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DH】香序
*欧美合志解禁
*假期尾声小甜饼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从迷情香水中闻到的三种气味,将为你预言来日的爱人。
众所周知,迷情剂在霍格沃兹属于一级违禁品。
众所周知,迷情剂在霍格沃兹违禁品查处名单中连年位列榜首。且因巫师们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断下降,这一数字正以令人忧心的速度逐年攀升。
众所周知,珀西•韦斯莱曾任格兰芬多级长。在他任上,几乎每周都得往那张名单的数字上多添几笔。
众所周知,韦斯莱家不止这一个儿子。
当这种种不相干的要素堆叠起来,最终引发的结果完全是核爆级别的。乔治和弗雷德在刻板无趣的兄长桌前偷...
*欧美合志解禁
*假期尾声小甜饼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从迷情香水中闻到的三种气味,将为你预言来日的爱人。
众所周知,迷情剂在霍格沃兹属于一级违禁品。
众所周知,迷情剂在霍格沃兹违禁品查处名单中连年位列榜首。且因巫师们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断下降,这一数字正以令人忧心的速度逐年攀升。
众所周知,珀西•韦斯莱曾任格兰芬多级长。在他任上,几乎每周都得往那张名单的数字上多添几笔。
众所周知,韦斯莱家不止这一个儿子。
当这种种不相干的要素堆叠起来,最终引发的结果完全是核爆级别的。乔治和弗雷德在刻板无趣的兄长桌前偷看到这份名单后,立刻从中嗅出了巨大的商机。一边感叹世风日下,一边马不停蹄地在实验室中鼓捣了三个月。
大功告成时恰逢隔壁两院飞行课下课,一大票衣衫不整面颊通红的男孩女孩说笑推搡着迎面走来,空气中满溢着青春的味道——当我说青春的时候,我们都知道实际上那是汗水和荷尔蒙的味道。
一阵爆炸的巨响和滚滚烟尘止住他们的脚步。乔治和弗雷德顶着爆炸头和香肠嘴,以标准的疯狂科学家形象一前一后扑滚出来:
“嗒哒——”
“韦斯莱最新力作,迷情剂平价替代品,让你的校园生活不再虚度!”
“还在为坎坷的情路而苦恼吗?还在为空虚的青春而惆怅吗?还在为得不到心上人的关注而黯然神伤吗?一小瓶迷情香水,让你不再迷茫,满足你对初恋的一切渴望!”
“迷情香水”面世的第一天,尽管宣传语很诱人,却到底还是一件未经临床试验的初成品。兄弟俩收下不少思春少年的定金,数着加隆币满口答应,许诺很快就会把这种新药交付到他们手上,当晚就约上所有认识的格兰芬多人在休息室里去举办小白鼠大会。
“试试吧,这是免费的,”乔治非常热切地说,“将来就要付钱了,你们不想知道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谁吗?”
弗雷德跳到桌子上,把他们的代表作高高举起:“谁想要做第一个幸运儿?”
乔治紧跟着劈手把香水瓶夺下来,对小弟弟挤眉弄眼:“小罗尼,给你走个后门?”
“这玩意儿真的有用?”罗恩晃着那一小瓶梦幻的粉紫色液体,一脸严肃加怀疑。
“你可以试试,”哈利枕着手臂躺在沙发上,半筒靴蹬着扶手很是懒散,眼神却闪烁。他把玩了一会儿,没有拨开塞子,就将它递给下一个人。
大部分在场的年轻人都跟他们抱有同样的心思:既好奇,又羞涩,遮遮掩掩地不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韦斯莱家的双胞胎是鬼才不假,但教人出糗的前科也不少。万一这三无产品出了什么问题,吸了之后化身痴汉抱紧心上人的大腿跪下唱征服怎么办?
等它光洁纤秀的瓶身落满指纹,依旧还是完璧之身,最终停在狮院万事通手里。赫敏认真端详着倒水滴形玻璃瓶里的珠光液体,眼睛被半透明液体折射成一个巨大的菱形:“嗯……”
发色长短各异的脑袋以她为中心围成一个圈,齐声沉吟,宛如便溺:“嗯……”
“迷情剂和福灵剂的混合魔药……”严谨的女巫弹了弹瓶身,发出一声薄脆轻响,“液体有轻微浑浊的沉淀,不是口服的吧?”
