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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一大叔

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不是万能灵药,爱人才是。

  此后他们的很多年,ooc及私设预警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总感觉穿短衣短裤大口吃冰的盛夏还没过去多久,一眨眼又到了中秋。

  艾迪醒来一看时间就知道不好,一边飞速穿衣起床一边扒拉着睡得乱糟糟的发型,还不忘骂骂咧咧,“臭陈毅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说好了四点去阿睿他们家的,现在都三点多要迟到了啦!”

  罪魁祸首抱臂倚在门边静静看他跳脚:“我叫了,可是你睡太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怪谁喔?要不是你昨晚非要闹那么久我至于中午补眠吗?你还把我闹钟关掉,要是迟到了都是你的错!”

  陈毅摸摸鼻子,说不过没办法,谁宠的谁受着。......


  阿司匹林不是万能灵药,爱人才是。

  此后他们的很多年,ooc及私设预警

  

  今年的秋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总感觉穿短衣短裤大口吃冰的盛夏还没过去多久,一眨眼又到了中秋。

  艾迪醒来一看时间就知道不好,一边飞速穿衣起床一边扒拉着睡得乱糟糟的发型,还不忘骂骂咧咧,“臭陈毅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说好了四点去阿睿他们家的,现在都三点多要迟到了啦!”

  罪魁祸首抱臂倚在门边静静看他跳脚:“我叫了,可是你睡太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怪谁喔?要不是你昨晚非要闹那么久我至于中午补眠吗?你还把我闹钟关掉,要是迟到了都是你的错!”

  陈毅摸摸鼻子,说不过没办法,谁宠的谁受着。

  “礼物我都放在后备箱了,随时可以出发,晚上会有点冷,你把外套穿上。”他把外套递过去,遭到对方摇头摆手三连拒绝,“才不要,穿这么厚显得我一点都不酷。”

  头顶一撮呆毛怎么都按不下去,一头金发被拨得更乱,烦躁没耐心的主人索性不再管,风风火火往楼下冲去。

  明明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闹腾。看着三步并两步跳着下楼梯的人,陈毅老妈子属性再次上线,拿起外套追上去,“不着急,你慢点跑!”

  

  到范哲睿家时刚好四点一刻,门一开,一个粉色圆滚滚的小肉球就想飞扑到艾迪身上。手里提着大包小包依旧不影响陈毅堂口老大的冷厉气质,他低头,目光对上的一瞬间小家伙立马站直老实问好:“干爸好,干爹好~”

  艾迪回头瞪他一眼,一把抱起软乎乎的小家伙往里走:“别理他,你干爸就是这副臭脸,像谁都欠他钱一样,不过小公主你是不是又胖了怎么这么重?”

  陈毅无奈,自己分明都还没开口说话呢。随后出来迎接的白宗易笑着帮他解围:“安安力气大,小孩子又横冲直撞没轻没重的,真把你碰痛了陈毅又要心疼。”两人对视点头,眼里都是纵容。

  范哲睿端着一盘月饼从厨房出来,对姗姗来迟的人无情嘲笑,“你们来得真早,怎么不等到吃完洗碗的时候再过来。”他把手里新鲜出炉的月饼递过去,“喏,刚烤好的,知道你不爱吃豆沙,特意没做那个口味。”

  艾迪抱着安安小朋友两手不得空,示意陈毅拿一个喂他。

  陈毅轻掰一小块,还没喂到嘴边就被闻到香气勾起馋虫的家伙一口叼走,好吃得他眼睛都眯起来,表情夸张称赞:“天,也太好吃了吧,阿睿你这手艺不去开店太可惜了,不然我们义云盟还可以投资诶~”

  艾迪坏笑着撞了撞陈毅,对方回他一个无语的白眼,已经有了火锅线现在又想把业务扩展到月饼线吗,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们是黑道不是美食公司啊。

  “怎么,喜欢什么就投资什么喔,底下人知道你们这么恋爱脑吗,帮派发展方向都这么定的啊?”收到来自义云盟前军师的嘲讽,艾迪不甘示弱反击:“笑屁咧,你也没强到哪里去好吗?在外一副成功人士精英作派,回来还不是乖乖帮白宗易揉面团打鸡蛋。”

  安安夹在中间看亲爹和干爹斗嘴,越看越觉得他俩像自己幼儿园同学,乐得咯咯直笑,惹得两个大人也憋不住破功。

  还是陈毅出来收尾:“好了好了,两个年纪加起来六十多岁的人还这么幼稚,安安都在笑你们。”看到艾迪忍不住准备再拿一块啃,又制止他,“别吃太多了,等下还要吃饭。”“小气鬼喝凉水”艾迪放下月饼撇撇嘴,跟安安一起冲他做了个鬼脸。

  

  晚饭时间来临,范大厨系上围裙准备忙活,陈毅挽起袖子去帮忙。白宗易精通各类小蛋糕,唯独做菜不擅长,艾迪就更不用说,是会直接炸厨房的程度。两个人被分配带崽任务,陪着安安在客厅玩。

  看着厨房里不停忙碌的人,白宗易不禁感慨陈毅变化之大,放在第一次见面他绝对无法想象,这个拽到不拿正眼看他的人有一天会穿着花边小熊围裙切菜煮汤还似模似样。

  艾迪叹了口气,这老兄的夸张远不止于此。会做饭根本不算什么,陈毅还自考了营养师证,某天艾迪甚至发现他抱着一本《黄帝内经》边读边做笔记。

  在一起之后陈毅真是大变样,如果非要艾迪形容,大概是野狼变家犬的离谱程度。

  当然在外还是保持他说一不二毅老大的冷面形象,可私底下管天管地管东管西各种求亲亲求抱抱,脸上酒窝收都收不回去。

  有时候小杰都忍不住偷偷跟艾迪吐槽,毅哥的嘴,不是在训人就是在亲人。他还好意思提,那对蠢得要死的丑抱枕就是他出的馊主意。艾迪又好气又好笑,一个两个都这样,义云盟干脆转型婚庆公司得了。

  

  “开饭喽”范哲睿摆好碗筷,招呼客厅里玩得正嗨的三人过来。艾迪一看菜色,哇哦一声冲范哲睿竖起大拇指,对方得意一挑眉:“感动吧,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水煮牛、辣子鸡。”他看了一眼端着最后一盘菜出来的陈毅,又道:“放心,这是我跑了好几个地方才买到的辣椒,看起来红,但实际上不怎么辣的。”

  艾迪愤愤,混蛋陈毅,连阿睿都要看他脸色,明明自己只是身体稍微变差一丢丢,好吧是有比以前脆皮那么一点啦。

  陈毅见他只夹那几道辣菜,伸手把西芹百合换到他面前,又盛了一碗汤,“不要挑食,慢点吃。”熟悉的对话五分钟之前刚发生在只吃肉不吃菜的安安小朋友身上。“知道了啦,啰嗦的老头子陈毅。”在范哲睿跟白宗易打趣目光下,艾迪狠狠扒了一大口饭。

  饭毕,自觉没发挥作用的艾迪自告奋勇收拾洗碗,剩下两个没参与做饭的帮忙打下手。陈毅由得他闹,拎着罐啤酒跟范哲睿在阳台吹风。只是简单的洗碗,笑闹声就没停过,和空气里残留的饭菜香味一道,透着满满烟火气。

  范哲睿眼神温柔,转头问道:“怎么,还是不想养个孩子吗?”同样的问题五年前他也问过。

  安安大名白芮安,是五年前范哲睿和白宗易从福利院领养的孤儿。陈毅和艾迪带着婴儿用品上门时,两个新手奶爸正手忙脚乱,小小的孩童在摇篮里安静睡着,对转变的命运一无所知。她在陌生环境醒来居然没有哭闹,冲围在四周的大人们甜甜一笑,一下击中了所有人的心。

