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暗涌 35-36(完结)
竹马/年下/养成
35
厚重的窗帘隔出荒芜的禁闭岛,王一博把自己囿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他在等,这是一场横跨了十多年的漫长豪赌,他只要赢,不要输。
他知道肖战不会舍得让他输。
肖战停在两扇面对面的门前没有犹疑,径直转向属于他的那一扇轻轻敲响,但怎么也使不上力,用的力道小到叩击的声音几不可闻,他所有勇气在来时被冬天的风刮了一干二净,理智又回笼操控大脑。他攥紧拳头,大拇指不断在食指指侧碾磨,冷意从脚底往上蹿,一直顺着血管凉到指尖。
肖战侧过头去看,原来是走廊的窗没关,洗涤剂的淡淡柠檬味跟着风一起钻进来,...
竹马/年下/养成
35
厚重的窗帘隔出荒芜的禁闭岛,王一博把自己囿困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里,他在等,这是一场横跨了十多年的漫长豪赌,他只要赢,不要输。
他知道肖战不会舍得让他输。
肖战停在两扇面对面的门前没有犹疑,径直转向属于他的那一扇轻轻敲响,但怎么也使不上力,用的力道小到叩击的声音几不可闻,他所有勇气在来时被冬天的风刮了一干二净,理智又回笼操控大脑。他攥紧拳头,大拇指不断在食指指侧碾磨,冷意从脚底往上蹿,一直顺着血管凉到指尖。
肖战侧过头去看,原来是走廊的窗没关,洗涤剂的淡淡柠檬味跟着风一起钻进来,他下意识的摸到颈项前的摩托吊坠,好歹汲取了零星的力量再抬手去敲门,但他不知道是因为他敲门的声音太小里面的人听不见还是因为那人根本就不想开门,但他很笃定,王一博一定在。
肖战掏出手机,拨通了王一博的电话,一连三个,全部都是转接留言信箱提醒,他有些烦闷的呼口气,摸摸口袋却找不到烟。他踱步几个来回后他冷静下来细细打量面前的门,用的是指纹锁,那么就一定能靠备用钥匙或者密码可以开门,他思索片刻,在屏上试了两组王一博常用的密码,都没开,他顿了顿,慢慢的按键输入了他的生日,门开了。
屋子内黑漆漆一片,肖战轻轻叫了两声一博,无人应答,他摸索着找灯的开关,还没找到险些先被地上的杂物绊一跤,脚踝磕的生疼,他扶着墙,凭生些委屈。
凭什么呀,凭什么他是哥哥,就得要清醒,要将身子摆正,要给弟弟树立好榜样,就要在爱里畏首畏尾,在香港每个深夜的梦里不敢去看亲吻的人是何模样,要在人后崩塌,人前还撑着巍峨山岭。那天老焉说的话他是听到了的,松绑,可是说来容易,他日复一日的这样紧捆着自己也过了十多年头,他是被铁链拴住的小象,就算是解开,又怎么才能解开精神枷锁呢?
肖战揉揉眼睛,俯下身想去挪开杂物,黑影压覆上来那一刻他没反应过来,直到吻铺天盖地的落下一刻他都还是懵的,那吻太破釜沉舟了,汹汹的好像末日火球,要不顾一切的成就一场名为爱的毁灭,可那两片湿润落的那么轻柔,那么小心,又像要一点点把肖战渗透。
“王一...”
话音未落全,又被缠绵的吻掐断,肖战坐在地上,后脑勺垫着王一博的手背压靠着墙,他反抗不了,索性闭上眼睛。
解不解已经不重要了,世俗和爱里权衡难分伯仲,肖战愿意迈出一步,只是因为对面的人是王一博。
在没开灯的封闭屋子里,他们忘情的接吻。
半晌吻毕,王一博把脑袋埋进肖战颈窝,肖战感受到颈侧一小块肌肤被呼吸打湿,润润的,像是下雨前的感知,他没有动,维持着姿势,胳膊虚虚的搭在王一博背上,然后听到了一声闷闷的对不起。
肖战说:“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不该吻我还是对不起不该这么久不联系我?”
“对不起,我没办法不喜欢你。”
肖战听见自己的心跳跟老城对面那座山里的寺庙撞钟一样,撞的胸腔里起嗡鸣,热流重新涌进他的四肢百骸,他像是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在见到王一博和另一个女孩并肩时那么般配时他是什么心情,只知道那时候他很痛,全身都痛,他远没有看起来那么体面。
肖战压着王一博的肩头,隔着单薄的衣物甚至可以捏到骨头。
“王一博,从小到大,我没有亏待过你吧,我对你够好,我问心无愧,现在我可以自私一点,索取回报吗?”
王一博拉下肖战的手捏在手心,从虎口捋到腕骨,他认认真真的低着脑袋听,就像小时候听训一样,头埋的只剩一个发旋。
“我看着你长了十几年,那你往后几十年的人生,可以都归我吗?”
“好。”
“那现在可以..先起来吗?”
王一博没吭声,只是眼巴巴的又凑上去,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下肖战的脸颊,一下还不够,三四个吻又接着追上去,像只讨好主人的小奶犬,肖战被这胡搅蛮缠式的亲法整的心底直犯痒,他好笑的说:“王一博,你少装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算计了我多少。”
王一博一听,立马蔫巴了下来,他知道肖战要跟他算账了。
灯打开了,肖战看见地上的纸箱顺口问了一句,谁知道王一博支支吾吾半天不肯说,于是他就自己动手拆箱,敞开一看居然是批发来一整箱的心型蜡烛,他跟那堆还没派上用场的蜡烛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才仰着脑袋问王一博:“你本来打算给我整这个?”
王一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你这是什么直男浪漫。”
“这不是你们大学的传统吗,上次那个宋什么梅还要在平安夜那天给你表白呢,就是在那条情人路上啊,还点了一路的蜡烛。”
“哎不是,你怎么知道她要给我表白的,我怎么都不知道?”
王一博沉默不语。
“我算是知道了,敢情你算计的比我想象的还多。”
王一博立马转移话题:“哥,楼上的李伯伯跟我念叨你好久了,每次见到我都要指着我鼻子数落一通,再把你吹捧一番,他那堆话磨的我耳朵都出茧了。”
“他那是口是心非,实际上他可喜欢你了。”
“楼下的张婆婆也是,她上次还叫你有时间去吃饺子。”
“知道了,赶拜年一起去。”
“那个张婶也是,她女儿也老念叨你。”
“她女儿今年才三年级吧,不对,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也很想你。”
肖战转过头,刚好对上王一博的视线,一如既往的专注眼神,一看看了十几年。
“那你怎么不把新家地址告诉我?”
王一博又不吭声了,肖战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可以保持以前的印象,回到以前的日子,让我心软,我就会爱你?我跟你说,回不到之前了,但是王一博,我疼了你这么多年了,什么时候不是把你当主子一样供着,你就对自己这么没有自信?气死我了,婆婆还说要我做个好哥哥,我哪里算什么好哥哥呀?”
王一博霎地红了眼眶,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么笨,这么迟钝。
肖战一边愤愤的唠叨一边弯腰收捡地上的杂物,他拎起一条黑色牛仔裤抖了两抖,掉出来两包红塔山,他捡起来看,一包新拆封的烟盒子被揉皱成一团,应该是王一博自己买的,还有一包已经空了大半,那是他的烟。
“好啊你,王一博,还偷我的烟。”
“不好抽,我不想你抽这么多。”
“那你帮我戒了吧。”
36
老旧的握手楼脸对脸,刚上小学的肖战独立的很,早上起床从来不需要人叫,闹钟响了就自己爬起来扒拉好衣服去洗漱,在吃早餐前他会垫着板凳趴在窗框上瞧一瞧。这时候保姆也刚好抱着王一博在窗子边哼哼呀呀的哄,指着大榕树要他看报春的喜鹊,奶娃娃偏偏脑袋,没看到什么鸟,先对上对楼探头探脑的视线,他欢欢喜喜的咕嘟了一个口水泡,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声。
“哥哥。”
正文完结
第一次写长篇,很多情节可能不太通畅,逻辑不太清晰,写的也乱七八糟,谢谢大家这么包容我,也谢谢大家这么喜欢《暗涌》,番外会有,随机掉落,我还欠一个宝贝一篇,我记得的,那么,我们番外再见了。
要是喜欢给我一个评论行不行喔?
【博肖】我的爱,只能给你(番外2)
求婚
我的爱只能给你番外
短打
王一博最近一个头俩个大,连一头浓密飞扬的秀发都变薄了不少
人家有产前忧郁症,他这是求婚焦虑症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事没事就瘪着嘴盯着一个地出神
叹气时奶嘌一鼓一鼓的,每次看到肖战都欲言又止
眼神又委屈又哀怨,活像被人欺负了
肖战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王一博的事
说到底也不怪王一博
谁让前两次求婚的经历都是那么……曲…折...
求婚
我的爱只能给你番外
短打
王一博最近一个头俩个大,连一头浓密飞扬的秀发都变薄了不少
人家有产前忧郁症,他这是求婚焦虑症
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有事没事就瘪着嘴盯着一个地出神
叹气时奶嘌一鼓一鼓的,每次看到肖战都欲言又止
眼神又委屈又哀怨,活像被人欺负了
肖战都要以为自己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王一博的事
说到底也不怪王一博
谁让前两次求婚的经历都是那么……曲…折
虽然现在两人稳稳定定甜甜蜜蜜那叫一个如胶似漆,可关于求婚,王一博跟有PTSD一样
戒指都放口袋里了,却缺了拿出来的勇气
肖战挺担心他的,他感受到王一博每晚都翻来覆去睡不好
就算他特意窝到王一博怀里也不管用,王一博的呼吸照样不平稳,却怕扰着他,就算没睡着,也抱着肖战一动不动
肖战心疼死了,却又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直到有天晚上,王一博搂着肖战终于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
可能是太过焦虑,噩梦偏偏和他杠上了
梦里他终于和肖战求婚了,肖战沉默了很久,让他回头看
他刚一回头便整个人失重地坠入另一层梦境
又是当年分手时他推开肖战的情形,明明已经很久不曾想起了
肖战蹲在地上哭,王一博很着急,想去拉起肖战,抱抱他,帮他擦擦眼泪
他还想和肖战说是他的错,是他不懂事,让肖战不要走,不要生他的气,求求肖战留下来
可他的手穿过了肖战,只摸到一片虚无
他看着年少的自己失了心智地一次次推开肖战,几近癫狂
他双眼通红,对着年少的自己不住地嘶吼,喉咙都咽出血腥味
“你住手!王一博”
“混蛋,你没看见他哭了吗?”
他猛地冲过去想抽醒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少年
可挥拳时依旧是一片虚无,他发现自己什么都阻止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惨痛的历史再一次重演,支离破碎
他失去了浑身力气,蹲了下去,把头埋在膝盖里,整个人发抖着
却依旧不死心地喃喃自语:
“住手啊王一博…没有他…”
“你该怎么办啊”
语末已经带了哭腔,无助到了极点
“崽崽,我在这呢”
恍惚间一道温柔到极致的声音盘旋在王一博的耳边
是肖战,是他的肖战
王一博猛地抬起头,撞进了肖战盈盈温情的双眸中
“来,跟我走”肖战笑着朝他伸出手
王一博迫不及待地抓住,十指紧扣。肖战亲了亲他的额头,抱着他柔声地哄。
“宝,醒醒,我在这”肖战温柔清亮的声线,穿透了暗涩惶然的梦境
王一博终于在噩梦中得以脱身
睁开眼时便见到肖战紧皱的双眉,眼里的担心藏也藏不住
王一博的眼角还含着泪,委屈巴巴的
伸手猛地搂住肖战的腰,把他紧扣在怀里,不断地喊着他
“肖战…”
“嗯?”
“宝宝”
“诶”
肖战轻声回应着,揉了揉王一博微凉的后颈,王一博朝他怀里缩了缩,却仍不断地重复喊着他
肖战没有一点不耐烦,每一声都回得认真。
他明白,王一博是在确认,他在他身边。
肖战的眼眶也红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善言辞的小朋友承受了太多
他会的,会一直陪着他
不止现在,以后都会在
等到王一博的情绪逐渐安定下来,肖战的声音在沉重的夜色里缓缓响起
温柔而坚定,穿透一切黑暗,清晰地停留在王一博的耳边
“王一博,我们结婚吧。”
【博君一肖】病态爱慕(HE,双向圈养,双向精神侵染pa)
❈ 文章整理传送门:戳这里
❈ 架空向,HE,是心理疾病的双向污染
❈ 这是我精心为你设计的囚笼,可事实上又究竟是谁圈养了谁呢?
❈ 久违的正文除草lof,祝大家平安夜快乐w
全文2w,是花费了很多精力又卡文后的产物,希望大家能喜欢,也希望能用心阅读,渴望文评,好与不好都欢迎评价。
露出渴望评论互动的眼神w
————————————————
/
-【哥哥,今天的你也很好看,我喜欢你。】
-【哥哥,今天是休息日,你去哪里了呢?居然晚上才回来?】
-【哥哥,最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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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架空向,HE,是心理疾病的双向污染
❈ 这是我精心为你设计的囚笼,可事实上又究竟是谁圈养了谁呢?
