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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树云

【妹叔】说爱

>> 6.3k+ 有糖有刀 慎入


黎朔总爱回想旧时光。


忙活了大半生,现下终于拥有了浪费不尽的闲暇,赵锦辛不在家时,黎朔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窝在阳台的躺椅上,就着午后的阳光很漫无边际地回想起一些遥远的过往。


与赵锦辛有关的那些过往。


他会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盛大的婚礼,数十年婚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甚至带着笑地想起赵锦辛曾经干过的混蛋事。


赵锦辛眉眼弯弯的样子,无理取闹的样子,充满侵略感的样子,犯了错装乖的样子,永远像小孩永远需要宠爱的样子——他眼中的赵锦辛总是可以撒泼打滚的小孩,好像这几十年的时光没有改变他们分...


>> 6.3k+ 有糖有刀 慎入




黎朔总爱回想旧时光。


忙活了大半生,现下终于拥有了浪费不尽的闲暇,赵锦辛不在家时,黎朔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窝在阳台的躺椅上,就着午后的阳光很漫无边际地回想起一些遥远的过往。


与赵锦辛有关的那些过往。


他会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盛大的婚礼,数十年婚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甚至带着笑地想起赵锦辛曾经干过的混蛋事。


赵锦辛眉眼弯弯的样子,无理取闹的样子,充满侵略感的样子,犯了错装乖的样子,永远像小孩永远需要宠爱的样子——他眼中的赵锦辛总是可以撒泼打滚的小孩,好像这几十年的时光没有改变他们分毫。


阳光温柔地照得人很舒服,黎朔往往想不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再醒来时赵锦辛已经回来了,站在摇椅前含着笑俯身看他。闭眼前还暖和的阳光不知何时早已逐渐沉落成大片余晖,于是黎朔知道自己又睡了很久。


“看你好久了,黎叔叔真能睡。”见他醒了,赵锦辛低头埋在黎朔颈窝里蹭了蹭,语气像抱怨又像撒娇。


黎朔轻轻拍拍他的头,想要起身,赵锦辛却压牢了不让他动弹,然后向下摸到黎朔的手,在对方手掌心轻轻点了三下。


黎朔会意,用刚睡醒还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赵锦辛耳边轻声说,“嗯,爱你。”


赵锦辛这才满意,直起身子把黎朔拉起来,黏黏糊糊地牵着手带人去餐厅吃饭。


黎朔由他牵着走,脑袋还有些混沌,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到了很久以前。




是记不清多少年前的一天,似乎是才刚刚结婚的时候,一天睡前两人躺在床上聊天,赵锦辛突然蹭过来,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黎叔叔,你好久没说过爱我了。”


“嗯?”黎朔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几天没说过,他不禁失笑,“宝贝,我每天都很爱你,这还需要说出来吗?”


“要的呀,”赵锦辛趴在黎朔胸口,眼睛亮亮地望着他,“虽然黎叔叔不说我也知道,但是你说出来的话我会更开心。”


“好,我爱你。”黎朔温柔地说,随手捋了捋赵锦辛垂落到额前的刘海。不料赵锦辛一幅很失望的样子,“就这样啊?我想听你经常说。”


“好吧,那我以后每天都会记得说,这样可以吗?”


“每天才一遍怎么够啊。”赵锦辛拖长音调,似乎又委屈上了。


黎朔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迁就着,“那你以后想听就暗示我一下,我马上说,好不好?”


“嗯哼,”赵锦辛满意了,眉开眼笑地握住黎朔的手,“那这样,以后我在你的手心点三下,你就要说我爱你,黎叔叔记住了吗?”


“真幼稚,”黎朔忍不住笑,赵锦辛见他笑话自己,恨恨地在黎朔手心用力戳了三下,黎朔连忙改口,“好了小祖宗,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赵锦辛轻笑着,凑上去与黎朔接绵长的吻。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赵锦辛乐此不疲,有事没事都要拉过黎朔的手点来点去,听他宠溺地一遍遍说爱他。


本以为赵锦辛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黎朔想着陪他玩玩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小习惯一延续就是数十年。且赵锦辛鬼点子向来很多,总是能把黎朔弄得束手无策。


有一次赵锦辛惹黎朔生气,黎朔想骂他又狠不下心说重话,拿起车钥匙想出门冷静一会儿。赵锦辛追到家门口,拉住黎朔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在黎朔手心轻点三下,然后满眼期待地望着他。黎朔正在气头上,本不想回应,却又不忍看到赵锦辛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好无奈地说了句爱你,随后迎来一通撒娇,十分顺理成章地与赵锦辛重归于好。


还有些时候两人一同在外面应酬,赵锦辛最喜欢当着众多合作伙伴的面与黎朔暗度陈仓。一次在宴会上,黎朔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身旁的人轻轻扯住,随后手心传来熟悉的触感。身旁都是人,还有人正在给自己敬酒,黎朔总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于是只好先暂时装作不知道。赵锦辛没得到回应,独自去了别的角落。等黎朔应付完人转头找赵锦辛,却发现对方垂着头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黎朔心疼得不得了,于是在赵锦辛抬头望来时,隔着大半个场地,用口型补上那一句我爱你,然后看到赵锦辛得逞般的笑意。




黎朔正回想着,耳畔传来筷子轻敲碗沿的清脆声响,他回过神,看到桌子对面的赵锦辛正不满地盯着他。


“黎叔叔在想什么呢,都笑出声音了,跟我吃饭一点都不专心。”


思绪一下子从许多年前回到此刻,黎朔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脸上仍带着笑,“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你以前怎么那么多坏主意啊?”


“啊?”赵锦辛愣了下,随后也带了笑,“我现在也有很多坏主意,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再一点点告诉你。”


黎朔慢慢敛了笑意,安静地和赵锦辛吃起了晚饭。




天气渐凉,转眼间便入了秋。赵锦辛不在时,黎朔几乎不出家门。他白天偶尔会看看书,有阳光时就去露台坐着发呆,在大脑里一遍遍重复播放他和赵锦辛从初识到现在的一切,固执地做着无谓的努力,仿佛想得多了,记得深了,就能烙印进骨骼,就能永远不遗忘。


立冬后又冷了一些,黎朔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很自然地对赵锦辛说,“宝贝,帮我拿一下我的睡衣”,抬起头,却在赵锦辛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黎朔愣了半晌,很努力地回想,才记起来他刚刚洗澡时已经叫赵锦辛帮他放进了浴室。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开始忘记一些事情。


那晚黎朔入睡后,赵锦辛去书房打电话,他双眼泛红,语气却冰冷得渗人。医生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随后赵锦辛听到对方疲惫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从很遥远的夜空中传来,“抱歉,赵先生,这种病实在是太罕见了,我们也还在努力。”


他挂了电话,耗空了全身力气般地回到床上,将黎朔在怀中抱紧,却迟迟无法入睡。


赵锦辛不再去公司,开始在家办公,每日每夜地陪着黎朔。最初黎朔还劝他回去上班,后来见他不为所动,便也放弃了,任由他黏着自己。


冬天最冷的时候也过去了,阳台上的植物似乎又有了生长的趋势,可黎朔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睡醒后总是要在赵锦辛温柔耐心的注视中,花越来越久的时间来想起一些事情。


赵锦辛从来不说什么,只是在黎朔又忘记一些事情时,靠撒娇耍赖的本事糊弄过去,好像那些遗忘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于是黎朔也不再追问他 自己忘掉了什么,只是心甘情愿地陪对方演戏,演自己毫不知情,看对方装不在意。




一天早晨,赵锦辛起床时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杯子,他顾不上收拾,连忙转头看黎朔,发现对方正半睁着眼迷茫地看着他。


赵锦辛歉疚地说,“黎叔叔,吵醒你了。”


黎朔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有些无措地盯着赵锦辛看。赵锦辛耐心地等待着,等黎朔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一些,低声说道,“早上好,锦辛。”


“早上好,黎叔叔,”赵锦辛暗中松了一口气,与黎朔接了一个短暂的早安吻,然后抓起黎朔搭在床边的手塞回被子里,起身前恶作剧地点了点黎朔的手心,等待着那一句每天都不会缺席的“我爱你”。


可他没有等到。黎朔只是轻轻捏了捏赵锦辛的指尖,然后便闭上眼,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赵锦辛愣在原地。


黎朔许久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疑惑地睁开眼,惊讶地看见赵锦辛隐隐泛红的眼眶。


“怎么了,锦辛?”黎朔连忙坐起来,想要下床,赵锦辛猛地回过神一般,将黎朔按回床上,挤出一个万分勉强的笑来。


“没事,你接着睡。”赵锦辛甚至连借口都没找,转过身匆忙进了卫生间。


这么久以来,赵锦辛在黎朔面前永远无忧无虑的面具第一次有了破碎的迹象。


黎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意识渐渐清醒,随后他走到床边的小柜子前,试探着拉开了一个抽屉。




等赵锦辛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黎朔已经不在房间了。他下楼,看到黎朔已经洗漱完,正在厨房做早餐。


黎朔听见脚步声,转身抱住他,在赵锦辛耳边轻声说,“锦辛,我爱你。”


赵锦辛又是一愣,刚刚调整好的情绪险些又要不受控制。他听见黎朔懊悔的声音,在说对不起。


黎朔说,对不起,我忘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人正面提起忘记。


赵锦辛突然发了狂似的把黎朔按到墙上深吻,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放开他。黎朔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喘气,赵锦辛有些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你没有忘,你不会忘。


黎朔很温柔地笑笑,没有回答。




晚上,赵锦辛久久不能入睡。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黎朔的声音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响起,说,“宝贝,如果我要走了,你怎么办啊?”


赵锦辛心头一紧,却还是笑着回答,“黎叔叔,你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你不信吗?”


良久,黎朔叹了口气,拍了拍赵锦辛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别装傻。”


赵锦辛更用力地把黎朔搂紧,有点凶地说,“别讲了,睡觉。”


一滴泪悄无声息划过眼角,月光太温柔,怀里的人也太温柔,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颤抖的声音就要出卖他的惶恐。




后来,院子里的花一朵朵开了,黎朔偶尔从漫长的昏睡中清醒,发现阳光又开始经常光临卧室外小小的阳台。


赵锦辛从外面摘了一束花给他,告诉他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花都开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


黎朔好像很累,答应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


赵锦辛便不再问,只是坐在床边安静地守着。


在黎朔仅有的清醒时间里,他好像也不记得太多了,只是常常望着赵锦辛笑。他很少说话,更少提起从前。


赵锦辛把手机里他们的照片都导出来,打印成厚厚一本相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明明他不可能把相册拿去给黎朔看。他希望黎朔最好永远不要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相册的意义是留念,是帮助回忆。可黎朔记不起,而他忘不掉。


后来赵锦辛想明白了,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回忆太累,相册虽然不是活物,总归能帮忙分担一些,让他觉得不是只有他还记得。





四月中旬,阳光逐渐变得滚烫,偶尔吹过的风还微凉。那天黎朔还睡着,楼下传来门铃声,赵锦辛起身时袖口蹭过旁边柜子上的一支笔,于是那支笔骨碌碌地滚落到了一个微微拉开一条缝的抽屉里。


那是赵锦辛以前送给黎朔的一支钢笔。他见状蹲下身,把抽屉完全拉开,翻找了一番,却不想在隐蔽的最下方角落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黎朔的笔记本?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他疑惑地取出本子,翻开第一页。


入眼是熟悉的字体,密密麻麻,几乎写满整张纸。


“和锦辛第一次相遇是在飞机上。”


“锦辛有凝血障碍,不能让他受伤。”


“锦辛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号。”


“婚礼是正月十六,在锦辛家。”


……


赵锦辛愣在原地,手指颤抖着,尝试几次才翻到第二页,依然写满了整页的字。


“锦辛不喜欢吃苦瓜。”


“锦辛比你小十一岁,记得多宠他。”


“锦辛面无表情地喊宝贝说明他生气了,要及时哄。”


“锦辛一般早上八点半出门,晚上六点钟到家。”


“锦辛的父母几年前都过世了,尽量不要提。”


……


再往后翻。


“睡前要给锦辛念书。”


“锦辛如果在手心点三下,要对他说我爱你。”


“锦辛撒娇的时候就要原谅他。”


“锦辛有时会叫我Sweet Lamb。”


“锦辛回到家要去门口亲亲他,不然他会一直站在门口等。”


……


赵锦辛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看着那些一笔一划写下的字迹,他整个人都要被抽空般地难受。


他继续颤抖着手往后翻,每一页,每一页都是黎朔写下的,关于赵锦辛的点点滴滴。有些事情,连赵锦辛都忘了,有些小习惯,赵锦辛自己都不知道。


到了最后几页,或许是再也想不出什么能写的了,又或许是黎朔早已记不清曾经了,整页整页的字都变成了同样一句话。


3.14日  “黎朔爱赵锦辛。”


3.15日  “黎朔爱赵锦辛。”


3.16日  “黎朔爱赵锦辛。”


……


连续不断的日期在三月二十八日戛然而止。


最后一页夹了一朵已经干枯的花,是赵锦辛某天摘来送给黎朔的。


赵锦辛垂着头,掉下的眼泪砸在了花瓣上,早已失去生机的花朵突然微微一颤,在水光浸润下仿佛恢复一丝鲜活。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明明黎朔拼尽了一切想要记得他。


可是黎朔还是忘了。


黎朔连这本笔记本都忘了。连曾经那样努力地想记住一个人,都忘了。


赵锦辛抓起那只钢笔,俯身趴在黎朔床边,在最后一行“黎朔爱赵锦辛”的下方,珍重而又虔诚地写下一行字。


他把花朵夹回书里,盖在那一行墨迹未干的小字上。


——“赵锦辛也爱你。”


随后赵锦辛拿来那本厚厚的相册,将笔记本和相册一起,放回了抽屉的最深处。


那是他们两人共同记录下的回忆了。




门铃声安静了一会儿复又响起,赵锦辛终于调整好呼吸,擦了把脸,下楼去开门。


邵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本想发作几句,被李程秀安抚得发不出来了,又在门开后看到赵锦辛通红的眼睛时彻底消了气。


他吓了一跳,想安慰几句又迟迟不知道说什么,李程秀先开了口,紧张地发问,“锦辛,你怎么了?是黎大哥有什么事吗?”


赵锦辛硬撑着笑容对他摇摇头,“他没事,在上面睡觉,你去看看他吧。”


李程秀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看了赵锦辛一眼,然后上楼了。走之前还捏了捏邵群的手,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客厅里只剩兄弟二人,赵锦辛终于撑不住般地往前一倒,靠在邵群身上,闭着眼很无助地轻声说,“哥,他好像要走了,怎么办啊。”


赵锦辛长大后哪露出过这种样子,邵群不会安慰人,只沉默着任他抱住自己,看着眼泪从赵锦辛眼角一颗颗滑落。


这么久以来,赵锦辛第一次脱下伪装,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邵群按住他的背,沉声说,“哭完了就振作一点,好好陪他走完。”




楼上,李程秀安静地在黎朔床边坐了一会儿,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床头,轻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开。


不料黎朔突然醒了。他叫住李程秀正拉开门的背影,“你好?”


李程秀转过身,有些茫然无措,“黎大哥,你醒了?”


“嗯?你认识我?”黎朔很好奇地问。门被打开,楼下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声,黎朔皱了皱眉头,“是谁在哭?”


李程秀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着没说话。


“哭得这么伤心啊,”黎朔仔细听了听,似乎有些难过般地,“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嗯?”


“看到阳台上的花了吗?我没力气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一朵下去送给他,”黎朔抬眼看向李程秀,很温柔地轻声说,“安慰一下他,不要再哭了,有人会心疼。”


“……好。”李程秀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低着头小声说。


黎朔冲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谢谢你。”




春夏交接的时节,黎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常常一睡一整天,靠挂水补充营养。


医生来过几次,暗示过赵锦辛做好心理准备。赵锦辛装作没听懂,却寸步不离黎朔的床边。


黎朔已经连着睡了三天了。


赵锦辛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合眼,他坐在地上,把头靠在黎朔床边,抓着黎朔的手腕,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坠入无尽的黑暗。


睡着时还是下午,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赵锦辛迷蒙地抬起头,却对上黎朔睁开的双眼。


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黎叔叔,你醒了?怎么不叫我?”他着急地问,起身就要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料黎朔却轻轻地拉住了他。


那力气太小,根本算不上是拉,赵锦辛却感觉到了。他愣住,转过身,望向黎朔。


房间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夕阳在地平线上将落未落,留下最后一点橙红色的余晖,就那样淡淡地映在黎朔眼里。


那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不似前几次醒来时的淡漠或是茫然,那双眼睛此刻糅杂一些爱意,一些心疼,一些难过,好像还有一些不舍,更多的是能将人沉溺般的无边温柔。


赵锦辛在那双眼里迷失了数秒,才终于找回声音,带着些不确定的希冀,小心翼翼地开口,“黎叔叔,你认得我吗?”


那双眼弯了弯,黎朔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赵锦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黎朔耳边,用哽咽的声音一遍遍喊黎叔叔,诉说自己的担心与思念。黎朔安静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没有出声,却始终是笑着的。


等赵锦辛冷静了些,黎朔微微侧过脸,用嘴唇贴了贴赵锦辛的额头。


赵锦辛做了几个深呼吸,颤抖着声音问,“黎叔叔,你要走了吗?”


黎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那样看着他。


最后一点夕阳也要落了,黎朔眼里的光慢慢暗淡,那片温柔的海洋好像就要消散在茫茫夜色中。


赵锦辛再也说不出什么,眼泪大颗大颗滑落,砸在两人相握的手。


他看着黎朔的眼睛,那里记载着他们共同走过的数十年光阴,此刻就要归于寂灭。


他很小声地哭求了一句,“黎叔叔,你别走。”


他知道黎朔听到了,因为黎朔无力地垂落在赵锦辛手掌上的手突然动了。


黎朔修长的手指很慢地抬起,食指指尖轻轻敲在赵锦辛的手心。


一下。


两下。


三下。


赵锦辛轻声笑了起来,尽管满脸都是泪水。


“我知道,”他说,“我也爱你。”


黎朔的嘴角似乎向上扬了扬,随后最后一点微光终于落下,黑夜默不作声地笼罩了整个房间。


赵锦辛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第一道晨光就要冲破鱼肚白的天际,他才终于抽出手,看着黎朔沉静的睡颜,小心地,试探地,在黎朔手掌心轻点三下。


没有人回答。


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他无理取闹的时候,永远笑着说爱他。


赵锦辛缓缓垂下头,把脸贴在黎朔的手心。


“黎朔,”他轻声说。


“你欠我一句我爱你。”


“下辈子,我等着你说给我听。”




End.





——————分界线——————


想解释一下这篇文,设定是黎叔叔得了很罕见的病,会渐渐开始忘记过去的事情,身体也会越来越差,最后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是私设,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这样的病,我希望没有。

我很喜欢这篇文里的几个点,一个是锦辛发现黎朔的笔记本后,把自己的相册一起放了进去。锦辛很害怕独自承担回忆,但他发现黎朔也在记录他们的过去,所以他不会再那么害怕了,也不会再觉得那么孤独,笔记本和相册放在一起,他们的回忆便是他们共同书写,共同分担的了。

还有就是黎朔在忘记锦辛后依然拜托程秀帮忙送给他一朵花,一方面是他本能地心疼锦辛,一方面是呼应前文锦辛说带黎朔去看花,黎朔答应了却没能去,后来锦辛送给他一朵花,他夹进本子里好好收藏,现在他送回给锦辛一朵花。

爱从来都是有回音的啊,哪怕忘了你,也不会忘记爱你,更不会食言任何一个约定。

黎朔最后回想起过往 是我的一点私心,大家可以理解为回光返照吧,很俗气的设定,但我不希望他们的故事有任何一点不圆满。

感谢大家的喜欢。




叮糖

我先生有点怪(一)

《我先生有点怪》

 

 

 

同性婚姻合法背景。

先婚后爱。

无逻辑瞎套路边写边吐槽。

请抱着轻松的心态看文,较真党点叉,谢谢。

同类型参照《每天都想和他离婚》。


王一博攻 x 肖战受

明星攻 x 富二代总经理受

伪浪荡风流攻 x 伪阴险心机受

忠犬小狼狗攻 x 专一呆萌受


1


月明星稀。


没有乌鹊。


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那间屋子里还亮着灯。


秘书站在办公桌边,拿着一个iPad,用手指划拉着刚用自家老板名字搜索出来...


《我先生有点怪》

 

 

 

同性婚姻合法背景。

先婚后爱。

无逻辑瞎套路边写边吐槽。

请抱着轻松的心态看文,较真党点叉,谢谢。

同类型参照《每天都想和他离婚》。



 

王一博攻 x 肖战受

明星攻 x 富二代总经理受

伪浪荡风流攻 x 伪阴险心机受

忠犬小狼狗攻 x 专一呆萌受

 



 

 

1

 

月明星稀。


没有乌鹊。


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的那间屋子里还亮着灯。


秘书站在办公桌边,拿着一个iPad,用手指划拉着刚用自家老板名字搜索出来的几条最新资讯。


坐在办公桌后的他的老板——知名前钻石王老五肖战肖总经理正拿着一个金属小勺认认真真地戳着盘子里的蓝莓芝士蛋糕,那模样仿佛像在对付一个颇具威胁性的敌人。


之所以说是“前”钻石王老五,自然是因为肖总如今已经名草有主,不再单身。


今天正好是他结婚满七个月的日子。


这个日子就和前面六个月的同一天一模一样,毫无纪念价值。


这七个月里,他和他的伴侣情投意合情比金坚举案齐眉夫夫恩爱羡煞旁人。


这些都是八卦媒体说的。


实际上他只在领证当天见过那个人一面,那些恩爱通稿全是他砸钱买出来的,他对那位的印象还停留在拍结婚证件照的时候。


并不是因为那位如今已经红到周边好几个国家的人气和帅得让万千少男少女都迈不动腿的脸,而是因为那人在拍结婚照当天染了一头绿毛戴了一串形状各异的耳钉来见他。


换了是谁,都会对这样的结婚对象印象深刻。


七个月前肖战因为一些无法公之于众的原因找了一个明星合约结婚,那个人却在见他之前花了一个通宵的时间将头发漂完以后染了个绿色,理由是他做梦的时候梦到了一片草原,然后有了新专辑的创作理念,顺便也有了新造型的灵感。


肖战当时很委婉地表达了希望对方能把头发染回黑色把耳钉都摘了再拍照领证的建议,甚至提出哪怕头发喷个一次性的也行。


然而最终他们选择了依靠强大的Photoshop。


结婚证上的两个人看起来从气质到表情都不般配,除了脸。

 

 

 

2

 

作为网络上知名的富二代和人气正如日中天的偶像明星,官宣了结婚的消息以后必然是收到了……嗯……骂声一片。


有人哭喊自家老公被浪荡花心非主流迷了心智,有人大呼自家爱豆被阴险狡猾富二代欺骗了感情。


总之是谁都不看好,谁都不祝福。


偶尔出来那么一两个喊着“好配”的网友,百分之两百是纯种颜控。


这么一两个声音很快就被淹没了。


热搜一个接着一个,几个月了过去了热度还一直居高不下。


甚至还有人注册了“王一博肖战今天离婚了吗”“肖战王一博今天分手了吗”“王肖肯定是假的”“肖王是真的我就倒立吃屎”……之类的ID活跃在微博和各大论坛上。


然而半年多过去了,经过一次又一次精心策划的营销,这对夫夫居然开始有了要逆转口碑的势头。


当然,逆转的只是是否恩爱这一点。


逆转的原因让肖战觉得太过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因为他的合法伴侣偶像巨星王一博先生最近居然在接受采访时主动秀起了恩爱。


明明说好相敬如宾互不干涉,这是怎么回事?