“完全正确!这只是一款初恋香水。我们剔除了迷情剂的违禁成分,用福灵剂的配方来替代,确保它不会迷惑人心,但保留了迷情剂特有的香气。”
这段天才之间的超纲对话让休息室里的脸懵了三分之二。
高年级的学生向低年级提前科普,所谓迷情剂的特殊香味是因人而异,每个人从中闻到的都是自己偏爱的气味。
“因为气味和特定的场景往往会在人脑中形成某种关联。举个例子,花香、湿泥土味儿和青草气味混合在一起,通常会让人想到春天。而你从迷情剂中嗅到的味道,就跟迷恋有关。”
低年级恍然大悟:“可这是高阶魔药课的内容啊!”
“是重难点,”高年级一脸敬畏地盯着那头蓬乱褐发,“幸好她跟我们不是一届……”
作为一个四年级学生,赫敏丝毫没有不知不觉中成为权威的自觉,仍旧托腮沉思:“如果说迷情剂代表的只是已知的迷恋,福灵剂预言的则是未来的福祉……”
“对对对,”双子异口同声,兴奋至极,“你发现了整件作品的精华——人们在迷情香水中嗅到的气味,未必代表眼前的爱情,而是未来的真命天子!”
高年级又开始满怀危机感地给低年级科普福灵剂的作用。
赫敏思索片刻,宣布:“我想试试。”
双胞胎搓搓手,紧张。
赫敏拨开了金色软塞,将细小的瓶口置于她那管挺秀的鼻底,以教科书般的标准手势轻轻扇了两下,随即扬了扬满头鬈发闭上眼睛。
场面一度非常学术。
哈利拿手肘捅了捅罗恩,后者满脸雀斑都不情不愿地涨红了,别扭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声粗哑的气音来,却是一骨碌就翻身坐了起来。眼神虽然飘忽着不肯落在赫敏身上,双手却架在膝头绞紧了。
“唔……”她的食指抵在唇畔,露出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的神色,这让罗恩的指关节绞出一团莹白,“我闻到了崭新的羊皮纸、青草地和……罗宋汤的味道?”
她每报一个,周遭人的脸色就垮一分,韦斯莱兄弟看上去尤其挫败。这跟恋爱有什么关系?羊皮纸,休息室里到处都是;青草地,嘿,窗户正开着呢,眼下可是夏末;罗宋汤……英国的小精灵哪知道正宗的罗宋汤该怎么煮?这道周五固定料理名列霍校十大黑暗料理第七位,确定不是在座某位午餐时不小心洒在衣服上又忘记洗掉了么?
内测之夜草草收场,罗宋汤的传闻在学校里传开了,乔治和弗雷德甚至该为退还定金还是改良配方小小吵了一架。
但在一周后的某一天,当罗恩一身魁梧的队服还来不及换下,拄着飞天扫帚急急忙忙去餐厅吃饭的时候,赫敏一手抱着作业一手端着汤碗跟他撞了个满怀,当时他身上还沾满训练时不断扑街的草茎和泥土。
在这一点也不曼妙的一刻,她从他身上嗅到了羊皮纸、青草地和罗宋汤的味道,一个不错,一个不少。它们绞成一股彩色的细绳,从鼻腔冲入她脑海的同时,和以不可忽略的浓烈气势将他们捆在了众目睽睽之下。她向来冷静的、一度打算嫁给学术的大脑炸开了毫无逻辑的缤纷烟花。
“对不起对不起,烫到没有?”罗恩傻傻地抢救她被毁掉的习题本,其实他自己的胸口和手背才是烫伤的重灾区,“我可以帮你重做一份,但不保证正确率……”
赫敏低着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的笑声像一道开关,开启了周遭善意的哄笑和口哨声。罗恩亦后知后觉地羞涩起来,抽回手的时候汤碗落在地上,咣当一声。
金属与瓷砖亲密接触的回音里,赫敏定下了她十四岁第一次踏入舞池的男伴。而这位幸运男伴的两个兄长则瞬间被人潮包围,来不及销毁的迷情香水被抢购一空,堪称一夜暴富。
“其中一半应该拿出来作为我和赫敏的蜜月基金,”事后,罗恩老实不客气地说,“是我们打响了产品广告!”