❈ 久违的正文除草lof,祝大家平安夜快乐w
全文2w,是花费了很多精力又卡文后的产物,希望大家能喜欢,也希望能用心阅读,渴望文评,好与不好都欢迎评价。
露出渴望评论互动的眼神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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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今天的你也很好看,我喜欢你。】
-【哥哥,今天是休息日,你去哪里了呢?居然晚上才回来?】
-【哥哥,最近的你没有睡好吗?为什么你看起来那么憔悴?】
-【哥哥,你穿着衬衣解开两颗扣子露出的锁骨很美,但这是只能让我看见的东西吧?】
-【哥哥,送你回家的人是谁呢?在你的门口都留下一股恶心的气味。】
-【哥哥,我想让你来到我的身边。永远地、永远地。】
-【哥哥,哥哥……】
……
- 01
肖战站在走廊尽头的信箱前,盛夏的季节却让他感觉连汗毛都立起来,止不住地打着冷颤。他抖着手,看着自己信箱上别着的一只新鲜的玫瑰,像是刚从蔷薇园剪下不久,花瓣上还带着分明的水露,剪断的根茎好像还能淌出汁液。
散出腐朽的草木气息。
他的信箱和其他人有明显的差别,好像被用消毒酒精清理过无数次。上面甚至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只是铁质的箱门被顶上的吊灯镀上一层光,歪歪扭扭、不甚清晰的映出肖战惨白的一张脸。
这已经是第十六次了,是从半月前的某日起,信箱里开始出现没有署名的明信片。起初是全黑的背面,他费力辨认,看见那孤独的一个小小的白点和右下方的一行小字,好像是一串网址。他输入进去,里面是外网关于一颗星星的介绍,这颗星星的名字是“Sean”。
是他的英文名。
他翻过去看那行字,是黏上的一行机器打印的文字,写着:“哥哥,初次见面,我很喜欢看星星,而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星星。”
肖战只当是遇见了什么人的示爱,虽然摸不清头脑,但为了不糟蹋别人的心意,他还是好好地把这张明信片收进抽屉放好。
然而这样的一张明信片好像就成了日常。
从第三天开始,明信片的背后成了他的相片,是各种角度的偷拍。有时候是在他出门上班走出家门的样子,有时候是在他午餐时间买了公司隔壁便利店的便当准备离开的样子,有时候是在他坐在公司附近的早点摊,嘟着嘴吹着冷气去吃刚刚蒸出来的汤包的样子。
他被偷拍了,这个人一直在他周围。
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信箱里,以前会收到的一切有着他相关信息的信件,他再也没有收到过,那个未知的人霸占了报告着有关于他全部信息更新的通知新建。而他本人打开信箱时,里面永远放着的只有那一张明信片,写着露骨又侵略十足的话语,门上别着或红或白的娇艳玫瑰。
明信片上的内容越来越具体,也直白的惊人。从近乎告白的文字,渐渐成了全部关于他的日记。这个人知道他一整天都做了什么事情,他好像如影随形。肖战敛下眉目,细小的神经随着恐惧震动,睫毛的阴影遮住他的下眼睑。
他最终还是伸手取下那支玫瑰,抖着手去开门,钥匙在锁头划过好几次都没能对准。他把拿着钥匙的手抵在额头,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这次他打开了箱门。
第十六张明信片,好像回到了最初的那张,还是全黑的背景。肖战一眼就看见正中间的两个小小的白点,右下角还是有一个网址。他点进去,网站上的简介写着:目前可探查到的距离Sean星最近的星体,于2019.08.05被匿名买下命名权,命名为mine。
拿着玫瑰的手攥得死紧,关节隐隐发白,连花茎上未除净的刺狠狠的刺进手心也没能察觉,鲜血顺着手指的轮廓慢慢淌下,汇在关节的地方凝成一滴,将将要落。肖战翻到另一面去看,这次不再是关于他的日常,这次的内容简单而又充满自信:“你会像这颗星星一样,你是我的。”
他几乎是当即就冲上楼,从抽屉里拿出那一叠的明信片,拨通了警局的电话。
- 02
警.察来到他家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对着桌上的那些明信片出神,门铃突兀的响起让他一激灵,但还是很快冷静下来,只要.警.察来了,就能查出到底是谁。
他走到门边准备开门,手握在门把上才想起来应该先看看是谁。他在门镜那里去看,门外站着妥帖穿着.警.服.的.警.员,像是知道房间里的人正在确认他的身份,他抬起头,露出英气又正直的一张脸。
肖战轻轻按动门把,慢慢打开门。他在家没有开灯,走廊上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显得病态而不正常的苍白,眼睛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光源而微眯着,于是眼底的黑眼圈就更加明显。
“……请进吧。”肖战让开身子,等对方进来后再三观察了周围没有生人才飞快的关上门。
他给.警.员倒了杯水,回到客厅的时候对方正在看桌上那些明信片。
警.员把那些明信片收在证物袋放好,试着看能不能在明信片上提取到指纹,尽管两人都知道对方连笔迹都不想留下理应也是不会犯留下指纹这样的错误。
没有过多的去问关于明信片上可能代表着线索细节,毕竟如果有的话肖战应当在刚见面的时候就会指出来。于是只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下在发生这些事情前肖战有没有去过什么特殊的以前没有去过的地方。肖战想了半天,只想起自己上个月去了一次城外的一家精神疗养院。
警.员听到这里顿了顿,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脸。这是一张几乎完美的脸,现在却苍白的骇人,下眼睑染着一片淡淡的乌青,形状好看的瑞凤眼布着明显的红色血丝,说话时一张一合的唇瓣颤抖着,下唇还有明显的.咬.痕印记。
他想起电视柜上的安眠药瓶,又想起来之前接到的电话,心下了然,没有去问为什么要去那里。他收拾好手上的证物袋放进包里,最后要做的是和肖战一起去物业查看楼下信箱那里的监控。
他们一起去找了物业公司,出示.警.官.证。物业工作人员的表情明显不自然,反复询问才知道一楼的监控很早之前就已经坏了,业委会拨款迟迟没批,物业便也没有及时修理,好在一直也没出什么事,索性也就这样暂且放着了。
物业方见是.警.察.来了,再三保证会尽快申请到款项维修完毕,点头陪笑的送走了两人。
警.员把肖战送到家门口,告诉他等提取完明信片上的指纹后,有了结果会再联系他的。肖战点头说好,勉强的笑着道谢,然后开锁进屋。警.员在等电梯的时候只看见他像自己刚来的时候一样小心翼翼的探头反复看了周围,才猛地关上门。
警.员走出大门,站在一旁花坛的男人正在等他。他走过去,拿着提包的手顺势向对方递了一支烟,对方淡笑着摇头,表情完全是恋家男人独有的称得上缱绻的温和,他说自己的爱人不喜欢,但还是接过对方递来的东西。
“情况不太乐观,你还不带他去那里吗?”
“……我暂且还有耐心,我想等他自愿和我走。”
……
- 03
肖战已经将近一周没有来查看信箱,今天终于鼓起勇气。
他站在信箱前,几天没来查看就已经让上面积了薄薄的一层灰——这次没有人帮他收拾的一尘不染,他先暂且微松了哽在喉咙的那口气。
轻轻地转动钥匙,动作因为过分纠结和小心而变得缓慢,被拉开的箱门发出有些刺耳的吱呀声。在这里的盛夏时节多雨,湿气也重,只是一周没有打开的信箱现在倒是好像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就飞快的上了锈,空气里好像都随着开门的动作扬起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儿。
他死死闭紧了眼睛,做足了思想工作才睁开。
信箱因为一周没有打开,塞得已经有些满了。里面有一段时间没有收到过的账单信件,也有他办了会员的地方发来的定期回访,更多的是一些广告信息。
他把这些东西一次性拿出来,一张较小的硬质纸片从胡乱取出又没有理好的那一堆中间滑出来落在地上。他脚步一顿,还是蹲下身子去把它捡了起来。
这是一张名片,黑色的底上有未知形状的暗纹图腾,烫金的正楷字烙在上面格外显眼。
—— 心理医师 教授 王一博。——
肖战好像看见什么不愿靠近的东西。他想起来前两天午休时,收到了寄给同事的快件。同事正在赶下午要用的设计稿最后的修改部分,于是请他帮忙拆开,他只因为拆开后包装盒上的蔷薇图样就惊得掀翻了整个快递箱。
他记得当时周围的同事看他的眼神,是疑惑的。
对于这个曾经有很多人会围着示好的自己,也许还有人尚能维持着关心的眼神,但更多的人是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神经紧张的反常行为,由担心与疑惑,渐渐变为了厌烦。
“肖战,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他记得自己在公司关系最好的同事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试图不伤害他的提出建议。
—— 我没有病,我是正常的,为什么不相信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会遇见这种事呢?
面对他反复的这样询问,同事看他的表情格外复杂:“……我上次去你家做客,你当着我的面检查过信箱,里面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肖战,你有没有考虑过,一切都是你幻想出来的?”
这句话好像一盆当头的冷水,打得他不知所措,但手上被玫瑰花刺割破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他没有买过玫瑰,他心知肚明。这伤口不可能是假的,但他知道对方已经不可能再相信他了,于是只能隐下了还想继续辩解的话语。
肖战看着手上名片的眼神难得赤裸的展现出崩溃与暴怒。他正想撕碎这张名片,却被突然的熟悉感袭击了大脑。他没有分辨出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只好飞快压下这种异常感,撕掉名片,随手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之后的两天,信箱里照旧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切生活好像回归了正轨,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个身份成谜的人好像就此消失了,肖战难得的松了口气。
……
今天的雾很大,不太适合驾车了,他决定坐地铁去上班。
到了公司楼下的时候还有一些时间,于是他顺便给工作室的其他人带了咖啡,算作是前段时间给他们带来困扰的补偿。又因为刚好今天工作室完成了一个磨了很久的大单,中午大家还一起聚了餐,肖战感觉自己的霉运好像也到了头。
而午休快结束的时候,他收到了一封号码未知的信息。
-【肖先生,明信片的指纹采取结果已经出来了。除了您本人的指纹外没有他人的指纹残留,明信片我已经投进您的信箱。这段时间我每天都有来附近巡查一次,没有发现在您家附近徘徊的人员。请问最近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吗?】
肖战心里本就对能从明信片上能查到什么没抱什么希望,于是只是回复了没有再收到新的明信片,又向对方表达了感谢。顺手存好对方的电话号码,然后开始了下午的工作。
- 04
工作室从当晚下班前就宣布了接下来一周的假期。
肖战难得步履轻快的回家,路过信箱想起警员发来的信息,才想起自己还得把信箱的明信片带回去。他本能的对那些明信片抗拒,但还是又转身回到信箱。
他打开柜门,嫣红的花瓣随着开门的气流飘出,拂过他的脸颊,轻触他的唇角,又擦过唇下的那颗小痣落在地上,和浅色的地砖显出鲜明的差异。
信箱里铺满了花瓣,明信片看起来是被警员放进去,压在其他的信件之上,但放在最上面的,是好像连角度都仔细计算好,能让他清晰的看清花心的一支艳红的玫瑰,玫瑰上别着折成心形的字条。
-【哥哥,你不乖哦,害怕的话找我就没问题了吧?为什么要找别人呢?】
他猛地回头,正对着信箱的监控指示灯暗着,监控还是没有打开。
寒意好像跗骨而上的槐蚁,涌入他的脑髓,蚕食着他全部的理智。今天的天气闷热的惊人,他却好像置身隆冬,脊背爬上细细的鸡皮疙瘩,指尖发凉,好像连血液都停流。
灭顶的恐惧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被置于深渊的边缘,好像下一秒就会被侵蚀殆尽。
他一把连着那支玫瑰还有那些信件和明信片一起抄起,他想丢进垃圾桶,但这是唯一能证明这不是梦也不是他的精神产生病变而并发臆想症的产物了。他连箱门都没来得及关,只能内心挣扎着拿着这些东西跑向唯一能让他觉得安全的家的方向。
血红的夕阳从四面的落地窗照进大堂,外面好像起了风,斑驳的树影随风舞动的好像艳鬼,与之相伴落在墙壁上的是他跑动摇曳的剪影。
他根本没法分心去注意苍白灯光下,他脚下的影子随着他跑动的动作抽短又拉长,短暂的和一道笔直的人影重合,又飞快的分离。
肖战猛地关上防盗门,反复检查了三遍门锁,又把家里全部的窗帘都拉好,脱力般地扯着窗帘顺着坐在地上,他呆呆地发愣了好一会儿。
他知道了这个人还在他周围,他在关注他,即使是警员就在附近他也有的是办法不被发现,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 ……难道真的是我臆想出来的?
肖战脑内闪过这样的念头,无意识的自我怀疑。视线落在他回到家后匆忙随手放在桌面上的鲜红玫瑰,余光瞥见被他毫无意义插在花瓶里那个人以前送来的、早已枯败的花束,他猛地起身走到茶几旁,膝盖撞在棱角上也无暇顾及,他拿起那朵仍娇艳的玫瑰狠狠扔向地面。
花瓣散落几片在地面上,裸露出更多的花心与蜜囊。但他还不满意,电视柜旁的琉璃花瓶里是他在刚刚收到明信片时收到的玫瑰,现在早就干枯腐败。
他猛地把那几乎一碰就崩坏四散的干瘪的花束甩在地上,花瓶也跟着一起砸落在地,炸出盛开的琉璃花朵。
枯败成黑褐色的花瓣混杂着那朵仍鲜艳的,缀出点点红色。他狠狠踩在上面,朝着未知的那个人泄愤,新鲜的汁液溅在地面,又磨成混着腐朽碎片的黏液,慢慢氧化发黑。
肖战觉得自己开始不像自己,他易怒又焦虑,他感觉大脑里被牵得很紧的一根弦好像正在被绞断,这种异常的疼痛感找不到根源,他把自己埋在枕头与被褥间,试图通过挤压来缓解这份无从摆脱的钝痛。
- 05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急促的敲门声将他唤醒。
刚睡醒的头脑还很昏沉,他坐在床沿清醒了半晌,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他站起身子,手脚还发着软,走路的动作有些蹒跚。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敲门声戛然而止,他从门上的门镜往外看,走廊上漆黑一片,他疑惑着想开口问门前的是谁,嗓子却干哑的厉害没法发声。正在他犹豫的这一瞬,敲门声又再次响起,他只当是走廊上的声控灯坏了,于是他慢慢打开门。
门前一个人都没有,他开门的吱呀声引亮了他门前的这一盏声控灯。
他握着门把的手直发颤,一道闷雷在层叠的云间炸响,把整层楼的声控灯都震亮。走廊的落地窗外大雨倏然而落,连同着闷热的气流被这倾盆的大雨一起浇熄的,还有他抵死抗拒被绞断的那最后一丝神经纤维燃烧的倔强的火焰。
头顶的声控灯一明一灭,变换闪烁的好像被看不见的人拧暗又碰亮,他明明没有出门,但后背的衣料却湿的彻底。光线飞快的变化闪烁得诡异,最终还是彻底熄灭了。漆黑的走廊看不见尽头,好像有未知的东西正张着狰狞的嘴,露出獠牙要把他拆吞入腹。
他猛地关上门,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他又再次听见了敲门声伴随着门铃的声音,吵闹的充满他大脑的每一片褶皱。
他捂紧耳朵,把脸埋在双膝中间,强迫自己不去听那敲门声。
恍惚间,他感觉天已经蒙蒙亮了。四周起了迷蒙的雾,他站在草地上,呼吸着潮湿的空气,他抬步朝前走,于是本就潮湿的空气又染上捻烂的青草香。微凉的风拂过他的脸,带着红白相间的花瓣,他朝着来源偏头,那是一片打理得很好的蔷薇园。
红白交错的花圃让他一下失了神,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满地枯黑衰败的玫瑰花瓣,和晶莹反光的玻璃碎片,其间一点一点的殷红分不清是玫瑰还是鲜血。
他听见另一人的脚步声,是鞋底捻过花瓣和青草的闷响。
颀长的身形隐于浓雾中,只留了个迷蒙的轮廓,他听见对方开口,低沉的声源却好像在更远的地方:“我在等你。”
肖战猛地惊醒,他已经听不到敲门的声音了,下意识朝窗外看过去,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房间里暗得压抑,他扶着鞋柜站起身子,顺便按开走廊的灯,象牙白的鞋柜上,黑底的名片显得格外醒目。
他总算想起两天前的那张名片带来的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是同一个人的名片。
这位心理医师是他上个月陪着堂姐一起去见她得了产后抑郁的朋友时遇见的,据说是那家疗养院的院长,临走时在走廊的转角无意中相撞而遇见他,原本只是向对方道了歉,却被对方开了话头问是来看谁,简单聊了几句后对方向自己递了名片,说有需要欢迎联系他。
堂姐的朋友嫁了当地的体面人家,她产后抑郁的症状尤其严重,家里花了不少钱本来是想约这位王医生作为主治医生,但这位医生很不寻常,他只接手合他眼缘的病人。
肖战还记得回家的路上跟堂姐说过这件事,堂姐还说他运气好,合了这位医生的眼缘,可以省不少事。肖战当时应当是轻嗤一声,跟他堂姐抱怨比起被一个顶级的精神病医生给了治疗特权,难道不该是希望永远都不要有用到这份特权的一天吗。
他从小到大顺风顺水,没经历过什么大的心理挫折或者情绪波动。连高三的时候,班上其他人隔三差五就去心理咨询室倒苦水,他也只是云淡风轻,除了心理委员的工作需要,平时从不去那“占用资源”,也从不需要任何辅导。
于是那天回到家,他也只是随手就把这张名片丢在门口的鞋柜上,甚至完全没准备把它收好。
而现在的他手上拿着名片,硬质的边缘抵在手指,终究下定决心。走回房间拿起手机,仔细又慎重地输入名片上的电话,他甚至没能从坠痛的大脑分出一丝精力去思考这样的时间会不会太早、会不会打扰,就直接拨了过去。
“你好。”对方很快就接通了电话,经由电流的传播,人声有些失真,低哑的声调让他仿佛回到了那个迷蒙的梦境又极快的抽离。
“是……王医生吗?”肖战在电话接通才后知后觉有些唐突,但被多日来的压力压迫着跳动到极限的心脏没缘由的被安抚下来,电话已经打通了,他还是开口,“我是肖战,之前在医院走廊,你给过我名片的。我……我现在情况很糟,我好像遇到很多事情,我……我想见你。”
电话对面陷入了沉默,肖战的心里越来越没底,他回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发现很是不妥,弥补着开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预约……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听筒里的轻笑打断。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对方的声音比起之前更加柔和,好像愉悦至极又带着珍惜:“好,我等你来找我。”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通话。对方低沉凛然的声线,在听见他的声音后好像融了说不清的秘.药,裹挟着黑暗又混着他全部的恐惧和倔强支撑的理智残垣,吞入不见底的深渊。
……
- 06
肖战在九点的时候就到了郊外,心理疗养院内都是绿化的草坪提供给疗养的病人们透气散心,并没有停车的地方。他只好把车停在不远处的停车场,再慢慢走过来。
庭院里三三两两有护士或者家属带着病人在散步透气,虽然肖战觉得如果是他的话这样的天气宁愿在家里开着空调换气。尽管昨夜下了大雨,现在雨已经停了,但乌云仍未散去,昏暗的天空低垂,让他连呼吸都要更费力一些。
疗养院的庭院里开辟了很大一块的地方,是一整片蔷薇花圃包围起来的花园。一方欧式喷泉的四个角是叫不出名字的神像,而喷泉正中的人像明显是新建的,从肖战的角度大概能看出人像的手上拿着一块调色盘——这是个画家,而这位画家就立在四个神像视线相交的中心。
喷泉背后是一座玻璃花房,喷泉的水雾让他并不能真切看清花房的全貌。但那块花园该是很美又适合散心的场所,然而所有人都避开那处,虽没有任何警示,但他就是觉得像是被无形的网隔开的一片空间。
昨晚的大雨打落了不少花瓣在草地上,他脑海里闪过他家的那片狼藉,于是飞快移开视线。他已经快走进大楼笼下的阴影,他下意识抬头看,有个人影站在窗口,好像在看他。等他再仔细看过去,那一排只有拉紧的白色窗帘。
他没太在意,按照电话里对方告诉自己的楼层找上去。
院长室的大门紧闭着,这一层只有院长室和走廊尽头一间紧闭的房间。整层楼都没有工作人员,安静的出奇,他轻轻敲门,听见里面的应答声才拧动门把推门进去。
穿着白色医师制服的男人坐在办公桌旁,受伤正在看的应该是患者的治疗报告,日光从他背后的白色窗帘透过来并不能照亮什么,好在桌上的台灯给了些光亮,让肖战看清了对方的脸。
“你好,王医生,我是和你预约过的,我叫肖战。”肖战站在门口和对方对视,视线扫过对方身后的天文望远镜,又移开,就发现对方已经站起来朝自己走过来。
“你好,肖先生,请坐。”王一博起身,走到他身边把办公室的灯打开,暖黄的灯光倾洒满整个空间,他又把肖战带到会客的沙发上坐好,“喝咖啡可以吗?啊……还是花茶吧。”他本想给肖战泡杯咖啡,但视线落在他泛着乌色的下眼睑,还是给他换成了安神的花茶。
肖战轻声道了谢,接过茶杯却没有喝,他的拇指摩挲着杯口,欲言又止。
王一博在与他相对的沙发上坐下,最后还是率先开口开了话头:“是什么情况可以直接跟我说的,我是医生。”
但肖战还是没开口,真正听见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说他自己是个心理医生的感觉,好像肖战如果开始向他倾诉,就是连他自己都承认了自己有病一样的感觉。
对方不愧是心理方面的专家,只是从他小小的肢体变化也能察觉,于是王一博放下手上的茶杯,从口袋里拿出两根棒棒糖,一根草莓味的递给肖战,一根柠檬味的留给自己,他都剥开了糖纸,草莓味的果浆制成的纹路好像半开的玫瑰。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医患关系,我只是你的一个兄弟……嗯……我应该比你小一些,那我就是你的一个远房的弟弟,我们现在在闲聊,你有任何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和弟弟说。”王一博把棒棒糖放进嘴里,在一边侧脸抵出一个小小的凸出,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刚成年的少年,“开始吧,哥哥。”
肖战被这样的称呼叫的愣神,他下意识抬头去看,王一博含着棒棒糖看着他,那眼神好像依恋又虔诚,反应过来自己这样的解读让肖战暗自压下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最终还是开口,慢慢讲了这段时间的遭遇。
王一博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然后起身:“……是这样啊,那我们走吧。”
“啊?去哪?”肖战有点没跟上王一博的节奏,对方刚才就像一个真的朋友,一个家人,只是普通的倾听者,而且好像对他的经历很感兴趣,没有他预想的那种跟心理医生谈话的紧张氛围。
“去你家。”王一博收拾了桌上的病例,又打开办公室的一道小门进到休息室开始收拾衣服,“如果这个人真的存在,那么无非他就是看你一个人住又单身才会做这些事,如果他看到有人和你一起住或者干脆说你有了对象,他会做的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直接放弃,第二种是跳出来发难,但不管是哪种都比现在这样的被动要好得多。”
肖战反应过来王一博是要去他家住,理由是要帮他解决问题,他下意识觉得这些事不该是一个心理医生该做的,但对方理所应当的样子又好像这真的就是他的某种治疗方法。肖战张了张口,最后只是问:“我家离这里很远的……会影响你的工作……”
“我从明天开始会休掉我今年的假期。”王一博已经收好了行李,似乎是看肖战还在犹豫,“我说过的吧,我只会接手我感兴趣的人,我既然见了你,就会做到我该做的事情……还是说,你有爱人了,我不方便?”