他想不明白,也懒得想。

 

 

 

3

 

蓝莓芝士蛋糕戳到一半,肖战抬头催促秘书:“继续念,还有呢?”


秘书的手指继续在iPad上划拉。


“这条说你在陈经理汇报工作的时候睡着了,其实是在故意蔑视他,要给公司里的老人们一个下马威,说你阴险狡诈,是心机鬼转世。”


“然后呢?”


“这里有一条说公司前台的两个员工被辞退,原因是你不喜欢她们的口红颜色,下面不少人评论说你是个怪胎,心理变态,以折磨别人为乐。”


“哦。”


“还有这个,这人说你前天去剪彩,把剪刀的方向对准旁边的何总,是想找机会捅死他。”


“哈哈。”


“你和刘副总一起在工地吃盒饭,你故意打翻了他的矿泉水,企图噎死他。”


“好了好了,下次再接着念。”


肖战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继续听。


这家的蓝莓芝士蛋糕实在太难吃,酸得他腮帮子都疼了,他嘱咐秘书下次不要再买这家,换成别家的。


秘书立刻说:“好。”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走出办公室看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只剩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还在加班。


一见到他,那几个人立刻埋头做事,连声都不敢吭。


秘书跟在他的身后,走到拐角处的时候,下意识地想伸手拉他,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肖战打了个踉跄,险些平地摔。


同一个地方。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五次了。


秘书总是很担心。


再这样下去,他的老板真的很难维持住阴险狡诈狐狸精转世的心机鬼人设啊……

 

 

 

4

 

几年前肖战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他爸是个特别有能耐的男人,年轻时白手起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如今只要提起他爸的名字,举国上下很难找出几个人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肖爸爸和肖妈妈是青梅竹马自由恋爱,认识几十年了,如今仍旧是甜蜜到羡煞旁人。


两口子对独生子没有太高的要求,只希望他无忧无虑地长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肖战从小就对他爸的那套生意经没什么兴趣,他喜欢画画,长大以后也如愿出国学了与画画相关的艺术类专业。


家庭幸福圆满,他几乎从来没有烦恼。


他打算在法国待几年,去意大利待几年,之后再到其他那些他感兴趣的地方分别待一待,被各个地方的艺术风格都侵染一遍,待够了再回国。


然而两年前却突然发生了意外。


肖爸爸前些年忙于事业积劳成疾,某天参加一个饭局醉倒以后险些再也没爬起来。好在当时救治及时,肖爸爸从鬼门关被抢回了一条命,那之后主治医生刘大夫便再三叮嘱他不要喝酒抽烟,必须早睡早起,尽最大可能保持良好的心态,不要动怒。


这怎么可能?


他的事业正在巅峰,年纪也不算太大,原本还想再奋斗个十多二十年,慢慢培养接班人。遇上这样的事,他不得不提前为以后做打算。


肖妈妈愁得唉声叹气,当了二十几年乖儿子的肖战一个冲动便提出要当他爸的接班人。


两口子眼睛一亮,明明喜上眉梢,却又努力装镇定劝他一定要慎重。


如果他们立马同意,肖战可能紧跟着就反悔了,偏偏他们总是通情达理,肖战反而觉得这些年任性妄为没有太多地体谅父母。


他办了退学手续,略带留恋地回了国。


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容易,他对做生意根本一窍不通。


肖爸爸亲自教了他几个月,又让心腹秘书一直待在他的身边给他出谋划策,他总算是逐渐摸到了一点门道,开始上手了。


结果他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这难题还十分不好解决。


原因无他,都怪他长得太好看了。


不仅好看,又懂事乖巧,招人喜欢。


只不过招来的人并不全都是好人。


他以这家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参加了几次公开活动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家的太子爷是一个年轻帅气外表一点不输给当红偶像明星的人。他出门谈生意的时候,总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想趁机揩油,有的甚至还以醉酒为借口直接动手动脚。


他烦得不得了,却又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毕竟那些人都不好轻易得罪,要是真生气翻了脸,没准还认为你一个大男人这点亏都吃不了。


简直荒唐。


秘书是个人精,给他想了个办法,让他在人前尽量冷着一张脸,别让人轻易猜透。


他收起了以往温和无害的脸,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很快就把“冷笑”“嘲讽”“白眼”等表情学出了精髓。


秘书给他设定的深沉人设没立稳,他倒是自顾自地立了个阴险狡诈心机鬼的人设。


不过这也挺好。


员工们怕他,合作对象警惕他,瞧不上他故意看笑话的人少了很多。


但那个问题还是没能得到彻底解决。


后来秘书想了个极端的方法,说是可以一劳永逸。


找个人结婚,戴着“已婚男”的帽子,名正言顺地拒绝那些暗地里管不住手脚的人。


结婚对象要是看起来不好惹,那就更好了。

 

 

 

5

 

肖战和王一博在结婚前完全不认识。


但也不是完全陌生。


两人经常并列出现在热门榜上,好的坏的都有。


王一博同时和三个女明星传绯闻的时候,肖战因为对着某个对手公司领导白眼三连上了热门;肖战出席商业活动穿着一身高定西装靠外形出圈引起众人讨论的时候,王一博代言老人鞋的消息上了热门。


两个只在热门上同框过的人原本根本不可能认识,但肖战的秘书正好认识王一博的经纪人。


赶巧的是,秘书替肖战寻找合约结婚的对象时,王一博的经纪人也在头疼别的事。


两人约出来喝了一顿酒。


秘书一个劲地吐槽小肖总不好带他每天愁这个愁那个,经纪人骂骂咧咧说那些品牌方和剧组只知道以貌取人。


经纪人从王一博刚出道的时候就在带他了,对他再了解不过。


这男孩长了一张好看又华丽的脸,要是搁在时尚圈,很多人会评价这张脸“高级”,可他偏偏是偶像明星出道,多年来绯闻不断,这张脸被人评价成了“渣男脸”。时间一长,这个说法居然受到了不少人的认同,网络上投票选“看起来最像渣男的男明星”时,王一博的票数一骑绝尘。


起初他们并没把这种评价当回事,结果最近发现不当回事的后果实在有点令人郁闷。


王一博想去试镜一个名导的电影,结果对方看了照片就说那个角色忠厚老实,王一博的形象不太适合。


他们和一个高奢品牌接洽了好几个月,品牌方担心王一博绯闻太多会影响他们忠实的顾客群体的反感,迟迟拿不定主意。


经纪人说:如果能想办法给王一博立一个忠诚专一的人设就好了。


两人喝得烂醉,互相搭着肩膀从小酒馆里出来。


外面的冷风一吹,两人突然一个对视。


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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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糖

和国民偶像谈恋爱(一)


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呀~~~


两个文案里我最终决定先写这个,另一个会在这篇完结以后写。

接下来是预警。



⚠️⚠️⚠️

这篇是娱乐圈文,但人设和故事背景都与现实无关,所以请不要和现实里的情景进行对比。

尤其不要来和我battle应该是怎么怎么样,不该怎么怎么样,谢谢了。

看的时候如果感觉到不适或不喜欢请立即点叉。

⚠️⚠️⚠️


刚开始每隔一章会穿插回忆,不要觉得奇怪,留意一下时间就好。



2020年,夏。


乐娱公司的员工宿舍位于市中区偏西南方向的桐林路上。


这条路是著名的豪宅集中地,环...


首先祝大家节日快乐呀~~~


两个文案里我最终决定先写这个,另一个会在这篇完结以后写。

接下来是预警。



⚠️⚠️⚠️

这篇是娱乐圈文,但人设和故事背景都与现实无关,所以请不要和现实里的情景进行对比。

尤其不要来和我battle应该是怎么怎么样,不该怎么怎么样,谢谢了。

看的时候如果感觉到不适或不喜欢请立即点叉。

⚠️⚠️⚠️



刚开始每隔一章会穿插回忆,不要觉得奇怪,留意一下时间就好。





 


 

2020年,夏。



乐娱公司的员工宿舍位于市中区偏西南方向的桐林路上。


这条路是著名的豪宅集中地,环境好,人口密度低。


但乐娱公司抠门的名声比公司里的艺人还要出圈,当然不可能在高价的小区里租房。宿舍位于整个桐林路最老的小区里,周围全是豪宅,显得这处地方画风有些违和。


这些年来,乐娱公司从各大选秀节目里挖走了不少选手。


一般选秀节目的前几名都会被几家大公司选走,给他们制定详细的发展计划,大多都能火上一段时间。而乐娱专注挖掘人气中不拉的那种,打包签约,之后就把人往各个剧组里塞,运气好的能靠演配角累积点名气,运气不好的几乎就查无此人了。


从乐娱走出来的一线明星不是没有,但只要能稍微有点名气,都会想方设法地从乐娱往外跳。


肖战最近正在跟另一家公司接触。


前年他参加了一档选秀节目,名次不上不下,没能进入总决赛。


在他被淘汰以后,乐娱的经纪人联系上了他,将他签进了这家公司。


起初他觉得这家公司给的条件还不错,尤其是分成方面,艺人能拿走四成,公司拿六成。他私下跟一起参加节目的其他选手打听过,一般的经纪公司提出的条件都会比较苛刻,有些刚出道的艺人能拿到手的收入只有一两成。


后来他才明白,之所以能给出这样的条件,完全是因为这家公司根本不会为艺人做任何规划。


说白了,把你签进来,能不能火,全靠你自己。


签进乐娱的人,基本上都是“选秀即巅峰”,住在这栋宿舍里的,要么自谋副业改行准备搬出去,要么正在计划改行搬出去。


肖战去年跑了十几个剧组,演的都是加起来不超过十句台词的角色,可他的运气好,参演的其中一部电视剧在前两个月播出之后竟然爆了,作为主角身边的背景板,他的微博粉丝增长了二十多万,算是一举跃进了十八线。


最近正在和他接触的那家公司是一家比乐娱更加正规的影视公司,对方愿意替他支付一部分违约金,但剩余的部分他还得自己想办法。


他不打算求助于朋友,可他更不愿意伸手找父母。


可要靠自己一点一点攒,就怕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昨晚有人直接往他的账户里打了三百万,正好填补上了违约金所缺的那一部分。


他瞒了那个人很长时间,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肖战心里觉得甜丝丝,知道这笔钱对对方来说不算什么,可他总还是担心一旦牵扯上金钱问题,两人的关系会变得不那么牢靠。


昨天下午他找了个修空调的师傅过来给空调加了氟,这台旧空调的制冷效果总算是有了明显的长进,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挨过这个夏天。


他住在乐娱员工宿舍的一个小标间里,除了一个十多平的小房间和一个独立卫生间,屋子里没有更多的空间了。


这里不允许开火做饭,但他为了方便,还是悄悄在屋子里藏了个小电锅。


经纪人李欢打来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用小电锅煮方便面。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专属的经纪人,李欢就是两年前找他签约的那一个。但李欢签约过的人实在太多了,没有精力专门去应付哪一个,但他撒的网很大,手底下那么多艺人,光靠吃抽成都能赚出不小的一笔钱。


肖战最近稍微有了点名气,算是近期他手底下比较受关注的一个。


接到他的电话,肖战本以为他是又从什么剧组给自己谋了个龙套角色。


为了不耽误自己煮面吃面,他按了免提。


李欢的大嗓门从手机里传出来时,差点惊掉了他手里的筷子。


“你看没看今天的热搜?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跟我说你这到底是故意去蹭热度还是根本就是你自己找的记者!”


肖战一脸懵:“什么?”


“王一博!”李欢继续扯着嗓子吼,“王一博啊!你跟王一博什么时候认识的?你和他关系怎么那么好了?你知道记者怎么写的吗?他们肯定是为了博眼球,居然说你和他是一对!你懂吗?一对!就是断背!他奶奶的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你要跟王一博是断背,还能苦哈哈在我手底下待两年?”


肖战心想,你也知道我这两年苦哈哈的吗?


他和王一博两年前就认识了,一个是选手一个是导师,李欢的记忆力未免也太差了。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他昨晚和王一博见面的时候被记者拍到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打开微博点进热搜,一边提心吊胆地看,一边听着李欢继续在电话里说着:“不过这可是天大的好事,这比你演十部戏都有用!这下你肯定火了,我得回公司好好跟老板聊聊,看看要不要给你制定一个专门的发展规划,没准你能成为乐娱的一哥!到时候我可就跟着沾光了……”


看到热搜里的图,肖战无奈地意识到,昨晚他们真的被拍了。


他反复确认,被拍到的图里,最大尺度的一张是王一博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凑在他耳边说话,他稍微放下了心。


还好,接吻的时候没有被拍到。


这种尺度的图根本说明不了什么,说是朋友也好,师徒也罢,要因此拍板断定他们是一对,说服力不够。


报道里甚至没提到过他的名字,只用“亲密友人”和“疑似男友”来代替。


估计连记者都没认出他是谁。


他看了看热搜里的评论,果然跟他想的差不多。


无论是路人或是王一博的粉丝,都在斥责媒体写报道的时候断章取义,根本没有几个人相信,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哦,朋友聚会而已啦,王一博还是那么帅,另一个人是谁?


偶尔有几个喊着“哇塞好配”“嗑到了”的,一看就是腐女。


翻了很久他才看到有人认出照片里的另一个人是肖战,是个不太出名的演员。


他们每次见面都格外小心,结果还是被拍到了。


以往他们见面一般都是在王一博的家里,记者跟不进去,两人交往的事情瞒得密不透风,他没告诉任何人,王一博那边也只有他的经纪人知道。


正是因为瞒得密不透风,最近他们才开始松懈了。


结果刚一松懈就出了事。


他不知道王一博那边会怎么回应这件事,说白了,他回不回应根本不重要,也不会有几个人关心,现在外面在等的都是王一博的回应。


毕竟王一博实在是……


太火了。


他不是那种突然爆红的明星,而是从小到大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走过来的顶级流量,家喻户晓的那种,媒体报道他的新闻时总会用到四个字:国民偶像。


王一博三岁就拍戏出道了,是实打实的童星,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活跃在荧屏前,几乎可以说是大众看着长大的。


小时候他是人们眼里的国民儿子,稍大一点就成了人们口中的国民弟弟,再后来,他因为一点没长歪且始终保持自己独有的个性,在娱乐圈中独树一帜,从一群童星里脱颖而出,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国民偶像。


不仅他的粉丝喜欢他支持他,连普通的路人都对他有天然好感。


连路旁的环卫工人提起他的时候都会带着一种“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口吻。


跟这样的人谈恋爱,压力可想而知。


肖战可以说是一边提心吊胆,一边甘之如饴。


只是……


不知道王一博还记不记得他们当初的约定。


王一博这个人,特立独行,因为足够有名,很多事情都不被他放在眼里。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他就一度想要公开两人的关系,因为在他看来,偷偷摸摸进行地下恋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他觉得太憋屈了,肖战再三劝阻他才把已经编辑到一半的微博删了。


他不觉得公开性向和恋人是多大的一件事儿,外界对他一直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就算公布以后会损失一些粉丝,他也不觉得有多在乎。


他总说人要是为了别人的眼光活着,就会逐渐丧失个性。


那是他身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肖战思量再三,和他做了一个约定:


如果有一天他们被媒体拍到了,那他们就顺势公开恋情。


其实肖战也有自己的打算。


他一直非常谨慎,又的确不怎么出名,不会有记者专门跟着他,如果他们有一天真的被拍到了,那么到时候他要么已经离开娱乐圈,要么已经足够有名气。


只可惜人算总是不如天算。


在他看来,其实最好的应对方法就是王一博对外声称两人是普通朋友关系,本来也没几个人真的相信媒体的说辞。


报道里写着他们二人举止亲密关系非同一般绝不仅仅只是朋友那么简单,却没有放出任何真正有冲击力的照片。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接吻的时候真的被拍到了,也可以用“借位”“喝多了”“玩游戏”之类的借口来否认。


等到热度一过去,不会有几个人记得王一博有一个名叫“肖战”的十八线糊咖朋友。


但王一博的性格……肖战实在拿不准他会怎么做。


他给王一博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猜测王一博的团队可能正在开会准备公关。


他给李欢说的是:他和王一博的确认识,前年他参加选秀节目的时候王一博是导师,昨晚他们只是正好碰见了聊聊天。


经他这么一提醒,李欢也想起了选秀的事。


王一博可能一直不太方便打电话,一直到晚上十点左右才给他发了条信息。


很简单的一句话。


“放心,交给我,早点睡。”


肖战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他放下心里的担忧,洗完澡以后开着空调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睡到中途的时候,他听见从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了好几声哀嚎。


他想,大半夜的鬼叫什么呢?


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他睡觉时一向习惯把手机调到静音状态,因此还不知道这一晚上他的手机会被无数人电话信息连番轰炸到彻底没电。


零点零分的时候,王一博发了一条原创微博:


【亲密友人?疑似男友?呵呵,不是友人,不是疑似。他叫肖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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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令

【博君一肖】乌衣巷(8)

[图片]

◇◇


宫中宵禁,但因着暗阁行事多属秘辛,从来都是越过传召与皇帝直谏,言冰云便携谢允一路前往天子寝宫。

长明宫通报的小太监让言冰云稍等片刻,进屋转了一遭又满脸为难地转出来,推说这几日皇上为明后哀恸过劳,还病着,方才好不容易歇下了,让言阁老明日再来。

不一会儿,里间传来袅袅琴音,女子咿呀的细软唱腔飘飘然穿过门扉,嘤咛呻吟声不绝于耳。


谢允挑眉,转头对言冰云做了个极夸张的表情:“这老头儿可以啊,听这动静少说也得再活个二三十年,杀了属实罪过。”

话音未落,言冰云忙上前捂了他的嘴,蹙眉道:“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需注意言辞。”


“怕什么。”谢允捉了他的手,不易察觉...

◇◇



宫中宵禁,但因着暗阁行事多属秘辛,从来都是越过传召与皇帝直谏,言冰云便携谢允一路前往天子寝宫。

长明宫通报的小太监让言冰云稍等片刻,进屋转了一遭又满脸为难地转出来,推说这几日皇上为明后哀恸过劳,还病着,方才好不容易歇下了,让言阁老明日再来。

不一会儿,里间传来袅袅琴音,女子咿呀的细软唱腔飘飘然穿过门扉,嘤咛呻吟声不绝于耳。


谢允挑眉,转头对言冰云做了个极夸张的表情:“这老头儿可以啊,听这动静少说也得再活个二三十年,杀了属实罪过。”

话音未落,言冰云忙上前捂了他的嘴,蹙眉道:“这里是皇宫,隔墙有耳,需注意言辞。”


“怕什么。”谢允捉了他的手,不易察觉地捏了两下,“你若是想他死,他不消一刻便要去冥王那里报道了。”

“我是想他死。”言冰云回身望了一眼深深宫门,神色漠然道,“但我不想他死得不明不白。”



未能面圣,谢允随着言冰云一道回了暗阁。

言冰云将他领至寝殿门前,旋即转身一脚踏进夜色。

谢允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拉住他小片衣角,颇为不满地问他这么晚了要到哪儿去。

“我得去趟东宫,景安还……”


——“言冰云!”

——“冰云。”


两道男声同时响起,谢允紧锁着眉头唤他的名字,言冰云诧异回头,于掩映的假山石旁,瞧见了方景安。

对方穿着顶好丝绸制成的里衣,早春时节夜里偏凉,定不是有意穿成这样,许是刚刚睡下,听到言冰云回宫的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谢允脸色更难看了——这人显然是在言冰云身边埋了眼线。



言冰云走到他跟前叩拜,还未跪到底就被方景安搀住了带起身来:“眼下无人,你我不必行君臣礼。”

言冰云未接话,将外套解了递给他,恭恭敬敬道:“天凉,太子殿下需得保重身体。”


方景安没接,低着头沉默了许久。言冰云猜想他许是想问问明姬的事,便先一步答他:“乌衣巷那位,店主人,我将他带回来了。”

方景安这才猛地看向谢允。

月光稀碎,透过斑驳的树影零星洒在他身上,孤傲冷落,比天上的星星还凉薄。

方景安与他隔得不算远,于是很轻易捕捉到了他气场中的敌意。


有种微妙的博弈在他们中间流窜,言冰云疑惑,但始终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谢允负着手晃过来,也不做招呼,只定定看着言冰云,并不言语。

还是景安率先打破尴尬,双手叠至胸前同他行礼:“有劳仙人照顾冰云。”


不是多谢他不远万里相助。

不是拜托他尽力医治明姬。


而是有劳他照顾言冰云。


一句话,轻易将言冰云划到了他那边,好像谢允对他们而言只是个外道的,可有可无的路人。


谢允眼都没抬,伸手将言冰云解下的外袍重新给他披上,又仔细将他前襟的盘扣系好了,才慢悠悠答话:“不劳烦,是他照顾我多一些。”

“照顾”两个字,谢允咬得极重,故意引旁人乱想似的,言冰云回忆起傍晚时分那个带着酒意放纵的深吻,脸上登时红了大片。


方景安愣了一瞬,又挂上一张往常一样平和亲切的笑脸:“既是如此,我就不多打搅了,明日面见了父皇,于婉华殿中再会,还望仙人不遗余力医治明姬。”

“那是自然。”



谢允拉了言冰云的腕子就要进屋,临迈进门槛的时候,言冰云又被方景安叫住。

“殿下还有何事?”

