动作。源仲和千麟...
好傻的标题哈哈哈。
一发完,速撸,较短,贼潦草。和剧基本脱离了,看个乐呵吧。
千麟抱着鼓,缓缓踱入席间。面具之下目光四扫,意图寻得弑神匕首的目标。
他很快锁定了一个人——
那人位列楼舟主人东侧。眉尾斜蓝,是有狐族人特征;皮相冶丽清绝,俊美近妖,亦是狐妖佐证;更莫提其迥然气度,虽眉眼含笑,尤不能掩自身的萧萧肃肃、矜贵无匹,天然令人欲瞻之而怯于近之。这般神容气质,定是有狐族大祭司无疑。
杀人者思定,止身不动。闻铃鼓则乍起,游弋于长袍大袖间,暗伺时机。
而被锁定的人并未意识到这道杀机——故人随故声起舞,这一幕着实睽违过久。棠华此刻只顾赏看,根本无心察及其余人众的小动作。源仲和千麟对面起舞,虽有感对方动作略显仓促,但也只以为是人族与有狐祭司共舞、心下紧张以致错拍,并未再作深想。
所以,当黑气四溢的匕首刺向席上的棠华时,源仲还没能看清他手里递出去的是什么东西,甚至本能地往好处想,试图蒙蔽自己:或许是沈婴怕宴上无聊,编排了什么新把戏。
千麟那日听得匕首直取心脏定能让人死透,便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上,当下猝然出手还是有安排的:他先执匕直攻对方眉心,待对方忙于顾头时,再迅速变势、取其心脏。
棠华到底做了多年战部统帅,对这类事情反应迅速。刀刃照面袭来时,他立即拔剑而跽,长剑悬于额前,及时格开一击。
短兵相接,双方均被震得后仰,灵力余威在经络中游走,二人整条执兵的手臂都在发麻。但千麟杀心已决,没有犹豫,立刻又扑上去。这回不再求声东击西,源自战鬼族灵脉的黑气在刃口骤然迸发,飞速刺去,匕首尖正对棠华心脏。
棠华本欲直身,然利刃破空而来,不容他安然动作。他被迫快速应变,由跽改为单膝跪地,同时长剑脱手,飞削向千麟脚底。
于是千麟也被迫一个起跳,匕首失了准,直刺棠华肩头。
两人寥寥几招打得鸡飞狗跳。源仲终于凑到千麟身后想给他一下子时,弑神已经在棠华肩头劈开一朵血花。
与此同时,四面人声鼎沸——
“棠华!”这是嗓子都要喊劈了的源仲。
“源仲小心!”这是来迟一步、话也没喊对的姬谭音。
“棠华公子!”这是看见凶手在棠华身上得手而惊恐难掩的沈婴。惊恐劲儿过后,他记起自己的身份和义务,立刻改容抬手,厉声下令,“速速拿下此贼!”
此击未能一举命中,眼下四面擒贼声迭响,无法再加一击。千麟心中恼怒,竟被激发了狠戾嗜血的本性,残忍地搅动匕首,迫使棠华引颈、痛吟出声,眼见那双恍若含情的眸子因痛楚溢出泪水,方算罢休。
在他拔出匕首转身要溜的一瞬,源仲一掌从他背后直拍过去,正中他后心。受此雷霆一击,千麟径直翻落在地,狼狈地吐了口血,全仗舟上兵荒马乱,才钻得一空,潦草打伤几个人族护卫便不顾一切翻跳下船。
源仲出完那一掌后,神思便死死锢在棠华身上,没有再理会周遭。那人身体不支,已经连起身的力气都匮乏,就一动不动地倒在那里。源仲慌慌张张地跑过去,中途差点打个趔趄。等到了棠华身边,反而慢下来,强按焦急,竭力放轻动作,从如注血流中揽起那具单薄的身体。
指尖触到棠华肩头时,他惊觉怀中的身体冷得失常,似乎比他炼神后失血的身体还冷。
不对,再怎么样也只是挨了一刀,怎会严重至斯?
源仲的心房霎时被恐惧填满,屏着呼吸去看伤口:浸血的布帛之下,创口血肉狰狞,深至见骨,过甚的绽裂中渗出丝丝黑气。令他惊怒的是,刀尖明显在伤口大力拧绞过,愣生生把一道伤抟成了血洞。
棠华被他揽在怀里,却几乎没有知觉。眼前阵阵发黑,敏锐的五感渐渐模糊,乃至神智也开始混沌。
他能明显感到这把凶器不寻常,毕竟普通兵刃不会让他的灵力被克制在脉络中、无法游走。肩上的伤口因未能以灵力相缓,一直剧痛难捱,像有人钳着一块刚出炉的火炭,烫开了他的皮、烫蚀了他的血肉、熔掉了他的筋络,还要淬满火再钻进去、把骨也捣碎。
受弑神一击,纵是掌握神手如源仲也吉凶难料,对棠华则更不必说。源仲第一时间聚起神力渡入他身,却绝望地发现:棠华经脉肺腑中的气血全面阻滞,灵力无法汇入心肺,更无法供至周身。
这具身体如今像迅速衰谢的花,正当着他的面飞快流失生机。
可他竟无能为力。
他没有收回灵力,貌若天真地做着徒劳的消耗。悲色形于表,泪水一颗一颗滚出来也不忍着,用几乎失声的哭腔不停地喊:“棠华,棠华,别睡,睁开眼睛,棠华……”
那双眼睛听话地睁开了,迷蒙地盯了他一会儿,才轻飘飘的用气息吐出两个字:“源仲。”
源仲连连颔首,仿佛早忘了刚才棋盘前刻薄相讽的人是谁,一叠声地回应他:“是我,是我。棠华,你别睡,我能救你,你再坚持一会儿。棠华,听见了吗?”
棠华对身体的感知越来越轻微,整个人仿佛被托在云层里,只有肩头的剧痛在助他维持一缕清明。
出神地看了源仲一会儿,发现他在哭。棠华意识到什么,费劲地抬起手,将源仲的左手推了推:“不要。没用了。”
源仲却猛地反握他的手,灵力依旧不停,我行我素的劲儿彰显得淋漓尽致:“不准胡说!”
棠华最知他冰冷面孔下的柔软,此刻格外想起身将他抱一抱,可惜动动手指已经耗费了他最后的力气。从小爱哭的人此时少见地平静,仅仅红着眼圈,倔强地看着对方的脸:“以后,还有谁可以陪着你啊。”
说罢思及不该在此时伤春悲秋,气息蓦地一紧,忽然紧促地唤他的名字:“源仲,源仲。”
他的声音越发小了,舱中众人见此场景,默契地静下来。源仲在这片善意的寂静中俯下去,仔细将那些轻若游丝的字一个一个捕捉、串成句子,听完却没有得到安慰,反而教眼泪更汹涌——
棠华断断续续地对他说:“源仲,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不会再,阴魂不散了。”
源仲身体僵住,不久前那些违心的伤人的言行从记忆里翻出来,鲜明得像一列刺刀,此时毫不留情地旋回,将他剐出一身伤。
他想反驳。
与此同时,棠华微弱的脉搏骤然停跳,心脏不再搏动,生息全无。
他像一匹浸透了水的布,沉甸甸的,慢慢挣扎出水。等终于把头抬起时,看见的却是棠华停在某一瞬的面容。
僵硬,茫然,苍白。那双美得惊心动魄的眼睛渺无神采,甚至没有闭上,空洞地对着一片虚无。
姬谭音无力地看着眼前一切,见源仲明知棠华身死,却仍不终止灵力的灌输,忍不住上前几步:“源仲,不要白费力气了,他已经死了。”
沈婴亦面露不忍:“大祭司,节哀。”
源仲原本对姬谭音的话充耳不闻,可沈婴的话似乎触到了什么关窍,其他人没能看见什么,只感到一阵巨大气浪迎面掀来,把他们扫得纷纷跌倒在地。睁眼时,沈婴已经被凌空掐住脖颈、悬起来。
再看那大祭司,右手仍稳当地将死去的人托在怀中,刚才还试图救人的左手却变成可一念杀人的凶器。他隔空掐着沈婴,双目猩红,如视死敌:“节哀?你倒是很平静,这一出是你安排的?你敢害他,现在,我要你偿命。”
“咳咳!大祭司明察,此事绝非沈某所为。”
“即便非你所谋,地界是你的,你也有包庇之过。受死——”
“住手!”姬谭音见他五指一拢、真要行凶,顾不得太多,甩出长鞭,将空中那道灵力绞灭。自己站在二人中间,将沈婴隔在身后,尝试唤他回神,“源仲,作恶的是早早藏在这里的凶手,与他无关。不可牵连无辜。”
源仲非但没有听进去,反而故技重施,改为把她吊在半空,瞳中红光闪烁,诡艳而危险:“无辜?——对了,还有你。你刚才慌慌张张闯进来,叫我小心,你一定也知道什么。可是你来晚了,你没有早一点告诉我。你只要早一点来,他就不会,不会……”
姬谭音一手悄悄背至身后,面不改色:“你应该去找杀他的人,而不是在这里随意发泄,草菅人命。就算你把我们都杀了,他也不可能活过来。”
“闭嘴!我先杀了你!”源仲被他的话激得双目通红,五指立刻收拢。姬谭音趁他神智错乱、章法全无,操纵机关蜻蜓狠狠砸上他的穴位,及时将人砸昏过去。
束缚消失,姬谭音得以解脱。甫落地便忙把将将倒下的源仲扶住,费解地看着他:“为什么会这样呢?”
沈婴擦了把汗,关怀道:“姑娘,没事吧?你是大祭司的?”
“我是他的侍女。”姬谭音垂眸,百思不得其解,“他平时从不这样,刚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吓到您了,我替他给您赔罪。”
“无妨,我可以理解。”沈婴回思刚才棋盘上的角逐,心中感慨万千。除了对眼前这位侍女,一时竟找不到别人寻求共感,便叹了口气,在姬谭音困惑的眼神中告诉她,“大祭司刚才对棠华公子说了极重的话,咄咄相逼、毫不忍让,不似良朋,倒似仇敌。方才应是事发突然,大祭司追悔难及,故而急火攻心。”
“仇敌?”
姬谭音更为困惑。
她当着源仲的面身死数次,未见他有丝毫波动。自己待他极好尚且如此,若他待棠华如仇敌,怎会因其一死而面目全非?
秉着有惑便解的理念,她抽空回天界,又入了一次源仲心中的戒狱,意图查明他此次心神激荡的根由。
这里仍是茫茫雪原。
似乎没有什么区别。她在皑皑广漠中远眺,依旧能见那株刺果树醒目地屹立其中,和上次所见一模一样。
及至步步走近,她才吃惊地捂着嘴,瞪大眼睛:
那株刺果树哪还有半分生息,已然果实凋落、枝叶枯萎。可纵使如此,树身仍坚挺地立在原地,昭示着戒狱主人的心永远为它留有一片地。
她弯着腰打量许久,实在找不出半片新绿,只得放弃,重新直起腰,向四周眺望。
这里成了一座死寂荒凉的冻狱,唯一的生命已经枯死,再无生机。
【七】当萧羽和青王一体双魂
“请求叶羽将军,救我父亲一命。”
“你是……”
“玥卿,我是父亲的第二个女儿,北阙帝女。”
太安十六年,天启城举行学堂大比,而千里之外的极北之地,坤西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叶羽面前站着一位少女,容貌姣好,身量高挑,气质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一位倾城绝代的女子。女子性格刚强,随着北阙国破殉于烈火之中。她只求他,饶她两个年幼的女儿。
而眼前的少女,就是被他放过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
叶羽不知道玥卿为什么会求到他这个,亲手灭了北阙的北离将领面前,但他知道,正如他的猜测,当年的玥风城真的没有死。活到了如今,是真正的生死不明。
他还是问道:“发生了什么?”...
“请求叶羽将军,救我父亲一命。”
“你是……”
“玥卿,我是父亲的第二个女儿,北阙帝女。”
太安十六年,天启城举行学堂大比,而千里之外的极北之地,坤西城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叶羽面前站着一位少女,容貌姣好,身量高挑,气质像极了他曾经见过的一位倾城绝代的女子。女子性格刚强,随着北阙国破殉于烈火之中。她只求他,饶她两个年幼的女儿。
而眼前的少女,就是被他放过的两个女孩中的一个。
叶羽不知道玥卿为什么会求到他这个,亲手灭了北阙的北离将领面前,但他知道,正如他的猜测,当年的玥风城真的没有死。活到了如今,是真正的生死不明。
他还是问道:“发生了什么?”
玥卿叹道:“当年,我的父亲因为刺杀您,被赶来的李先生一掌震碎了经脉。其后,四大护法将父亲救走,到了极北之地,父亲花了三年的时间恢复了功力,随后他开始练虚念功。”
“这是我们玥氏一族禁止修炼的一门邪功,修炼的过程中非常容易遭到反噬,最后走火入魔。但是父亲为了打败李先生,不管不顾,强行修炼了此功。修炼到第八重的时候,父亲就已经无法再进一步了。于是,他进入了廊玥福地,开始了自己的必死关。而这一闭关,就已经过去了十多年……”
她声音低哑,沉重:“如果再这样下去,父亲会死。”
玥卿垂眸,面上失落伤心不已。眸中阴却影一片。想必此刻她的姐姐已经去往北离国都,接近了另一位天生武脉。
极北之地虽有叶羽驻守,但实际冰原之上的人并未被严加看守,叶羽当北阙遗民投降之后就是北离人民了,但怎么可能?
玥瑶警告她不要再利用叶羽,这,又怎么可能?所以她的好姐姐走后不久,她便到了坤西城前。
“所以你来找我是?”
“叶羽将军的儿子,叶云,是天生武脉。”玥卿一字一句道:“只有他修了虚念功,打开廊玥福地的禁制,才能救我父亲。”
随着玥卿的缦缦讲述,叶羽才知道此事原委。原来,玥风城自进入廊玥福地后,他的气息就已经与福地连为一体了,他设下的禁制谁都无法打开,除非有另一人,也修炼了虚念功。
虚念功对于修习者的要求十分之高,除非天生武脉,否则根本无法修炼。但可以强行修炼,只是,同样打不开廊玥福地的禁制。
唯有天生武脉,修炼了虚念功才可以。
唯有特定之人。
“您知道,却选择没有阻止。我们曾经派出人离开冰原,是因为我们在多年前就开始在天下间寻找天生武脉之人。我们北阙之人修习断脉之术,历害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一个人的武学资质。”
“北阙的高手在乾东城遇见了一个人,是百里老侯爷的孙子,百里东君,他与您的儿子叶云同是天生武脉。然而,百里老侯爷很快发现了我们的意图。他对北阙十分厌弃,也将太安帝将您派来驻守北阙遗民的怨恨,加诸在了我们身上。如果不是怕我们的动作,会给您带来麻烦,想必百里老侯爷已经此事上报北离了。”
叶羽一怔,旋即笑了笑,百里洛陈是这个样子。嫉恶如仇,但偏私过甚。他几乎能想象百里洛陈将北阙的人赶走时的样子。他不禁笑道:“还是那个脾气。”
玥卿继续说道:“而机缘巧合之下,我们在坤西城的后山,遇见了您的儿子,叶云。我们发现,他也是天生武脉。”
终于说出来了。
叶羽深知,天生武脉该是极为稀有。若不是走投无路,北阙应该不会找上门来。
玥卿语气加重:“当今世上,只有您的儿子,能救我父亲了。”
她希望,叶羽能被她的话赋予使命。她觉得,叶羽会答应,就像当年放过她们姐妹俩一样。虽然越长大,她便越认为这行为十分的愚蠢,但正因如此。
叶羽,他就该被北阙利用!为北阙牺牲!他,欠北阙!
而随着玥卿最后一句落下,叶羽陷入了片刻沉思。那片刻,玥卿既胸有成竹,却又忐忑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叶羽开口,她的心才完全放下。
“我可以让云儿救他一命。”叶羽说道。就当是他灭国北阙欠下的债,父债子尝。
自从来到冰原,复建坤西城后,一切都归于平静。然而这种平静下,许多隐秘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
叶羽隐约猜测出来,玥风城没死,但还是选择了秘而不宣。
其一,北阙已然灭国,这些年也没有复国的动作。并且,在他的驻守下,北阙遗民也过得很安定。而一旦玥风城尚存于世的消息传到北离,免不得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百姓人心惶惶,太安帝必然下令,彻底将北阙遗民绞杀,再一次的战争和伤亡不是他想见到的。如今这位亡国之君的境遇却是,没有特定之人的救治一定会死。
其二,他对于这位故国之君并无怨恨,当年灭国北阙也是因为太安帝灭国令,他不得不遵旨。所以,当这位被他亲手灭国存货下来的北阙帝女来找他的时候,请求也仅仅是救她父亲一命,叶羽没有办法拒绝。
他但求,忠义两全。
闻言,玥卿露出一抹喜悦的笑容,然而还不等道谢,一道较为凌厉的女子声音便传来,打断了她:“我不同意!”
玥卿和叶羽同时转身,是一位气质冷清的女子,温柔中带着她独有的坚持:“叶羽,听清楚了吗?我说,我不同意!”
是叶羽的夫人,叶云的娘。
她的眼中情绪太过复杂,却又太过好懂。是作为北离人,对北阙人独有的厌恶,由心而发的纯恨。以及,对叶羽的失望。
叶羽并未说话。
玥卿微微一笑:“玥卿告辞。叶羽将军,七日后,我会再来,希望您能给我一个答复。”
叶羽被夹在中间,点了点头,是他对玥卿的示意。
玥卿转身之际,留神将那夫人的目光深深印在脑海中,神色一冷。她离开了坤西城。
身后无休止的争吵,随着她的离去也渐渐减小,直至消失不见。
而暗中,有一人注视这一切。
……
北离,天启城。
十年内崛起了一座宗门,名为白玉京。其宗门分为十二楼,设有暗器、暗杀、制毒、制药、情报、卧底……
白玉京身为江湖势力,投诚于皇室。受影响最大的自然是天启城内设立的江湖势力,百晓堂。
世人只知白玉京背靠皇室,才崛起迅速。却不知,白玉京本是由影宗及暗河所组成,白玉京真正的主人正是当今青王。萧羽知道暗河想要什么,以此招揽。
他所谓的光明,萧羽给了,也不必以影宗覆灭为代价。
学堂大比,苏暮雨和苏昌河各占一个名额。李长生正琢磨是否收下他俩时,苏昌河咧嘴一笑,拒绝拜师了。说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能赢。直接投身青王府的门下,做了一个客卿。
这嚣张戏谑之言,可以说是相当打脸了。剩了苏暮雨对李长生拱手一拜,婉拒,追随着苏昌河也入了青王府。
萧若瑾站在萧若风身边,看清了萧若风眼中的失落,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对青王道一声恭喜。
萧燮微微一笑。
来参加学堂大比之人,多仰慕青王威名。
这些年,青王名声大噪,手中有兵权,在大大小小的战役中也皆有身影,潜移默化分去了萧若风一半的军功。而青王的母族乃是文官大族,遂文官一列多以其为主。
青王武功境界也更是这一代北离皇子中,最出色的,太安帝颇为喜爱。
人人猜测,青王可能是北离下一代皇帝。
除了原本李长生的徒弟,如今只有百里东君选择了李长生,并站在了琅琊王萧若风的身边。剩余的,还有一个女子,叫尹落霞。被李长生的徒弟,柳月收为了徒弟。正是北阙帝女,玥瑶。
这时,洛青阳收到情报一堂的密信,在青王耳边低语几句。
萧羽眸光一闪,接下来,看戏就好了。
一场好戏。
——————————————————
白玉京小分队:苏暮雨,苏昌河,易文君,洛青阳。
追捕玥瑶,易文君退婚。叶家被北阙灭门,坤西城被屠,一万守城士兵尽数丧命,护送叶夫人回北离。
注意注意注意!!!
所有人设都是按本文走向,彩蛋是易文君视角,所以易文君含量比较大,人设加以修改。实在讨厌,慎入!
【六】当萧羽和青王一体双魂
萧羽一推开门,啪唧!
大清早,青王府房顶上滚下来一个白头发老头,多惊悚啊!
萧羽后退了半步,垂眸,定睛那么一瞧,眼睛瞪了老大:“李长生?!”
来人没有反应,脸色苍白,眼圈乌黑。
半晌,萧羽的惊讶转为了莫名奇妙,旋即用脚尖点了点李长生脑袋。
大清早,萧燮的灵魂也刚醒,一睁眼就直面这样一张半死不活的脸,肝颤哎呦一声,问道:“死了没有?”
白天萧燮用自己身体修炼,萧羽灵魂睡觉。到了晚上,萧燮灵魂睡觉,萧羽就用萧燮的身体继续修炼。今日一早,一推门,谁知道李长生这么触不及防的从房顶上掉下来?
萧羽抿了抿唇,蹲下来,扬手轻轻给了李长生一巴掌。在萧燮的惊讶和...
