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左邓】微醺信纸
| 竹马恋人 非典型官宣 纯甜
| 已婚伪对家 双影帝 一发完
| 私设如山 无女化 勿上升
偌大的场厅内,华贵的水晶灯闪着刺眼的光芒,西装革履的人们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虚假的官方微笑下是千丝万缕的利益最大化,左航安安静静地捧着香槟坐在角落,注视着面前的人群。
“前辈好,真巧呀,你也在这里。”
察觉到女士香水的味道在空气中...
| 竹马恋人 非典型官宣 纯甜
| 已婚伪对家 双影帝 一发完
| 私设如山 无女化 勿上升
偌大的场厅内,华贵的水晶灯闪着刺眼的光芒,西装革履的人们都维持着基本的体面,虚假的官方微笑下是千丝万缕的利益最大化,左航安安静静地捧着香槟坐在角落,注视着面前的人群。
“前辈好,真巧呀,你也在这里。”
察觉到女士香水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左航微微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下,与身边的人拉开距离,然后礼貌地点了点头,几秒动作的工夫足以让他回想起此人的名字。
对家公司最近力捧的流量偶像,沈彤,自己曾与对方在颁奖典礼上有过几面之缘。
沈彤对于左航冷淡的态度则显得毫不在意,不停地笑着凑上前搭闲话,碍于礼节,左航也字句回应着,眼神在厅内扫了扫,目光掠过角落窗帘后面的亮光。
察觉到凌厉视线的靠近,两名侍应生有些慌乱地收起了手边的相机,闪光灯转瞬间熄灭,没过一会儿,两人端着托盘故作镇定地混入了人群中。
看来是串通好了的。
左航淡淡地道了一句“失陪”便起身离开,沈彤似是不甘心还想再追上去,刚站起身子又注意到周围不断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和杂乱的议论声,咬了咬牙还是作罢。
关上车门,左航阖上眼睛靠在车座上休息,许槐低头看着面前的平板电脑,安排着下周的活动行程。
“结束了?”
“不是,最近对面又开始不安稳了。”
自从左航斩获影帝的头衔后,已经连续被对家公司泼了好几次脏水,其中最多的就是花边绯闻,买了几批水军在网上编派他,热搜两天一换,那些碰瓷他的小明星也趁机博了不少热度。
“没事,公关那边的澄清声明我们提前回公司开会商讨,你也别出声,我们来处理。”
“嗯。”
“对了,刚刚佳鑫给你打了个电话,我帮你接了一下。”
一直在假寐的左航徐徐睁开眼睛,他闻言打开手机,列表的最上方果然有一则十分钟左右的通话记录,刚准备打回去,看了眼时间又顿了一下,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许久也没有落下去。
太晚了,估计他们已经睡了。
“他刚刚说什么了?”
“佳鑫刚刚说小逸一直咳嗽,还有点发烧,本来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一起去医院看看的,听说你在工作他就自己带孩子去了,现在估计已经到家休息了。”
左航闻言又皱了皱眉,攥着袖子的指尖缓缓收紧,转头看了眼驾驶位上的司机。
“不好意思,麻烦您稍微开快一点可以吗?”
司机点了点头,一脚油门踩下,车子很快驶入了繁华的车流中消失不见。
左航回到家时客厅的小灯还亮着,邓佳鑫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见他回来了露出了一对虎牙笑。
“你回来了。”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小逸刚刚吃了药,我过一会儿要帮他量体温。”
“医生怎么说?”
“应该是前两天着凉了,没什么大问题。”
左航闻言放下心来,从背后圈住邓佳鑫的腰,把脑袋埋在他颈窝里,轻轻地蹭了蹭。
“辛苦你了。”
邓佳鑫整个人靠在左航怀里,转过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不辛苦,倒是你,最近网上风向不太好,对你影响还挺大的。”
“怎么,你也信那些桃色绯闻?”
“我只信我老公。”
一句话成功取悦到了左航,他满意地把邓佳鑫搂住,好闻的气味不断地钻进他的鼻间,他顿时感觉舒心了不少。
从小到大,他的乖乖总能轻而易举地抹去他的倦意。
左航扳过邓佳鑫的脑袋,一个眷恋的吻落在他温热的唇上,还残存着丝丝香槟的味道,邓佳鑫也不躲,而是乖乖由着他亲,抬眼对上左航的眸子,深情的眼神看得他耳尖发烫,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左航被邓佳鑫闭眼的小动作给惹笑了,不禁感慨儿子都五岁了怎么还这么纯情,也没再逗他,而是轻轻松开他,指腹在他的脸颊上蹭了几下,邓佳鑫揽着他的肩膀大口地喘气。
怎么还是学不会换气啊。
左航抱着他感觉心软的不行,过了好一会儿邓佳鑫推着左航去换衣服,他这才猛然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参加宴会时沾满酒气的高定西装。
从卧室里出来,桌子上放着还冒着热气的醒酒茶,丝丝缕缕朦胧的热气在空气中缭绕着,在清冷的灯光下平添了几分温馨。
左航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微博热搜,今天晚上的照片又稳居top1,后面跟着个明晃晃的「爆」字,下面的评论毫无新意,无非就是骂他渣男海王花心绯闻满天飞,影帝失格,左航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把桌上的醒酒茶一饮而尽,身后传来温和的声音。
“在看什么呢?”
左航转过身去抱住他,揽着他往楼上走。
“没看什么,走了,睡觉去。”
左航和邓佳鑫是娱乐圈出了名的“对家”,原因是前年的百花典礼上,原本对影帝之衔势在必得的邓佳鑫被左航半路截胡,只颁到了“最佳男演员”之衔,对此,两家粉丝撕得不可开交,而在今年的典礼上,邓佳鑫才迟迟斩获了影帝,网友在下面阴阳怪气了一通,网上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对此,两位当事人毫不在意,颁奖典礼结束后粉丝撕得沸沸扬扬,两人直接推了一个月的行程带儿子去重庆美美度了个假。
左航没想到,这次的事态比前面几次过分的彻底。
那小明星见了律师函还不死心,自己发了几条模棱两可的微博有意无意的把火往左航身上引,而后又“手滑”点赞了热搜,算是间接性锤了这段暧昧关系。公司买通营销号发了几张伪造的聊天记录,又买了大批水军控评,底下把左航骂上了风口浪尖,什么恶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邓佳鑫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些评论只觉得闹心,左逸乖乖坐在地毯上搭积木,见他眉头皱着便轻轻爬进他怀里。
“爹地抱。”
邓佳鑫捋了捋左逸脑后的头发。
“小逸今晚想吃什么?”
“想吃爹地做的蛋糕。”
邓佳鑫略微沉思了一下,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冲左逸点了点头。
“好。”
晚上八点,邓佳鑫久违地开了一场直播。
“大家好,我是邓佳鑫。”
粉丝们纷纷抢占前排,弹幕上都在刷“老公好帅”“老公我来啦”之类的话,邓佳鑫看完了笑而不语。
邓佳鑫直播做巧克力布朗尼,纤长的手指缓缓地打发着奶油,弹幕略微安静了一会儿,邓佳鑫在手边找了找东西,然后冲着客厅里大喊。
“小逸,帮我拿一下可可粉好吗?我现在走不开。”
“来啦!”
童稚的奶音任谁听了都会心软软,左逸小步拿着一袋子可可粉跑到厨房里,伸手递给邓佳鑫。
“喏,爹地,给你。”
“谢谢小逸。”
邓佳鑫筛着可可粉的工夫抽空看了一眼弹幕,此时的弹幕滚的比地球仪还快,邓佳鑫半眯着眼睛,勉强看清了一条问题,顺口读了出来。
“小朋友好可爱,是小邓的孩子吗?”
“是啊,是我的儿子。”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人数瞬间涨至原来的三倍,弹幕问的最多的就是小邓的丈夫是谁。
“是圈里人吗……嗯,对的,也是一位很优秀的演员。”
“什么时候结的婚吗……有七年了耶。”
“儿子多大了……前不久刚过了五岁生日,我和他爸爸带他出去玩了一段时间。”
左逸趴在料理台前摆弄着手机,奶呼呼的脸蛋正对着屏幕,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粉丝们心都软化了,接受能力突飞猛进,纷纷被俘获大叫着小宝贝太可爱了想用麻袋偷走。
当然,弹幕里也夹杂着些许不和谐的声音,有人在上面阴阳怪气说对家刚刚被锤邓佳鑫就跳出来开直播,居心难测,邓佳鑫瞥了一眼选择装没看见。
蛋糕被送进烘焙箱,他低头看了看表,估摸着左航应该快回来了。
“咯嗒”一声的落锁声清晰无比,左逸嘴里喊着爸比跑过去抱住左航的大腿,左航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爹地呢?”
“在做蛋糕。”
左航松开儿子大步迈进厨房,邓佳鑫靠着料理台冲着他挑了挑眉,左航凑上前去亲了亲他的唇。
“回来啦。”
“想你了。”
邓佳鑫旁若无人地冲着左航撒娇,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悄悄地说。
“和我官宣一下吧,左老师。”
余光略过料理台上正开着的直播,左航把他又搂紧一点。
“乐意至极。”
END.
又是练笔的无脑甜文.
产出不易,期待评赞.
【左邓】浪漫不死
海王收心|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狗血OOC
ABO文学|长岛冰茶alpha×铃兰omega|甜
一个并不是很讨喜的人设和一些年少轻狂
带涵坤|接受不了自行退出|切勿上升正主
标题随便取的|全文5.7k+
00.
大抵是他的爱还不完美。
01.
杂乱的信息素充斥在嘈杂的酒吧内。
可下一秒传来的抒情歌曲为它添上了别样的色彩,台下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左航闻声望去,手里还拿着未喝完的长岛冰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酒杯,边喝,眼神却都留在了台上,那位声音的发出者。
台上的人,长着一双小鹿眼,眼睛大...
海王收心|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狗血OOC
ABO文学|长岛冰茶alpha×铃兰omega|甜
一个并不是很讨喜的人设和一些年少轻狂
带涵坤|接受不了自行退出|切勿上升正主
标题随便取的|全文5.7k+
00.
大抵是他的爱还不完美。
01.
杂乱的信息素充斥在嘈杂的酒吧内。
可下一秒传来的抒情歌曲为它添上了别样的色彩,台下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左航闻声望去,手里还拿着未喝完的长岛冰茶,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摇晃着酒杯,边喝,眼神却都留在了台上,那位声音的发出者。
台上的人,长着一双小鹿眼,眼睛大大的,好似一潭清水,含着满目深情,声音撩的人心痒,他时不时地转头,看起来漫不经心又饱含深情。
嘶,磨人。左航喝完杯中仅剩的最后一点酒,心里莫名闪出这一句话。
身旁的omega还在不停的扒着自己,心底涌出一股无名火,眉头皱在了一起,身旁的omega似乎是感受到了这无名的压迫感,起身走了。
余宇涵刚来就看到离开的omega,不免坐下来就调侃起来。
“呦呵,左公子不是风流惯了嘛?这……看不上了?”
左航放下了酒杯,挑了挑眉。
“她身上的信息素闻得我想吐,这里边还又热又难受。”
“你易感期不是快来了吗?还没物色好?”
“乱说什么?玩归玩,做的话,我嫌脏。你这酒吧里,我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驻唱?”
左航看着余宇涵问。
“他啊,我求了好久他才来的,我老婆的朋友,叫邓佳鑫,诶?你看上他了?”
余宇涵还反应了一会。
左航只是挑了挑眉,表示默许。
“少打他主意!我和你说,你要是撩他,我老婆急起来!我很担心你的人身安全。”
“不必。”
左航拍了拍余宇涵的肩膀,刚好邓佳鑫唱完准备下台。
结果被人捷足先登了。
邓佳鑫被一中年大叔堵住了,即使邓佳鑫眼里有再多的不耐烦和抗拒,对面也丝毫没有减轻自己的动作,邓佳鑫作为omega,又没有太多的力量去与之对抗,他正欲把手摸到邓佳鑫腰上,左航上前抓住了那只罪恶的手。
“你是谁?敢坏我好事!”
男人气急了,指着左航骂。
“我?”
左航挑挑眉,转头看向邓佳鑫。
“他男朋友。”
“你看他乐意嘛?什么阿猫阿狗和我抢人?”
男人明显地喝醉了,还猛烈地释放出那点劣质的信息素味道。
“宝贝,你说我是你什么人?”
左航靠近邓佳鑫,将耳朵凑到邓佳鑫耳边,用变完声的低沉嗓音吹着气。
本来不适应酒吧乱糟糟的信息素的邓佳鑫已经乱了发情期,身旁的左航还一点点地放出长岛冰茶的味道,极品的alpha的信息素像是熟透了的红苹果,引诱着人,啃下那甜蜜的一口。
邓佳鑫觉得身体都软绵绵的,,不受控制的往左航怀里倒,晕乎乎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左航看着对面的男人,吻了面前的omega,还往对面看去,挑衅的意味过于明显,那人只好悻悻离去。
令左航惊讶的是,怀里的omega没有丝毫抵抗,整个人都软软的,散发着铃兰的清香,脸色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睛也乖乖地闭着,任左航亲。
“乖乖,怎么了?”
左航放开了邓佳鑫,把他圈在怀里,不自觉的放轻了语气,温柔地问他。
“难受。”
邓佳鑫觉得左航的信息素醉人,导致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与记忆,心里有一股欲望要冲破枷锁飞出,嘴上还传来了一丝轻声的闷哼。
邓佳鑫只能解开自己衣服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来缓解身体不正常的燥热,白皙的皮肤包裹着漂亮的锁骨。
左航看着眼前的omega,铃兰一点点地冒出,埋没了左航的最后一点理智。
02.
第二天,凌乱的床单上还留着两人前一晚的痕迹,屋子里的长岛冰茶和铃兰的香味最为明显。
邓佳鑫先醒了过来,感觉后颈隐隐作痛,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上面还留着一些红痕,罪魁祸首还躺在自己边上,闭着双眼,发丝轻柔地盖住了面前人的额头,闭着眼时,能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白皙的脸上还有几颗痣,嘴还透着红。
邓佳鑫不是真的喝醉,只是发情期的头晕,这种荒唐暧昧的场景就如同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不停的回放,一点点闪过,一想到他就脸莫名发热,左航的荤话他尚且都不管。
只是,自己为什么喊老公喊的这么起劲啊!
邓佳鑫想起身逃离这个尴尬的房间,其实他本来并不是随意的人,只是长岛冰茶过于猛烈,根本无法提起力气,而且对面的还是个极品alpha。
腰间传来刺骨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动静太大,惊醒了还睡着的左航,左航伸出手,圈住了邓佳鑫的腰,把人捞进怀里,将头靠在人肩上。
靠着邓佳鑫耳朵说:“宝宝,为什么不再睡会,折腾一晚上了,不累吗?嗯?”