“你……今日乞巧节,我……”方景安不知如何开口,停顿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朵雪白的芍药,“来的路上瞧见了,就想着,拿来送你刚好。”



言冰云有些怔忡地盯着他手中那朵花,与记忆当中某个画面渐渐重叠起来,他有一瞬间恍惚,仿佛他们还在儿时的冷宫,仿佛景安依旧是那个为了给他采一束芍药,挨了二十几下铜条的意气少年。


可待他回过神,眼前又的的确确站得是不可一世的当朝太子,早在那日城头马上回望那一眼,他便什么都看清了。

“……真巧,我今日也听来一个故事,想着往后再不过乞巧了。”言冰云偏头掩着微红眼眶,微微一笑道,“殿下早些歇息,臣先行告退了。”


屋里的灯亮起又熄灭,最后只余几许透过窗纸流泻出的昏黄,大概是他又熬夜批文书,蜡烛只点了案前那一盏。

方景安忍不住猜测着,最终也只是自嘲轻叹,将那芍药放在阶前石板上,转身走了。




◇◇




晚间,言冰云坐在案前批阅文书,一连走了两日,宫中待行之事要将他一朝淹没了。他怕吵着谢允睡觉,烛火只点了案前一盏。

从前与景安在一处的时候,他也只点一盏。

谢允问起来,他就颔首淡淡应一句习惯了。


可谢允不依他,眉头轻挑打了个响指,便有几十只闪着金光的凤羽蝶飘飘然落到他案上,身上,照得满室堂皇。


“太暗了,伤眼睛。”谢允撑着下巴看言冰云露出孩童一般的惊异神色,看他坐在点点荧光里,好看得不可形容,忽而又生出些玩味来,“你刚才为什么不收他的花?”


“为什么要收?”言冰云将手边一只蝶轻轻托起,用食指去碰它的须,“故事我听得恶心,再者,是你说过的,我同你有交易,怎可明着拂你的面子?”



“你倒是孺子可教。”谢允觉得他这话答得十分可爱令他满意,遂又忍不住逗他道,“既知道你还与我有交易,下次言大人话里可不可以三分留白,别这么直率,说两句好话哄哄我?”

“怎么哄?”

“便说,你是怕我醋,才同他划清楚界限的。”

“可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因为没人会吃我的醋。”言冰云神态自若,手中的笔杆却轻轻颤了,指尖一抖,泛黄的宣纸便落上一枚极美的墨花,他说,“没有人会在意我。”


谢允的心被什么尖锐的利器扎了一下,疼得五脏六腑都搅到一处去了。

他绕到言冰云身后看他写的字,末了伸出双臂将他圈进怀里。言冰云不自在地打了个寒战,听见谢允附耳对他道:“可我不是人,没人在意你,我会在意。”


言冰云被他话中歧义逗得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头一次附和道:“嗯,你的确不是人。”

“骂我?”

“是你自己说的。”


“我说什么便是什么?”

言冰云眨眨眼:“至少在交易期间,该是这样的。”

谢允弯腰,一手扶着他的肩,另一只手绕过他的膝弯,不加用力便将他打横抱起:“那我现在要睡了,我说,该由言大人陪着。”

NowhereEscape

【允言】相决绝(20)一场奶梦

第二十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


十月的庆国阴雨绵绵,整个京都泡在了水里,成了一座失去了色彩的城市,万物晦涩,光被阻断在浓厚的乌云之上,只有纤细的雨丝在天地间拉长,好像一张细密的网,把城中人死死地裹住。


言冰云提前出了月子,身上的伤还未康复完全便走马上任监察院四处头目一职,四处前任主管言若海,则两袖清风地做起了爷爷,成日在言府乐得清闲,含饴弄孙,读书下棋,卸下了监察院繁重的职务,日子倒算快活。


但对于言冰云来说,却并不是那么轻松了。他前往北齐卧底三年,与庆国朝堂脱节太久,监察院种种事务又多如牛毛,需要他从头开始接...

第二十章

 

 

秋风秋雨愁煞人。

 

十月的庆国阴雨绵绵,整个京都泡在了水里,成了一座失去了色彩的城市,万物晦涩,光被阻断在浓厚的乌云之上,只有纤细的雨丝在天地间拉长,好像一张细密的网,把城中人死死地裹住。

 

言冰云提前出了月子,身上的伤还未康复完全便走马上任监察院四处头目一职,四处前任主管言若海,则两袖清风地做起了爷爷,成日在言府乐得清闲,含饴弄孙,读书下棋,卸下了监察院繁重的职务,日子倒算快活。

 

但对于言冰云来说,却并不是那么轻松了。他前往北齐卧底三年,与庆国朝堂脱节太久,监察院种种事务又多如牛毛,需要他从头开始接触熟悉,不过凭借出众优异的筹谋能力、舍身潜伏北齐刺探情报有功以及忍辱负重酷刑之下守口如瓶,这位年轻的公子在监察院上下颇受倚重尊敬,几乎没有人因为言冰云的资历而看轻他。

 

可纵然如此,正所谓,京都居,大不易,刚刚返回庆国的小言公子不敢有丝毫懈怠,他宛如一个铁人,用超乎常人的心志投身于四处的工作之中,只字不提自己身上并未痊愈的伤口和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对于他来说,远在自己之上的事情有许多,比如监察院,比如庆国,比如自己身为言若海的孩子,必须让四处井井有条,不亚于父亲在位时的模样。

 

言冰云放下手中的卷宗,揉了揉发酸的山根,闭上了眼睛,干涩的眼睛隐隐作痛,他长舒了一口胸内郁积的闷气,四处的办公室墙上开了一扇小窗,光线并不明朗,监察院在百姓和官员的眼里好似一只黑暗的猛兽,人们称监察院的人为长着獠牙的疯狗,而那位执掌院子的瘸子老院长更是直接被神话成了无人可以撼动的暗夜之王,这一切都并非空穴来风,大概正与监察院自成立以来的铁腕作风有关,官服是清一色的暗色系,监察院的建筑也多为黑顶,其中的官员也多是冷面无情,不苟言笑,连带着各处头目的办公室都阴森可怖,似乎整个院子从内到外都写着“毫无人性”四个大字。

 

摆在手边的白色石蜡无声地燃烧着,跳动的火焰照亮了言冰云桌上的文件,他睁开眼低头将几份卷宗收进怀里,凌乱的纸张被他拿走后,便露出了最底下的桌面,檀木桌上赫然放着一封已经密封的信件,正准备起身的言冰云在目光接触到这封信后蓦然顿住。

 

信封是最普通的样式,里面的信纸也是,信封封口用了两粒米饭,被压成了扁扁的圆片,隔着信封摸上去还残留着柔软的手感,信笺正面仅有三个小字,是端正秀丽的小楷,出自言冰云之手——允亲启。

 

这封信距离他书成已有半个月之久,但他迟迟没有寄出,言冰云本不打算寄了,但今早出门前他忽然改变了心意。

 

小元满月了,是言夫人提醒他的。早上言冰云换好官服正打算离开,言夫人抱着小元叫住了他,她站在屋内,言冰云立于檐下回身,小元嘬着自己的大拇指眼睛亮亮地看着他,言冰云与他对视,冷冰冰的脸上便现出浅淡笑意,他靠近几步,微微弯下腰,用指尖刮了刮小元柔软的脸颊,小孩子与娘亲总是心意相合,登时笑了起来。

 

言夫人说:“今日是小元满月,你爹他不想大办,”她同情地望了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元,犹豫了一会儿,“可怜我言府子孙……不说这个,你晚上早些回来,别在院里又待到深夜,家里虽有奶妈,但总归比不过你,小元想你得紧……”

 

言冰云愣了一下,这几日忙着调查二皇子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他基本上在院子里一待就是一天,这位冰雪聪明的四处头目,日子却过得稀里糊涂的,连自己儿子的满月都差点忘了。

 

言冰云心里有些愧疚,将小元接过来抱着,软软的小身子搂在怀里极为舒服,他轻轻拍着小元的背部,凑在儿子耳边低声说道:“我今日早些回来看小元,可好?”刚满月的孩子哪里听得懂他的问话,但偏偏小元却像听懂了似的,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婴孩特有的欢笑,似乎是在应允他说的话。

 

言冰云浅笑着亲了一口小元的小脑袋,把孩子交还给母亲,正欲转身离去,忽然止住脚步,轻声说了一句忘带了东西,便折身进入自己的房间。

 

他把那份压在抽屉里足有半个月之久的信揣进怀中,撑着油纸伞匆匆出了言府。

 

言冰云犹豫了一会儿,一手抱着卷宗,一手将信拿了起来,他对里面的内容烂熟于心,他差不多前前后后写了十几张,因为不知在信中该说些什么,都统统被他撕烂扔进纸篓里。

 

最后这一稿之所以被留下,是因为那日他写的时候,怀里正抱着小元,调皮的婴孩小手乱挥,一掌拍在了砚台里,然后像签字画押一样,在他的信上拍下了好几个掌印,还把言冰云的白袍弄上了斑驳漆黑的墨渍,他哭笑不得地擦着小元黑乎乎的肉爪子,目光落在那封被搞得一塌糊涂的信纸上,看见那小小的宛如猫爪一样的印痕,忽然不舍得再撕了。

 

那信上文字如他其人般异常简练——“不坼不副,无灾无害,已赫厥灵,取名为元,刀剑无眼,允当慎之。”

 

生产顺利,婴孩身体康健,已显露出灵光,取名为元。

 

纸张剩余的空白处,则是连连拍了两三个糊成一团的小掌印,与冰冷生硬的文字大相径庭,平添了几分柔和与生气。

 

言冰云将信收进怀中,捧着几份卷宗出了四处办公室。

 

连绵多日的阴雨渐渐有颓靡之意,天色阴沉着,路人行色匆匆,言冰云坐在一匹马车中来到了范府,管家领着他穿过小园子,到了范闲的书房。

 

同样是监察院头目,显然范闲的日子比他舒服多了,这个人性格懒散,好逸恶劳,尽管京都要杀他的人层出不穷,但好像也没能阻止范闲跟媳妇谈情说爱、闲话家常,言冰云来拜访的时候,林婉儿正揪着范闲催更,让他把红楼梦新章快快交出来,刚好赶上管家通报,他便马不停蹄地落荒而逃了。

 

言冰云捧着茶盏静静吹着热气,冰雪眸子一扫范闲,眼中隐隐藏着哂笑,范闲掩饰地咳了几声,把一身狼狈抖了干净,义正言辞地摆起了架子,言冰云粗粗饮了几口茶,放下杯盏,便单刀直入说起了正事。

 

范闲看他递过来的案宗,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他虽然表面清闲,但该做的事情却一样也没落下,回到京都以来,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二皇子暗中的势力,抓了两个言冰云认为可以查证二皇子与长公主之间有关系的低阶官员,说道:“你让我抓的人我都抓了,可有消息?”

 

言冰云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大人猜的不错,二殿下背后确实是长公主。”

 

范闲皱了皱眉头,言冰云继续说道:“信阳每年与北齐后魏走私数目巨大,其中数额最大的一笔,却是经由明家交给了二皇子,用来打点关系,收买官员。”

 

言冰云停顿了一下,浅浅吸了一口气,语调沉重地说道:“大人若想将案子展开……京都必将大乱。”

 

范闲随意地翻看着卷宗,眉毛越皱越紧,明家与二皇子、长公主的关系之所以能这么快查出来,逃脱不了监察院强大恐怖的资源和言冰云超绝的侦查能力,但很显然这位忠于庆国的监察院官员,并不希望自己查出来的证据导致天下动荡,范闲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卷宗搁在一边。

 

“你以为你查出来的这些,皇上不知道,陈院长不知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现在不是时机。”

 

“何为时机?”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言冰云收住声,他平静地望着范闲,似乎想要从他这副懒散的表面看出些什么东西来,这双锐利的眼睛对上范闲古波无澜的眸子,像一捧水泼在岩石上,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复又说道:“小范大人,你究竟想做什么?”

 

范闲勾唇笑了一下:“长公主那个女人把持着内库,你也知道我迟早要到手,但与其让她把这些银子拿去打水漂,不如收回来,干点真正有益天下的事情,你觉得呢,小言公子?”

 

言冰云对于范闲与内库的事情多少了解一点,也知道娶了林婉儿的他很快就能从他丈母娘手里把内库产业继承回来,言冰云微蹙眉毛,范闲所言不错,国库空虚,内库充盈,但大笔钱财却被长公主谋私,而庆国要用钱的地方太多,但在言冰云看来,因此在京都掀起动荡,却有些得不偿失。

 

他看不明白范闲,总隐隐觉得这个人的与众不同之处,是一颗定时炸弹,在未来的某日可能会猝不及防地爆炸,把整个京都炸成一片废墟。

 

言冰云沉默地看着他,良久说道:“大人想与长公主斗,必先断其与北边的财路,拔了明家,执掌内库后,再借提司身份,查账查案,下官可以助大人一臂之力。”

 

范闲含笑看着言冰云,十分欣赏他这股从不拖泥带水的作风,尽管他猜言冰云之所以这么爽快地答应帮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范闲说他能解透骨青,看来这冰山也会融化,混凝土里也会开小花的嘛,爱情这玩意,是世间最毒的断肠药,也是最灵的仙丹丸。

 

两人又聊了几句,言冰云低头搓着手指,似是有事要说,范闲喝着茶,看不得他那副犹豫的模样:“小言大人,有什么事儿?”

 

言冰云看了他一眼,手摸向胸前,掏出薄薄一封信来,眼神往边上躲闪了一下,似乎有些羞耻,他生硬地说道:“请小范大人代在下寄封信。”

 

范闲笑了一下,爽快地把信接了过来,调侃道:“这都过去一个月了,我还当您真打算绝情如流云,狠心狠到底了。”

 

言冰云装作专注喝茶,浑然一副没听见他说话的样子。

 

范闲忽然起身绕到书桌后面,拉开了抽屉,从中掏出了一个包着红色绒布的木盒,言冰云看着范闲把东西递到自己面前,不解地接了过来,挑开红布,打开木盒,里面柔软的棉布上躺着一金质的长命锁,上面雕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和寿桃、金鱼和莲花等吉祥图案,小巧玲珑,分外可爱。

 

言冰云挑了挑眉,范闲说道:“我家婉儿找人给小强打的,她是真喜欢你家儿子,怎么,要不商量一下,给我们家养得了。”

 

言冰云冷冷地把盒子合上,不客气地揣进兜里,起身负手斜睨着范闲道:“我儿今日满月酒,小范大人赏脸参加么?”

 

范闲哥俩好地搂住言冰云的肩膀:“那必然啊,干爹干妈得到场啊。”

 

言冰云抬手捏住他的手指嫌弃地撇开,根本没理他,冷若冰霜地走了出去,范闲看着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抬起手指颤颤地点了两下,没好气道:“嘿——你这死冰坨子!”

 

…………

 

明月朗照蜀中大地。

 

月光下,却是杀伐四起。

 

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青草被碾碎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尸横遍野。

 

眦裂怨怼的眼珠子望着沉默的天际,月光不言不语,似乎不知道这陆地上的人的苦痛,短兵相接,金戈碰撞发出悠长的颤鸣声,飞溅的血液还带着人体的温热,一场大战渐渐落幕,嘈杂声缓缓沉寂。

 

谢允撑着剑粗喘着,一双平静的眸子不悲不喜地注视着死在他面前的敌军,周翡扛着苗刀向他走来,少女的马尾因激烈的打斗而有些松散,她掺了一把快要摔倒的谢允,关切地问了一句:“谢大哥,还好么?”

 

谢允摇了摇头,因为身中透骨青,他不能动用身上的真气,每一战都只能靠蛮力攻打,自然比寻常人要累上百倍,他直起身子,长出了一口气,敛眸独立良久,苦涩地笑了一下,淡淡道:“阿翡,这人命啊,比草芥还轻贱。”

 

周翡愣了一下。

 

谢允把手肘从她手中抽了出来,拖着疲惫的步伐返身离去,似乎没有战胜的喜悦,他的背影驮着沉重的月光,周翡熟悉的那个嬉笑人间、假不正经的谢允,在这几场战争中好像变得越发缥缈了。

 

回到营中,谢允脱下血污的盔甲,将整个头埋进冰凉的水中,刺骨的冷意让他发胀的头颅多少清醒了一些,他游离在窒息边缘,猛地破出水面,痛快地深呼吸了一口,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地上,打出斑斑点点的水渍,谢允抬手将头发梳到脑后,撑着水盆看着波荡水面的倒影。

 

离北齐越近,他越发感到无力。

 

谢允被这沉重的使命压得喘不过气来,无处逃脱,甚至无从选择,他对着水面映出的自己嗤笑了一声,扯过毛巾搭在脑袋上,穿着亵衣坐到了床上,接着他从自己到达蜀中第一天穿着的那件衣服中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油纸,一面光滑,一面粗糙,仔细瞧,似乎还染着几滴已经凝成硬块的糖浆,这是一张用来包糖葫芦的焦黄色油纸,是包着那夜谢允寻了半个村子从一个老头手里强抢而来的糖葫芦,是谢允与言冰云一同分食的那串糖葫芦。

 

谢允走得急,没有时间带些什么睹物思人的信物,匆匆翻找,竟只有这一张当日忘记丢弃的油纸。

 

这一个半月以来,这张油纸常被他拿出来细看,油纸上残存的糖葫芦甜味早已因时间而消散一空,但谢允却总隐隐觉得鼻尖萦绕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足以支撑着他在这乱世疆场顽活下来。

 

谢允躺倒在帐里,举着油纸脑子放空地看着,他一会儿想到那夜客栈里的缠绵,一会儿想到言冰云怀孕时肿胀的小腿,一会儿又想他是否到了产期,腹中胎儿有没有折磨他,心思愁肠,他叹了口气,把油纸罩在脸上开始躺尸。

 

帐外忽然传来传报声,谢允闷声闷气地应了一句,一个小兵走了进来,对躺在床上装死的端王殿下这副模样并不陌生,他毫无异色地抱拳禀报道:“殿下,有您的信。”

 

谢允猛地睁开眼睛,抓过油纸,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头差点撞在帐篷顶上,他压了一下激动的心情,语速飞快道:“在哪儿?”

 

小兵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复活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后撤了一步,利索地将信呈上。

 

谢允一把接过,眼睛一扫到信封上那端正秀丽的小楷字,便痴痴地傻笑起来,小兵皱眉,像只螃蟹一样飞快地横着钻了出去,端王殿下疯了。

 

谢允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掏出里面折成三折的信纸,方一展开,视线便被信纸上小小的爪子印给吸引,他瞪大了眼睛,用一种几乎算是贪婪的眼睛扫视着那短短的几行文字,似乎能从这几个方块字里看出一张言冰云的冰块脸来。

 

他的视线死死地定在一个“元”字上,许久未曾盈泪的眼眶忽地缓缓红了,他匆匆抬手揩去眼泪,看上去略有狼狈,又哭又笑地颤着肩膀,白皙精瘦的手指攥紧的信纸,扯出条条折痕,他赶快松了力气,怕一个用力把这宝贵的信给撕坏了。

 

谢允坐回床上,专注地凝视着那几个小小的掌印,嘴角上扬,一身的杀伐之气顿时化作无形,他温柔地用手指轻轻抚摸着,仿佛自己就在京都言府,言冰云的床边,在他生产的那个夜晚,用手指拂过言冰云的发丝,握住新生儿的小手。

 

谢允喃喃自语道,小元,好名字。

 

他轻笑了一声,似乎是在对着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人说话,烛火在他晶亮的眸子中跳动着光辉,柔化了他的线条,谢允摇头无奈笑道:“嘴硬心软。”

 

他将信纸小心地折好放回信封里,然后把信封压在了枕头底下,他吹熄了蜡烛,躺回床上,注视着一片漆黑,帐外是呼啸的秋风,像一阵絮絮叨叨的细语,催他入眠。

 

谢允抬手按着猛烈跳动的心脏,他平安就好,他平安就好。

 

响若擂鼓的心脏渐渐趋向平和,睡意也随之而来,半梦半醒间谢允有些模糊了自己身之所在,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北齐,他好像听见言冰云绵软轻柔的声音,梦里言冰云抱着一个看不清脸的小小婴儿坐在他的面前,语带责怪地质问他去哪儿了,谢允慌乱地解释着,向来滔滔不绝的口才在此刻尽然丧失,他瞠目结舌,急得说不出一句话。

 

谢允想伸手抱抱言冰云,梦里的人却躲开了,谢允窘迫地像个犯错的孩子,此刻抱在言冰云手中的婴儿忽然哭了,言冰云便低头去哄,谢允迷恋地注视着梦中人的侧脸,忽然匆忙地瞪大了眼睛,因为梦里的言冰云解开了衣衫,露出一只嫩白极为小巧的乳来,乳    粒粉红,带着奶香,被小元一口叼进嘴里,美滋滋地嘬了起来,谢允艰难地吞了口口水,眼睛一眨一眨的,俊脸憋得通红。

 

言冰云忽然抬起头来用冷冰冰的目光看着他:“谢允,你在做什么梦呢?”

 

谢允打了一个激灵,骤然醒了过来,怅然若失地盯着漆黑的帐顶,哀怨地长叹一声。


得臣子玉

我怀了王一博的宝宝我要怎么告诉他21

贷款怀孕


🍑21

“王一博,你让我多尴尬王一博。”


“可你就是跳得很好啊。”


“不好。”


“好。是她们抢拍了,没配合上你。”


肖战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讲,飞机上的通风口发出呜呜的声音,肖战拉高了身上的毯子,原本以他现在的身家只能承担得起商务舱,沾了他身边这个芒果台亲儿子的光,才升到头等舱跟王一博一起飞回剧组。


前后座位都没有人,一只脚腕被拎起来放到王一博腿上。肖战眯起眼猫儿似的,先是警惕地扫了一眼,眼底倒映出那人的脸,便慵懒地软和下来,好像根本不存在私密领域这一说,一条腿被这样突然抬高也不挣扎,任人手掌放到他腕骨处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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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王一博,你让我多尴尬王一博。”


“可你就是跳得很好啊。”


“不好。”


“好。是她们抢拍了,没配合上你。”


肖战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跟他讲,飞机上的通风口发出呜呜的声音,肖战拉高了身上的毯子,原本以他现在的身家只能承担得起商务舱,沾了他身边这个芒果台亲儿子的光,才升到头等舱跟王一博一起飞回剧组。


前后座位都没有人,一只脚腕被拎起来放到王一博腿上。肖战眯起眼猫儿似的,先是警惕地扫了一眼,眼底倒映出那人的脸,便慵懒地软和下来,好像根本不存在私密领域这一说,一条腿被这样突然抬高也不挣扎,任人手掌放到他腕骨处拢住,“怎么弄伤的?”


还不是因为你!


肖战侧过脸不稀得搭理他,被王一博几下手劲捏舒服了,哼哼几声,干脆把另一条腿也架到他身上,懒洋洋地说,“这边也要。”


王一博动作停了停,肖战半天没等到舒适的按摩,抬眼看过去,见王一博低着头,耳垂红得像冬日里的山樱桃。


不是吧,这也要脸红。


男朋友太容易害羞怎么办?


等他们上/床以后是不是就会好点了?