萧羽一推开门,啪唧!
大清早,青王府房顶上滚下来一个白头发老头,多惊悚啊!
萧羽后退了半步,垂眸,定睛那么一瞧,眼睛瞪了老大:“李长生?!”
来人没有反应,脸色苍白,眼圈乌黑。
半晌,萧羽的惊讶转为了莫名奇妙,旋即用脚尖点了点李长生脑袋。
大清早,萧燮的灵魂也刚醒,一睁眼就直面这样一张半死不活的脸,肝颤哎呦一声,问道:“死了没有?”
白天萧燮用自己身体修炼,萧羽灵魂睡觉。到了晚上,萧燮灵魂睡觉,萧羽就用萧燮的身体继续修炼。今日一早,一推门,谁知道李长生这么触不及防的从房顶上掉下来?
萧羽抿了抿唇,蹲下来,扬手轻轻给了李长生一巴掌。在萧燮的惊讶和自己的意料之中,李长生的脑袋随之一偏,呼声也渐渐清晰起来。
“……”
萧羽拍拍手,一脸嫌弃的得出结论:“没死,睡死了。”
睡的比死鸭子还死。
“那怎么办?就让他在这睡?”萧燮问道。
萧羽略一思考,抬脚一踹,将人踹到了院子中央,“睡呗!还指望我抬他不成……”
忽然,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或许,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抬屋里?”
“抬大街上,或者……秦楼楚馆。”
声音听起来坏极了,萧羽一肚子坏水。萧燮于他一拍即合!不多时青王府暗卫就将人扛在肩上,飞去了不知名方向。
萧羽朝天一望,笑容更加的邪恶了。
天香楼。
李长生这一觉睡了整整三个日夜,一睁开眼,赫然发现身上趴着个男人……男人!
“哎呀妈呀!”李长生一把将人推开,道:“你……你谁?这又是哪?”
男人跌坐在八米宽的大床上。
自认天下第一,举世无敌,流连花丛过片叶不沾身的李长生,此刻脸上赫然是不曾见过的惊恐!
心都要跳出来的那种。
若是他的大徒弟君玉见了,必定要笑,难得见到这副表情。他倒是要见一面,是何许高人也!
这“高人”男子的脸是偏阴柔的,还涂粉涂的煞白,在一处昏暗富有情调的房间内,楚楚可怜地端举一指,颤颤巍巍的嗓音:“哎呦,你干嘛呦这是。”
李长生眼前一黑。
这嗓音,这调调,这矫揉造作的动作。以他百来岁的经验来看,他怕是落了这个小倌的塌了。
手迅速在身上摸索,只摸到了光滑的亵衣,他跳脚道:“我衣服呢?!”
男子咦呦了声,是嗔他作怪的神情,道:“那自然是我给您脱了。”
脱了?
李长生吓得胡子都飞起来了,连连后退,一副未知清白保不保的神色,望着男子道:“你,你没碰我吧!”
男子不说话。
李长生就怕这小倌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目光紧盯着不肯错过一丝隐情。
下一刻,只见男子捂住嘴,一副惊恐过度的样子,狂甩他手中的帕子,道:“老先生,你想什么呢?那可是另外的价钱!”
还好还好,就跟暗河杀人收钱办事一样,他们就算做的是这种生意也要收钱!钱不够,白搭!
李长生长舒了口气,心道,还好,清白保住了……青王这小子还有底线,没这么报复人,不然以太安帝刚赐他王府赏赐千金的豪气来说,他应该玩完了。
现下还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为上策。青王府……他下次再登门他就是脑子有病!
说起来,都怪他一时好奇。
李长生算到了青王有古怪,但算不到是何种古怪,所以很机智的暗中跟了他一个月。
这一跟踪,李长生直接大跌眼镜!这青王何止是不正常,他简直不是人吧?!
趴在青王府房顶的这一个月,李长生从一开始讥讽冷笑,到最后直接震惊的嘴都闭不上。
他亲眼所见。
青王上早朝,早朝后回到王府就修炼裂国剑法。大概已经修炼了十多年,如今跨过第一层的门槛,隐隐有奔第二层去的趋势了。
他才二十岁吧?这还是没有人教,自己摸索的情况下。李长生对此评价:
这速度,可以说是非常惊人!这天赋,也不孬!
但,这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这人他娘的似乎不用休息?!
萧燮练完裂国剑法,然后开始修炼内功。再然后,就是一系列循环……
吃午膳,修炼内功;吃晚膳,修炼裂国剑法;到了该睡觉的时辰,就在李长生以为结束的时候,刚躺下的青王又起来了……然后又打坐修炼了一晚上。
第二天还贼精神!
在青王的身上,丝毫没看出来熬了一整天的疲惫,他只感觉到浓浓的朝气,神清气爽之感。
熬鹰呢!
李长生不信邪,虽然说修炼有助于提气凝神,滋养身心的效果,但如萧燮这般,除了吃喝和处理太安帝派下来的政事,用几乎全部的时间来练功的人,李长生从来没见过。
所以他就一直跟着萧燮。只要萧燮不睡,他便不睡,甚至生怕哪个时候萧燮休息了,他连眼睛都不眨。
就等着抓住萧燮偷懒。
谁知道……萧燮真的不睡,人连上朝都不带打盹的?!
如此反复,日夜不休,直到一个月后,李长生终于是饿的眼冒金星,困的倒头就睡。
他猜,大概是意识不清的时候从房顶上掉了下来,睡死了过去。然后就被扔到了……
李长生要走!真的一刻都不能停了!他心脏受不了!
那男子将衣服往他面前一放,抛了个媚眼:“老先生……下次来玩啊!”
李长生心中一股恶寒而生,连话都不敢接,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就从窗户上跳下去,飞走了。
与天香楼几道街隔着的青王府中,灯火通明。
萧燮手中捏着影宗宗主传来的密信,一脸傲然,遂将密信置于油灯之上,火苗猛地吞噬。
隐约能见焰火之中燃着三个字,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萧羽的想法是,无论是三十年前,还是三十年后,既然决定继续夺嫡了,那必定要吸取自己失败的经验,除了将武功练好意外,他还需要,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势力。
前世易卜是萧羽的外祖,影宗后来的宗主是自己。
许是因为这两层关系,萧羽抢自己老爹的势力完全没有受到良心的谴责。他潜意识中,影宗,就是自己的!
在起早贪黑与不眠不休的修练中,萧燮和萧羽终于在二十五岁时跨过了裂国剑法的第二层,并对第三层也有所感悟。
这一年,是太安七年。
是定远侯叶羽奉旨在冰原建立坤西城,戍守北阙遗民第五年,北阙暂无动作,北离百姓才渐渐淡忘这件事。
这五年中,萧燮早已达到了逍遥天镜,目前,停留在大逍遥的境界,暂未有寸进。
不知是已经到了两人天赋的顶点,还是其他原因,始终没有再进一步。距离萧羽心目中的境界始终不及。
而青王无师自通,少年早成,也颇令太安帝欣喜,在这一代的萧氏皇子中可说是八方赞誉,多说他天资过人,北离之幸。
萧羽很是纳闷。
换了一批人还是那样,只要武功高,就是天之骄子,萧燮吭哧吭哧处理政事倒是不值一提,或不多着墨。
李长生很是纳闷。
真论天资,萧若风的天资其实比青王好的多。但挡不住萧若风年龄小啊。又不能真的跟青王那种练起功来不眠不休就差不吃不喝的非人类比,因此总是差了一截。
就算有他这个天下第一的师傅坐镇,也没能将太安帝的目光分给萧若风太多。
就在两边人的纳闷中,三皇子萧若瑾要娶正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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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自己老爹的婚礼,被老爹叫二哥是什么感觉?
用一句话总结,大概就是,占便宜很爽,但多叫几次的话,估计就有遭天谴的可能了。
求小红心和小蓝手,谢谢大家!!
【玉麟】涅槃 |序章
*抛弃糟糠柏麟麟,杀夫证道柏麟麟,桃花不断柏麟麟。
以上都是真的(但有内情)!
所以本文一句话简介是:我抛弃过还杀过的糟糠道侣他发达了,他神情阴暗地站在我面前,一抬手就能把我一剑捅死——
但我只记得我们刚刚相爱,热恋中。
*小情侣双双弱小之时是护不住彼此的,所以be总是难免,毕竟早恋不可取!
破镜重圆没搞过,开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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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很长一段时间里,柏麟都认为润玉是自己生下来的蛋。
柏麟是三界诞育出来的神祇,三界不灭,他便是永生不朽的神。
所以,生一个蛋出来完全......
*抛弃糟糠柏麟麟,杀夫证道柏麟麟,桃花不断柏麟麟。
以上都是真的(但有内情)!
所以本文一句话简介是:我抛弃过还杀过的糟糠道侣他发达了,他神情阴暗地站在我面前,一抬手就能把我一剑捅死——
但我只记得我们刚刚相爱,热恋中。
*小情侣双双弱小之时是护不住彼此的,所以be总是难免,毕竟早恋不可取!
破镜重圆没搞过,开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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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很长一段时间里,柏麟都认为润玉是自己生下来的蛋。
柏麟是三界诞育出来的神祇,三界不灭,他便是永生不朽的神。
所以,生一个蛋出来完全是件小事,属情理之中。
在天河边打坐修行的柏麟鼓着脸颊,食指戳戳突然冒出来的一颗蛋,坦然接受了它的存在。
少年老成的小柏麟捧着双手刚好能合拢的蛋,罕见激动地小步跑起来,去向织女炫耀自己刚生出来的蛋。
“姑姑!我生了一颗蛋!”
因此还没走出天河的地界,此事便已经被他宣扬得众仙皆知了。
2
织女被众仙打趣的眼色觑得头痛,听柏麟所说又颇觉好笑,无奈道:“小麟儿,这蛋是颗水系的龙蛋,也是天生地养的神龙,不是你生下来的。”
只听到自己想听到的柏麟眼神更是一亮,振振有词道:“我五行属金,金生水,这颗蛋果然是我生的!”
蛋里孕育的刚好还是他最爱的龙,哪有这么凑巧的事,定是天道赠予他的宝贝!
织女词穷。
柏麟是三界的宠儿,天道赠予他的宝物不知凡几,的确不缺这一颗蛋。
“谢谢天道~”
大获全胜的柏麟认认真真地举着白生生的龙蛋,苦思半晌,很是纠结地转头问织女:“姑姑,小白龙出生后应该叫我爹爹还是娘亲啊?”
闻言,旁观看热闹的众仙终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彼时,天界的天帝是很好的一位天帝,天界的神仙们也都是各司其职,三界太平。天界众仙一片和睦,其乐融融。
柏麟将这一段特别的记忆刻画进了宝镜中。
3
正如柏麟有自己的名字,这颗天生地养的蛋显然也是有名字的。
在龙蛋破壳那日,柏麟没能给心爱的龙蛋起名为小白龙颇为失落。
织女安慰他:“他虽有自己的名字,可麟儿依然可以继续叫他小白龙啊~”
柏麟闻言立刻走出了失落,开开心心地捧着破壳的小龙崽贴贴蹭蹭:“小白龙~”
刚破壳的小龙显然也极喜爱第一眼看到的柏麟,嗷呜声都奶声奶气的。
织女在一旁若有所思。
小白龙是此界第一条应龙,怀有创世、造物、灭世的无上神通。如果柏麟说得不错,这是天道赠予他的,那之后恐怕还会有四象神兽接踵而来。
瑶台琼阁锦绣丛,柏麟无须开口,自有天道为他捧来。
“润玉嘛……”织女想着这个名字代表的深意,忽然莞尔一笑,玩笑地点了点柏麟的鼻尖:“总不能是天道送给你的童养夫吧?”
她说完反应过来,古怪地愣了愣。见柏麟神情懵懂,立刻摇头驱散自己内心荒谬的念头,顺便揉揉柏麟的脑袋瓜:“这是姑姑口无遮拦之言,小麟儿赶紧忘掉!”
柏麟眨眨眼,不曾放在心上。
他未来的康庄大道在他诞生之际便平铺在他脚下,他只需稳稳当当地踏上无情大道,便是掌控一方天地、万古不朽的帝君。
如何入无情道?他暂时还不得其法。
4
三千年后,天地大劫,天帝殉道,包括织女在内的一众神仙接连应劫而去。
新帝登位。
柏麟携润玉入主中天殿。
两个尚还稚嫩的孩子,在新帝看来不足为虑。
在姑姑化为青石之前,柏麟已经和姑姑坦白自己和润玉决定长大后成为道侣的事。
当时姑姑很是头疼地看了他半晌,说他们这是早恋,在长大之前,不可以做逾矩之事。
什么是逾矩之事?
柏麟忧虑又心虚地给姑姑洒了捧天河水兜头浇下,心想亲亲应该不算逾矩吧?
千年神仙的和睦相处,耳濡目染之下的润玉心愿便是当一个逍遥自在的散仙,一生无忧无虑,快活自在。
“哥哥,我的真身快要突破了,等我成年之后我就能成为诸多前辈那样顶天立地的神仙了!下一次天地大劫,便由我来应劫!”润玉对此满怀憧憬,并豪情壮志。
柏麟侧首安静地倾听着,心中陡然生出一股落寞的情绪。
姑姑因为天地大劫离开了他,或许下一次小白龙也会因为天地大劫而离开他。可柏麟自己不同,他死了也会重新活过来,待到那时,世间便只留他一人孤零零地活着。
那么孤独,那么寂寞……
所以天道才会让他踏上无情道的通天路吗?
5
大劫过后,妖魔界新生一族,名曰修罗。
此族嗜战好杀,养蛊般的杀戮不止遴选出最强者魔煞星,还将妖魔界染得一片血雨腥风。
妖魔界实力大涨。
天界应劫后还没恢复元气,便将陷入修罗入侵的险峻形势之中。
此时天界唯一能和魔煞星抗衡的只有三界之主的天帝,还有掌控天地法则的白帝。
然而眼下的柏麟还远远没有掌控属于自己的力量。
天帝神情悲悯,召柏麟至身前:“柏麟,我之道非杀伐之道,不可触杀戮之气。可你却不同,无情道杀伐果断,只要你正白帝神位,区区魔煞星不足以为天界所惧。”
柏麟闻言瞳色微晃:“帝尊?”
帝尊不作为吗?
昔日天帝还有满天神仙们都将他当孩子看,他们不知天劫会来,总以为仙生漫长,不必压迫孩子的成长,想让他慢慢接受白帝的法力与责任。
孰料一朝惊变,他们尽皆应劫而去,天界安危的担子陡然压在柏麟稚嫩的肩头,迫得他站之不稳。
“柏麟,三界的安危,便拜托你了。”天帝长叹一声,身形消散在金銮殿中。
6
柏麟从此再见不到天帝。
天帝以三界逼迫柏麟做出选择,让他修无情道掌控白帝之力。还未长成的少年柏麟哪里能担起这么大的压力?
他终日惶惶,迫切地去修无情道,可他越是迫切越是寻不到证道之法。
无情道……什么是无情道呢……
帝尊说无情道杀伐果断,帝尊说无情道不是有情道——
“哥哥,你在想什么?”润玉晃着他的肩膀,神情担忧。
柏麟不敢看他。
他的状态不对,润玉一眼看得出来,然而相处至今留给彼此的尊重让他没有追问下去,他仅是蹙眉询问天帝的行踪。
“哥哥可知天帝的下落?”
柏麟哑声说出天帝在昆仑山闭关不出,将天界全权交给他掌控的事。
润玉觉得荒诞:“妖魔迫近弱水,天界危在旦夕,天帝非旦不出手攘外,反而施压朝内肱骨,这不合常理!哥——!”
“哧”!
定坤剑入肉三寸。
身体中的温度随着胸口涌出的血液流失,润玉脚步踉跄地站稳。
润玉不信这是柏麟的本意,可是在柏麟将定坤刺入他胸膛的刹那,柏麟的音容身量一变,俨然成了青年样貌。
他掌控法则之力了,也证明他入了无情道。
润玉瞬间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
“……你要杀我吗?”
柏麟也有些茫然,他怔怔地松了手。
定坤斜斜掉落在地,当啷声响又将他的神智唤回。
7
妖魔大军将要攻打天界之际,柏麟苦苦挣扎煎熬多日,终在妖魔举兵那日作出决断。
他将润玉戕杀于生死海中,杀最爱之人证无情道,正白帝神位。
生死海界通阴阳,是万物生灵轮回重生的起始与归处。
此地神秘漫无边际,无数人进去过,但从来没人出来过。
漫天神光耀世普照,三界异象使妖魔不敢冒进,千年不敢再进一步。
柏麟无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唯有在夜深人静之时,他会忆起那条全身心信任着自己的小白龙沉入无尽海底前那惊痛难以置信的眼神,以及那一句恨意滔天的怒吼。
“柏!麟!!”
——日日凌迟着他。
***
后来的后来,天帝又换了一位。
少年模样的柏麟得知自己那一生波澜壮阔的情史后,好奇地问司命:“魔煞星是谁?我为何要与他一同堕入渡厄道?”
司命眼神复杂:“您的蓝颜知己,已经死了。”
真的是他惹来的桃花?柏麟额头上冒出一个问号,不太相信地追问:“那战神又是谁?为何能与我并肩?”
司命眼神惆怅:“您的红颜知己,也死了。”
谣言中的他取向还挺广?柏麟半信半疑:“那润玉呢?他去哪里了?”
司命生无可恋:“您昔年的早恋对象,后被您抛弃又被您杀之证道的道侣。消失万年,百年前突然出现肃清天界,疑似找您复仇。”
柏麟:“……啊??”
这不对吧?
他那么喜欢润玉怎么可能会杀他?
长大后的他是什么旷古绝今的渣男吗?
可是他看润玉对他挺百依百顺的,不像是来找他复仇的啊?
-------------------------------------
柏麟:都是谣言!
润玉:呵呵
(一个序章,故事从此开始)
【玉麟】涅槃 |九
柏麟拉着润玉离开书案,在殿角对坐下来,随后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今日的收获摆出。
“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得意的表情像一个亟待得到夸赞的孩子,若是身后有尾巴的话,大抵已经摇晃得看不到踪影了。
润玉捧场地接茬:“是什么?”
两坛竹叶青摆在了润玉面前。
回忆如碎片快速拼凑出一幅美好的画卷,定格在少时的对饮邀约上。
在被遗忘的混沌之地,润玉一开始还会为柏麟开脱,尝试以彼此之间的爱挣扎存活。可挣扎到最后,爱里不可避免地交织了恨。对柏麟的爱与恨,又化成了伤己的毒,在漫长时间的侵蚀下,腐朽了岁月静好的过往。
如今蓦然摆在案前,让润玉一时说不出话来。
...
柏麟拉着润玉离开书案,在殿角对坐下来,随后迫不及待地将自己今日的收获摆出。
“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得意的表情像一个亟待得到夸赞的孩子,若是身后有尾巴的话,大抵已经摇晃得看不到踪影了。
润玉捧场地接茬:“是什么?”
两坛竹叶青摆在了润玉面前。
回忆如碎片快速拼凑出一幅美好的画卷,定格在少时的对饮邀约上。
在被遗忘的混沌之地,润玉一开始还会为柏麟开脱,尝试以彼此之间的爱挣扎存活。可挣扎到最后,爱里不可避免地交织了恨。对柏麟的爱与恨,又化成了伤己的毒,在漫长时间的侵蚀下,腐朽了岁月静好的过往。
如今蓦然摆在案前,让润玉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怔怔地抬眼,柏麟明媚鲜活一如往昔,唯有他自己,心里压了太多见不得光的念头。
“……你还记得?”润玉摸过曾经与柏麟一起埋进土里的酒坛,坛身上还残留着些许湿润的泥土。
他指尖碾过泥土,出口的话有些低哑。
这说得什么话?柏麟疑惑道:“这是我们住进中天殿之前的事,我当然记得。”
润玉轻晒,很想冲动地反问柏麟:你和那些所谓的知己红颜相处万年,为何没有将这两坛酒挖出来喝掉?
是害怕想到他吗?
还是彻底把他忘了?
无论哪一种可能,都在烧灼着润玉的理智。
“啵”~
柏麟打开封坛,一股清香的气息弥漫开来。
“好香哇~你的手艺这么好了吗?!”
他以为润玉酿酒的手艺是练了这么多年长进起来的,其实即便是初学者酿出来的,过去了一万多年也醇香非常。
手里被柏麟塞了酒盏,他被动地与柏麟碰杯,无滋无味地浅啜一口,随即便被呛了一下。
在混沌中一万多年,加上出来这许久,润玉不曾入口过任何吃食。算不得太过辛辣的酒气芳香陡然入喉,让他一时失态。
柏麟惊了惊,忙转到润玉身边给他顺气。
“你的酒量都不长吗?”
连小时候都不如了!