一副哄小孩的语气。
邓佳鑫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左航的再睡一会,脸上却传来了莫名的温度,烫烫的,再这样下去,他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左航温柔的放着信息素,虽是烈酒,但也让邓佳鑫安了心。
左航感受到怀里的人呼吸逐渐平稳,放心的吻了吻邓佳鑫的耳尖。
“我会对你负责的。”
03.
爱不是唯一,爱不长情。
一见钟情并不长情。
04.
左航早就醒了,一直盯着人,不知道是不是梦里的邓佳鑫也感受到了这么炽热的目光,也醒了过来,左航眼底的专注那一刹那闯入了邓佳鑫的视线,邓佳鑫只是选择了逃避左航的眼神。
问他。
“你为什么要盯着我看?”
“因为你好看。”
左航笑着回答,还一直看着他。
“别这样。”
“一晚上的事情,我不说,也不会敲诈你,本身就是我发情期到了,不会打扰到你找其他omega。”
左航,业内最出名的家族的独生子,唯一继承人,业务能力极强,只是偏偏纨绔,风流成性,身边omega一天都不带重样的换,而那些omega只是些见钱眼开的,嘴上说的爱不值一分钱,她们会用浓厚的妆容包装自己,让香水盖住自己原本并不优越的信息素味道。
在余宇涵的天天吐槽下,他对左航还算是有些了解,他深知这样的人都喜欢拿钱砸人,睡完就走。
左航寻求刺激,但是每一个omega几乎是到了床上后,左航只感受一阵一阵的恶心,但他身边却也从不缺人。
他看到邓佳鑫的第一眼 就是他想和他做。
没有化妆品的包装,是清爽的花香,不知道为什么,左航就像是着了邓佳鑫的魔,欲望在那时偷偷滋长,破土而出。
“邓佳鑫,别这么想。”
左航靠近邓佳鑫耳边,轻声告诉他。
“偷偷告诉你个秘密,我没有标记过任何一个omega。”
邓佳鑫有些吃惊,这不符合他本身对左航的了解,他只好选择沉默。
“小佳,哥哥喜欢你,哥哥爱你,哥哥会对你负责的。”
邓佳鑫躲了躲,耳朵被左航说的话给烫红了。
自己喜欢左航嘛?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吧。
虽然一见钟情真的过于荒谬了,不对,应该是一夜情过于荒唐了 但是事实就是真的。
“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邓佳鑫问。
“睡都睡过了,你说呢?”
左航抱着邓佳鑫,凑在他耳边说。
难怪是海王,这么会撩人。
05.
余宇涵看了看,一个人正在喝酒的左航,走了过去。
“呦,今个儿又是怎么了?身边居然没有omega,不对,你好几天都没来了,这正常嘛?”
余宇涵摸了摸下巴,好似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管我正常不正常,最近家里那位管我太严,好不容易他出去参加了个同学聚会,我才溜出来的。”
余宇涵刚想表示恍然大悟,但是他砖头一想,这事情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还正常,但是这事发生在……左航身上。
“哦……不对!你家里有人了?什么鬼!我和你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快给我说!怎么回事!你别跟我说你金盆洗手了?还是怎么了?你太不正常了!你应该不会是因为没得到邓佳鑫有臆想症了吧?你醒醒啊!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着啊?再说了!你都见过这么多omega了,还担心少他一个!不存在的啊!振作起来!兄弟!不要颓废我相信你终有一天,能够找到自己的心之所向,就像我和我家阿毛一样!”
左航摆脱了余宇涵的折磨,没有回答他的话。
一时间空气安静了几秒。
余宇涵又想了几秒。
“你说真的?”
“嗯。”
“我去,你认真谈的这回?”
余宇涵怎么说都不相信面前的这位少爷会因为邓佳鑫收心。
“嗯。”
06.
大晚上的,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对面的邓佳鑫靠在另一个男生怀里,看上去和那晚差不多,整个人软绵绵的。
左航攥紧了拳头,没上去,余宇涵站在一旁,心里默默难受。
靠哇,早知道不带他来了,怪我,非得闲的慌。
可能真是酒精的作用,左航头脑发热,上了车,余宇涵怕他出事也上了车,左航这样,余宇涵只好把他带回酒吧。
刚坐下,余宇涵又被人叫走了,本是想着离开一会,还不至于出事,但是不成想,左航一个人坐着灌自己酒,好似要将自己麻痹。
身旁突然多了一个omega,撩人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不停的往自己身上凑。
左航头脑一热把人抱去了酒店。
只是扔到床上后,那股恶心感再次扑面而来,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冷冷的说:“滚。”
床单上还残留着那个omega的信息素,但是左航好像隐约闻到了铃兰花香,在这,睡了一个晚上。
07.
左航第二天醒来时,头疼欲裂,他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发生的一幕幕又重现在他脑海里,他选择了回家。
进了门,邓佳鑫正坐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左航,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他看清楚了爱人眼里的红血丝,好像一夜未眠,旁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他的行李箱。
“邓佳鑫……”
“左航,我们分手吧,是我想错了,是我太敏感了,是我太看重这段感情了,是我认真了。我没办法再面对你了,最起码我无法想象你昨晚干了什么,在床上的情又如何叫情呢?”
邓佳鑫说了一堆。
而左航只是在想他是不是还没睡觉。
“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还没有睡觉。”
左航低头叹了叹气。
“和你没有关系,再说一遍,左航,我们散了。”
“我昨天并没有……我去接你了,但是我看到你在另一个男生怀里……”
“所以你觉得我和他之间能有什么呢?”
“左航,让我冷静一下吧。”
08.
左航只好到酒吧去买醉。
长岛冰茶的酸甜竟在他口中尝出了一丝苦。
余宇涵制止了他这种行为,告诉他:“先别喝了,酒精害人,今天晚上有邓佳鑫的演唱,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又是我求了好久的。”
邓佳鑫下台,余宇涵就带着左航过去,把人丢给他。
“那个不好意思哈,佳鑫,我家阿毛有点事情,我要回去一趟,他喝多了,我担心他一个人不太安全,所以麻烦你今天帮我照顾一晚上。”
“诶?诶!”
邓佳鑫没喊住余宇涵,看着轻飘飘地倒在自己手臂里的左航,他叹了叹气。
那就……出于人道主义?管管?
谁知道,左航突然就好像醒了过来,开始乱动,到处蹭,还不时嘀咕着邓佳鑫的名字。
“小佳,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回来好不好,我没睡那人,真没睡。”
左航将头靠在邓佳鑫肩膀上。
“左航,我只是觉得你一点都不相信我,而我也恰好不那么相信你,我脑子很乱。”
邓佳鑫看着左航给自己留的后脑勺,无可奈何地说出了这句话。
但是左航又没了动静,好像睡着了。
“又装死。”
邓佳鑫轻声嘀咕了几声,只好把他带回家。
站在床边,左航倒下去的时候竟把自己也拽了下去,两人的距离迅速被拉进,能清楚的听到两人的呼吸声,温度也在此刻上升,呼吸声也随之加重,太近了,近到两人的心跳声和一吸一呼都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高温染红了邓佳鑫的脸颊,他想起身,却发现左航的手还紧紧地抓着自己,自己根本没有力量挣脱。
邓佳鑫努力地挣开束缚,左航轻轻一用力,邓佳鑫就栽了下去,唇齿相碰的感觉很快让邓佳鑫涨红了脸,左航压着自己的头,长岛冰茶也一点点的外露,酸甜的外表下是醉人的酒精度数。
邓佳鑫全身发软,只能任凭着左航亲。
左航一点点地入侵,几乎占领了自己的所有领地,邓佳鑫无力挣扎,只能大口喘气,胸腔的起伏不小,时不时地呜咽声点燃了左航的火,他咬了咬邓佳鑫的耳垂,暧昧分子将二人包裹起来,又缱绻又撩人。
“左航,你冷静一点,嗯……”
暧昧不清的声音传来。
左航翻身,将邓佳鑫ya在身下。
“左航,别……唔……”
吻吞没了邓佳鑫的音节。
“我是你前男友……你……不能……”
算了。
09.
还好,邓佳鑫庆幸自己醒的更早,腰部传来了强烈的痛感,但是没办法,他必须走,连忙在扔满衣服的地上找到自己的穿上,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走的时候邓佳鑫还扶着腰,边走边骂,吐槽左航越来越凶。
左航醒来后,大脑已经彻底断片,对于昨晚的记忆,他丝毫没有印象,他看了看地上扔的衣服和床上凌乱的床单。
觉得不可置信,后进了卫生间,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肩膀上的咬痕,以及空气里弥漫的铃兰花香都在告诉他,他睡了邓佳鑫。
左航慌了,大脑一片空白,草草地洗漱了一下就要去找邓佳鑫。
10.
余宇涵接了个电话。
下一秒他便吃惊地问对面的人。
“车祸?”
余宇涵急急忙忙地跑到医院,顺便还联系了邓佳鑫。
“喂?”
“那个!左航出事了!”
余宇涵现在边跑边打电话给邓佳鑫,一边喘一边说话,导致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完整。
“他出什么事了?”
“他出车祸了。”
邓佳鑫这边本来还在给自己上药,下一秒就冲出了家门,全然不顾身下和腰上的疼痛。
太嘴硬,反而伤自己最深。
两人到病房时,左航正躺在病床上,眼睛睁着,好像已经醒了有一会时间。
“左航!你还好吧,你吓死我了!”
余宇涵冲上去就抱。
“不是,你谁啊?”
左航看着余宇涵,露出自己天真无邪的眼神问他。
邓佳鑫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也走上前去,握着左航的手。
“你知道我是谁吗?”
左航没有回答只是摇了摇头。
邓佳鑫的眼泪夺眶而出,把头埋进了左航的被子。
左航摸了摸他的头。
“好啦,不开玩笑了,小佳,我怎么可能会忘记我的小佳呢?我的宝贝,我的乖乖,我的小猫。”
邓佳鑫顺着左航的动作,倒在了左航怀里,锤了锤左航。
“嘶,痛。”
左航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胸口。
“啊?不好意思,你没什么事吧?要不要我去叫医生。”邓佳鑫刚想起身,又被拽了回去。
“不用了,有你在,我哪里都不疼。”
“你不疼,我疼,左航!谁叫你昨天晚上那么那么过分啊,我腰都疼死了,而且我刚刚药还没有涂完我就接到消息赶过来了。”
“对不起嘛~小佳,我下次轻点。”
一旁的余宇涵乖巧退出了这个病房,他还特地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
问:病房里能不能秀恩爱?
11.
左航出院后,邓佳鑫还是不愿意和自己一起住。
为此他风尘仆仆地跑到邓佳鑫家里。
“你怎么知道我家?”
“咳咳咳,小意思啦!”
左航看着邓佳鑫即将把门关上,立马阻止。
“小佳,你说嘛~为什么不能和我一起住嘛?”
“我还没原谅你呢。”
邓佳鑫也不管左航了,向屋里走去。
“那你要怎么才能原谅我嘛~我真的知道错了。”
“那你说,你错哪了?”
“哪哪都错了。”
邓佳鑫气笑了。
“那是错哪了?”
“就是错了嘛~”
左航无意间地说话也带上了波浪号。
“好了,小波浪精。”
“宝宝,我知道错了。”
“没用。”
左航撅撅嘴,坐在邓佳鑫旁边,人也贴了上去。
邓佳鑫转头,问他。
“你干嘛?”
“乖乖,我不介意错上加错。”
左航贴着邓佳鑫的耳朵说。
“你要干嘛!唔……左航!不准耍流氓!”
00.
我真的爱你。
我的乖乖,我的宝宝,我的小佳,我的小猫。
——END
我很喜追妻火葬场,但是我不常写,因为我只会把小左写成直球或者老婆奴🤣浅尝一下吧追妻火葬场吧,那就。
左邓/高度契合
双杀手/薄荷Alpha×西柚Omega/勿上升
“任务失败,已对目标人物心动,主动申请退出组织。”
00
黑巷里的血流了一地,邓佳鑫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左航扣下,他不是什么能吃亏的人,尖牙用力咬了左航的下唇,双手勾上左航的脖子。
“算你的还是我的?”
01
左航随手翻了翻眼前的档案,只觉得有意思,还有杀手基地能把一个杀手的身份信息藏得那么紧的吗?
档案上邓佳鑫三个大字被加了粗,照片那栏空了。
这是少有的情况,差不多照片跟样貌的具体描述。
他只知道邓佳鑫的眼睛很大,业内的人都那么说邓佳鑫,杀人的时候总是满脸的无辜,杀人不眨眼。...
双杀手/薄荷Alpha×西柚Omega/勿上升
“任务失败,已对目标人物心动,主动申请退出组织。”
00
黑巷里的血流了一地,邓佳鑫的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左航扣下,他不是什么能吃亏的人,尖牙用力咬了左航的下唇,双手勾上左航的脖子。
“算你的还是我的?”
01
左航随手翻了翻眼前的档案,只觉得有意思,还有杀手基地能把一个杀手的身份信息藏得那么紧的吗?
档案上邓佳鑫三个大字被加了粗,照片那栏空了。
这是少有的情况,差不多照片跟样貌的具体描述。
他只知道邓佳鑫的眼睛很大,业内的人都那么说邓佳鑫,杀人的时候总是满脸的无辜,杀人不眨眼。
可见过邓佳鑫的大多数都已经买了一块小小的地永远安身在那。
也许有些惨的,碰上他心情不好,尸体被分开之后丢下一张写有大写字母D的牌子。
“怎么?接吗?左小少爷回国第一单,干完这最后一单,你就可以脱离组织了。”
苏新皓坐在他对面,拿手帕擦着左航最喜欢的手枪,白色衣服上血迹还没弄掉,满是戏谑。
手枪被推到他面前。
“接。”
“今晚,夜色酒吧。”
02
其实朱志鑫找上门的时候邓佳鑫还没睡醒,他昨晚才出了任务,两点半左右才找到时机下手,等基地的人来处理已经三点多,回来倒头就睡。
朱志鑫刚开门他就醒了,被子拉上去一点埋住脑袋,闷哼两声。
“新任务。”
朱志鑫在床沿坐下,然后把邓佳鑫枪里的子弹装满,档案留在床头,便利贴写着任务地址。
“不想去。”
还没睡醒的声音有点哑。
“必须去。”
朱志鑫说完站起身,顺便把邓佳鑫沾着血的衣服丢进洗衣机倒上洗衣粉。
粗心得要命,他想。
手机屏幕上是基地的命令,邓佳鑫准备脱离基地了,那就最后做点贡献。
他最心疼的就是这个分化之后每次发情期都只能自己给自己注射药物的Omega弟弟。
03
晚上,邓佳鑫换了身白色的衣服,枪被他别在腰间,被衣服遮住,嘴里的口香糖吹个泡泡。
夜色。
他算是第一次来,这种风月场所他一向不喜欢,孔雀开屏的大有人在,信息素跟香水的味道交杂在一起熏得要命。
进了酒吧,在吧台坐下,点了杯长岛冰茶之后就慢慢喝。
左航,没有详细的信息资料,只知道他们基地会在身上纹下自己名字的缩写作为身份象征,这样才不至于死无对证。
他也不知道左航长什么样子。
想起来之前杀了个左航基地的人,手腕上纹了几个字母,花体的,很有特色。
应该还蛮好认的。
期间有人来找邓佳鑫搭讪,他倒是也不推搡,陪笑着喝下别人给的酒。
有人对他动手动脚,他不恼,手轻轻附上那人手腕,微微用力,咔哒一声响。
“离你爹远点。”
看着那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抿了一口酒。
猛地,他在一个卡座上看到了手腕上有英文字母的,字体跟他之前杀掉的一样。
见那人去了洗手间那边也站起身跟上,马丁靴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很响。
身上的温度不断升高,越来越燥热。
他妈的下药。
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想着杀掉左航就回基地。
又不知道是撞上了谁,闻着是个Alpha,信息素很具有攻击性。
像是也被下药了,眼神都迷离。
很奇怪,邓佳鑫第一次觉得有人的信息素可以跟他的那么契合。
西柚的味道不断变浓,勾出一股很清凉的薄荷味。
“嘘,互相帮一下?”