正想着,王一博重新环住他毯子底下的腕。


往上收的浅蓝牛仔布,和被白色运动鞋包裹的浅乳色短袜之间,露出一截纤瘦嫩白的小腿。他原本腿毛旺盛,随着体内孕激素的增多,体脂层变厚,雄性激素受压制,那些从前被王一博念叨着好性感的腿毛,慢慢褪成了一层柔软的的浅绒。


肉眼看不出有东西,摸上去却像兔子过冬时护体的绒毛。


王一博一开始还放在他脚踝上揉捏,揉着揉着便沿着运动裤摸到小腿上,肖战觉得痒,闭着眼闪躲着笑,“别摸了,放过我吧王导师…”


他拿手虚扶住王一博腿\\根,偷偷睁开半只眼睛,“干嘛呀,王导师想潜规则?要不………下了飞机王导师到我房间来,亲自指导指导我………”


王一博挪开他的手,用力捏了捏他的下巴,“哇哦,肖老师脑子里就没有别的吗?每天就只想这件事。”


你跟我做了,我不就不想了?


做一次,保准九个月不再烦你,一劳永逸,绝对有够你清静。


肖战撇撇嘴,烦闷道,“那我是男人啊,我不想这个想什么,我今年27岁嘞…”都熟透了好不好,谈恋爱不上床像话吗?


“你呢?”肖战歪过头看他,“别告诉我你一点都不想。”


王一博忽然抿住唇,他没回答肖战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视线越过他跳向远方,像是随口问他,“战哥,你喜欢我什么?”




肖战愣了愣,这不太像王一博会问的问题。


至少肖战和王一博在一起的15年,他从来没有问过类似的问题。他身上一直有种魔力的自信,我看上了你,那你必然是我的,你也必须要喜欢我,这是你的荣幸。


这就是我世界的道理。


因为他没有问过,所以肖战也从未深思,他一向是多思多虑的人,唯独在他和王一博这件事上,身体永远快过大脑,没有一件按照他预想中的进行。


无论是在陈情令剧组他梦到和王一博亲密,第二天早上强烈的身体反应,浑身冰凉地坐在房间里翘掉约好的晨跑;还是盛大演唱会背后,漆黑的夜里,那场疯狂到极致的相拥;又或者是那天王一博第32次打电话过来,他第32次挂断,他对自己说还有第33次他就接听,但是没有第33次。


他编辑了一条短信说,到此为止吧,王一博,命运使然,我们没有以后了。


他把手机关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了一步,跌倒在地上,他永远都不相信这辈子会为了谁哭到崩溃。但是那一刻他痛到难以呼吸,厨房的尖刀扎进血肉或许会叫他清醒。


然后门外便有声音。


他看到王一博披着一身冷雨站到他面前,他看到王一博在他面前蹲下来。


他问,为什么哭?


结束了。肖战静静地说,我们结束了,王一博。


谁说的?


命说的。


它说了不算。


王一博抬起他的脸。


肖战。


不要信命。信我。






他喜欢王一博什么?从这场博弈开始起,他就一直在逃避,一直拒不承认,他对王一博说的最多的便是否认,王一博你别闹了行不行,清醒一点,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从来没有,永无可能……现在他又见到了年少的王一博。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想认认真真,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因为他单纯,生于俗世却不受世俗圆滑的磊落干净?因为他孤勇,无数次遵从本心想他不敢想做他不敢做?因为他坚持,21岁认定的事会一直热爱到81岁?


王一博的优点太多,像艺术生作品上的精雕细磨。


可是,这些,可以用理性和语言表达,肖战欣赏,但总觉得不是,真正让他失去思考能力,即便脑海里大声叫嚣着不行,还要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抱住他的力量,绝不是这一两句就能说清。


跌跌转转,思来想去。


最后归结为一句,“我也不知道。”


当然,这种回答,对提问方不太友好。


肖战见王一博脸色不好,立马求生欲极强的拉住他的胳膊,蹭上去讨好地说,“但是我爱你呀,王导师,我最爱你啦,真的。”


“嗯,我知道。”


王一博帮他拉了拉垂下来的毯子,淡淡地说。






…你知道个鬼,你根本不知道。


要不然,回到都匀的酒店,怎么会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暗示得还不够明显吗?这两天一起睡都没睡成习惯?


就算不做,晚上一起睡也好呀。


小朋友晚上睡觉很乖,熏染了“含光君”的风习,平躺在床上,两只手也不会乱动,肖战半靠着人,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奶味能睡得很好。


肖战拉上窗帘,脱了衣服往浴室走。


外套从身上滑下来,肖战扯住尾摆又将贴身的衣物拉回来,放到鼻端嗅上面王一博残留的气味。


宁神,静心。


他最近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


肖战想到从他们从机场出来时,两辆专车停在外面。


肖战跟着王一博坐了一辆,让自己的助理去坐另一辆。


助理姑娘一派支支吾吾,一会要把身上的妈妈包塞给他,一会又说不太好吧,还是坐自己的车方便些,不然,要是肖战在路上渴了饿了怎么办?

 

总共就半小时路程,怎么就至于渴了饿了,肖战推搡着说“那些我可以和王一博共用”,直到钻进车里才发现缘由。


王一博的经纪人就坐在副驾驶,是个眼神锐利的女人。


已经是第二次照面,那是个聪明人,无论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她都当作没看见,尽管肖战知道她这种态度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无所谓。


王一博是乐华当作“未来太子”培养的人,她的不理睬或许更多的是因为轻蔑,轻蔑地认为王一博和他本身不在一个量级。手上带的”小太子”年纪到了,想跟路边的阿猫阿狗玩玩,她何必去讨他不痛快。


她不会随便得罪王一博,不代表她没法子“警告”肖战。


路开到一半,肖战便听那女人问,“公司让你多照顾孟仪,多cue她多给她镜头,你照顾了吗?”


王一博答了一句,“嗯,照顾了。”


“她已经确定会出道了,公司刚把她的出道名额买下来,后续资源也敲定了,都是刚起步,跟你一样公司要重点培养的,以后在业内你们两个要互相帮衬,她有什么不懂的,我让她来问你。”


“好。”


经纪人往后扫了一眼,递过来的手机上映出一个二维码,“你加下她微信吧。”


王一博没接。


肖战就坐在旁边,照理此情此景跟他有些关联,可好笑的是这位经纪人全程就事论事,丝毫不在意他的存在,他过了好久才轻轻一笑,对王一博道,“你看我干嘛?工作呀,加呗。”


他还没不清醒到要耽误王一博工作的地步。


至少他弄清楚了,当年王一博为什么会加孟仪的微信。


也有可能,很多事情,该发生的,总会继续发生。


肖战又回忆起王一博经纪人那个满不在乎的眼神,他其实完全可以跟他经纪人一样,小男孩自有小男孩该走的路,有他该谈的恋爱,何必计较这朝暮,反正,他最后总会回到他身边。


可是,肖战摸到自己的腹部又顿觉迟疑。


他等得起吗?他肚子就要大了。


说什么慢慢来,哦,慢得空出档期留给孟仪?


肖战缓缓拽紧了手里的衣服。


该揠苗助长的时候,就不该因为苗儿小而手软。





热水,很烫。


蒸汽把浴室充盈成水雾朦胧的白。


“战哥?你在哪?”客厅那边有人声传来,“你腿伤好点了吗,你说的药贴我拿过来了。”


肖战早已等候多时,他把水声调小了些,冲外喊,“我在洗澡,听不清你说什么,你靠近点。”


然后,磨砂玻璃上就隐约映出一个模糊的人影,这个位置能听到里面淅淅沥沥的落水声,王一博道,“哥,我把药放外面了,待会你自己用,我先回去了。”


“等下,”肖战的声音隔着两层浴门玻璃,和着水声,不太明晰,“一博,我忘记拿干毛巾和睡衣了,就放在床上,你能帮我拿过来吗?放在洗漱池边就好。”


酒店的卫浴是成套的两间,外面一间是洗漱,里面那个才是单独的浴室,两间都有门,王一博没有多想,拿着叠好的睡衣就拉开了外间的门。





=========

天真又单纯~的苗啵

(图源:芒果爹)





大概还有一两章本垒

给我点时间吧

想把几个剧情点凹过来


🐰🐰🐰

蓝手和评论哦~❤️.



Weird

第一顺位(2)

*警医

*破镜重圆


【2】


肖战走的时候一步都没有耽搁,大步流星,抬头挺胸地,回了急诊。


贺鹏此时正猫在更衣室门口等着肖战的出现,看到肖战没什么表情地过来了,心里还有点奇怪。


“那不是你那小男朋友吗,不多叙叙旧啦?你们也好几年没见面了吧?”贺鹏还是一副看戏老大爷的姿态,一点都不着急下班。


“首先,”肖战打开自己的柜子,“我没有什么小男朋友。”


“你们这些人,啧啧啧,好奇怪。”


贺鹏嘟嘟囔囔的,嘴里念叨着明明肖战就是还放不下他,为什么要一副已经不记得对方是谁的样子。


看了一眼衣柜门上贴着的镜...

*警医

*破镜重圆









【2】









肖战走的时候一步都没有耽搁,大步流星,抬头挺胸地,回了急诊。


贺鹏此时正猫在更衣室门口等着肖战的出现,看到肖战没什么表情地过来了,心里还有点奇怪。


“那不是你那小男朋友吗,不多叙叙旧啦?你们也好几年没见面了吧?”贺鹏还是一副看戏老大爷的姿态,一点都不着急下班。


“首先,”肖战打开自己的柜子,“我没有什么小男朋友。”


“你们这些人,啧啧啧,好奇怪。”


贺鹏嘟嘟囔囔的,嘴里念叨着明明肖战就是还放不下他,为什么要一副已经不记得对方是谁的样子。


看了一眼衣柜门上贴着的镜子,肖战望向自己的眼睛,看起来和三年前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同。


他和王一博,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见面。


如果要问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肖战也说不上来有多难过。确实,他没有很多时间难过,每天忙着救人,忙着生活。


他会非常偶尔地,在夜深人静时想要洗澡却发现下水口坏了但是自己也已经非常疲惫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修的时候,想起王一博。


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是需要王一博帮他修什么、做什么,他只是希望在那样的时刻,能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哪怕只是听他抱怨一句“这都能坏啊好无语”也好。


外面进来的同事低声聊着周末去哪里看电影的声音打断了肖战的出神,他换好外套,拿过手机和车钥匙,看了眼屏幕上的未读消息,看数量是要比往常稍微多一些,毕竟加班的时间也久了点。


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肖战一路往外走,和碰到的同事说着明天见。


到停车场的时候,刚才王一博站着的地方没了车也没了人,环顾整个停车场,比白天的时候安静多了,目光所及范围之内没有像是王一博的轮廓。


肖战说不上来那一瞬间是失望还是踏实,没有的过多的反应,开车走了。

 









毕竟王一博是个警察,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来,受的伤虽然不是那么严重,但是由于靠近眼睛,又容易感染,所以医院的领导还是礼貌性地给王一博他们队里去了个电话,叫王一博记得去换药。


接到电话的刘海宽刚刚停止对王一博连珠炮似的教育,这小孩儿一大清早来了眉头上就是纱布,这才正式上班的第一天,就弄出这么个事情来。


结果再一问,好家伙,是跟人斗殴。要不是监控能证明王一博的见义勇为,要不是之前那些和王一博这波人有过节的混混也都被抓了个干净,刘海宽都要以为他被之前起过冲突的人追杀了。


“好,我一定督促他好好换药,一定来。谢谢啊。”


刘海宽挂了电话,看了王一博一眼。


“看我干嘛,没见过帅哥?”王一博也看了刘海宽一眼。


刘海宽抄起手边的结案报告就飞了过去,被王一博接住了。


“你可真行啊,第一天上班就打进医院了,你怎么不上天呢?”


“上天没用啊,但是打架可以救人。”


“见义勇为是好事,但是你也要注意你的方法,还好这次是你赢了,那下次呢?还有啊,这次是有监控了,那下次碰到的人要是也像这些人一样,一直坚持说是你先动手打他们的,胡搅蛮缠,那你这警察还想不想继续当了?”


“你怎么跟我妈似的?”王一博有点不耐烦。


“好了,不说了,你自己注点意,别以为你刚回来就没事找得上你。下班以后我带你去换药,开我车走。”


“……一定要去?”


刘海宽皱着眉抬眼看他,“你还不想好了?”


“那是去外科换药吗?”


“下班了都说是下班带你去了,当然是急诊了,人家医院都跟我说了去急诊就行。”


“……急诊多耽误医疗资源啊。”


“你怎么那么多话?出去,干活去!”


王一博灰溜溜地走了。

 









尽管有再多的不愿意,下班以后王一博还是老老实实地上了刘海宽的车。


其实刘海宽本来也没这打算,不过刚好自己也有点私事要去趟医院找人,约好了,于是顺便就把王一博带过去。


刘海宽在停车的时候就注意到王一博的反常了,平常在队里看起来都那么吊儿郎当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突然就拘谨起来了。


权当是王一博抽风,刘海宽跟他一起去了急诊,护士喊来了贺鹏,王一博没看到肖战,心里松了口气,老老实实跟着贺鹏走了。


说是到里面去,其实就是在靠里面的一个角落,找了个偏僻的病床,帘子也没拉,意思是还是可以看到急诊来来往往的人,别人也能看见他。


“你不要乱动,乱动会碰到别的地方的。”贺鹏摁住了王一博的脑袋。


“你不要碰我。”王一博冷眼看他。


“那你就配合一下我的动作好吧?”


贺鹏当然知道他是谁,但是他没有听肖战具体讲起过当初两个人是为什么就闹成了这样。所以此时此刻,对于王一博,除了那种出于肖战朋友和同事身份对于前男友的“敌对”之外,还有座位旁观者的一点八卦和好奇。


王一博确实老实了,因为,他看见了肖战。


看样子是从里面手术室刚出来,有点累的样子。


肖战还没注意到角落这边的人,四处走动,处理着未完成的事情。


王一博的目光甚至整个脑袋都跟着肖战的行踪轨迹不停地来回转悠,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这会儿又开始到处打转了。


贺鹏一开始还觉得奇怪,直到停下来跟着王一博的动作转了一圈,发现他是在跟着肖战的时候,他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王一博抬头白了他一眼。


“你光看不说有什么用,男人嘛,是靠追的。”


“你能好好换药吗?”王一博凶了贺鹏一句。


贺鹏没再理他,继续着手头的动作。


肖战就在护士站前面,低头好像在看哪个病人的检查报告之类的,翻来翻去,然后和旁边的小护士不知道交代了什么,然后,肖战的肩膀被一个王一博不认识的男人突然搂上。


王一博的精神高度集中,不自觉地皱眉,又扯到刚重新消毒还没愈合的伤口,瞬间觉得有点痛,倒吸了口凉气。


看着肖战和这个男的亲密的样子,王一博的拳头都莫名握紧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怎么还会这么在意肖战的一举一动。


是啊,两个人的重逢好像太匆忙了,根本就不像是想要好好重逢的样子。


就匆忙到,连肖战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没有机会,他都不知道。


那个人说了几句以后和肖战笑了一下就走了,王一博换药结束,威胁贺鹏不许说出去,因为刘海宽那边的事情还没处理完,于是干脆就坐在角落这边等刘海宽的消息。


距离他知道的急诊白班的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他这才看见肖战从里面换了一身衣服出来往外走。


鬼使神差地,看到肖战要走了,王一博也追了出去。


到底还是一个字都还没喊出口,他就看见肖战坐上了刚才来找他的那个男人的车,走了。


王一博心头的无名火噌噌的往上窜,他折回门诊,在门诊大厅几百个让人眼花缭乱医生简介里找,他怕直接去问急诊的护士会穿帮,于是只能用笨办法。


好在他找到了,那张脸在他心中异常清晰。欧阳,外科的。


记住了学校和专业以后王一博感觉松了口气,等到刘海宽好了就一起离开了医院。

 









第二天早上,王一博到得特别早。


办公室里还什么人都没有,他不紧不慢地开窗通风,还去接了水。


随后气定神闲地坐下来,打开电话,登入内部系统,用自己的内部权限,查了一个名字。


结果不查不知道,一查更焦虑了。他发现这个欧阳确实不简单,高学历高颜值,家庭条件也不错,读书又好,看实习工作经历也一路顺风。


看起来就是人生赢家的样子。


王一博又到搜索引擎上去搜索他的名字,出来的全部都是让王一博羡慕得牙痒的消息。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王一博身后的刘海宽真的憋不住了。


他拍拍王一博,后者一脸惊恐地转过身来。


刘海宽语重心长,“如果家里有人生病了,真的不方便,我可以帮你联系我的同学帮你找好的医生,也许这个欧医生他就认识呢。”


王一博:……

 









既然已经看见了,王一博也不想装作自己不知道。


下班以后他就去了医院,打算问问肖战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这个欧阳是不是他的新欢,如果不是的话,肖战现在还是不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的话,王一博可能也愿意祝福吧。


可能吧。


他不紧不慢地去了,也打算好要是碰到肖战假如自己真的问不出口,就跟他说自己是来换药的。


刚到急诊门口,身旁就窜过去一个小朋友,蹭到了王一博的衣摆。他跑得飞快,手里好像还拎着面包。


下一秒,王一博听见那个小朋友抱着肖战的大腿,喊了声——


“爸爸!”

 

 












TBC.


——————————————


琑来了!小朋友的大名是阿七当时取的  

小名我搞笑了一下  绝对好记哈哈哈


顺便一问,大家晚上啥时候看文?



Weird

第一顺位(3)

*警医

*破镜重圆


【3】


王一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原地站了几秒没缓过劲来,看到那个小朋友抱着肖战的大腿又喊了声“爸爸”。肖战和别人说完话以后已经满脸宠溺地低头看着这个小朋友,然后伸手抱起了他。


王一博脑内已经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


谁家的小孩也不可能在医院里搞什么角色扮演的过家家吧?何况肖战明显还没下班,在这种时候知道跑过来打扰也没关系,并且冲过来还带着看起来是给肖战的面包的小朋友,应该和肖战关系还挺亲近的。如果是什么亲戚家的小孩,应该会老老实实按照辈分喊什么叔叔舅舅的,上来就叫爸爸,大人应该也不允许开...

*警医

*破镜重圆









【3】









王一博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原地站了几秒没缓过劲来,看到那个小朋友抱着肖战的大腿又喊了声“爸爸”。肖战和别人说完话以后已经满脸宠溺地低头看着这个小朋友,然后伸手抱起了他。


王一博脑内已经过了一遍所有的可能。


谁家的小孩也不可能在医院里搞什么角色扮演的过家家吧?何况肖战明显还没下班,在这种时候知道跑过来打扰也没关系,并且冲过来还带着看起来是给肖战的面包的小朋友,应该和肖战关系还挺亲近的。如果是什么亲戚家的小孩,应该会老老实实按照辈分喊什么叔叔舅舅的,上来就叫爸爸,大人应该也不允许开这种玩笑。


但是,如果真的是肖战生的,这小孩儿看起来……和肖战也没多少像啊。


王一博用力看了几眼,行,还是有共同点的,这个小朋友看起来起码眼睛很大,和肖战挺像的。


他多少有点羡慕,不,嫉妒肖战怀里抱着的那个背着绿色小书包的小屁孩儿,脸上肉嘟嘟粉嫩嫩的,一只手费劲地拿着面包,不知道叽叽喳喳在和肖战说着什么。


肖战看着小朋友的眼睛里都是笑意,说得高兴了还往前伸了伸脖子,和小朋友蹭了蹭鼻尖。


没一会儿,护士过来找人,肖战就把小朋友放下。


王一博看见小朋友熟门熟路地自己就往后面的办公室走了,推门进去的样子看起来已经去过很多次了。


是肖战的儿子,可是王一博怎么也想不通怎么会是肖战的儿子。


他看肖战也没注意到自己,在门口拦下个正要出去的护士。


“刚才进去那个小孩儿,是肖医生的什么人?”他不想先入为主地就去说“儿子”。


护士皱了皱眉,“你来看病的?”


她甩开王一博的胳膊就继续往外走了。


好冷漠,王一博不死心,又到里面找了个看起来就比较面善的护士,这护士刚好上次王一博第一回受伤过来的时候就见过王一博,知道他是警察。


“你说洛……对,就是肖医生的儿子。”果然,这个护士笑眯眯的就说了。


“儿子?亲儿子?”


护士笑了,“不然呢?”


王一博表情有点难看,缓缓回头去看肖战,已经忙着去照顾病人了。


贺鹏拿着病历走过来,看到又是老熟人了,整个人都松弛了不少。


“又有病啊?”贺鹏笑嘻嘻的。


“会不会说话?”王一博翻了个白眼。


“换药?不是叫你明天再来就行了嘛?”


“……我就想今天来?”


“今天来干嘛?”贺鹏拉着王一博走了,“我看你今天就是来随便逛逛的吧?你们局里这么空?”


“刚归队,还好,还在熟悉培训开会干嘛的。”王一博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贺鹏好像挺可靠的样子,下意识就把很多话就直接说出去了。


“轻松点好啊,不像我们,就没有轻松的时候。”


“那个,我问你个事儿。”王一博压低了声音。


“什么?是不是你们需要什么特情人员?”贺鹏两眼放光。


“办公室里那小孩儿,是谁啊?”王一博挑眉。


“啊?”贺鹏没想到王一博搞得神神秘秘的竟然是为了问这个。


“问你呢,是谁?”王一博还期待能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贺鹏自然警觉,“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那个小屁孩儿进办公室了。”


“噢……看到了啊。”贺鹏若有所思。


“你倒是回答我的问题!”王一博急了。


“他们跟你说是谁?”


“说是肖战的儿子。”王一博满脸写着不爽。


“他们说得对。”贺鹏点头。


“???”


“就是肖战的儿子啊,你什么表情?”


“他结婚了?”王一博皱眉。


“你怎么……”贺鹏话还没说完,跑过来的护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把贺鹏拉走了。


问了半天也没问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王一博开始有点担心自己以后审讯的时候可要怎么办啊。


好在,王一博一转头就看到肖战回办公室了,连忙跟上。


肖战看到王一博进来的时候还有点诧异,小朋友也停住了手上的动作,看着这个进来的人。


“都,都在呢。”王一博笑了一下。


肖战一脸等待他真香的表情看着他,“看病在外面,不过据我所知,你好像不会来我们医院看病?”


小朋友拉拉肖战的手,“爸爸,为什么不来看病,他没有钱吗?”


王一博:???