“好吧小罗尼,”乔治数着钱邪笑,我们会留下一半作为赫敏的婚纱基金。”
弗雷德接口:“但她最后是不是穿着那套婚纱嫁给你——”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同时对他做了个鬼脸:“这我们可就不管啦!”
他们的调侃底气很足。随着迷情香水在校内的流行,级长和教授们惊讶地发现迷情剂失宠了。比起一段高风险低回报的虚假关系,年轻人显然更倾向于这种温和的预言。懵懂躁动的年纪,摊开掌心,谁不想将神秘莫测的爱情线紧紧抓在手里?
许多脆弱的恋情因为香水而断送,走廊上雕刻精致的石像阴影里,随处可见男孩女孩儿哭喊着“我闻到的不是你!”从恋人身边跑开,自此一去不回。留下心碎一地的前任,和身碎一地的迷情香水。
但更多时候,是餐厅里的甜蜜小剧场反复上演,就连斯莱特林也在迷情香水的攻势下放弃了骄傲,成为全校最慷慨的客户。白种人在寒冷干燥的环境里进化出的高耸鼻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一时间大家都小狗似的闻来闻去,闻香识舞伴,好像提前进入到了ABO时代。
“所以,”等身镜前,罗恩被土掉渣的礼袍勒得龇牙咧嘴,“你怎么样?”
哈利低头扣扣子:“什么怎么样。”
香、水!罗恩做了个夸张的口型以示自己快被领结谋杀了:“跟我就不用瞒着了吧?敏尼可是当着全院人的面说了她闻到的气味啊嘿嘿嘿。”
哈利一脸牙酸地看他在窒息和傻笑之间自由切换着表情。
“我真的不知道,”他忧心忡忡地在镜前抽紧腰后的两枚金扣,“我在里面闻到的还是……”
白开水的味道。
也就是没有任何味道。
哈利对自己的桃花当然也倍感好奇,私下里试过不止一次。得知结果后,乔治和弗雷德大手一挥送了他五瓶,但从未奏效。起初罗恩气他跟自己这么铁的关系还不肯如实相告,被赫敏骂了几次,也不由替他担忧起来。
“哈利,你确定你不是因为季节性过敏而出现暂时的嗅觉失灵?”
哈利绝望地闭上眼睛,任由他们把稀奇古怪的东西往自己鼻子底下凑,然后机械地报出单词来判断,比如,“橙子布丁,来一口”、“草莓奶昔,啊——”、“罗恩的脏袜子,呕”、“火焰威士忌,阿嚏”以及“……粪石?!”。
“嗅觉完全没有问题,”赫敏扫开桌上的东西,罗恩捞起一碗开始狂吃,“也许你只是还没有……”
“是啊是啊,”弗雷德小心地把刚开封的香水拢回去,这些重新包装一下还可以拿出去卖,“有的人就是这样……”
哈利心里一惊:“怎样?”
“不开窍,”乔治坏笑,搭上他的肩膀,“我们的小哈利还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对不对?”
哈利脸红脖子粗地把他甩开,表示自己只爱学习不爱早恋,天天向上练习咒语很累的好不好!
赫敏抱臂发出一声冷笑。
哈利抱住脑袋很是心虚地呻吟了一声。他的守护神也只能在罗恩面前装个逼,遇见赫敏那种恋爱学习两手都抓两手都硬的大神就萎掉了。
乔治和弗雷德对于这次滑铁卢耿耿于怀,他们坚称哪怕哈利喜欢的是块石头也能从香水里闻到青苔的气味:“哈利傻宝宝,答应我多出去走走,你一定会邂逅爱情的,好么?”