  艾迪全程星星眼,惊叹连连:“天哪她冲我笑诶,还会抓我的手指,真的好可爱!”范哲睿忙完逗他:“这么喜欢你们也养一个啊。”艾迪沉默想了一瞬,还是摆摆手说不要。

  且不说义云盟里一大摊事没收尾根本不适合养孩子,就他自己而言,没得到之前就算了,好不容易牢牢抓住陈毅所有目光,根本忍受不了再分给其他人一丝一毫。

  是他的就全部是他的,谁抢都不行。

  小孩子长得飞快一天一个样,慢慢会爬会走会说话,口齿不清喊“爸爸”的样子萌得人心都要化。

  白范二人俨然成为了模范父亲,艾迪虽然作为干爹,但实际上担任大龄玩伴角色,白宗易经常笑他是自己想玩才对。

  不过最令人惊异的是陈毅,在三人对着小姑娘乱糟糟的长发束手无策时,他接过梳子无师自通扎出两个漂亮的麻花辫,谁能想到鼎鼎大名的黑帮大佬后来熟练掌握了小女孩发型100种。

  陈毅仰头喝光最后一口啤酒,他的答案和五年前艾迪的回答一样。

  那个叫艾迪的人,早已经在这二十多年的岁月里占据了他身边最重要的位置,他们是两棵缠绕生长的树,从深入地底的根系到繁茂向上的枝叶,成为对方生命的一部分。

  那是一种内隐的根深蒂固的本能,连接灵魂、融进血肉、深入骨髓、无法分割,彼此唯一容纳不下其他任何。

  陈毅想,是我亲手把他养大的,他就是我的孩子,他只能一直看着我,谁抢谁该死。

  

  回到家里艾迪的兴奋劲还没退,蹲在客厅里翻看安安送他的礼物,陈毅在厨房归置白范二人塞的一堆吃的喝的特产。

  或许是蹲得太久,艾迪起身时眼前发黑头晕目眩,手里八音盒没拿稳砰的一声摔落下来。

  陈毅听到声响冲过来,见他跌坐在地上,魂都要吓掉,赶忙把人拉起来仔细摸索查看:“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艾迪抱紧他轻拍后背安抚:“没事没事,只是蹲久了头有点晕没站稳,你别担心啦。”哪怕再三确认人没事,陈毅仍惊魂未定,艾迪哄了又哄依旧神经紧绷。

  也不怪陈毅过分敏感,毕竟四年前那次意外几乎要了两个人的命。

  陈东扬带周明磊退位,将义云盟交给陈毅,可陈毅太年轻,当初接北堂都受非议,如今要接管整个帮派,自然有人跳出来不服反对。

  都是些看着他们长大的叔叔伯伯,在总堂势力又深,陈毅处理起来捉襟见肘。艾迪不忍见他太辛苦,于是回去帮忙,两个人默契配合,软硬兼施,也成功将反对势力收服了十之八九。可剩下那一小撮顽固分子,竟然丧心病狂到试图引狼入室跑去跟对家联手。

  子弹袭来的前一瞬,艾迪本能预感危险来临,可一切都太快了,电光火石间从中弹到倒下只隔毫秒。

  倒地那刻他第一反应是幸好,幸好不是陈毅,幸好陈毅不在,紧接着第二个念头是遗憾,答应的生日应该没办法一起过了,这次可能真的要挂在他前面了。

  模糊中看到小杰惊恐跑过来,艾迪想,不就是被嘣了一枪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有点想笑,命悬一线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

  不过真的好痛啊,连绵成片根本分不清来源,痛到浑身发冷思维迟钝几近昏厥,他记不清中弹的是腹腔还是心脏,只觉得这两处的疼痛带着灼烧感席卷全身快要将他淹没。

  

  陈毅对从接到消息到赶往医院这一路毫无印象,也想不起来当时的心理和情绪,脑子里只剩空茫茫一片白。

  快到手术室时,明明是平坦地面他却没来由膝盖一软差一点要跪倒。身边手下忙不迭伸手拉住,他挥开欲搀扶的手,一个人踉跄前行。

  听完小杰惊惧又愧疚地汇报情况,陈毅命令手下直接抓人死伤不忌不必再留情面,声音冰冷如同机器一样无温度。小杰瞧他冷静模样松了口气,心想还好毅哥看起来撑住了。

  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过度乐观。等人群散开,手术室门口只剩他们两个,陈毅死死盯着手术中的那盏警示灯,保持站立姿势一动未动。

  小杰一撇之下惊觉他两手无意识发抖,牙关紧扣整个人都在打冷颤。小杰担忧喊了声“毅哥”,陈毅才回神抬眼看过去,无声无息连他自己都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

  陈毅觉得自己的灵魂被分成了几半,一个高悬空中冷漠旁观,一个飘摇无定徨然无依,另一个闪过几十种不同死法,他不愿也不敢去想某个可能性,可如果万一,自己要选什么方式才能最快速度跟上。

  都说心诚则灵,他从来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这一刻却无比奢望世上真的有神明,祈求神明庇佑,他的爱人无忧。

  几个小时后手术灯熄灭,艾迪被从手术室中推出来。看着昏迷不醒浑身插满管子的人,陈毅竟一时不敢上前。

  明明前一天还张牙舞爪闹脾气,现在却安静躺在那里连呼吸都微不可闻。他伸出手,指尖轻擦过对方垂下来的金发,感受着自己一声重过一声的心跳,感谢上天,神明终究还是听到了他的祷告。

  艾迪醒来已经是一天后,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他睁开眼,隔着氧气面罩勉强能闻到消毒水的气味,微微转头就看到陈毅满是胡茬的脸和红肿的眼睛。

  怎么比自己这个受伤的人还狼狈,像条流浪狗一样,他有点想笑,又莫名想哭。

  手指微微用力回握,得到对方轻柔摩挲指节的回应,他们隔着透明的氧气面罩亲吻,陈毅已经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来,一滴一滴,将艾迪的鬓角打得湿透。

  小杰来探望,哭得眼睛通红不住道歉,艾迪难得轻声细语开导安慰。小杰擦干泪心有余悸:“艾迪哥幸好你没事,这次真的把毅哥吓到了。”

  知道艾迪手术成功之后陈毅放下心来就开始发疯,他不再收敛,以极端暴力的手段血腥镇压,将不服势力全部挑完,还掘地三尺找出了那个开枪的人。

  底下人不敢上前,只能听到阴冷的仓库深处传来阵阵哀嚎,从高声痛呼到微弱呻吟。陈毅从黑暗里走出来,缓慢擦干净脸上溅到的血渍,像极了自地狱而来的恶鬼。

  众人这才真切意识到陈东扬为什么会选中他,艾迪的疯狂更多在外在表,陈毅的疯被封在骨子里,冷静自持的表象一旦撕裂,凶兽破笼而出。都以为陈毅能制住发疯的艾迪,但其实艾迪才是束缚他的绳索,将他牢牢牵制在可控范围内。

  

  艾迪的伤后恢复阶段非常难熬,那颗子弹虽然幸运地没有伤及要害,但穿透了肋骨和肺部,带给他疼痛难忍的愈合期与未来漫长的后遗症。医生怕他挨不住疼,开了镇痛的阿司匹林,白色的小圆片号称万能药有奇效。

  可艾迪拒绝,他才不要被这颗药丸左右向它屈服。他有自己的镇痛剂,那个人是他所有勇敢和力量来源,他们在久远的年月里相互陪伴支撑,彼此毫无保留,在一起能抵过世间一切苦痛和灾厄。

  不怕寡味失效,不怕药物反应,他的阿司匹林永不过期。

  

  接到陈东扬的越洋电话时陈毅正带着艾迪慢跑锻炼,伤愈出院后的家伙还停留在懒洋洋不想动的闲散里,心不甘情不愿被拖出来运动。

  铃声响得突兀,两人默契地预感不好。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疲惫嘶哑,“明磊可能就是这一两天了,你们有空来一趟吧,或许能赶上最后一面。”

  周明磊多年打拼早就落下一身暗疾沉疴难返,陈东扬不想留遗憾,果断带着他退位,可终究还是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