肖战揉揉小朋友的脑袋,“不是呀,因为他不会生病,他很厉害的,生病也爸爸也治不好的。”


“哇哦。”小朋友看了王一博一眼,继续低头画画了。


“有什么事吗?”肖战又问王一博。


“就,换药,顺路过来看看。”王一博不知道怎么的,面对着肖战和看起来确实是他儿子的小朋友,莫名就紧张了起来。


“过来看看?看什么?”肖战没打算就让他这么糊弄过去。


“随便看看。”


“然后就随便地看到了办公室里?”肖战一点都不肯让。


王一博几乎已经被问得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好在这时候贺鹏突然进来叫人,说是肖战刚才安顿好的病人又不行了,把肖战叫走了。


办公室里,剩下王一博和小朋友两个人。


王一博挪了椅子,坐在桌子对面,看着小朋友的画。


“画得真好。”


小朋友低头看看自己的画,明明就只画了一棵光秃秃的大树。


“可是我只画了一棵树。”


“树,绿绿的,多好看啊!你真棒!”王一博还给小朋友竖了个大拇指。


“那谢谢你吧哥哥!”小朋友摇头晃脑的。


“哥哥问你,你经常来你爸爸的医院吗?”


“对呀。”人类幼崽点头。


“那你怎么没有去妈妈那边呢?”


人类幼崽摇头,“没有。”


“什么没有?”


“没有妈妈。”


王一博闻言又是一愣。


“为什么没有妈妈,妈妈是和爸爸吵架了吗?”


“不是,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所以没有妈妈。”小朋友一本正经。


害,还以为是真的没有妈妈,自己还有机会呢,谁知道这一句话出来,显然把前面说过的所有都否定成玩笑话了。


“你说,你画画得这么好,我要怎么跟别人介绍你呢?我要和他们说,我遇到了一个画画超级厉害的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朋友大眼睛抬起来看王一博,嘿嘿一笑。


“秘密。”


“哎呀,我总不能跟别人说你叫秘密吧?”


“爸爸说了,不能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的。”


王一博笑了,“但是你刚才已经跟我这么陌生人说了很多了呀。”


小朋友惊慌捂嘴,“你忘掉!”


反正不论王一博怎么问,小朋友就是不说自己叫什么。王一博本来还想着要查一下到底什么来头的,结果到了都没问出来妈妈是什么情况。


刑警小王的职业生涯,看起来似乎开了一个不怎么样的头。


 








肖战六点多总算是处理完了所有情况,把病人交给了值班的同事,带着小朋友下班了。


“刚才那个警察叔叔跟你说什么了吗?”肖战和儿子说好,今晚要一起去吃披萨的。


“没有哇,你说过不能和陌生人说话的,他问我叫什么名字诶!我没有缩!”小朋友手舞足蹈的。


肖战笑了,“是没有说,不是没有缩。”


“那好吧!没有——说!”


“大名小名都没有说吗?”肖战又问。


“是的,洛克都没有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小朋友特别得意。


“那我们洛克最棒啦!”肖战在后视镜里看了看小家伙。


“爸爸,那个警察哥哥跟你认识吗?”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认识啊。”肖战没有隐瞒。


不管是过去认识,还是现在哪怕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也是认识的。


“噢,那,我以后可以和警察哥哥一起玩嘛?”洛克小朋友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


“可以啊,你想和你喜欢的人交朋友,只要你觉得可以,爸爸觉得没什么哦。”肖战回头看着洛克笑了一下。


洛克的表情也变得开心了起来。


“警察好酷——噢!”洛克说完还自己点点头。


“那你以后也想做警察吗?”


“没想好,长大再说吧爸爸,太着急了!”


洛克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问。


“爸爸,要是我和警察哥哥玩了,你会不会不开心?”


“为什么爸爸要不开心?你交到朋友了,爸爸也很为你开心啊。”


虽然肖战心里确实希望,起码交朋友,也不是交到王一博吧。


这样的话,以后要是因为儿子喜欢这家伙,自己不得不跟他多出什么不必要的接触,那就真的很难办了。


“但是今天在医院,看到你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哥哥。”


肖战眨了下眼。


洛克小朋友不知道,在他出现之前,爸爸有多喜欢那个哥哥。


“爸爸就是有点累,你和你喜欢的人交朋友,爸爸不会不开心哇。”


“那我的朋友,就是爸爸的朋友了吗?”


“如果你愿意和爸爸分享你的好朋友的话。”


洛克若有所思。


“好,下次警察哥哥来了我就告诉他,我和爸爸都要和他做朋友!”


肖战:???














TBC.


——————————————


洛克!长点心吧!怎么还要你爹和人家做朋友!

不是和别的坏女人生的!


P.S八点半有人看文吗~



叮糖

我先生有点怪(二十一)

77


肖战原本计划等王一博录完综艺再陪他一起回剧组待几天,走之前秘书拍着胸脯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打扰他休假,结果综艺才刚录完,他还没来得及登上去剧组的飞机,秘书便打来电话让他尽快回去一趟。


他非常郁闷。


好端端的,秘书非得要在他走之前立flag,这下好了,一语成谶。


他怎么也没想到表面上被他震慑住了的刘副总居然是个作天作地的材料。


以小肖总和肖董事长的亲信们为一派的管理团队和以刘副总何总为首的另一派已经将矛盾逐渐拿到台面上来了,先前刘副总他们以为小肖总是个可以随手拿捏的软柿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哪知道小肖总并不是个...




77

 

肖战原本计划等王一博录完综艺再陪他一起回剧组待几天,走之前秘书拍着胸脯保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打扰他休假,结果综艺才刚录完,他还没来得及登上去剧组的飞机,秘书便打来电话让他尽快回去一趟。


他非常郁闷。


好端端的,秘书非得要在他走之前立flag,这下好了,一语成谶。


他怎么也没想到表面上被他震慑住了的刘副总居然是个作天作地的材料。


以小肖总和肖董事长的亲信们为一派的管理团队和以刘副总何总为首的另一派已经将矛盾逐渐拿到台面上来了,先前刘副总他们以为小肖总是个可以随手拿捏的软柿子,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暗地里做了不少事情。哪知道小肖总并不是个只懂玩票的少爷,如今更是丝毫没把他们放在眼里,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


趁着肖战离开公司,原本请了病假的刘副总居然带着一家老小到肖家去闹了一场。


早年肖爸爸创业的时候刘副总的确帮了不少忙,只要他做得不算太过分,肖爸爸基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当面戳穿过。


刘副总对着肖爸爸苦口婆心地念叨了好一番,将自己这些年的功劳反复说了一遍又一遍,暗示肖爸爸小肖总对他们未免太狠毒了些。


肖爸爸的立场很坚定,既然把公司交给儿子,那就全权信任他。


刘副总眼看着老上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又开始说着自己所做的都是为了公司长期的发展,小肖总毕竟是外行,目光短浅,他作为长辈很担心小肖总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有心之人?


肖爸爸在心里一琢磨,他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质疑自己的亲信吗?


紧接着刘副总又让老母亲和老婆孩子出马,大打感情牌,吵吵闹闹了好一阵。


刘副总留下了一句:“我反正不管是老死还是累死都要待在这个职位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然后便带着一家老小离开了。


肖爸爸头疼不已,刘副总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进了医院。


秘书焦头烂额,只能打电话叫肖战回来。


 

 

78

 

“如果他安分守己,慢慢把手头上的权力交出来,我倒是可以留他在副总这个职位上养老,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什么偏偏要去打扰我爸养病?”


秘书很少看到肖战真正生气的样子,倒是比他平常装出来的还要令人胆寒几分。


“你想怎么做?”秘书问他。


“没想好,”肖战叹了口气,“最好能一劳永逸。”


他这么说,秘书还挺吃惊:“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狠心的时候。以前我给你提过不少建议,每次你都说最好不要闹得太难看,要以公司的稳定发展为重。”


“我爸倒是对他仁慈,他怎么对我爸的?”


这么说倒是没错。


“老板进医院的事情我没告诉其他人。”秘书突然说道。


肖战不明白:“什么意思?”


“找人放一些流言到公司里,就说老板对你其实不算特别满意,加上刘副总又去苦口婆心劝说了一番,老板心里已经开始动摇了,觉得把偌大的公司交到你手里不是一件特别保险的事情。你延长假期,跟王一博可劲地秀恩爱,最好秀到天天上新闻的程度,我想办法让刘副总他们认为你沉迷恋爱从此君王不早朝,再让你假装捅出几个篓子。”


肖战听懂了一点。


“欲令其亡,必令其狂。”


“对对对,”秘书惊讶地看着他,“你很懂嘛。”


“那岂不是所有人都会觉得我是个恋爱脑?”


“等到刘副总一拨人倒台的时候,你就是人尽皆知的腹黑男。”


确定肖爸爸只是被气昏了头而不是真的旧病复发,肖战松了口气,秘书开着车把他送去了机场。


“我爸说了会全力配合我们,有什么事情你及时联系我。”


“放心吧,你也别真以为你就是去度个假。”秘书说,“你的工作量不比我的小,秀恩爱这种事情你以为很容易吗?你得秀得有创意还不能太刻意,秀过头了别人就会质疑你们俩关系的真实性,千万别过犹不及。”


得秀,还不能秀得太假……


这也太难了吧?


他没想到,王一博给他铺垫了一个特别正当的秀恩爱方式。


 

 

79

 

和王一博分开了不到48个小时,肖战拎着还没来得及打开整理的行李箱原封不动地来到了王一博拍戏时住的酒店。


他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来之前提前联系了经纪人。


他来得不巧,王一博一整天都泡在剧组里,正好今天又要拍夜戏,得天凉了才能收工。


经纪人问肖战需不需要吃点东西,他可以去帮忙买。


“不用了,”肖战想了想,说,“我能去片场看看吗?我从来没看过拍戏是怎么拍的?”


经纪人看起来有些犹豫。


肖战说:“没关系,不行就算了。”


“当然不是不行,家属探班在剧组里太正常了,不过咱们不能空手去,毕竟今天刚好拍夜戏,可以给大家买点宵夜之类的,这样会更好一点。”


肖战恍然大悟:“是啊,是我没考虑周到。”


经纪人开着车带他去了一趟县城,他们本来打算买烧烤和小龙虾,又怕小店做出来的不够卫生,如果有人吃了拉肚子影响拍摄可就坏事了。最后他们去了县城里最高档的餐厅,打包了一些粥品和点心。


去片场前,他们都不知道这晚拍的是整部影片里唯一的一场亲热戏。


肖战找到王一博的时候,正好看见他一边熟练地解自己的衬衫扣子一边亲女主演的脸颊,女主演的手顺着王一博的胸口往下滑,停在了腹肌的位置。


肖战:……


居然还给别人摸腹肌。


经纪人一脸尴尬地问他:“要不咱们还是先去旁边等?”


肖战不想让别人看出自己在吃醋,也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他知道王一博的工作性质,如果因为工作的原因吃醋发火似乎不太说得过去。


恐怕在场所有人都会觉得他太小气了。


男人嘛,还是应该胸怀宽广,宰相肚里能撑船才对。


“估计很快就结束了,就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他说。


然后他就被狠狠地打了脸。


“Cut——女主你的表情太花痴了!你要知道你现在内心是矛盾的!他是你的小叔子你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跟他在一起!”


嫂子和小叔……剧情这么刺激的吗?


“Cut——女主你怎么回事!化妆师给她再补补妆,看看她脸红成什么样了!”


“Cut——矛盾!纠结!不是让你瞪着他!”


……


女主演不断NG,肖战来了以后,这场戏已经拍了不下十次。


王一博看起来很累,神色稍微有点不耐烦,但没表现得很明显,还是不厌其烦地陪着女主演一遍又一遍地来。


肖战心里越来越不高兴。


他想,这种戏他倒是信手拈来一点都不紧张,也不知道都拍过多少次了。


这时候导演大声喊道:“投入!投入!你怎么一直投入不了角色?你看看王一博,都拍了多少次了,眼神表情都还这么到位,他对你那种欲罢不能的情感,还有眼神里带着的yu望和色气都特别好!”


是吗?真的很好?


肖战其实有点近视,不太看得清楚,今天因为要在飞机上休息所以也没戴隐形眼镜。


听导演这么说,他从包里摸出了随身带着的框架眼镜戴上。


嗯,果然清楚多了。


真的很让人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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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糖

我先生有点怪(十五)(备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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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请解除屏蔽,不知道能不能解。(看了一下已经失败了)


没看到的可以点这个进去看:十五 


害!



被屏蔽了。

申请解除屏蔽,不知道能不能解。(看了一下已经失败了)


没看到的可以点这个进去看:十五 


害!

叮糖

我先生有点怪(十二)

有点晚。

久等啦。

小肖总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追求。


44


肖战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不缺粉丝缺什么”。


他总觉得继续问下去情况就会朝着他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王一博和经纪人离开以后,他又上网搜索了一番王一博过往的那些绯闻八卦。


他告诉自己,也许那些绯闻不是全都空穴来风,也许王一博自己爱撩,也许他有意无意地给一些人造成了某一方面的误会。


搜索完以后,他不经意地随手点开收藏夹里的网页,发现《我老板和他宝贝的二三事》竟然更新了。


在最新更新的章节里,老板被一个三十八线的小明星缠上了,小明星四处造谣说自己是老板的新欢,...


有点晚。

久等啦。

小肖总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正在被追求。






44

 

肖战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不缺粉丝缺什么”。


他总觉得继续问下去情况就会朝着他控制不住的方向发展。


王一博和经纪人离开以后,他又上网搜索了一番王一博过往的那些绯闻八卦。


他告诉自己,也许那些绯闻不是全都空穴来风,也许王一博自己爱撩,也许他有意无意地给一些人造成了某一方面的误会。


搜索完以后,他不经意地随手点开收藏夹里的网页,发现《我老板和他宝贝的二三事》竟然更新了。


在最新更新的章节里,老板被一个三十八线的小明星缠上了,小明星四处造谣说自己是老板的新欢,搞得刚和老板小别胜新婚的大明星醋坛子打翻了。为了讨自家宝贝欢心,老板直接把自家最高端的品牌代言送给了大明星。


肖战一脸懵逼地看完了这一章。


不愧是经纪人亲自找的枪手,还挺会结合实际情况。


他看了以后都快信了。


 

 

45

 

照理说王一博跟着肖战回家见父母,肖战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肖战给了王一博手表代言,这份人情面前算是还清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有来有往的关系给了王一博或他的经纪人一些错觉,认为他们之间的约定可以不用完全避开一些互惠互利的交易。


王一博去年拍的电视剧最近开始热播了,某个电视台邀请他去一档综艺节目里当固定嘉宾。


那档综艺在国内外都非常火,不少明星挤破头不计酬劳都想参与,哪怕当一期飞行嘉宾都能给自己带来不小的话题度。


固定嘉宾的吸引力实在太大,经纪人找到秘书,和他商量到底要不要接这档节目。


原本这和肖战并无太大的联系,他们的工作几乎没有交集。


可这档综艺是旅行类综艺,差不多每隔两期就会拍摄明星从家里出发的情形,以及明星参加旅行前后与家人的互动,王一博如果参加,肯定没办法避开这些拍摄内容。


况且电视台邀请他去,本就有些其他的目的。


肖战虽然没有进入演艺圈,但他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素人,很多人都在关注他们的日常婚姻生活,尤其是在热门小说《我老板和他宝贝的二三事》开始连载以后。谁能抢先邀请到他们,谁就能抓住观众的眼球。


节目组提出不需要肖战专门参与到拍摄中,他们主要的拍摄对象是王一博。


可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拍摄家庭生活的时候,王一博怎么可能单独出镜?


那样的话肯定就得传他们婚变了。


秘书知道肖战不喜欢面对镜头,他一直保持着低调的形象。


何况他要是上了节目没准会暴露出他根本就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精明狡猾,若是那样,只怕公司里那几个忌惮他的人会蠢蠢欲动。


只是那节目实在太火了。


经纪人连着三天给他打了不下十通电话企图说服他,他正好又知道大老板和老板娘在家里待着的时候特别爱看这档综艺。


就连小肖总……有时候在车里看节目片段的时候也会笑得前仰后合。


最最最重要的是,秘书的相亲对象是这档节目的死忠粉。


他前不久相亲认识了一个姑娘,从外貌到各方面条件都很符合他对另一半的预期,如果自家小肖总在节目里露了脸,他能跟姑娘有更多的聊天话题,甚至可以邀请姑娘一起去旁观拍摄过程。


出于私心,他跟肖战提了一嘴。


哪知道肖战一口就答应了。


“不是说了不会专门拍我吗?”肖战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我最多就是在旁边充当一下背景板,其实也挺简单的,而且你不是又可以趁机带货吗?”


倒也是。


秘书一想,之前王一博直播的时候帮忙带的货几乎全都脱销了。


就连指甲油都连着断货了三个星期。


无论是秘书还是肖战,都不清楚演艺圈的套路,哪能猜到节目组忽悠人的本事有多大?


而且他们还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他和王一博压根儿就没住在一起。


 

 

46

 

没住在一起这种事看着很好解决,实际上却特别容易暴露真实问题。


现在的网友和粉丝都爱拿着放大镜看节目,无论是明星同款,还是家装家具,统统难以逃过他们的法眼。


前不久有个女明星自拍时不小心拍到了脏衣篓的一角,结果因为这么一点事,就被无数网友追着骂她邋遢。


经纪人不敢马虎,和秘书商定以后,决定把他们的“家”暂时安在王一博的家里。


原因很简单。


肖战的家里一点明星味儿都没有。


富二代的生活各有千秋,可大明星的家里不可能没有巨大的衣帽间,不可能没有各种时尚潮品,相比之下,还是王一博的家看起来更像是他们的“家”。


担心找来的人信不过,秘书和经纪人只能亲自动手布置和搬家,让这里看起来更贴近于他们从各个地方参考的“爱巢”。在接下来的三个多月里,肖战大约会过来个五到六次,好应付节目组的拍摄。


经纪人告诉肖战,拍摄团队个个都是人精,一不小心就容易被看出什么来。


肖战想了想,说:“不就是演戏吗?我的演技也不是很差。”


演了这么久的心机鬼,他大概还是能掌握一点表演精髓。


秘书对他的叮嘱是:“少说话,反正外界都以为你低调,你演一个不喜欢被拍的人就行。”


经纪人担心他和王一博在节目里的第一次互动会特别生疏没有默契,于是想了个很好的法子。


让他们演一对正在冷战的恋人。


 

 

47

 

为了让自己更好地融入到角色中,肖战在拍摄前把《我老板和他宝贝的二三事》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节目组过来架机器的时候,王一博正在楼上做造型。大概是因为怕打扰他,打过招呼以后就各自忙开了,谁都没来主动找他说话。


肖战抱着笔记本电脑坐在沙发角落里,偷偷打量那些人工作。


他其实很好奇,也有很多问题想问,可他不得不端着高冷的人设坐在那儿。


真的很郁闷。


经纪人告诉他,播出第一期的时候他的镜头不会超过五分钟。


他想,五分钟其实根本不够他发挥什么演技。


结果他又预估错了。


王一博的造型做好以后,节目组正式开拍。


 

 

48

 

这种节目的录制都是有一定套路的。


比如刚开始节目组的导演在门口敲门,然后王一博开门以后自然地邀请他们进屋拍摄。


镜头从客厅一扫而过,肖战盘腿坐在沙发上,朝他们点头打过招呼,然后便一脸阴郁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起来。


导演没去打扰他,专注拍摄王一博出发前收拾行李的画面。


王一博故意把行李箱弄得很乱,东西没有章法地朝里面乱扔。


导演问他:“你是不是很少自己收拾行李?我看你收拾东西没什么章法,这样放的话箱子里装不下多少,会浪费很多空间。”


王一博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以往都是他帮我收拾。”


肖战:哇,好会演。


导演:“那这次为什么……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很好奇,因为我感觉你们俩之间的气氛好像有点紧张,是吵架了吗?”


王一博朝着镜头尴尬的笑了一下,又朝着肖战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无奈地说:“你们来之前才刚吵完。之前说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出去吃饭,连餐厅都订好了,他包了一整层,结果我记错时间了,以为明天才出发。”


肖战:哇,真会编。


只怕节目播出以后会为他那个霸道老板宠爱大明星的人设添砖加瓦。


潦草地收拾完行李以后,导演问王一博:“咱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们打算就这样僵持下去吗?据我所知,你录完第一期之后就要马上进组拍摄,是不是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了?”


“是啊,所以不能就这么走了。”


王一博说完,朝着肖战的方向走去。


肖战假装不在意,其实已经偷偷挺直了脊背。


王一博走到他的跟前,蹲了下来。


他看起来比坐在沙发上的肖战矮了半个头。


“还生气啊?”


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又一如既往的低沉,肖战被他撩得心痒,忍不住低头看了他一眼。


王一博正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他想起了小时候外婆家里养的那只总爱朝他撒娇的大狗。


他忍不住摸了一把王一博头顶的头发。


软乎乎的,感觉很温柔的样子。


肖战想了想,问他:“你是去哪儿录节目来着?”


问完他立马就后悔了。


两人是两口子,连对方出差去哪儿都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太生疏了?


王一博也是一愣,随后眼珠子转了一圈,笑着说道:“不是告诉你了吗?葫芦岛。又想提醒我给你带礼物是不是?”


肖战顺口问道:“葫芦岛有什么特产?葫芦娃吗?”


如果说刚才的王一博或许还有做戏的成分,这时候他就是真正由衷地笑了起来。


“对,给你带葫芦娃。”


“骗人的吧?”


“不骗你,给你带六娃回来。”


肖战在脑子里想了一下六娃的技能,然后没忍住,笑了出来。


王一博看着他的笑脸,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然后他拿起肖战放在沙发边的外套,对着都快怼到他们脸上的镜头说了一句:“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镜头。”


他拿外套挡住了两人的脸,趁着跟拍摄影师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地和肖战接了


一个借位的吻。


肖战目瞪口呆。


这样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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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ird

好兔也吃回头草(21)

*破镜重圆 追兔火葬场预警

*狗血 随便瞎写的


【21】


肖战笑着推开了王一博的手。


“说什么呢,怎么什么都能扯到这种事情上来。”


肖战的眼神看向别处,人也拘谨起来。


“你都说我长大了,成熟了,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王一博看肖战没反应,又补了句。


“我可以追你,重新追你。”


狗崽崽两只眼睛圆圆的,每次认真的时候或者紧张的时候都会睁大了看着哥哥。


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

*破镜重圆 追兔火葬场预警

*狗血 随便瞎写的









【21】









肖战笑着推开了王一博的手。


“说什么呢,怎么什么都能扯到这种事情上来。”


肖战的眼神看向别处,人也拘谨起来。


“你都说我长大了,成熟了,和以前的我不一样了,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王一博看肖战没反应,又补了句。


“我可以追你,重新追你。”


狗崽崽两只眼睛圆圆的,每次认真的时候或者紧张的时候都会睁大了看着哥哥。


以前是这样,现在依然是。


好像什么都变了,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上班时间。”肖战站起来,“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影响工作,让人听见了影响不好的。”


“肖战,你不要回避我的问题,我是认真的。”王一博也起身,拦住了肖战的去路。


“认真的?”肖战叹了口气,“我刚夸完你呢,你觉得在值班室,跟我说认真的?真的?”