哈利把他们塞过来的香水瓶揣在怀里,出门没有邂逅爱情,邂逅了德拉科·马尔福。
他当即做了个举手投降的姿势,全然是下意识的,也并非对马尔福,只是对自己操蛋的人生。但在对方看来这似乎是某种轻蔑的挑衅,是故借着些微身型上的优势将他堵在了某个墙壁和廊柱构成的直角中。
“嘿波特,急着去跟小女朋友约会吗?”他用肩膀抵着石块,因而法袍滑落半边,露出里面挺括的浆白衬衫和闪闪发光的纽扣。
不愧是你,抬脚就能精准踩中雷区还不忘在上面碾两下。哈利默默给他比了赞,倒过来的那种。
“我想你需要明白的是,即便作为同龄人,也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满脑子思春妄想,”哈利垂着脑袋懒得看他一眼,躁郁的黑气却如有实质地从刘海与前额间的阴影中透出来,“如果你幸运地闻到了什么,就去追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德拉科皱了皱眉,站直了身体,因为比哈利高小半个头而盖住了他的影子:“你说得我好像一条发情的狗,这真恶心。”
“哦,”哈利恍然大悟似的笑笑,“你不是吗?你也没闻到香味吗?”
“我当然……”德拉科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也?你闻不出味道?”
哦操。哈利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德拉科欺近一步,浮起玩味的神色:“真的吗?那么我一开始的判断是对的,哈利·波特是个圣人。圣人波特!为什么还屈才留在霍格沃兹考巫师证书?麻瓜应该把你请到梵蒂冈去当教皇,你还能用你的小守护神给他们降个神迹呢!”
哈利深吸一口气,微笑,眼神扫过他的下半身:“而我可以在五秒内让你下半辈子永远当个圣人,无论你闻到的是什么马尔福,你信吗?”
“现在是谁满脑子下三路玩意儿?”德拉科吹了声口哨,因为安全距离不断缩短甚至拂动了哈利的鬓发,“要我说,你没准是个基佬。红毛黄鼠狼家的药水满足不了你的取向,否则怎么会闻不出来?”
“继续,很好笑,”哈利干巴巴地点头,“想不到二十一世纪还能听见如此老派的歧视言论,我一点也不奇怪你为什么会推崇纯血。”
德拉科被冒犯了,居高临下地睨他一眼:“不然呢?难道你打算孤独终老?”
“你很关心我的私生活?”哈利夸张地抱着胳膊打了个寒颤,“我恳请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离我这个物理意义上的人也远一点,谢谢了。”
他从德拉科那只翘高的脚板上跨过去的时候,因为它擦得锃亮而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狠狠一脚踩上去。
践踏小精灵的劳动成果是可耻的。他这样告诫自己,绝不是因为有那么一个瞬间他错觉马尔福在关心自己。
那天下午,他像个谨遵医嘱的怕死鬼,主动向自己在马尔福之后遇到的每一个人友好问候,每隔十五分钟就拿出香水瓶来猛吸一口,惹来秋·张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得了哮喘。
此后不久,他照例把瓶子放在鼻端当嗅盐吸的时候,一股极其辛辣绵长的气味直冲脑壳,呛得他险些倒栽一个跟头。
“一定是季节性哮喘,”秋两手一扼,担心地对朋友说,“在我的家乡,我们通常给病人灌一碗汤药,你知道,五只才能煎那么一小碗……”
哈利控制不住泪腺奔涌,鼻窦生疼,任由他们把自己抬进医疗翼。恍惚中听见只言片语,不由魂飞魄散:“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庞弗雷夫人调着一盘黑黢黢的浓稠药汁递到他床边:“天真的孩子,你以为魔药的配方又能纯洁到哪里去呢?往上推个几百年,我们可是炼金术师啊。”
哈利觉得他真的要犯哮喘了。
后来狮院朋友浩浩荡荡来探病,纳威还很诚恳地问他,为什么他张嘴闻起来是十天没洗的内裤味儿。
他捂着嘴再三保证自己身体健康,连喝了三杯水之后才闷闷不乐地开口,说他从迷情香水中闻到味道了。
他含糊其辞,说闻到了却不说闻到的是什么,但这足够乔治和弗雷德对视一眼用桀桀怪笑掀翻医疗翼的屋顶——他们没有砸了招牌,迷情香水面前众生平等!