伸手勾上那人的脖子,腺体靠近他,手在那人身上摸了番,没有枪也没有匕首。
眼睛瞥了眼那人的手腕,没有纹身。
附上那人的唇,后来的他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天晚上迷迷糊糊,他看见了那人后腰上的纹身,跟之前杀的人一样的花体,很小巧的ZH。
他妈的搞特殊?纹后腰上?
床头柜上是左航的毒。
他妈的这逼杀人用毒不用枪?
04
第二天起来邓佳鑫只觉得难受,是在基地里练到天昏地暗的难受,腰酸背痛。
身上青紫的痕迹深深浅浅,刺眼得很,衣服没撕烂,零散丢在地上。
左航还在睡,肩膀上是他咬的牙印。
枪不知道被放到哪去了,反正他一眼没找到。
不太大的房间里西柚跟薄荷的味道还没完全散掉。
暧昧,旖旎。
身体应该是被清洗过,确认自己没有被永久标记之后穿上衣服起身。
从兜里拿出一张写有D的纸牌,摸出一支笔,洋洋洒洒写上两清二字。
都是成年人。
05
朱志鑫来接邓佳鑫的时候很诧异,这是邓佳鑫第一次任务失败。
“音,你身上有一种不属于你的信息素。”
朱志鑫操控着方向盘,眼睛直视着前方,问出来的问题显得漫不经心。
“昨晚被下药了。”
他的回答也淡漠,就好似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朱志鑫握方向盘的手也只是紧了紧,他知道邓佳鑫的特殊。
常年注射药品,压抑了太久,碰上契合度高的Alpha的话会对他的信息素产生很浓的依赖感。
他闻到了,邓佳鑫身上的薄荷味跟他的西柚味很契合。
是少有的高契合度。
“音,药最近少打了吧。”
“嗯。”
邓佳鑫望着车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热闹得很。
隔壁那辆车上摇下来车窗,有个小男孩坐在车里跟他爸爸撒娇。
他原本也可以这样,可他早就没了家了。
是头看他可怜,带回基地里培养,太久了,头一直把他当成亲儿子,冠上了自己的姓。
06
左航起得晚,起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身边早已没了Omega的温度。
拿起床头柜上邓佳鑫留下的纸牌,两清?
那不可能。
毕竟昨晚眼睛红红掉眼泪的极品Omega他是没见过,哭到他都会心疼。
西柚味的信息素很甜,但并不腻,跟他的信息素高度契合。
心情大好地穿好衣服,然后将纸牌收好。
毒昨晚早就用了,用在给他俩下毒的人身上。
邓佳鑫的手枪在他枕头底下。
取出,插在腰间。
将昨晚邓佳鑫的照片设为屏保之后回了基地。
07
注射器的针尖扎进血管,身上的燥热平息。
最近发情的频率越来越高。
翻出家里的香水,覆盖上甜甜的西柚味。
嘴里嚼着薄荷糖,连带着花瓶里都有了点薄荷。
“他妈的。”
他靠在衣柜边上,把注射器丢进垃圾桶里,从衣柜里拿出一把枪。
装好子弹关上门。
08
到了巷子口,邓佳鑫只想问怎么会有那么巧的屁事。
他追着目标人物到了那,哪知不知道谁开了枪,崩的一声,那人的身子倒下。
“你他妈谁?抢你爹目标?”
那人从暗处走出来,手上还拿着一把手枪,悠闲地拿着抹布在上面擦拭着枪柄。
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看不太清脸。
本身应该是想开枪的,可看清来人之后眼睛突然亮晶晶的。
“音音啊,还认得哥哥我吗?”
鸭舌帽被摘下,混血感很足的脸,痞笑模样。
“你他妈先说,凭什么抢我目标?”
左航却突然靠近,不管邓佳鑫的枪口对着他,用手轻轻拨开对着他脑袋的枪。
脸凑近邓佳鑫的耳朵,声线压低。
“可那也是我的目标。”
说着,从手机里找出任务发布信息。
看出来邓佳鑫僵硬的动作得逞地笑。
他那晚发现的,邓佳鑫耳朵敏感得要命。
“要不,音音你亲我一下,我就让给你,我可不急。”
他刚杀了一个,完成了最后一单。
这只是热心肠才接了。
一边说,一边放出一点信息素,越来越浓,让邓佳鑫的腿都发软。
秉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心思。
他踮起脚尖,勾住了左航的脖子,嘴唇贴上左航的。
本来想着贴一下就离开,谁知被左航扣住了后脑勺加深了那个吻。
手上的枪被左航拿走,他报复性地咬破了左航的下唇,尝到一股腥甜的味道之后满意了不少,开始回应左航。
末了,靠在左航的肩上喘着气。
“现在呢?这个,算你的还是我的?”
左航倒是心情大好,抹掉嘴角的血迹舔舔嘴唇,然后将自己的联系方式放在邓佳鑫的兜里。
转身准备离开。
“算你的呗,音音别老给自己打药了,难受就打电话给我,咬一口就不难受。”
“呸。”
邓佳鑫朝地上啐了口唾沫,拿出手机打电话给组织来交接。
准备走的时候,巷口找到了他的两把手枪。
一把刻了D,还有另外一把除了D之外还刻多了个Z。
花体的。
09
从基地脱离之后邓佳鑫搬进了朱志鑫给他租的房子里,每天就睡到天昏地暗。
卧室其实不大,但是薄荷味浓得要命。
他的确是依赖那人的信息素。
找了味道最贴合的薄荷,但显然远远不够。
朱志鑫说,他下次发情期来了的话,光靠药物绝对处理不了了。
他本来是不信邪的,可当他注射完药品之后身上的燥热不减时终于信了。
屋里的西柚味逐渐盖过了薄荷味。
“左航,快来。”
报了地址之后挂断电话,一个人蜷缩在床上。
本身还在睡觉的左航本身是想骂人的,但是听清是邓佳鑫的声音之后立刻套上了衣服,开车去了邓佳鑫所在的地方。
果然是会离不开我。
到了门外,输入邓佳鑫门锁的密码开了门。
在客厅里就闻到了西柚味。
房门紧闭。
应该是从门缝钻出来的。
“音音?”
他拧开卧室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放出一点自己的信息素。
缩在墙边一小团隆起小心地探出点脑袋。
脸红扑扑的,出了一头冷汗。
轻轻把人揽到怀里,放出信息素,小小声哄着。
“乖,咬一下可以吗?”
怀里的人没了往常的气势,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然后把卫衣帽子拉下,露出腺体,主动靠近了点。
尖牙刺进腺体,注入信息素,身上燥热降下去不少。
“音音,以后我帮你可以吗?”
“嗯?”
邓佳鑫显然还没缓过来,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以后这种情况我帮你。”
“嗯。”
这次却是肯定句。
也许朱志鑫说得对,信息素高度契合是很难得。
他难得会失控,会离开药物控制范围。
【左邓】吃醋
那次物料的糖点可能就是听到邓佳鑫就抬头的左航吧……
勿上升!
勿上升!
我可太喜欢看左航吃醋了哈哈
左航又是第一个回公司,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就剩下陈天润跟邓佳鑫。
其他小伙伴们都在打打闹闹,朱志鑫注意到了左航一个人呆在角落,“你要是担心夹心的话你就打给他或者发消息给他啊” 朱志鑫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我靠,我才没有担心他”
……朱朱无语
等朱志鑫走后左航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一个备注为邓佳鑫,他给邓佳鑫的备注跟别人不一样,他给其他人备注为大哥,小朱,小苏…… 而邓佳鑫的备注也就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三个字
他跟邓佳鑫的聊...
那次物料的糖点可能就是听到邓佳鑫就抬头的左航吧……
勿上升!
勿上升!
我可太喜欢看左航吃醋了哈哈
左航又是第一个回公司,小伙伴们也陆陆续续的来了,就剩下陈天润跟邓佳鑫。
其他小伙伴们都在打打闹闹,朱志鑫注意到了左航一个人呆在角落,“你要是担心夹心的话你就打给他或者发消息给他啊” 朱志鑫一脸认真的告诉他,“我靠,我才没有担心他”
……朱朱无语
等朱志鑫走后左航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一个备注为邓佳鑫,他给邓佳鑫的备注跟别人不一样,他给其他人备注为大哥,小朱,小苏…… 而邓佳鑫的备注也就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三个字
他跟邓佳鑫的聊天记录停在了几个月前,他刚想问邓佳鑫怎么还不回来公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其他小伙伴们冲上去围着邓佳鑫跟陈天润,他们都在讨论邓佳鑫刚刚发的朋友圈,只有左航站在原地,什么朋友圈?他也没看到啊
“什么朋友圈?我没看到啊?” 左航说完全世界都安静了,“夹心啊,你是不是设了左航不能看啊” 最先开口的是童禹坤,“嗯…” 邓佳鑫点了点头。 又陷入尴尬的气氛,“夹心你这新手表好好看啊” 张泽禹开口打破尴尬,“是的呢,是陈天润送的!” 邓佳鑫看了看手表,开心的笑了“噢~ 陈天润送的呀” 小伙伴们都在起哄
看着邓佳鑫的笑容,他好像好久没看到邓佳鑫对他笑了。
“好了,我们要拍物料了” 工作人员拿着拍摄工具,正在拍物料的时候邓佳鑫在跟陈天润玩小鳄鱼玩具,看着两人甜蜜的样子,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他却只能趴在桌子上,只要看不见就行了。
趴着趴着,他突然听到邓佳鑫的名字,他抬起头看,原来是陈天润拿着能说话的兔子玩具逗邓佳鑫,他更难受了。
趁邓佳鑫离开后,左航立马去找陈天润,陈天润看到左航那眼神简直是要杀人,“你,你怎么了,有话好好说,别冲动” 左航把他压制后一直挠痒痒,陈天润一直求饶也不放过。
陈天润跑到外面走廊也没逃过左航的魔爪,邓佳鑫刚好看到后也跑过来看热闹,左航看到邓佳鑫摸陈天润的脸又生气了,手上的力气又增加了不小。
拍完物料后,左航拉着邓佳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你为什么跟陈天润那么亲密,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跟我玩” 听到左航一连串的质问邓佳鑫一脸懵逼,“你发烧了?” 邓佳錱疑惑的摸了摸左航的额头,虽然很生气,但是邓佳鑫摸了他之后还是挺开心的。
“邓佳鑫,你听我说,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你”
左航盯着他,邓佳鑫如何瞬间脸红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骗人……” 邓佳鑫的哭腔加上隐隐约约的眼泪,左航忍不住了,一直渴望的嘴唇终于亲上了,两人一直亲吻,直到邓佳鑫腿软,左航才依依不舍的离开,看着被自己亲到流眼泪,被自己亲肿的嘴,左航满意的笑了
两人后来已经很晚了,小伙伴们看到左航一脸我爽了,而邓佳鑫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加上膀子上密密麻麻的草莓,大家都懂了。
《岁岁安澜》
*左邓
*ABO带球跑。
*我的心停在了你这里。
*朗姆酒味Alpha总裁 x 薄荷味Omega明星。
话说前面:
桌凳很虐我不反驳 我写甜的你要不想看就别看 互相尊重 谢谢你捏^O^
01.
岁岁一直蛮乖,从小到大没惹是生非,当别人家孩子整天把衣服弄脏父母迫不得已帮其洗衣服时,岁岁自己会口齿不清地说,“我才不想变得脏兮兮呢。”
邓佳鑫听见这话,原本还在帮岁岁穿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今天是回国上学第一天,他想把闺女儿打扮得漂亮点儿,招人喜欢,从衣柜里挑衣服时笑着夸她真乖...
*左邓
*ABO带球跑。
*我的心停在了你这里。
*朗姆酒味Alpha总裁 x 薄荷味Omega明星。
话说前面:
桌凳很虐我不反驳 我写甜的你要不想看就别看 互相尊重 谢谢你捏^O^
01.
岁岁一直蛮乖,从小到大没惹是生非,当别人家孩子整天把衣服弄脏父母迫不得已帮其洗衣服时,岁岁自己会口齿不清地说,“我才不想变得脏兮兮呢。”
邓佳鑫听见这话,原本还在帮岁岁穿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今天是回国上学第一天,他想把闺女儿打扮得漂亮点儿,招人喜欢,从衣柜里挑衣服时笑着夸她真乖真听话,从来不把衣服弄脏,谁知道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自己是没太大洁癖,但另外一个人可是洁癖到不行。
想到这里,岁岁自己很自觉的已经把袜子给套上了,小姑娘哼哧哼哧费了老大的劲儿,把自己头发用皮筋挽了一圈,有些乱。
说起来也怪邓佳鑫,他职业特殊,全年无休是常事,当年和左少爷分手后才发现自己肚子里揣了崽,一时间狠下心肠官宣退出娱乐圈,跑到国外待了一整年才堪堪继续专心于事业,在国外拍戏直到岁岁四岁才回国。小姑娘自然是被保姆带着了,但养得也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岁岁什么事情自己都会做,直到四岁,邓佳鑫才得以从娱乐圈这个大染缸中抽出时间陪陪她,这个时候才知道小姑娘会自己吃饭会自己穿外套会自己踩着小板凳洗小手。邓佳鑫心里难受得要死,就是不知道左大少爷知道自己女儿乖成这样会不会也愧疚。
邓佳鑫被岁岁一声“daddy”给唤回了神。他没告诉岁岁,她还有另外一个daddy,也不打算告诉她,自己早就做好了要把小姑娘一个人拉扯大的打算,每每遇到岁岁可怜兮兮问,“daddy,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daddy和mummy呀?”心里就酸疼,打着哈哈说,“你有daddy一个人爱你就足够啦。”
岁岁也懂事,问了几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就不再问了,只是偶尔放学看到别家小朋友都有两位家长来接,还是忍不住要红了眼眶,掉金豆豆。
02.