润玉缓过气息,静静地扭头看着他不语。
柏麟被他看得莫名不太舒服,像小动物一样凑过来嗅润玉的呼吸:“一口就喝醉了呀?明明第一次喝了一杯才醉倒的啊……”
他竟然还好意思说?少时的柏麟骗年少的润玉说自己喝的是美味的甘醴,润玉自然不信。结果一杯酒水进肚,当场就顶着通红的脸头着地睡得深沉。
那是他少有的一次出糗。
加上今天这次,算是两次,还都是在柏麟面前——润玉心中有些懊恼。
往事闪过间,柏麟的鼻子已经贴到了他的下巴。
太近了……
润玉屏住呼吸,侧首避开:“没有醉。”
柏麟半信半疑。
直到润玉重新拿起酒盏,柏麟才放心地与润玉再次碰杯。
他被酒仙带歪,小小年纪便酒量不俗。不过这酒岁月悠久,后劲也足。柏麟一时放纵之下,慢慢也有了醉意。
润玉看着他酒意逐渐上脸,还未长大的圆圆的脸颊染上了粉色,灿金色的眼瞳晕开浅浅一汪水意,可爱得恨不得让人将之捧在手心里藏起来。
而柏麟也丝毫不吝啬对润玉的喜欢,每每对上视线都会给润玉一个大大的笑脸。
润玉不禁伸手过去,抚摸柏麟微烫的面庞。
——长大后的柏麟,润玉只见过片刻。
思及此,润玉眸色又暗了下来,指节蜷起:只要是面对喜欢的人或物,你都会这么笑吗?你顶着那张脸,与何人何时对饮过多少次?此刻这般情态,又曾有几人尽收眼底?
越想,心中的怒涛越是汹涌。
脸似乎更烫了,柏麟顺势在润玉掌心里蹭了蹭。
手掌僵住,有要撤离的意思,柏麟不满地将其抓住捞回来,极霸道地咬住食指。
“不许走,你是我的!”
还是一颗蛋的时候,就属于他了。
他并非什么都察觉不到,醒来之后润玉与他相处时总隔了一层什么,柏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并不好受。
他们似乎依然如少时亲密无间,可是柏麟深深记着,十数日来,润玉再没有主动地亲过他。
柏麟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会努力找回丢失的记忆,也不会放开润玉的手。
此刻柏麟意识不清,润玉终于忍不住迈出一步,追问:“我是你的什么?”
和你养的那些神兽一样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当柏麟将一个又一个强大的神兽养在膝下,他心里想着什么?
还是说,他和柏麟之间的羁绊,只是柏麟少不更事分不清对他的喜欢是哪一种?
柏麟振振有词:“是亲人,也是道侣!”
润玉嗤笑:“你知道什么是道侣吗?”
“……是最亲密的人!”柏麟底气不足。
“你不知道,一点也不知道。”
润玉可笑自己太执着。他沉下气息,再多的诘问此刻只化为面无表情的一句:“你喝醉了。”
柏麟不服气,还要再辩。可他一直起身,便惊悚地发现眼前的润玉变成了三个脑袋。
酒的后劲彻底上来了。
柏麟勉强睁圆了眼睛,晃晃脑袋想要让自己清醒,可是却越晃越晕,最后干脆一脸砸在润玉胸膛上沉沉睡去。
被压着的地方一片酥酥麻麻的痒,又带起昔年的锥心之痛。
温热的吐息犹如鸩毒逐渐将他渗透,润玉眼睁睁看着自己毒入骨髓,没有挣扎。
柏麟在找回记忆,他总会长大、会想起曾经的过往。
他们的一生何其漫长,润玉无法在不伤害柏麟的情况下让柏麟保持现状。一如他无法确信下一次迎接他的是柏麟温暖的身躯,还是定坤冰冷的剑脊?
长此以往地耗费心神,他总有一日会疯掉。
“无妨。”润玉自言自语地呢喃:“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但求……同日死。”他反复念着这几个字,神情晦暗莫测。
是谁出尔反尔,是谁负心薄情?
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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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麟:不可能是我QAQ
萧羽的情绪系统(七)
瑾仙站在萧羽的身后,看那本该唤作叶安世的孩子递给了萧羽一根糖葫芦,据说是他师兄无禅最爱之物,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记得拿无禅是个面容宽厚的少年,竟然喜爱糖葫芦这等甜腻之物,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糖葫芦的确是无禅年幼时最爱吃的东西,他幼时曾见过叶鼎之,很是喜欢缠在叶鼎之身边,若是叶鼎之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他还会依依不舍地将糖葫芦递给叶鼎之,在叶鼎之推给他之时又露出欢喜的笑容,一边还会喊着“叶大哥真好”。只是,他年岁渐长,如今也不爱吃这糖葫芦了,只是看着故人之子,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给他买上一串糖葫芦,便是他如今在九龙门学艺,也会请师兄弟们替他给无心送上一串糖葫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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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仙站在萧羽的身后,看那本该唤作叶安世的孩子递给了萧羽一根糖葫芦,据说是他师兄无禅最爱之物,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他记得拿无禅是个面容宽厚的少年,竟然喜爱糖葫芦这等甜腻之物,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那糖葫芦的确是无禅年幼时最爱吃的东西,他幼时曾见过叶鼎之,很是喜欢缠在叶鼎之身边,若是叶鼎之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他还会依依不舍地将糖葫芦递给叶鼎之,在叶鼎之推给他之时又露出欢喜的笑容,一边还会喊着“叶大哥真好”。只是,他年岁渐长,如今也不爱吃这糖葫芦了,只是看着故人之子,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给他买上一串糖葫芦,便是他如今在九龙门学艺,也会请师兄弟们替他给无心送上一串糖葫芦。
今日这串糖葫芦便被无心用来借花献佛,来让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开心了。
在年幼的无心眼中,这个小哥哥生得好看,就是不太爱笑,冷冷清清的,比姑苏城屋檐上的雪还要冷。
他不喜欢这样的小哥哥,他发自内心地觉得,和姑苏城的雪相比,还是每日晨起时所见的灿阳更适合小哥哥。
“小哥哥,小哥哥,你能笑一笑吗?”
“我为何要笑?”
“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是吗?瑾仙,你觉得我笑起来好看吗?”萧羽问着除了他们二人之外的第三人,而瑾仙显而易见地点头了。
“你看,这位大哥哥都觉得小哥哥你笑起来很好看,你便多笑一笑,多笑一笑。”无心不知不觉间对着一个除师父以外的人撒起娇来,这是很难见的事情,在长大后的无心看来,年幼时的一切想来都是上天注定好的。
他注定被这个第一眼见到便心生欢喜的哥哥给吸引,他们之间的命运注定相连。
“我应是生性不爱笑吧。”萧羽还是拒绝了无心的请求,他侧过身去,但是无论怎么转,无心依旧会出现在他的面前,最重只能无奈地坐在石凳上,听无心和他讲自己在放水里的生活。不知不觉,萧羽倒是听进去了许多,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羡慕。
而瑾仙却将这份羡慕看得一清二楚,只想着日后在自己的职责之内,让萧羽尽可能地开心些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从何时起竟然这般在意这个孩子的心情了。
起初是职责,后来却是莫名的怜爱。
在寒水寺不过一日,萧羽已经感受到了无心和他的不同。最起码,无心的身边皆是待无心真心之人,而他的亲人,不提也罢。
出来这么些天,他好像有点想念萧楚河了。
那是待他之心至纯之人。
看着寒水寺上的白云,他这般想道。
萧若风和忘忧大师谈好之后,便见自己的小侄儿抬头看天,一旁的无心已经睡着了,身上还盖着自家侄儿的狐裘,而瑾仙站在侄儿身后,时不时用内力让侄儿感到暖和些。
“皇叔,走吧。”
“这么快便要走了吗?”
“想见的人已经见过了,其他的就不必说了。”
忘忧大师看着逐渐远去的三人,回头望了望那依旧披着狐裘睡得正香的徒儿,叹了口气,还是将徒儿给抱回了厢房。
这无心一觉醒来,只怕要缠着他问七皇子的去处了。不是他真心相待之人,无心他是不可能在一旁睡得这么熟的。
彩蛋是萧若风察觉叶啸鹰的不甘。
【五】当萧羽和青王一体双魂
定远侯叶羽被太安帝派去驻守北阙遗民。
离开的那一日,天启城内的百姓们夹道相送,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目送他们一家出城,去极北之地。
要不是有护城军拦着,百姓们定然是要亲和地送出一些蔬菜和鸡蛋的,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挎着篮子。
萧羽也在,他借着萧燮的身体看着这一幕。
“看来,舆论压力果然是奏效啊。”
萧燮还以为他说的是定远侯叶羽,心道:“是啊,叶羽的口碑急转而下。此行冰原,且看他和北阙遗民的关系,到底是感恩其乐融融呢?还是恩将仇报不死不休呢?真叫人期待啊。”
然而,萧羽说的是他未来的母妃,易文君。
如今,在他的教唆以及萧燮的操作下,易文君和叶鼎之不...
定远侯叶羽被太安帝派去驻守北阙遗民。
离开的那一日,天启城内的百姓们夹道相送,欢天喜地,敲锣打鼓的目送他们一家出城,去极北之地。
要不是有护城军拦着,百姓们定然是要亲和地送出一些蔬菜和鸡蛋的,他们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挎着篮子。
萧羽也在,他借着萧燮的身体看着这一幕。
“看来,舆论压力果然是奏效啊。”
萧燮还以为他说的是定远侯叶羽,心道:“是啊,叶羽的口碑急转而下。此行冰原,且看他和北阙遗民的关系,到底是感恩其乐融融呢?还是恩将仇报不死不休呢?真叫人期待啊。”
然而,萧羽说的是他未来的母妃,易文君。
如今,在他的教唆以及萧燮的操作下,易文君和叶鼎之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口头婚约了,而是签了婚书,实实在在的婚约。
这件事过了太安帝的耳。且太安帝放出话来,等到将来给两人赐婚。
萧羽微微一笑,被削兵权,戍守北阙的将军之子,和世代护卫皇城,但被北阙杀穿宗门的影宗宗主之女。
他期待着,看这对的未来。
一定要幸福啊。
“走吧,太安帝不是派了任务?”如萧羽这般的事业脑,让萧燮很是激荡,“出发,乾东城!”
当使者,嘉奖镇西侯府灭国西楚。
……
城门口,易卜黑着脸,他经受不住易文君的一再央求,也来送了一眼。
每次出征,影宗必然随军。北阙一战前,他确实中意定远侯府,也希望叶云做自己的女婿。可与北阙一战,影宗损失太大,使得他对北阙厌之不及,恨之入骨。
所以太安帝下达灭国令的时候,他心中是极为畅快的。偏偏叶羽不知是哪来的仁心作祟,非但没有对北阙下死手,还放过了那些该死的东西。
北离的伤亡,影宗的惨重,让出征前他二人玩笑的“娃娃亲”成了一句彻头彻尾的笑话。
易文君和叶云说了好些话才重新回到易卜身边,目光一直看着远方,叶云还在跟她摆手,直至看不见了。
“你很舍不得他?”易卜皱着眉问。
易文君点了点头,拉着易卜的手,想起了她和叶云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叶云正在练剑,易文君觉得他看上去幸苦极了。
易卜跟她解释道:“将来要做大将军的人,要守护北离,小时候自然是会很幸苦的。你也要学武,不是吗?”
易文君俏皮一笑,“爹爹,我又不想做大将军,那我以后不练武了好不好?”
易卜低头看了女儿一眼,无情驳回:“那可不行哦。你是我易家的传人,长大了可是要护卫这座皇城的。将军主外,抵御外敌;你便要主内,护卫皇城安定。你若武功不济,怎能担起职责?”
他又拉着易文君,走近叶云:“我给你当师傅,教你更高深的武功好不好?”
叶云有些为难的说,“父亲说,当将军学习兵法,普通的武功也够用了。”
确实,叶羽以用兵如神被称为军神,这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易卜劝道:“可高强的武功,更能让你在战场上无往不利啊。”
易文君邹了邹眉,实际上她并不如何爱听易卜说的这些,玩是她这个年纪的天性,有了玩伴就什么都不想了。
她松开易卜的手,一把握住了叶云的手,随后又对易卜做了个鬼脸:“父亲,你总是这样,你把武功当宝贝,可不见得每个人都要把武功当宝贝啊。”
她又问叶云:“不要理他们这些大人了,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见她解围,叶云松了口气,他练了半日也累了,虽然他很勤奋,但如易文君一般年纪,即便虚长一些,也仍然爱玩,寻求了叶羽的意见后便风一般的拉着易文君的手跑了出去。
叶羽看着他们的背影,笑道:“我这儿子就不给当徒弟了。”
“那就当个女婿,也是很不错的。”
北阙一战前,叶云和易文君约定一起习武,长大了游走江湖行侠仗义。然而便是半年不见,一见便是送别。
……
易卜看着远处的尘烟,沉声说道:“既然舍不得……那等你长大,等到十六岁及笄礼之后,你就可以嫁给他了。这样,以后你俩就不会分离了。”
“嫁给他?就像爹爹和娘亲那样?”易文君懵懂的问:“小时候当朋友,长大了都要做夫妻吗?可娘亲说,你们是长大了才遇见做了夫妻的呀?”
易卜脑海中浮现妻子的容貌和身影,又浮现影宗的残局,叹了口气:“没办法,虽然我是极不喜欢这一家的,但皇帝要赐婚,皇命不可违,你只能嫁给他。所幸,你喜欢他,不是吗?”
“只能……”叶云成了易文君的唯一归宿,她不禁邹了邹眉,呢喃着只能二字。
跟易卜回了影宗的路上,易文君频频回头望向城门。
一个月的时间,从天启城到了乾东城,一路上,萧羽没让萧燮闲着,也没让自己闲着。白天萧燮修内功,晚上换他来,如此一日不间断的修习。
萧燮现在是自在地境,二人如此不分昼夜的修炼,进步可称一句神速。萧羽觉得,长此以往,让萧燮在十年后达到半步神游,甚至突破神游也不是不可能。
总有人说,天赋不够就注定不行。萧羽开辟了另外一条道路,天赋不够,时间来凑。
比,车轮战!
那些天才们,等着仰望他吧!
一路而来,比他们先一步到乾东城的,是叶羽驻守北阙遗民,和青王要来的消息。
百里洛陈看着这两则消息,全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他自己的心情相当复杂。但还是遵循着内心骂了一句:“叶羽这个蠢东西!作死!”
信被狠狠敲在桌上,百里洛陈闭了眼,复又睁开,恨然道:“北阙人是个什么?那冰原盘踞着域外三十六宗,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去守?还带着全家……他真以为北阙人是善类,能够容得下他啊!”
百里洛陈要气死了,他知道叶羽会弄出这么一场,时刻担心太安帝对他一家出手,时刻做好了带兵援救的准备,可现在……不如他当初派兵代替叶羽做决定,围剿北阙的好!哪怕是事后叶羽跟他翻脸,也比如今要好。
比起太安帝这个假虎豹,北阙皇帝可是个心狠手辣容不下人的真豺狼!光是北阙四大护法就够叶羽受的!
可以说,去了冰原,叶羽的好日子就算到头了。
提议叶羽去冰原驻守的是二皇子。
“呵,青王萧燮!”百里洛陈冷笑道:“可真是太安帝教出来的好儿子……比他狠!”
“太安帝也是推波助澜,对叶羽说翻脸就翻脸,说弃就弃!”
“……”
百里成风捡起信,看过后,说道:“爹,你也不能这么说。太安帝此前便对定远侯多有忌惮猜疑,而这次,定远侯因为私心又为北离留了这么大的隐患。依我看,若不是二皇子在其中搅局,今日便不一定是这份局面了。”
百里洛陈倒没有反驳,只是冷哼一声:“话这么说没错,但我一向帮亲不帮理。”
百里成风心说也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就太不讲理了。
“而且削兵权削到只给一万,太安帝他没安好心!”
“好歹还有一万。”
“那一万够干啥……要是域外三十六宗和北阙联手造反,叶羽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那不也是定远侯放的?”
百里成风开始跟百里洛陈扯皮条。
百里洛陈说不出话和百里成风大眼瞪小眼,气的百里洛陈胡子乱飞,道:“我说一句你接一句,我说一句你接一句!咱俩到底谁是老子谁是儿子!”
百里成风心道,不接话?不接话,一会儿您老就口无遮拦的把萧氏皇族的祖辈和九族都骂了!
“好了,爹,别闹了。”
百里成风无奈道:“青王就要来了,来意不明,顾别人之前,咱们是不是先顾好自己呢。”
腹诽归腹诽,百里成风还不至于像他爹那样气愤。
百里洛陈叹了口气,情绪也不再激愤,叹道:“准备吧,我也只是一说。因为叶羽这小子,这一次,要吃的苦头可是无穷无尽了。”
百里成风道:“是。不过却是定远侯自己选的。”
气氛微妙而尴尬。
百里洛陈没理他,回了自己屋子。
青王驾临乾东城,被百里成风笑着请了进去,百里洛陈懒得对其敷衍便不说话,在一旁,表情既不欢喜,也没有不欢喜。
喝茶的功夫,百里成风眼尖,笑着道:“青王殿下的武功似乎更精进了,恭喜。”
萧燮微微一笑,应下了他的奉承,也喝了茶,便将口谕传达给了镇西侯府。
“这一次,本王来,所带的正是破风军今年的军饷,是往年的两倍之数。破风军大灭西楚有功,每人都有赏金。余外千两,是镇西侯府的。”
萧燮微微一笑:“哦,对了,父皇还说,希望镇西侯百里老侯爷以及世子,不要学习定远侯,对北离的敌人心软。”
敲打虽迟但到,镇西侯府满门都跪着接这道口谕,五六岁年纪的百里东君也跪着,不过看起来有些闲不住,东张西望的。
宣完口谕,萧燮就走了。在回去的路上,一家酒楼之中,他们听见了一则耐人寻味的消息。
李长生成为了北离的护国人。
萧羽对萧燮的规划:文官抓一手,武将抓一手,江湖……也抓一手。
萧羽对自己的规划:百天他练功,晚上我练功,日夜不休,招揽影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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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小红心 (*๓´╰╯`๓)♡
第二十三章
本文又名
#麟宝今天谋反成功了吗#
#天启:我儿子造反我呢?我为啥没去递刀?#
#小殿下历劫回来发现三界乌烟瘴气#
#小殿下在小世界一呼百应,回来后却无一人可用#
麟崽事业向
有点阳启汤底
主要观看柏麟去小世界历劫,但记忆没被孟婆汤洗干净,娇生惯养的大殿下并不想受这份委屈。
[观影内容]
[“咳——”恒阳因为簪花大会正在外,昊辰作为如今旭阳峰的话事人自然就被请了过来,落地之后天诛剑乖巧的落入少年仙君的掌心,元朗看着如今这个清风霁月的旭阳峰大师兄,又想了想几日前见到的那个妖气四溢的少年,虽然浑身疼的几欲昏厥,他依旧不由得感慨,果然不愧是妖神之子,是妖是神不过心念一转。...