  三人匆匆搭乘最早一班机赶往日本,曾经的义云盟肱骨们再次合体,却是为了送别。

  他们到时,周明磊久违的精神很好,还能坐起来聊聊天。阿贤阿硕陈毅艾迪范哲睿,这些他看着长大的孩子都来了,当初只会哭的小屁孩一个个都长成了顶天立地的大人模样。

  回光返照,众人心头沉重却不敢表露分毫,只语气轻松说着近来趣事。周明磊精力不济,没多久就有点撑不住,陈东扬打发他们出去,扶着人躺下。

  艾迪回过头看了一眼,曾经翻云覆雨一手建立起庞大黑道帝国的两人,此刻看起来也只是一对相携半生再普通不过的伴侣。

  周明磊的葬礼从简,只有最亲近的人相送。陈东扬遵从遗愿将他火化,整个仪式结束人苍老了好几岁,日夜相伴的人如今被装在小小一个骨瓷罐里,哪怕此前做再多预期和心理准备,切肤之痛还是难以承受。

  问及今后打算,他思忖片刻,“我想带他回故乡看看,当年离开时我们说要出人头地风风光光地回来,可一眨眼三十多年过去了,一次都没回去过,也不知道那个小渔村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再往后,他想到处走走转转,看看这个他们没来得及好好认识的世界。

  

  临别前夜,艾迪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怕吵醒陈毅,索性披衣起来。

  这几天他情绪一直低落,看着陈东扬和周明磊作最后告别,那股悲伤好像也盘旋在他胸口,喉头哽住,沉闷又压抑,难受到只能抱着陈毅默默流泪。

  甚至无端想象,如果是他是陈毅会怎样,以前想着对方要挂也要等自己先挂才能挂,可被留下来的人那么痛苦绝望,他光是假设都不忍心,又怎么真的舍得。

  忽而身上一重,是陈毅将薄毯披在他肩上。除了那次关于谁先挂的讨论,他们几乎不怎么谈及这个话题。

  它太重了,哪怕明知总有一天避无可避,也掩耳盗铃一样躲在壳后面,希望那一天尽量来得晚一些。

  生者并不能了解死后的世界,相较于死后的虚幻,生着可感的喜乐更值得信赖与把握,没有人能于悲欢爱恨、顺逆上下前无动于衷,然而与虚无缥缈的死相比,生的哪怕痛楚都如此血肉丰满,鲜活可爱。

  既然如此,就别想太多了。不顾生前,不虑死后,抓紧活着的每一分每一秒,反正死亡来临时,我们会一同归去。

  说来也巧,之前都是灰蒙蒙的阴天,无星无月,唯独今晚月色皎暇明亮,陈毅揽他进去休息,明天应该会是个好天气。

  

  时间一步一步往前走,这几年陈毅已经开始培养接班人,那些孩子也不负他所望逐渐成长为中流砥柱。艾迪饱受后遗症折磨,越发消瘦,每到发病,陈毅好不容易给养起来的肉又迅速掉下去。

  为他身体着想,陈毅从很久之前就不许他再染发,原本的黑发慢慢长出来,逐渐盖过张扬的金色,这时的他看起来温和而文弱,像个低辣度的甜椒。可一开口一抬眼,本质还是那个加麻加辣的火爆魔鬼椒。

  艾迪33岁这年,36岁的陈毅决定退位。艾迪不劝也不问,陈毅做好的决定不会更改,他只要支持就好了。不过吐槽还是有,笑话陈毅超过老大成功刷新义云盟最早退下来的记录。

  

  卸下担子的两人一身轻松说走就走,隔天就收拾东西计划环游世界。

  第一站自然先去日本看望陈东扬。他还是住在那栋依山傍水的小房子里,每天种花种菜,还养了几只猫狗,像个劳作的普通农人。估计邻居们谁也想不到这个整天乐呵呵的老头年轻时居然是一方黑道大佬。

  陈毅艾迪为陈东扬带来了帮派的最新消息,如今的义云盟已经转白经商,艾迪问他还记不记得投资的火锅底料,现在很赚钱都请了明星来代言。

  傲娇的老头仔细看了看广告图片,哼了一声评价:“没我年轻时帅!”

  他抽了口烟,某些悠长的回忆轻烟一般笼上来。

  年轻时忙着混帮派急于做出一番成就,仗着对方容忍,许下的承诺都没做到,一等再等一拖再拖,最后哪里都没去成。现在年纪大了也有时间了,想出去看看,可那个人不在了,又觉得就在这里陪着他吧哪里都不想去了。

  所以你们啊,一定一定,不要留下遗憾。

  

  离开日本,他们开始满世界乱跑。

  前一秒跑去冰岛看极光,天鹅绒的夜幕下群星闪烁,横跨眼前整片天空的光带在无垠夜空中安静跳跃变换,似乎抬手就能触碰,近得像在灵魂深处散开流淌。

  下一刻又打飞的去伦敦喂鸽子,在广场坐一下午,靠在一起放空发呆什么都不想,雨雾里撑一把伞牵手不急不缓路过教堂,也跟着新人默念一句愿意。

  能到最北端看驯鹿,篝火被点燃,他们手捧热浆果汁,听当地人唱着缅怀逝去已久的祖先的歌谣,在深沉松脆均匀的雪地中奔跑,摔倒了就直接躺下,梦幻到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或者在最南边登山看海,躺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等海浪吻过脚踝,等夕阳只余一小簇光亮,夜色降临时放一场烟火,耀眼橙光下肆无忌惮比谁更大声的告白像要让全宇宙都听到。

  也乘着越野滑雪板嗖嗖地穿过古老的松树、云杉和桦树,不打扰冰冻荒原的寂静、白雪覆盖的针叶林,在亿万年冰川前亲吻,世界尽头静默得只有他们两个人,爱意永恒无瑕不朽。

  被困在暴风雪夜的北国山区也不怕,窗外寒风凛冽,远处森林飘着大雪,室内却温暖如春,壁炉里松柴安静燃烧发出噼啪声响,时不时迸出一串火星。艾迪背后是陈毅厚实温暖的胸膛,从头到尾热烘烘包裹着他,令人神经放松,他回头,彼此交换一个湿漉漉的吻。

  虚弱的身体经不起太狠折腾,陈毅转变风格从野兽派变成温柔派,可艾迪倒是比以前更爱哭了。偶尔陈毅会动作更加狂放,逼出他越发多的眼泪,绝大多时,他轻柔舔//舐掉眼角湿润,从额头到眉间,最后落在眼睛上。

  力竭拥抱时耳鬓厮磨,呼吸相闻时心脏柔软,他们在与世隔绝的舒适巢穴里回归一对最原始的动物。

  

  艾迪会不定期给范哲睿和白宗易寄明信片,有时玩得太疯等想起来已经在下一程途中,有时觉得好看的照片太多难以抉择,干脆一股脑通通塞进去,总之主打一个随心所欲无规律。

  当年机场里范哲睿跟白宗易带着安安来送行,小姑娘抱着艾迪的腿眼泪汪汪。临走前范哲睿问他们归期,艾迪酷酷甩头,“不知道,说不定哪天跑累了跑不动了就回来了,或者发现哪里风景好就顺便死在那儿喽。”

  听他又把那个字挂在嘴边,三大一小十分默契地投来不满目光。“好啦好啦我开玩笑啦”他比出一个投降手势,“我们到时候给你们寄明信片回来总行了吧?”