“所以,是谁呢?”赫敏俯身握着他的手贴心发问。
哈利被烫到似的哆嗦了一下,含糊道:“我不知道。”
罗恩一拍大腿:“你又来了——究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哈利诚恳道他的确没有头绪,托诸位的福,他今天一天见过的人比过去一个月还多。
但他的确是在那之后忽然闻见了香水的气味。那是初雪、雪松和某种烈酒的味道。之所以冲鼻,就是因为毫无防备地吸进了那股酒味儿。不过那不重要,迷情香水的气味与巫师身上的特质并没有直接联系,它只是对未来场景的模糊预判。重要的是今天遇见的某个人,不讲道理地将爱的概念投射入他的大脑。
“有没有与众不同的?”这是占据左侧的乔治。
“有没有特别漂亮的?”这是占据右侧的弗雷德。
两人越过窄床击了个掌:“有没有谁让你怦、然、心、动?”
与众不同……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开始吵架?
特别漂亮……哈利眼前闪过那头浅色金发。
怦然心动……愤怒也会促进多巴胺和肾上腺素的分泌吗?
难道那个人是——
“……秋·张?”他干咳一声,红着脸招认,“是她送我来医疗翼的……”
双子又拉着对方的手转圈欢呼,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了然。
“是她,那、那就不奇怪了,”纳威亮出一排晶润的小白牙,钦羡又羞涩地,“秋在球场上简直让人移不开眼睛。你、你该早点约她了,她、她很受欢迎。”
是的,他的命中女神一定是漂亮的黑发女神秋。哈利对这个说法接受良好,当晚就用那些极其有限的与她相关的回忆填满了自己的大脑。而后如他夸下海口那般,开始频繁地校园中与她偶遇。诚如研发者所言,即便用了迷情香水,你也不能端坐家中等待爱情从天而降——真爱又不是兔子。
秋并不讨厌哈利的主动,像她这样的姑娘很早就学会了如何以不失分寸的距离与男孩们相处。她的一颦一笑不会主动越过某条界限,但也绝不会断绝你对她的念想。这是美人们从小到大的必修课。而哈利·波特这个名字所带来的光环加持让她把态度放得更软,于是他顺利得到了一次霍格莫德的约会。接着又是一次,在图书馆;随后是在天文塔楼。
但奇怪的是,在如此多的超越了普通同学关系的相处时日中,他始终不曾嗅到一丝与初雪、青松或烈酒有关的气息。作为迟迟没有进展的一对,这段关系不算短暂。他耐心地等待秋天过去,冬天到来。当今年第一场雪覆上时钟塔楼时,也许命运会给予他仁慈。
有一次,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起她是否也试过迷情香水,她低下头去,露出一段柔美的后颈。
“可可曲奇、蜡烛油和松香。”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同一个场景中需要包含六种味道吗?什么地方会既有蜡烛油又有初雪啊?不不不,这两者根本就不能兼容,蜡烛会融化雪花,就好像他和德拉科·马尔福不能共处一室超过三秒一样……哈利思考这个问题时入迷过了头,以至于忽略了她那句低低的“那你呢”。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当塞德里克挽着秋的手臂踏入舞池,在四周白色烛台和精致点心的簇拥下翩翩起舞的时候。他牵着她的手舞到哈利身边,连他那只迟钝的鼻子都问到了塞德里克身上淡淡的松香味——他为这次舞会,为了她,相当认真地擦拭过自己的魔杖。
秋·张裙角的刺绣从哈利的裤子上轻轻擦过,一瞬间他感到极轻微的滞涩。但她的高跟鞋片刻不停,又随塞德里克转向他处。
她也未曾多看他一眼,哪怕仅仅是抱以歉意。
哈利在朋友们无限同情的目光中灌下半杯果汁。就他那粗疏的脑回路而言,一时之间很难将眼下的心情梳理清楚,因此他选择当个安静的壁花少年。凝视他们在舞池里跳过三轮之后,他的答案也跟食道里泛上的甜蜜的嗝儿一样变得清晰。也许是被挫伤的虚荣,也许是被抛下的尴尬,也许是被隐瞒的愤怒,但唯独没有痛失所爱的哀凉和不甘——如果他真的想要邀请她,大可以往自己身上喷满松香之后送上一大盒可可曲奇,她不是早已将答案全盘告知?而他竟连这样的努力也不曾付出,她将双手垂下他却从未想过要去争取。如果妄称爱恋,这样的爱恋未免太过轻贱。
她不是那个人。
而对她来说,自己何尝不是错付。
歉意自然是多余。
“落单了吗,波特?”不期然,一把久违的凉薄嗓音在耳畔响起,“啧啧啧,换作我是你,也只能躲在这儿偷偷舔伤口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所有人看你的眼神都在冒绿光。”
哈利右手一抖,高脚杯里晃起一串涟漪:“……马尔福?”