本文又名
#麟宝今天谋反成功了吗#
#天启:我儿子造反我呢?我为啥没去递刀?#
#小殿下历劫回来发现三界乌烟瘴气#
#小殿下在小世界一呼百应,回来后却无一人可用#
麟崽事业向
有点阳启汤底
主要观看柏麟去小世界历劫,但记忆没被孟婆汤洗干净,娇生惯养的大殿下并不想受这份委屈。
[观影内容]
[“咳——”恒阳因为簪花大会正在外,昊辰作为如今旭阳峰的话事人自然就被请了过来,落地之后天诛剑乖巧的落入少年仙君的掌心,元朗看着如今这个清风霁月的旭阳峰大师兄,又想了想几日前见到的那个妖气四溢的少年,虽然浑身疼的几欲昏厥,他依旧不由得感慨,果然不愧是妖神之子,是妖是神不过心念一转。
踉跄的后退两步,免得自己呛咳出来的鲜血溅在这少年身上,第一次见身份这么高的存在,元朗也不知道如何与其相处,柏麟的性子虽然暴躁但绝对算得上好,曾经在几方君主的对比之中那位把手下将士的命当命的帝君风评极好,若非是他们是天然便注定对立的,元朗会毫不犹豫的去给柏麟献上自己的忠诚。
然而那妖神之子的性子让他琢磨不透,但是如今看来他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那个清正的柏麟帝君,想来也是,一个能将魔煞星悄无声息的玩没了的存在,怎么能是个简单的角色,前些日子见到妖神之子,元朗才有一种这个存在逐渐完整了的感觉。
元朗心中思绪万转,但不妨碍他动作利索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被魔气灼成白骨的手抬起,将手中的魔箭用两只手捧起举至头顶:“请君上垂怜。”昊辰挑了挑眉,他是没想到元朗能真的在约定的时间内到这,毕竟灭神弓的箭羽纵使在他这里这么些年也依旧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是灭神弓,是第一任混沌主神的神器,是天地间第一件能够杀死神祇的神器,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脱了神器的范围,纵使没有弓只有箭羽,被柏麟的清正神力温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元朗这么一只小小的金翅鸟妖能够相抗衡的。
更遑论刑神的神力在元朗这种造过杀孽的小妖这里也是难以承受的力量。]
天启有些不开心,已经张罗着紫涵召妖族小辈来玄晶宫选拔,在他看来,元朗聪明归聪明,一个血脉卑微的金翅鸟确实配不上他家宝贝,天启看的清楚,森简家的那个叫森云的小子跟他和森简是一样的上下属的关系,到底还是没有他和紫涵这般亲近。
森简是下属,紫涵是亲人,同样的森云是下属,但元朗绝对不会成为亲人。
对于他们这些真神来讲,神兽是最为亲近的存在,能够托付后背的存在,显然元朗不符合这个标准,但是柏麟的处境如履薄冰,除了司命,显然他也不会真正的信任元朗,谁能知道在此间忠心顺从的元朗和邬童在见识到更高的境地之后会不会背叛,柏麟也不知道,但如今这般,在他不愿意将恒阳牵扯其中的情况下,显然这二人会是最好的选择。
[昊辰在几个师弟师妹好奇的目光之下反手将天诛贴着手臂放好,是一种随时可以挽个剑花给面前之人一剑的姿势,低着头的元朗没有看到,但也能感觉到周围的剑拔弩张,昊辰伸手接过那根箭羽,轻轻一甩,上面沾染的血便被全部震到了地上。
元朗如释重负的收回手,这根箭羽真的太要命了,但是看着那垂下的手握着那根箭羽,白皙纤长,拇指还在轻轻摸索箭羽上的纹路,在拔出这根魔箭的时候他也仔细的观察过上面的纹路,很明显那是常年摸索过得光滑,很显然这根魔箭的曾经的拥有者对于柏麟帝君很重要。
这般精纯的魔气伤不到柏麟,自然也伤不到凡躯昊辰,因为这根魔箭的主人,是在护他又怎么会伤害他呢。
柏麟最开始其实并不知道玄一在护着他的,只是一次偶然,他外出寻找药草,遇见了和不知道是啥的妖兽打架的墨羽,柏麟才有所怀疑,毕竟渊岭沼泽虽然有天启的庇佑在,但到底离开了那片地方便很难在被庇佑了,虽然一闪而过,巨大的穷奇踩着模糊的妖兽身影坠入了远处的山谷,消失了踪迹。
这世间唯一一只在混沌结界之外行走的穷奇便是玄一的神兽,柏麟自然而然的也就猜到了,并不知道玄一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这份情,他既然受了,就要还的。
这算是在被紫涵接回去之前,唯一一个护着他的,在那场神殒之后,墨羽陨落,玄一沉睡,而他的存在便彻底无人知晓。
天诛剑乃是世间至阳,天克邪物,与魔箭同为神器,但绝对的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免得天诛剑压着没有灵的魔箭砍出划痕,昊辰将天诛收了起来,握着魔箭用锋锐的箭头在掌心狠狠一划,却只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鲜血顺着白皙的指尖滑落到元朗被魔气灼伤的不成样子的掌心。
金红色的血液融入了元朗的身体,本就疼痛的元朗瞬间跌倒在地上,昊辰微垂着眸子冷漠的看着元朗在地上挣扎,这是在拔除已经融入他身体里的魔气,也是在提升他的血脉。
朱雀?青鸾?还是鲲鹏?昊辰此时也不知道金翅鸟是那支的后裔,但是此间的金翅鸟妖一族早已经堕为欲望的傀儡,而神兽的血脉也早已经稀薄的无从查起,能否返祖,成功成仁便只能看元朗的造化了:“这里交给我吧,你们去修行。”
“是,大师兄。”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几个弟子还是收了剑离开了。
昊辰倒是想要他直接提纯成朱雀,这样回去在仙界行走要便宜不少,青鸾也可,但青鸾是五凤之一,和凤族牵扯过深容易被芜浣盯上,倒是朱雀为四象之一,为南方之神,掌管南方七宿,隶属神界。]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虽然这般形容不太对,柏麟出身是世间生灵可望而不可及的,但他的出身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便利,反而给他带来了不少的麻烦,玄一复杂的看着昊辰那双无波无澜的眸子,他有预感,这神谕中的柏麟绝对不会如柏麟所想的那般轻易的接纳天启,甚至该说是无法轻易的接纳此间的一切,正如恒阳所说,天启既然能在那般危险的情况下将柏麟催生而出,定然是爱柏麟的,但奈何一个生来知之便见得至亲被本当时亲人的伯父杀害,又岂是心结解开之后便能放下的事情。
若真的放下了,那才是让天启无法原谅自己的事情。
幸得有司命,幸得有恒阳,也幸得有虽很少提起天启却十分爱护柏麟的紫涵,如果不出意外,紫涵会是一个突破口,但紫涵和柏麟的约定到底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在天启面前不能提起关于柏麟的事情。
【源仲x棠华】如旧(三)
*终于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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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与子非不同,九光和源仲棠华年岁相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对他俩年少时那点荒唐事可谓亲眼所见,前些日子两人忽然重归于好,大家都乐见其成,但如今这情景,大祭司恐怕要打翻醋坛子了,再转眼一看,果然那墙头的琉璃瓦都被源仲捏碎了,忙向子非使了个眼色。
子非咳了两声,拍了拍源仲的胳膊,悄声道:“你先别激动,稍安勿躁哈,你看棠华还晕着呢,他现在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九光也连忙替自家公子说好话,“公子自昨夜受伤之后,一直昏迷不醒,人族的医术对战鬼族的伤疗效有限,我法力低微,只能传信回方外山,等族里派人来只怕公子性命堪忧,如今唯有大祭司...
*终于要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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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与子非不同,九光和源仲棠华年岁相仿,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对他俩年少时那点荒唐事可谓亲眼所见,前些日子两人忽然重归于好,大家都乐见其成,但如今这情景,大祭司恐怕要打翻醋坛子了,再转眼一看,果然那墙头的琉璃瓦都被源仲捏碎了,忙向子非使了个眼色。
子非咳了两声,拍了拍源仲的胳膊,悄声道:“你先别激动,稍安勿躁哈,你看棠华还晕着呢,他现在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是啊是啊。”九光也连忙替自家公子说好话,“公子自昨夜受伤之后,一直昏迷不醒,人族的医术对战鬼族的伤疗效有限,我法力低微,只能传信回方外山,等族里派人来只怕公子性命堪忧,如今唯有大祭司能救公子了。”
源仲白了他一眼,见知黛已走,便挥手让他下去别在这儿碍眼。
源仲身份特殊,来此不宜让外人知晓,便由九光先进去引开留守的侍女,子非又点了院中护卫的睡穴,源仲才跃下墙头,悄无声息地飘进了棠华的房间。
子非和九光自觉的留在门口警戒,源仲站在棠华的床边,前些日子还生龙活虎的人此刻面色苍白,气息微弱,心中又揪紧了几分,轻轻扯开衣襟,只见一道长长的伤口几乎横贯了他整个胸膛,干净的药纱已被鲜血染红,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尤为刺眼。
源仲叹了口气,将棠华的衣服拢好,将左手搭在他的手腕上,金色的灵力从两人交叠的手中流入棠华的体内,为他填补空虚的气海,修复受伤的灵脉。
过了小半个时辰,源仲感觉到指尖的脉象已经逐渐平稳,他虽不通医术,但修行之人诊脉还是了解一二的,知道棠华的伤势已好了大半,便收了法力。
再一看那伤口,果然不再渗血,只是棠华如今身在人族地界,若是外伤好得太快不免让人起疑,而且他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让棠华多吃几日的苦药,否则岂不辜负了佳人一片痴心?
等人脱离了危险,源仲才有心思细细打量这房间,布局精巧,陈设奢华,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他心中更气,咬了咬牙,打算起身离开,却没想到自己的衣袖竟被人拽住了。
一只苍白的手轻轻抓着他的衣袖,榻上的人眼睛还没睁开,口中低声唤道:“源仲……”棠华伤重尚未清醒,半梦半醒间仿佛看到了源仲,便轻笑道:“我是要死了吗?居然会梦见你。”
源仲都被他气笑了,看他这样又舍不得对他怎么样,只好坐在床边,将他的手握在手中,小声道:“是我,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棠华闭上了眼睛又睁开,手上用了点力气,才发觉眼前的人居然真的是源仲,顿时想从榻上起来,一不小心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脸色一白,又倒回枕上,缓了缓,才轻声问道:“源仲,真的是你?你怎么会来?鹿沉的封印解开了?”
源仲见他伤成这样还有心思管旁的事,便没好气道:“我若不来,你可就真的要死了,你啊你啊,这么多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见榻上的人被自己数落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有些不忍,才放软了语调道:“鹿沉那边出了点岔子,还需要费些时日,我一会儿还得赶回去。”
“那你怎么过来的?东荒距此有千里之遥,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
源仲不欲让他知道自己让姬谭音千里寻踪一事,便搪塞过去,“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九光连山上的老家伙们都通知了,难道还想瞒着我吗?”又道:“你先养伤要紧,旁的事不必操心,我自有我的法子。”
棠华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再细问,转眼看窗外一片漆黑,便僵着身子往里挪了挪,拍了拍床榻,轻声道:“此刻还早,你不如休息一会儿,等天亮再走吧?”
源仲笑了笑,忽然倾身过来,盯着棠华道:“棠华公子这是在邀请我同床共枕吗?”
有狐族得神眷顾,化形之后大多是俊男美女,源仲和棠华更是这一辈中的翘楚,靠着这幅皮相不知俘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此刻,棠华看着眼前明媚张扬的俊脸,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泛起了一层薄红,知道这人从小就没个正形,索性闭上眼睛不去看他,没好气道:“你爱睡不睡!”
源仲大概也觉得自己欺负一个伤患实在不厚道,便摸了摸鼻子,揣着手从善如流地在他身边躺下。城主千金的床榻自然是宽大柔软的,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耳畔传来棠华的呼吸声,浓重的药味中夹杂着血腥之气,让源仲有些不安,他睡不着便开始胡思乱想,这才发觉,自己与棠华,竟有许多年不曾如此亲近了。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几乎不分彼此,有狐族寿命漫长,他们相伴走过了百年时光,一朝变故,形同陌路了六十年。
源仲似乎有些感慨,“咱俩好多年没有一起睡了。”
“是啊,如今我是伤号,你可不能再抢我被子了。”棠华语调轻柔,却带着一丝笑意,“我现在也踹不动你。”
源仲也笑了起来,“放心吧,哥哥会照顾好你的。”
“阿源。”棠华睁开眼睛,他身体动不了,便转过头去看源仲,源仲的侧脸在灯火中宛如精雕细琢的美玉,教人移不开眼。
源仲心念一动,棠华已有很多年不曾这样唤他了,小时候他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软软糯糯的唤他“阿源哥哥”;后来长大一点就不肯再叫哥哥了,便换成了“阿源”;气急了就叫他“源仲”;再后来,就变成淡漠疏离的“大祭司”了。
“嗯?”源仲闭着眼睛,回了他一个气音。
“阿源,”棠华又叫了他一声,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轻声道:“对不起。”
“笨蛋。”源仲冷哼了一声,淡淡道:“你已经道过很多次歉了。”
“不是,这次是另外的事情。”棠华似乎有些纠结,源仲听到他的气息乱了,便睁开眼睛,转头盯着他道:“你还有事瞒着我?”
棠华的眼中盛满了秋泓,月光透过窗格落入他的眼眸,明亮又温柔,“这件事我查了很久,但没找到证据,所以一直没机会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伯父伯母和阿姐的死,我怀疑其中另有隐情。”话既已说开,棠华倒不纠结了,“当年长老们告诉我,你爹娘姐姐是死于汴水一战,我后来当了战部统帅后,去查过当年的战事记档,那上面虽有他们的名字,但我私下里问过几个和他们同队的老人,都说不曾在战场上见过他们,所以,我怀疑……”
“他们不是死于战场。”源仲翻了个身,侧过来正对着棠华,一字一句道:“他们,是被长老们杀死的。”
“什么!”棠华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忘了自己重伤在身,直接从榻上弹了起来,又牵动了伤口,登时倒了回去,疼出了一身冷汗。
源仲伸出手将他接住扶回枕上,替他盖好被子,左手避开伤口,虚环在棠华的腰际,金色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慢慢汇入棠华的身体,抚平他纷乱的气息。
过了一会儿,棠华缓过劲来,便握住源仲的手,“好了,我没事的,你不要耗费灵力了。”源仲依言收住法力,手却没撤回来,依旧搭在棠华的身上。
棠华睁着双眼看着屋顶发呆,沉默半晌,才转眼看向源仲,“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不算太早,我从暗牢里出来之后,子非用了些手段,从吕成师那里打听来的,你也知道他是个酒鬼,几坛子下去什么秘密都吐了。”源仲依然侧躺着,闭着眼睛仿佛跟他闲聊,但他的手已经把棠华身上的衣服都揉皱了。
棠华叹了口气,将他攥紧的手掰开,把自己的衣服解救出来,又反握住他的手,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这笔账,我自会跟他们好好清算。”源仲依旧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
“嗯,我会帮你的。”棠华捏了捏他骨节分明的手,半晌又松开,转头盯着源仲的脸,哑声问道:“这些年你那么恨我,是不是以为我……我知道这件事,还做了他们的帮凶?”
源仲睁开眼睛,正对上棠华的目光,他一向极爱棠华的眼睛,此刻那双眼中,映着支离破碎的自己,和那些暗无天日的岁月。
“我知道你不会。”源仲叹了口气,居然还带了几分笑意,“依你这直来直去的脾气,要是知道了真相,恐怕比我还早跳起来砍死那群老东西了,哪里会跟他们周旋这么多年。”
“那你……”
“棠华。”源仲忽然打断他的话,直直的盯着棠华的眼睛,郑重道:“我恨你,是因为你欺瞒于我,将我放在大局之后。可我后来想想,当时我们都希望战争快点结束,所以如果我是你,我大概也会和你做同样的选择。可是后来,在暗牢的那四十年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希望你能来救我,可你一次都没来过。后来,我对你的期待越多,恨意就越重,等我再见到你时,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了。”
“阿源!”棠华的眼泪从他的眼尾滑落,渗进锦绣堆里消失不见了,只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是我不好,没有办法救你。”
源仲又叹了口气,这么大个人了,动不动就哭鼻子可怎么办?摇了摇头,伸手抚去他的眼泪,笑道:“连我都着了他们的道儿了,你能有什么办法,棠华公子这么笨,这些年能保全自己就不错了。”
棠华脸上泪迹未干,却先横了他一眼,眼中水光潋滟,竟有几分摄人心魄的美,源仲将手覆在他的眼上,免得动摇自己的道心。他感觉到棠华眨了眨眼,纤长的眼睫扫过他的掌心,带起一阵奇异的感觉,源仲急忙把手拿开,棠华却伸手攥住他的手腕,他闭着眼睛,在源仲的掌心蜻蜓点水般落下了一个吻,轻声道:“源仲,我以后会一直尊重你,跟随你的。”
这句话郑重的像一句誓言,源仲心中一颤,仿佛冰消雪融,漫山遍野的海棠花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人。
于是他撑起身,凑近了去看棠华,恰在此时,棠华也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呼吸交缠,已胜过千言万语。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了,我想听点别的。”
棠华翻了个白眼,伸手将他的脸推回去躺着,又闭上眼睛不理他了。过了一会儿,源仲才听到声如蚊讷的一句,“我也很想你。”
源仲这下是真没忍住,笑了起来,棠华被他这么一笑,顿时有些尴尬,从脖子到耳尖都升起了一片红云,便转过身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待笑够了,源仲往棠华身边挪了挪,伸手将他揽在怀里,探身过去,看着他轻颤的眼睫,忍不住在他的眼尾落下一个吻。
棠华感觉到源仲的呼吸停留在了耳畔,便再挪了个地方,好心分了他一半的枕头,源仲的长发便缠绕过来,连同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铺天盖地的将他包裹起来。
“姬谭音说我心里冷冰冰一片,却长着一棵刺果树,刺果那么挑剔,挑阳光,挑地点,挑水土,却能在我的心里生长。你说,它是谁种下的呢?”
棠华的嘴角微微勾起,他依然闭着眼睛,却知道源仲此刻定然是笑着的,于是,他也小声笑道:“只有刺果树,没有海棠花吗?”
源仲的手从他的指缝中穿过,与他十指紧扣,与他呼吸交缠,“那就劳烦棠华公子,再为我种一株海棠花吧。”
风雨如晦,海棠依旧,人亦如旧。
————TBC————
【玉麟】涅槃 |八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司命在人间待了十年,为天界选了些忠臣良将,经润玉一一过目提拔之后,勉强将天界的朝堂再次撑了起来。
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柏麟叫来给他带路。
十日来,柏麟一度觉得自己太清闲了。苏醒以来除了织女姑姑不在,现在的一切都和他入住中天殿之前无甚差别,甚至更轻松无忧无虑些许。
他给不了润玉什么帮助,也不能为润玉分担,虽然三界目前也没有什么内忧外患需要他来分担。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修行,以及尽快找回自己忘掉的回忆。
若说让他郁卒的,那就是润玉不像小时候那么黏着他了。长大后的润玉冷淡了好多,话也变少了,不变的是柏麟但凡有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润玉都会...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司命在人间待了十年,为天界选了些忠臣良将,经润玉一一过目提拔之后,勉强将天界的朝堂再次撑了起来。
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柏麟叫来给他带路。
十日来,柏麟一度觉得自己太清闲了。苏醒以来除了织女姑姑不在,现在的一切都和他入住中天殿之前无甚差别,甚至更轻松无忧无虑些许。
他给不了润玉什么帮助,也不能为润玉分担,虽然三界目前也没有什么内忧外患需要他来分担。
他能做的似乎只有修行,以及尽快找回自己忘掉的回忆。
若说让他郁卒的,那就是润玉不像小时候那么黏着他了。长大后的润玉冷淡了好多,话也变少了,不变的是柏麟但凡有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润玉都会尽可能满足他。
柏麟有趁润玉不在偷偷去琅环阁查过《三界史记》,然而这本柏麟亲眼看着润玉放进去的书,最后却消失的了无踪迹。
——难道是他死的很凄惨,所以润玉才不想让他看到吗?
柏麟不禁异想天开,否则润玉为何不让他看?
润玉越是将过往痕迹抹除得一干二净,柏麟越是好奇心旺盛。
他苏醒以来只去过天河和琅环阁,便打算去别处逛逛,好找回忘记的回忆。
就像弱水尽头开满了芙蕖花一样,顺着天河的下游走去,在星河黯淡之处,有一片绵延极深的竹林。
柏麟在司命面前做足了稳重的姿态,他背着一只手率先走在前面,从背影来看仪态万千。若不是个头矮了一截,司命还真以为是帝君站在了他面前。
司命一头雾水:“帝君为何来这里?”
陪在帝君身边那么久,他从来没见帝君去过天河织女石像以外的地方。
谈及此,柏麟的话语带了些雀跃的昂扬,抬了抬下巴哼笑:“你猜啊~”
“呃……”司命有些汗颜:没想到帝君小时候这么顽皮的吗?
不过柏麟说完便又立刻肃下面色,大概是意识到这样的行为不够稳重,他清了清嗓子:“你很快就知道了。”
还卖了关子……司命哭笑不得,复杂的视线投在柏麟的后背。
他从没见过帝君有如此少年气的一面,他对柏麟的印象源于润玉失踪之后,柏麟沉寂数月不见外人,对外宣称闭关。再开殿门召他的时候,便是喜怒不行于色、无情无欲、掌罚三界众生的白帝了。
说起来,那时的帝君与现在这个少年气的柏麟,是同龄人啊……不过一个是正了神位,得了神力,突然变成大人模样,所以看起来迥然不同罢了。
司命感慨间,柏麟已经蹲下来在竹林里挖出了两个酒坛。
“哇~”
柏麟意外地惊叹出声:“居然还在?”
少时的柏麟在酒仙的力荐兼诱拐下,成功变成了一个小酒篓子。大酒篓子和小酒篓子一并带歪了润玉这个明面上的乖宝宝,被织女狠狠教育了一通。
在酒仙闭关养伤的间隙里,柏麟没了酒源,便是润玉出主意偷偷酿了酒藏起来,打算等以后喝。
“会成功吗?”柏麟不敢相信酿酒这么简单:“竹叶真得可以酿出来酒吗?”
蹲在地上的两个少年挨在一起窃窃私语,生怕被人发现。
润玉拍拍封好的酒坛:“书上是这么说的,不成便再接着试嘛~”
他眼珠一转,无辜地说出大逆不道地话:“我们也可以偷偷下凡去,学凡人是如何酿酒的。”
“下凡?”柏麟大为震惊,喃喃道:“织女姑姑发现后肯定会发脾气的……”
尽管嘴上如何,他心中却在暗算事成的可能。
润玉眼眸微弯:“不被姑姑发现不就好了?”