  机场广播响起,陈毅揽着他去过安检,艾迪一只手插兜,懒散伸出另一只手,背对着一边走一边冲他们挥手告别,步履轻快,没说再见,也没回头。

  不管怎样,不论在哪,他们总是在一起的。

  夏末时他们去山顶露营看日落,周围很静,整座山头听不到别的人声,只有一座座风车与夕阳为伴,连风都有了颜色。也很吵闹,叶片刮动着风的声音,一刻都不停,有飞机穿云而过,在被橘色浸染的天空上划出一段弧形轨迹。

  两个人约好第二天早起看日出,不料双双睡过头,直到被透进帐篷的阳光唤醒才知道天已经大亮。

  艾迪一把拉开帐篷,明亮的光线照进来,晒得陈毅睁不开眼,还没睡醒的人一脸发懵,连眼神都透着一股清澈又愚蠢的气息,整个人像只又呆又傻的大狗。

  艾迪被自己的想象逗笑,坐在一边不住地乐。

  浓烈日光里他看起来很单薄,一头金发显得人更加苍白,仿佛要融化在其中。久久哼求之下终于磨得陈毅同意他重新染金发,尽管因为主人身体不好那发尾显得干枯毛燥,但灼热光线里还是璀璨如往昔。

  没乐多久,醒神后开机重启的大狗回归野狼本体扑过来,叼着后颈将猎物重新拖回领地。

  

  某天,范哲睿收到一封信,历经两个多月漂洋过海到达他手里。

  地址显示来自某个太平洋不知名岛国,照片是一大片向日葵花海里陈毅和艾迪的合照,金发的家伙被高出大半个头的人紧紧搂在怀里,笑得比漫山遍野盛开的向日葵还要狂妄明朗。

  他问白宗易,这两个人是不是拿以前的照片骗我啊,我都长皱纹了,怎么他们还是跟二十几岁时一样。

  说是信也不大对,它太过简陋了,更像是主人临时有想法,仓促记在从路边咖啡馆随手扯来的便签纸上。

  寥寥几句话,他写,这一生活得恣意,如果非要说遗憾,就是时间真的太快了,还想等到七老八十岁去海边看日出。可有时候又觉得时间其实很慢,用自己全部生命去爱那一个人,每一瞬间都恒久。

  爱啊,真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

  

暮商十六

【同峰同/某某某除夕24h联文】Six Feet Under

「阳和启蛰 万象归春」某某某除夕24h联文图活动

上一棒:@kl来自鳄鱼星 

下一棒:@琴酒 

————————————————

  

  CP:刘同/左凌峰 无差

  我流soulmate设定,很俗套的梗啦。

  有很多私设,别上升正主。

  以及降低预期,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导致这篇文写的特潦草,时间也来不及再去修改什么的,真诚地向大家道个歉,总之真的很不好意思。

  

  

  00

  在刘同三十岁生日这一天,命运向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说他从未期待过灵魂伴侣这件事是假的——在他遥远的童年时代,他揉着妈妈的手心,...

「阳和启蛰 万象归春」某某某除夕24h联文图活动

上一棒:@kl来自鳄鱼星 

下一棒:@琴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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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P:刘同/左凌峰 无差

  我流soulmate设定,很俗套的梗啦。

  有很多私设,别上升正主。

  以及降低预期,因为一些个人原因导致这篇文写的特潦草,时间也来不及再去修改什么的,真诚地向大家道个歉,总之真的很不好意思。

  

  

  00

  在刘同三十岁生日这一天,命运向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说他从未期待过灵魂伴侣这件事是假的——在他遥远的童年时代,他揉着妈妈的手心,爸爸的姓名围绕在无名指上本该佩戴着戒指的地方,像一串咒语,又像一个护身符,爱情的美好象征。

  那一整个星期,他都沉浸在对自己未来灵魂伴侣的幻想中。直到他的小学同桌告诉他,灵魂伴侣标记都是在出生就会显现,如果没有,就说明他并没有灵魂伴侣。因此他难过了大约几个小时,直到放学之后妈妈给他买了个冰淇淋,他便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庆幸自己并没有标记。有标记的人不多,而其中能像他爸妈那样和睦幸福的更少。有些人在与别人结婚之后才遇到自己的灵魂伴侣,最后闹得一地鸡毛;有些灵魂伴侣甚至不是双向的,你的灵魂伴侣是他,而他压根没有灵魂伴侣,或者更难堪的是,他的灵魂伴侣是另一个人。

  上帝捉弄人类的玩笑。刘同对此下定义到。

  所以他从未想过,在他三十岁生日这天,他的腕骨处会出现自己最好的兄弟的名字。

  


  01

  刘同正襟危坐,死死地盯着自己左手腕骨上龙飞凤舞的名字,这笔迹太过熟悉,以至于他都无法自欺欺人说万一是同名同姓呢。

  他无数次看过左凌峰签下自己的名字,在作业本上、卷子上、剧本封面等各种地方。左凌峰字写的像狗爬,但签名特地单独设计过,左字最上面的一横拉到最右端拐弯,峰字最上面的夂字旁写的像个小叉号,刘同闭着眼都能模仿出个八成,更绝对不可能认错。

  “你干嘛呢?”

  悠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刘同下意识快速捂住手腕,左凌峰绕到他身侧,把刚取到的外卖放在桌子上。

  “——怎么,你割腕了?”左凌峰扫了他两眼,伸手打开瑞幸的袋子,拿走属于自己的那杯冰美式,叼着吸管口齿不清。

  刘同讪笑两声,不自然地把左手垂在身侧遮挡住,单手去拿咖啡,一边用余光偷瞄着左凌峰,一边插科打诨:“那你赶紧打120,按这个点的堵车盛况,等我死透了,说不定救护车能到门口。”

  “得,少说不吉利的话。”

  左凌峰搅着咖啡里的冰块,他刚才出去拿外卖的时候随手套了件羽绒服,里面只穿着件白背心,漂亮的肌肉线条隐匿在布料下,锁骨边有一道细长疤痕,泛着新肉生出来淡淡的白色。

  那是前不久演一幕需要打架的戏时不小心磕到台阶上留下来的,刘同当时在后台,忧心忡忡地看着左凌峰跟没事人一样接着演戏。谢幕后他连忙扒拉左凌峰衣服要看伤口,左凌峰把他手拍开,说没事,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创可贴,是个好主意。

  “所以你还真受伤了?”

  左凌峰皱着眉看着他扒拉医疗箱。刘同翻来翻去只翻到了卡通样式的创可贴,上面的蜡笔小新嗦着棒棒糖盯着他,这一定是左凌峰买的。

  “不小心划了个口子而已。”刘同随口应付到,飞快地撕开包装,啪一下贴在黑色的字迹上,幸亏这标记是小字号,再大点恐怕就遮不住了。

  左凌峰闻言立刻探过身来:“多深啊?被什么划的?小心破伤风……”

  “没,没,就很浅一道。”

  刘同连忙抓住左凌峰伸过来想攥他胳膊的手,下意识安抚性地揉了揉对方的手心,下一秒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刻松开。对上左凌峰有些迷茫的目光,他的手还尴尬地停留在半空中,刘同连忙掩饰般地清清嗓子,指着对方锁骨边的疤痕:“咳,真没事,远没你那个伤口深呢。”

  “不是,你今天有点奇怪啊刘同。”左凌峰眯起眼睛看他,“你有什么事瞒着——”

  “没有。不是,我能有什么事啊?”刘同飞快地否认,强迫自己直视着对方探究的目光,直到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左凌峰终于放过了他。

  “行吧,”左凌峰转回自己的位子上,低头抿了口咖啡,“你也注意点,影响演戏,总不能带着创可贴上台。”

  事实上下周就有话剧排期,刘同绝望地想着,他的搭戏对象还偏偏就是左凌峰。



  02

  虽然两个人已经认识了十一年,在同一张床上睡过,互相家长都见过且熟识,彼此见证过最低谷和最风光的时刻,也经常被各种人起哄,甚至现在还在合租,但天地明鉴,刘同真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事实上可能、也许、大概,在刚认识的初期,刘同对这个总是跟他争第一的家伙有过特别的好奇心,但这一切都在两个人迅速熟络并且成为铁哥们之后消隐无踪。俗话说的好,距离产生美,他现在连左凌峰都有哪几件衣服,习惯喝什么口味的咖啡,甚至银行密码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该怎么动那份方面的心思?

  在手里的咖啡快要见底的时候,刘同轻轻叹了口气。

  “那个,凌峰。”

  “嗯?”左凌峰头也没抬,专注地玩着手机。

  刘同坦白的话已经涌到嘴边,却在目光接触到左凌峰的侧脸时吞了回去。沉默被拉的有点漫长,左凌峰应声之后一直没得到回应,疑惑地抬头看着他。

  “呃,我是说,我记得你没有灵魂伴侣对吧?”