“你早上都上我车了。”


“又不是上了你。”肖战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要不是怕我爸担心我,我才不会上车呢。”


“如果你想的话,随时可以。”


“啊?”


王一博刚想说话,门被刘海宽敲开了。


“好了?”看了一眼相对而立的两个人。


“好了。”肖战点头。


“来了好几个,出来帮忙。”


肖战点了下头就出去换了件新的白大褂穿上了。


活动现场的踩踏事故,很多人不同程度的受伤,被送过来的多数情况还比较严重。


“来个人?”欧阳推着病床经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急诊的各位。


“你来我们急诊得了,天天在我们这儿帮忙呢。”肖战摇摇头。


“不了不了,我就只能在手术台上干活。”


肖战看了一圈,刚要开口,被王一博抢了先。


“我跟你去。”


欧阳也有点惊讶,不过对他来说这再好不过了,肖战开始安排救治的相关事项,急诊又忙碌了起来。

 









打人的家属回到急诊已经是半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肖战刚检查完一个孕妇,确认情况稳定下来了以后回到护士站,这水杯还没拿起来,就看到了眼熟的人。


肖战第一反应就是想装作没看见,但是不行,想躲,这也没地方。


肖战不知所措的时候,是王一博横在了他面前。


家属吓了一跳。


“我……我来道歉的。”家属战战兢兢的,看着王一博身后的肖战。


“道歉站在那儿说就行了,不用凑那么近。”王一博还是很紧张。


“肖医生……对不起啊,刚才有点激动,打到你了。”


“没事。”肖战只是点了下头。


“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不用关心我,关心一下你们家病人比较重要。”


“对不起啊肖医生,真的对不起……”


肖战倒是真的觉得没什么,王一博回头看到这人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心里有点生气,胳膊上那么长一道口子,有几个地方还比较深,不用缝针吧,但是看着也还是很疼。


小护士就在边上,王一博也不好说什么,关心的责怪的,什么话都堵在嘴边,不知道要怎么说。


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怎么样啊?”


中午在食堂,刘海宽和肖战面对面坐着。


“能怎么样啊,不就是觉得后悔了想来再试试吗,哎。”


“……我是说你的手,你那胳膊,你跟我说什么呢。”刘海宽笑了。


“啊?”肖战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问我和王一博什么情况。”


“反正问了也没用,你还是会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我没啥好问的。”


刘海宽对于肖战的了解,大概也就仅次于王一博了。


“我不会反悔的,你看着吧。”


“你反悔了我也不能怎么样啊。我说,你也别把自己逼太紧了,有时候回个头啊反复一下什么的,真的挺正常的,很多事情都是一时上头了才胡说八道的。”


“哎,都五年了,我还一时上头啊?你知道我特别讨厌吃茄子,这件事情快三十年了也没有得到什么改变,我还是不喜欢吃。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我才不要再委屈自己呢。”


“你最好是想明白了,当然,要是后悔的话……有些人肯定很乐意。”


刘海宽看着端着餐盘走过来的王一博,乖乖起身了。


肖战回头一看是王一博,也端着吃好的餐盘立即逃离现场。


跑得比兔子还快,王一博心想。









 

肖战这晚下班回到家才不到八点半,准时下班路况又好,肖战心情也不错,尽管胳膊上多了一道口子。


“一个人搁这儿想啥呢。”肖战洗完澡到外面一看,老爸又一个人坐在阳台呢。


他搬了把小凳子,到爸爸腿边坐下。


“今天上班累吗?”爸爸看了一眼肖战胳膊上的伤,“你洗澡不是得抬着手?”


“是啊。”肖战展示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纱布,“一个家属,一时激动,我寻思不能让人家把小姑娘脸划花了吧,就给人挡了一下,问题不大。”


“那爸爸跟你说说大问题?”


“说呗。”


“不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爸爸就是想告诉你,任何事情只要是你考虑以后的决定,爸爸都会支持你的,你心里不要有负担。不管是工作也好,还是生活也好,都是这个道理。”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觉得你好像最近虽然看起来高兴,但是心里压力挺大的。你在家嘛,不用有那么大负担,有什么事情想说就可以说,不用提着拎着。”


“其实,也还好吧。”肖战伸直两条腿,像个小朋友一样坐在爸爸身边。


“我说的,也包括你和王一博之间的事情。”


“我和王一博早上……”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做什么其实都不用和爸爸解释,爸爸知道你有你的原因,爸爸只是提醒你,你做你想做的事情,爸爸永远永远都会在你身后的。你不要留遗憾,不要因为别人的什么说话看法就改变你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人还是事,尽力争取,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性格,不要让任何人成为你的特例。当然,难受了就停一停,累了就歇一歇。”


“我确实在做自己喜欢的想做的事情啊……”


“我是说,你自己要想明白,不要自己被自己骗了。你这个小孩儿啊,从小就愿意自己蒙蔽自己,但是很多事情哦,不是逃避不是蒙蔽就可以解决的,你可以承认自己做错了想错了,没有关系。爸爸希望你开心啊,就好了。不用为了端着什么去放弃什么,你心里想要什么,你自己其实很清楚。”


父子俩沉默地在阳台坐了很久,直到妈妈催他们睡觉这才进屋。


肖战不知何时,昏昏睡去。









 

同样的夜晚,王一博回想起白天的事情,还是忍不住翻出自己和肖战之前的照片来看。


换手机的时候想了想还是舍不得,上传了云端,这时候一张张地翻看。


王妈妈本来只是想送杯牛奶来的,没想到看到了两个人的合照。


还是在王一博的手机上。


“你看什么呢?”


王一博抬头,并没有惊慌,也没有避讳。


他调转手机,拿给妈妈看,又立即缩手。


“看照片。”


“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们分手了,没联系了。我看还是趁早叫你爸爸给你安排换个医院吧。”


“我也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妈,我想得很明白,我现在,将来,以后,就是要和肖战在一起。”


“儿子啊,你可别傻了吧。外头那么多的好姑娘等着你呢,你非要做这种事情干什么!”


“甭劝我了,劝我也没用,你看我认定的事情什么时候改变过主意?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论,还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跟爸爸做做思想工作,这样以后吵架了你心里也有个底。”


王妈妈叹了口气,出去了。


前路漫漫,一点点努力吧。

 









周末,肖战陪妈妈一起出去逛街,说要给爸爸买点新衣服。


无巧不成书,逛着逛着,发现个熟人。


也不算熟人吧,但是对于肖战来说,是这些年噩梦的开始,反复多次,不眠不休。


“呀,这么巧。”王妈妈笑得一脸浮夸,看见迎面走来的肖战和妈妈。


“阿姨。”肖战点点头。


肖妈妈心里一百万个不愿意,但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


“小肖啊,你也是聪明人,这工作和生活啊,我建议还是分开一点。之前我也跟你说得很明白了,你最好呢,也识趣一点,不要再让我们一博误会了。”


听到王妈妈这么说,肖妈妈就很难忍了,刚要说话,被肖战摁住了。


“阿姨,我看是您误会了。我早就说过我对王一博没什么了,现在的情况是您儿子仰慕我,追求我,想要跟我复合。至于我怎么考虑,有我的打算,再说了,人总是会变的。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那时候我年纪小,不可能再上当第二次。今天刚好我妈妈也在,我就把话说明白了,我和一博在一起也好,分开也好,那都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在一起了,您能祝福是最好的,不能祝福也没有办法,如果我真的想跟他在一起,谁也拦不住我。当然,我不想的话,您担心再多也是白费力气。大周末的,不多打扰了,阿姨,先走了,再见。”


肖妈妈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摸到他手心有汗,但是什么都没问,乖乖跟着走了。


晚上回到家,肖妈妈就庆幸自己什么都没问了。


肖战回家就一个人坐在房间地上,肖爸肖妈担心得很,半天没动静,过去一看。


肖战抱着膝盖一个人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小小一团。


黑暗中,只勾勒出一个背影。


“爸,妈,没事,我一个人坐会儿。”
















TBC.


——————————————


夜长梦还多,你就不要想起我。






家人们!大完售!

今晚结束!《重组家庭》点我。


NowhereEscape

变傻(3)外卖

第三章 外卖


十二月里送外卖并不比八月好到哪里去。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就像一把把刀子残忍地在皮肤上实施凌迟,让每一个在公路和街巷里穿梭着的披星戴月的人质疑生命的意义,为何如此?为何这城市里有人在日上三竿时还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沉陷梦乡,而自己却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穿行在冷风与黑暗间为几块钱冻得手脚发麻。


生机好像这样慢慢地在日复一日的苦难中被折磨得流失,八月酷暑,烈日当空,树荫下是阴暗的蒸腾,从脚底升腾起的高温,从内至外将人烤熟,恨不得一天要换三件衣服,洗四次澡,十二月冬季,天气阴阳怪气,结实的冲锋衣却挡不住刁钻的冷风,它从所想不到的任何地方猛然钻入身体里,由外至内地吸...

第三章 外卖


十二月里送外卖并不比八月好到哪里去。


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就像一把把刀子残忍地在皮肤上实施凌迟,让每一个在公路和街巷里穿梭着的披星戴月的人质疑生命的意义,为何如此?为何这城市里有人在日上三竿时还在柔软温暖的床榻上沉陷梦乡,而自己却在太阳还未升起的时候穿行在冷风与黑暗间为几块钱冻得手脚发麻。


生机好像这样慢慢地在日复一日的苦难中被折磨得流失,八月酷暑,烈日当空,树荫下是阴暗的蒸腾,从脚底升腾起的高温,从内至外将人烤熟,恨不得一天要换三件衣服,洗四次澡,十二月冬季,天气阴阳怪气,结实的冲锋衣却挡不住刁钻的冷风,它从所想不到的任何地方猛然钻入身体里,由外至内地吸空意志。


但这些事情好像无法侵入肖耳朵单纯的世界一丝一毫,由于所谓的傻,他好像天生缺少了一种抱怨的本能和表达的能力,只知道埋头苦干,而不说一句,在外人看来,这是笨拙的蠢钝,但在爱他的人眼中,则是令人心疼的单纯。


公寓楼下,肖耳朵的脸冻得通红,两坨病态的红晕在消瘦的脸上格外打眼,漆黑的睫毛被吹得湿湿的,玻璃珠似的眼睛好像润着一层浅浅的雾,漂亮得让人心悸,仿佛整个人随时会揉化在风里,他凑到门上的摄像头上,小声地说:“快哥外卖,先生,你好,你的外卖到了。”


他手中拎着一份热腾腾的海鲜粥和一笼蟹粉小笼,散发着让人心痛的温暖,而他自己从六点起床到现在还没有吃一点东西,因为一个单后紧跟着另一个单,他并没有时间停下吃饭,在这个愉快的周末,沉睡的人们陆续醒了,饥饿让他们和外卖员之间建立起一座短暂的桥梁。


这栋公寓是一年前新建的,每幢楼下都装了电子探头,楼上的用户可以通过家里的视屏看到来访的人,通话用的音响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一个男人说道:“你是送外卖的?”


肖耳朵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人们总是为他过于精致的五官而讶异,似乎像他这样的人应该被置在高高的云端供人瞻仰和疼爱,而非在尘土里摸爬滚打,可肖耳朵对此却一无所知,他有时候也会奇怪,为什么人们会问这样的问题,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够好呀?


但没有人告知他,而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每一次,他都是睁着大大的眼睛,乖乖地用力一点头,然后向对方重复道:“是的,我是外卖员。”


通讯器又响起刺啦刺啦的声音,然后门上的红灯转绿,大门咔嚓一声弹开,露出一道幽深的小缝,“你上来吧。”那声音说道,带着隐隐的激动。


肖耳朵忽然有点害怕。


那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危险的直觉,越是单纯的人就越是强烈,肖耳朵抱着热粥愣愣怯怯地看着那条缝十几秒,而那个男人好像在寂静地窥探着他,在肖耳朵一动不动时,阴测测地猛然出声催促:“快点啊——”


肖耳朵随之一颤,他轻轻摇了摇头,抱着外卖走进了楼道里,声控感应灯应声而响,昏黄的光亮了起来,大门在脚后跟处咔哒一声关上,令肖耳朵回头看了一眼,可能太早了,整栋楼都还在沉睡,电梯停在一楼,一动不动。


“如果有人让你到他家里去,不要去,”年轻的男孩认真地看着坐在秋千上的男人说道,明明他才是年纪小的那个,训话的气势却活像大了对方十几岁,“还有奇怪的男人,一定要躲得远远的,然后马上来找我,如果有人骂你,你也要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们。”


“听到没?”男孩皱着眉头说道,秋千晃荡晃荡,发出吱呦吱呦的声音,阳光晴好,小院里绿意盎然,粉色的山茶花吸引来两只白色的菜蝶,小石块从花圃一路蔓延铺设到秋千下,灰色的棉拖整整齐齐地摆在石块和短茬草上,日光照耀下白的发亮的脚背在空气里快活地蹬着,肖耳朵眯着眼睛吃吃轻笑,两颗洁白的小兔子门牙暴露在空气里。


男孩听见他笑,没来由动了怒,好像自己一片心意白白付之一炬,气的当场撒开秋千链子,秋千是手工做的,只有一块木板,没有椅背可以倚靠,骤停之下肖耳朵身形不稳,笑声戛然而止,危险地向后倒去,却牢牢栽进身后男孩的怀抱里。


肖耳朵仰头无辜望去,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见男孩可爱的鼻头和因不悦而微微撅起的嘴唇,他半个身子被男孩抱在怀里,挣也挣不开,成了人家的囊中之物,是可以任人摆布揉圆搓扁的,肖耳朵乖乖识相说道:“知道了。”


男孩一肚子气又因为他这么简单柔软的三个字而消失一空,又气不过自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他,只能掐住肖耳朵滑嫩的脸颊,故作凶狠道:“知道什么了?”


肖耳朵口齿不清含含糊糊地说道:“不棱去别棱家里玩。”


男孩面色稍霁,眉宇间透露出一点青涩幼稚的得意:“还有呢?”


“有坏棱早啵啵——”肖耳朵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男孩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还低头在他红红的脸颊上温柔地吻了一下。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男孩贴在他耳朵轻轻地说道,他重新握住链子,轻轻地将肖耳朵推了出去,纤瘦的男人在空中荡起飘逸的弧度时,自由的像一只小鸟,但每一次秋千归位,那链子总是稳稳地被男孩抓在手心,所以他永远不会坠落跌倒,如果他要摔,也只会摔进男孩的怀抱里。


叮——


电梯抵达了五楼。


肖耳朵向走廊尽头的那间房间走去,刚抬起手,还没按下门铃,那门就猛地拉开来,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里,披着浴袍,袒露着长着杂毛的胸膛,并不养眼。


肖耳朵把塑料袋递给他,说道:“先生你好,这是你的外卖,请你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好吗?”


男人狡黠的目光粘稠地扫过肖耳朵上下,像蛇逡巡过丛林似的,叫人浑身不适。


他并未接过自己的外卖,而是好整以暇地靠在门框上,慢悠悠道:“可是你超时了。”


肖耳朵憋红了脸,今天早上他的电瓶车忘记充电了,他只能骑自行车来送,要比系统设置的时间慢许多,但这一单他紧赶慢赶才刚刚好压在点上,在楼下跟客人说话时,他还没超时呢。


刚刚应该先跟他说一声的,肖耳朵有点难过的想。


“那那那——不给好评也没关系,”肖耳朵讷讷地说,他将手上的塑料袋又往上递了递,“要、要趁热吃粥的。”


“但是你超时了怎么办?”他咄咄逼人道,目光紧紧地掐着肖耳朵不放。


肖耳朵说不上来,急得额头冒汗,眼睛也想冒汗,咕噜噜就红了眼眶,他还有别的单子要送,这样就又要扣好多钱了。


对面的房门打开,有个中年妇女拎着垃圾袋走了出来,向这边瞥了一眼,径直向电梯走去。


那个人盯着他,忽然扯开嘴角别有用心地笑了一下,终于大发慈悲地接过外卖,肖耳朵这口气还没松全,就见一个手机摆在自己面前。


上面是通讯录的界面,键盘上方的光标沉默地跳动。


那个人傲慢地扬了一下下巴,“喏,把你手机号输一下,晚上你给我送个外卖,我就不计较你超时的事情了。”


肖耳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身后的电梯叮的一声打开了门,女人走了进去。


“两百块,送一次,就在这附近。”那人猛然捉住他的手腕,轻声哄骗道。


肖耳朵皱眉挣脱开他的手,犹豫问道:“那、那要多晚啊?”


“没多晚,”那人露出一个并不真心的笑容,“今天晚上我朋友过生日,你就负责送个蛋糕,我想给他个惊喜。”


一百块。


肖耳朵踌躇地伸出手,接过了手机。


“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怎么办?”肖耳朵回头问道,漂亮的脖颈扯出一道劲瘦的曲线,一双清澈的眼睛满满盛着身后男孩的身影。


“不会的。”男孩自信地说,肖耳朵高高地荡在空中的时候,他听见男孩说,我永远不会离开你,只要你也不离开我。


肖耳朵那时候望着远方天空绵软的白云,微风拂过耳畔,搔痒着他的脸颊,心里想,他怎么可能会离开他呢?

向山

我真的是你黑粉(10)

又名/我和黑粉相亲了/

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谢谢打赏,今天1.7w,我的头发还在吗,摔!今天磕死啦!摔!


回到家,照例插上安全栓,肖战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只想摊成一片颓废烤肉。


视线仰盯着客厅顶的吊灯,盯到眼睛有些发黑,眼部出现酸痛,然后出现晕染开的小影子,一种酸楚的幻觉,瞳孔却扩大了,不知是想容纳更多的光,还是想避开光。


一直盯着光,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她们盯着他时,是这样的感觉吗。


肖战起身了,他去把自己洗干净,沐浴是漫游思考的时间,不用动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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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搜屠榜“花瓶”傻白甜大明星赞 X反肖战吧首席战斗机黑子啵

谢谢谢谢打赏,今天1.7w,我的头发还在吗,摔!今天磕死啦!摔!





回到家,照例插上安全栓,肖战把自己往沙发上一抛,只想摊成一片颓废烤肉。

 

视线仰盯着客厅顶的吊灯,盯到眼睛有些发黑,眼部出现酸痛,然后出现晕染开的小影子,一种酸楚的幻觉,瞳孔却扩大了,不知是想容纳更多的光,还是想避开光。

 

一直盯着光,是这样的感觉。

 

那么她们盯着他时,是这样的感觉吗。

 

肖战起身了,他去把自己洗干净,沐浴是漫游思考的时间,不用动脑,思绪会像水那样从头到脚把他淋个遍。

 

今天的所有漫游淋水,都是给一个人的,那个说自己是个好麻烦的夜行者。

 

洗完出来时,疲惫已经褪去了不少,他想去睡,但走进房间前,一拐去了书房,之前那人睡过的房间。

 

这里是第一次有人来住。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客人。

 

进去,站了片刻,啊,有另一个人的气息,有点奇怪,他的脚趾缩了一下。

 

肖战走到惯常坐的工作台,上面还有他没画完的图,最上面那张是暴漫的自己,他缓缓往下翻,翻到最后一张,撩开一角,有个摩托后胎的轮廓,再向上掀一点,是全貌,摩托上坐着一个人,身体前倾,没有容貌,开着车,一头扎入白纸般的黑暗。

 

他猜王一博并没有看到这张图,那个心似直男的性子应该不知道要翻翻桌上的画稿,找找隐藏的彩蛋。

 

睡不着,那就和往常一样,刷题吧。

 

肖战抽出了书柜里的习题,随便抽了本高中的,翻开正打算做,一顿,决定收回刚才觉得那大直男性子不懂找彩蛋的推论。

 

这彩蛋不是找的挺好么。

 

肖战又一本本翻过去,看王一博绿色的笔给他的留言,边看边笑。

 

直到抽出那一本夹着付耀资料的高考卷子,看到王一博在里面留的八个字。

 

/心有南墙,你已是光。/

 

肖战一时有些发愣,指腹磨蹭着这绿笔的八个字。

 

他的红笔写着:/没有南墙,去成为光。/

 

王一博回了这八个字。

 

肖战捧着卷子坐到桌上,拿起笔开始做卷子,刷题的时候心很静,这种静和画图时又不一样,画图时,他可以放空,可以听音乐,可以在心里走马观花。

 

做题时,他必须专注,但专注中又能有思绪游走的缝隙。

 

他是珍视做题的时刻的,兀自捧着教科书学习的时刻,自己扮演老师对自己批改教育的时刻。

 

他没上过学,八岁就出道了。

 

他还记得母亲牵着他的手去爷爷家要学费,小学一年级的学费,她也无法帮他支付。

 

只是两百块。

 

爷爷没有给,把他们赶走了。

 

这是他们去拜访的最后一家。

 

他已经记不得爷爷说了什么了,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母亲那个时刻牵着他手的汗湿度,他们停在一个红绿灯口,在等红灯变动,肖战任母亲牵着,那只手时而用力时而松弛。

 

“一会儿记得叫爷爷。”

 

他只记得了这么一句。

 

红灯变了,他们穿过马路,所有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这里有个女人即将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母亲是如何诉说询问的,爷爷是何种面目,他确实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又是那个红绿灯口,他们返回。

 

这一次母亲的手牵得紧紧的,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最后的依仗也失败了,但她应该本来也没有指望什么,就是例行公事过来问一下。

 

他们没有回家,母亲牵着他来到了一座挺大的办公楼,然后放开了他的手。

 

那是他第一次学到,有人紧握你的手,是为了放开你的手。

 

那是一个童星培训基地,只要被选上,有吃有住。

 

母亲蹲下身,给他整了整衣领,然后对他说:“你要记住一件事,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

 

肖战点点头。

 

母亲笑了,在他额头上印了一个吻,然后退后两步:“进去吧。”

 

肖战转身走进去了,母亲喊住他,肖战转身,听到母亲说:“小战,笑。”

 

于是肖战给了母亲一个大大的笑,母亲也笑着跟他挥手,肖战走进去了。

 

他没有直接进该进的地方,他躲在了门后,看母亲离开,他把那句“我可以抱抱你么”永远藏在了肚子里,他觉得母亲承受不了那一句。

 

他再没有见过母亲,母亲去哪了,他不知道,也不探究,可能在抛弃他的当天就死了。

 

肖战入选得很顺利,他似乎天生适合舞台,没有人知道他在视镜下灵动愉快地表演了一段故事汇的那一天,是他成为孤儿的第一天。

 

母亲让他记住的那句话“你没有错,我也没有错,你可以怪我,但不要怪自己。”对他受用很大。

 

所以他从未责怪过自己,或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他母亲只是把他送去了一个收获更多爱的地方。