“没有……”肖战感觉对方的眼神突然沉下来,透着危险,下意识否认,再去看对方的时候就好像刚才的低气压都是他的错觉。
王一博关上小休息室的门,和肖战一起准备离开,肖战只来得及趁着他关灯的瞬间看见从休息室的门缝飘落而下的一片嫣红的花瓣。
- 07
肖战在路上一直在思考,最后还是决定先解决了这边的问题才能真的有心情沉下心去工作,于是他向工作室的老板延长了假期,只说家里有事需要解决。
老板了解肖战最近的情况,而且肖战工作能力很强,帮工作室完成了好几个大单子,甲方都对他很满意,老板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立马给他批了假让他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来工作,反正工作室最近也没有特别多事情要忙。
他带着王医生回了他家,下了车就领着王医生准备坐电梯上楼。信箱在另一边,肖战刻意不去看那个方向,王医生却提着行李箱走过去,肖战不得已只好跟上。
信箱昨天一夜都没有关,箱门大敞着,只是一夜就被塞满了广告传单,还有也许是别家塞进来的空牛奶瓶。
王医生挑眉,也不知道是不是医生的职业习惯,他随身带着医用手套。
他把手套套好,快速的把信箱里的广告邮件和垃圾清理掉。肖战小区楼栋里的垃圾桶是用大理石装饰的,华而不实,经常让来做客的客人找不到,但医生却没被困扰到,直接走到垃圾桶旁边处理了垃圾。
肖战看着医生的背影,触碰到异常的感觉转瞬而逝,在医生提着箱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这股异常感又被突然隐藏干净。
进了家门,他在客房给医生安顿好房间,帮忙铺好床,又介绍了家里各个地方的功能,医生跟在他身后看他介绍,肖战总觉得自己被盯着,回头却只能看见医生好像对自己房间里的艺术品摆件很感兴趣的观察行为。
介绍了一圈,两人开始准备干正事。
肖战把医生带进自己的房间,从书桌的抽屉拿出那叠明信片。医生轻声开口:“你把它们很妥善的收起来了呢。”却在肖战奇怪的看向他的时候没去理会,好像自己刚才什么都没有说一样,开始观察每一张明信片。于是肖战压下从刚才在信箱旁边就压不助的本能焦虑,决定先给他倒一杯水。
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医生正抬头看着空调,注意到他回来才收回视线。肖战也顺着他看过去,后颈的薄汗终究积成一粒划过脊梁晕在衣服上,他把这股焦虑归咎于乌云未散的闷热夏天。
“不好意思啊,回来以后光顾着说这说那,忘记开空调了,医生如果觉得热可以直接说的没关系。”肖战把空调打开,安静的房间里渐渐响起空调运行的换气的声音。
王医生没有说话,只是把明信片又妥善的放回抽屉。总之,他就这么住了下来。
午餐的时候两人吃的很随便,是叫的外卖。肖战工作多年的社畜经验告诉他不能就这么简陋的去欢迎新“室友”,于是他决定下午去买菜,晚上自己在家里下厨。
出门的时候王医生自然是跟他一起。
肖战去了附近的一家大超市,除了多买一些双人份的食材,还需要添补一份生活用具。
他选购的时候医生就跟在他后面,他对肖战给他选的东西毫无意见,偶尔回头的时候看见医生在拍他,他觉得这样太奇怪了,但又被对方说的是对他日常反应的心理观察的解释说服,索性强迫自己不去在意。
肖战喜欢的样子一直是统一的,从小就爱一个种类的东西,等他逛完一圈选好所有的日常用品,才发现几乎和自己都是同款。他有点不好意思了,想回去换,医生却说不用麻烦。他总觉得对方的眼神看向那些日用品的时候带着说不出缘由的赞赏。
回家路上医生帮他拎了大部分东西,在肖战开口制止的时候对方只是岔开话题,告诉他今晚要好好休息,休息质量也会影响精神状态。
走出超市,在回家路上意外遇见一个称得上熟人的面孔,是那日的.警.员。
对方看见站在肖战身边的医生,表情看起来好像有一瞬间的意外,寒暄了两句,视线更多的放在王医生身上,而后状似不经意的开口询问:“这位是?”
肖战一愣,本想回答是心理医生,却下意识看向对方的方向。医生没有看他,只是朝周围看了一圈,肖战突然想起医生搬来他家的目的,于是向.警.员答道:“是我的爱人,我们俩在一起很久了,但他出差了一段时间,今天刚回来。”
警.员好像松了很大一口气,看向医生的那种欣慰和由衷为某人高兴的眼神让肖战有些莫名,最后只能归结于对方对报案当事人的负责。
和.警.员道别后,肖战才开始为刚才的回答而脸红,他暂时没法和医生距离太近,于是只好加快了脚步,自然也没看见医生跟在他后面时,看向他的充满赞赏意味的幽暗眼神。
- 08
回到家后,肖战进了厨房处理食材和准备晚餐,把准备给他帮忙的王医生推进客房,让他先整理自己的行李就好了,整理完之后家里的电视之类的电器都可以随便用,或者洗个澡再来吃饭也行。
王医生也没再坚持,向肖战为他特意下厨准备晚餐道了谢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也许是家里有了第二个人着实让肖战放心了很多,他倒是难得彻底放下心,心情也不错,就做了好几个菜,想了想还是没给那么多辣椒,又加了个汤。
等他端着菜出来的时候,王医生好像已经整理好了房间,也洗过澡了。对方穿着白色的字母T恤,水气顺着半长的发结成水珠滴在T恤的领口,晕出一小片的湿意,肖战又回自己房间给王医生拿了一条毛巾,让他把头发擦干。
两个人一起愉快的吃了顿饭,王医生吃了很多,毫不吝于对肖战厨艺的夸奖。饭后王医生提议自己来洗碗,又被肖战拒绝,说至少第一天一定要让王医生好好休息,这是他的仪式感。
等肖战洗完碗出来,看见王医生正在看他随手放在桌上的速写和被废掉的设计稿,两人又聊了会儿天,各自回了房间准备早些休息。
王医生路过肖战的房间,他的视线短暂扫过肖战房里刚开机的空调,只和他道了晚安。
肖战昨晚几乎整晚未眠,洗过澡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他短暂的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他坐在一间几乎是一片白的素色屋子里,房里放着毛绒玩具,放着零食,但是没有任何可以和外界沟通的设备。
窗外乌云低垂,昏暗的日光艰难的照进房间,透过窗户在地上映出浅淡的盘着蔷薇的栏杆阴影,压抑的好像被关在笼里,肖战却惊讶的发现梦里的自己格外平静。门外突然传出细碎的声响,他下意识去辨认,是剪刀剪断根茎的声音。
他的心跳随着这样机械的声响加快了速度,他开始觉得喘不过气,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发黑。
最终,他被一声闷雷惊醒。
肖战挣扎着醒来,窗外下着倾盆的雨,闪电一瞬间照亮整个房间,窗面上蜿蜒而下的水印在墙面留下斑驳的水影。他还是可以听见剪刀的声音,透过墙壁,扩散在他的整个房间里,涌入他的耳蜗,他把床头的矿泉水瓶扔在地上试图压过这个声音也无济于事。
下一瞬,他的房门被人打开,王医生端着一杯温过的,还在冒着热气的牛奶站在门口。恼人的声音在他进入房间后就戛然而止。
他看着王医生逆着走廊的光站在门口,对方似乎是看他盯着自己,于是开口解释:“我刚才在隔壁就听见你做噩梦的声音了,看见冰箱还有牛奶,就热了一杯,喝了再睡吧。”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拧亮了肖战床头的台灯。
肖战轻声道了谢,接过对方递给他的玻璃杯,抿了一口牛奶,连嘴唇都在颤抖。牛奶带着温热的甜,也许是这样安抚了他,他一饮而尽,王医生动作自然地接过他喝完的空杯,刚想离开,就听见肖战在身后叫住他。
“你要去哪?”肖战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紧绞着被套,他似乎是知道这问题问的突兀,但恐惧于那磨人神经的异响,还是开口问他。
医生的脚步顿了顿,晃了晃手上的空牛奶杯,然后看见肖战欲言又止的神情,于是转身把玻璃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扶着肖战的肩膀让他躺好,自己绕到另一边坐在床上,掀开被子也在床上坐下。
他半支着身子,撑着头面向肖战的方向,墨色的眸子深邃而幽深:“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睡吧。”
肖战发现自己被像小孩子一样哄着睡觉,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但还是厚着脸皮接受了。
他原本仰躺着,但半阖着眼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看见王医生好看的下颚、突出的喉结、还有随着动作透过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衣领,露出的一片锻炼良好的胸部皮肤。王医生很白,白到不用仔细分辨都好像能看见皮肤肌肉下青色的血管。
这画面实在没法让他就这么心大的安然入睡,他只好闭着眼翻了身,背对着王医生试图睡着。
但一闭上眼睛,就总觉得床边站了个人正在看着自己,也许他会给自己拍张照片,又做成明信片寄给自己。肖战又猛地睁开眼睛,面前空无一人,但他不敢闭上眼睛,只能看着对面象牙白的木质衣柜门上的雕花出神。
他觉得他已经彻底醒了,今晚也许又睡不着了,这种情况应该让守着他的王医生赶快回房休息,而不是守着他。
他刚想开口,就感觉有一只称得上宽大又温暖的手覆在自己肩膀上,轻轻地、温和地拍着安抚他。
王医生原本低沉的声音在轻轻哼着小调的时候听起来像是刚变声的少年,这样的声响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呆着,倒是让他安了心。
随着对方压低的声呗囫囵唱出的听不出细节的歌词,肖战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席卷,肩膀上的手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医生唱的小调很奇妙,是他没有听过的调子,他一边想着要记得问医生这是什么曲子,一边陷入沉睡。
入睡前的那句吟唱好像尤为清晰,又好像是暗示。他来不及去分辨其中的含义,意识就让困意合着这句好像咒语又像预言的低吟混着压进了身体的最深处。
“This is the cage I especially designed for you.”