  左凌峰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大抵是对突兀的话题感到迷惑不解,但还是如实回答到:“没啊,我记得很早不就说过吗。怎么了?”

  “没事,”刘同挠挠头发,“就看你老大不小了,有点担心你嫁不出去。”

  “刘同你又开始找打了是吧?”左凌峰瞪他一眼,对好友的幼稚行为见怪不怪,懒得浪费口舌在无意义(主要原因是吵不赢)的嘴仗上,又继续低头刷手机去了。

  刘同看着左凌峰的后脑勺,再次叹了口气。



  他记得那次聊天,不知道为什么,十年过后他仍能很清晰地能回想起凌晨三点冷风卷着树叶发出的沙沙声,他和左凌峰从网吧打完游戏出来,在南京的八车道大柏油路边压马路。

  本该打个通宵等六点钟校门开再回去,但在连跪几把后他们就彻底丧失了游戏的兴趣。不记得是谁提议的看日出,两个人绕过旁边座位正对着麦激情输出的陌生人,从烟雾缭绕的网吧里出来,深吸一口凌晨的新鲜空气。

  “你知道吗?据说这时候空气污染指数很高,而且因为植物在夜晚不能进行光合作用,氧气含量也比较低。”刘同随口说着。

  “你乱七八糟的事知道的还真多。”左凌峰打着哈欠,“光合作用,地理书上的知识点吗?”

  “应该是生物书,我猜。”刘同耸耸肩,摸口袋试图找烟,才发现兜里空空如也,“坏了,我烟盒好像忘网吧了——应该是随手放鼠板旁边了。”

  “你记性都用在记没用的事上了是吧?自己身上的东西就记不清。回去拿吗?”

  “算了算了,就不进一步加剧这空气污染了。”刘同摆摆手。

  虽然据说这时候的空气质量不好,但夹杂着泥土新鲜气味的冷冽寒风总是给人清新的错觉,凌晨街道上几乎没有行人,路边一列拥挤餐馆早都打烊,只剩路灯照亮着方寸区域,红绿灯孤独地读着秒数,一帧一帧,无声变换。

  “你看,那是家纹身店。”刘同兴致勃勃地说,手指着的地方是个不起眼的店面,仔细看却能发现精心设计之处,拉着的帷幕上印刷着泼墨风的logo,很有设计感,“要不是报了表演专业,烫头纹身打环什么的,我都得来一遍。”

  “前两个还好,打环真有点过分了。”左凌峰勾起一边嘴角,“老是嘲笑我以前想去混社会,你这描述可比我社会多了。”

  “摇滚精神,兄弟,摇滚万岁。”

  “好吧,那你想往身上纹什么?Rock and roll?”

  “以前我还真仔细想过。Linkin Park的标志多少得有吧,还有你见过那种,在手背上纹半个骷髅,到时候比金属礼,”刘同把手比在脸前做示范,“再配上眼睛就是一个完整的骷髅,多帅。”

  “骷髅。”左凌峰重复了一遍,“赵老师会杀了你的。”

  “所以说只是想想嘛——我小时候还想过要把最爱的人名字纹在心脏旁边呢,谁让我爸妈都有那个标记。”刘同把手插在裤兜,拽里拽气。

  “啊。你没有?”左凌峰踢开脚边的一颗石子,不经意地问到。

  “没。我小时候还为这事伤心过呢。”刘同笑起来,“现在就很庆幸了,出生就带着标记不就是另一种包办婚姻吗?新时代,该提倡自由恋爱的。”

  左凌峰很快地回答到:“是啊。我也没有,真幸运。”

  “敬幸运——”刘同虚握着空气,假装那是酒杯似的,伸手碰了碰左凌峰的手,左凌峰也露出一个笑容,回应了他。

  后来刘同还是问左凌峰要了支烟,拢着打火机的火焰点上,深吸一口,再缓慢地呼出来,看着烟雾慢慢飘散。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等待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升起的太阳。



  03

  这么多年过去,刘同的很多习惯一点都没有变,除了变本加厉的烟瘾和大杂烩知识百科全书,还有非常讨厌过生日这件事。

  尤其是在现在,他并不想和左凌峰密切接触的时候。

  他上网搜索了下灵魂伴侣标记,虽然百度看病癌症起步,但这严格意义上不算是病——有些人管这叫上帝的恩赐,刘同对此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在有大量样本作证的情况下,他决定勉强相信一下百度百科。

  “灵魂伴侣标记会产生一些微妙的连结,具体体现在当对方情绪产生较大波动时,你的标记会发烫,并有可能产生颜色变换……”

  这听起来像伏地魔的黑魔标记,刘同心底暗自吐槽到。他此刻正躲在饭店厕所的隔间里,轻轻揭开创可贴的一个角,重新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和普通字迹无二的标记。

  真令人头疼。

  外面酒局刚喝到一半。左凌峰在他旁边坐着,大家早就默认的位置,今天却哪哪都不舒服。手肘擦着手肘,膝盖在桌下不时相碰,刘同脸上挂着笑推杯换盏,事实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身旁的人。

  他有些费劲地回想,难道之前他们从未发觉这样的距离有些太近了吗?

  不适感在他下意识地替左凌峰挡酒的时候达到高峰。世界好像突然出现了什么bug,一切惯有逻辑都在疯狂报错,平日里觉得最寻常不过的行为,现在怎么想怎么暧昧。

  刘同试图把这件事理出个头绪来,但就像缠到一起的耳机线打成死结,找不到线头。他推开隔间的门,在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捧一掬清水洒在脸上,烦躁地把玩着脖子上的吊坠,正面,反面,正面,反面。

  “嘿。你到底怎么了?”

  循着声音,刘同转头看过去,左凌峰双手抱胸靠着打开的木制门,冲他吹了声口哨。

  “出什么事了?从今天一早到现在都不太对劲。”

  水珠顺着刘同的侧颊向下滑落,手指间的金属吊坠沾上体温后变得温热,他无意识地搓搓手指,看着左凌峰关切的神情,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和表里不一这个词有了点联系。

  “在思考意识先行还是物质先行而已。”刘同用一副轻松地口吻说着。

  “你在说什么东西啊——”左凌峰皱起眉,看上去很像什么吐槽役。

  “哎呀,就最近接的剧本里角色太复杂了,在模拟他的心理活动而已。”刘同迈着大步往左凌峰那边走,“好啦,回去切蛋糕?该到这一趴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们给你买了蛋糕?”

  “废话,张维伊在啊。”

  刘同推着左凌峰往外走,手特地避开了脖颈附近,虚虚地搭着对方的肩膀。

  安全距离,他默念着。



  04

  第二天是周末,刘同由于某些显而易见的原因并没有睡好,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客厅,左凌峰屋里的门还紧闭着,他拉开冰箱门,对着空空如也的冰箱皱起眉。

  沙发上左凌峰的羽绒服搭在他的外套上,紧密贴着,刘同尽量不去想这是否是一种隐喻,穿好外套准备出门买菜。在换鞋的时候,他犹豫了两秒是否要给左凌峰留张字条——冰箱贴上还有几天前他写下的“早饭在微波炉里”,后面画着一个潦草的笑脸。

  算了。又不是情侣,没必要时刻汇报自己的行程。

  几个路口外的生鲜超市已经营业了四五年,刘同还记得刚开业第一天全场七折,左凌峰兴冲冲地拉着他买了一堆东西,然后在半年之后扔掉已经过期的半箱牛奶。

  他挑挑拣拣逛了近半个小时,不经思考地从货架上拿左凌峰最喜欢的味道的咖啡粉,把早餐三明治放进购物车里的时候,他说服自己拯救晚起的人的胃是作为朋友的义务,又顺便拿了瓶果酱。

  “哈喽哈喽,你朋友今天没跟你一块来?”结账的时候,眼熟的店员一边帮他把东西塞进塑料袋,一边用熟稔的口吻打招呼。

  刘同有点尴尬地搓手:“呃,昂,他还没起。”

  “我就记得你俩总是形影不离的。”店员冲他眨了眨眼睛,看上去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刘同有点难以忍受这种场面了,随口应付两句,飞速扫码付钱后拎起塑料袋,几乎落荒而逃。

  坐进自己的车里时他才松了一口气,把鼓鼓囊囊的购物袋扔在副驾驶,随手拧开车载电台开关。被误会和起哄的时刻从来都不少,但时不同往日,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他和左凌峰的关系,这份他曾经坚定认为是牢不可破的友谊的感情。

  一切困扰的源头在这个时候给他发来微信消息,简单的一句“人呢?”,两个字一个标点符号,一种有持无恐的理直气壮。

  “给你买早饭去了。”

  刘同把这行字尽数删除,盯着空白的对话框,最终熄灭屏幕,把手机扔到驾驶座旁边的夹层里。

  在看到灵魂伴侣标记的那一瞬间,他想的其实是,他当然会爱左凌峰了。这没什么好意外的,这个结论并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和论证,只是像地球围着太阳旋转、人渴了就要喝水一般的真理定律,自然而然地跳到脑海里。他很少去想左凌峰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关系网层层剥离,真到至交好友的圈子里不过三五人,而左凌峰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从很早很早的时候起就是了。

  如果他真的有一个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不是左凌峰的话,还能会是谁呢。

  但恋人真的就是比挚友更好的关系吗?