 

在那三个月前,母亲曾带他去庙里算过一卦,老师傅说:“你儿子不会只是你的儿子,他生来是要去照亮更多人的。”

 

虽然他觉得那老师傅两眼一眯是在胡说八道,但他感谢那个老师傅的话,这句话多多少少给了母亲一点推力,让她少了些愧疚感,得以救赎自己,把他送去了那个童星工厂。

 

他也确实得到了很多爱,这个造星工厂自己都没想到,他们捡到了这么个天生能讨喜的宝贝。

 

他的粉丝最开始都比他大,把他当儿子,当弟弟,当侄子,但他知道她们都有自己的儿子弟弟和侄子。

 

收到喜欢自然很开心,每次去现场都很热闹,大家远远地就会给他比爱心,给他买很多吃的,给他说很多好话,比他从小到大加起来听得还要多。

 

于是失去了一个家的归属感,在这群人里尘埃落定了,这是一个新奇的世界,老天对他很好,肖战觉得。

 

他尤其喜欢过年的时候出去表演,有一个名正言顺不回家的理由,而且很热闹,他在人们的瞩目中过年,对他来说,回应瞩目,就是回家了,他本来也没有家。

 

起初,他没能理解脱粉这回事,他对待每一份喜欢都认真极了,他从小就知道没有任何喜欢是理所当然的,得要拼命护住才行。

 

他尽力做过挽回,比如一个姐姐说最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他就开始经常吃东西,把视频放到网上,吃到他撑坏了肚子,去医院动了个小手术,还是没再见过那个姐姐的id。

 

于是他想起了妈妈要他记住“不是他的错”,每当有一个人牵紧他的手,又松开时,不是他的错,也不是那个人的错。

 

这句话像一个神奇的咒语,陪伴他度过了整个童星成长期,帮他迅速理解了粉圈这回事。

当其他小童星在得知自己不被喜欢时,哭闹发脾气,肖战冷静得很,还能出言安慰,但似乎他们也不需要安慰,他们能投入把他们送来的人的怀抱,肖战没有这么一个怀抱,但他拥有那句神奇的咒语,他觉得这比趴在妈妈怀里哭有用。

 

一旦理解了这个事,他更加游刃有余了,他好像当真天生适合这个娱乐场,他依旧认真对待每份喜欢,也学会了如何对待告别。

 

他是在一群人的喜欢中长大的,他关于“喜欢”和“爱”这两样东西,是从她们那里学会的,喜欢是有距离的,有条件的,有期限的,喜欢是需要成长的,是具备告别这一环节的,喜欢不是一个短暂的瞬间,它包含了很多过程,它可以极速地升至高潮,也可以极速地冷却,它不需要给予解释,它有时也会产生厌恶。

 

他越来越习惯和喜欢打交道,习惯对它说你好,也习惯对它说再见。

 

他始终没能去上学,他经常偷偷跑去学校看,带着鸭舌帽,站在铁栏杆外,远远看教室里的小朋友摇头晃脑地读书,看操场上的小朋友推推搡搡地锻炼。

他给自己买了教科书,学着老师的样子,自己教自己。操场互动没办法,小童星们都不会推推搡搡,一个个都是金贵的玻璃孩子。

 

他在学校外偷看的时候,撞到过一回打群架,一群人打一个,看清之后,发现是一个人打一群,那个小朋友可真是太虎了,拳头抡起来特别狠,都把肖战看呆了,那小朋友跟他差不多大,自己已经鼻青脸肿了,还想着把人往死里捶。

 

那群人最后都哭着鼻子跑回家了,肖战没想上前,他可不能被这么打一下,漂亮的小脸蛋破了会被经纪人姐姐罚不吃饭的。

 

但是他被发现了,也不知那个小朋友哪来的眼神,就把他拽了出来,肖战很冷静,掏出口袋里的手帕给那小朋友,那小朋友红着眼眶一副打上头了的模样死盯着他,好像把他当成了看他笑话的人,也不接那帕子,好像下一秒肿成猪头的拳头就要朝他抡上来了。

 

肖战心里害怕,但是面上很淡定,他直接上手给他轻轻擦了擦脸上的脏污,然后轮到那小朋友愣住了,片刻后就开始放声大哭,哭得惊天动地,肖战一时错愕,不明白刚还虎天虎地的男孩怎么能发出这么委屈的动静。

 

肖战就上手拍他的背,像妈妈曾经安慰自己那样,轻轻安慰他。

 

两个人就在栏杆边坐了下来,肖战问他为什么打架,他一抹鼻涕,说:“我们全家都是暴发户,他们就说我土,看不起我。”

 

说着又委屈地大哭:“我爸是暴发户,我大伯是暴发户,我大姨是暴发户,我大奶奶也是暴发户。”

 

肖战哭笑不得,只能拍拍他,任他惊天动地地哭了许久后,用妈妈教的神奇咒语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小朋友就停了下来,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似懂非懂,但好像不那么委屈了。

 

肖战给他擦眼泪:“而且暴发户多好的事啊,我还羡慕呢。”

 

小朋友吸溜鼻涕:“暴发户很好吗?”

 

肖战笑:“有钱当然好啊。”

 

小朋友于是把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解下来,套在了肖战脖子上,还挺沉,然后又把手上的大金手表大玉坠都扒拉下来,给肖战带上。

 

整个折腾完,肖战觉得自己重了一轮,就见这小朋友又在身上摸摸索索,掏出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钱,都塞在了他手里,吸着鼻子瓮声道:“你觉得好,那我就都给你。”

 

肖战愣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这是他第一次收到来自同龄人的礼物,还是这么贵重的礼物。

 

小朋友凑近他的耳朵,鼻涕眼泪蹭了他一脖子,小声道:“你明天过来,我还有很多,我都给你。”

 

肖战点了点头。

 

他没能履行约定,因为第二天他有通告,也不知道那小朋友等他了没有,他没有去,会不会又委屈得大哭。

 

肖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回去,他一连巡演了一个月,等到回去的时候,又因为大火,不能随便出门,等到再能去那个学校,已经是半年后了,他没有再见到过那个小朋友,那堆大金链子大玉坠和钱都被他小心地存放在宿舍的床头。

 

再后来,肖战大了点,十三四的时候,开始理解粉圈撕逼和黑子。

 

他开始懂得有些id里带着他名字的,可能并不是他的粉丝,只是来找他套话,然后把他的话断章取义地发出去为了黑他,这些人可能讨厌他,可能不讨厌只是为了钱,如果是讨厌,那似乎不需要理由,如果是为了钱,那肖战就更理解了。

 

他也开始懂得粉丝和粉丝之间会吵架,而因为吵架,她们会开始讨厌他,然后让更多陌生人讨厌他。

 

肖战有时候能坐在电脑前看一天,或者听经纪人姐姐唉声叹气焦头烂额一天。

 

他研究了一下这些东西,并没有很愤怒,那句神奇的咒语持续在起效果。

 

“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们的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到这个年岁,他开始感谢母亲所教会他的一切,这句咒语让他始终能清晰地理解一种这个世界的真相:不存在对错,只有立场和情绪。

 

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和立场上,竭尽所能地努力着,表达着,她们都在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那句神奇的咒语,让他无论看到什么,都从未责怪过自己,有人说他不好,他不会认为自己不好,有人离开,他不会认为自己不值得被爱,当他达不到别人的期待,他不会愧疚,只会努力,当有人认为他做错事,他不会急于消极和反省,而是先把这句咒语在心里滚一遍,理解是他做错了,还是她们认为他做错了,这句咒语让他掌握的是一种不被言论和眼色束缚的能力。

 

所以当经纪人姐姐指着他的鼻子说:“你是不是木头?你没点反应的?”

 

他知道这只是她在迁怒,他没有反应也可以,有也可以,按照咒语所说,他可以在情绪上去责怪这些人,但一旦理解不存在对错的核心,责怪的情绪就削弱了很多。

 

经纪人姐姐焦虑得团团转:“这种粉丝你要来干什么,要来干什么,真的是,什么时候能来点长脑的粉丝。”

 

肖战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安抚着她:“我会更优秀的。”

 

在他还能力欠缺的时候,总会看到许多粉丝在一些作品上强调一件事:/你们知道他多努力吗!!!/

 

当然这句话只能遭来很多有理有据的反击。

 

肖战却会摸着那些id笑,他也想告诉其他人,你们知道她们多努力么!

 

她们在自己的立场上,在自己所能做的所有事上,在自己所理解的正确上,已经穷尽全部了啊。

 

世人怪她们愚钝,怪她们让他遭黑,但喜欢本就需要成长,喜欢和眼界一同都在成长,她们在她们的年岁上,立场上,眼界上,理解上,已经穷尽她们的全部了,为何要从一种拔苗助长的角度去责怪她们?让她们一点点长大不好吗?

 

小苗在极尽全部地迎向雨露和朝阳的样子,为什么不能被肯定,不能被保护?

 

他想去保护那种成长,尽管可能她们会在还未长大之前就离开,陪伴一程也是好的,他就是这么长大的,在所有粉丝仅以她们的立场和理解做着爱的努力中,长大的。

 

他为什么不能去陪伴和爱护她们的成长?或者仅仅是陪伴她们已经长全的固有立场。她们爱他,那谁来爱她们?

 

接收过的爱,是能因为受到爱的消极牵连而抵消的吗?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平衡的,万物都有它的规律,你想得到鲜花,你就得连同淤泥一同爱护。

 

肖战渐渐发现自己看到的地方,似乎比团队里其他人多和广,他发现自己的共情能力极强,这是那句咒语带给他的。

 

傲慢一点说,他觉得自己能共情世界上所有人,无论好坏。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有一位导演看了出来,对他说:“你这种共情,太过盛了,哪怕是对角色来讲,也太过盛了,大部分演员需要的是专注,这种专注中存在冷漠,你极强的共情却会让你分心,你确是世间少有,但真的不知道该说你适合娱乐圈,还是不适合。”

 

他没能选上这位导演的角色,他还挺喜欢他的。

 

他也理解导演的意思,娱乐圈这个地方,性调太庞杂了,他如果试图全部共情,他会坏掉的。

 

“你要么成于共情,要么毁于共情。”

这是他对他的批论。

 

“你还太小了,我不太信任你能成于共情。”

 

肖战回去思索了很久,他依然没变,反而更坚定了。

 

 

他本以为也就这样了,他摸透也习惯了娱乐圈,再一次推翻自己,是在2016年,直到那一年,他才真正理解了导演的意思,知道了自己多天真愚蠢。

 

那一年有一场GP联赛,邀请了他做中方的推广大使,那一年是中国刚在GP赛上渐渐获得话语权的一年,邀请方再三跟他提醒,一定要他得体,讨喜,无论发生什么,绝对要保持住脸面,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才请的他,肖战在娱乐圈是出了名的推广宠儿,无论什么场合,他都能得体高效地完成任务。

 

但他那天其实什么都没看到,他们把他分在一个空间极度窄小的地方,场中的大显示屏恰好是竖对着他的,整场,他什么都没看到。

 

但他一直笑着,也随着身边观众的欢呼而做出表情来,怕会随时切到他的画面。

 

到后半场的时候,助理远远地给他比划,意思是切到他的画面了,让他笑。

 

他就开始笑,十分灿烂得体和往常一样的笑。

 

结束后,主办方邀请他做评价,他流利地完成事先准备好的话,不说任何一句行话,因为他不懂,也不想装,只要表达最诚挚的敬佩和祝福,以及得体讨喜的笑容。

 

所以直到整场比赛结束,他都不知道那场比赛发生了什么。

 

是后面几天他的最美笑容频上热搜,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的最美笑容,掩盖了一个人的死亡。

 

他去质问经纪人时,经纪人毫不惊讶,他在数钱。

 

经纪人责怪他的大惊小怪:“你也入圈这么多年了,现实点好哇,这个这么正常的事,给钱了的。”

 

正常?正常么?

 

他当然知道所谓“正常”,他们惯常是大场上的遮羞布,他原本以为已经习惯了,他可以被拉来遮盖逃避一些事,万物都是平衡的,你想要人气,你就得接受人气背后的需求摆布。

 

他以为他是能共情的,他也确实曾领会了,但这么近的死亡呢,这么直接用他来遮掩的死亡呢?他真的能共情么?他非要去理解自己的人气消解了一条命的价值这件事吗?!

 

那那条人命呢?那个叫付耀的人,他也共情了,一个死无葬身地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被娱乐圈的一个顶流轻巧地掩盖了全部,付耀的委屈呢?付耀的不甘呢?付耀家人的悲痛呢?付耀的粉丝呢?他全都共情了,他全都共情了!

 

那经纪人呢?他也要共情经纪人,经纪人收了钱,经纪人在他去之前就知道这件事的黑幕,经纪人一切以他的前途考量,他要去共情经纪人的用心良苦吗?要吗!

 

那那些大场上的黑手呢!他们的布局呢!他们站在高位的冷漠的处理呢!他也要共情!也是合理的!

 

这些人,他对这些人的共情,能同时存在吗?能吗!他能同时共情付耀身死的不甘和经纪人对他的考量吗?!他能同时共情大场上冷漠的大局观和付耀家人粉丝悲痛欲绝的现状吗?!

 

他能吗?他能吗?

 

他不能,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什么能共情世上所有的人,是屁,全是屁,那是什么傲慢无脑的发言?他根本不行,这种完完全全所有人一起共情的心态就根本不符合共情了!

 

他要共情付耀,就得共情付耀对大场的痛恨,他要共情大场,就得共情大场对付耀的冷漠。

 

所有的共情交织在一起,合理吗?他能合理地消解吗?!

 

他的粉丝开始摇旗呐喊地保护他,开始和付耀的粉丝开撕,双方的争执激烈极了,他每天都挂在热搜上,依旧是最美笑脸,最美笑脸,最美笑脸。

 

他看到了他的粉丝为了保护他,重复在刷他的所有好事。

 

肖战坐在电脑前,怔神地看着他的粉丝们,如何把这件事撕到中国的GP声誉在国际上臭名昭著。

 

那么他还要去共情这些粉丝么?共情她们想要保护她的心态,共情她们对付耀粉丝的愤怒。

 

那么付耀呢?那个死人呢?

 

肖战崩溃了,他忽然觉得满身恐惧,他做不到,他开始极度地怀疑自己,那个曾坚定不移地说能共情她们的自己去哪了?他好像办不到了。

 

他突然发现过去的自己有多虚伪,什么能共情全世界,都是假的,他不过是不愿承认对母亲抛弃他的怨恨,不过是想用那句咒语把自己装点成一个超脱俗世的圣母,他只是在压抑自己的愤怒不甘委屈,他拼命地共情,拼命地理解,拼命地为自己的不幸找借口,拼命地为肮脏不堪的世界找一个豁口,让自己钻出去。

 

但没有任何借口,他的不幸没有任何借口。

 

他依然坚定母亲那句咒语的正确性:“你没有错,他们也没有错,你可以怪他们,但不要怪自己。”

 

这句话可以的,可以完全让他把自己从这件GP赛丑闻中摘出去的,他没有任何错,他们也没有,不过是立场的问题,所有人都在各自的立场上努力,保护各自想要保护的东西。

 

可是然后呢?把自己摘出去之后呢?心安理得地看待这一切吗?

 

如果他不能品尝他们的痛苦,那算哪门子共情?

 

在那一刻,他收到一条短信,是曾经那位导演的,他没想到他还能记着他,短信只有一句话:/冷漠点,你会幸福点。/

 

在那一刻,所有崩溃的情绪抵达了顶峰,他忽然疯了一般把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摔碎了。

 

是在嘲笑他么?

 

是觉得他和他所预料的一样,终究会毁于共情。

 

而他这才理解那导演的话:/你还太小了,我不相信你能成于共情。/

 

他是在提醒他他的伪善,他其实根本不懂共情,不过是小孩的自以为是。

 

现在到头了,他终于睁眼看到了自己的愚蠢。

 

肖战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两天,折腾得像个死鬼,他注册了小号,跟着那些坚定要查明付耀的id一起声讨那个叫肖战的顶流。

 

他看到热搜上的肖战,他恨不得弄死这个人。

 

情况忽好忽坏,声讨的赛车粉走了一批又换来了新的一批,肖战跟踪了所有线索,不遗余力地帮忙着,造势着,他紧跟着一个叫“约好的你做车我赛车”的id,他发现无论来去了多少赛车粉,只有这个人,换了多少个id都会卷土重来,很执着。

 

肖战跟着他一起打了一个星期的网络仗,他们输了。

 

有一天“约好的你做车我赛车”这个id不见了,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找到,而gp官方给出了一个付耀身死的解释,是源自他朋友的嫉妒。

 

肖战看着全面倾倒崩溃的赛车手的愤怒,心里塌陷了一大块,他们努力了一周,都没能在热搜上博得位置,反倒是那个叫肖战的顶流,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高地占据着高位。

 

他看着那个名字,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这是哪只鬼?

 

他从没有那么恐惧过自己的名字。

 

那是他第一次,有了死亡的念头,要把这个人弄下来,只有死吗?

想共情付耀吗?那你陪他一起去死吧,陪你母亲一起去死。

 

在这个世界上他第一个共情的人,是他的母亲,他觉得他共情了她的抛弃和死亡。

 

时至今日,他才察觉,没有,他只是藏起了愤怒。

 

肖战是一个连愤怒都遗忘了的人。

 

他放弃了愤怒,放弃了委屈,成了一个圣母。

 

现在圣母崩塌了,那些阴暗中的东西开始浮现。

 

肖战沉浸在这种自我厌恶和畅快中,原来责怪和埋怨别人,真的会让自己的负担少一些。

 

母亲说的,让他怪她吧,不要怪自己。

 

母亲很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

 

他好想她,也好恨她。

 

肖战趴在桌子上大哭,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哭得肝肠寸断,啊,原来一个人哭起来的动静是这样的。

 

哭到深夜,他收到一条私信,很长很长的私信,他以前也常看,但自从粉丝太多开始,他看不过来了。

 

这条私信就在那瞬间,像冥冥中的一根羽毛,飘落到他的掌心。

 

肖战点开了它。

 

私信大概是说,她患有重度抑郁长达六年,反复不断,她是靠着他的笑容支撑下来的,六年间,每次想轻生了,就给他发一条长长的私信,发完后,再看看他的笑容,她就又活了下来。

 

她说,/肖战,谢谢你的最美笑容,救了我。/

 

肖战擦掉眼泪,反复把这条私信看了很多很多遍。

 

谢谢你的最美笑容救了我。

 

啊,他的最美笑容在毁掉一个人的存在价值时,也挽救了一个人吗。

 

那句咒语在这个时刻又发挥了作用。

 

“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你可以怪他,但不要怪自己。”

 

他好像又听到了母亲在耳边温柔地和他说着临终语,她在告诉他,这个世界多复杂,她无法用一生去教他,陪他领会复杂了,只能在那个最后的时刻,把这个关于世界的秘密提早地告诉他。

 

不要随便定义一件事的好坏,不要随便定义自己笑容的意义,它的意义远超于你给出去的那一刻,有人会随之毁灭,也有人因之得到救赎。

 

做你自己就好,你无法决定结果。

 

不开心,那就怪我吧。

 

很神奇的,有时候,天大的痛苦,只需要那么一点点的甜头,就能消解了。

 

肖战因为那条私信,活了下来,他好了。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因为他的笑容而获得救赎,只要还有一个人还盯着他的光芒在努力活下来,他就是有意义的,他曾做的一切幼稚的共情,他所承诺的陪伴,都是有意义的。

 

这个荒谬的世界,有他无法左右和改变的付耀式的悲剧,也有他能改变和引领的成长。

 

他不该厌恶自己的笑容。

 

相反的,他还会继续笑下去,只要还有一个人能看到能认可,他就会笑下去。

 

谁也别想改变他。

 

这里肮脏吗?是地狱吗?那他就在地狱里凿出光来。

 

那天之后,他在那本高中习题册上写下那八个字:/没有南墙,去成为光。/

 

也是这次之后,他似乎才真正理解了何为共情。

 

后来,他被一群年轻气盛的小孩绑去了赛车场,一路上他倒没有恐惧,那群小孩明显是怒气上头,手很生,绑他的时候,还会顾忌会不会勒太紧了,在车上一边对他骂骂咧咧,一边给他的绳子松一松,再松一松。

 

到了场地,他们把他绑在一辆挂挡的赛车上,朝着极限跑道自动撞过去。

 

他听到了那群少年的抽气声,有几人小声道:“他他他他不会出事吧,这不行吧。”

 

他们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紧张得手抖脚抖,肖战这个被他们绑架的人,反而比他们镇定许多。

 

当那车绑着他撞向那面墙时,肖战叫了出来,大声地叫,发自内心的叫。

 

他也无法解释,那个时刻,他心里隐秘的快乐。

 

那群少年被他叫得吓死了,把车捞回来给他松绑,却看到他在笑,于是一个个吓得摔在了地上,都快哭了。

 

肖战歪着头问:“可以再来一次吗。”

 

少年们真的哭了,跪了下来,说他们错了,哭得抽抽搭搭,似乎委屈极了,边哭还边骂他,说付耀对他们多么多么好,他们多么多么难受,知道博神肯定是背锅的,博神和付耀多么多么好,他们太气了,气得不知道怎么办。

 

一边骂,一边给他松绑,一边跪着,一边鬼哭狼嚎。

 

肖战哭笑不得,反过来安慰他们。

 

看着这群少年,他不由地想起小时候在校门外遇到的那个暴发户小朋友,哭得稀里哗啦,打得鼻青眼肿。

 

是因为委屈啊,是因为恐惧啊,他打那些小朋友是因为害怕,这些人绑他也是因为害怕,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地活在这个荒唐的世界上。

 

他们能抓住什么呢?

 

人因恐惧而冲动啊。

 

少年们一个个在他面前跪成一排,跪得老实,央求着不要报警。

 

肖战装着沉默了许久,少年们的心都吊到嗓子眼了。

 

“行,不报,你们答应我一件事。”

 

少年们点头如捣蒜。

 

肖战歪着头,笑盈盈的:“都转粉吧,给我打榜去,每个人都给我贡献点人气。”

 

少年们:“……”

 

肖战:“起码打个一个月的榜,可以不告诉别人,我允许你们偷偷粉我。”

 

少年们:“……”

 

肖战拿出手机,慢悠悠地打了110三个数字,举起来摇了摇:“不答应吗?”

 

少年们立刻点头如捣蒜,纷纷拿出手机瞬间申请了小号关注了肖战的微博。

 

肖战:“再给我来一次吧,你们这个玩的。”

 

少年们:“……”

 

其中一个少年憋了半天终于憋不住:“这不是玩的!这是极限训练!很危险的!”