哈利侧首打量他,水晶吊灯下的斯莱特林堪称光辉之貌。外套脱下规规整整地折在小臂上,礼服白衬衫束出一截柔韧的弧度。额发却散散垂落下来,在光影中映成浓丽的金色。
“彼此彼此,”他懒懒地收回视线,“看见你盛装打扮,舞伴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却还是沦落到跑来这儿奚落我的地步……我都要为你感到遗憾了。”
“哦?”德拉科随手从使者的托盘里取下一杯饮料,挑衅地与他碰了个杯,“你很关心我跟多少人跳了舞么?”
七个。哈利心中忽然跳出一个数字,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哈?你以为我想么,”他满心恼怒,“谁让你那颗脑袋亮得像个灯泡,时时刻刻在强奸我的眼睛!”
德拉科恶意地眯了眯眼睛:“连一个舞伴都邀请不到的家伙没资格这么说。”
别说七个,就是七十个舞伴又有什么区别?哈利翻了个白眼,力度之大让德拉科一度怀疑他是否还能把那对绿眼珠子翻下来,“如果你找到了那个人,马尔福,就根本不用再像这样爱上无尽的红唇,不是吗?你也还在寻找。”
Bingo!看来他说中了,德拉科那种不可一世的气焰被打压下去,喉结微微一动,狼狈地喝了口饮料。
哈利扳回一城,心情大好,凑近德拉科的耳边吐出狠话:“这么看来,我们的进展一样了。谁、比、谁、高、贵?”
“一样?”德拉科后撤一步,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他,“……你闻到了什么?”
哈利扭头哼了一声:“跟你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碰了个软钉的缘故,德拉科松了松领结,扯出一个不怎么体面的微笑:“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要不要来打个赌?”
哈利迎上去挑了挑眉:“什么赌?”
所以,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哈利坐在休息室里接受众人的慰问,忍不住将脸埋进双手中痛苦地叫唤了一声。
“难以置信,他居然拿这种事来跟你打赌,”赫敏一脸复杂,“而你居然会答应。”
“哥们儿,我知道马尔福处处跟你较劲,”罗恩拍拍他的肩膀,“但你确定要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去跟他赛跑吗?”
“我有什么办法?”哈利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黑发梢儿上还沾着舞会终场洒落的彩色贴片,“他说我头上有疤、邋里邋遢、土得掉渣!”
“……那他应该去唱rap,”罗恩傻笑,被赫敏拧住了耳朵。她转头告诫哈利这将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如果你赢了,你可能会草草走入一场缺乏情感基础的婚姻;如果你输了……你们究竟赌了什么?!”
“如果他先找到迷情香水指引的另一半,我就得在全校面前向马尔福认输当他的小弟!”哈利毛骨悚然,“相比之下我宁可随便跟什么人在一起然后生十个八个小孩!我必须得赢!”
“这样一来你就会收获德拉科·马尔福作为你的小弟,”赫敏怜悯地看着他,“我看不出这一切有什么意义。”
哈利粗嘎着嗓子表示总之他不能输,为此不惜付出一切。
乔治和弗雷德作天使状绕着三人组哼歌,谁能想到恋爱魔药还有这种用途?