很有道理,天知地知,他知小白龙知!柏麟认真点头:“如果不成我们就下凡去玩!”
后来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大劫至,众仙陨。
这两坛被二人埋在林中的竹叶青便被彻底遗忘,直到今日才被柏麟从泥土中翻出。
这么多年过去,它竟然还在。
柏麟十分惊讶:他和润玉居然没把它们喝掉吗?
司命还没想好怎么圆过去,柏麟已经想到了合理的解释:“哦~是后来的我和阿玉喝完后又一起埋下的吗?”
“这……”司命干巴巴地眨眨眼:“可能吧?您二位的私事,小仙如何得知?”
他心虚地擦擦额上的汗滴,暗道好险。
那便是了~
虽然没能找回一鳞半爪的记忆,柏麟仍是十分满意,抱着酒坛起身打算去找润玉。
“司命。”半途,柏麟忽然转过身来,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直视着眸光虚闪的司命:“你不会骗我的,对吧?”
司命一瞬间幻视了正神位之后的帝君,心肝直颤。他连连摇头:“小仙哪里敢骗您啊!”
他不过是隐瞒了一点点的事实真相而已。
料想日后想起一切的帝君会谅解他的,现在还是先让可爱的少年帝君稳一稳复仇而来的润玉吧。两个人先叙叙旧情,即便将来东窗事发,帝君也能留条性命不是?
他害怕啊!
踏入琅环阁,柏麟见到了一个支颐在案边闭目养神的润玉。
他摊开自己的手,确保没有遗留泥土在手心里,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润玉背后,狡黠地捂住了润玉的眼睛,大喝一声。
“天狗食日!”
掌心贴着的太阳穴突突一跳,柏麟感受到了润玉皮下瞬间紧绷的肌理。
他吓到阿玉了吗?
柏麟先是大喜,哈哈哈他终于也吓到了润玉!
然而等掌心的肌理放松下来,润玉缓缓吐息。
柏麟心头逐渐漫上来怀疑。
润玉应该早早发现他的存在了,也应该清楚除了他没人敢突然上前捂住他的眼睛,少年时的润玉或许会装出被吓到的模样配合他玩耍,但远没有现在这么真实的反应。
他甚至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润玉是在防备他吗?
手被润玉捉了下来。
在柏麟覆手上来之时,润玉嗅到了泥土的湿气和竹叶的清香。他捉着柏麟的手掌细细翻找一番,在宽大的袖口下方看了一丝泥土的痕迹。
拇指刮过,那泥土便在灵光闪动间没了踪迹。
他抬起眼睛,沉静地道出了柏麟的去处:“去了天河?竹林?”
“嗯……”柏麟总觉得奇怪,不吐不快:“我刚才是不是吓到你了?下次——”
“下次你依然可以这么做。”润玉不疾不徐地接着道:“我们很久没有如此玩闹了。”
见柏麟仍是面露迟疑,润玉反过来安抚地触摸柏麟的面颊,极轻地笑了一声:“总之你不会伤害我的,不是吗?”
柏麟心里那点微妙的不适便被他丢到了脑后,面色微红地点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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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麟:天狗食日!(超大声)
殿外蹲着的司命掐着大腿忍笑:帝君你好幼稚!
【玉麟】涅槃 |七
“孩子们,过来。”天地大劫伊始,织女曾将柏麟和润玉单独唤到身前。
彼时的二人仅到织女的下巴,需得微微仰首看人。
他们都意识到了分离在即,伤心的滋味第一次在心头弥漫开来。
“姑姑……”
“好孩子,麟儿和玉儿都是世上最好的孩子。”织女矮了些许身子,一手一个将两人抱得很紧:“姑姑本想着护你们长大,不曾想天意弄人……姑姑要去保护更多的人了,今后不会再陪伴你们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对方,知道吗?”
二人含着泪哀伤地点头。
织女与诸多先辈为大义、为世间生灵而去,他们不能阻止,只能紧紧拥住织女贪恋她身上再不多得的温暖。
织女唯独不放心一件事...
“孩子们,过来。”天地大劫伊始,织女曾将柏麟和润玉单独唤到身前。
彼时的二人仅到织女的下巴,需得微微仰首看人。
他们都意识到了分离在即,伤心的滋味第一次在心头弥漫开来。
“姑姑……”
“好孩子,麟儿和玉儿都是世上最好的孩子。”织女矮了些许身子,一手一个将两人抱得很紧:“姑姑本想着护你们长大,不曾想天意弄人……姑姑要去保护更多的人了,今后不会再陪伴你们身边,你们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对方,知道吗?”
二人含着泪哀伤地点头。
织女与诸多先辈为大义、为世间生灵而去,他们不能阻止,只能紧紧拥住织女贪恋她身上再不多得的温暖。
织女唯独不放心一件事,那就是柏麟生来注定要修的无情道。随着润玉长大,柏麟对润玉的占有欲只多不减,以后如何修无情道?
“切记,麟儿日后若是去修无情道,一定要先去人间历一世凡尘。”
她没能陪伴柏麟到他下凡历劫那一步,只好一而再再而三地殷切嘱咐。
柏麟规言矩步,实则是认准了一件事便永不更改的倔脾气;润玉玲珑心窍,轻易便讨得她和柏麟的欢心。织女目前看不出更多,只知这孩子本性是个好的。
仙路漫漫,谁也说不准以后的事。
织女满心不舍,可也只能割舍。
她最后留恋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一一抚过他们的发顶。
“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二人都切记,你们是彼此最重要的亲人、要护好他。”
织女离世的那一日,两个孤独的孩子同榻而眠。
柏麟捧着润玉的脸庞,使彼此的额头紧密相贴:“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如果有一天要像姑姑那样殉道,我们也要一起去。”
留下的人,太痛苦了。
“嗯!”润玉肃着脸郑重点头:“生在一起,死在一起,永远都要在一起!”
……润玉抬手关闭了封印,镜中显现出来的记忆碎片也随之而止。
曾经许下的誓言是否只有他在遵守?
是否早已被柏麟摒弃?
骗子。
床上的柏麟睡得香甜,浑然不察。
前四面镜子上的封印没有不下柏麟的本源之力,所以润玉可以用灵力强行破开封印。
镜中封印着的是柏麟认为开心快乐的回忆,唯一一面伤心的镜子便是织女的死。
织女姑姑是预感到什么,所以才会在殉道之前特意叮嘱他们一番吗?
她料到有朝一日柏麟会和润玉反目成仇吗?
润玉得不出答案。
他抚过封存着过去回忆的宝镜,眸中的神采既恨又伤。
——姑姑,是他先弃得我。
那就,休怪我……
柏麟醒过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身侧温凉如许,也不知润玉离开了多久。他这一觉没有昨日醒来那么空落了,得到充分休养的精神大好。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他得着手计划如何找回自己的记忆了。
柏麟给自己鼓劲,打算趁润玉还没回来偷偷去琅环阁把《三界史记》给拿到手。
沿途遇到了几个散仙,不等他开口问话便匆匆行礼,随即迅速退走了。
柏麟一头雾水,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偶遇的人越是行为异常,柏麟便越好奇失去的那些记忆。
琅环阁。
仙气袅袅的殿门一角,柏麟探出颗脑袋,见阁中无人,便立刻光明正大地走进去开始查找书籍。
东方没有,西方没有,南方……北方……
浩瀚书海在柏麟手掌下变幻不断,但都没有柏麟想看的。
“在找什么?”
耳畔冷不丁传来一声问询,柏麟被吓了一跳,他气鼓鼓地扭头,率先质问润玉:“你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润玉居高临下地低头平静地注视着他少顷,才抬头:“是你太入神了。”
《三界史记》凭空出现在他手中,被他放回了书库之中。
这本书里并无关于润玉的记载,也更加不会有柏麟和润玉之间的记载。即便润玉看完这本书,也无法解开他的疑惑,反而看过后对柏麟更加生气。
原来是被润玉拿走了,难怪他找不到。
柏麟眼馋地看着那本书消失在重重书籍之间,十分泄气:“你不是去上朝了吗?”
“朝中大臣三三两两,无甚需要处理的。”润玉到案前坐下,翻开司命呈上来的人界名录。
柏麟不舍得在原地驻足,将渴望的目光投向书库。
触手可及诶,很难忍住不心动。
润玉见他久不过来,从书籍中抬首,幽幽唤他:“柏麟。”
果然,柏麟立刻就忍不住跑过来纠正他:“不可以这么冷漠地唤我的名字,我会很难过的!”
他伸出两根手指,按在润玉嘴角两边,挑起来一个上扬地弧度:“要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哥哥。”
润玉无动于衷,问:“你很想入无情道吗?”
柏麟刚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疑惑道:“我只是想找回记忆,并没有想入无情道啊。”
是吗……
其实这两件事对润玉而言并没有区别。在柏麟找回记忆的瞬间,他便会入无情道。
那他还会再一次将定坤刺入他的胸膛吗?
润玉将柏麟的双手取下来握在掌中,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你不想拥有白帝的法力吗?”
他循循善诱地说:“无情道杀伐果断,你难道不想要吗?只要入了无情道,一切都触手可及——”
“不要。”
润玉呆愣于他的果断,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表情:“为什么?”
柏麟不确定地开口:“修无情道之后,我对你的喜欢是不是会被削减呢?”
他认真思索了一番:“如果修无情道不能喜欢你的话,那我不要触手可及的白帝法力了。我慢慢修炼,一样可以成为强大的存在不是吗?”
曾经他的生命很漫长,没必要在小白龙还陪伴自己的短暂时光里迫切地去修无情道。现在的小白龙能陪他一辈子,他仍然不想去尝试这个可能。
慢慢修炼……
如果当初没有外物的威胁,柏麟是不是不会选择拔刀相向,他们是不是会携手幸福地走到现在?
润玉觉得自己可笑。
时到今日,他竟然还会不遗余力地为柏麟开脱。
说出这番让他心房大动话语的柏麟,与入无情道之后捅他心口一刀的柏麟,也只差一个外物的威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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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他随时能放弃我:)
【四】当萧羽和青王一体双魂
“好了好了,都别吵。听我说句公道话。”萧羽用着萧燮的身体,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笑嘻嘻的对太安帝行礼。
他自己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公道”话三个字的。
萧羽眨着明亮的眼睛,笑的像个奸臣:“这定远侯叶羽,哪里是有罪啊?明明就是有功!”
-仙人就是仙人,就是有气势!
萧燮心中想道。
虽然他不知道仙人为何帮叶羽开脱,但仙人有仙人的道理,而且他很确信,仙人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这话一出,不光太安帝愣了,就连对骂的文武百官也脑子一抽,停了下来。
先前弹劾叶羽的是二皇子,如今说叶羽有功的,也是二皇子,这好话赖话是……全让二皇子一个人说了。
...
“好了好了,都别吵。听我说句公道话。”萧羽用着萧燮的身体,大摇大摆的走过去,笑嘻嘻的对太安帝行礼。
他自己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公道”话三个字的。
萧羽眨着明亮的眼睛,笑的像个奸臣:“这定远侯叶羽,哪里是有罪啊?明明就是有功!”
-仙人就是仙人,就是有气势!
萧燮心中想道。
虽然他不知道仙人为何帮叶羽开脱,但仙人有仙人的道理,而且他很确信,仙人一定是站在他这边的!
这话一出,不光太安帝愣了,就连对骂的文武百官也脑子一抽,停了下来。
先前弹劾叶羽的是二皇子,如今说叶羽有功的,也是二皇子,这好话赖话是……全让二皇子一个人说了。
合着,这唱红脸是他,唱白脸也是他。
姓王的最为不解,所以定定的瞧着那抹青色身影。张怀简认为,这是二皇子在反讽。
太安帝道:“哦?”
“咳咳。”
萧羽清了清嗓子:“儿臣以为,定远侯真是一心为北离啊!虽然北阙一族大多存活了下来,但北离也损失减轻了啊!打退北阙,这可不是大功一件?儿臣以为,定远侯该重赏!”
萧羽古灵精怪的看向太安帝,那一眼,太安帝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所以顺着他问:“那依你所言,该如何赏?”
太安帝蹙着眉,垂眸思考,装作很是苦恼的模样。朝臣们更是没想到画风变的这么快,从商量如何给叶羽定罪,突然就变成了如何奖赏叶羽。
萧羽回身看了叶羽一眼,正瞧着叶羽要开口。
——不用说,一定是“臣不需要,只愿为北离鞠躬尽瘁”之类的话,真是不敢当。
萧羽唇角微勾,抢先一步道:“赏!定然是要赏!可定远侯已经是北离为数不多的异姓侯了,而且还手握重兵……”
叶羽眼皮一跳,萧羽已然是回身,他看向太安帝,道:“叶羽将军在北离,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要赏,可……金钱,定远侯心怀天下,自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也不用多此一举了,父皇直接减免赋税,定远侯自然高兴。”
太安帝笑着准许,叶羽也没什么可说的,倒是张怀简之流的文臣都品出一丝别的意味,这不是在刷民心?还是借着定远侯叶羽的名义刷的!
现在叶羽名声不好,百姓只会认为是太安帝在为他遮掩……啧,二皇子此招够损。
一时间,文臣们开始看热闹了。而那个姓王的,他跟叶羽一样是个听不出好赖话的,心安理得的认为叶羽该赏。
“至于兵权,北离兵权三分之一数掌握在定远侯手中,三分之一数掌握在镇西侯手中,而父皇,您作为皇帝,也堪堪掌握三分之一数。这兵权,更是赐无可赐。”
这就是语言艺术,皇帝是万万人之上,他只有三分之一的兵权,而叶羽身为臣子,竟能和皇帝硬碰硬,这就很不应该了。
毕竟,赐无可赐,那就只能赐死了。
叶羽沉默地看了龙椅上的人一眼,又垂下了眸。
太安帝就像是没注意到一样,静静地等待下文。
萧羽笑着道:“儿臣以为,定远侯若说还缺什么,那可能就是封地了。”
太安帝道:“二皇子说的是,与镇西侯相比,定远侯确实还差了一处封地。”
叶羽不言语,姓王的还以为能捡便宜,跟着叶羽一起到别处去定都,那就跟叶羽当皇帝了没什么两样,可以效仿镇西侯百里洛陈,天高皇帝远,必要时听调不听宣。
可没想道,二皇子说出了一个让姓王的更加跳脚的话。
“父皇英明。镇西侯与定远侯为北离鞠躬尽瘁,北离可千万不能寒了当臣子的心,既然都是位高权重,那就不能厚此薄彼。”
“镇西侯爷百里洛陈定居乾东城,那里曾是西楚的国都,如今西楚国灭,全城的百姓都受定远侯府镇压……父皇,儿臣觉得,大可以效仿之,赐一城,居于极北之地的冰原。”
“想必北阙遗民感念定远侯恩德,定会更加归顺。也全了定远侯,仁义治军之美名。”他嘻嘻一笑,左手心贴右手背那么一拍:“哎,两全其美!”
……太安帝微微一笑,可总有反对的声音,有一人站出来道:“极北之地甚是艰苦,这怎么能算赏呢?”
是个老臣,老武将。
萧羽越过许多人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不以为然:“话可不是这么说,天启城人心惶惶,难道老将军就真的没有听到过一丝,有关北阙那位护国人的传言?”
老将军沉默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北离上至皇亲贵胄,下至平民江湖,几乎无人不知晓。
太安帝派去顶尖人手,便是北阙四大护法齐上,也是可以一探北阙皇帝生死虚实,杀了北阙帝女更是不在话下。然而,就是这么厉害的精锐,无功而返了。
那个叫南宫春水的,一个人,便是再多精锐也不敌。自然,他帮北阙便是北离的敌人。
“第一,这局面是谁造成的就不用我说了吧?第二,让定远侯去极北之地冰原守着北阙遗民,这也是为他考虑,北阙人既然是他放过的,那他就有义务看着,确保北阙不会对北离有动作。不然这大功,可就变成大过了。”
萧羽微微一笑,直视替叶羽说话的人,而说到最后一句,他目光已然错开,是盯着叶羽说的,轻轻地:“所以本皇子这么为你们着想,你们可不要……不知好歹。”
停顿的那几秒,萧羽是面对叶羽的,无声地接在“你们可不要”的后面:“给脸不要脸。”
语气也由一开始的不以为然,逐渐变得缓慢而嚣张。萧羽眉峰微微一挑。
叶羽亏在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只脸色微微一变。
姓王的倒是耳朵尖,听见了个音,可若是张怀简说,他还能喷一喷,但是皇子……他还是不能那么明目张胆触怒龙颜。
而那老臣则是惊讶,一个当皇子的,当着皇帝的面威胁臣子,说话也不甚文雅,也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二皇子,你……”
不屑的目光再次降临到老将军身上,萧羽道:“你什么?反正这冰原,他叶羽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了!不然,他不去……你去杀了北阙皇帝,和北阙帝女,替北离扫清隐患可好?”
一时间,氛围凝滞。
那人被萧羽的转折说退一步,壮志难酬的回了一句:“老臣……老了,做不到了。”
萧羽轻飘飘道:“那就消停待着吧。”
“咳咳!”太安帝不咸不淡的警告了一下。
萧羽微微一笑:“而且,定远侯定居冰原,哪里就受了委屈呢?他的仁心,是为北阙遗民,这不正好一起生活?广施仁义的同时,也好给北阙遗民一个安定不是?”
反正萧羽不信北阙人是个什么好东西,真的会感念叶羽。
这话一出,文官们都替叶羽臊得慌了。也就叶羽,他能做到面不改色听着。
“想必定远侯如此一个仁心仁义,心怀天下之人。为了北离后世的安定,定不会拒绝的。”萧羽轻飘飘收尾。
张怀简见缝插针:“而且,那冰原北阙遗民都住得,定远侯又怎么会觉得艰苦?”
太安帝道:“定远侯,北阙皇帝是生是死,这件事,北离需要一个结果。”
叶羽沉默寡言的应了下来。至此,无论武将再怎么心有不甘,也都没有办法了。
可姓王的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站出来道:“不对,不对!”
萧羽翻了个白眼:“哦,哪里不对?”
太安帝微微凝视下去,顶着这目光,姓王的硬着头皮道:“镇西侯百里洛陈的所居乾东城,是西楚国都,那,那既然是要赏定远侯一城,自然也该是北阙国都才对,怎么能是极北之地的冰原呢?”
越说,他越觉得有理有据,眼神也愈发的坚定了。定远侯的利益,他来守护!
萧羽好笑的“哦”了一声,逼近他道:“镇西侯镇守西楚,定都西楚国都,是因为西楚皇帝死了。北阙皇帝死了吗?”
他后退一步,萧羽又进一步,“西楚活下来的那部分百姓,他们不愿意离开生养之地,而北阙百姓却是追寻旧主,去了极北之地的冰原,这自然,定远侯也只能去冰原了,不是么?”
话说到这里,萧羽扬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北阙遗民多思,且又是人人习武,为了防止他们奋起反抗……还是要委屈定远侯一家了,您,举家搬迁,还是少带一些叶家军过去为好。”
萧羽笑呵呵的对叶羽说道,一改之前的嚣张,如今他十分的善解人意。
没错,我不是有意要你的兵权的,而是完全站在你的角度考虑,为北阙遗民考虑。
他百里洛陈是去镇压西楚百姓的,你叶羽可不是。北阙遗民远离家园多么可怜,只能安抚,怎么能重兵前去?
张怀简:“臣附议。”
文臣们:“臣等附议。”
“……”
武将们集体傻眼了。
萧燮的灵魂在他身体里疯狂大笑,“哈哈哈哈哈,该,真该!没想到还能这么治他们!真是……真是……仙人!高!明升暗贬,流放冰原。他们还不能拒绝!”
萧羽情绪多变,阴晴不定,在叶羽心中落了个笑面虎的形象,绵里藏针。
然而,他没有说辞,思考一番觉得有理,所以问道:“不知陛下和二皇子殿下觉得,臣带多少人前去冰原,方为合适?”
太安帝:“一万。”
萧羽:“五千。”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说出来,然后纷纷一怔。
萧羽觉得太安帝假大方,该省省,该花花:“父皇,这我可就得再说一句公道话了,您这一万精兵派过去,这知道的,是定远侯叶羽奉旨驻守安抚北阙遗民,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要赶尽杀绝呢!五千人够够的了!”
太安帝心中发笑,没想到他这个二儿子比他还贪。 但也不能太过分了。
太安帝最终还是决定给他一万人,毕竟一万人,要在极北之地改建一座城池,也是不容易。
“定远侯叶羽,赐金银千两,携一万叶家军前往冰原驻守。且建一城,所需人力物力,叶家军自行解决罢!剩余叶家军,编入护城军之列。”
萧羽笑嘻嘻提议,“我给这城取了个名字,叫坤西。”
“这名字好啊!”
文官都偷笑,镇西侯百里洛陈住的叫乾东城,叶羽是他的好兄弟,一个乾东,一个坤西,绝配!