 

肖战:“噢,很危险的。”

 

那少年满脸通红,立马又去申请了一个小号,在肖战面前就给他连连打榜。

 

那晚上肖战终究也没再试成一次极限训练,少年们一个个抓耳挠腮地想着法子把他从那摩托上搞下来,但又不敢硬来,苦不堪言,总算明白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

 

肖战叹口气,自己下来了,打了个哈欠:“我怎么来的,给我怎么送回去。”

 

少年们立刻如蒙大赦地去张罗车子,把他好生地送了回去,一路上被肖战五四教育了俩小时,教育得一个个焉头巴脑,还拿衣服写了保证书,绝对不会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离开前,肖战对他们说:“崇拜付耀,想给他伸冤,却发现自己太无能了?”

 

少年们低着头不说话。

 

肖战:“如果你们只是需要一个泄愤的对象,那就恨我吧,无论怎么咒骂都可以,但如果你们真的想消解这份无能,那就努力去长成他吧,去成长为付耀,去到他的位置,真正地去理解他。”

 

少年们愣神地看着他离开,车良久都没有开走。

 

那之后,肖战很长一段时间都能经常看到这几个少年不伦不类的新id在他微博底下蹦跶,经常给他打榜,一个月之后也还在,其中一个少年给他发了长长的私信,怕他看不到,还在各种地方艾特他,评论提醒他,一个私信换了五个号去发。

 

肖战都被逗乐了,他们骑摩托的都这么执着的吗?

 

私信大概也就是很认真的道歉,像一封诚恳五千字的检讨书,然后说会一直偷偷关注着他,给他打榜的。

 

“我会偷偷喜欢你,但我不能告诉别人。”

 

这样说着的少年,让肖战觉得也挺可爱的。

 

四年过去,这几个id还在,他还能经常刷到他们在评论区活跃,都已经混成了经常和黑粉掰头的大粉,谁能猜到他们现在都是赛车界鼎鼎有名的新星呢。

 

而那次绑架之后,肖战回家除了弄了个安全栓,也在房间供起了一个小小的牌位,上面刻着他母亲的名字,是他亲手刻的。

 

他不知道母亲到底死了没,多数是死了,这么多年来,他没有把她纳入自己的生活,以共情她的姿态,让她远离着自己的生活,其实是带点埋怨和期待的,他可能还是在期待她回来找他。

 

现在他要和期待和解,他把她的牌位供了上去,他正式从心里确认了她的死亡,他该往前走了。

 

肖战那晚上对着牌位说了很多话,把他这些年的思念全都说了。

 

他开始学着一件事,共情自己。

 

他允许了那些愤怒和委屈,允许了自己的埋怨和阴暗,做完这一切后,他的心前所未有的轻松。

 

当他开始共情自己,他发现这份共情升华了。

 

这之后,那位导演有了一部新作品,让他去视镜,这些年他也经常去参与这个导演的视镜,但这导演从十六岁对他说完那句话后,再没有正眼瞧过他,他每次也只是走个过场地去视镜,他知道不会有结果。

 

轮到他的时候,他刚要准备表演时,那导演本子一摔:“不要搞那个。”

 

肖战一顿,其他现场视镜的老师也一顿,向来知道这个导演不喜欢肖战,但突然这么来一下,还是挺难堪的。

 

肖战稍有些束手束脚,但很快镇定下来,等着导演的吩咐。

 

导演:“你演你自己。”

 

?????

 

导演:“词什么的随便你自己设定,来,对着我,表达你自己。”

 

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愣,这是哪一出,肖战也是一愣,他在原地呆了许久,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制片人刚要准备打圆场,突然看到肖战朝导演缓缓走了去,每走一步,周身的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再仔细看,又好像没变,可整个人的气场说不清从哪一刻起突变,有一种深渊感,他甚至不敢再朝肖战看去,可一望进那双眼里,又彻底出不去了,他在坠入万丈黑暗。

 

肖战轻轻地撑住导演的桌子,身体微微前倾,一种冒犯的侵略感浑然天成,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只有导演冷眼看着他,纹丝不动。

 

肖战:“不要试图去共情一只菜市场里的虾。”

 

“它从捞上来起,被扔入一堆虾中,它没有名字,它和所有虾长得一样,它们的目的相同,等着被人拧掉脑袋,但它们的脑子小到无法理解目的这件事,也无法理解生死这件事,它从出生就不懂生,到了死也不懂死,虾是没有痛觉神经的,所以当它的头被人拧掉时,它不知道痛,也不知道死,当它在锅里炸时,反射神经让它扭曲,你以为它在痛吗?它不懂痛,你能理解一个不懂痛的生物的痛苦吗?这世上存在甚至无法呼痛的生物,它的存在在它自己那里毫无意义,它也感觉不到存在。”

 

“如果有人试图去共情一只菜市场里的虾,他会发现这个世界的痛苦是无法穷尽的,你没法想象一只虾的生命,但当你开始想象的时候,你落入深渊了,你发现这世界荒谬至极。”

 

肖战说完后,全场寂静。

 

肖战恢复了初入的腼腆笑意,静静地退后,朝导演鞠了一躬。

 

许久都没有声音,肖战觉得大概也就是无疾而终,他朝各位老师都鞠了个躬,然后出去,到门口的时候,导演喊住了他。

 

“有个角色给你。”

 

肖战一顿,他说的是有个角色没给,没说是哪个,很可能不是他来视镜的角色。

 

肖战走回去,毕恭毕敬地等着导演给角色,可导演只是看着他,良久才道:“你经历过破碎了。”

 

肖战僵住。

 

导演:“我曾经觉得你会毁于共情,你确实毁了。”

 

“破碎过的你,合格了。”

 

肖战的心底升起一股愤怒,导演在评价他时,像在评价一件商品,但那愤怒转瞬即逝了,他一言不发地听着。

 

导演:“也只是合格了,你离成于共情,还差很远很远,接下来我会对你很严格,你想象不到的严格,如果你做不好,我会把你的戏份全部删掉,你可能会反复经历你难以想象的挫败,甚至到最后,也可能依旧一事无成,这样,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肖战顿了许久,声音有难掩的颤栗:“愿意。”

 

导演沉默片刻:“共情力过强的人,因为吸纳了太多,他自己成了容器,反而在表达上会显得僵硬,因为他要保护里面那些情感,就要让自己变成壁垒,久而久之僵硬会成为惯性,你心性有多强大,你就会多僵硬,无法轻易释放共情到的情感。”

 

他看着他:“简而言之,你的身体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但你现在还不会用。”

 

肖战认真地听着。

 

导演摘下眼镜,揉了揉:“我愿意等你真正成于共情。”

 

肖战愣住了。

 

导演:“曾经我不信,现在我愿意信你,肖战,我等等看。”

 

“你是破碎后,依然愿意选择共情的人。”

 

肖战几乎忍不住,胸腔翻涌,泪意在眼眶盘桓。

 

导演朝他摆摆手,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记得找我来报道,你是个宝贝,是你自己给了我一个等你的机会。”

 

肖战离开了,回去的路上,泪流满面,在导演朝他摆手的那个瞬间,他好像共情到导演了,导演在娱乐圈曾见过多少破碎的人,破碎后,知道该如何聪明地活着,于是抛弃了共情,冷漠地适应圈子的规则,游刃有余。

 

所以导演在那时候才会给他发那条信息,他可能也抱着一丝期待,用劝慰的方式期待一个坚持。

 

娱乐圈这个地方,劝一个人保持本真是最愚蠢和残忍的,无论是谁都不能说出这句话来。

 

除了自己对自己。

 

肖战冥冥中感受到,也许导演曾经也破碎过,他没有让自己活过来,他放弃了共情,所以看到肖战,会格外刺眼,也心疼。

 

有个人说愿意等他成于共情,这个人是他最敬佩的导演。

 

肖战那一刻心里被填得满极了,果然是有回报的,是有人肯定他的努力和坚持的。

 

尽管在这个五光十色的圈子里显得那样费劲,愚蠢和不必要。

 

但没人能阻止他,他认定的事情,他会走到底。

 

没有南墙,他会去成为光的。

 

之后,这个导演果然如他所说,对他万分严苛,他的每部戏几乎都让他参演了一个角色,都是小角色,也经常会被删的一点戏份都没有,粉丝们很愤怒,觉得这个导演在利用他的流量,肖战却很珍惜,觉得在这件事上有流量可真棒,他之所以在导演眼里特别不是因为他无论如何似乎都不会放弃共情,而是因为他这么火,却依旧坚持共情。

 

肖战毫不怀疑,如果他不火,这导演自然是瞧不上他的,谁愿意等个毫无资本的人做那遥遥无期的成长。

 

这次的赛车电影,也是这位导演的,第一次,导演要求他做主角,可在这之前,他甚至连配角的戏份都没让导演通过。

 

肖战是有些愁的,这导演素来不按常理出牌,这一次突然的放行,甚至连视镜都没让他做就这么直接把他搬上来了,说不惶恐是假的,但兴奋肯定也是的,怎么说也算是导演的信任,他会好好表现的。

 

他有时也猜测,是不是导演觉得赛车事件和他的破碎有关,在这部电影里,或许能让他找到使用共情的方法。

 

赛车事件的后效,除了给他带来了“合格的破碎”,在名声上却褒贬不一,有人觉得他是遮掩丑事专用的无良明星,一些大大小小的推广更喜欢请他了,好像肖战已经占定了一个标签——只要找他,无论什么都能办得很妥帖。

 

肖战没有拒绝,但他辞退了那个经纪人,把身边所有人都换了新。

当经纪人怒目而视地指着他鼻子骂他没良心,是虚伪的道德标杆时,肖战只是笑着说:“是啊,说起来你还得多亏我的伪善,所以没有把你做的事在行业内宣传,否则离开我,你以为你还会有工作吗?现在你离开,只是一个把顶流带火后离职创业的成功人士,如果你想换个头衔,你现在继续骂。”

 

经纪人灰头土脸地走了。

 

肖战亲自面试了所有的工作人员,统一了往后的工作线路,他会继续火,而且更火,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发现许多明星甘愿上前做遮羞布,甚至自己买了热搜,在效仿他那个最美笑容。

 

肖战看着那一张张鲜嫩充满野心也残忍的面孔,想着他们的粉丝,就是看着这样的笑脸,听着他们伪善的做派在成长么。

 

那么为什么不能让那个人成为自己?与其让真正伪善的人有机会成为别人的光,为何不是他自己更闪耀去照亮更多的人。

 

曾经的#最美笑容#只是块悲哀的遮羞布,那他就要努力把#最美笑容#的最美在真正意义上坐实。

 

他越来越相信曾经庙里那老师傅说的他生来要去照亮更多的人,可能那只是在他孤苦无依时嵌入了他人生的一个目标,毕竟人总得为点什么活着,但现在却成了刻在他骨子里的目标。

 

肖战对任何推广都照单全收,忙得甚至不给其他顶流一点机会,他小心谨慎地筛选,在现场做好全部调查,他尽力避免GP赛的悲剧重演,尽管他能做的很有限,他依旧卷入在各种各样啼笑皆非的悲剧里,但他不怕破碎了,来什么,他都照单全收,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在努力改变些什么。

 

而他也开始谋求一个伴侣,要健康持久地对抗黑暗,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身边人,不是一个牌位,而是一个会动的,能够拥抱亲吻的人。

 

他这渴望来得突然,曾经的他太盲目信任自己的力量,见识过太多的爱,也就不那么重视爱,某一天回家,突然觉得家里空荡荡的,如果有一个人能让他说说小话,他在消解共情时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费力?

 

导演也曾直指他不重视陪伴这件事,一个人的时候,更容易跌入黑暗。

 

肖战觉得很有道理。

 

说找就找,他一向是行动力极强的人,他想要一个本身就有坚韧后盾的人,一个不会被他卷入黑暗的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小时候碰到的那个暴发户小朋友,哭着把自己身上所有好东西都掏给他,还跟他做了约定明天再给他拿。

 

他觉得如果有那样一个虎虎生威的伴侣也挺好,委屈了他能给擦擦泪,当儿子似的养,又很有钱。

 

那小朋友送他的大金链子大玉环现在都还放在他的床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机会赴约感谢么,那小屁孩应该也早把他忘了。

 

明星找伴侣还挺麻烦的,他托了人找相亲对象,要求只有两个,一有钱,二安定。

 

那媒人问他就不打算找个明星?工作场所碰到也好谈恋爱啥的。

 

肖战一乐:“明星?”

 

那是最容易卷入黑暗的东西,他当然是不可能要的。

 

媒人又问:“样貌啥的也没要求?长得要好看吧?你看着也得喜欢啊。”

 

肖战又笑:“喜欢有什么用啊。”

他太清楚喜欢的本质是什么了,他对喜欢这件事不太信任,也没碰上过喜欢的,甚至他觉得喜欢和长久,是背道而驰的东西,一个属于激情,一个属于安定,他不需要激情。

 

媒人奇道:“你长这么好看这么火,就这么点要求啊。”

 

肖战:“安定很难的哇,你要是能给我找一个真能陪我一辈子不逃跑的,我给你包十年吃住!”

 

媒人给他逗乐了,马不停蹄去张罗了。

 

肖战也笑,他没有真的期待一个永久,大抵这句话说出去,也就跟过年迎财神的时候喊一句:“希望暴富哇。”

 

只是一个玄学的期望而已,能来一个陪他一两年的都很好,走了,那就下一个。

 

 

肖战是在第三次开始注意到那个带着口罩的男粉丝的。

 

每次都举着长枪大炮,蹲在一个位置拍他,一整场都不放下来,也不跟身边任何粉丝交流,只专注地盯着他一个,在一堆女粉丝中显得格外拔尖。

 

他很少看到这么专注的粉丝,无论他走去哪里,那长枪炮总能准确对准,无论他说什么笑话,做了什么让现场人都沸腾激动的举动,那长枪炮都不会放下来,从看到他的那一刻,到结束,都专注如一。

 

那种每个瞬间都被人一心一意放大了捕捉的感觉有点微妙。

 

而且这个男粉从没有和他近身接触过,机场也跟过,酒店也跟过,但总是站得极远,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远远来看他一眼,也不需要被他知道。

 

肖战稍微有点上心,他没见过不具备任何占有欲的喜欢。

 

开了三次演唱会,现场抽了三个粉丝给汗衫,都是不一样的粉丝,很后来有一次那个男粉再跟现场,蹲在地上整理包时,他看到了自己那三件汗衫。

 

他清楚记得中奖的粉丝里没有他,否则他不可能没印象,可那三件签着他名字的汗衫怎么会在他那?

 

都偷偷去买过来了?

 

有点变态啊。

 

都能偷偷买汗衫,怎么不上来凑近地看他一眼呢?

 

这个粉丝让他越来越上心,终于有一次签售会,他把他点上来了,想给他机会亲近自己,不要再一个人苦哈哈地站得很远。

 

让他摘下口罩的时候,肖战一顿,这张脸他见过,是当时赛车事件最后收尾揽下了所有罪过的人,好像也是个赛车手。

 

他回去查了一下,果然是,是付耀最要好的师弟,曾经的博神,因为一些事情退赛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那群赛车少年绑去时,少年们哭着说博神肯定是背锅的,被冤枉的。

 

肖战看着资料上黑白照片里的这个博神,心道,原来也是个在那次事件上破碎的人。

 

那么这个破碎的人,是怎么应付这个荒唐的世界的呢,抛弃自我了么?还在抗争么?

 

肖战有些好奇。

 

然后恍然一想,经历过那件事的人,应该都是他的黑啊,这个博神怎么成了他的粉了?

 

他的共情开始往这个人倾斜。

 

他发现自己当初共情了所有人,却因为之后的崩溃,而漏掉了共情一个人。

 

就是这个博神。

 

最要好的师兄在同一个赛场上不明原因地身死,他伸冤无处,还被扣上了主谋的罪名,在最炙手可热的巅峰时代被剥夺了未来,在曾经为他摇旗呐喊的圈子里遗臭万年。

 

肖战呼吸一窒,他久违地感受到了共情一只菜市场的虾的窒息。

 

这个博神,但凡细想一下他的人生,肖战就要跌落深渊去。

 

而今他又怎么会作为一个粉丝来到他的现场看他,他们赛车圈的,应当都厌他至极,怎会花重金去收藏他的三件汗衫?

 

肖战开始想这个人想得整夜睡不着,他经历过破碎后的重建自我,他知道那有多艰难,那这个人呢,他还记得他摘下口罩的那一刻,眼里死灰一般的寂静。

 

不,那不是活人的眼睛。

 

他怎么能在看到这样一双眼睛后还泰然处之呢,他们是在同一场灾难中被拧掉头的虾。

 

肖战查起了这个人的资料,而让他啼笑皆非的是,再见到这个人,居然是在相亲场合上,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毕竟这个人除了有钱这一点,完全不符合他的标准。

 

他有卷入黑暗的潜质啊,甚至这个人现在就在黑暗里,他应该成不了自己想要的坚韧的陪伴者,两个黑暗漩涡卷在一起,这得多负能量啊。

 

但至少知道他家很有钱。

 

有没有钱对一个人是否会落入深渊的影响很大,至少他没有生存困难的后顾之忧。

 

当天相亲结束,肖战去找了导演。

 

导演皱眉:“改剧本?”

 

肖战点头。

 

导演沉默良久:“说说你的想法。”

 

肖战和导演聊了一夜,导演并没有给活口,之后像他什么都没说过那样,剧本照旧,肖战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但导演没有直接拒绝,约莫就是个活口了。

 

之后助理来找他,跟他耳提面命王一博是个黑粉,还是黑粉中的战斗机那种,让他不要跟他搅在一起,肖战没怎么当回事,把助理气着了,还整理了一大堆王一博黑他的资料给他看。

 

肖战全都看了一遍,然后不在意地一扔。

 

助理气得眼都瞪圆了,肖战就笑:“眼见为实嘛,我跟他在接触,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我更相信我的感觉,他不讨厌我。”

 

助理:“不讨厌你你就跟他相亲?你的要求已经低成这个样子了?”

 

肖战:“……”

 

助理:“你看他长了一张拈花惹草的脸,你觉得他能跟你好多久?他能安定?”

 

肖战:“……我感觉他好像不是拈花惹草的人。”

 

助理:“你个一大把年纪初恋都没送出去的人凭什么说你感觉?你感觉顶个屁?”

 

肖战:“……”

 

助理眯眼:“你是不是喜欢他?”

 

肖战于是笑:“喜欢是什么?”

 

助理看了他很久,妥协了,良久,听到肖战像是自言自语道:“要做光,不如试试从照亮一个深渊开始。”

 

他的照亮深渊活动并不顺利。

 

是等到他换相亲对象的时候,助理又找来的:“这也太快了,我就说那个王一博不合适。”

 

肖战:“是啊是啊,你最慧眼了,不然我怎么能从茫茫应聘者里一眼相中你。”

 

助理:“他是拈花惹草了还是干啥了?你咋甩了他?”

 

肖战:“他不喜欢我呀。”

 

助理沉默片刻:“他不喜欢你不是正好么,安定,长久。”

 

肖战:“……那他不想跟我在一起呀。”

 

助理:“那你想跟他在一起吗。”

 

肖战:“……”

 

助理坐下来:“肖老师,你最近有点奇怪哦,你的拯救深渊行动呢。”

 

肖老师整理着桌子,语重心长:“害,什么拯救深渊,别总把自己当神,我没那么有本事其实。”

 

助理状似不在意地哦了一声:“那这里导演寄来一份剧本,你不当神了,是不是也不需要看了?”

 

肖战一顿,立马抬头:“剧本?”

 

助理摇着头把那剧本给了肖战:“新寄来的,改编剧本。”

 

肖战立刻正襟危坐翻了起来,投入度MAX,助理翻了个大白眼,然后被肖战赶出去后,听他跟导演打了三四个小时的电话。

 

之后,肖战精神抖擞地去约会的时候,助理问:“找王一博?”

 

肖战:“相亲去,他叫梁辉。”

 

助理又眯起了眼:“那王一博呢?”

 

肖战:“什么王一博呢,就失败了啊,你怎么老惦记这个人。”

 

助理瞪眼:“你不惦记他我能惦记他?”

 

肖战:“我哪里惦记他?”

 

助理语重心长地拍拍他:“好的爱情总是要经历多次尝试的,失败一次没什么,多追追就好了,你可以勉强他的,不用总想让他自在。”

 

肖战:“???”

 

助理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初恋都是这样的,反反复复,抓耳挠腮,不要克制,去吧去吧。”

 

肖战:“??????”

 

助理:“既然你觉得陪一程也没关系,为什么对这个人要特别?你就让他陪你一程呗,到时候走就走了呗,你找下一个呗,你是在期待什么?”

 

肖战:“……”

 

助理摇摇头懒得跟他多说了,肖战这个人,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时候没有谁能撼动的。

 

再之后,肖战第二次踏入那个赛场时,他其实不太记得了,那是大晚上的时候被绑在车里来的,又是在车里被送回的,他没有记来路,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起这个赛场是哪个赛场。

 

直到看到熟悉的操场。

 

相似的大显示屏横在赛场中央,再次看到的时候,肖战发现,有些事情,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磨灭,一个人的死,或许早就在千万人心中淡忘,但有些人会记着,永远记着,他们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

 

他不会让付耀成为一只菜市场里的虾。

 

 

肖战从回忆中拔出,手下的笔还停留在卷子的第一面,他今晚终究是做不下去了。

 

合上卷子前,他再摸了摸王一博给他留的那八个字:/心有南墙,你已是光。/

 

他一时有些恍惚。

 

是啊,他们哪是一群碰不到南墙的人,而是面前层层叠叠的南墙,他们不过是撞碎一层,往前进,再撞碎一层,往前进,光就是从头破血流的碎裂里进来的。

 

王一博懂他。

 

 



 

-tbc-

 

终于写到这里了,有些话就可以说了。

非常能共情大家对这篇赞的人设的心疼,总能看到希望他撕下伪装撕下笑容的评论。

但我更希望你们看到,不是他伪装快乐,而是选择快乐,不是逞强,而是坚强,不是需要被保护,而是想要去保护,不是藏起黑暗,而是消解黑暗,不是困于环境,而是冲破环境,不是因创伤而习惯,而是因理解而豁达,不是微笑抑郁症,而是用笑带去光,不要太担心他的破碎,而请看他破碎后的选择。

套用邦尼的话,“善良没有长出牙齿来,就是软弱。”如果这个人设内心不强大,他是没法真正善良的,谢谢你们心疼人设的善良,也请你们相信他的强大。

你看他温温柔柔,可知他有英雄病咳咳咳咳咳咳。




刚刚发了几条都被严重xl,请大家关注微博:向山山山

 



十戈

95果儿:

你是春天的第一缕微风,夏天的第一块西瓜,秋天的第一颗柿子,冬天的第一朵雪花,你是山间的清溪,林间的小鹿,你是一切美好,是我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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