反正邓佳鑫是没想到会遇见岁岁的另一个daddy。
不过他也应该想到,毕竟这个世界也不大,再遇到只是时间问题,早了的话邓佳鑫就会选择找左航要抚养费,晚了的话邓佳鑫就会把一个漂亮姑娘拉到左航面前说,这是他自己一个人养大的和你左少爷没一丁点儿关系。
可现在岁岁已经四岁了,刚从国外回来,抚养费邓佳鑫他一个人可以搞定,可岁岁又太小,给孩子一个缺失父亲的童年实在是太狠心,太过分。
但邓佳鑫还是打消了让岁岁认爹的念头,他打算转身离开这个地方,只可惜那个人视力倒不错,长腿一迈,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抓住自己的手腕,开口就是一句,“你他妈还知道回来。”
岁岁站在一边儿看得目瞪口呆,刚打完退烧针的她没哭,这会儿反倒呜咽几声,像是要掉眼泪。她知道自己的daddy经常会遇到一些私生饭,但这次不太一样,眼前那个一米八浑身上下散发着Alpha气息的男子实在吓人,就连声音都格外低沉。
她是有些害怕。
邓佳鑫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会在儿童医院遇见左航。
小姑娘半夜发高烧,保姆哄不好,邓佳鑫二话不说带着岁岁来看医生,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认出来。可就算这样,左航还是认出了他。
ok fine 他看着左航身后的小男孩又想,原来自己养孩子这几年,他左大少爷早就不知道又从哪儿找了个Omega要了个孩子,他不知道岁岁,不去养岁岁,而是养了这么个……长得还不赖的小男生。
邓佳鑫甩开左航拉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站在左航身后,额头上还贴着退烧贴的小男孩,心里像是被一根针扎了进去一样疼,密密麻麻千疮百孔的伤口致使他的疼痛放大千倍万倍,他自诩自己早就放下一切是个洒脱的人,可到底是谁没能释怀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你儿子?”声音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感情。
左航明显愣了一下,他看见了现在的邓佳鑫,和五年前的截然不同,瘦了许多,慌里慌张松开牵着小男孩的手,表面却还要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说,“不是。”
“他只是我小侄子。”
话音刚落,他也看见了岁岁,恍惚间居然能够透过这小姑娘看见邓佳鑫的影子,一瞬间又是慌了起来,磕磕绊绊问,“这……你女儿?”
邓佳鑫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邪,他就是赌气,就是不想让左航白白拥有一个漂亮女儿,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表情,或许是难过或许是委屈,但他的声音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冷淡。
他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对啊,我的。”
03.
“对啊,我的。”
左少爷沉浸在这句话里半天缓不过神来,直到邓佳鑫牵着小姑娘的手离开,直到自己的小侄子上前来喊自己,直到自己回到家,直到自己第二天去公司,他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先是多年未见的Omega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左航还没能从失而复得的心情中抽出身来,就又被Omega的女儿给惊了一惊,是很漂亮,随了邓佳鑫的容貌,欧式双眼皮葡萄般的大眼睛盯得他心里直发慌,一瞬间大脑里闪过无数个想法都被他一一否决。
也是他小侄女?不,邓佳鑫他没哥哥或弟弟。
还是他邻居的孩子?不,长得太像。
真是他女儿?
好,很好,左航有些咬牙切齿地想,敢情躲了我五年就是背着我和别的Alpha搞一起去了,还生了个女儿?
左航一时间接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
五年,邓佳鑫在国外待了五年,除了电影上映出席活动,一丁点儿消息都没打听到,他左少爷什么人?想找一个人还不容易?但邓佳鑫他也不傻,尽可能减少自己除了工作以外的曝光机会,估摸着就连圈内人都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个四岁大的女儿了吧。
小助理推门进来,看见左少爷一脸阴鸷与平时冷脸的模样更加唬人,只觉得活在这世界挣钱真的太不容易,突然想到所谓伴君如伴虎,立马用毕恭毕敬的语气说,“左少,已经查到了。”
“小姑娘叫岁岁,邓岁岁,今年刚满四岁,我们查过了,邓…呃…邓先生他目前没有Alpha伴侣,而且,出国前也没和除了您之外的任何Alpha接触过。”
话说到这里,左少爷才后知后觉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04.
左航承认,他是很想拉着小姑娘去做DNA检验的,但又怕结果不如自己所愿,会忍不住翻脸,忍不住生气,忍不住把邓佳鑫从某某片场拉回来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他还是放弃这个念头,乖乖站在幼儿园门口,等着岁岁放学,像是课后因为上课时调皮捣蛋被老师抓住并且惩罚他站到外面的小学生一样,表情严肃,又冷漠。
总裁模样的Alpha身旁停着上千万的科尼赛克,简直不要太酷,放学后小男孩们齐齐围住,惊讶赞叹声此起彼伏,左航很是艰难,在一众穿着蓝白校服的小孩子中找到岁岁。
岁岁听话,亦步亦趋跟在老师身后,丝毫没被这边的欢呼声吸引。
左航上前去拉岁岁,却被老师叫住,“不好意思,先生,您是岁岁的?”
岁岁的表情看起来没有前几天那么害怕,低了低头没去看他,也没挣开左航的手,只是一直抿着嘴,她不帮着左航开口说话,也不去回答老师的问题。
这一刻左少爷从叔叔舅舅哥哥几个称呼中来回切换,在看见小姑娘灵动的眼睛时一咬牙,也不管最后会不会被邓佳鑫骂一顿,牵紧了岁岁的手,说,“她爸。”
怕老师不信,还又附带一句,“邓岁岁他爹,邓佳鑫的丈夫。”
在老师的疑惑眼神中,岁岁没有任何理由的点了点头,老师担心,但又觉得左航这副样子不像是会骗人的,再说邓岁岁他爹是大明星,找个总裁当后爸也不是说不过去,再三嘱咐不许骗老师,岁岁平时就又乖又听话,老师也就压住了满腹狐疑。
她看了看左航,又看了看岁岁,这么一看还真格外像,松了牵着岁岁的手,内心感慨这一家子基因未免太好。
急匆匆赶来接小姑娘的邓佳鑫听到这一件事差点儿就要倒头晕过去,面对老师的疑惑,他还是帮着左航说了话,满脸不情愿,“嗯,左航他确实是岁岁的爸爸。”
05.
“kfc还是必胜客?”
小姑娘眨了眨眼,摇了摇头,从岁岁坐进这辆车起,她就一句话没说过。
左航又问她,“怎么敢跟着我一起走呀?”大抵是Alpha都这样,遇见小孩声调就会不自觉变软,尤其是岁岁这样可爱的小姑娘,更是细声细语,用哄的语气讲话。
小姑娘还是没回答,看着窗外渐渐模糊的景色,反问他,“你认识我daddy,对吗?”
左航正在打方向盘的手一顿。五年来,他想过很多种再次遇见邓佳鑫的场景。可能是在某次名流晚宴上,他会一眼认出自己的Omega,可能是在异国他乡,他会不顾别人眼光抓住自己的Omega。
但他真没想过,会在儿童医院,遇见自己的Omega,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小姑娘,并说这是他自己的女儿,神色自若,丝毫没有故意欺骗自己的意味。
他和邓佳鑫的关系可并不是简单的认识关系。
“对啊。”
左航承认的坦荡,趁机扭过头来对岁岁咧嘴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并不像旁人口中脾气不好的小左总。岁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跟着他笑,笑起来两颗小葡萄眼睛忽闪忽闪,越看越好看。
他还想继续问些什么,却被邓佳鑫一个电话先打了过来。
“怎么?总算是愿意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
左航的声音里含着笑。自从五年前邓佳鑫消失不见,他就再也没能拨通邓佳鑫的电话,微信也被拉黑,硬是让小左总前前后后找了无数个与邓佳鑫有联系的好友,但都以“邓佳鑫不想见你”为理由被拒之门外。
如今再相遇,左航已觉不易。来找岁岁之前,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无非是多养一个小孩儿而已,他堂堂集团总裁,买奶粉的钱都没有的话岂不是太荒唐?
看见来电备注,他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甚至还觉得岁岁是他的小福星,否则,邓佳鑫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给他打一个电话,发一条消息。
“少废话,”邓佳鑫的声音冷淡,“你把岁岁带到哪儿去了?”
“我家。”
一会儿功夫,左航已经把车开到了自家楼下,岁岁听见是她爹地的声音,更加笃定内心的想法,甜甜地叫了一声“daddy”,又说,“你快来叔叔家接岁岁吧,你不来,岁岁就不走。”
听见这话,左航真是恨不得把小姑娘直接养在自己家,能换来邓佳鑫,就算是再调皮捣蛋,他也心甘情愿。
06.
邓佳鑫挂断电话后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他只想当机立断把岁岁接回家,然后再拉黑删好友一条龙服务,彻彻底底就如同五年前一样和左航断绝关系,大不了就是再给岁岁转个学。
可惜的是,这个想法在到左航家的那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07.
岁岁是名副其实的小福星。
左航问她怎么敢跟着自己回家,小姑娘就笑嘻嘻地回答,“我在daddy的手机相册里见过你哦!daddy的手机相册没有别人,除了他自己和岁岁,就是你呀!”
小姑娘不认生,窝在左航怀里“咯咯咯”的笑,“daddy偶尔会翻相册看你,岁岁知道,daddy不会保存其他人的照片,所以,你是daddy很重要的人哦!”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声音。
邓佳鑫想也没想输入自己的生日的时候,是真没猜到五年了,左大少爷还在用这几个数字当密码,他承认他自己抱着侥幸的心理。打开门的时候与左航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很尴尬。
尤其是此时此刻的左大少爷正举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小猪佩奇玩偶和岁岁闹着玩,大朋友一改往日冷脸,甘愿被岁岁揉脸做出搞怪的表情,小朋友乐得不行,一双眼睛眯成两条缝。
岁岁笑得开心,好久没见到了,邓佳鑫想,一瞬间,他就动了想把事实告诉二人的念头。
刚迈进屋里,邓佳鑫就闻到了独属于的Alpha气息,朗姆酒的信息素味道又浓又烈,小孩子没分化是感觉不到的,可邓佳鑫不一样,他脖颈后方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额头上不自觉分泌汗液。
这种不适感是在离开左航后开始愈演愈烈的。每每遇到特殊期,需要Alpha的安抚时,邓佳鑫都慌不择路地选择注射器,疼不仅只是疼在身上,心里也疼,时间一长,也就渐渐能忍住了,连眉头都不会再轻易蹙起。
前些天在医院碰见时,Alpha强大的气压又险些让邓佳鑫找回以前的那种感觉,这个时候他才会庆幸,幸好当年只是临时标记,如果是永久标记,自己怕是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迫不得已自己灰溜溜跑回找Alpha的。
岁岁是过了一会儿才看见他的,一看见就扑过来喊,“daddy,你来啦。”
“嗯,岁岁,我们回家。”
吝啬到一句话都不愿和左航说。
岁岁指着屋里墙上挂的照片说,“daddy,他好像也是你的粉丝哦!”
邓佳鑫往墙上看去,看见是自己的照片,顿时浑身僵硬。那是照片墙,照片中内容几乎涵盖了这五年内他所有的娱乐活动,怕是真爱粉都做不到这种地步。
左航蹲了下去,揉揉岁岁的脑袋,笑得温柔,学着小孩子的说话语气,“对呀,你左叔叔可是最最最最喜欢你daddy啦,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呢。”岁岁听见,用力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到底是和谁说的,开口的时候,看的却是邓佳鑫的眼睛。
邓佳鑫没想着回答他,牵着岁岁就要走。岁岁先一步跑开,扑空的手被那个嘴里说着“先别走”的人死死攥住,力气不大,却难以挣脱开,他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你到底想怎样?”
左少爷从“如果这是别人的孩子我也甘愿出钱把她养大”说到“你离开后我再也没找过Omega”再到“五年前是我太蠢,不该轻易说分手”又呜咽着说“你知不知道我多想你”,眼眶红红的,垂头丧气的模样像一只落水小狗。
邓佳鑫第一次听见左航说这么多话,一箩筐的话层出不穷,一句接着一句,逻辑不清楚,把人说的大脑发懵,最后的最后叹了口气,问,“到底是谁的孩子?”
看着岁岁跑到外面的身影,邓佳鑫抽出自己的手,还是狠不下心,轻声说。
“你的。”
08.
小孩子童言无忌,不要记在心上,邓佳鑫在心里默念,企图忘记刚才岁岁的一句话,“daddy,岁岁好喜欢刚才的叔叔,daddy也喜欢,对不对?”
09.
一连快半个月,左少爷总能提前邓佳鑫一步把岁岁给接走。
邓佳鑫是个大忙人,天天不是在这个片场就是要跑到那个地方录制节目,百忙之中很难抽出时间去接岁岁,实在不行就让小助理去接,结果还是要比左航晚了一步。
最后实在是被左航整烦了,看着岁岁死死拉着左航的胳膊,邓佳鑫自暴自弃,蹲下去警告小朋友,“放学不许乱跑,要么跟着助理姐姐走,要么就跟着你左叔叔走。”
左航站在一旁,任凭小姑娘折腾,听见这话倒是不乐意了起来,凑到邓佳鑫耳边,“小邓老师怎么说话呢,叫左叔叔可就乱了辈分,让岁岁喊声daddy也不过分吧。”
圈里的人都说,这小左总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天都要去幼儿园接小孩,可人侄子早就上小学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朋友。员工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到底是什么情况。
有些个爱八卦的,早就把故事编的栩栩如生,说是小左总年轻不懂事,找了个Omega,分手后Omega才发现自己已经揣了崽,带球跑五年,终于回国,然后小左总认清了自己的内心,现在正在一步步把Omega追回来呢,先从小朋友那里下手。
左航路过茶水间,听了个一清二楚,等一群人出来后就点点头一副赞成的样子,直言不讳,“嗯,确实如此。”话音刚落,还用不确定的语气询问,“小朋友会比较喜欢游乐园还是看电影?”
“游…游乐园吧,小朋友都喜欢。”胆儿大不怕死的这么说。
然后一群人面面相觑,看着小左总摸了摸下巴,好像在思索着什么,又问,“那,大朋友也会喜欢吗?”
众人都傻眼了。
真就带球跑?真就追妻火葬场?真就小说照进现实?
10.
等邓佳鑫赶到游乐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两点,四个小时,左航已经成功带着岁岁把游乐园的设施差不多都玩了个遍儿,还买了一个兔子头饰,手里举着冰淇淋。
小姑娘可爱的紧,看见邓佳鑫,小嘴一瘪,就闹,“daddy你来的好晚,岁岁有一点点生气。”
邓佳鑫立马道歉,他心里是很愧疚的,因为职业特殊的原因,平日里都没时间陪小姑娘,他又觉得,其实左航这个家伙也并非完全没用,最起码可以给小朋友一个完整的童年。
然后他就看见了冰淇淋,佯装生气,“岁岁,我都说了,现在温度那么低,不可以吃凉的。”
小姑娘立马往左航怀里钻,左航明白她的意思,护着她说,“是我给岁岁买的,怪我,别怪小孩。”
邓佳鑫接过小姑娘,他说自己是开车来的,就不用麻烦左总了,说完就走,岁岁还没反应过来,出了游乐园才扬起小脸,笑眯眯说,“daddy,刚才左叔叔告诉了我一个秘密哦。”
“原来岁岁有两个爸爸,左叔叔也是岁岁的爸爸。”
“daddy和岁岁的另外一个daddy什么时候才能和好呀?”