太安帝道:“不错。”
也就是同意了。
北阙遗民不知,不久的将来,亲自灭了北阙,又亲手放过他们的定远侯叶羽,即将成为他们冰原上的一份子。
一切尘埃落定,萧羽眨着他真挚的眼神就看了过去,看的太安帝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之前许了他一个承诺。
心道:“好小子,还真是一刻都等不及!”
太安帝垂眸看向下方:“二皇子萧燮,人品贵重,今受封青王,入朝理事。”
这个称号是第二次听了。
萧燮挺开心的,他喜穿青衣,受封青王也挺应景的。
萧羽又跟太安帝讨价还价了一番,说的太安帝又给了他三万兵权练手。
事后,萧羽扔着军令玩,一路回了萧燮的私宅。
与此同时,钦天监中传来一道低沉的笑声,“青王的命格改了,叶羽的命格也改了……有意思,这北离的未来,真有意思!”
萧羽,全城散播,绘制、装订成册,将易文君和叶云青梅竹马,励志仗剑走江湖的故事大肆宣扬,书肆、大街小巷、整个天启都知道了。
萧羽紧急撤回一个娘,“婉拒了哈!哪怕我只能在青王的脑海里存在十三年,也不想出生了!”
-
求小红心,谢谢!(*^▽^*)
【源仲x棠华】如旧(番外)
*本文又名《假如在白头山替源仲挡天雷的是棠华》
————正文分割线————
【番外】
白头山上,乌云如墨,大雨滂沱。
子非坐在廊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姬谭音送他的小玩意儿,有些心不在焉,每过一会儿便要抬头望天,再长吁短叹一阵。
眉山君斜倚着廊柱,望着密密麻麻的雨幕发呆,听他叹气,便转过身来,“啧啧”眉山君招了招手,让子非看向他,又朝紧闭的房门使了个眼色,子非心领神会,却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治不了里面那位的臭脾气。
源仲坐在屋里,手里拿了一本人族的诗集在看。然而,屋檐下滴答滴答的雨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深吸了口气,将书扔在案上,转头瞥见了棠华留下的巨阙剑。
源仲来白头山是...
*本文又名《假如在白头山替源仲挡天雷的是棠华》
————正文分割线————
【番外】
白头山上,乌云如墨,大雨滂沱。
子非坐在廊下,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姬谭音送他的小玩意儿,有些心不在焉,每过一会儿便要抬头望天,再长吁短叹一阵。
眉山君斜倚着廊柱,望着密密麻麻的雨幕发呆,听他叹气,便转过身来,“啧啧”眉山君招了招手,让子非看向他,又朝紧闭的房门使了个眼色,子非心领神会,却是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治不了里面那位的臭脾气。
源仲坐在屋里,手里拿了一本人族的诗集在看。然而,屋檐下滴答滴答的雨声搅得他心烦意乱,他深吸了口气,将书扔在案上,转头瞥见了棠华留下的巨阙剑。
源仲来白头山是为了解开山的封印,不料恰好赶上了眉山君每七七四十九天一次的雷劫,顶不住老友的软磨硬泡,便与他携手共抗天雷,没想到眉山君累积了半年的雷劫果真不同凡响,他二人联手都险些抗不过去,危急时刻,是棠华从天而降,替他挡住了最后一道天雷。
棠华的修为远没有到飞升的程度,硬挨了一击险些魂飞魄散,幸而眉山君久病成医,挨的次数多了知道如何施救,再加上源仲的神力和随后赶来的子非姬谭音,四人合力出手才勉强保住棠华的小命。
昏迷了好几天的人,今早才堪堪醒来,虚弱的连话都说不清楚,开口就是道歉和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多年以来,道歉的话源仲听得多了,本想像之前一样再刺他两句,但此番棠华的话与先前不同,将他冰封的心融化了些许,再加上刚刚舍命相救,源仲的心中早已动摇,索性借坡下驴,将多年的心结解开。
没想到他只是出去端了个药,原本躺在床上说话都费劲的人居然不见了踪影,桌上只留下一张写的歪歪扭扭的字条:“吾之所言,皆承肺腑;闻君不虞,今且去,往后余生,愿兄所愿得尝,诸事顺遂。”
字条早已被源仲揉成一团扔在墙角。此刻,源仲伸手拿过巨阙剑,墨绿色的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握住剑柄,轻轻拔出一截,剑身如冰,出鞘时龙吟清越,剑光潋滟,锋刃上倒映着自己微微皱起的眉头,凝视良久,倒影中的眉目忽而变幻成了棠华宛如秋水的眼眸。
“一定要得到谅解的道歉不是真诚的道歉,所以,我还欠你一个真诚的道歉。”
“无论你原不原谅我,以后我还会将你当成是我的兄长。尊重你,跟随你,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弥补心中的亏欠,让你不再怨我。”
他怨恨棠华吗?或许有过,四十年的囚困折磨让他早已变得阴郁狭隘,他恨棠华的欺瞒,恨他袖手旁观,更恨在一切发生后,棠华仅凭几句轻飘飘的道歉就想将所有的事情揭过,与他重修旧好。
曾经,他告诉自己不能轻易原谅,可是如今,当棠华从天而降挡在他面前时,他的心动摇了。
门外的人不知他的纠结。眉山君终于失去了耐心,虽说他与棠华是泛泛之交,但毕竟人家那道天雷是替他挡的,眼下重伤未愈就消失不见了,总归他心中过意不去。他不明白,棠华昏迷不醒时源仲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为何此刻人都不见了他反倒不许他们去找,还有心情坐在屋里看书?于是,眉山君清了清嗓子,大声道:“这雨下这么大,不知道棠华找不找得到下山的路哦。”
子非抬头看了他一眼,接收到他的眼神,也故意大声叹了口气道:“是啊,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呢,也不知道他带伞了没有,那家伙一向养尊处优,后背上的伤要是淋了雨,那可是痛不欲生啊。”
先前他一看到留下的字条就知道一定是自己和源仲的玩笑话被棠华听见还当真了,自然心怀愧疚,但他是源仲的器灵,源仲不许他去找,他自然不能违抗,此刻便和眉山君一唱一和地煽风点火。
源仲听着屋外两人的一搭一档,依旧端详着手中的宝剑,剑身上的倒影,忽而又变成了棠华倒在他怀中,半身浴血的模样。
他的心仿佛一下子被攥紧了。
源仲深吸了口气,还剑入鞘,将巨阙放在案头,起身打开房门,“姬谭音?姬谭音!”
“哎,怎么了?”原本在自己房中钻研解题之法的姬谭音推门而出,被源仲一把拉了过去,“你之前用来追踪的机关蜻蜓呢?快拿出来。”
“你想找谁啊?”姬谭音不知源仲和棠华的纠葛,只是觉得源仲对棠华离去之事过于冷漠,因此便有意刺他两句,“人都走了两个时辰了,你才想起来找啊?”
“少废话,让你找你就找,赶紧的!”
姬谭音见他是真急了,才从乾坤袋里拿出蜻蜓,默念了两句口诀,那机关蜻蜓便扇着翅膀往雨中飞去,四人连忙撑着伞紧随其后,一同沿着山路寻去。
山间雨雾朦胧,湿滑难行,棠华强撑着病体,踉踉跄跄地沿着山道摸索着前行,先前上山时他担心源仲,根本不辨方向,只往雷云最密处飞身而去,此刻压根找不到下山的路,又兼乌云罩顶,漆黑如夜,他只能勉强看清脚下的石板,寻了一棵大树暂避风雨。
单薄青衫早被冷雨浸透,雨水渗入肌肤,背上伤口侵入刺骨的寒意。棠华倚靠在树干上,将自己蜷缩起来,企图阻止身上的热气流失。他被天雷所伤,灵力无法凝聚,此刻只觉得周身如坠冰窟,四肢冻得几乎失去了知觉,但后背的疼痛却愈演愈烈,让他在昏沉中保持着一分清醒。
侵肌透骨的冷和痛,都不及在听到源仲那句话时带来的心神俱碎。他原本以为自己舍命相救终于换得了源仲的原谅,可没想到,自己情真意切,对方却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总不能让他一直缠住,等他伤好了快点打发走,免得看了就烦。”
他早已不奢求能轻易获得宽恕,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源仲对他已经连一丝真情也无,对他说的那些话竟全是敷衍。
“罢了,你既见我心烦,那我便尽早离去,往后只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尽我所能吧。”棠华在昏昏沉沉中将额头抵在冰冷潮湿的树干上,喉间的甜腥再也压制不住,雨水穿过树叶滴落在他的眉间,又流过脸颊,混合着唇角的鲜红点点滴滴的落在地上。
源仲追着机关蜻蜓一路向山下行去,到了半山腰反而拐进了一条小路,“这是通往何处?”
“那边是条死路,尽头是一处悬崖。”眉山君从后方赶来,顿觉不妙:“棠华该不会……”他的“迷路”二字尚在嘴边,源仲已经没影了。
“造孽啊,”眉山君摇了摇头,吐槽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子非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人就这样,口是心非。”
当源仲看到斜倚着树干的那个身影时,心中仿佛被人用利剑剜去了一块,刺痛又鲜血淋漓。棠华全身都湿透了,后背上的血迹晕染开来,混着雨水蜿蜒成朱砂色的溪流,渗入泥泞之中。
“棠华!”源仲飞奔过去,小心翼翼地将已经失去意识的人揽入怀中,棠华乌黑的发丝粘在脸颊,更衬得面色苍白如纸,唇边的血迹滴落在衣襟上,红的触目惊心。“棠华,你醒醒!”源仲觉得自己仿佛抱了一块冰,怀中的人四肢冰冷,气息已微弱欲绝,他赶忙伸出左手,按在他的心口,为他输入灵力,一面朝后方喊道:“眉山!眉山!快来给他看看!”
眉山君赶紧从子非和姬谭音中间挤过去,蹲下身捞起棠华的手把了把脉,皱起眉头,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来,倒出一颗丹药塞进棠华口中,“这可是我从药王那里骗来的续命丹,你的灵力不要停,咱们赶紧带他回去,他现在很危险。”
姬谭音从乾坤袋中召出机关鸟,源仲抱着棠华飞身而上,子非和眉山君帮二人撑着伞,一行人飞速赶回山上的小院。
又是一番忙乱,等棠华的情况稳定下来时,已临近午夜。眉山君松开搭脉的手,拍了拍还在输入灵力的源仲,“好了,他的命暂时保住了,你也歇歇。”
源仲收回手,小心翼翼地将棠华放平在榻上,子非和姬谭音也都松了口气。 眉山君却依旧皱着眉头,对子非和姬谭音道:“你俩去准备点吃的, 我去配药,今晚是最凶险的时候,且有得熬呢。”
“你不是说他的命保住了吗?”源仲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为何还有凶险?”
“哎呀,保住他命的是那颗续命丹,我又不是神医,能妙手回春。”眉山君摊了摊手,无奈道:“以我的经验来看,他能熬过今夜,应该就不会有事;若是熬不过去,那就……总之,这关能不能熬过去,就看他的造化了。”
三人面面相觑,眉山君叹了口气,推着子非和姬谭音出去了,源仲关上房门,回身坐在床边,执起棠华的手轻轻摩挲。
棠华的手冰冷干燥,他一惯用剑,虎口处有一层薄茧,指尖圆润,骨节分明,年少时他俩一起练剑,出错时被父亲一竹板敲在手背上,便会浮起一道红印,棠华皮肤白皙细腻,那印子便好几天都消不去,谁见了都要问一句,他又惯会撒娇卖乖,惹得长辈心疼,得些零嘴来与自己分享。
他还记得棠华捧着一兜子的零嘴跑来找他时笑弯了眉眼的样子,他却觉得棠华手上那道印子刺目的很,跑去找辛瑶长老求了药膏,细细地帮他包扎好才罢。
曾经挨一下竹板都要掉几滴眼泪的人,如今受了这么重的伤却一声不吭。源仲叹了口气,伸手抚过棠华精致的眉眼,不该冷落他这么多年的。
源仲将棠华的手放进被子里,起身欲走时,又忽然转过身,一把掀起了被子,只见棠华的身体居然时隐时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半透明状,源仲大惊失色,“眉山!眉山!”他一面呼唤眉山君,一面再次为棠华渡去灵力。
眉山君端着药冲进来,子非和姬谭音也闻声赶来,三人都大吃一惊。眉山君将药碗一放,弯腰扣住棠华的腕脉,诊了半晌,又凝神掐诀,指间打出一道灵力,注入棠华的眉间灵台,见他的身体逐渐恢复如初,眉头却皱得更紧了,对源仲道:“他这是神识崩溃之相。”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不想活了,失去了求生的欲望。”眉山君叹了口气,“外伤什么的都好说,最怕的就是失去求生之念,一个人若是自己都不想活了,那别人再怎么挽救都是于事无补。”
“那怎么办?”源仲急道,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眼睁睁看着棠华死去,“想想办法,我一定要救他!”
“为今之计,唯有进入他的识海之中,唤醒他的求生之念。”姬谭音上前道:“源仲,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你去找他,我们为你护法。”
“好。”源仲不再迟疑,身化流光进入棠华的识海之中。而眉山君则和子非姬谭音共同施法,筑起结界,护住棠华的身躯。
识海为人的心念所化,包罗万象又各有不同,所见皆由人的思绪幻化而成。源仲落地时险些没认出来这是哪里,棠华的识海竟是那白沙湾的刺果林。只是原本应该花繁叶茂的树林竟已悉数枯萎凋零,只留下光秃秃的树枝,一片萧索。
源仲皱了皱眉,在枯枝败叶中穿梭,高声呼唤道:“棠华!棠华!”他需尽快找到棠华。
原本只是一小片树林,他却走了许久都未见到边际,也未寻得棠华的任何踪迹,源仲心中焦急,索性闭上眼睛,放出自己的神识去搜寻,终于在枯树林的中心看到一个身影。
源仲赶去时,只见一株硕果累累的刺果树下,棠华一袭白衣,背对着他,正专心致志的采摘刺果,只见他每摘下一枚果实,身上便浮起一道血痕,而他自己却恍若未觉,不一会儿,便摘了一捧硕大饱满的刺果,身上的白衣也鲜血淋漓。
“棠华!”源仲飞身落在他身后,一把攥住他伸向枝头的手,“棠华,你在干什么?跟我回去!”
“源仲!”棠华见到他,原本沉寂的眼眸便亮起了神采,将手中满满当当的刺果递到他的面前,温柔地笑道:“这是我刚摘的,一定很甜,都给你。”
源仲见他身上血迹斑斑,哪里还顾得上刺果,便一把拉住他的手,急道:“别管这个了,你先跟我走。”
棠华被他扯得一个趔趄,手中的刺果掉了一地,他低头看着洒落一地的果子,又抬头定定地看着源仲,双眸中蓄起了一层水雾,轻声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已经不爱吃这个了。”他勉力挣脱了源仲的手,蹲下去将果子一颗一颗捡起来,用衣襟兜住,像捡到了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我……”源仲一时语塞,他蹲下身,将棠华抱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棠华,我只是想带你离开这里,我想让你跟我回去。”
“不,我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们不再是朋友了。”棠华挣脱他的怀抱,后退了几步,泪眼朦胧的望着他,“你有子非,有眉山君,有姬谭音,有开山鹿沉他们,以后也会有新的朋友,你不再需要我了,看见我就烦,我以后不会阴魂不散地跟着你了。”
源仲现在恨不得一巴掌扇死先前嘴欠的自己,他上前一步,伸手拂去棠华的眼泪,用力地将他揽进怀中,沉声道:“你这个笨蛋,那些话都是故意气你的,你也信?那我现在说,我原谅你了,我想要你留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你信吗?”
“我不知道。”源仲感觉到棠华摇了摇头,感觉到他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颗一颗地砸在自己的肩头,“我不知道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源仲,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源仲松开怀抱,与他四目相对,“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我只想要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直到此刻,他才惊觉,无论如何,他都不想失去棠华。
在暗牢的四十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回忆着刺果的滋味,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棠华,执念成痴,爱重成仇,他曾经恨棠华,可今日亲眼看着他差点死在自己面前,他才猛然醒悟,与爱相比,那些恨几乎微不足道。
“棠华,无论我身边有多少人,交了多少朋友,你在我心里,永远无人能及。”源仲捧着棠华的脸,替他拭去眼泪,郑重道:“你永远无可替代,独一无二。”
棠华怔怔的望着他,双眸中逐渐亮起柔和的神采,识海中原本灰蒙蒙的天空也逐渐明朗,阳光破开云层洒向大地,原本干枯的树木重新长出了绿叶,不一会儿整片树林便枝繁叶茂,一阵风吹来,棠华的身影化成一片片海棠花,随着微风,铺天盖地得朝源仲扑来。
源仲闭上眼睛,只觉得风将他带离了地面,再睁开眼睛时,双脚已经踏上了木质的地板,他回到了房间里,棠华依旧闭着眼睛躺在榻上。
“怎么样了?”子非和姬谭音都围了上来,眉山君再一次把了把脉,面露喜色道:“看来效果不错,他的脉象已经平稳多了。源仲,你把他救回来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源仲靠在床尾假寐,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只见棠华的眼睫颤了颤,皱了皱眉头,挣扎着睁开了双眼,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两厢对视,却是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到底还是棠华先转开了视线,源仲不知道在识海里发生的事情他还记不记得,只是见他的视线落在桌上的茶壶上,便起身为他倒了杯水,又用灵力温热了,才递到他的嘴边。
“多谢。”棠华垂下眼睫不去看他,撑起身来自己捧着杯子,慢慢的啜饮。源仲暗中观察他的神色,忖度着如果他不记得识海里的事,那要如何开口解释先前和子非的玩笑话引起的误会。
茶杯见底,棠华见他还没有开口的意思,神色一暗,咬牙起身将杯子搁在床头的小几上,哑声道:“我已无大碍,便先告辞了。”说着,便撑着一口气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只是他刚站起来,便觉得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上。
“伤还没好想去哪儿啊?”源仲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揽着他坐在榻上,没好气道:“小的时候我不小心把你的手划了个口子,你都要哭半天,还逢人就说我欺负你,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倒是学会一声不吭就跑了?你可真是出息了。”
棠华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缓过那一阵眩晕,听到这句话,朦胧间叹息道:“果然先前是在做梦啊。”
源仲没有听清,正要细问,却听见有人敲了敲门,只得先将棠华塞回被子里,“进来。”
子非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见他俩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气氛诡异,便打定主意这次绝不乱说话,将两份药放在小几上,“眉山君说了,热的内服,盒子里的外敷,源仲你来给棠华换药吧,我去帮姬谭音烧早饭!”说完便一溜烟跑了,还不忘贴心地关上了门。
源仲叹了口气,见那汤药还冒着热气,便认命的去将棠华扶起来坐好,轻声道:“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换药。”
“不必,我自己来吧。”棠华推拒道。
“你的伤在背上,怎么自己来?”源仲将药盒打开,见他还在磨蹭,干脆直接伸手把他的衣服扯了下来。
棠华争不过他,干脆从善如流,将长发捋至身前,露出后背上狰狞的伤口。昨夜上过一次药,伤口已不再渗血,只是被雨水浸过之后有些泛白,看着有些触目惊心。
源仲屏住呼吸,用竹片挖了一点药膏,轻轻地涂抹在伤口上,棠华的身体颤了颤,源仲以为自己下手重了,忙问道:“疼吗?”
“不疼。”棠华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只是有点凉。”
源仲叹了口气,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又快速地涂好药,替他拉起衣衫时,又瞥见他背上还有几道细细的疤痕,显然是旧伤所致,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问道:“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他记得在他被封印之前,棠华几乎没受过什么伤。
“不记得了。”棠华低头系好衣带,随口道:“都是陈年往事了。”
源仲皱了皱眉,将他的身子转过来,替他整好衣襟,理顺了长发,正色道:“棠华,这世上没有人值得你付出生命,哪怕是我也不值得,你要好好保护自己。你我都不是方外山上无忧无虑的小狐狸了,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有我要做的事,我们都有自己的使命要去完成。”他又伸手召来放在书案上的巨阙剑,放在棠华手中,“从小你的剑术就学的比我好,这把剑,你用更合适。”
“源仲,我……”棠华的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水雾,眼圈微红,泪凝于睫,将落未落,更显得楚楚可怜。
源仲又叹了口气,他是真拿这个爱哭鬼没办法,只好再次伸手替他拭去挂在眼睫上的泪水,“我要你照顾好自己,别再受伤了,为了谁都不可以。棠华,我已经失去很多人了,我不能再失去你,我需要你留在我身边。”
棠华顿时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置信,“我……之前不是做梦?”