  刘同把钥匙扔在玄关处,拎着塑料袋往客厅走。他的同租室友兼十年老友陷在沙发里,刚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仰头看着他把三明治放在茶几上,推到他面前。

  “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刘同语气平静地说,在距离左凌峰半米远处坐下。

  电视连着网络,正在播放着《爱乐之城》,刘同向来不太喜欢看爱情电影,这部电影还是刚上映时陪着左凌峰去电影院看的,身边的人在放映厅里悄无声息地掉眼泪,刘同见怪不怪,默默递纸,等着左凌峰自己平复心情。

  “你一大早看这个?基调太悲伤了点吧?”刘同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按下暂停键。

  “随便翻出来的。”左凌峰咬下一口三明治,口齿不清地说着,“怎么不回微信?”

  “啊?哦,应该是路上没看手机。”刘同眼都不眨地扯谎,“怎么了?”

  “没事,就问下你怎么不在家。”左凌峰说回答到,毫不在意地继续吃着手里的三明治,刘同又递给他一瓶早餐奶。

  “哦对,你知道吗?那家店员以为咱俩是一对。”刘同假装漫不经心地说着,听到自己紧跟着的笑声显得格外虚伪。

  左凌峰咀嚼的动作放慢了一瞬,然后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刘同连忙拍他后背帮他顺气,半开玩笑地说:“不至于吧,这么嫌弃我?呛成这样。”

  左凌峰在咳的间隙中分神瞪他一眼,过了会才缓过来,说:“行,咱俩是一对,那媳妇儿你把地拖了去。”

  “不。”刘同立刻拒绝到,仍然不依不挠,“哎,说真的,你就没想过咱这样和情侣也没什么两样?”

  “我说你到底是瞎想什么了?”在意识到刘同好像是认真的之后,左凌峰皱了皱鼻子,“太久没谈恋爱了?哦也是,你上次分手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算了,当我没说。”刘同抬起手打断他,看上去有点无奈,从沙发上站起来,“你慢慢吃。”

  刘同回屋之前还贴心地帮他按下播放键,画面里的女主又继续念着台词,正播放到她刚参加完试镜后将要和男主分别的场景,男主苦笑着说他们只能顺其自然了,女主注视他许久,最后含着眼泪动情地说着:“I’m always gonna love you.”

  这部电影左凌峰看过很多遍,后面的情节他可以一字不差地复述出来,但此时他却莫名想到了一部毫不相干的英剧里最终集的台词。

  ——I love you.

  ——It will pass.



  05

  《奋不顾身的爱情》这部戏他们已经熟到闭着眼都能演完,所以与其说是排练,不如说更像是走个过场。繁星剧场不算大,甚至有点简陋,刘同站在舞台侧面,靠着墙壁,聚光灯全部打在台上,他往后挪了挪,半个身子都陷在阴影里。

  左凌峰正在台上演一段长独白,情绪浓烈饱满,泪光在眼眶中隐约闪烁。刘同也演过这个角色,这段台词几乎能够倒背如流,字句间的重音节奏气口,他分毫不差地随着舞台上的人在心中默读,紧接着奔跑、敲钟、无力地跪倒、痛哭流涕,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从他第一次小组作业和左凌峰搭戏直到现在,这人好像什么都没有变,拥有着绝对的赤诚,完美容纳各型各色生动鲜活角色的灵魂,承载着故事的喜怒哀乐;脱离开角色后,私底下却执拗到不撞南墙不认输,孩童般的心性。刘同心里偶尔会滑过他没了我可怎么办的念头,随即便摇头心想自己太自以为是,从没有谁离不开谁这一说。

  走了两遍台,排练就算是结束了。剧场以前很少会这么清闲,刚下台的左凌峰就被勒令带上口罩,只剩下浑圆的眼睛骨溜转一圈,凑过来搭刘同的肩膀,气还没喘匀。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刘同迷茫地问。

  “哦,没事。”左凌峰松开手,摆弄了一下自己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我是说,晚上有场应酬,我们大概都得去,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有戏找。”

  刘同点点头,伸手帮左凌峰抚平翘起的衣角。



  事情的转折发生的非常突兀。简单叙述的版本就是,一些不得不参加的酒桌上的陋习。和制片方喝酒总得下狠功夫,而大家开始拼酒后总是会发生一点小小的推搡,事实证明花里胡哨的外表并不能让创可贴更加牢固,而是在对方攥着刘同手腕往他杯子里倒酒的时候,被轻而易举地蹭开,随后掉落。

  刘同并没有及时发现,他的大脑被酒精浸泡过一轮,迟钝又麻木。直到喊完代驾,他和一言不发的左凌峰并排坐到车后座上,摇下几厘米车窗,冷风透着缝隙吹进来,他勉强找回了点清醒,不舒服地攥着自己的手腕,才突然意识到,是灵魂伴侣标记在发出灼热的刺痛。

  ——而手腕上什么也没有。

  他的心里一瞬间拉起警报,甚至不敢用余光去瞟身边人的神情,汽车引擎发出刺耳的轰鸣声,但完全没有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刘同缓慢地换了个姿势靠着车窗,头偏向另一边,试图假装自己还在醉酒,清醒地瞪着昏暗的快速倒退的街景,聪明的大脑此刻只剩下一片空白。

  刹车声过后,左凌峰付钱并彬彬有礼的道谢,代驾把车钥匙递给他随即离开,空荡的车内只剩他们两人,安静到呼吸声清晰可闻。

  “别装睡了刘同。”左凌峰干巴巴地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所以这就是你这两天特奇怪的原因。”

  “咳,”刘同尴尬地清清嗓子,平时的伶牙俐齿完全不见踪影,“我,就是说,我本来想找个更合适点的时间告诉你的。”

  车座硌的刘同浑身不舒服,他别扭地换了个姿势,手腕轻而易举地摆脱桎梏,但标记的刺痛感仍在,甚至开始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左凌峰安静地看着他,睫毛沾上一层金黄。

  “突然出现的?”左凌峰打破沉默。

  “突然出现的。”刘同肯定到,叹了口气,“我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凌峰,我并不想因为这个……”

  左凌峰快速地打断了他,近乎有些咄咄逼人:“你不用受这个影响。你不是经常说这东西就是捉弄人类的玩笑吗?你不会真的很在意吧?”