11.
父女俩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
外界已经开始传,左氏集团的总裁小左总隐婚生子,孩子都已经五岁了。网友是强大的,一些个逐渐发现左总的隐婚对象是当今蛮红的大明星邓佳鑫,倒吸一口气,恨不得亲自为他俩写本《Omega带球跑五年:总裁在上我在下》。
邓佳鑫接到岁岁的电话是夜晚九点。
一个多月过去,岁岁在左航的独居小别墅那里玩耍的时间越来越长,崩豆大点儿个子,却是一点点也不害怕,玩得久了,心甘情愿一晚上也不回来。
邓佳鑫一开始不乐意,后来发现自己是真没时间接岁岁回家后,说服自己撒了手,一来他真的很忙,二来也好让岁岁体会到拥有两个家长的感觉。
小姑娘在那边说话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挂断之前总算说清楚一句,“daddy你来就对了!”
言罢,扭过头去和左航笑着说,“岁岁是不是很棒?”
“嗯嗯,岁岁最最最棒啦。”左航也笑,又笑岁岁可爱,又笑等会儿自己的Omega就要过来,先强忍着把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收了收,准备先把小姑娘给哄睡着。
12.
邓佳鑫输入密码的一刹那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
朗姆酒的气味愈演愈烈,让他险些稳不住脚跟,他天真地自以为这几年都能靠注射器熬过去,但事实上,每每特殊期,他总会贪恋属于Alpha的气味。现在更是。
自从回国遇见了左航,他就很难再睡一个安稳的觉。离开Alpha五年,被临时标记过后本就格外会依恋Alpha的信息素,想着在国外待着,总会慢慢忘却。可如今突然找回熟悉的感觉,邓佳鑫只觉得没有Alpha的夜晚属实难熬。
“岁岁已经睡着了。”
左航扶着门框,额头浸出一层薄汗,说出来的话带着喘气,能看出来他已经很尽力在克制自己了,方才哄岁岁睡觉时,身体早就开始控制不住发热。
邓佳鑫注意到了Alpha的异常,他面露担心的表情,试探性地问,“易感期?”
此时此刻比小朋友还要乖的左少爷轻轻“嗯”了一声,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看向邓佳鑫,无言诉说自己的情绪,也不受控制地释放更多的朗姆酒信息素。
一般与酒有关的信息素都比较浓,左航的朗姆酒味信息素就更加烈,弥漫在空气中,打翻了整整一瓶朗姆酒气味都不会这么猛烈,邓佳鑫的两条腿已经开始发软。
真不知道到底是Omega来了特殊期,还是Alpha来了易感期。左航稳稳将人搂在了怀里,随着Alpha的吻一起到来的还有汹涌的爱意,朗姆酒信息素一点一点钻入着邓佳鑫的口腔内,与Omega淡淡的薄荷味交织缠绕,空气中浓烈的气味也被缓和不少。
左航本来准备了好多好多话要说,他要先道歉,愧对岁岁愧对邓佳鑫,要再保证,保证好好对待岁岁,好好对待邓佳鑫,再说爱,说爱岁岁,爱邓佳鑫,还要心疼邓佳鑫,心疼他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但他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哽咽了一些,只憋出一句,“我想你了,好想好想。”
邓佳鑫又何尝不会暗自难过。五年前的不辞而别用左航的话来说那也叫太蠢,独自一个人跑到国外,一声招呼没打就消失了五年,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通通不要搭理左航,造就了自己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失眠。
他被左航吻到大脑缺氧,迷迷糊糊又听见左航委屈巴巴地讲,“岁岁希望咱俩和好。”
和好就和好吧,邓佳鑫想,大不了就再蠢一次。
13.
次日,邓佳鑫是被父女俩的笑声吵醒的。
出门一看,一大一小正在沙发上玩得不亦乐乎,邓佳鑫刚走近,就听见左航笑着说。
“岁岁,再给你要个小弟弟好不好?”
小姑娘一听,高兴地点头,小手一举,“好耶!岁岁要给弟弟起名字!”
14.
后来左航给岁岁讲故事,还没讲到结尾,岁岁就急着问,“公主离开王子后怎么样啦?怎么样啦?”
左大少爷这个时候就会看着邓佳鑫,一字一顿说出来,“当然是重归于好啦,破镜重圆啦,而且从此还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end。
哎呀有谁不喜欢咱们小岁岁o>_<o
名字的意思就是岁岁太平 形容对象是河流 这里浅浅借用一下 以及一切错误都在我 骂我别骂孩子 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麻烦私信告诉我谢谢啦。
小小废话:
看到一些不要kiss的读者们说桌凳很虐 所以看甜的会觉得不太真实 不要kiss不说什么 只想说你要想看虐的就找别的老师啦。
不要kiss不会写虐的也不会写be捏 让大家失望了 大家可以速速取关不要kiss。
但看到这样的说法不要kiss真的会累💧 毕竟不要kiss是个甜文废物 咱们都互相尊重好不啦。
最后 喜欢的话就多多点赞多多推荐多多评论多多关注。
彩蛋附送一个育儿日常~
狼人大逃杀【全员向】
*1.4W 一发完
*注:非典型性狼人杀,都是自己的私设
*cp:苏朱 极禹 余童 豪丞 左邓
*不上升不上升
*ooc 私设多多
*第一次写这种文,写得不好,轻骂
“大哥,大哥。”赵冠羽被姚昱辰摇醒了,头有点痛,“怎么了,到了吗?”
“嗯,我们都睡着了,把他们叫醒吧。”姚昱辰说着,就去叫其他人。一行人陆陆续续的醒了。张泽禹在车上看了一圈,觉得很奇怪,“车上怎么没有其他人?”
“不知道,先下车吧。”张极回应着,手...
*1.4W 一发完
*注:非典型性狼人杀,都是自己的私设
*cp:苏朱 极禹 余童 豪丞 左邓
*不上升不上升
*ooc 私设多多
*第一次写这种文,写得不好,轻骂
“大哥,大哥。”赵冠羽被姚昱辰摇醒了,头有点痛,“怎么了,到了吗?”
“嗯,我们都睡着了,把他们叫醒吧。”姚昱辰说着,就去叫其他人。一行人陆陆续续的醒了。张泽禹在车上看了一圈,觉得很奇怪,“车上怎么没有其他人?”
“不知道,先下车吧。”张极回应着,手还在揉着太阳穴,头好疼。
“哎,今天楼下居然没有私生欸。”童禹坤惊讶,离那么远就看见长江国际楼下没有人。
邓佳鑫看着前面的长江国际,总觉得不太舒服,有些不好的感觉。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可能没人,刚才从车上下来的时候我就看了一眼周围,都没有人。”赵冠羽也察觉了不对劲。
“应该是因为晚上吧,人少很正常。”姚昱辰说。
“先上去吧,外面挺冷的。”余宇涵搓了搓手臂,率先走过去,一群人也三三两两的跟着。
“你也觉得不对劲吗?”左航走到邓佳鑫身边。邓佳鑫一直皱着眉,“我们还是不要走的太散了,我有很不好的预感。”从醒来之后,就觉得不对劲了。
朱志鑫看着身旁的苏新皓,自从他醒来,一句话都没说呢,“你怎么不说话?”苏新皓转头看他,刚想说话,就听见陈天润说,“一个人觉得事情不对劲是巧合,但很多人都认为事情不对劲,说明什么呢?”
走在前面的童禹坤听见他的话,回头说,“说起来,这个场景,特别像我看过的恐怖故事。”
“童禹坤你别瞎说行不行。”穆祉丞听他说完,瞬间觉得身边阴气森森,一把抓住张峻豪的手臂。
“你不是修仙大师吗?”张泽禹说。
“嘿嘿,都有涉猎,都有涉猎。”童禹坤一脸笑意。
“到了。”苏新皓开口,“至少从外面看,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
“走吧,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进去不是吗。”朱志鑫说完就走了进去,其余的人也都跟着进去了。
【欢迎光临!】
机器播报的声音在这个空荡的大楼内略显阴森,一行人听到这个声音后都骚动起来,穆祉丞,张峻豪和姚昱辰瞬间躲在了哥哥们的身后。
“你是谁?”赵冠羽对着前面空荡的走廊问。
【欢迎来到噩梦游戏】机器声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童禹坤死死的抓着余宇涵的手,“不会吧不会吧,这开展怎么这么像我看的小说。”
张极左手拉着张泽禹,右手搭上了童禹坤的肩,面带笑容的对他说,“孩子,你可闭嘴吧。”
【游戏参与玩家,十三人,初始任务,找出这栋楼中除你们十三人之外的另一个人物,时间限制:一小时,游戏开始。】
听到这段话后,一行人已经开始不淡定了,本来觉得事情可疑,现在更是甚之,什么欢迎光临,什么恐怖游戏,还有就是这楼里居然有第十四个人,饶是再淡定的一个人,在这样的年纪,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会开始慌张起来。
余宇涵试图开门出去,但没有成功。
“先别乱。”赵冠羽尽量安抚弟弟们,尽管他觉得这事情很荒唐,但我们自己一定不要乱了阵脚。
【各位玩家请注意,时间还有53分钟,如果你们再不行动,我将采取强制措施,注意,任务失败会有惩罚。】
“什么惩罚?”苏新皓喊道,但,并没有回应。
“算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完成任务,”陈天润说,“长江国际这么大,一个小时要找出来一个人....”
“快过来!”张泽禹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了?”一行人快步走过来。
“电梯可以用,不过奇怪的是电梯只能上到三楼。”张极说。
“那楼梯呢?”邓佳鑫问。
“不知道,我们刚刚就看了电梯。”张峻豪回答,刚才他和穆祉丞跟着张极和张泽禹过来的。
“去看看楼梯吧,”左航看着邓佳鑫,“我跟你一起去。”
“等一下,”苏新皓叫住要走的两个人,“两个人我怕有危险,我和朱志鑫跟你们一起去。”
“那...”左航回头看着剩下的人。
“没事,我和赵冠羽余宇涵都在呢,你们去吧,我们先去二楼找。有什么事就打电话,我刚发现手机有信号。”张极说道。
左航和他对视一眼,点点头,四人顺着楼梯口走上去。
“他们就四个人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我也跟着去。”余宇涵问。
“没事,他们四个可以的,你去了,我们这反而危险了。”赵冠羽回答,“先上楼吧。”
“对对对,余宇涵,你想想,他们四个,头脑体力都占了,没问题的。”张泽禹也说道。
“房间很多,咱们分开找吧。”张极说道。
“嗯,张峻豪和穆祉丞跟着你们,童禹坤余宇涵跟着我和天润小姚。”赵冠羽分配好人员,两组人分开找。
“幸好幸好。”张泽禹拍着胸口。
张极看着张泽禹的样子,笑了出来,“幸好什么?”
“幸好有电啊,要不然这么黑,更害怕了。”张泽禹笑着。
“张极,你说咱们能出去吗?”张峻豪问。
“一定能的...”还没等张极说什么,手机震动了,“喂,怎么样?”
“楼梯也只能到三楼,上面的都开不开门。”左航在电话里说,“我们现在在三楼找,我们想过了,它不会给一个无解的答案,所以更好找了,第十四个人,只可能在二楼和三楼。”
“好,我们和大哥他们分开找的,”张极看了一眼表,“现在是十点二十.....”
“啊......”一阵尖叫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张极听见声音后,立刻带着三人向声音方向跑去。电话那头的四人也听见了尖叫声,赶紧从楼上跑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了?”四人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就看见姚昱辰抱着赵冠羽,童禹坤余宇涵和陈天润也躲在赵冠羽的身后,穆祉丞顺着赵冠羽的眼神看过去,惊叫出来,那是一具满身是血的女尸。张泽禹反应慢半拍的转头,什么都没看见呢,就被张极捂住了眼睛。
此时,楼梯四人也急匆匆的跑过来,朱志鑫刚进来就看见了尸体,吓得倒退一步,被苏新皓搂住了,左航和邓佳鑫也皱着眉头,死人,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恭喜玩家,初始任务已经完成。】
“你们谁先发现的?”苏新皓问。
赵冠羽指了指怀里的姚昱辰,他现在身体还在颤抖,看来是吓得不轻。
张泽禹好不容易扒开了张极的手,在看见尸体的一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张极站在他身后说道,“不让你看你非要看。”
张泽禹撇了撇嘴,又看了尸体两眼,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终于,他开口说道“你们看看这个女的,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眼熟,特别像楼下的那个私生。”
赵冠羽转头看向张泽禹,“原来,我看见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但就是没想起来。”
“你这么说,我也有点想起来了,就是她,每天24小时都在,这两天她穿的就是这件衣服。”童禹坤说道。
【各位玩家请注意,游戏现在正式开始,请玩家仔细听,你们当中每个人都有一个身份,分别有五位平民,一位预言家,一位女巫,五位狼人。游戏时长12个小时。平民没有特定技能,预言家可以随时预测未来5分钟的事情,请记住,预测后的半个小时之内不能再预测。女巫只有一瓶解药和毒药,可随时使用,请谨慎使用。狼人可以随时杀人。】
【现在公布故事背景,十八楼楼下私生众多,在工作人员的努力之下,也没能解决。私生们因为一些问题产生分歧,你们面前的尸体就是例子,私生猖獗,他们已经不安于现状,现在,他们可能藏在了长江国际3楼和18楼中间的任何一个地方,你们的任务就是平安回到18楼。温馨提示,你们之中有一个叛变者,叛变者可以杀掉你们所有人,请找到他并杀死他。预言家请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这为你们赢得游戏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女巫请记住,只有你的毒药可以杀死叛变者,请谨慎使用。现在请各位玩家到三楼领取武器,游戏将会在十分钟后开始。】
“我怎么听着有点爽呢,和私生玩?”余宇涵笑着说道。
“猛男啊,余宇涵,你不愧是猛男。”张泽禹手动点赞。
“我现在关心的是,我们之中有一个卧底。”陈天润说。
“先上楼吧。”邓佳鑫开口。
“好点了吗,小姚?”朱志鑫走过去,摸了摸姚昱辰的头,姚昱辰点头,但还是抓着赵冠羽的手不放,朱志鑫抬头看了看赵冠羽。
“没事,我跟着他就行,太小了,还是第一个见到的,吓到了很正常。”赵冠羽安慰道,他知道朱志鑫很担心。
朱志鑫拿起了桌子上的刀,“这是什么?童禹坤,这个好像你送我的那把刀。”朱志鑫说着,把刀抽了出来,“啧,这个可比你的高级多了。”
最后,他获得了童禹坤的白眼。
“朱志鑫,熊猫应该没有吃的了。”穆祉丞调侃。
“你又不害怕了?”左航站在一旁问穆祉丞。
穆祉丞白眼,果然二哥,三哥,没一个好东西。
“这么多把刀,不是狼人也可以杀人吗?”张峻豪看着桌子上一排的刀。
“可能是保护其他身份吧,要是都狼人拿刀,不就暴露了,况且我们之中还有个卧底。”张极拿了两把,递给张泽禹一个。
【玩家注意,游戏将在一分钟后开始。】
“走吧,楼梯。”苏新皓说。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相对来说,楼梯更安全。”左航应和了一句,转身问邓佳鑫“怎么样,你可以吗?”