源仲被他逗笑了,翻了个白眼,伸手轻敲了一记他的脑门,“当然不是梦,你这个笨蛋,我跟子非开玩笑的话你句句都信,发自肺腑的话倒是一句都不信,还把自己弄成这样,当心我传信给辛瑶长老,让她天天给你熬苦药喝。”
棠华低头笑了起来,面色虽然还是憔悴,却已有了别样的光彩,似枯木上开出了一朵艳丽的花,又如风雨过后,驱散阴霾的阳光。
“好了,药都冷了,快喝吧。”
棠华的笑意凝固在了脸上,垂下眼睫,看起来柔弱又可怜,“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喝,你脸色不太好,快去休息吧。”
“不行,我看着你喝,不然你肯定又偷偷拿去浇花。”
“我哪有!”
“当年你染了风寒病了半个月,浇死了我娘养在窗台上的一排兰花,害我挨了一顿好打,还骗我说是阿姐干的,害我去找姐姐算账时又挨了一顿打!”
“这都多少年的旧账了,你还记得?还天天说我小心眼儿……”
————END————
后记:
*这是一条if线,与正文无关。正文还是按照剧里的发展,否则后面源仲不会让棠华独自去兖都,眉山君也不会对棠华阴阳怪气。
【桃华源记】执炬焚心六
⚠️棠华x源仲,哭包攻x毒舌受
已经看完大结局了,前世剧情和电视剧不一样。
本文以我为准,全是私设。
——————
06
若是说棠华信不信源仲不在乎他,从前的他或许就信了。
现在绝无可能。一个人最骗不了的,就是自己。
棠华生出的情绪,源仲都会感知。虽然现在还能勉强克制,但只要碰一碰源仲的指尖,一切就都明了了。
毕竟,左眼看到的,右眼又怎会看不见?
触碰后就能共享另一个人的视角,那是瞬间的感知。
那日额头相抵,棠华也看见了源仲眼中的自己——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阳光明媚,受人喜爱。
可这样如同天理漏洞般的双视角感知,天道真的会放任不管吗...
⚠️棠华x源仲,哭包攻x毒舌受
已经看完大结局了,前世剧情和电视剧不一样。
本文以我为准,全是私设。
——————
06
若是说棠华信不信源仲不在乎他,从前的他或许就信了。
现在绝无可能。一个人最骗不了的,就是自己。
棠华生出的情绪,源仲都会感知。虽然现在还能勉强克制,但只要碰一碰源仲的指尖,一切就都明了了。
毕竟,左眼看到的,右眼又怎会看不见?
触碰后就能共享另一个人的视角,那是瞬间的感知。
那日额头相抵,棠华也看见了源仲眼中的自己——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样,阳光明媚,受人喜爱。
可这样如同天理漏洞般的双视角感知,天道真的会放任不管吗?
不会。他们终要承受改命而来的代价。
这到底算成功,还是失败?
深夜,姬谭音悄然来到源仲身旁,准备取手。
"今夜必要取回神手。"她迷晕源仲后施法取手,却被金环阻断了。
屋外,棠华紧张地注视着,见金环能挡住姬谭音,这才松了口气。
"这金环与禁制手镯同出一源,都是不老金所铸的镣铐。"
姬谭音不解他为何要戴着这个。正犹豫时,忽见桌上打开的盒中,静静躺着半块玉佩。
"原来他就是我的信徒,那只小狐狸。"她更加困惑了。
离开后,她决定回天界向韩女问个明白。
人一走,棠华立刻上前抱起源仲:"源仲?源仲?"
"这是......"通过触碰,棠华瞬间感知到了源仲的记忆。原来当年源仲早已安排好退路。
将人抱回房间后,棠华望着源仲闭目的模样,越看越觉得新奇。
"闭着眼还挺好看的。源仲,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吗?"
他立即施法唤醒对方。源仲刚睁眼就看见棠华,惊得往后一仰。
"慢点!小心头!"棠华急忙伸手垫在他脑后,不经意间又碰到了他。
源仲看到了姬谭音取手的全过程,怒火几乎要冲昏理智,棠华连忙按住他。
"源仲,听我说,"棠华真诚地注视着他,"她确实为你而来,但姬谭音就是无双神女,你已知道了。"
"年少时你曾见过她,还记得吗?"棠华握着源仲的手,脑海中浮现出神装的姬谭音。
"她是你的神,从未想过要杀你取手,她早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源仲的怒意丝毫未减,心中一片冰凉。原来连他的神明,都不曾信过他。
那个他念诵了千遍的神明啊。
(这是源仲的心声,与作者立场无关。)
世人怕我,就连神明也被愚昧蒙蔽。
源仲几乎陷入自毁情绪,崩溃边缘。
棠华感知到这些情绪,这就是被关在山中四十年的心境吗?
此刻他们感同身受。
“源仲,此刻我们同在。”
源仲被棠华的悲伤冲击,双眼含泪望过去,对上的却是棠华坚定的眼神。
“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拯救我!世人皆有罪,连神明也不能逃过!”
源仲崩溃又愤怒,可棠华的悲伤与疯狂正吞噬着他。
“你以为你做的就是我想要的吗!这是愚昧!是无知!”
“妄想用可怜的同情心拯救我?我说过,那些过往不会因一场梦烟消云散!”
“世以五罪审判我,五罪之下能有几人独活!”
源仲疯狂地将人推开。他不能,绝不能让棠华的共感动摇自己。
那是真实存在的四十年,若妥协了,便对不起过去的自己。
所以他偏执、疯狂,拼命驱赶所有靠近的人。
将善意隔绝在外,自己蜷在角落默默舔舐伤口。
棠华望着眼前的源仲,震惊到失语,他的兄长竟被折磨至此。
疯狂的情绪交织,棠华眼中蓄泪,嘴角却扯出扭曲的笑:“源仲,我绝不会放过丁戌!”
“我要杀了他!”
他眼中的癫狂比源仲更甚。上一世他眼睁睁看着源仲死去,却不知真相。
重生一世,源仲对棠华而言是失而复得,绝不能再失去,否则他定会发疯。
况且,他本就是疯的。源仲曾见过他赤红双眼的模样,便是铁证。
源仲与棠华其实无需对话,心中所想,彼此皆知。
“源仲,你想以五罪罚世,我陪你。”
看着棠华眼中癫狂,源仲终于察觉:
四十年的疯魔心境,竟让棠华重现了那日血瞳!
“棠华,你已入魔,还妄想来渡我?”源仲猛然断开共感,棠华却仍未清醒。
“我要你活着——活得肆意妄为,活得毫无顾忌!”
“像神般放肆猖狂,如魔般横行霸道!”
棠华崩溃嘶吼,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我不在乎苍生,只在乎你。”他含泪伸手,颤抖着触碰源仲的脸。
“噗——”
棠华激动地喷出一口血。
“棠华!”源仲慌忙扶住他,那句“只在乎你”在耳畔轰鸣。
恍惚间,他看见棠华惨笑的脸:“源仲,我就是你。”
“我一定…杀了……丁戌!”
“闭嘴!”源仲声音发颤。
不甘与愤怒仍在翻涌,心底却裂开一道缝隙。
眼前人疯得比自己更甚,源仲竟手足无措。
不该是棠华来安慰他、拯救他吗?
怎会……反成了这般模样?
——————本章完——————
【源仲x棠华】如旧(十二)
*大结局。
——正文分割线——
如旧(十二)
话音落处,虚空中剑气纵横,传来奇奇咔咔的巨响,登仙台碎裂,封神榜上闪着金光的名字一个个消失。一时间天地巨震,原本沉睡的众神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纷纷摔落在人间。
姬谭音和眉山君也摔在地上,爬起来一看,竟还是在兖都城中。天生异象,凡间众生都惶惶不安,如今见天上掉下来好些人影,便纷纷跑出来围观。
韩女先前出现过,最先被人认出来,“神女!是神女下凡了!”百姓们纷纷冲出来,跪倒地上,不住地磕头,痛哭膜拜,祈求神明庇佑。
“神啊,救救我儿吧!”
“神女显灵了,救救我们!”
韩女被人群团团围住,慌乱中有人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将她扯得一个踉跄,“放肆!...
*大结局。
——正文分割线——
如旧(十二)
话音落处,虚空中剑气纵横,传来奇奇咔咔的巨响,登仙台碎裂,封神榜上闪着金光的名字一个个消失。一时间天地巨震,原本沉睡的众神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纷纷摔落在人间。
姬谭音和眉山君也摔在地上,爬起来一看,竟还是在兖都城中。天生异象,凡间众生都惶惶不安,如今见天上掉下来好些人影,便纷纷跑出来围观。
韩女先前出现过,最先被人认出来,“神女!是神女下凡了!”百姓们纷纷冲出来,跪倒地上,不住地磕头,痛哭膜拜,祈求神明庇佑。
“神啊,救救我儿吧!”
“神女显灵了,救救我们!”
韩女被人群团团围住,慌乱中有人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将她扯得一个踉跄,“放肆!”韩女怒喝道:“我乃绣神,尔等凡间蝼蚁,休得无礼!”
众人被她气势所慑,纷纷暂退一旁,韩女有意在人间立威,展袖一挥,欲将方才无礼之徒毙于掌下,却只带起一阵微风。
韩女却惊觉自己居然失了神力,顿时茫然无措。
围观的凡人见她仿佛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顿觉上当受骗,“原来是个凡人。”“装什么神女!”“就是,神怎么会骂我们是蝼蚁!”更有甚者,还扔了几片烂菜叶子砸在她身上。
一起被贬下凡间的众神见此情形都面面相觑,“咱们好像也没有法力了?”“诶,我还剩一点。”“我这点法力顶多能维持住这副样貌了。”“那怎么办?”“咱们在凡间不吃饭会饿死吗?”
姬谭音和眉山君站在一旁摇头叹息,“他们是不是成神太久,都忘了怎么当凡人了?”眉山君哭丧着脸道:“我才成神一天啊!就被贬下凡间了!”姬谭音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道:“算了,好歹你我法力还在,至少在凡间也能活个千八百年的。”
身材矮小的龙伯好不容易从众神中挤出来,看到姬谭音,忙上前来问道:“谭音,这是怎么回事啊?”
姬谭音将源仲渡劫成神后又毁去封神榜一事言简意赅的说了,龙伯捋了捋长须道:“如今看来,这确实是天道之意了,否则众神之间不会有神力留存的差异。”
“天道为何如此?”姬谭音大惑不解,“众神被贬下人间,六界失去神明庇佑,恐怕大乱将起。”
“咳咳,”龙伯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两声,低声道:“你忘了,自神魔大战以来,六界失去神灵庇佑已经很多年了。”
“所以,天道也觉得有没有神都一样?”眉山君叉着腰笑道:“看来诸位仙友,这些年让天道很失望啊?”
“这是什么话?”龙伯瞪了他一眼,“神魔大战,神界也损失惨重,泰和神君重伤,众神沉睡,皆因失去了源生之力的指引。”
“源生之力?”眉山君四外一瞧,问姬谭音道:“源仲呢?咱们都被赶下来了,他总不会一个人留在上面吧?”
姬谭音摇了摇头,今日发生之事简直匪夷所思,方才她已在众神中找过,没看到源仲的身影,正要和眉山君龙伯分头去找,只见千麟从人群中风风火火地跑过来,拉起她就跑,“你快去看看,源仲看起来很奇怪。”
眉山君和龙伯跟着姬谭音和千麟来到河边,只见源仲盘膝坐在树下一块大石头上,巨阙剑横放在膝头,双目紧闭,竟然毫无气息,丁戌和郦朝央等人正围在四周,不敢贸然上前。
姬谭音拨开人群正要上前,源仲却忽然睁开眼睛,只见他右眼中的血色已褪,虽然依旧看不出情绪,至少比先前那副诡异的样子要正常许多。
他这一睁眼,却把心怀鬼胎的人吓了一跳,丁戌反手祭出番天印,郦朝央也持刀袭来,显然两人是合计好了,无论是神是魔,都要将源仲就地格杀。
源仲懒懒地一抬手,树上飘下来两片枯叶,正好落在他的掌心,他屈指一弹,一片击碎了番天印后正中丁戌喉间;一片从郦朝央的额头穿过,落在了水面上,一丝血色从水中漾起,很快又被水流冲淡。
眨眼间,二人死得悄无声息,围观的众人齐齐倒退了两步。源仲却视若无睹,提着剑站起来拍了拍衣摆,身化流光,朝西南急驰而去。
姬谭音和眉山君赶忙追去,越走越不对,直到“酆都”两个大字立在路旁,两人才对视了一眼,具是一头雾水。
眉山君在界碑之外停下脚步,挠了挠头,“他这是要去冥界?咱们跟进去不会死吧?”
姬谭音摇摇头,“你我有神力护体,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但冥界阴寒,若久待会导致鬼气侵体,有损修为。”
“行,不会死就没事,那咱跟去看看他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眉山君当先进去,姬谭音思索了片刻,便也跟在他身后,“我大概知道他来这里的目的了。有狐族也是凡间生灵,死后都要渡黄泉,饮孟婆汤,过奈何桥的。”
“你是说他来冥界找棠华?”眉山君边走边皱眉道:“神可以逆天改命,起死回生吗?”
“不能。”姬谭音摇头道:“生死是天命,即使是源仲,如今所做所为也得顺应天道,根本不可能让棠华起死回生。”
“那他来干嘛?”
说话间,两人已入冥界,四周昏暗无光,当中一条小径蜿蜒如蛇,脚下青石渗着血色冥雾,两侧彼岸花赤红如焰,在阴风中摇曳出凄艳的流光。忘川河黑水翻涌,无数怨魂在河中嘶吼挣扎,侵肌透骨的寒意从脚下漫延至全身。
眉山君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上的鸡皮疙瘩,运起灵力来抵挡寒气,“这鬼地方……”
“在那里!”姬谭音忽然手指前方,只见斑驳的奈何桥边,两道修长的身影极为醒目,在这幽暗的地府中,他们身上缥缈的仙气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棠华站在忘川河边,转身看向源仲,苍白俊秀的脸上浮起一丝微笑,又皱起眉头,“我会在这里等你,但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源仲握住他的手笑道:“怕你等太久了。”
“你!”棠华正要再说他两句,源仲却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柔声道:“我要做的事都已完成,往后我们都不会再分开了,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生生世世吗?”
“嗯。”
源仲松开棠华,握住他的手,二人一起转身看向走来的姬谭音和眉山君。源仲从怀中掏出那半块玉佩递给姬谭音,又将巨阙交给眉山君,“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天机不可泄露,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参透,若能参悟,二位将来必有大造化。”姬谭音接过玉佩,与自己手中的半块合在一起,若有所思。
“什么大造化?你别打哑谜啊!”眉山君拿着巨阙一头雾水。
源仲与棠华相视一笑,并不理会眉山君的跳脚,二人携手走过了奈何桥,投入轮回之中。
千年之后,神界。
眉山君百无聊赖地倚着柱子,眼睛时不时瞟一眼立在一旁的水镜,随手落下一枚黑子,“这是第几世了?”
“第三十二世。”姬谭音坐在对面,在空白处落下一枚白子。
千年前源仲毁去封神榜,却并没有斩断天梯,三百年后姬谭音以功德再次飞升,成为新神纪中第一位飞升的神明,随后凡间众生才悟得新的成神之路,一切均以功德为准绳,累积功德便可飞升,六界之中再无天生神明。
其后两百年,眉山君亦飞升成神,二人领会天道之意,重建神界,再立天规,与随后飞升的众神一起,造福苍生,护佑万民。
“他俩也真是的,都第三十二世了还是老样子。”眉山君喝了口茶看向水镜吐槽道:“从小青梅竹马,长大后情意相通,携手游历天下然后同生共死。老一套的剧情都玩不腻的吗?”
姬谭音笑道:“或许人家甘之如饴呢。”
“我也是万万没想到,源仲居然真的甘愿放弃神位去陪棠华在人间轮回转世。”眉山君随手抛了颗黑子在棋盘上,“我还以为他顶多陪棠华轮回几世攒够了功德就带他一起飞升回来,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他俩还真就心甘情愿待在人间。”
“你没发现从他俩第一次转世开始,每一世都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吗?连寿命也越来越长了。”
“所以?”
“这或许是天道的恩赐。”姬谭音低头抿了口茶,笑得意味深长,“又或者,是天道与源仲的交易?”
话音未落,只见虚空中一道天雷落下,正落在棋盘上,把两人吓了一跳,眉山君拍了拍飞到身上的棋子,气急败坏地朝虚空中喊道:“好了,知道天机不可泄露啦!用不用给这么大一个天雷啊?” 姬谭音掩唇而笑,又低头去捡四处飞溅的棋子,“这些年飞升的神越来越少了,人间现在累积功德都这么难吗?”
眉山君蹲下去和她一起捡,闻言叹了口气道:“人人都知道做善事能成仙,做善事的人越多,成仙不就越难了吗?”
“如此说来,倒也是件好事。”
“是啊,说不定哪天天下大同,世间就真的不需要神了。”
————END————
后记:这个结局卡了很久,但还是只能写成这样,算得上是烂尾了,实在对不住追更的各位,【鞠躬】
【源仲x棠华】如旧(十一)
*胡编乱造预警!
——正文分割线——
如旧(十一)
源仲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他只能轻轻将棠华拥入怀中,伸手抚过他精致的眉眼,将自己落在他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又将他嘴角的血迹抹净,在他眼中,棠华的神色安静温柔,就像每一次与他相拥而眠时那样,会转身窝进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几句只有他能听到的呓语。
他说:“源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源仲,我这辈子只能对不起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说:“源仲,无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将你视作兄长,一辈子尊重你,跟随你。”
他说:“我也很想你。”
……
他说:“阿源,这个刺果可好吃了,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快尝尝!”
他说:“阿源...
*胡编乱造预警!
——正文分割线——
如旧(十一)
源仲对周遭的一切都置若罔闻,他只能轻轻将棠华拥入怀中,伸手抚过他精致的眉眼,将自己落在他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又将他嘴角的血迹抹净,在他眼中,棠华的神色安静温柔,就像每一次与他相拥而眠时那样,会转身窝进他的怀里,低声呢喃几句只有他能听到的呓语。
他说:“源仲,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源仲,我这辈子只能对不起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他说:“源仲,无论你是否原谅我,我都会将你视作兄长,一辈子尊重你,跟随你。”
他说:“我也很想你。”
……
他说:“阿源,这个刺果可好吃了,我第一个就想到了你,你快尝尝!”
他说:“阿源,你又抄我功课!”
他说:“你不好好练剑,看我干嘛?小心伯父打你!”
源仲忽然想起来当时他为什么宁愿挨两下棍子也要盯着棠华了,在漫天花影中,持剑而立的棠华,是他此生刻骨铭心的悸动。
现在,他永远失去他了。
棠华的身体渐渐变得冰冷,他被番天印所杀,本源破碎,竟连身体都逐渐化散,源仲疯了一般将自己仅剩的灵力注入他的体内,力图将他留在身边,最终也只是徒劳而已。
心爱之人化作万千星芒,飘散在风中,源仲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棠华的身影散去,一块碎裂的玉佩落在源仲的掌心,是他离开兖都时留在棠华枕畔的那块,得过神女赐福的灵物。
源仲将那块玉佩捧在手心,摩挲了半天,忽然笑了起来,“姬谭音。”
姬谭音转身看到那半块玉佩时,心中一紧,她以为源仲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可是他没有,他只是跪在地上,抬头望向她,笑得阴森可怖,凄厉如鬼,“姬谭音,你说行善因会得善果,行恶事便会有恶报,那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棠华又做错了什么!”
姬谭音无言以对。
源仲拄着巨阙从地上站起来,双目灼灼,依旧盯着姬谭音,“你说要我放下恩怨,去感受世间的美好,我听你的。”他转眼看向丁戌等人,却依旧朝姬谭音发问,笑得冰冷麻木,“我原谅他们了,可为什么他们不肯放过我?为什么连最爱我的人都要夺走?”
姬谭音后退了一步,她知道源仲不止在问她,也在问曾经给予他希望的神明,但她无法回答源仲的问题。
神明也不能回答。
源仲右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巨阙剑,抬眼一一扫过众人,左手泛起金光,五道神光分别从四面八方汇入他的掌心,五灵归位,源生之力大成!
“我不想成神时,人人逼我成神;我不想成魔时,你们逼我入魔。”源仲左手微动,右手剑气四溢,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无悲无喜,冷漠麻木,“如今,我可以如你们所愿,你们想让我成神,还是成魔?”
“源仲!”姬谭音和眉山君异口同声喊道:“不要让执念迷惑了你的本心!”
“执念?本心?”源仲忽然冷笑了一声,转身朝外走去,“罢了,是神是魔,且看天欲何为?”
随着他的迈步,源仲的脚下竟生出一级金光璀璨的台阶来,他每迈出一步,便向上延伸一级,整个人往虚空中缓步而上。
“这是?”眉山君惊疑不定。
“登天梯。”姬谭音也惊诧万分,登天梯在神魔大战时被泰和神君斩断,没想到源仲竟能以源生之力重塑天梯!