哈利嗅到的三种香味都有明确的指向,这是他的优势。打人柳枝头的细叶日渐稀少,漫天飞花般散落在阵阵秋风中。今年的第一场雪近在眼前,而青松又是随处可见的绿植。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那股回味悠长的陌生酒味儿,他对酒的了解实在有限,唯一尝过的黄油啤酒甚至根本不是酒。他向高年级要来一点飞路粉,趁某天晚自习偷偷去了一趟格里莫广场。
小天狼星早早为酒窖布下了恒温咒,见面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酒是男巫永远的情人。一个男孩儿想要了解她,任何年纪都不嫌太早。”
当哈利需要一位品酒大师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小天狼星。他这位除却花钱极少有机会履行义务的教父得到消息简直热泪盈眶,发誓要为他搜罗天下名酒。于是那段时间,人们经常看到一条大黑狗叼着酒瓶在路上窜来窜去的。
眼下他穿了件铁灰色的衬衫,领口敞开两个扣子,闲适地倚在木架边转着酒杯,看哈利蹲在那儿艰难地拔瓶塞。大部分都是凑近瓶口闻一闻就放下了,转而鼓捣下一瓶。起初小天狼星还饶有兴味在旁边指点几句,这是37年的凰羽朗姆啦,这是威士顿庄园的星光龙舌兰啦,这是早年格林德沃送给布莱克家的蔷薇红酒啦。直到他看见哈利对一瓶瓶身烧制成玻璃海马模样的金黄酒液无动于衷,终于忍不住抽起了嘴角。
“……这是1776年从’消失的亚特兰蒂斯’出土的金色干邑。”
“哦……”
“哦?!”小天狼星一拳砸进掌心,“金干邑整个巫师界只有三瓶,喝一口少一口,喝一口少一口!一滴酒比等量的黄金还要贵!”
哈利很给面子地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然后光速垮掉,可怜兮兮地回头问:“就只有这些么,西里斯?”
“就只有……”小天狼星扶额,“哈利,你知不知道这里的半面墙就可以买下整个对角巷——你到底想找什么?”
“就是,一种酒。呃,你知道,酒……”哈利手舞足蹈片刻,舌头却始终打着结,只好失望地塌下肩膀。飘忽的气味是这个世界上最难以描述的存在之一,除非对方和你有过共同的嗅觉体验。何况他向来不是个文采斐然的诗人。
小天狼星也跟着他比划,两人对面无言,在蛛网暗结的酒窖里恍如某种黑魔法召唤密仪。尽管没能领会他的意思,好歹明白了找到这种酒就等于觅得教子的终身幸福。他消失的责任感顿时再次充满胸膛,跟哈利并肩蹲下来沉吟。
“所以这里没有你从迷情香水里闻到的那种酒……你确定是烈酒?”
哈利点点头,补充道多闻几口还很上头。
“唔……理查三世?第一口会有类似狐臭的香料味。”
“呃,”哈利做了个呕吐的表情。
“银蛇香槟?带果味儿的气泡酒,噗噜噗噜,像腐烂的菠萝和甜菜汁打在一块儿?”
哈利摇摇头,并表示这也很恶心。
“长夜金酒?有股跳舞薄荷的味道。”
哈利天真地问他跳舞薄荷是什么东西。
“就是……算了,”小天狼星想了想,选择放弃。转而念叨了几种极罕见的名品,但没有一样能跟哈利嗅到的味道对上。哈利崩溃地抱住脑袋,整个人浸润在即将沦为马尔福小弟的阴影中。
小天狼星往他背上使劲一拍:“别担心,几乎所有知名酒庄的出品都在这里了。布莱克家酒窖里没有的收藏,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小的范围,只存在两种可能。”
哈利抬起头,拽着他的袖口绝处逢生。
“第一,纯血二十八家各有私酿,虽然偶有人情往来,但缺漏一两瓶也很常见;第二,你闻到的不是纯酒而是调酒,也许应该去酒吧里碰碰运气。”
他答应会跟哈利保持联系,但挨个潜入纯血二十八家的酒窖不大现实,即便有隐形衣也不行。他可不想在得到初吻之前先去跟摄魂怪亲密接触。
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独自一人坐在三把扫帚的吧台前,排出一把金加隆,要求调酒师按照排列组合的规律把她身后的那些酒瓶全都调一遍,并且再三声明自己一滴都不会沾——他只想闻闻。
“我还未成年,”他一脸纯良地解释,若是有个快门,就能拍去当魔法部的青少年形象大使。
调酒师也是霍格沃兹毕业生,抽空出来勤工俭学,眼里除了加隆什么也看不到,对于哈利·波特的怪异要求全程保持了扑克脸。此时天已入冬,夜幕降临前酒吧里来客稀疏,空置了大半桌椅。哈利往手心连呵几口暖气,又搓了搓,安静地看她调出一杯又一杯烟火四溅的斑斓液体。推向他,他摇头,她就面无表情地倒掉。
但没有一杯像他闻到的那样。
它们都是酒,浓烈的气味和诱人的层次,但没有一杯属于他。
他叹了一口气,心中无端地空落,脚尖晃在高脚凳前一点一点,不知不觉半个身子已经面向窗外,窗外积云压得极低。
第一片雪花落在沉睡的大地上。
三把扫帚周围也有一片青松,很快覆上一层薄雪,摘下眼镜看去是一片灰绿,行人裹紧外套和围巾加快了脚步。
他忽然意识到有那么一瞬间,他也曾嫉妒过赫敏和罗恩能如此甜蜜而坦顺地相拥,像一本摊开的书,温和又清明。而他的人际就好像一副呼满雾气的眼镜,什么都是雾里看花。你尝试着把它抹开,抹开,再抹开。湿气拖曳成水珠,而后又覆上一层新的。
哈利突兀地苦笑一声:“小姐,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么?”