“嗯。”邓佳鑫点头,“没事。”
【游戏倒计时:5,4,3,2,1.】
门开了,和之前的楼层不一样,开门之后,众人就感到一阵阴冷之气吹过来。
“怎么没有灯?”张泽禹看着前面黑乎乎的一片,压低声音说。
“没事,暗适应,一会就好了,你就跟在我身后就行。”张极在前面说。
“啊嘶...啊啊.....嘶.....”耳边不断传来莫名的声响。
“等一下,等一下。”童禹坤焦急的说了停。
“怎么了?”余宇涵小声问。
童禹坤声音有些颤抖,“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
还没等童禹坤说完,众人就看见前面跑过来两只丧尸。“快!刀!”赵冠羽在后面焦急的喊。余宇涵咬牙,冲了出去,闭眼砍下了前面丧尸的头颅。
“弯腰!”张极喊道。余宇涵猛的弯下腰,张极迅速砍下另一只丧尸的头。
“我k.......我要骂街了,怪不得给我们刀,这哪是私生啊,这是丧尸啊。”余宇涵拿刀的手还在颤抖,半天没缓过来。
后面的弟弟已经被吓到了,“我就要说,这个声音...和我看《釜山行》里的声音一样。”童禹坤终于讲出了没说完的话。
“从现在开始,要格外小心,我们必须要活着回到18楼。”苏新皓说道,其实他刚刚想冲出去的,奈何朱志鑫死死的抓着他,他只能拍拍朱志鑫的手安抚他。
“张极,没事吧?”张泽禹上前关心,张极摇摇头,表示没事。
“果然,这场游戏比想象中的难多了。”邓佳鑫微微叹气。
“没事的,我们一定都能出去的。”穆祉丞拍了拍邓佳鑫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果然很有用,邓佳鑫看着婴儿肥的穆祉丞,心情也变得好一点了。
“往前走吧,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赵冠羽在后面说。
“我有预感,前面是一场硬战。”童禹坤说。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丧尸突然出现。
“咱们...都没走出去5米。”姚昱辰突然说。
“嗯?你没事了?”朱志鑫回头看。
“嗯,好多了,”姚昱辰笑着,“毕竟也不能拖你们的后退嘛。”
苏新皓听了这话,回头看了一眼姚昱辰,说道“没什么拖不拖后腿的,你是我们中最小的,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你不用觉得有什么。”
“先说好,一会咱们要是分开了,就在楼梯口集合啊。”童禹坤小声说。
众人应着,全神贯注的往前走。
“啊…嗬…”
“来了来了,”童禹坤拿起刀,死死的盯前面,“怎么这么多!”
众人纷纷抄起刀,“童禹坤儿,死到铺。”身边的余宇涵已经受不了了。
一群丧尸冲了过来,果真应了童禹坤的话,他们分散了,张极拉着张泽禹,和身边的左航邓佳鑫突出重围,跑到了一个茶水间里,再三确认这个小屋子里没有什么东西了,四人才脱力的坐在地上。
“果然,惊心动魄。”张泽禹震惊的到现在还没缓过来,他刚刚居然杀了一个丧尸,虽然害怕,但是很爽。
“怎么样,你觉得卧底是谁?”左航问坐在一旁的张极。
“不知道。”张极摇头,“刚刚开始,能看出来什么?”张极转头看向邓佳鑫,笑着说,“你们不怕我是卧底?”
“好啊,”左航一把搂过张泽禹,“那就看小宝的了。”张泽禹被左航搂的一个踉跄,眨着眼,一脸无辜的看着张极和邓佳鑫。
张极‘啧’了一声,伸手把张泽禹拉回来,左航也在邓佳鑫的眼神下收回了手。
‘嗡嗡嗡’
张极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我们本来和苏新皓他们在一起,刚才朱志鑫突然失踪,苏新皓跑出去找他,我和童禹坤没拦住。”余宇涵在电话那头着急的说。
张极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们在哪,我们现在过去。”
“走吧,朱志鑫出事了。”张极皱着眉。一个人的失踪会顿时给团队增加恐慌感。这不是一个好事情。
“希望我们能碰到苏新皓,你们也知道苏新皓的脾气。”邓佳鑫说。朱志鑫在这个时候失踪,难道叛变者已经行动了?不行,邓佳鑫摇了摇头,不能瞎想,他必须保持冷静。
门外已经没有什么丧尸了,看来这个楼层应该差不多了。满地的血液和尸体,看的让人发慌。
“你是预言家吗?”余宇涵突然问。
童禹坤瞪大眼睛看他,赶紧摇摇手,“不不不,不是。”
余宇涵看着他的样子,无奈的叹气,“我只是怕。”
“怎么样?”左航跑过来问。
“我们找了前面,没看到苏新皓和朱志鑫。”余宇涵回答。
“看到赵冠羽他们了吗?”张极问。
童禹坤摇头,“不过我之前说过在楼梯集合,说不定他们在那。”
苏新皓挣脱了余宇涵和童禹坤的束缚,已经在外面杀红了眼,一个不注意,就被人拽了过去,他刚想抄起刀,就看见了面前的朱志鑫,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他死死的抱住了朱志鑫。朱志鑫知道苏新皓害怕什么,回抱住他,一直用手抚摸着他的背,试图让他减少点恐惧。
“好了没?”朱志鑫轻声问,见苏新皓没回答他,又说“我看看你受没受伤”,朱志鑫想从苏新皓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奈何苏新皓抱得太紧,他并没有成功。
苏新皓摇了摇头。“什么?”朱志鑫问。
“我没事,”苏新皓说,“只要你没事就行。”
“我给你打电话了。”苏新皓听见朱志鑫说的话,终于松开了怀抱。朱志鑫把手机拿给他看,“虽然只有三个格的信号,但还是打通了。”
“我...我没看见。”苏新皓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瓮声应着。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打电话也只是尝试一下。”朱志鑫收起手机,“好了,走吧,我们去楼梯那,他们可能在那等着我们呢。”
“没信号了。”张峻豪看手机信号上面显示了一个小叉,自从上到5楼之后,就没有信号了。
“疼不疼?”穆祉丞噘着嘴,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刚才他们分散了,张峻豪为了护着他,胳膊被抓了一下。
张峻豪实在看不了他的样子,赶紧说道“哎哎哎,憋着啊,我没事,好歹我也是个狼人呢。”
穆祉丞抬头,“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你的身份?你不怕我是那个卧底啊?”
张峻豪一把抱住穆祉丞,低头看他,笑着说,“没事,我心甘情愿被你杀。”
穆祉丞一个白眼,把张峻豪推了出去,惹得张峻豪一阵笑。
“嘘”赵冠羽突然跑出来捂住张峻豪的嘴,吓了张峻豪一跳。
赵冠羽松了手,陈天润和姚昱辰也走了过来。穆祉丞看着他们从6楼下来,心中疑惑,小声问“大哥,你们上6楼干什么?”
“我们刚刚去楼上看了,除了5楼,六楼七楼的楼梯门都是开着的,里面也有丧尸,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来到楼梯里,我猜上面的楼层可能门也是开着的。”赵冠羽说出了他的发现。
此时,其余几人也过来了,几人分享了自己的发现。
“它们可以听声辨位的,我们说话的声音要尽量小声。”张极看着面前的一行人,“张峻豪你受伤了。”
“没事,”张峻豪摆摆手,“破了点皮而已。”
“接下来要更加小心了,我们已经有两个伤员了。”朱志鑫指了指苏新皓。
“小七你的伤严不严重?”赵冠羽关心道。
“没事,我是太冲动了,这些都是皮肉伤。”苏新皓回答。
“这次我们要是再分开了,就不能打电话了,”童禹坤摇了摇手里的手机,“所以还是在楼梯里集合。”
苏新皓和张极走在前面开门,一行人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嘭’的一声,门关上了,就在一瞬间,5楼所有的灯都亮了起来,对于突然出现的强光,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遮住了眼睛。
适应之后,赵冠羽最先环顾四周,这层楼很干净,至少在视线之内,什么都没有,丧尸...也没有。
此时,广播突然想起。
【各位玩家,休息时间到了。时间:两小时。天黑请闭眼。】
广播声结束后,楼层里的灯一瞬间灭了,众人只能借着外面的月光看清楼内的东西。
“走吧,刚刚看见那边有沙发。”余宇涵拉着童禹坤走过去。几人围坐在沙发上,吃着找到的仅有几块面包。
“一会要是有什么事情,绝对不要单独两个人出去,至少要三个人一起,这样更安全。”邓佳鑫嘱咐道。
“现在是十一点四十二分。”张极报完时间,接着说,“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喊人。小宝,你就待在我身边,哪都别去了。”张泽禹边吃边应着。
说是休息,但没有人真的敢睡着,都在闭目养神。“余宇涵,陪我去趟卫生间。”童禹坤突然说。
“我也想去。”姚昱辰缩在沙发上,举起了手,小声说。
“带我一个。”穆祉丞也起身。
“算我一个。” “那我也去吧。” 陈天润和赵冠羽同时开口。
“你们小心点。”左航看着起身的几个人。
“嗯,放心吧,我和余宇涵在呢。”赵冠羽说。几人结伴走向卫生间。
没有一个人说话,屋子里寂静的可怕,邓佳鑫突然睁眼,伸手摇醒身边的左航和张峻豪,嘴里着急的说“快起来,我有不好的预感。”
“童禹坤!”
果然,邓佳鑫他们听到了余宇涵的喊声。沙发上的几人急匆匆的跑到卫生间。
“怎么了?”张峻豪最先跑过去,穆祉丞在看见张峻豪的一瞬间,冲过来抱住对方。
张极到的时候,就看见姚昱辰和陈天润躲在赵冠羽的身后,余宇涵颓废的坐在地上,他对面的隔间里没有人,童禹坤,消失了。
“怎么回事?”左航着急地问。苏新皓和朱志鑫走过去扶起了余宇涵。
“我和余宇涵在外面等着,他们四个进了卫生间,5分钟后,他们都出来了,童禹坤还没出来。余宇涵就进去看,结果...童禹坤就不见了。”赵冠羽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谁是最后一个出来的?”邓佳鑫突然问。
“穆祉丞。”陈天润一脸平静的回答。穆祉丞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躲在张峻豪怀里的身体一颤,嘴上一直说着‘不是我,不是我...’
邓佳鑫眉头紧皱,开口道“先回去吧。”
突然消失的一个人,让大家的心情紧张到极点,邓佳鑫不知道童禹坤消失代表了什么,童禹坤到底...活没活着。
“我们先分析一下,”苏新皓开口,“童禹坤的消失,说明叛变者已经行动了,我们几个人一直在沙发上,可以相互作不在场证明。大哥,你和余宇涵是一直一起在门口的吗?”
赵冠羽摇头,“他们四个进去后1分钟左右,我也进去了一趟。”
“所以你们5个人现在都没有互相的不在场证明。”张极皱眉,本来失踪了一个人就已经够恐慌的了,现在还要让他们互相怀疑对方。
朱志鑫一直在余宇涵的旁边安慰他,听到这些,也开口说“我觉得叛变者先从童禹坤下手是因为童禹坤很像预言家。你们还记得预言家的技能吗,可以预测当前之后5分钟的事情。在我们还没进长江国际的时候,童禹坤说场景像他看过的小说,之后在4楼,他最先发现楼里是丧尸,还有,他在我们还没分开的时候主动提出了如果我们分开就到楼梯集合。”
“对啊,他怎么知道我们会分开?”张峻豪抱着穆祉丞,听到朱志鑫的话后,心中的谜团顿时明朗。
“如果童禹坤真的是预言家,那我们之后的路会很艰难,因为预言家消失了。”张极说的话让众人一阵沉默。自从童禹坤消失后,余宇涵再也没有开口说过话。每个人心思各异,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叛变者是谁,多年来建立起的友谊,也开始有了一丝裂缝。
邓佳鑫以为在剩下的时间里不会再有什么事情了,可事实总是不如他所愿,当他看见躺在血泊里的余宇涵时,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还好身边的左航扶住了自己。胆子小的人已经被吓哭了,邓佳鑫已经没时间去伤心余宇涵的死了,因为他必须找出来那个叛变者,要不然他们都会死在这。
几人面色沉重的回到沙发上,邓佳鑫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谁先发现的?”
“是我。”张泽禹的手还在死死拽住张极的胳膊,“我想喝点水,就喊醒张极和朱志鑫陪我去,刚走到拐角....就看见了。”
“余宇涵什么时候不见的?”苏新皓刚醒来就觉得不对劲,这么紧张的情况下,自己是不可能睡着的,但事实上,他睡得死死的,什么都没听见。
众人也都表示不知道,都说自己刚刚好像睡着了。
“为什么在我们睡着的时候,你是醒着的?”陈天润突然质问张泽禹。
“你什么意思?”没等张泽禹说话,张极就冷脸站了起来。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在我们都昏睡的时候,他是醒着的。”陈天润看着张极。
“没有,”朱志鑫开口打断了他们,“我也是醒着的,只是一直在闭着眼睛,虽然我不知道余宇涵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但是张泽禹绝对没离开,因为刚刚他就在我旁边,我能感觉到。”
“好,那我没什么说得了。”陈天润说。而张极也被张泽禹拉着坐了下来。
“对了,女巫是不是可以救人?”张峻豪突然想到他们队伍里还有一个女巫。
【各位玩家,休息时间还剩下20分钟。由于出现了玩家死亡的情况,女巫要用解药吗?】
“那童禹坤呢?”赵冠羽问。
【消失玩家不记录在内,女巫要用解药吗?】
【女巫使用解药救活了玩家余宇涵。】
一分钟后,余宇涵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苏新皓率先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了余宇涵,“没事就好。”
“余宇涵你知道是谁把你杀了的吗?”张峻豪问。
“这就是我回来后你跟我说得第一句话吗?”余宇涵被苏新皓拉着坐下,“不知道。”余宇涵用重庆方言回答他。
余宇涵的复活无疑让众人的情绪得到片刻放松。然而此时的邓佳鑫在皱着眉,他用解药救了余宇涵,但是余宇涵并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刚刚所有人都昏睡的时候,他也是醒着的,虽然闭着眼睛,但他一直留意着身边的人,他能感觉到有人出去过,而且不止一个。自己身边是左航,张峻豪,穆祉丞,他能确信这几个人一定没动过,余宇涵和苏新皓在右边的沙发上,陈天润自己一个人在左面的沙发上,剩下的朱志鑫,张泽禹,张极,姚昱辰,赵冠羽在对面的沙发上。
根据他们之前的状态,邓佳鑫觉得应该是只有神职是一直醒着的,不对,也有可能是那个叛变者。如果像邓佳鑫想的,只有神职一直是醒着的,那神职只有两位,女巫和预言家,排除自己。张泽禹一定是醒着的,朱志鑫也确实没撒谎,因为他听到张泽禹说了一声‘朱志鑫’,朱志鑫就回答了,但他们叫张极叫好几声。所以消失的童禹坤就一定不是预言家,因为场上只有三个人是能醒着的,自己不是,所以朱志鑫和张泽禹里面一定有一个人是‘鬼’。
但这并不通,因为童禹坤消失的时候,这两个人是跟自己在一起的......