……
- 09
第二天早晨肖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点钟以后了,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半边床。空着的床铺还有人躺过的凹陷,他伸手过去,那里已经没有体温残留了,对方应该早就起床了。
肖战起身去洗漱,走出房间的时候看见王医生正在泡咖啡,对方好像掐准了他的起床时间,也准备了他的那一杯咖啡,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洗手间的水声,时间卡的刚刚好。
他接过王医生递来的咖啡尝了一口,明明是用的自家的咖啡豆,但王医生泡出来的和自己的味道好像有些微妙的不同。
他还记得自己昨晚是被人像小朋友一样哄着睡着的,心里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好暗自下定决心今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而这种思维仿佛又成了暗示,噩梦在之后的几夜都来拨动他愈发脆弱的神经,只有王医生的小调才能把他的焦躁抚平。渐渐他也习惯了,不再纠结,每晚的日常成了喝一杯王医生温过的牛奶,然后被他安抚着、伴着小调入眠。
白天的时候,上午他们会一起出门,偶尔是购买食材,偶尔是去附近的艺术馆或者公园陪肖战写生。日子过得很平静,他没有再遇到过什么会影响他情绪的事情,好像远离了那个未知的危险分子的生活很安稳。
王医生大抵是对艺术也有研究的,他可以和他谈莫奈与梵高,也可以同他讨论光影与线条。在之前的某一次一起去参加一次巴黎艺术馆的作品巡回展时,肖战第一次听见他说到自己的喜好是看见一副来自希腊画家的作品。
那是一幅画,几乎全是使用的黑色深灰和深棕色调的颜色,画的是一座金丝的铁笼,明明旁边就是木质的窗棱,却好像没有一丝阳光可以照进这座金丝笼,笼中的木质人偶隐于阴影中,只有仔细看才能分辩它被几乎看不见的丝线死死束缚,只有金丝笼上的绕藤蔷薇带着唯一的色彩。
王医生说虽然这样的喜好不太像一位理应喜爱光明与柔和的心理医生,但他的确喜欢这样风格的艺术作品。他也是在和王医生逐渐相熟的过程中知道王医生的爱好是街舞,他也喜欢摩托车之类的运动。更甚的,是他知道王医生是怕黑的,也怕未知的东西。
他们在这样的活动中互相深入对对方的了解。
肖战曾经问过王医生这样算是治疗吗,他觉得这好像只是王医生在陪他度过普通的日常,王医生当时只是笑,说这是在对他已经变得技艺受惊的神经进行修养,而后便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样的每一日都像是一笔一划的去告诉他会怎么样和应该怎么做,在未来的每一日一次又一次的描摹,重复着刻进他的日常生活里,他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没有去思考过这样的“日常”是有限的吗,是不是会无休无止,他甚至没发现这成了他的习惯。
让他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人形成习惯竟然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是某一日的晚餐。
肖战端着盛着汤的砂罐出来的时候只看见王医生临时接了电话,大概是有什么事临时要去处理。他知道偷听人家讲话不太好,但还是忍不住分了些精力去听。他听不见电话对面的人的声音,只能从王医生零星的回复里分辨好像是对方以前患者的电话。
王医生最后只是回复他会马上赶去他们家就挂断电话,肖战看见他已经开始换衣服,问他:“一博,你不先吃晚餐吗?”他自从和王医生见面的第二天起就不称呼他为医生了,两人都像之前说过的,不以医患关系相处。
“不了,你先吃吧,今晚也不用等我,我尽量早点回来。”这句话说起来不太像普通室友了,但两人好像也都没有发觉这些过分暧昧的异常。
肖战看着王医生的背影,几乎是没有经过思考,就被情绪支配的脱口而出:“你对任何你接手的患者都是这样会去他家治疗的吗?”语气几近质问。
王医生没有答话,只是回头看他。肖战好像一瞬间从那眼神里看见狩猎成功的猎手愉悦又充满征服欲的亮光,但当他想去探究的时候又只剩下疑问的意味,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他在看见这个问询目光的时候就意识到了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他的心突然揪紧,在王医生刚想说话的时候,就开口打断:“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路上小心,我会留门。”
对方所有的话语被抵回喉管,表情有一瞬间称得上怪异,但还是什么都没说就出了门。
肖战在听见门关上的声音后才松下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缘由僵直着的肩膀和脊背。
他突然意识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开始越界了。是王医生的治疗方法过分独特,他没把对方当做医生来相处,而在朝夕的日常中,和王医生在一起已经成了习惯。他习惯了王医生在他的身边,在他的印象里王医生连使用手机和他人交流都很少,让他忘记了王医生到底还是个心理医生,而自己只是对方众多病人之中的一个。
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他并不特殊。这样的相处也是对方的治疗方法,这个方法事实证明也很有效,他也在对方的治疗中渐渐变得正常,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疑神疑鬼,也不会像之前那样噩梦连连。
那么这样治疗是不是该结束了。是不是该回归真正的日常了呢?
肖战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出去,很快收到对方的回复。他坐在餐桌旁,今晚的菜有一半是他爱吃的,这是他和王医生商量好的菜单,但他却没有去夹放了许多辣椒的川菜,而是去吃了一口为了喜酸的对方特意多放了料的糖醋里脊。
“……太酸了。”
食物最终落入厨房的一方塑料篓里,发出与塑胶袋撞击的声音。
……
王医生回到肖战家的时候,客厅里没有给他留灯,他撇撇嘴,没多少意外,但多少有些小小的失望。
‘果然时间还是不够啊……但我多得是时间。’
他轻叹了口气,开了走廊的小灯,却在沙发上看见一个人影,是肖战坐在沙发上。
王医生在短暂的意外后,忍不住唇角上扬,又收敛了全部的表情。他佯装内心没有任何起伏,走到沙发旁,他看见肖战抱着膝盖,蜷成一个极具自我保护意味的姿势,把脸埋在双膝间,后颈由着这个姿势展现出一个个小小的骨骼凸起。
对方并没有睡着,在听见他走近的脚步声后抬头,眼睛半眯着短暂适应了光线,开口问他:“回来了?”声音大抵是因为一直没说话而带着沙哑,又软糯的撩人。
“嗯。”王医生脱下身上的外套,他发现肖战的眼眶因为熬夜而发红,于是放下外套准备进厨房,“是睡不着吗?我去给你温杯牛奶。”
“不用了。”肖战打断他,“我很困了,你先去洗澡吧,早点休息。”说完先起身回了房间。
身后的王医生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眼神却带着侵略性的危险。玩味的看向对方留着门缝的房门,有些摸不透对方的想法,最后也只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有两瓣被拆开的胶囊外壳,和小纸片包着的奶白色粉末。他把纸片折好,保证粉末不会露出来,又把胶囊包装带进洗手间,丢进厕所处理掉。转身的时候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是不带任何掩饰的,带着侵占欲的、亮的惊人的一双眸子。
他洗过澡,按照每日的日常,推门进了肖战的房间。对方在他往常躺下的那半边留了微弱的台灯光芒。王医生勾唇,在肖战身边躺下,他感觉到对方的呼吸乱了一瞬,知道对方还是没有睡着,于是像往常一样哼着小调轻拍他入眠。
还是哼到那句话结束,王医生向肖战道了晚安,然后闭上眼睛跟着入眠。
肖战听着身侧的呼吸变得绵长,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彻底听清了这首小调的歌词,极具占有意味,是唱给爱人的歌曲,他希望爱人只有他一个,于是建造了希望爱人能够永远在他身边的囚笼。
肖战看着台灯光线在对面的衣柜上落下的两人交融的影子,他无声呢喃。
“But that is for other person, not for me.”
- 10
“这段时间谢谢你,但我觉得我应该已经不需要心理治疗了,我也该去工作了,治疗就这么结束吧。”
王医生手上是正准备泡制的咖啡,他听见这句话,动作猛地顿住,他回头,看见肖战站在卧室门口,明明应该是刚睡醒,但下眼睑露出一层青黑,眼尾又带着红,正如同这个人的习惯一样对他微笑着,陌生又疏离。
“你也是,也需要工作吧?我已经麻烦你太多了……王医生。”他还是在笑,声音微不可查的发颤。
王医生盯着他,手上握着杯壁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着全然的白,半晌答:“好。”
男人离开了,比他来的时候要更快些,他好像压根就没带什么东西,几乎是立刻就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出门前把肖战给他配的备用钥匙放在门口平台的竹编小盒里,那是某日他们一起去采购的时候抽中安慰奖送的。
他就像平日里出门帮肖战买早餐一样出门,甚至没有一个正经的告别,但肖战知道他不会回来了。他也是在王医生清行李的时候才意识到,王医生的衣服洗过晒干后都是直接放回行李箱的,他从没有使用过房间的衣柜,他也几乎没有在客房睡过,甚至连日常活动都是两个人一起在客厅里。
他只有那个行李箱,他拉上拉链就可以离开,也许就像他离开每个过去患者的家一样。
肖战深吸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调整情绪,然后走到餐桌旁,把刚才王医生没来得及泡的咖啡泡好,吹了两口气散了散热,尝了一小口。和对方每天早晨泡的咖啡味道不同,却贴合了在对方住进来之前的咖啡的味道。
“……好难喝。”
他撇嘴,把整杯的咖啡倒进厨房的水池里,看着棕色的液体漏进下水道,只在边缘留下浅色的痕迹,又被池子里未干的水晕成更浅的颜色。
……
肖战已经已经一周没有出门了。
他恢复了工作,但向老板申请了在家里工作。好在他从事的是设计工作,其实对工作位置并没有什么要求。又正好工作室临近年底渐渐忙起来,老板看到消息的时候就立刻批准了他的申请,然后给他安排了工作。
他好像突然有了无穷的灵感,每个单子交稿都很快。但大家都发现他的设计风格变了,不再是过去那种清新又温和的风格,他设计出来的图案往往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却让甲方挑不出毛病,里面包含的东西只有设计时才会懂,那是扭曲又怪异的线条。
肖战一开始会在家里做菜,但次次都会准备双人份。他端着双人份的碗筷出来的时候会突然板起原本带着微笑的脸,然后把两份餐具摆好,安静的吃饭,往往吃的还不及女性的饭量,然后把所有的剩菜一起倒进垃圾桶。
后来他不再做饭了,他开始点外卖,点常规的单人份套餐,却再没见过他点他过去最爱的川菜馆。他睡前会给自己温一杯牛奶,但往往就只尝一口就放在床头柜上不再去管,借着抽屉小瓶里的白色药片入眠。
早晨天将亮就会醒来,等头脑清醒后就起床,看着洗手间里双人份的生活用品出神。
机械的开始一天的生活,空闲的时候会坐在有个人一直喜欢坐的单人沙发上,读着不知是谁留下的黑色封皮的硬皮书。
渐渐地,白色的药片也不能使他进入沉睡。到了晚上,他可以清晰听到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使用剪刀的声音,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惊恐,也不像之前那样焦躁,他无悲无喜,好像习惯了,又好像麻木了,只是靠在床头听着这个声音。
运作着的显示器后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男人。显示器发出冰冷又昏暗的光,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他好看的下颚,和好像心情愉悦的微勾的唇角。他手上的动作像极了顶级的指挥家,优雅又从容的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肖战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机械的剪刀声戛然而止的时候动了动眼皮。
他听见有个声音,好像来自很远的地方,又好像近在咫尺,带着回音,低沉的好像某个存在在他心里的故人,又好像是来自他自己的胸腔。
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哥哥……哥哥。”
这个声音呼唤他,却也好像不指望他的回应,于是自顾自的说下去。
“喜欢的东西,难道不该让他一直留在自己身边,让他属于自己吗……你该理解我,你会理解我,对吗?”
肖战闭上眼睛,没有任何回应。他连脑内那根神经被牵动的感觉都没有。却听见离他更近的声音,好像就在他的耳边,他说:“不择手段,丢掉无谓的理智吧。”
肖战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是难得的没有依赖药物的困意,好像压在他胸口的什么东西被打散了一样,那是一直禁锢着他本心的东西,也抑制了他的诉求。
他躺在枕头上,任由自己陷入沉睡,闭紧的眼睛里渗出一滴泪来,又顺着皮肤落进枕头里,浸入渗透着消失不见。
- 11
……
肖战最近总是会收到.鲜.血.淋漓的动物肢体,这像恶劣又可怕的恶作剧。他慢慢意识到这些肢体都和自己当天和外人接触过的部位一模一样。
如果他和遇见的合作对象握过手,他会收到一只染满.鲜.血又早已僵硬的动物肢体。在他被沙子迷了眼睛,被一起出行的朋友帮忙吹过,当晚就会送来福尔马林泡着的未知生物的眼球。
他打过报警电话,但好像次次都不了了之,他仿佛存在于孤岛,连求救也不被人听到。
【今天该是什么呢?是谁穿着那身白色的大褂?那身外套被随意丢在一边,又被他宽大的手用来包裹谁白皙的.胴.体?】
肖战听见门铃的声音,他打开门,门口只有一个长方形的纸盒,他抖着手,只敢在外面就把箱子打开,红色的液体顺着拆开纸箱的缝隙漏出来,在地上成了一滩粘稠的痕迹,箱子里是被泡在红色的人造.血.浆里被剪烂的人偶残骸。
他好像彻底崩溃了,眼泪从眼眶里涌出来,他终于好像想到什么,又好像正好到了时机,他拨通了手机里早就存着的那个电话。
“救救我,救我,他还在,他还在盯着我。”
……
门很快被敲响,门外的人好像怕吓到他,于是在门外就说了自己的身份。
肖战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的男人时愣了愣,还是让开身子让对方进来。
他坐在沙发上,蜷着身子,抱着膝盖,双手还在发抖,他把下半张脸都埋在膝盖间,只露出一双原本好看,现在因为惊恐而略显狰狞的眼睛。
肖战原本就瘦,现在更是受的好像脱了型。看起来并不是本就宽松的T恤穿在他的身上平白好像大了一整圈,佝偻的背上是突兀又明显的一条脊椎的轮廓。好像要刺穿他的皮肤,支起他的衣料,变成一道墙。
年轻的.警.官先生做了仔细的笔录,肖战几乎连成句的话都不会说了,只能断断续续又颠三倒四的阐述。案.情过分恶劣,于是.警.官先生提出在家里贴身保护他。而自从.警.官先生住进来后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肖战每晚还是会得到一杯牛奶,是对方试图让他好好休息的准备。
肖战渐渐可以好好的和外界交流,他只是经常会看着.警.官先生的脸发呆,然后突然微笑起来,问.警.官先生今晚想吃什么,得到他想要的回复,就会更高兴,然后卖力的去用.警.官先生每日出去采买的食材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
青年人站在水池前,听着水流的声音,他还听见伴着水流的人声。
“还不够,这样还不够。”
有一天.警.官先生告诉他因为工作所以自己需要出门一趟,是他的同事联系他去帮忙,他必须出去,让肖战在家等他回来。
肖战和他道别,然后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晒太阳。阳光透过他长而翘的睫毛在下眼睑打下阴影,他抬手去挡直射在眼睛的光线又睁开眼,透过手指的缝隙去看洒下的流光,墨色的瞳孔晦涩又带着暗涌的潮。
应该没有危险了,现在也是白天,有些该做的事情是必须做的,于是他收拾好自己,特意换上衣服又梳理了头发,出门来到了.警.官先生所在的.警.局。
他走进去,看见里面其他的.警.员向他投来问询的目光。于是走上前对值班的.警.员表达了对他们派了那位一直保护自己的.警.员的感谢,又向自己长期占用了一位.警.力资源的抱歉。但值班的.警.员只是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小.警.员悄悄问了身边的前辈,才听前辈讲过了最近的事情经过。
原来年轻的“警.员”去的那次不是肖战的第一次报.案。他第一次报.案的时候,出.警.后到了他家楼下,就被一个年轻的男人截下,男人告诉他们是他失了疯的爱人胡乱播通的电话,而.警.长作为年轻男人的好友也为他佐证。于是.警.员了然的安抚他,然后接下来的每次接到电话都再也没有在意过。
肖战彻底愣住,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侵略了心脏。
他抖着手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警.员的电话,然后他听见他的身后响起熟悉的铃声,那是数月前的某一夜,那个人被一通电话叫出去时他听见的手机铃声。
他看到数月前见过的.警.员和这段时间一直住在他家的男人一起走进.警.局,警.员告诉对方要管好自己的爱人不要再胡乱报.案。肖战终于知道了从明信片开始那些奇怪的巧合的源头,也明白了为什么只有最后的电话是有人回应的。
他哭着,疯了一样的向.警.员求救,但哪会有人相信他,他想起那个一起去购物的午后,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两人的关系,如今的他百口莫辩,只能一味的朝着其他人那边扑过去,面部挣扎而狰狞,他好像会伤人。
于是只能被年轻的男人抱着,被.警.官们挟制着,送到了年轻男人的医院。
那里有专门为他准备的最合适的病房,那将是他未来永远的家。
- 12
肖战被关在顶楼的院长室旁空着的病房里。
他对护士们的搭话毫无反应。他已经不再哭闹,自从住进了这间病房他就安静下来,每日年轻的医生都会来到他的病房呆很长的时间,为他进行心理辅导,他没有反应,但只有这段时间他的眼睛才有了焦距。
又是一天医生做完心理辅导,待医生离开后,他突然癫狂的笑着。
他躺在床上,好像对这间房间非常满意,他四下打量,哼出愉悦的小调。
“This is the cage he especially designed for me.”
然后又突然否定:“不对,这是我给他建造的囚笼啊~他甩不掉我了,我会是每日离他最近的人,我爱他,爱即是占有,不是吗?”他好像在和看不见的、他心里的魔鬼说话。
那位魔鬼笑着,最终与他合二为一。
他想自己是真的疯了,从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他开始就疯了。
疯到需要去看心理医生,而年轻的男人也只是他的心理医生。他却疯狂的爱上了医生。为了再次创造与医生相伴的机会,他自导自演了那些所谓的肢体与带血的玩偶。但医生还是要走啊,他还是有其他的病人,他还是要离开,用着和第一次要离开的时候一样的理由。
他不允许,他要永远留在医生的身边,于是他把这样的疯病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让其他人作为捆绑两人的枷锁。现在他达成了他的目的,他可以朝夕和医生相伴,他可以永远拥有他。
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来让医生留宿在他这里呢,要做什么让医生更多的留在这个温情铸造的铁笼里呢?