  “我没有。”刘同下意识地否认,然后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错误,连忙补充到,“也不是——事实上我挺在意的,因为对象是你。”

  沉默再次席卷而来,汽车里除了刘同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金色光芒外没有别的光亮,他看不清左凌峰的神情,脑海里缓慢地想着凌晨三点的名侦探柯南、从二手市场淘回来的旧家具还有冰箱里没吃完的甜点。

  刘同试图组织语言,但左凌峰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昏暗中他只听到对方轻轻笑了一声,这一刻他好像突然丧失了所有感知左凌峰情绪的能力,难得忐忑不安地揣测左凌峰在想什么——

  “我们都先冷静一下吧。”

  左凌峰打开了车门,冷风吹进来激得刘同一哆嗦,随着车门不轻不重地关上的声音,车里归于一片寂静。



  06

  十二月份的北京很冷,刺骨寒风直往衣服里钻,这两天赶上降温,下了场大雪,专门的除雪车在街道上运作,地面上还是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汽车是彻底开不了了,唯一的出行方式只剩下地铁。

  搭档还是搭档,朋友还是朋友。平时去演出基本是刘同开车带着左凌峰去剧场,两个人的所有话题都小心翼翼地围绕着戏剧打转,现在没了这个共处一车的由头,几乎是各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这就是刘同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他有些开始憎恶起这个标记来,毫无预兆地出现,打破他们十年来的相处模式,以及他最珍视的一段友谊。他想过,等哪天他或者左凌峰找到了自己确定会一直走下去的另一半——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左凌峰曾经和某任前女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刘同也在网上联系好了一位新室友,直到没几天之后左凌峰哭丧着脸说他们分手了,刘同说没事哥们儿陪你喝个通宵,然后满怀歉意地给那位差点成为室友的家伙发消息道歉,还发了个两百块钱红包过去——他们可能不再住在一起,但他们仍会是最好的朋友,这才是正常的轨迹。

  左凌峰说爱情破碎的那一刻最美,所以翻来覆去看《爱乐之城》,遗憾落寞的结局;而刘同从中看到的是爱情的不稳定性,男女主可以是最好的朋友但不会是最好的伴侣,继而引申出越是亲密关系越容易刀刃相向、越是美好的东西越该被束之高阁。

  事实是他不敢去爱左凌峰。

  刘同得出这一结论的时候豁然开朗,第一反应是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这种情绪,可以用到最近正在写的本子里。然后才坐在书桌前,缓慢地抚摸着手腕上的标记,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解决问题的最简便办法其实是好好谈谈,但最近他们工作都太忙,刘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只能把自己关在屋里闷头写稿,工作就像那个标记,可完全不问你是否准备好了就劈头盖脸地砸向你。

  他敲完文档的最后一个字,关掉耳机里悠扬旋律的歌曲,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甚至能听到细微的暖气片里水流的声音,他下意识看了眼表,凌晨三点。这表还是他前段时间刚买的,用来挡标记,演员手腕上有串汉字会让观众出戏,机械表大概是最好的办法,只要演的不是古代戏剧就不会穿帮。

  刘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饥饿,起身推门走进客厅,打算从冰箱里早点吃的,厨房那块的灯却已经亮着,另一个人靠着橱柜站着,手里拿着袋速溶咖啡。

  “……大半夜喝咖啡对胃不好。”刘同挠挠头,刚对着屏幕头脑风暴了大半天,现在脑子里仿佛有只大手在搅来搅去,“你现在喝咖啡是打算通宵吗兄弟?”

  左凌峰沉默了会,把袋装咖啡放回原处:“本来是打算给你冲一杯的。”

  两个人对着大眼瞪小眼了半天。刘同眼一闭心一横,心想择日不如撞日,张嘴打算说他那打磨了有段时日的腹稿,左凌峰却抢先一步攥起他的手腕。

  表带被解开,黑色的字迹显露在灯光底下,左凌峰举着他的手仔细端详着,刘同感觉肌肤相贴处升起热意,连带着标记处一并发热,字迹又变幻成流动的金色,在他还算白皙的手腕上熠熠发光。

  “还挺好看。”

  “你是在夸自己的字吗?”刘同嘴跑的比脑子快,“也就签名好看点吧。”

  “刘同你要不闭嘴吧。”左凌峰没好气地应道,把他的手松开。

  这样的聊天节奏让刘同很舒适,他手里攥着摘下来的手表,无意识地摩挲着表盘:“其实它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

  左凌峰盯着刘同,漫长的几秒钟后开口说到:“是啊,我是怕你瞎想。就当它不存在就行了,那啥,我回去睡觉了。”

  左凌峰直起身来,抬脚准备离开,刘同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连忙抓住人的胳膊:“哎,等下,你听我把话说完。”

  “没啥好说的,”左凌峰背朝着他,语气中夹杂着嘲讽,比想象中更加尖刻,“你不会真因为一个标记就突然爱上我了吧?”

  刘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的怒气在心底蔓延。他快步走到左凌峰面前,直视着对方的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左凌峰。这一切都跟那个该死的标记没有关系,我之前只是害怕失去我们的友谊。”

  左凌峰后退半步,表情冷了下来:“那你多虑了。”

  刘同很少见到左凌峰这副铁下心油盐不进的样子,上次大约还是在几年前,在被某个合作方坑了的时候。他有些不明白左凌峰的怒火从何而来,自己的手腕疼的快要爆炸,熬夜带来的头疼也被诱引出来,他身体前倾,抓住左凌峰的手。

  “我唯一要感谢标记的原因是,它让我重新审视了我怯懦的内心。我是傻逼,左凌峰,我简直不敢置信为什么我现在才意识到我爱你,也不敢置信他妈的十多年了,我们居然还没有在一起。”

  左凌峰呆呆地看着他,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了脑袋,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刘同的所有底气在此刻消失殆尽,像个情窦初开的家伙忐忑不安地等待被表白对象的回应,手指不安地敲打着大腿。

  漫长的几分钟,或者是几秒钟之后,左凌峰一字一句地说:“刘同,你确实是傻逼。”

  刘同慢慢地扬起一个傻乎乎的笑容,看上去像疯狂动物城里的闪电,伸手想要把左凌峰揽进怀里,却被推开了。

  还没等他发出疑问,左凌峰抬起手脱下了自己的卫衣,刘同嘴里“这进展也太快了不合适吧——”的话只来得及说了一半,在目光接触到左凌峰心脏处同样闪着金色光芒的汉字时顿住,接着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刘同。

  龙飞凤舞的字迹一眼便可辩认出自谁手。

  过来很久刘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听到自己说着,声音嘶哑:“从什么时候有的?”

  “一直都是。”

  刘同拽着左凌峰的胳膊把人拉到怀里,他想,他从见到左凌峰的第一面就应该已经爱上这个人了。



  End


  

  

  

***

  虽然解释梗是大忌,但是写的真的特别乱,所以感觉得稍微解释一下,一些有的没的伏笔就是,左凌峰总能很及时发现刘同的情绪波动是因为他一直也有标记啊能感知到。还有最后那句一直都是,写的时候想的就是斯内普那句always。

  祝大家新年快乐!

  

  

  

哆啦百分七

  我们在嘈杂世界的角落紧紧相拥,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就这样热烈的,长久的拥抱吧。在对视的下一刻就把人扑个满怀。

  

  我们在嘈杂世界的角落紧紧相拥,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就这样热烈的,长久的拥抱吧。在对视的下一刻就把人扑个满怀。

  

无漾漾.

在写了在写了在写了在写了在写了在写了

别急别急别急

我这儿已经被蹲得布满萝卜坑坑了哈哈哈

(多夸夸我 可能也许大概会更快些bushi

火葬场会有的 哄猫猫也会有的❗️


还有:

大家有什么想看的 也能在这儿点梗!

期待大家的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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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可

【白居】真相是假(四)

圈地自萌 不上升真人 不上升真人 不上升真人!!!这里白居白居白居~不喜欢的小可爱们不要点进来鸭^ ^

唔这里有一点话想要说,明天就是镇魂收官一个月啦,大家有没有想去镇长和两位哥哥的微博底下搞事情的😏镇魂完结的一个月,不尽让我收获了两位哥哥这样好的爱豆,更让我认识了在座的各位小可爱,谢谢大家www爱泥萌!!!

【白居】真相是假(四)

阳台上烟雾缭绕中的背影依旧没有一丝丝颤动,朱一龙眼眶有些酸涩,不知怎的,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却是再也忍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召唤,飞快的连成一线,在地摊上砸出一个个不甚惹人注意的小坑。
朱一龙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他本不是多么低声下气的人,自始至终,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的爱情变得...