“邓佳鑫,邓佳鑫。”穆祉丞的声音打断了邓佳鑫的思路,邓佳鑫转头看他,示意他喊自己什么事。
“我在用脑电波跟你说话。”邓佳鑫被穆祉丞惊到了,穆祉丞并没有张嘴,但自己能听见他说话。
“你在心里说话试试。”穆祉丞又说。
“你这个是什么意思?你是什么身份?”邓佳鑫心里问,随后又说,“闭眼,假装睡觉。”
“我是平民。”
“平民不是没有技能吗?”
“你再想想游戏规则,说的是平民没有特定技能,特定,每个平民的技能都不一样,所以没有特定技能,我的技能就是能和所有人脑电波说话。”
邓佳鑫努力消化着这个惊天的消息,随后又问,“那你都和谁说过话。”
“童禹坤,余宇涵,还有你。”穆祉丞说,“毛哥没死,还在呢。毛哥消失后,我第一次用了我的技能,居然和他联系上了,他也是个平民,他的技能是遇到危险时变透明,太变态了,你能想象到吗,毛哥现在就在我们中间,但我们看不见他。”
“那童禹坤知不知道谁要杀他?”邓佳鑫赶紧问。
“他也不知道,没有那段记忆,我还没说完呢,”穆祉丞接着说,“我刚刚联系的余宇涵,告诉他童禹坤还在呢,给他高兴的。哦,他是个狼人。”
“他们都是你确定是好人之后才找到对方,所以你怎么知道的我是不是好人?”邓佳鑫问。
“看着像呗,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一定是个好人,而且你最聪明了,现在这样的局势,不应该好好分析一下吗?”
“好吧,我确实是个好人,你先别和我说话,我需要想想。”
平民有技能,童禹坤不是预言家,按照之前想法的话,朱志鑫和张泽禹都是好人,那他们两个应该一个是预言家,一个是个有什么技能的平民。那现在局势已经很明朗了,自己是女巫,朱志鑫张泽禹两人一个是预言家,一个是平民,穆祉丞童禹坤是平民,余宇涵是狼人,张极左航张峻豪是好人。苏新皓没证明,但第一局的时候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所以暂定好人。剩下的就是赵冠羽,陈天润和姚昱辰,童禹坤消失的时候这三个人都在现场。
邓佳鑫有些想不明白了,五楼的这场游戏明显就是让叛变者杀人,结果辛苦两个小时,所有人都还活着,叛变者一个人都没杀掉,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技能,这场游戏真的这么简单吗?
六楼七楼里,每层只有六七个丧尸,和四楼比起来,简单的让邓佳鑫心慌。一行人没费什么力气的来到了八楼。
【休息时间到!】
救命,邓佳鑫怎么听出了一种欢快的语气,他一定是疯了。
“这个机器怎么这么开心?”邓佳鑫看着左航满脸笑容,顺了顺心,看来自己没疯,不止自己听出来。
八楼的建筑在机器说完话之后瞬间变换,众人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长走廊,走廊的左右两边有很多岔路,看起来像是个迷宫。
【各位玩家,走出这个迷宫,直达17楼。注意,迷宫内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叛变者也会随时杀人,千万不要掉队,或者单独行动。游戏开始。】
为了保证安全,众人决定一起走,朱志鑫苏新皓余宇涵赵冠羽走在前面,邓佳鑫决定走在队伍后面,可以随时注意三个可疑人,左航张泽禹张极跟着一起在后面,剩下的四个小幺,姚昱辰,陈天润,张峻豪,穆祉丞走在中间。
“这地板不会有什么机关吧?”余宇涵踩着脚下一块块的地砖蹦了几下。
“你小说看多了吧,是不是被童禹坤传染了?”张泽禹没收住话,不小心说了童禹坤,下意识的捂上嘴。但余宇涵听到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笑着回道“没办法,在一起久了爱好都相同了。”
话一说出来,惹得其他人一阵唏嘘,鸡皮疙瘩掉一地。此时‘透明人’童禹坤正一脸宠溺的看着余宇涵,我虽然‘人不在了’,但,我的传说一直在。
邓佳鑫还在注意着那三个人,突变就出现了,余宇涵这个乌鸦嘴。也不知道是谁踩中了机关,头顶突然出现的一面墙把它们分开了。
张峻豪捶着墙,焦急的喊着穆祉丞的名字。还好有穆祉丞的平民技能,告诉了张峻豪和邓佳鑫他们那面没事。邓佳鑫也说着随时联系。
邓佳鑫这面有七个人,最后一排的左航他们四人,加上姚昱辰,陈天润和张峻豪。现在这种情况,只有靠穆祉丞来联系两边的情况了。
“走哪边?”左航看着面前的两条岔路。
“右边吧。”张泽禹回答,“因为右侧通行。”
“..........”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听着张泽禹的话走了右边。幸运的是,他们确实‘通行了’。因为7人走了10分钟,什么都没发生,就连一只丧尸也没看到。
事情果然不经说,众人正觉得幸运呢,危险就来了,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几人屏气凝神,准备开始一场恶斗。果然,前面冲过来七八个丧尸,它们的速度比楼下的那些快多了。
解决完之后,众人都受了伤,尤其是张极和左航,衣服被抓破,手臂上都是血。
“对不起,”张泽禹声音颤抖,“我不该让你们走这条路的。”
张极摸摸他的头,“没什么对不起的,哪条路都危险,不用自责。”
“休息一下吧,”邓佳鑫坐在地上,也说道“没事的,就现在这种情况,不管怎么选择,都是一样的。”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众人决定动身向前走,张泽禹和张极走在前面,左航和邓佳鑫走后面,三个小幺走中间。
“这是什么东西?”姚昱辰看着墙上像宝石一样的东西。
“这面也有。”张峻豪也看到了。
“不知道,但这种东西最好不要........”在邓佳鑫话说出来的一瞬间,张泽禹猛然抬头。
“别碰!”
张极脚下的地砖突然急速的升起一面墙,他也因为惯性向前踉跄了一下。
“张极!”
张极迅速反应过来,猛然回身,但他已经看不见张泽禹了,“小宝!”
张极面前的墙已经升到顶,他急速捶着墙,“小宝!小宝!”并没有人回应他。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张极猛然转身,快步走向姚昱辰,左航见状不妙,赶紧跑过去拦着。
“没听见邓佳鑫说别碰吗!”张极试图挣脱左航,张峻豪也赶紧过来拦着。此时的姚昱辰已经被吓哭了。
“你先冷静一下。”左航说。
“怎么冷静?你没看见刚才攻击我们的丧尸吗!我们这么多人都受伤了,小宝一个人怎么办,你觉得我能冷静的了吗?”张极现在已经怒火中烧,“放开我!姚昱辰,你是我们这里年龄最小的,我们护着你,那你也得听话吧,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这上面的东西能随便乱碰吗,你年龄小,脑子也没有吗?”
“行了!别太过分了!”陈天润护着姚昱辰。
“我过分?”张极笑了出来,“你什么意思........”
“张极!”邓佳鑫开口,“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小宝,别在这浪费时间。这有很多岔路,都是连着的,说不定会找到。”
张极努力平复心情,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于事无补,邓佳鑫说得对,赶紧找到小宝才是最重要的。
邓佳鑫看着前面姚昱辰和陈天润的背影,姚昱辰,你真的是因为好奇,还是故意去碰的。
“小宝!”在他们经过弯弯绕绕的岔路和丧尸后,真的找到了张泽禹。张极瞬间冲过去抱住张泽禹。
“没事了没事了。”张泽禹回抱住。众人重新看见张泽禹,也都放下了心。
“我要说一件事,”张泽禹说,众人都看向他,张极还在抓着张泽禹的手,“我是预言家。”
邓佳鑫震惊的看着张泽禹。“是他。”张泽禹指向陈天润。众人皆是一惊,下意识的远离陈天润。只有陈天润一直看着张泽禹。
“失散之前,我刚好预言到了5分钟后的事情,是他碰了机关。”张泽禹说。
众人听见后,都警惕的看着陈天润,而此时的张极已经把刀拿了出来。“等下等下!”邓佳鑫制止,他需要顺一下事情。
之前说过张泽禹和朱志鑫中间会有一个预言家,现在张泽禹主动说了。邓佳鑫努力回想,刚才事情发生的时候,陈天润在干嘛?因为姚昱辰在自己身旁,当时的那个场景,他根本无暇关注其他事情,但陈天润应该也是站在墙边的。邓佳鑫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炸了。
“别乱想。”左航走过来拍拍邓佳鑫,“天润,刚刚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在干嘛?”
“我什么都没干,你相信吗?”陈天润看着左航。
一阵沉默后。“要不我们联系一下苏新皓他们?”张峻豪给出建议。
“怎么联系?我们手机都没有信号。”姚昱辰小声说,他现在还在躲着张极呢,张泽禹都回来了,他怎么还这么看着自己。
“哦,对,我忘了。”张峻豪挠挠头。他想起来只能穆祉丞主动联系他们。
“先往前走吧,”左航说,“等人齐了再说。”
左航听着邓佳鑫心里的想法,嘴角微扬。他是个会读心术的平民,但,他只能听见邓佳鑫的想法,随时都能听见。他通过之前的信息,也在想着这些事情。
明了的信息,五个平民里,有会读心术的自己,可以脑电波交流的穆祉丞,遇到危险保护自己变透明的童禹坤,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朱志鑫。五个狼人里,有余宇涵,张极和张峻豪,邓佳鑫是女巫,张泽禹是预言家。剩下的赵冠羽,苏新皓,姚昱辰,陈天润里两狼一民一‘鬼’。
而现在张泽禹已经预言到了谁是叛变者,只要和他们会合就好了。
如果预言家没有撒谎的话。
“极宝。”张极对于张泽禹突然改变的称呼,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什么事?”
“喂喂喂,在不在。”穆祉丞终于和邓佳鑫联系了,“你们那边现在怎么样?”
“我们这面刚才因为一些事和张泽禹走散了。”邓佳鑫说。
“哦哦,没事,张泽禹现在跟我们在一起呢。”
‘哐’
穆祉丞的声音刚落,邓佳鑫就听见了身后的声音,他还没有从穆祉丞刚才的话反应过来,转头就看见了张极正掐着张泽禹的脖子。
“张极!”张峻豪喊道。
“我好像听见你们的声音了,等着我们啊,马上到。”穆祉丞在那面说着。
“极宝.....你....干什么?”张泽禹被掐的话都说不清楚。
“别这么喊我!”张极冷脸,手上的力度又加了几分,不清楚事情的张峻豪想上前拦住,但是被邓佳鑫拦住了,顺便把张峻豪拉到身后。
“你知不知道你装的很不像。”张极说,“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张泽禹。我只不过装装样子,看看你想干什么。”
“为什么?”‘张泽禹’不装了,他想知道哪里不像张泽禹。
“如果他看见我了,一定会先跑过来,而不是站在原地等我。还有,他是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自己是预言家。你知道你最不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吗?”张极问。
对面的人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是你不该用这张脸喊我‘极宝’。”张极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狠辣,他现在就想杀了面前的人。
“可以,”那人鼓着掌,“拿刀吧,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可某些人就是不信。”那人闭上眼,靠在了墙上。
“张极!”张泽禹跑了过来。张极听见声音后,瞬间笑了出来,扔下了手里的刀。
张泽禹刚跑到张极身边,眼睛就被蒙住,“干嘛?我看不见你了。”
“没什么,”张极没松手,另一只手死死的抱着张泽禹,“等一下,等一下再让你看。”
“你不说说话吗?”苏新皓看着前面的姚昱辰。
“我?我说什么?”姚昱辰问。
“已有的嫌疑里,我和陈天润是狼,赵冠羽是民,那你是谁呢?”苏新皓笑着问他。
“行了,说那么多干嘛,张泽禹已经预言出来了,他就是那个叛变者。”余宇涵说。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张泽禹正好预言了之后五分钟的事情,发现居然是姚昱辰,所以他才猛然抬头,但还是晚了。之前也是,预言到了余宇涵会出事,赶紧喊张极和朱志鑫,但也来不及了。他只能预言,不能改变。在选择岔路的时候,他也是预言了他们会走右面,而且没事,至少在他知道的5分钟里,是没有事的。
“他不是小姚。”赵冠羽突然开口,“我的技能是可以和一个人心灵感应,想着小姚是最小的,就选择他了。但一直感应不到,明明姚昱辰就在自己身边,也还是感应不到。就在刚刚不久才感应到的,小姚现在应该在18楼,他在等着我们。”
“那现在的姚昱辰是谁?”朱志鑫问,枉费我们还这么护着他。
“呵,没想到废了这么大的力气都没能把你们怎么样。”‘姚昱辰’一副阴恶的嘴脸。
“欸,你能不能别用我们小幺的脸做这个表情。”童禹坤也出现在大家眼前。
‘姚昱辰’恶狠狠地瞪了一童禹坤一眼,“我还不惜的用!”说完就变回了本来的样子。
众人看到后皆是一惊,是二楼的那个女尸。
“你们还没明白吗?这栋楼里,除了我们,就只有私生。”邓佳鑫平静的说。
“反正都已经这样了,那咱们就开始吧。”私生拍了拍手,身后突然多出了好多丧尸。苏新皓看了一圈,起码有50个。众人都拿起了刀。
【恭喜玩家找出叛变者,女巫还有一瓶毒药,要用吗?】
“要,要,要”众人七嘴八舌的说。
“你什么意思!不是说好帮我的吗?”私生对着机器喊道。
【我确实是要帮你的,第一轮我就帮你杀掉了玩家朱志鑫。】
在众人的震惊中,私生又指着朱志鑫说“可他现在明明好好的!”