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着自己的计划,脸上偶尔染上羞红的红晕,是说到了一些难以启齿的地方吧。
一墙之隔的地方,年轻的男人透过墙上的小孔,无一遗漏的看见好看的男人全部的言行。
他满足的笑出来,这笑容带着宠溺,好像看着要用一些小情趣来讨好自己的爱人的表情。
办公室的休息室门敞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一面墙上贴满的是住在隔壁的男人的相片。
而地面上全是早已枯败的,修剪过的玫瑰花枝。
—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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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君一肖】催眠番外《路过人间》(下2)
*磕了辣么多糖,要不要磕磕人工刀啊?
*随机脑洞,请勿上升真人
*ooc预警,有私设
*现实向
*时间线是在播完《陈情令》六年后
*此文搭配刘思涵歌曲《半醒》食用,风味更佳。(ps:歌曲跟故事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听一个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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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番外篇《路过人间》(下2)
【20】
他变得疲倦懒散,起床,穿衣,洗漱,打扫,做饭……这些原本对他而言最自然不过的日常,仿佛成了越来越艰难的负担。
他开始频繁在做任何事情时忽然陷入发呆的状态,每一次从发呆中清醒后,都会让他对手边正在进行的事情感到困惑,厌烦和痛苦。
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都变成了...
*磕了辣么多糖,要不要磕磕人工刀啊?
*随机脑洞,请勿上升真人
*ooc预警,有私设
*现实向
*时间线是在播完《陈情令》六年后
*此文搭配刘思涵歌曲《半醒》食用,风味更佳。(ps:歌曲跟故事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听一个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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催眠番外篇《路过人间》(下2)
【20】
他变得疲倦懒散,起床,穿衣,洗漱,打扫,做饭……这些原本对他而言最自然不过的日常,仿佛成了越来越艰难的负担。
他开始频繁在做任何事情时忽然陷入发呆的状态,每一次从发呆中清醒后,都会让他对手边正在进行的事情感到困惑,厌烦和痛苦。
生活里的每一件小事,都变成了会让他痛苦的源头。
为了失眠痛苦,为了清醒痛苦,为了洗漱痛苦,为了吃饭痛苦……为了每一天都在重复着前一天的所有事,未来的每一天依旧会不断重复着前一天做过的所有事而感到痛苦。
“有什么意义呢?”他躺在床上,目光呆呆的凝望着天花板,忽然低声呢喃,脸上充满了颓丧与厌倦:“活着有什么意义呢?人为什么活着呢?”
“为了让我遇见你。”我伏在他身边,安心的看着他的头发贴在我心口的地方,轻轻回答:“为了让你遇见我。”
他的眼睛仍旧盯在枯燥的天花板上,过了好一会,忽然用缓慢的声音轻轻喊我:“狗崽崽,我睡不着……你唱歌给我听吧。”
我低头仔细看他的脸。
他仍旧看不见我,也听不到我的声音,可只要是他的期待,我都愿意回应。于是低笑着出声:“好啊,那要唱什么好呢?让我想一想,赞赞喜欢哪一首歌呢?哦,有了。”
“塞纳河畔 左岸的咖啡
我手一杯 品尝你的美
留下唇印的嘴
花店玫瑰 名字写错谁
告白气球 风吹到对街
微笑在天上飞
……
亲爱的 爱上你 从那天起
甜蜜的很轻易
亲爱的 别任性 你的眼睛
在说我愿意
亲爱的 爱上你 恋爱日记
飘香水的回忆
一整瓶 的梦境 全都有你
搅拌在一起
亲爱的别任性 你的眼睛
在说我愿意
……
【21】
他习惯于依赖我的存在,可以在我身边放肆的开心或难过,可以发泄可以脆弱,可以没有底线的依靠我。
于他而言,我是一场被他制造出的幻觉,是这个世上最安全,可靠,亲密,不会背叛的人。
我为他而存在。
我曾以为我消失会令他无法生活,可他总是比我以为的要更坚韧,顽强很多。即便频繁的发病让他徘徊在痛苦和崩溃边缘,无数次想要放弃活着。
17楼飘窗上的寒冷,水果刀切到手指的疼痛,天然气弥漫时刺鼻的味道……
他反复不受控制的去尝试,却又总会在踏出最后一步前清醒,像个委屈无助的孩子,低声求助一样问看不见的我。
“狗崽崽,你说这样掉下去会不小心伤到路人吗?”
“肯定会很难看,吓到不少路人。”
“宋齐大概能恨死我,果亿的股票也会受到影响吧?”
“啊,还有爸爸妈妈……”
我蹲在他身边,让自己露出温柔点的笑容来,让声音柔软,像害怕惊醒一只蝴蝶,然后被他飞走了:“赞赞不会掉下去,所以永远都很好看。”
“宋齐怎么会恨你,他永远心疼你,关心你。”
“还有爸爸妈妈……”
我们在无法交汇的空间里守候彼此,再他听不到的情况下交谈,他假装我还在,我假装可以被看见,两个人像盲人在表演。
直到宋齐到来,因为他关闭了所有通讯工具,将自己与外界隔离。
他这样糟糕的状况令宋齐大发雷霆,将多次帮他善后却从没上报过的助理辞退。
这让他陷入了极度的自责当中,抑郁使他无限扩大了自己的过错,哪怕将半年的收入悄悄转给了助理,也无法让他得到心灵上的安宁。
尤其是那个助理跟他告辞,临走时有些埋怨的眼神便又一次戳中了他。
他尝试去跟宋齐争取,说服宋齐相信犯错误的那个人是自己,助理只是听从了他的指示而已。
他焦虑急躁,变得语无伦次,哪怕简单的词汇组织在他嘴里都似乎成了世上最艰深的语言,使他无法准确的表达自己。
宋齐被吓到了,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于是连哄带骗将他带去见了一名心理医生。
这个人我是认识的。
林著,耶鲁大学心理学的高材生,开了一家收费昂贵的心理诊室,是他后来的心理医生。
我曾无比憎恨过这个人。
憎恨这人为什么在长达两年多的治疗时间里,不仅对他的病情没有起到过丝毫缓解的作用,也没有及时对宋齐做出预警。
可我从来没想过,事实居然是他自己不肯。
他坐在林著对面,脸上是冷清抗拒的表情。无论林著的问题里有多少试探和陷阱,都被他一一避开,重复着将所有不适的症状一带而过,传达给对方错误的信息。
他原本就细心又聪明,还曾认真研究过心理学,想要欺骗过一名心理医生,并不艰难。
何况抑郁症,这种其实无法使用器械具体检查出来的精神疾病,本来就只能依靠各方面症状和数据的对比来得出结论。
而林著果然就得出了错误的结论,判定他的情况属于轻度抑郁的范畴,所以连药物都不必服用,定期来做心理治疗和辅导就行。
又叮嘱宋齐要多关心他,更多的与他沟通交流,多去做一些会让他感到愉快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宋齐跟他道歉,承认自己疏忽大意,总因为他稳重成熟,便认为他可以独当一面,能扛得住低谷,也经得起巅峰。所以才会很少去操心他。
而他许久沉默不语,看着窗外,眼睛在路灯杆架着的广告牌上流连,直到车子转入下一路段,广告牌上的人像不再是我的模样,才慢慢收回目光,低下头,语气平淡的像水一样。
“是我自己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的,你不要多想。”
【22】
他拿到了芒果中秋夜的合约,将会在当晚登台献唱一首歌。
他已经有两年没有开过嗓,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表演上,那些表演自然是不适合晚会舞台的,所以很少会有发给他的晚会邀请,连民众也大多忘记了他曾经也是可以唱跳的偶像。
原本芒果的中秋夜是不会主动邀请他的,还是宋齐花了不少精力才帮他啃下来的通告。
因为那一年的中秋夜,我是主持人里的一个。
盲人表演终于让他感到了疲倦,他越来越少的出声与我说话,越来越多的沉默。不再乖乖躺在床上,假装看到我跳舞或唱歌后,满足的强迫自己睡去。把整夜整夜的时间消耗在数星星里。
“我只是想看看他。”他跟宋齐说:“我很久没看见他了。”
我们分隔了一个月,我可以看得见却无法得到他回应的这一个月,都如此令我痛苦难耐,何况我的赞赞呢?
他甚至看不见我。
他说这话时,眼里满是疲惫和灰暗,透出人前难得会展露的脆弱,在宋齐陷入沉默后又改口说:“要是麻烦就算了。”
后来,宋齐便想方设法在流程几乎已经确定的情况下,不惜血本的帮他拿下了通告。
他选定的歌,叫做《克卜勒》。
这是我最熟悉的一首歌,每一段谱子都深深刻在我脑海里的歌。
我曾像万千无知听众中的一员,略做欣赏的听过他的现场表演,深以为那是送给粉丝的歌,没有触动,毫无感想,就此忘却。
直到有天,在所有记录着与他有关的影像里,隔着屏幕看他笑如夏花,唱着那句“深爱着星星”。
一瞬间,就倾塌了一个世界。
谁的心里荒芜呢?
是我。
可我又如此的幸运,还能再这样看看他,再听他唱一回《克卜勒》。
【23】
我一生最恨的人如果排序的话,排在第一位的一定是王一博。
他愚蠢,狠绝,爱而不自知,他让我失去一切。
我放在心尖上深爱的人说想要看看这个自作自受的蠢货。
我感到心里填满了酸涩的味道,一面无法忍受的产生嫉妒,另一面却又发自肺腑的希望我的赞赞,心中所有的期待都可以得到满足。
他只是想看一眼王一博,想看看那个我。
为此努力的练了歌,穿起顶奢的礼服,佩戴昂贵的饰品,将自己装扮得如同橱窗里精致又高贵的人偶。
在我眼中,美丽的毫不真实。
他心怀期待,像个追星的男孩,连休息室也不肯去,待在鱼龙混杂人仰马翻的后台大厅,只是因为那里有一台大屏,可以实时播放舞台上的动向。
晚会在现场观众的欢呼声中开始,主持人依次亮相,里面没有那个我。
他愣愣盯着屏幕上逐一介绍开场语的主持人,眼睛一瞬不瞬,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自己的台词,将舞台让给表演者,才忽然垂下眼睛,茫然的思考了一会,又扭头看着宋齐。
宋齐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又回来,将他和新来的女助理带到休息室,才有些恼恨的解释。
“王一博经纪人死缠烂打把这个通告给取消了,为此跟芒果签了个剧本,答应让王一博在明年芒果自制剧里给芒果要捧的人当配。”
“这女人疯的吧?王一博他妈有病啊,这种也答应?就为了……”宋齐猛然住嘴。
他靠在沙发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替宋齐说完:“就为了不见我。”
那一晚,他在光彩闪耀万众瞩目里全程安静,毫无互动的唱完了那一首《克卜勒》。
【24】
他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幻觉。
除我之外的另一个真正的幻觉。
在中秋夜后的第二日,他在睡眠中醒来,看着我对面的方向愣了一下,闭上眼睛又过一会睁开,反复几次之后,脸上慢慢有了笑容。
他很久没有真正笑过了,我也很久没有看过他像这样笑出灿烂的表情,我本该高兴,我甚至脸上都有了笑的感觉。
然而他说:“王一博……狗崽崽?”
他对着我的另一个方向,一个在我眼里什么也没有的方向说出本该只属于我的称呼,在那一刹那我听到了心脏迸裂的声音。
我曾以为,至少我可以成为他的唯一。
原来也根本不是。
他重又焕发了活的生采,努力让自己重新热爱生活,把日子过成原来我们那个夏天拥有过的样子,与那个看不见的“我”,亲密快乐。
这令我感到痛苦又高兴。忍不住一再想象,他会不会看出这个人跟我是不一样的?他会在乎那些区别吗?这个看不见的我,又是什么模样?会像我一样永远对他保持温柔和包容,无论他做什么说什么吗?
我总有无尽的担忧,担忧那个真正的幻觉,会忽然哪一天失控,于是每一次对方出现,都能使我高度紧张,怕他受到一点点伤害。
可他那么容易满足,一个人对着虚无,做什么都乐此不疲,连工作都仿佛变得轻松,让宋齐惊魂不定带他多跑了几次林著的诊所。
他似乎恢复了健康,这让宋齐很欣慰,在征询过他的意见过,重新开始为他物色剧本,并很快和一个大制作剧组敲定合约。
那天,在为自己进行深度催眠前,他目光忐忑的看着无人的方向,眼底隐着含蓄的期望,问:“你会一直在吗?”
“会。”我忍耐着疼痛的感觉,低声承诺:“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此后两年多,他的事业越发成功,履历辉煌到圈里大部分人都得诚恳的称呼一句“肖老师”。
电视剧,电影,话剧,舞台剧……几乎所有跟戏剧表演有关的舞台,他都勇于去挑战。除此之外,不参与综艺,不登台晚会,不出席无关的交际,到后来连采访都很少接受。
我曾不止一次听到那些偶然共事一段时期的同事,在人前称赞他兢兢业业,专注刻苦。人后却恶毒的揣测他做人太假,营销人设。
连宋齐偶尔也会对他拒绝一些通告和采访感到无法理解。
在表演之外的地方,他变得越来越冷清,少言寡语,不止一次被媒体断章取义拿来炒作成“耍大牌”,吸引来无知的民众,对他从头到脚进行批判,嘲讽他两面派。
他是果亿最优秀的艺人,最好的金字招牌,所以无论哪种抹黑,最终都会被果亿摆平,成为他身上新的正面属性,取代大众心里那些陈旧的印象。
似乎他天生就该是这样冷淡又寡言的模样。
他病入膏肓,无人知晓。
谁明白他的痛苦呢?连宋齐都不会懂。
那些他不愿意出席的综艺,晚会和交际场,不想去打的招呼,交流和沟通,只是因为脱离了催眠的效果,走出了演员的舞台和镜头后,心底里产生的恐惧在作祟。
恐惧交流,恐惧人群,恐惧出错,恐惧成为其他人的麻烦。
我的赞赞,曾经明媚灿烂,拥有成熟和理智,坚韧与柔软,从来都不缺乏挑战的勇气和耐心,也敢于承受失败后的打击与锤炼。
却有一天,要成为这幅面目全非的模样。
我曾以为我是可以承受任何痛苦和孤独的,只要能看着他就好,我没有更多奢求。可原来这世上最绝望的惩罚,就是要我看着,疾病是怎样扭曲他,舆论怎样破碎他,世界怎样摧毁他。
我能出现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暂,无论我给予多少温柔,也不过是哄得他愿意接受药物的辅助。
可那有什么用呢?不过是在拖延时间。
我固执的认为我可以永远给予他陪伴,在他需要时存在,守护他的每一个心愿,不会成为他的负担。
直到他再次与王一博……与那个我遇见。
我无法阻止他参与那场真人秀,因为他能看到的不是我。
【25】
他没有再催眠自己。
因为真人秀没有剧本,也没有人设,他在镜头前呈现了真实的状态,少言寡语,冷清沉静,对所有人保持了能让他有安全感的距离,又会出于本能的照顾到女性的感受。
可我总怕他失控,他连药物都没带,如果有一点点不好,就会整个暴露在镜头中。
我的记忆告诉我,他不会失控,可感情哪里能控制?