圈地自萌 不上升真人 不上升真人 不上升真人!!!这里白居白居白居~不喜欢的小可爱们不要点进来鸭^ ^

唔这里有一点话想要说,明天就是镇魂收官一个月啦,大家有没有想去镇长和两位哥哥的微博底下搞事情的😏镇魂完结的一个月,不尽让我收获了两位哥哥这样好的爱豆,更让我认识了在座的各位小可爱,谢谢大家www爱泥萌!!!

【白居】真相是假(四)

阳台上烟雾缭绕中的背影依旧没有一丝丝颤动,朱一龙眼眶有些酸涩,不知怎的,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却是再也忍受不住地心引力的召唤,飞快的连成一线,在地摊上砸出一个个不甚惹人注意的小坑。
朱一龙硬生生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他本不是多么低声下气的人,自始至终,他一点也不想自己的爱情变得卑微可怜,连一点尊严也没有。他狠狠地攥紧了拳头,在掌心留下了一个个红印,良久,久到白宇以为朱一龙已经悄无声息的走了的时候,终于重重的摔上门离去。
 
自此,朱一龙似乎回归了以前的生活,正正常常的拍戏,过着剧组公司和家三点一线的生活。他再也没有像那天晚上一样酗酒,仿佛那一个多月的疯魔只是他演艺生涯中活的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色。他还是那样温柔,只是温柔的对象变成了广泛的泛爱众而已。
但是,这一切总有些不真实。
接触朱一龙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似乎是戴上了一副面具,说不上来这样彬彬有礼的绅士有哪里出了差错,只是感觉——失了灵魂,就如同世界上最精密的仪器一般,深墨色的眼眸里,沉淀的都是古井深潭了。
 
白宇呢?那晚之后,他本来以为自己终于甩脱了人生最为沉重的包袱,可以回到那个和小姑娘随意开玩笑的心情里面。大概是天不遂人愿,每一次和别人开个玩笑,他都会不自觉的想到如果面前是朱一龙,会是怎样的反应。一次两次,自己骂一句窝囊也就罢了,可时间长了,竟然连工作的时候也会受到影响。
那次白宇拍到和女主的吻戏,本来白宇对于吻戏这种已经有了超常规的免疫力,毕竟在其他剧里也是各种姿势都拍过。可白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触及女主的嘴角,眼前的甜香却换了淡淡的松木气息。
白宇落荒而逃。
那是朱一龙的味道。
白宇这才一点点的相信,原来自己恐怕是自欺欺人。
思念如洪水开了闸,泄而不收。白宇再也无法阻止自己在眼前一遍遍渲染出朱一龙的每一个情态。他微笑,他大笑,他流泪,他哭泣,短短的几年,却让白宇一个人尝尽了人生苦楚,他慢慢能够理解,那日翟天临跟他说的话。爱不可求,才只能用最默默无言的方式来细心呵护他;求而不得,才只能一个人在深夜为一点点欢喜辗转反侧;嗔痴至极,才只能放纵拘束十几年的灵魂与星辉共醉;情深不寿,才只能亲手毁掉自己内心对他的一切眷恋装作正常。
于是在每一个孤枕难眠的万家灯火时,他渐渐体味一切朱一龙曾经做过的每一个动作,他开始嗜烟如命,因为只有尼古丁的麻醉能让他暂时忘却自己心底最深处的渴求。
他甚至开始向上天乞求,能不能重来一次,这次他绝对不会再放走朱一龙。
可是他转而又自嘲,这和朱一龙当时何其相似啊……是他亲手把这段感情逼上绝路,如今又有什么脸面再去挽回朱一龙的心呢?
 
可是有时候,命运说这两个人无论如何兜兜绕绕也得再碰到一块,那这两个人就必须得重逢了。人生如戏,在面试新戏的时候碰见,一眼万年。
朱一龙步履匆匆的想要逃避,他实在是不愿再分给白宇一点心思了。任谁捧着一颗真心小心翼翼的给人看,却被人不屑一顾甚至大加讽刺,恐怕也是难以释怀。人无傲气,但有傲骨,朱一龙至少还遵循着这一条至理名言,于是他不想让自己无波的心湖再被撩拨出什么涟漪,没来由的让人恶心。
白宇却着实是有心无力了,身体与神色一起当场石化,被冰封的思念与欲望一起叫嚣着想要冲破牢笼,与为数不多的理智在脑子里面狠狠地干了一架。
但他还是苦涩的看着朱一龙从他身边漠然走过,连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一个,他的道歉想要脱口而出,他想拉住朱一龙认认真真的告诉他我们在一起好好过一辈子,可——终究还是卡在了嗓子里。
这些话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身上,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禁想到了一句话,那是在跟朱一龙玩笑时推给他的同人文评论里面出现的。
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他扯了扯嘴角,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神经大条到连在这种场合也能开的起玩笑。他轻轻喘一口气,转身望向已经在转角处隐没的残影,脑海中突然掠过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朱一龙并非真的绝情了呢?
 
他不甘心,总要试过了才知道。
 
傍晚时分,余晖还未完全消失,正是日月同辉的模样。试戏完毕正准备回家的朱一龙收到了一条短信,“哥哥,今天碰上也是有缘,聚聚吗?”
朱一龙还没狠得下心来删掉白宇的联系方式,于是此时,他握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这么久了,他还没玩儿够吗?他似乎有那么一瞬间摘下了面具,眸中染了怒火与迷茫交织的色彩。他盯着那个名字,似乎能盯出一个洞来,一会儿手机屏幕暗下,他才发觉自己又为那人晃了神,像是跟自己较劲儿似的,抬手删掉了消息记录。
白宇早料到朱一龙是不会有半分回应的,便也就早早等在门口的阴影里,只待那人一出来,便可以顺手拉走,至于朱一龙的那群工作人员……自有良策。
 
朱一龙觉得自己点儿背极了,被人掳上车不说,末了定了神才发现那人竟是刚刚发来信息的白宇。他一瞬怒火染双颊,又忽的平静下来,半字不吐,自是连一点破绽也没了。白宇本来期望着朱一龙能好歹冲他发发火,吼他两句,这样郁结于胸的怨怼也能消磨几分。可是他还是忘记了,朱一龙是个骄傲的人啊……
车内的气氛一时凝固,白宇只好斟酌着开口,“哥哥,那几天是我犯浑,我错了,伤了你的心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啊。”说完话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断,暗骂自己嘴笨,这一句道歉的话到他嘴里仿佛变成了朱一龙的不是。朱一龙看向窗外,眸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幽深,却并不愿开口搭话。
月色透过稀稀疏疏的树影斑驳了朱一龙的面容,往日清晰的神色也模糊了起来,紧扣的衬衫扣没来由的添了禁欲的气息。白宇鬼使神差,就这样侧身扳过朱一龙的脸,吻了上去,“就差一副眼镜。”白宇迷迷糊糊的想。
唇齿间陡然多了一物,朱一龙瞪大了眼睛,脑中一片空白。两人的津液缠绵在一起,微凉的舌尖触碰下他才如梦方醒的死命推开身上的白宇,青筋陡然爬了上来,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白宇你玩够了吗?!”
车内正旖旎升温的空气被这一声悲愤的厉喝搅的支离破碎,朱一龙的唇瓣微微颤抖,然后胡乱用袖子使劲蹭被白宇碰过的地方。白宇看着朱一龙脸上出现的红痕,赶忙心疼的拿了旁边的纸巾,想要替他擦拭。朱一龙却并不领情,他只是扭过头,咬着嘴平复着心绪,白宇只好讪讪的收回手。“白宇,当年的我一时天真,以为你就是我最终的归宿,可是你给了我什么?”朱一龙的声音轻的有些喑哑,“你不知道我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明明努力的把你忘记,你又凭什么再跳出来招惹我!白宇,你那些暧昧不是我能承受的了的,我不傻,我不会傻到同一个错误犯第二遍!”朱一龙陡然回过头,白宇才发现面前的人早已是泪流满面。
 
他喉头有些苦,抬眼直撞进身下那人的内心,“哥哥,这次不是暧昧,是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