调酒师从瓶瓶罐罐里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这得加钱。”
哈利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又推了一枚金币过去:“一杯黄油啤酒,要大杯的。”
“一杯黄油啤酒,不要女朋友?”调酒师失望,“可以打折。”
“谢谢,可你没有调出我要的酒,”哈利摆摆手,将那杯名不副实的饮料举起来,与长桌上一排高矮不一的酒杯叮叮当当碰过去,回手一口喝干。他单手在吧台上一撑跳下高脚凳,摇摇晃晃推开门上风铃走了出去。
骗子。松上积雪明明就是英国冬天随处可见的风景。迷情香水什么的,也许根本只是心理暗示吧……
一缕寒风刺来,他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用力裹紧了身上的黑色法袍。不料围巾在脖子上挂得太松,一直拖到脚下。两脚左右一绊,直直地就往对面一棵青松扑过去。
操。哈利绝望地闭了闭眼。不是这么倒霉吧,看起来就很扎人……
全线扑街之前,一双不知何处伸出的手扶住了他。
虽然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只是从单人扑街变成了双人扭扭糖而已。
与此同时他还听到那个阴魂不散的声音:“操,波特,你怎么回事?”
“……谢谢,以及我不想听到操和波特这两个单词出现在你的同一句话里,马尔福。”
他睁开眼睛,德拉科半边黑袍沾满了要化不化的灰黄色雪块,正气急败坏地想把手从他身底抽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来这儿干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巴,狠狠对视。
哈利狼狈地躺在他怀里,就在他开口的那一瞬刹,一股辛辣绵长的酒香从德拉科袖口飘出,顶着寒风钻入他的鼻腔。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一把揪住德拉科的领口。
“喂,你喝了什么?就刚刚?”
德拉科被他忽然放大的面孔吓了一跳,一时间停下推搡,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嘴唇:“……马尔福酒庄的罂粟籽马天尼,怎么?”
哈利不说话,紧紧盯着他开阖着的淡色薄唇,好像忽然失去了语言和动作的能力,只剩下沉重而紊乱的呼吸。
而后他看见德拉科的瞳孔也猛地收缩了一下。
“……波特,你刚刚喝了黄油啤酒。”
这并不是一个问句。
雪珠飘落在他微微凹陷的下唇中央,很快就化作透明。哈利觉得微凉,却忘了将它抿去。
德拉科脑中轰得一下,微微仄歪了头,将高挺的鼻子与他错开,俯身衔住了那滴将落未落的雪水。
“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我这就告诉你,”他死死地把哈利扣在怀里,直让黑头发的男孩喘不过气起来,好像这么多年总算找了个正确的姿势好谋杀他,“我来这里碰碰运气。”
哈利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一开口,两片嘴唇就止不住地打滑:“……什么运气?”
德拉科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几乎是贴着哈利颈侧疯狂跳动的血管在颤抖:“我从香水里闻到了初雪和青松的味道,还有……”
哈利屏住了呼吸。
“……黄油啤酒。”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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