进入丛林的第一夜,他就被一条蛇袭击了。
我站在摄像师身边,看他被圈在怀抱里,不知道那个我说了什么,我用力回想也记不起,就见他目光转过来,脸色苍白看着我,眼底布满仓皇无措。
像在同我求助一样。
可他身边已经拥有一个王一博。那个王一博能够随时说安慰的话给他,在他遭遇危险时保护他,不会像我一样毫无用处。
我后悔了。
我想对他说话,把所有会遭遇的,会发生的通通告诉他,我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他,让他规避那些危险,规避和我再见,可我那时太怕我会吓到他。他能看到我是多幸运的事,我沉溺在这段幸运里,自私的不肯打破。
现在我自食恶果,让他又一次身在桎梏。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他所有,可他很快就又看不到我了。
他们带着那个我回到宿营地,给他处理伤口,我看着他们各有表情,说着似曾相识的话,说不出这一幕给我的感觉是酸涩疼痛更多还是眷恋痴迷更多。
竟然让我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站在篝火照不亮的地方,远远的看,慢慢回忆。
我就像个患有分裂症的病人一样,一边期待一边恐惧。我害怕面对所有让他痛苦的情景,却又期待那些过往再次降临。
“对不起,那时候……我说过的蠢话,你不要当真。”篝火边的我,忽然的笨嘴拙舌,到底说了这句话。
我察觉到了眼泪,不知在什么时候爬满了我的脸,使我眼睛模糊看不清他的表情。
——王一博,你活该。
——他不肯要你了。
——是你活该。
我终于不得不清楚面对一个事实。
他们才是一个世界,而我只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外来者,我从不是他的狗崽崽,他也不是我的赞赞。
我的赞赞没有了。
【26】
那天,我在医院走廊跟他告别,我心里有那么多话想要跟他说,可我又怕他不愿意看见我,怕我轻易哪一句话适得其反,反而让他更厌倦,躲我更远。
我只能说着干巴巴的出院快乐,他也祝我早日康复,我们连初识都没这么客气过。
电梯门关上时,我还在幻想,想着究竟要怎样做才能获得他心底里的认可,打心里原谅我。我甚至幻想了许多,被他原谅后,要怎么追求他,打动他的方法。
我该在一个晴朗的日子里对他表白,我们可以在阳光下牵手,像所有情侣那样拥抱,然后交换一个甜蜜的吻。
我们也会有一个共同的家,最好是在北方吧,那样每一年的冬日里都能看到初雪,我们会在初雪里牵手散步,把亲密的话说个够,等雪花落满头。
我们也会养一只叫坚果的猫和一只不晓得会叫什么名字的柴犬。会布置出一个有着大落地窗的房间,一半用来放我的乐高和滑板,一半用来放他的画板和颜料。
在闲暇的时候,我拼乐高,他在画画,坚果和柴柴围着我们吵架。
……
我带着幻想,睡了入院后第一场甜美的午觉,醒来时忘记梦到了什么,只模糊感到梦境美满,心里还残留着满足与幸福。
我猜那一定是关于我们的梦,便遗憾醒来后回忆不起一点点细节。
我那时心里高兴,还破天荒的多吃了一碗饭,迫不及待想快点好起来。
后来,李岚就来了,带着六七个保镖,把那些人安置在我病房和门外。
我不可避免对她心里有恨。
我已经换了经纪人,那人虽然年龄不大,资历也没有李岚丰厚,不过我没所谓,我只是不想在看见她。
我不知道她做这些是想干什么,问她也不肯告诉我,就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处理工作文件。
我心里生出一种没来由的慌张,李岚从不是莫名其妙的人,不会为了小事费心劳神,更不会在工作积压的时候,跑来我这里。
我忽然意识到她带那么多人来,是为了阻止我离开,她想将我关在这间病房里。
除非是她疯了,否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不想我知道。我找不到手机,猜测是被助理悄悄拿走了,他们什么话也不肯告诉我,不让我离开病房半步,无论我怎么冲着她发泄脾气,她也当充耳不闻。
我在忐忑里度过一夜,清晨时见到查房的那个女医生,她像往常一样处理完工作,临了看着我,可能我一夜没睡的凌乱疲惫让她在意,忍不住叹气,叮嘱我“要节哀”。
我脑子轰然懵掉,从嗓子里挤出声音:“节哀?”我要节哀什么?我为什么要节哀?
她一脸沉重遗憾:“肖老师的事,您也不要太多想,他知道的话,一定不希望朋友为他太悲伤。”
“肖战怎么了?你再说什么屁话!”恐怖打懵了我,令我慌不择言,表情一定很可怕,那个女医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带着护士快速走掉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瘸着腿想要跑出去,那些保镖终于派上用场,什么话都不说摁着我,重新将我摁回病房。
助理小心翼翼站在门边,目光纠结忐忑看着我:“博哥,肖老师走了。”
“他去哪里?”我脑子空白,盯着他不断吐出声音的嘴,忽然间无法理解这个东西是什么。
他不肯回答我的话,说着别的东西:“博哥,李姐也是为了你好,那边现在很乱的,不能去。”
“他去哪里?”我又问一次。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说别的东西,别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走去了哪?
助理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感到时间过了许久,久到我仿佛快要老去,他才咬了下腮帮子,小小声回答:“肖老师……去世了。”
“昨天下午的时候,就不在了。”
【27】
我眼看着一切再一次重蹈覆辙,看他们经历山洪的恐怖之夜,看着我抱紧他无助哀求,他被宋齐抢走了,我对着李岚失心疯。
之后,他在医院醒来,虚弱到眼睛都睁不开,视线在我身上一闪而过,没有停留。
绝望感笼罩了我。
我感到心里像漏了一块,呼呼的钻着风,浑身发冷,趴在他床边,祈求他可以看见我,祈求他听见我的声音,听我说说话。
“我永远爱你。”
“我会一生陪伴你,宠你,会唱歌跳舞说小故事给你听。”
“我永远不会让你感到负担,不会离开你。”
“赞赞看到我,看到我好吗?”
“求你了。”
时间在我这里飞快流转,窗外明了又暗,我头脑好像空白又仿佛被一切填满,所有人都成了模糊不清,只剩他的样子他的声音。
我大概疯了。
我其实早该疯的,从我见到那只黑色的匣子,从宋齐冷冰冰的跟我说“好好活”,从那些媒体疯狂的用长枪短炮围住我,问我感想如何。
我心爱的人没有了。
我才知道我爱一个人,他就永远离开我。
我甚至来不及知道他病了,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他病了。
怎么还能问我感想如何?
我浑浑噩噩,求不来他看到我,可我不能这样失去他,我怎么能两次都这样失去他?
不如杀了我。
同样的情景重复上演,我看着我们又一次在医院的走廊告别。没有人感觉到绝望的到来,只有我,疯狂的想要抓住王一博。
我想抓住那个我,我别无他法,任何疯狂的念头,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不能放过。
我看着他入睡,取而代之的癫狂想法充斥了我,我不断尝试融入他,一次,五次,无数次……我的身体和他交错,握在虚空里,所有使出的力气都没有着落。
绝望使我崩溃,嘶吼着不肯放弃,直到他忽然惊醒。
我记得我那天睡了很久,做了一个长久的美梦。美梦不该是这样惊恐痛苦,脸无人色的样子。他大口喘气,全身发抖,连滚带爬的下地,与进来的助理差点撞在一起也没有在意,一把推开后踉跄的推门跑出去。
我心底生出了奢望,想要跟上去,眼前却模糊起来,只听到助理惊慌失措的声音越来越远:“博哥你去哪啊?衣服没换哎!外头都是人啊哥……”
【28】
我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熟悉的天花板,一个我并不认识的中年妇女低头轻快的打扫着房间,一边跟着手机里的音乐轻哼着歌。
“……
那里绿草如茵
月光把爱恋
洒满了湖面
两个人的篝火
照亮整个夜晚
多少年以后
如云般游走
那变换的脚步
让我们难牵手
这一生一世
有多少你我
被吞没在月光如水的夜里
多想某一天
往日又重现
我们流连忘返
在贝加尔湖畔
……”
过了好一会,一首歌快到尾声,我才逐渐感到喉咙的干燥好了许多,想要开口问一句话,却只发出粗糙不成调的音节。
那女人被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抹布掉在地上,呆呆的看了我一会才惊叫一声,拿起手机打电话。
我无心听她说什么,想坐起来却发觉身体所有的关节都仿佛散架了,能模糊感到肢体的存在,却没有力气移动。
之后便来了很多人,家人和医生,他们吵吵嚷嚷,满脸喜色,而我逐渐清醒过来,心里冰凉。
我终于从那个漫长的梦境中醒来。
医生称我是个奇迹,因为他们从没有亲眼见证过躺了六年的植物人活过来,有清明的意识逻辑和连贯的记忆。
他们甚至想依据我展开研究,在不影响我生活的前提下,钻研植物人这门学科。
我感到厌烦至极,闭上眼睛不想在做任何沟通。
最开始的一段时间,身边总是围满了人,他们好像总有说不完的话要向我倾诉,无论我爱不爱听,无论我身在哪里,他们连一丝空间都不留给我。
我的人生枯燥无趣,像个有呼吸的机器随便别人摆成什么样子。他们改掉了我的画室,拿走了我所有的作品,抹掉每一处跟他有关的印记,将我的房子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不想追问,懒得争取。直到他们对我习以为常,不再如同监视一样。
我有一个计划,悄悄的思考了很久,终于可以付诸行动。
这让我久违的感到了情绪这个东西,它紧张期待,在我将自己沉入水中时,脑子里的兴奋到达了顶峰。
我感到肺像要爆掉了,开始灼烧般的痛,忍不住张口,忽然就灌入更多的水,呛得整个脑子开始痛。身体的求生本能使我感到自己的双手在拼命摸索着寻求生机。
心里却不合时宜的生出了几分庆幸。
真好,我像个废人几近瘫痪,无论身体的本能有多强烈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我在水光的波纹中渐渐看到他,他眼中满含期待,忐忑不安的问我。
——你会一直在吗?
——会。
——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番外完结,正文继续】
——————————————————
哎,未来时间线的哥哥,从来也没有问过一句“你会一直在吗”相似的话,没有期待过。
弟弟只不过自欺欺人罢了。
这章写的好难,写了废废了写好多版,群里的小伙伴都替我着急了。
好容易写完了,太难了我。
因为有些小伙伴说看不懂,所以这里简单的复盘一下。
首先,正文里出现过三个弟弟。
一个真正的弟弟,一个13章读小王子的幻觉弟弟,一个16章站在摄像师身边的未来时间线的弟弟。
番外可以看做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未来线。在这个番外里,哥哥当年在浴缸自杀是成功了的,所以未来弟弟失去了哥哥。
这个番外比较玄学。可以理解成弟弟灵魂回到过去,然后他改变了他们的过去,让过去的自己拯救了哥哥,所以正文里,哥哥没有自杀成功。
然后番外弟弟在自己世界醒来,本身失去哥哥时就受创过,再加上在过去时间里的六年,他精神状态是很不稳定的,当发觉他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而这个世界没有哥哥了,对人生感到了绝望。
于是最后选择了和哥哥一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嗯,番外be,所以求be的小伙伴看到这里就可以了,就可以当完结。
也可以理解成弟弟改变了过去,因为过去的改变,自然也影响了未来,所以这个悲伤的结局就会被美好的未来覆盖。
总之,正文是不可能be的,相爱的人为什么要be,我不允许!
最后推荐大家《贝加尔湖畔》这首歌!可以和这章配合食用。
暗涌 22.1—23
竹马/年下/养成
22.1
摩托猛地一颠簸,约莫是停了车,王一博两条长腿支在地上,熄了发动机,但久久不见肖战起来,于是他僵着背,轻轻叫了两声哥,好半天才听见肖战用鼻音应了声,一阵窸窸窣窣后在后腰烤着的热源便消失了,王一博曲曲背,夜风趁机灌进空出来的地儿,堂皇取而代之。
有点冷。
王一博缩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颤,肖战看见了,径直下手把他皮衣拉链给拉到顶头,王一博悄悄摸摸裤子口袋,又指指肖战后边说:“到了。”
烧烤摊零散布在沙滩上,银架子下压着乌漆漆的炭,黄澄澄的火裹在其中,隐隐透出来,像缩形的太阳被关在铁网下,为穿成条的鱿鱼和海带做奉献。灰蒙蒙的烟熏上来,朦朦胧胧的像团被揉皱的纱,罩住...
竹马/年下/养成
22.1
摩托猛地一颠簸,约莫是停了车,王一博两条长腿支在地上,熄了发动机,但久久不见肖战起来,于是他僵着背,轻轻叫了两声哥,好半天才听见肖战用鼻音应了声,一阵窸窸窣窣后在后腰烤着的热源便消失了,王一博曲曲背,夜风趁机灌进空出来的地儿,堂皇取而代之。
有点冷。
王一博缩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颤,肖战看见了,径直下手把他皮衣拉链给拉到顶头,王一博悄悄摸摸裤子口袋,又指指肖战后边说:“到了。”
烧烤摊零散布在沙滩上,银架子下压着乌漆漆的炭,黄澄澄的火裹在其中,隐隐透出来,像缩形的太阳被关在铁网下,为穿成条的鱿鱼和海带做奉献。灰蒙蒙的烟熏上来,朦朦胧胧的像团被揉皱的纱,罩住了海尽头的都市,只见得一格格的光悬浮在半空,渗过黑压压一片却单薄的人影,一个乐队站在正中间,正背对着海唱海。
王一博把摩托车停在七零八散的共享单车堆里边放好,虽然显然有些格格不入,像侏罗纪的恐龙扎进了农场小鸡群,块头大的太过滑稽。但王一博不得不放在这,肖战说了,不能随意停放摩托,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必要的困扰,警员家属不能带头违章。
肖战还是懵的,王一博已经走出老远了,回头招招手让肖战快跟上。肖战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他二十七岁的生日。
两人走到烧烤摊旁一坐,肖战敞开肚子开始吃,空竹签一根根往垃圾桶里塞,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叫酒,只要了两听可乐对着饮。王一博预约的位置非常好,乐队在他们的正前方,主唱正甩着一头辫子和电吉他,嘶吼的唱着听不清词的摇滚乐。
肖战总说自己年纪大了,现在吃着东西更停不下来,絮絮叨叨的提前开始回忆往事,还净仗着大六岁有记忆,专捡那些王一博记不得的真真假假的糗事来说。
王一博喊停了肖战第二十一次以“我记得你小时候”为标准开头的黑历史放送,他起了身,走去烧烤摊正中央,附耳跟主唱说了几句话,接着主唱便向一头雾水的肖战这边看来了,随即把吉他和话筒都让给了王一博。
冲击耳膜的摇滚乐一停,烧烤摊马上显得异常安静,风也不再聒噪,整个沙滩都屏息以待。王一博低着头,发型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头盔压没了,前额碎发软塌塌的耷出柔和的影。他轻轻的拨弦,吉他的音好似今晚的海潮,温吞吞的涌上来。
焦点的男孩开口唱了,他咬着字句,每吐出一个音节都认真,像海蚌揭开了硬壳献上剔透的夜明珠,一颗接连一颗滚落,陷入柔软的黄沙里。
他唱。
“让我再来,轻轻对你唱,
我多想能多陪你一场,把前半生的风景对你讲,
每个寂静的夜里我都会想,那些关于你的爱恨情长”
王一博背对着光,海市蜃楼建在他肩上,虚晃的,连着他也像落进水里,成了波光粼粼的月。只有肖战知道,他比月亮滚烫的多。
“我也想能够把你照亮,在你的生命留下阳光,
陪你走过那山高水长,陪你一起生长。”
肖战鼻子一酸,险些要落下泪来,往事悠悠在他眼前过,王一博世惊骇俗的言论也显的那么小,他们的隔阂更是回忆的车马过时掀起的尘灰,几乎是不值一提了。
王一博唱完歌就把话筒还回去了,一路小跑着过来,把裤兜里的盒子掏出来塞给肖战,挠挠头说:“我不想拿着话筒说让全场人都听见,哥,生日快乐。”
肖战抽抽鼻子,打开了盒子,看到了里面的木摩托项链,一下笑出了声:“王一博,你喜欢摩托就送我摩托啊?”
王一博嘿嘿一笑,说:“这是我自己磨的,可能磨的不太好,我尽力了!”