随着天梯不断升高,源仲也逐渐走向云端,天空中忽然乌云密布,云层之中,紫光闪现,巨大的威压竟连眉山君和姬谭音都险些站立不稳。
“这又是什么?”眉山君也算见多识广,尤其是渡了四十年天劫,雷云不知道见过多少,这般阵势还是第一次遇到。
“难道这就是源生天神的天道之劫!”姬谭音以匠技飞升,也只在神界传说中听过,她成神时泰和早已飞升千万年,自然不曾亲眼见过。
九霄之上,劫云如墨翻涌。忽闻天地震啸,一道紫电劈裂苍穹,照得百里山河皆白。源仲手中金光涌动,结界笼罩全身,他坦然受之,不闪不避,一道天雷过后,又重新迈步往上行去。
每登上一级,便有一道神雷劈落,兖都城中的众人,无论是人族、有狐族还是战鬼族,都吓得战战兢兢。千麟走到姬谭音身边,望着源仲身上越来越多的血迹,担忧道:“总共有多少道天雷?他这样能挨过去吗?咱们能不能去帮帮他?”
“说的也是,他之前帮我挡了一回雷劫,这次我也得还给他。”眉山君说着便要飞身上前,却被姬谭音拦住了,“你帮不了他,谁都帮不了他,这不是普通的雷劫,是天道问心。每一道天雷中都蕴含着生离死别,七情八苦,只有渡过每一劫,斩掉一切所执,不听,不看,不想,不念,以寂灭心,修无量法,终而以劫证道,才能真正掌握天道法则,这是属于源生天神的使命。”
“那这一级一道天雷,登天梯总共有多少级啊?”眉山君手搭凉棚,远眺源仲已经逐渐模糊的身影。
“天梯因人而异,看你飞升时受了多少雷劫,便有多少阶梯。”姬谭音成神不过千年,许多事情都只是听说,“昔年泰和神君以劫证道,历经千万劫,但每劫都相隔百年,如今源仲一下子要承受这么多道天雷,实在是……”
“千万劫?”眉山君吓得瞪大了双眼,“我四十年总共挨了五千多道天雷,好几次差点没命,他一下子要挨这么多下,那不死定了!”
“他必须要撑过去,他一定能撑过去的。”姬谭音的话在隆隆雷声中几不可闻。
天地间被雷云笼罩,一片昏暗,只有紫色电光不停闪烁,晃得人睁不开眼睛,一时间竟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天空中一道粗壮无比的紫色雷光一闪,雷声炸裂,天地为之一震。
随后,乌云散去,天空中金光四射,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姬谭音闭了闭眼,伸手挡住耀眼的金光,待适应之后,远远望去,只见源仲的身影在天际若隐若现,“他成功了!”
“好小子!总共八千三百一十六道天雷,他居然扛住了!”眉山君和千麟也振奋不已。凡间百姓都垂首叩拜神明,唯有丁戌和郦朝央等人面如土色。
姬谭音见天梯未消散,便拉着眉山君拾级而上,千麟本欲跟随,刚迈上一级便摔了下来,姬谭音回头道:“战鬼族被贬下凡间,未得源生天神宽恕是不能回神界的。这登天梯,只有经过雷劫得道飞升之人才能走。”
“我早就渡过雷劫了。”眉山君指了指自己,又疑惑地看向姬谭音,“那你为何能上来?你又是谁?”
“很快你就知道了,我们走吧。”姬谭音说罢,带着眉山君飞身上了登仙台。
登仙台上,源仲周身金光流转,原本深可见骨的伤口都逐渐愈合。四周的流云聚拢在他身边,幻化成一件洁白无瑕的长袍,披在他的身上,无风自动,广袖缥缈,如梦似幻。
姬谭音也换上了神女装束,眉山君正扯着自己身上的仙袍左看右看,末了一掌拍在源仲肩膀上,“都是神仙,为什么我觉得你的衣服比我的好看?”
源仲睁开双眼,却把眉山君吓了一跳,“妈呀,你眼睛怎么回事?”
原来,源仲的左眼瞳孔漆黑如墨,右眼瞳孔却殷红如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诡异,一时间竟有些神魔难测。
“姬谭音,他这是怎么了?”眉山君后退了两步,悄声问道:“他现在是神是魔?”
“谭音,他这分明是入魔之相,你还不快杀了他取回神之左手!”一直躲在暗处的韩女凌空飞来,展袖一挥,万千丝线急射而出,直取源仲。
源仲右手仍握着巨阙,剑光一闪,丝线寸寸碎裂,韩女落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姬谭音暗自攥紧了手中的千悦伞,源仲看向她的眼中无悲无喜,淡淡开口道:“无双神女?你来我身边是为了取神之左手?”
“是,我奉雷部众神之命,下界寻回神之左手,唤醒泰和神君。”姬谭音从他的脸上瞧不出喜怒,斟酌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是立下了神誓,不能让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源仲点点头,神色依旧平淡如水,“你想要神手,那我便给你。”说罢,对着自己的左手挥剑砍下。
“不要!”姬谭音大惊失色,“你已与神手融为一体,失去它你会死的!”
金色的神手悬于半空中,殷红的血喷洒了一地,将原本仙气缥缈的登仙台染红。韩女见状飞身而起,将神手卷进怀中,一道黑雾自其袖中飞出,袭向源仲,“终于到我出场了!”魔神阴恻恻的话音还未落地,便被源仲捏在手中,黑雾扭曲变形,却仿佛被他摁住了喉咙,“你!你的左手……明明砍掉了!”
源仲的身体晃了晃,嘴角却勾起一抹笑意,“吾已成神,何须假于外物!”他的左手在瞬间已经恢复如初。
韩女低头仔细查看手中的神之左手,惊疑不定,“难道这是假的?”
“是真的,不过其中的力量已为我所用,那只手,不过是只做的比较精巧的假肢而已。”源仲左手捏着黑雾,右手一挥,将那金光灿灿的神手砍成了碎片。
“你分明已入魔,为何不愿接纳我!”魔神在源仲手中艰难挣扎,“你我联手,六界之中将无人能敌。”
“连自己的心魔都无法战胜。”源仲冷笑道:“无所不能的泰和神君也不过是个懦夫而已。我,要你何用?”说罢,左手金光四射,竟将那黑雾瞬间打散。
韩女见他抬手间便毁去神手又将魔神打得灰飞烟灭,顿时吓得后退了两步,颤声道:“你,你究竟是神是魔?”
“神又如何?魔又如何?”源仲的眼中又恢复成了古井无波的模样,“人无善恶,善恶存乎尔心。心念成神,则所见成神;心念成魔,则所见成魔。”他忽又打量韩女一眼,冷笑道:“道心破碎,执念成狂。你这般心性,也配成神?”
源仲转身望向凡间,叹息道:“神明离开人间太久了,久到你们已经忘了,究竟何为神了。”他左手凝聚起神光,往登仙台上重重一击,神界震动,登仙台化作千万缕金光,飘在空中,凝聚成一个一个神位。
“这是!”眉山君在虚空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金光闪闪,又有些传说中的上古大神的名字已然灰暗,“这难道是……”
“封神榜。”姬谭音看着自己的名字飘在半空中,一时之间也摸不清源仲的意图,“他为何突然召出封神榜?”
“总不会是想看自己的名字在不在上面吧?”眉山君凑近了姬谭音悄声道:“源仲这个状态太诡异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的名字确实不在封神榜上,这有些蹊跷。”姬谭音上前拦住源仲,“你究竟要做什么?”
“天道之下,众生平等,神也不例外。”源仲举起手中长剑,指向飘在虚空中的封神榜,“既然如此,尔等又凭什么高高在上呢?”
“源仲!凡人成神必有大造化大功德,你既已成神,当知为神应有仁爱之心,护佑苍生!”姬谭音急道:“你既承源生之力,更要做众神之表率,造福六界众生!”
“仁爱之心?造福众生?”源仲歪了歪头,有些不解道:“我心有所爱时,天道不允;如今我断情绝爱,你却要我爱及众生?何为爱?如何爱?”
姬谭音被他这一问,顿时无言以对,只得道:“你若不知,便秉持公理正义,顺天道而行。”
“天地不仁,万物刍狗,苍生蝼蚁。你怎知我今日的所作所为不是天道之意?”源仲抬头看向封神榜,以剑指天,朗声道:“吾今以天道之名,毁登仙台,废封神榜,除神籍,从此世间不再有神,赐六界众生平等!”
————TBC————
【源仲x棠华】如旧(十)
*剧情开始放飞
————正文分割线————
如旧(十)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先是知岳在灵堂反咬一口,将毒死老城主一事推到了知黛和有狐族身上;后有丁戌当众揭穿源仲入魔欲引天罚灭世,煽动有狐族众长老倒戈相向;又有百里相背后偷袭,用弑神匕首刺伤源仲……
桩桩件件都令人措手不及。
棠华一剑挥出,逼退围攻的文赢公和吕成师,飞身上前扶住源仲,百里相已死,丁戌正指挥人族军士包围上来,欲将源仲等人就地格杀。
原本只是跟过来凑热闹的眉山君,此刻剑气如虹,与知黛、九光、夏止、赤乙分别从不同方向杀来,将棠华和源仲护在垓心,眉山君横剑在手,对棠华大声喊道:“你带源仲先走,这里有我们挡着!”...
*剧情开始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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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旧(十)
事态的发展超出了众人的预料。
先是知岳在灵堂反咬一口,将毒死老城主一事推到了知黛和有狐族身上;后有丁戌当众揭穿源仲入魔欲引天罚灭世,煽动有狐族众长老倒戈相向;又有百里相背后偷袭,用弑神匕首刺伤源仲……
桩桩件件都令人措手不及。
棠华一剑挥出,逼退围攻的文赢公和吕成师,飞身上前扶住源仲,百里相已死,丁戌正指挥人族军士包围上来,欲将源仲等人就地格杀。
原本只是跟过来凑热闹的眉山君,此刻剑气如虹,与知黛、九光、夏止、赤乙分别从不同方向杀来,将棠华和源仲护在垓心,眉山君横剑在手,对棠华大声喊道:“你带源仲先走,这里有我们挡着!”
棠华看向源仲,源仲胸前的伤口血如泉涌,还在不断冒出黑气,那弑神匕首可以克制神之左手,再僵持下去,即使能手刃仇敌,但源仲也将血尽而亡。
源仲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拉着棠华,低声道:“我们先走,去找姬谭音!”姬谭音不愿过多牵涉凡间的因果,故而寻了个接应的理由留在阿雪家,只是他们不知道,此刻姬谭音也被困在了兖师府。
“嗯!”棠华点点头,对眉山君和九光朗声道:“你们自己小心!”
二人凌空而去,丁戌又岂能善罢甘休,指挥人族军士上前拖住眉山君等人,自己则带着有狐族的人飞身追去。
且说棠华带着源仲离开城主府,未行得多远,只见前方黑雾弥漫,雾气散尽后,竟是郦朝央带着五名战鬼人拦住去路,城中人族百姓见势不妙,吓得远远退开。
“大祭司,别来无恙啊?”郦朝央看着源仲身上的伤口冷笑道:“被自己族人背叛的滋味如何?”
“六十年了,多谢你让我重温旧梦。”源仲摊了摊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几人,笑道:“想必你也是记忆犹新吧?否则怎么跟你爹一样,不自量力呢?”
“你!”六十年前平壶一战战鬼人几乎被灭族,一直是郦朝央的逆鳞,此刻被源仲一激,便再也沉不住气,提刀指向源仲冷声道:“狗贼!休要猖狂,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战鬼人结成法阵从四面攻来,源仲与棠华背靠背互相策应。源仲看得出郦朝央等人已练成完美战鬼,实力不容小觑,如今他已重伤,神力暂时无法恢复,仅凭棠华根本无法全身而退!
危急之时,忽有一根长棍自远方呼啸而来,打着旋儿将四面八方的战鬼人横扫而出,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接住那根棍子,如铁塔般立在源仲身前。
“你怎么来了?”棠华扶着源仲,看着眼前的战鬼人惊疑不定,先前在阿雪家他已见过千麟,当时源仲和姬谭音都再三保证此人是友非敌,他才勉强相信,但经历过百里相的临阵倒戈,他现在对谁都防备三分。
“我不来你们可就死了。”千麟勾唇一笑,对源仲道:“我想明白了。象自小便被那绳索束缚着,它那时挣不开,便以为自己永远也挣不开,他臣服于那根绳索了。我也一样,我的恨便是束缚我的绳索。 ”
源仲抹了抹嘴角的血,虚弱地笑道:“这么快就悟出来了,孺子可教。”
“你可别占我便宜啊。”千麟舞了个棍花,全神戒备,对源仲道:“我们被人算计了,我醒来时姬谭音也不见了,源仲,我帮你们挡住这些人,你们快去找她。”
源仲闻言和棠华对视了一眼,对千麟道:“多谢了。”正要离去时,忽有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天空中云层散开,一位神女立在云端,垂眸俯瞰人间,白衣飘飘,端的是高贵圣洁,清丽无双。神女缓缓开口,声音缥缈,萦绕于兖都城上:“凡间众生听令,有狐族大祭司源仲已然入魔,有灭世之想,乃苍生之敌!凡杀此魔者, 即便身死,神魂也会得诸神庇佑,接引天界,享无极造化,万载时光。”
神谕降下,原本只是远远围观的百姓顿时群情汹涌,争先恐后般地举起手中的菜刀棍棒,向源仲袭来。
源仲站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天上的神女,呢喃道:“为什么……”
棠华也一时怔住,将视线从天上的神女转向源仲,见他神色怆然,摇摇欲坠,忙扶住他,“源仲!”
一名屠夫握着尖刀冲出人群,袭向源仲,棠华手中剑光一闪,屠夫当即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棠华将巨阙一甩,鲜血在地上划出一条红线,眼神中杀气满溢:“过此线者,杀无赦!”
人族百姓被他的杀意所慑,纷纷在血线外停滞不前。
恰在此时,丁戌带着有狐族人和兖都军士赶到,见此情形,对棠华怒喝道:“棠华!大祭司已然入魔,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莫非想要助纣为虐吗!”
“执迷不悟?助纣为虐?”棠华左手扶着源仲,右手持剑指向丁戌,“老贼,你也配来质问我?当年你借故将我调离方外山,诓骗大祭司带上金环,在天取峰中受尽折磨四十年,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贪生怕死,取源仲之血炼丹为自己续命,如今却在这里大言不惭说他是魔?当真可笑!”
他又将目光转向站在丁戌身边的文赢公和吕成师,冷声道:“当年源仲父母和长姐究竟因何而死,你们敢把真相公之于众吗?敢说自己无愧于心吗!”
文赢公和吕成师顿时心虚不已,丁戌却泰然自若道:“那些都已是陈年往事,如今最要紧的是,大祭司他已然入魔,且有灭世之相!”
“入魔?谁说他入魔?”棠华抬头看向高高在上的神女,又看了看跪拜于地祈求神明庇佑的百姓,冷笑道:“当年战鬼人为祸人间,屠戮百姓时,神在哪里?天梯已毁,世间早已无神!如今她不过是一个虚无幻象而已,竟然奉若神明?真是愚不可及!”
“大胆!”韩女站在云端,见棠华出言质问,冷笑道:“区区凡间蝼蚁,也配质疑神谕?”
“凡间蝼蚁?”棠华闻言看向韩女,大惑不解:“传闻神明博爱众生,护佑苍生,而你却视我等为蝼蚁?”他又转向众人,剑尖划过众人面前,朗声道:“看到了吗?你们朝拜的神女将凡间生灵视如蝼蚁!若是神明便可高高在上,肆意妄为,草菅人命,那你们有什么资格质问帮助人间平定战乱护佑百姓的大祭司?”
众人被他声势所慑,纷纷踌躇不前,棠华又以剑指天,厉声质问韩女:“若天道公允,众生平等,那我今日以不公、不仁、不义,问罪于神,又有何不可!”
“放肆!”韩女振袖一挥,一道紫雷从空中降下,直劈棠华。天雷之威,令人胆寒,棠华正要运功抵挡,却见眼前人影一闪,一道金光乍现,强劲的神力将天雷驱散,掀起的气浪甚至将众人都震退数步。
源仲挡在了棠华身前,左手张开,手中神光浮动,他抬起头,双目如电,直视韩女,冷声道:“他问,你答!”
韩女没有料到他重伤之下竟还能硬抗天雷,本想再给他致命一击,却见姬谭音的身影从远处飞掠而来,她此时还不想与姬谭音针锋相对,便朝丁戌等人留下一句:“屠魔者,可登仙封神!”随即散去法相,隐在云层中暗中观察。
姬谭音原本被关治困在兖师府,听到韩女的声音后才明白与人族、战鬼人做交易的就是她,便从乾坤袋中召唤出无数法宝,意图冲破缚神网。
关治虔诚供奉无双神女,见她手中千悦伞巧夺天工,变幻莫测,堂中的神女像又华光乍现,便猜出了她的真实身份,顿时又惊又喜,当下便撤去法阵,跪地聆听神女教诲。
姬谭音本不愿与他多说,见他心有悔意,便教导了几句,随后离开兖师府,见虚空中韩女已离开,而城门处灵力四散,心头隐隐有些不安,便全速赶来。
丁戌等人见韩女离去,生怕神明再次弃人间于不顾,又得了神谕,便不再顾及棠华,众人一拥而上。千麟一人挡住战鬼人,棠华双手掐诀,筑起结界,护住源仲。
源仲本已是强弩之末,为了棠华又挨了一记天雷,此刻摇摇欲坠,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晕倒在地。棠华半跪在地上扶着他,以剑驻地,勉力撑起结界。只是他势单力薄,如何能与丁戌等人合力相抗?
棠华松开剑柄,伸手抹了抹唇角溢出的鲜血,再一次催动灵力,一道狐影在半空中若隐若现,首尾相接,将棠华和源仲护在身下。
“本相结界?”文赢公大惊失色,“棠华!你不要命了吗?竟敢动用本源之力!”到底是自己族中看着长大的孩子,吕成师也心有不忍,便收回灵力对丁戌劝道:“这可是他的本源之力,若是击碎结界,棠华轻则本源破碎灵脉尽断,重则魂飞魄散!”
“那也怨不得我!”丁戌置若罔闻,一把甩开二人,祭出番天印,袭向源仲。
结界碎裂,狐影散去,棠华低头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已是油尽灯枯,见番天印来势汹汹,只得闭上眼睛,转身挡在源仲身前。
源仲在朦胧中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上,他以为是下雨了,迷迷茫茫睁开眼睛,入目却是一片血红,浓重的铁锈味萦绕在鼻尖,竟泛起一阵诡异的甜香。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勉力坐起时,才发现自己竟是被棠华抱在了怀中。
“棠华?”源仲抬了抬手,棠华揽在他肩头的手便软软的垂下去,整个人都滑落在他的身上。
“棠华!棠华!”源仲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指尖触及他的后背,竟是一片血肉模糊,他不可置信地盯着粘腻的双手,茫然无措地抱住棠华,轻声唤道:“棠华?棠华你醒醒!”
棠华的眼睫颤了颤,慢慢睁开双眼,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口鲜血便喷涌而出,原本灿若星辰的双眸闪了闪,渐渐失了神采。
“棠华!”源仲凄厉的喊声惊醒了围观的众人,丁戌咬了咬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再次祭起番天印,只是这回,还未等他出手,一道耀眼的剑光从半空中急射而出,他只得慌忙运功抵挡。另一边,一把华光璀璨的机关伞也从天而降,旋转着向众人横扫而去。
意图偷袭的众人后退数步,烟尘散去后,眉山君和姬谭音分别立在两边,手中长剑和机关伞杀气四溢,千麟也将战鬼人逼退,飞身跃入圈中,与二人一起,将源仲和棠华护在中心。
后方,沈婴和知黛率领兖师府府兵赶来,知黛手持城主令牌,朗声道:“知岳弑父害姐,勾结战鬼人,陷害有狐族大祭司,证据确凿,罪行已明,今已伏诛,兖都城将士听令,诛杀战鬼人,不得有误!”
原本围攻源仲的百姓和军士都愣住了,丁戌急道:“神女降下神谕,源仲已然入魔,诸位还不随我一起,先屠魔为要!”
“住口!”姬谭音怒斥道:“你口口声声说他入魔,若他当真成魔又怎会被你等逼迫至此?若他当真成魔,你还能站在这里大放厥词吗?”
“他已有灭世之心,天下安危又岂能系于他的起心动念之上!”
“他既没有灭世,那便不能以未竟之事来审判他!”姬谭音指着丁戌叱道:“你这老贼,满口仁义道德,实则心胸狭隘,是为虚伪;利欲熏心,是为偏执;对自己族人毫无怜悯之心,是为残暴;觊觎神手之力又忌惮源仲,是为嫉妒;是非不分黑白不明,是为愚昧!真正身负‘五罪’的人是你!”
眉山君以剑尖指向丁戌等有狐族人,冷笑道:“当年你们以他身负五罪为由,将他关入暗牢四十年,可笑真正有罪的你们,却在外逍遥至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