23
肖战知道为什么王一博喜欢摩托车。
王一博的父母在他几个月大的时候就出了国,把他托给叔叔扶养。在王一博上初中的时候,他们本打算回国,把王一博接到身边住,机票行李都打点好了,谁知道准备递交辞呈的前一天风云突变。公司出现了金融危机,一夜之间股市暴跌,董事长大发雷霆,紧跟着财务部开始查账务,一查查出了豁大的缺口,上层急需替罪羊,大人物动动手指,就把王氏夫妻困在其中。
最后飞机和辞呈都延误了,爱也是。
王叔叔通完了跨洋电话,急的焦头烂额,在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烟,还不敢给王一博透露半点口风,怕耽误小孩学习。王一博看着傻愣愣的,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一开始没问,直到一个星期后叔叔拿着一套只有美国才售的最新乐高玩具给他,他没接,只是问:“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那时肖战在冲刺高考,王一博不怎么敢去打扰他,但王一博心里烦闷,于是每天放学后他都游荡街头,直到有一天碰巧来到了一个摩托竞赛场。
他爱上了这项刺激,疯狂,可以抛却烦恼的运动。
肖战听说了王一博家里的事,担心的向王一博的兄弟打探了一下最近他在做什么,这才知道他三天两头翘课去飙车。肖战气的够呛,当天翘了晚自习去赛车场逮王一博。
可当肖战气哄哄的到了那,看见那道车影独自一条,孤零零的转了一圈又一圈,几乎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他突然不想骂王一博了。
等车手停下车脱了头盔,闷头刚走了两步就撞进了结结实实的怀抱里,肖战圈着他,硬是把他脑袋按进胸膛中,低声说:“我在这呢。”
王一博的天崩了地踏了,他不得不拿着盾牌去顶天立地,此刻在肖战面前,他丢盔弃甲,又成了一个满腹委屈的孩子。他学着鸵鸟把脑袋埋进肖战怀里,肩背微不可闻的耸动。肖战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像小时候哄他穿纸尿布一样,哼出了两只老虎的小调。
我的爱,只能给你❤.(4)
4.
进了办公室,王一博把门一关,盯着肖战便不动了。
肖战却不想与他对视僵持,自然地找着沙发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几张设计图纸,也不管王一博过不过来看,就自己介绍着
“王总,这是几个我们工作室设计过的模板,您看看喜欢怎么样的风格……”
“哥”王一博略带委屈的奶音的话从后方传了过来,肖战拿着设计稿的手一顿,深吸口气,接着整理设计稿。
王一博见肖战不愿理他,本来就带病的身体越发难受,一股气涌了上来,咳得他整个人压弯了腰。
可是他没等到肖战给他拍拍背,哄他喝水吃药。只听见肖战有些公式化地话语响起:“王总身体不舒服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可...
4.
进了办公室,王一博把门一关,盯着肖战便不动了。
肖战却不想与他对视僵持,自然地找着沙发坐下,从背包里拿出几张设计图纸,也不管王一博过不过来看,就自己介绍着
“王总,这是几个我们工作室设计过的模板,您看看喜欢怎么样的风格……”
“哥”王一博略带委屈的奶音的话从后方传了过来,肖战拿着设计稿的手一顿,深吸口气,接着整理设计稿。
王一博见肖战不愿理他,本来就带病的身体越发难受,一股气涌了上来,咳得他整个人压弯了腰。
可是他没等到肖战给他拍拍背,哄他喝水吃药。只听见肖战有些公式化地话语响起:“王总身体不舒服还是需要好好休息,我们可以约别的日子”
“或者让您的秘书和我谈也可以”
王一博咳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却怕肖战真的要走,忙吧喉咙的痒意硬生生压了回去。
声音沙哑地说了句“没事。”
说完走到肖战身旁坐下,肖战见他坐得近,条件反射就往外挪。
“那您慢慢看”说完走到对面的沙发坐着。
以前的肖战哪里舍得这么冷着他,哪里舍得看他咳弯了腰都不管他。
不能想以前,越想越是心如刀割,王一博难过得连呼吸都不顺畅。
王一博受伤神色更甚,却还是不发一言,逼着自己去看设计稿,如今可能只有谈工作才能留着肖战待多点时间,王一博仿佛饮鸩止渴。
可看了一会,王一博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黏回对面的肖战身上。
肖战安静地在沙发上坐着,随手拿着一本公司简介在看,长卷的睫毛轻颤着,精致的眼随着书本的翻页左右转动。
落地窗透过的阳光眷恋地缠在他的身上,毛衣都泛着温润的金色,一如当年的温暖。
王一博看得酸了眼睛,伸手揉了揉,他真的好想抱一抱肖战。
如果现在的肖战能像当年那样对他笑一笑,揉一揉他的头发,他愿意拿所有拥有的东西去换的。
“哥……我们”王一博的小奶音还是禁不住从紧闭的嘴中钻了出来,肖战蹙了蹙眉,放下手中的书。神色不耐。
“王一博,工作可以谈,其余的就没什么必要了”肖战的表情发冷
“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知道错了……对不——”王一博倔强地想把迟到了六年的话说完。
“我原谅你”肖战不等他说完便打断,认真得地看着他,王一博眼神里的希冀漫了上来
“你确实欠我一声道歉,所以你道歉,我接受。”
可接下来的话却仿佛细碎的针钻进了王一博的五脏六腑,刺破了他所有希冀的幻影。
“我们至此翻篇,两不相欠”肖战的声音十分冷静。
“六年前,我爱你,为你做的所有事,纯属自愿,与你无关,所以你不必觉得心有亏欠,我不怨你。”
“现在,如果你是顾念旧情,没必要,天底下更好的一大把,你该朝前看。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人愿意全身心爱你,世界上谁都可以,但,”
肖战顿了一下,站起来逼近王一博,闭眼狠心忽略了王一博灰败的神色
“绝不会是我。”
“如果你只是想玩玩,那我告诉你,我不是以前任你予取予求的肖战。”
“小朋友,如今的我……”肖战俯身凑到在王一博的耳边,声音很轻,又散着热气,绕在王一博耳边,温柔的声线却说着最残酷且是王一博最经受不住的话语
“你玩不起。”
肖战说完转身就朝门口走去,没有一丝留恋。他想赶紧走,王一博浑身上下悲伤而绝望的气息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靠在门背上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听着办公室里面传来的细碎的哽咽声,他久未波动的心突然颤了一下,眼角也有些泛红。他见秘书迎了上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肖战压了压情绪,开口说:“一个小时内先别进去。”
“桌上的药买错了,我待会给你发个清单,照着上面的买”
“买点葡萄糖,冲在水里搭着药喝”
“定了设计稿再联系我”
几句话说完肖战已经恢复冷静,抬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秦秘书
“别再替他出主意了,见我一面他的工作就得晚几天做完,你讨不了好”
说完便越过秘书走了。
长得好看的男人不可怕,教养好的男人也不可怕,但如果这个男人不仅长得好看,教养优良,还天生通透聪慧,温柔细致,那就是一个极度可怕的人了。
被他爱过,还能看得上谁,又有谁能躲得过?饶是北极冰川也得被他冲垮。这不,办公室里就多了一个伤心的人,秦秘书看着肖战挺拔修长的背影如是想。
【博君一肖】催眠 22 (追妻火葬场警告)
*磕了辣么多糖,要不要磕磕人工刀啊?
*随机脑洞,请勿上升真人
*ooc预警,有私设
*现实向
*时间线是在播完《陈情令》六年后
*此文搭配刘思涵歌曲《半醒》食用,风味更佳。(ps:歌曲跟故事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听一个氛围)
—————————————————————
帖子里展示出的照片被处理得很谨慎,不仅是给另一个人打了马赛克,甚至为了不让网友扒出其他信息,就连照片里的背景,家具,摆设都统一打上了不同程度的马赛克。使得整副画面里,只有肖战清清楚楚戳在那,成为照片上唯一可供辨别的内容。
即便已经过去多年,王一博的记忆还是瞬间就被这张照片唤醒,连那些打着马赛克的地方本来应...
*磕了辣么多糖,要不要磕磕人工刀啊?
*随机脑洞,请勿上升真人
*ooc预警,有私设
*现实向
*时间线是在播完《陈情令》六年后
*此文搭配刘思涵歌曲《半醒》食用,风味更佳。(ps:歌曲跟故事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听一个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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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里展示出的照片被处理得很谨慎,不仅是给另一个人打了马赛克,甚至为了不让网友扒出其他信息,就连照片里的背景,家具,摆设都统一打上了不同程度的马赛克。使得整副画面里,只有肖战清清楚楚戳在那,成为照片上唯一可供辨别的内容。
即便已经过去多年,王一博的记忆还是瞬间就被这张照片唤醒,连那些打着马赛克的地方本来应该是什么样子,都清晰的罗列在脑海里,比他以为的还要详细。
王一博拇指痉挛的弹动了几下,又打着颤把进度条拉上去,重新回到那些充满着戾气肮脏诅咒字眼的截图上。
他感到有些喘不上来气,于是张开口更剧烈的呼吸,想要缓解心脏失去氧气一般窒息的感觉。明明他的肺似乎还在好好的工作,心脏却像要坏掉了。
xxxx:真恶心,怎么不去死呢!
xxx:现在当明星都这么低成本了?给睡就行?
xxx:原来卖身换资源,喜欢你是我眼瞎!
xxx:不知道金主长啥样?想想一个脑满肠肥的老男人艹小白脸,啧啧啧。
xxx:楼上说的突然有点想求资源。都有床照了,难道就没个小视频啥的?我付费求啊!
……
“先生,您没事吧?”护工看着王一博有点担心,他喘的太急了,在这样喘下去会过度呼吸,导致呼吸性碱中毒的。
而王一博就像沉在梦中时被人骤然唤醒,朝护工看过去,眼神里含着惊人的凶性,红血丝不知何时爬满他的眼睛,乍一看就像得了红眼病。
护工被他这样子吓一跳,下意识倒退了一步,稳住心悸,才又问:“您……您没事吧?”他这样子看上去实在是有点吓人。
王一博盯了护工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人是谁,眼神逐渐清醒,最后低下头,有点失魂落魄的低声说:“没事……我没有事。”
该出的事都被肖战一个人背了,他怎么会有事?
王一博沉在后悔的情绪里,想起宋齐说“他原谅你了”时讥讽的表情,想起了肖战再见时冷漠的眼睛,左胸腔里的器官就痉挛似的一阵阵抽痛。
护工看着他这样子,正不知道怎么张口要手机,就听到敲门声响起,她过去给开了门,进来的是王一博的助理和戴着帽子,围巾遮脸的吕芩。
助理是之前跟李姐一起送王一博入院的,之后被打发去购买一些住院必需品,回来时碰上了吕岑在前台打听他们的住院信息。
为了避免他们的位置被透露出去,都是提前跟医护们打过保密招呼的,安排的病区也是vip区域,通常用来接待一些社会精英人士,费用跟普通病区的落差挺大,一般的民众不会经过这里,而病区内的病人也寥寥无几。所以现在外界对于他们到底在哪,还没有确切消息。
既然凑巧碰上了,助理就带着吕芩来了王一博病房。
“大神,你还好吧?”吕芩把围巾拉下来,上下打量王一博,看他除了脸上挂彩,其他并没有多严重的伤情,表情一下就放松了:“还好没事,可吓死我了。”
王一博就只是看了吕芩一眼,连敷衍的客套都提不起精神,又低头缓缓翻动着手机页面,好像要把那些恶毒的字眼一个个刻进脑子里。
这样很没礼貌的行为,也幸好作为迷妹的吕芩不在乎,只以为是王一博身体不舒服,还挺心疼爱豆的,想让他多休息又想到现在外面的腥风血雨,踌躇了一下,试探的问:“大神啊,肖老师是在隔壁病房吗?”
王一博手指停下动作:“……在icu。”
“啊!”吕芩小小叫了一声,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担心又为难:“肖老师情况不好吗?”没等人回答,又烦恼的说:“那不然,大神你先上网澄清一下?”
“澄清什么?”
吕芩一脸的一言难尽:“大神你的粉丝啊,从出事开始到现在,翻天了都。最开始是骂瘫了官网,后来节目组出示了咱们签署的声明,完了又说路线是各组自己规划的,他们只出示了方位,虽然承担一定责任,但天灾人祸防不胜防什么的。反正就是绕圈子推脱责任呗。”
“然后,不知道谁先开始的,就说是肖老师带队不负责任,导致我们走了错误的路线。然后你粉丝就去撕肖老师了,都撕了两小时了,微博都上热搜了。”
吕芩也很烦脑残粉,尤其现在肖战的情况好像更严重一点,就忍不住有点抱怨:“大神你赶紧澄清一下吧,不然等肖老师看见了,该多难受啊。”
其实哪还用吕芩说?现在在王一博这里,网络就是最能挑动他神经的东西,尤其是当它和肖战联系起来时。
都不等吕芩说完,王一博急忙接过助理递来的手机,登录上微博,点进特别关注里永远排在第一,但他从来没点过,每次在首页看到也都是快速滑走的名字,进了对方主页第一条微博的评论区。
xxxx:绿茶,过了这多么年还对我们耶啵耿耿于怀呢吧,根本是故意走错路的吧?
xxxx:听说地图上路线就不是那样,肖战就是故意的,他就是对耶啵有意见,就是想折腾!
xxxx:耶啵要是有一点事,肖战就他妈给我死!
xxxx: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xxxx:你们不要口嗨啊,现在不是还没消息?
xxxx:醒醒!到现在都没消息是什么意思?知道拖延的越晚,后果越严重吗?
xxxx:王博粉丝也太凶残了吧?而且人家要折腾的话,干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也带进去,你们是觉得人肖战没智商呢?
xxxx:楼上,不要跟脑残粉们计较逻辑,吃瓜就好。
……
王一博只是在评论区扫了几眼,热门上看见的几乎都是自己的粉丝,那些用词跟字眼仿佛是六年前的时光再现。
焦躁,愤怒,心疼,自责,重重情绪包裹了他,让王一博点进发博时打字的手都在发抖,但很快速的发了一条微博。
吕芩的手机随即就发出星饭团提示,她有些尴尬的拿出来,先关掉声音,才点进去看。
王一博:我很好,闭嘴!
一会,又一条提示,点开还是王一博。
王一博:追星追的出口成脏,脑子都不要,觉得我会感到荣幸开心?
紧接着第三条。
王一博:战哥在icu,还没有醒,给自己积点口德吧!
吕芩……吕芩快跪了,她捧着手机眼看着气的不轻的王一博,简直欲哭无泪。
她真的只是不希望大神的粉丝攻击肖老师,毕竟大神看起来是真挺喜欢肖老师的。她就只是想提醒大神澄清一下自己很好,让粉丝放心,顺便不要再去为难肖老师而已。
结果这是什么?顶流在线怼粉?她都看见下面好多脱粉回踩的了!
大神怎么每次都这么任性!
“那……那我去看看肖老师。”实在无言以对,吕芩只好转移阵地,打个招呼就要走,没想到这回王一博反应特别快:“如果他醒了,麻烦你告诉我一声。”
“哦,好的,没问题。”吕芩答应着,有点晕乎的出了门。
主要是语气这么温和,表情这么柔软的大神,她真的第一次见,完全顶不住!
吕芩找到icu的时候,正好碰上肖战转移病房。
他醒了。
主治医生跟宋齐交代了现在的情况。其他都还好,就是脑震荡有点严重,所以虽然现在人醒了,但说话不清楚,交流暂时有点障碍。
而且严重脑震荡都会伴有譬如头痛、恶心、呕吐、耳鸣等等症状,要小心照顾的。估计未来两周之内,肖战都需要卧床修养,并且减少脑力劳动。
吕芩过去时,就看到肖战躺在病床上,眉头不适的微微皱起,脸色是失血后可见的苍白,眼睛半睁着,黑沉沉的眼珠在看到她时定了定,泛白的唇边露出一个安抚的浅笑。
他张嘴轻轻说了什么,吕芩没听清,也不执着,只是告诉他:“肖老师,我们都很好,一点事都没有,你不要担心!”
“你要好好修养,要快点好起来!”
肖战听清了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过了会,疲倦的闭起眼休息,但可能很不舒服,睫毛一直在颤动。
吕芩看他这样,也不好在打扰,就跟宋齐打过招呼,又去王一博的病房,把肖战醒了的消息告诉他。
王一博第一时间爬起来找轮椅,也不让助理或者护工帮忙,问了病房号自己就去了。
他有很多话想要跟肖战说,但等到推开那间病房门,看见肖战的时候,又忽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在成年后王一博是很少哭的,尤其他现在这年纪。好歹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哭起来,那也太难看了。
可忽然就忍不住。
他看着肖战,肖战也侧过头来看着他,半睁着的眼睛黑沉沉的,再没有那么多星星,只是那样冷醒而疲惫的看着他,就好像在问“你来做什么?”
眼泪划过他的脸,这么丢人的样子被肖战那个助理看见,也没有让王一博转移一点点视线,只专注看着肖战,过了半天才呐呐开口:“……战哥,我……”
话没说完,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宋齐一把抓住轮椅的把手,将轮椅转了个过,推着朝门外走,还一边回头,笑着安抚肖战:“你好好休息。”
肖战果然就听话的转过脸,闭眼睡去。
宋齐推着王一博进了吸烟区,松开手,自己退后几步,抱臂冷眼看着王一博将轮椅转过来朝向自己,沉默对峙。
过了半晌,宋齐先开口:“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王一博气势瞬间就颓败下去,垂下眼睛。
宋齐冷笑:“那你还来干什么?说对不起?”
王一博也不知道他该对肖战说什么,说什么好像都不对。可他总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一些什么,承诺或者愧疚。
“是我的错……”
“你知道个屁!”宋齐爆了个粗口,打断了王一博。他实在看不下去王一博这种事后追悔的模样。
有什么用呢?早已没人需要你的歉意或真心。
“你是不是还想着来道个歉,啊,真诚真诚的道个歉,然后你们重归于好?”宋齐一针见血,仿佛窥探了他的心。
王一博就看着宋齐,口吻坚决:“对,我会尽一切努力去跟战哥重归于好!”
宋齐眼神凉森森:“王一博,你是要杀他几次?”
“胡说八道什么!”王一博的手抽搐了一下。
宋齐眼神复杂看了他一会,转身坐到一株绿萝旁边,从口袋摸出烟点上,吸了几口,终于做了决定似的看向王一博:“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甚至我也可以不带偏见的看待你。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王一博,我都希望你能离肖战远一点。”
王一博一口拒绝:“不行!不可能!”
宋齐又抽了一口烟,眼神放空:“你是不是以为肖战只遭遇过那么一场网络暴力,你觉得你可以努力弥补他?”
不等王一博回答,宋齐将话头继续了一下去:“你知道为什么肖战沉到谷底两年后,我才签了他?而不是他才跌落,还能挽回局面的时候?”
王一博皱起了眉,宋齐看着他,眼神里居然有几分怜悯:“因为他不愿意。”
“我们在那场网络暴力之前就约定好,我出违约金,他来我们果亿。可是才过了一天。他就打电话向我道歉。我那时候以为他是火了,wjjw看到了商机,要好好为他运作了,所以也祝他事业兴隆。”
说到这里,宋齐停下又深深抽了口烟:“结果呢?紧随其后的网络暴力,而wjjw毫无作为甚至落井下石。我那时联系他很多次都联系不上,七天七夜啊。”
王一博咬着下唇,弯腰用手握成拳顶住心口的位置。
“联系不到他,我就顺手查了查事情的源头。”宋齐冷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脸色难看的王一博。又继续:“过了好多天,他才重新联系我,跟我道歉。我以为这回他总该同意跳槽了吧,结果他还是拒绝了。”
“两年!”宋齐忽然大声强调一句:“肖战声名狼藉,背着公司的合约,接着低档的活动,走穴,还有数不清的乱七八糟的饭局。”
“他酒量不好你知道吧?有一回,他半夜给我打电话,拜托我帮他一个忙。凌晨三点我赶到酒店,扛着给他送到医院,胃出血。呵,也得亏当时我们在一地。你说那些不在一地的时候,他一个人怎么过去的?”
王一博感觉空气好像又稀薄了起来,忍不住加快呼吸,低声喃喃自语:“为什么不跳槽?他为什么不跳槽?”
“是啊,为什么不跳槽呢?”宋齐附和了一句,最后轻声说:“为了你啊。”
“为了……我?”王一博整个人一怔,盯着宋齐茫然无措。
“网络暴力是你那位经纪人搞出来的,你知道了吧?你以为她就只干了这个?”
“……还有什么?她还做了什么?!”
宋齐弹掉烟灰,继续说:“我那时一直想不通,为什么wjjw对他那么严苛,他也不考虑解约。后来才知道,你那位好经纪人直接把你两的照片发给了肖战的前经纪人。”
“肖战那位前经纪人,你听过吧?没什么职业道德,金钱至上。”
那个经纪人,王一博是听肖战说过的,从进公司开始就总想着拿捏肖战,可能正是因为怎么都拿捏不住,反而对肖战很有怨气。
就是这样一个人,拿到了肖战的把柄。
王一博对李姐的怨恨在一瞬间到了烧心的程度,他从没想过这个对自己一直照顾有加的人手段会这么狠。
她难道不知道这会让肖战面临什么吗?不,她知道,都是经纪人,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些龌龊手段!
“他有六年的约,他自己一个人抗了两年,你知道他为什么抗不下去,终于跟我求助?”宋齐语气凉飕飕的,撇了眼王一博,冷笑:“因为他那位前经纪人突然觉得拉皮条赚得更快一点。”
“他本来都决定好,抗过这六年,合约满了就退圈,回家去随便做点什么都好,日子怎么不是过?无非就是平淡一点,结果天不遂人愿。”
“最后还是我花了四百多万,才把你那些照片从那女的手里赎出来。你全部的照片都被你那位经纪人用签字笔涂掉了脸。可就是那些没有脸的照片,让他抗了两年。”
“他怕人家靠照片里其他蛛丝马迹的地方,最后在把你给扒出来。”
宋齐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站起来走到王一博面前,居高临下:“结果你给了他什么?你说……恶心?还跟个网红当众接吻。”
“王一博,你要杀他几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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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评论里有小伙伴说,不要虐哥哥了,虐弟弟。
弟弟肯定是得虐的,但是故事框架跟基调是这样的,写到了这里,他就不可能把哥哥摘出去,完全不虐哥哥。
不能的,那样逻辑不顺啊。
这里说的跟网红接吻,在第四章有伏笔过来着。弟弟不是真的喜欢哪个女的然后亲她了,当时就是为了气哥哥。
不成了,不成了,我去睡一觉先,爱你们,比心❤!
【博君一肖】催眠 21 (追妻火葬场警告)
*磕了辣么多糖,要不要磕磕人工刀啊?
*随机脑洞,请勿上升真人
*ooc预警,有私设
*现实向
*时间线是在播完《陈情令》六年后
*此文搭配刘思涵歌曲《半醒》食用,风味更佳。(ps:歌曲跟故事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听一个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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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并不想跟宋齐起冲突。
他不知道为什么宋齐对他总像带有着偏见和恶意,但知道这人是真的对肖战好,所以他愿意谅解这人的刁难,少见的对来自他人的挑衅保持了沉默。
但宋齐并不接受这个台阶,锋利的眼神盯在王一博身上,居高临下的讥讽:“这里没有记者,没有粉丝,没...
*磕了辣么多糖,要不要磕磕人工刀啊?
*随机脑洞,请勿上升真人
*ooc预警,有私设
*现实向
*时间线是在播完《陈情令》六年后
*此文搭配刘思涵歌曲《半醒》食用,风味更佳。(ps:歌曲跟故事没有什么关系,就是听一个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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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并不想跟宋齐起冲突。
他不知道为什么宋齐对他总像带有着偏见和恶意,但知道这人是真的对肖战好,所以他愿意谅解这人的刁难,少见的对来自他人的挑衅保持了沉默。
但宋齐并不接受这个台阶,锋利的眼神盯在王一博身上,居高临下的讥讽:“这里没有记者,没有粉丝,没有镜头,你大可不必用这种表情走这一趟表演,没有人想看。”
这种咄咄逼人的针对下,王一博也不在退避:“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好不好。”
宋齐冷着脸:“他很好。”说完顿了顿,目光在李姐身上扫了一眼,又转回来对王一博说:“如果你们不出现在这里,他会更好。”
王一博抿了下唇,还是没有反唇相讥。
李姐就不同了,她养出来的骄傲小子,什么时候在被人当面挑衅时,会是这种无声忍受的模样?心中又难受又怨气,强笑着跟宋齐呛声:“宋经纪人,大家都是圈里混的,你就不考虑做人留一线,你的艺人日后好发展吗?”
宋齐扬眉,脸上露出夸张的诧异:“日后?李女士这话说的不违心吗?你们当初做事的时候,难道想过给我的艺人留日后?怎么现在反而想起来他还需要日后了?”
李姐脸色立时一变,快速看了眼王一博,发现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才松了口气。
之前她不怕王一博问起来,反正她有的是理由说服他。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尤其王一博现在的心态,她一点也不敢赌让王一博知道当时那些事的话,到底会引发什么。
她不想继续在这里纠缠了,随口对宋齐敷衍:“既然这么不领情,那我们也不勉强。一博现在也是病人,还需要修养,就不打扰了。”说完并不询问王一博的意见,推上人就往回走。
他们一路回到病房里,王一博都没有出声。李姐跟他交流了几句,也没有什么异常,心里便彻底放松下来,看了看时间,将王一博的起居交代给护工,就匆匆赶去工作。
在李姐离开半个小时左右后,王一博突然起身下床,把一边忙碌的护工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他:“先生,您有什么事可以喊我做。”
“不用你,我自己来。”王一博推开她,自己艰难的挪到轮椅上。他不喜欢与不熟悉的人有身体接触,除了工作期间以外。就算现在行动不方便,也不行。
“您是要去散步吗?”护工上来想帮他推轮椅,再次遭到王一博拒绝:“不用你,我认识路。”
他要去找宋齐。
王一博顺着原路乘电梯到了那一层,出了电梯就看到宋齐正在跟肖战的助理说话,助理抹着眼泪忽然看到他,眼神一下就变了,戒备,敌视。
王一博之前从没有注意过这个助理,这时才发觉这人看他时的不善跟宋齐如出一辙,心底那个不确切的猜测又加深了几分。
“你又来做什么?”宋齐转身看到是王一博,脸色很不耐烦。
王一博咽了口唾沫,康复几年的咽炎好像突然又在这时爆发了,喉咙干涩,让他说的话每个字都显得艰难:“有事想问你。”
他心里有个猜测,他不希望那个猜测是真的。
宋齐默不作声看他。
王一博垂下眼睛:“你刚才说的话,那句"做过的事"是什么?”
“是和……肖战有关吗?”
宋齐眉毛拧了起来,看了王一博好一会:“你不知道?”
王一博摇头,语气诚恳:“但我想知道。”
可是这种诚恳反而像戳到了宋齐的神经一样,他整个人表情变得古怪,说不清是愤怒还是难过,甚至深吸了一口气来平稳自己瞬间爆升的血压,扭头透过玻璃看到孤零零的肖战,一种荒谬感席卷了他。
有那么一瞬间,宋齐想爆打王一博一顿。
这人说他不知道?那肖战这些年经历的一切算什么?算他自己咎由自取吗?
不过理智最终还是按住了宋齐,让他整个人冷漠下来:“你想知道?都过了六年的事,你就算知道了有什么用?你当初干什么去了?!”
说完停了一下,自己笑了一声:“哦对,你那会跑去韩国录节目去了。”
“旅行真人秀是吧?玩的很开心吧?”
他其实很少这样说话,但这时却根本忍不住。宋齐自己都觉得这件事的走向如此荒谬,那么对于肖战来说呢?
你经历的一切,原来人家根本不知道。
你看,你活的多可笑啊。
宋齐气到眼眶发热,转身一手盖住脸,背对着王一博:“滚吧,趁我还能忍住不跟你动手。”
王一博哪里知道宋齐这些心思,只是宋齐不肯告诉他,就有些急:“你把话说清楚,我立即就走。我不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事?”
“叫你滚听不懂吗?!”宋齐忽然就爆发了,转过身来,眼睛发红盯着王一博:“那么想知道,去问你经纪人啊!你那位一手包办的经纪人都干过些什么,你不如去好好问问她!”
王一博再次回到自己的病房,心态乱了。
他知道李姐一定是做过什么了。
在这个圈子里,只要做过手脚的,有心人去查总能查的出来。所以宋齐会那么笃定,就一定是李姐做过什么手脚了。
宋齐让他去问李姐,但王一博知道自己不可能去问,问了也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他躺在病床上,想了很多,最后还是想到肖战。
原先王一博以为憋屈的活了六年的人是自己。因为肖战一句话,他平白多出一个心理阴影。六年里时不时就要涌上心头,噎着梗着,咽不下又忘不掉。
终于等他有一天反应过来,原来一直耿耿于怀是因为心里喜欢这个人时,忽然又被人说,他心里喜欢的人,曾经也过的很难。
王一博跟护工借了手机。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而作为明星,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在网络上供人肆意谈论。
王一博记起六年前,肖战最大的转折恐怕就是突然沉寂了下去,好像被雪藏了一样。他那时的确以为肖战被雪藏了。毕竟在生日那天肖战还曾跟他抱怨公司吸血鬼的形象,而肖战的反抗也使得公司断掉了当时他的很多活动。
王一博去韩国前,因为陈情令的事件,肖战那会在网络上就已经是被围攻的情况。当时肖战手中还有一个资源,就是正在拍的都市剧。
等王一博从韩国回来,网络上已经没有多少肖战的活动迹象了。他那时心中赌气,看见肖战的名字都会下意识滑走,好像这样就能发泄一样。
后来也只以为肖战是终于跟公司闹掰被雪藏了。
王一博在浏览器里输入了肖战的名字,最先跳出来肖战的个人信息,旁边配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肖战看起来仍旧年轻,也还是充满了少年感,却不再是笑的模样。
王一博对着照片看了好一会,拇指在肖战的眼睛上划过,那里曾经盛满了星星,像这人的眼里落进了银河。
再下面是肖战近期的各种信息,代言,活动,新剧,继续翻,内容都差不多。王一博翻了半了小时也没有什么收获,忽然想起来关键字搜索,于是在肖战的名字后面,加了个黑字。
这一次再刷新,果然内容就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页面上充斥着耸动的标题和内容引人发笑的假料,一眼过去,各种不确定性用词“据传闻”“据说”“据某不愿意透露姓名”……
王一博沉着脸,皱着眉一点一点往下翻,终于找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帖子:818那些年被全网黑又绝地反击的明星们。
配图里就有肖战。
这个帖子是个整理贴,不像那些黑贴用词肮脏龌龊,楼主用文字和截图的形式结合时间线来还原了一些明星再经历了低谷后又逆袭的过程,帖子整体还挺励志的。
王一博一路翻到底,终于在压轴找到了对肖战的整理。
19.10.14,兔区爆料截图。
19.10.15,事件发酵,结合兔区爆料被挖掘出的更多脏料截图。
19.10.16,肖战个人账号被骂几十万条截图,代言终止截图,wjjw事发三天后一封毫无力度敷衍了事公告截图,肖战家人被人肉截图。
19.10.17,兔区,微博等各平台忽然出现的大量对比肖战演技视频截图,微博群嘲肖战垃圾演技靠嗲上位截图,微博意淫肖战性向脏段子漫天截图。
19.10.18,兔区肖战与金主酒店激情照曝光截图,微博肖战卖淫热搜截图,微博肖战金主包养热搜截图,微博肖战金主激情床照热搜截图,微博群体“狂欢”围攻肖战导致微博多次崩溃截图。
19.10.19,肖战在片场被女主粉丝泼热水热搜截图,微博吃瓜众为粉丝欢呼呐喊助威截图,微博群嘲肖战男妓滚出娱乐圈截图。
19.10.20,剧组换掉男一肖战截图,wjjw第二封以坐实肖战“罪名”,公司向公众道歉为主旨的公告截图,微博群体欢呼肖战滚蛋截图。
……
后面还有很多,关于跌落谷底,四面楚歌的肖战最后怎么一步步站起来,走上巅峰。
但王一博没有再往后看。
他整个脑子都空白了,只错愕的看着被称为肖战跟金主酒店激情照的截图,忽然就有些喘不过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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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写的我好扎心!!!
看了这几天大家的留言,超感动!替我们家宝宝谢谢大家!比心❤❤❤❤❤❤!
昨天早上开始他基本体温平稳了,经过了昨晚完全没有在反复,如果今晚也没事那就没事啦。医生说一般小宝宝发烧,三天内不反复就是过去了!
我一下断更了这么多天,实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