【我没想到他有两条命,这是系统自动选出的技能,我也没办法。而且我更没想到他复活后竟然不受控制,在5楼的时候,居然没有睡着。】
【主要是我看你太笨了,没控制住,然后反水帮助他们了。】
“我怎么觉得这个机器在笑?”张泽禹小声跟身边的张极说。张极也笑着点头。
【好了,女巫赶紧用毒吧,结束了我还要回去休息呢。】
..........“用。”邓佳鑫说。
私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和它身后的丧尸一起消失了。8楼也瞬间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去电梯吧,我直接给你们送到18楼。】
机器说完这句话,再也没出现。一行人进了电梯,按了18楼的按键。
‘叮’
在电梯门开的一瞬间,他们就看见了门口的姚昱辰,姚昱辰冲过去抱住他们,“你们终于上来了,吓死我了,我醒来后发现18楼就我自己一个人。”
“好了,现在是13个人了。”赵冠羽摸摸姚昱辰的头。
“阿志?小宝?小姚?孩子们,该醒了,我们到了。”staff叫醒了睡着的孩子。
众人醒后,看着对方,瞬间笑了出来。朱志鑫伸手把帘子拉开了一个小缝,转头问他们,“知道外面有什么吗?”
众人都带上了帽子和口罩,每个人都知道外面有什么。
“知道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吗?”张泽禹带上口罩。
“什么?”苏新皓问。
“我们要去奔赴战场!”张泽禹笑着说。
“奔赴战场你就这么开心吗?”张极被张泽禹的笑容感染,也不自觉的笑着。
“我开心不是因为奔赴战场,是因为你们。”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十三个少年并肩而行,他们的前面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害怕,大步向前。
因为他们无比坚信,他们会永远在站在对方身后,一起面对。
——————————分割线——————————
其实刚开始写的时候,我是想写一个他们互相之间的大逃杀,写着写着,我发现我写不了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写不了让任何一个孩子消失,所以写着写着,就写成这样了。写得不好,望见谅。
最后祝十三个小朋友永远开心快乐,友谊长存。
【左邓】枯木逢春
*现背,5w一发完,HE
*破镜重圆,出道战背景捏造
**勿上升
01
左航买了一条鱼。
是他某天公休日独自去花鸟市场闲逛的收获。那天他提回去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和一条还没有巴掌大的小鱼,换了水摆在宿舍客厅的桌子上,显得有些突兀。
余宇涵每次路过怎么看都觉得不太顺眼,忍不住问左航不觉得这个大鱼缸对这么小一条鱼来说有点太大了吗?左航闻言点点头,摸着下巴说有道理。
就在余宇涵以为左航听进去了他的建议会再多买几条鱼养到鱼缸里时,没想到左航买来一大堆水草和摆件,五颜六色的石头铺在缸底,绿油油的水草在水底飘摇,甚至还有章鱼哥的比奇堡,海绵...
*现背,5w一发完,HE
*破镜重圆,出道战背景捏造
**勿上升
01
左航买了一条鱼。
是他某天公休日独自去花鸟市场闲逛的收获。那天他提回去一个巨大的玻璃鱼缸,和一条还没有巴掌大的小鱼,换了水摆在宿舍客厅的桌子上,显得有些突兀。
余宇涵每次路过怎么看都觉得不太顺眼,忍不住问左航不觉得这个大鱼缸对这么小一条鱼来说有点太大了吗?左航闻言点点头,摸着下巴说有道理。
就在余宇涵以为左航听进去了他的建议会再多买几条鱼养到鱼缸里时,没想到左航买来一大堆水草和摆件,五颜六色的石头铺在缸底,绿油油的水草在水底飘摇,甚至还有章鱼哥的比奇堡,海绵宝宝的菠萝屋,零落在柔软砂砾上的游泳圈和潜艇,把鱼缸装饰得花里胡哨的。余宇涵彻底呆住。
“这样……也挺好看的哈,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再多买几条鱼。”
“其实我觉得它一个鱼就够了。”左航专注地摆弄着鱼缸里的氧气泵,余宇涵还是想不明白真的有必要放一个这么大的氧气泵吗,有点常识的都知道这么小的鱼甚至连放氧气泵的必要都没有。
“那它多孤单啊。”余宇涵还是忍不住说出了他的心声。
左航没说话,只是盯着鱼缸里那一尾游动着的小鱼,鱼缸顶部闪着光的一排小型LED灯给他的睫毛染上了一层蓝紫色的光。余宇涵看着左航这副样子,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真正孤单的并不是巨型鱼缸里的那条小鱼,而是鱼缸外默默注视着鱼的这个人。
日子就这样一点一点地往前滑去。他们每天机械般的重复着相同的事:起床,上学,去公司,训练,回宿舍,睡觉,再起床……压低帽檐戴上耳机每天穿过公司楼下的人群,快步走过此起彼伏的闪光灯和手机摄像头,左航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行尸走肉,大兴机场丧尸围城般的接机,他在人潮汹涌中摇摇晃晃寸步难行,感觉快要被活生生挤成一摊肉饼。
“它会不会哪天突然死了啊?”
有一天左航还是像往常一样蹲坐在凳子上专注地盯着鱼缸里他的那条小鱼,突兀地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不远处的余宇涵和张泽禹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言论吓了一跳,走过去一看只见小鱼在水中游地正畅快,穿梭过水底柔软的水草,一摆尾又钻进章鱼哥的比奇堡,看上去无比健康时才松了口气。
“目前感觉不会。”张泽禹盯着鱼缸底下小蜗的摆件,他觊觎那个已经很久了,“在你的精心照料下,他活得很健康。”
“除非哪天家里进猫了,可能会把他吃掉。”余宇涵随口说道,他坐在桌子上,将手指放在玻璃外试图引起小鱼的注意。
“猫?谁家养猫了?”这时候走进客厅的张极大声问他们。对话没听完整,抓错重点了,张泽禹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回过头去给张极使眼色。
“谁家养猫了?”余宇涵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张极在问什么,问句又被重复了一遍。张泽禹感觉自己的表情都要绷不住了,他赶紧站起来大声转移话题。张极你不是说要点外卖吗,看好哪家了吗?
“没有!他这个是要满多少才起送的,张泽禹你赶紧过来凑单呀!”
张极终于想起正事,又返回卧室去拿手机。张泽禹暗自松了一口气,顺便把余宇涵也招呼走一起点外卖了。当他问左航要不要一起点的时候对方摇了摇头,还是保持着蜷在椅子上盯着鱼缸的姿势。从张泽禹的角度看过去,左航纤长的睫毛颤得厉害。
今年重庆的夏天热得异常,连嘉陵江的水都干涸了,每次出门左航都有种自己要化成一摊水然后蒸发在空气中的错觉。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假期比上学期间还要紧张,因为要准备舞台,时间被压缩成一块一块,精准地划分在饼状图里标注着每个时间段要训练的内容,真是苦夏。白天在公司累得快要虚脱,晚上拖着酸痛的身子回到宿舍后左航就瘫在沙发上不想起来了,窗外空调外机的轰鸣声也盖不住蝉声嘶力竭的鸣叫,一声接一声比杜鹃啼血还要刺耳。
他打开电视,新闻里正提到重庆的高温,他只是看到屏幕里主持人的嘴在一张一合,声音慢半拍传到他的耳朵里:专家表示,一方面,由于西太平洋副热带高压在西南川渝等地的强度异常偏强,给西南地区造成高温提供了一个大的环流背景,另一方面,重庆在四川盆地东部……
专家还在电视里滔滔不绝地表示,左航打算浅寐一小会儿,等余宇涵他们洗完澡之后自己再去洗。尽管外界环境再嘈杂,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不由自主回荡起今天白天练习的歌曲:Complete me,Complete me……
老师在带着他们练习这首歌之前问他们想想让你们完整的东西是什么,带着感情和思考去演唱这首歌曲。但他怎么唱都找不到感觉,这首歌的有些字眼看上去总觉得对他来说有些刺眼。后来在那份要公开的问卷上填写“让我完整”的部分是什么,他也只是避重就轻地写下了些东西。左航一动不动陷在柔软的沙发里,他睁开眼,眼前电视里的画面有些模糊。
去日苦多,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明明这首歌是让我完整,可是他为什么感觉到自己正在一天一天慢慢变得残缺。
02
无妄之灾。
左航看着手机里有些刺眼的红色二维码,不可控制地想到了这个词。
为什么偏偏是他。左航也想知道,当他看到网上粉丝一片质疑声的时候感到身心俱疲,索性熄了屏将手机撂到一边。不遗憾是假的,从几天前就开始准备的路演节目,练习的舞蹈和歌曲,今天起了个大早去公司做的妆造,抓住一切休息的机会再跟着音乐顺几遍说唱词,最终属于他的那个位置还是化为泡影。
也许是经历过太多遗憾的事情,发生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故左航也不似小时候那样难过或是气愤了,现在一切已成定局,他不能够成为特例不遵守规定,既来之则安之,就只能待在车里等其他人表演完再一起回公司。
左航靠在车座椅上,仰头看向车窗外,窗外的天呈现出一种阴沉沉的铅灰色,外面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洒在玻璃上,又沿着窗户缓缓滑落。
思绪顺着风里零落的雨丝飘忽不定,他想到两年前的上一次路演,似乎也是在这样一个国庆假期,不过是在晚上。那时天已经全黑了,他们站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打着黑领带,穿着相同的白色制服衬衫,四个人最后合唱了一首《六月的雨》,他,苏新皓,陈天润,还有……邓佳鑫。
左航看着车窗外发了一阵呆,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好像总是叹气,疲惫的,压抑的,无可奈何的……还有每次想到邓佳鑫。有时候是某件事引起的回忆,有时是身边人不经意间地提起,都会让他有一瞬的恍惚,最后只于无声处化作一声叹息,就像他写的第一首单曲里那两句“世界被你自己变冷了,请你眼泪包住一定千万忍着”时那句和声的叹息,短短一声,甚至可能都没什么人注意到,但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那其间包含着多少青春期阵痛的眼泪。
尽管车子隔音再好,左航还是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尖叫声,接着就是音响调试时发出的刺耳的声音。公司总喜欢搞些怀旧的东西,就像几天前他们就一起穿着曾经秋日幻想曲预告短片时相似的衣服去外面拍了东西一样,今天这次路演也是上演昨日重现,策划让他们集体穿上了和曾经2018年他们第一次路演相似风格的牛仔套装,试图再次向粉丝卖一波情怀。
可是一味地怀念过去,就真的能回到从前吗?现在的世界早已物是人非,他们也在这几年摸爬滚打的成长中变得不复当初的模样。左航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牛仔衣,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但因为是没穿过的新衣服,难免散发着一股牛仔布刺鼻的气味。
第一次路演……左航不由得喃喃出声,好久远的事情啊,因为不常被提起,他几乎要忘记那天都发生过什么了。
窗外隐约雷鸣,阴霾天空,喧闹声一阵又一阵的爆发,他听到他的同伴们开始表演第一首歌了。
可是有些东西真的能忘记吗?就像左航永远不会忘记他们第一次路演一起唱的第一首歌曲,是五月天的《温柔》。
远处笨小孩的旋律若隐若现地传入耳中,可是左航却不可控制般的想起了《温柔》,想起了那时候阳光洒落一地的会议室,邓佳鑫和他拿着同一张歌词纸一起练歌;想起了围了很多人的闹哄哄的练习室,邓佳鑫在角落里悄悄拉起尚有些胆怯的他的手;还想起了,小时候的他们一起戴着同一副耳机,坐在桌子上,翘着小短腿在空中一甩一甩,一起记歌曲的旋律和伴奏。
那个秋天的色调在记忆中一直是温暖的明黄,就像被宇宙咬了一口的黄昏,他们那么小,那么青涩,那么不知所措,初次用上帝偏心才递给他们的钥匙打开了一扇奇异的大门,从此不同命运的齿轮开始渐趋同频转动。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首歌,为什么偏偏是《温柔》?
回忆一旦开始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尖叫着冲出来将他淹没。他不自觉想到了邓佳鑫的眼睛,想起了他那双总是亮亮的像是在发光,却逐渐暗淡下去的眼睛,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邓佳鑫隔着几个人和他遥遥相望时欲言又止的眼睛,好像在说,没有关系,你的世界,就让你拥有,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原来是这种感觉。
当所有朝夕相处的同伴一起去完成某件事将他排除在外,原来是这种感觉——委屈又不甘心,遗憾又无可奈何。这次意外之于左航,其实他本身并没有多难以接受,是他倒霉他就认栽,可是他却像是顿悟般意识到了,曾经一次次失去原本属于他的机会的、自己的歌词被分给别人或是变成合唱部分的、逐渐和朝夕相处的一群人脱节的、和他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告别的邓佳鑫是什么感受。
而此时此刻的他,正经历着和邓佳鑫经历过的相似的事。
左航忽然觉得自己正待着的车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玻璃缸,他就像一条小鱼一样被困在这一隅画地为牢里,车窗外是愈发暗淡的天空,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变成了正在一点一点淹没他、令他窒息的潮水。
左航向外望去,甚至产生了些幻觉,他在恍惚间看到了邓佳鑫的影子,站在窗外,正和他隔着玻璃遥遥相望,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左航被困在里面,邓佳鑫在外面,就好像飞鸟和游鱼,隔着山和海的距离。
邓佳鑫已经飞出了曾经困住他的牢笼,而他却感觉自己被永远囚禁在原地,终其一生,没有方向,找不到出口。
左航低下头,用双手捂住了脸。半晌,眼泪缓缓顺着指缝流了出来,滴在了他牛仔外套的袖子上,渗透到布料里,最终消失不见。
他还是想不明白,也许他一辈子都无法想明白关于《温柔》里提到的那个问句:为什么我的心,明明是想靠近,却孤单到黎明。
为什么那爱情的绮丽,总是在孤单里。
03
“你有没有感觉左航最近有点奇怪?”
训练休息之余,张泽禹一边扎开一罐AD钙一边用胳膊肘轻轻戳了戳身旁的张极,张极正专注地撕着吸管的塑料包装,闻言一愣。他看了看张泽禹,接着两人一起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左航——
当事人正拿着两张抽纸狠狠地擤鼻涕,身边的垃圾桶里已经堆了不少用过的纸团,看上去有些痛苦。最近换季,加之温度忽高忽低,很多人都逃不过这种过山车一般天气的折磨,左航也没有幸免,光荣地加入了流感大军的行列,休息的时候也不敢过去坐在他们身边,生怕一不小心传染一堆。
他这副大大咧咧擤鼻涕的样子被张极看在眼里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张极心里也隐隐察觉到了什么,于是要求张泽禹说具体点。
“啧,就是……”张泽禹往张极身边移了移,坐近了点凑近他耳边道:“刚拍物料做游戏的时候,还有上次……”
“啊我知道了!”不等张泽禹说完张极就恍然大悟,“感觉他有些疯疯癫癫的。”
张极口中的疯疯癫癫是指左航在录物料时有些过分活跃的表现,虽说可以归于双子座神经质的刻板印象,但对比左航以往的表现来看着实有些反常,更何况他还感着冒,本来就带着一些体力不支的蔫巴,但是在做游戏时活跃得过分,就像…….
就像是在努力掩盖着什么一样。
录制之前工作人员到处找不到左航,发信息也没有回复,就让他们帮忙去找。张泽禹推开会议室的门瞄了一眼,本来都将门半掩上了,却忽然在飘窗的窗台上看到了左航的背影。
会议室没有开灯,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就是从窗外透进来的五彩斑斓的霓虹和长江大桥的灯光,左航的衣服也是黑色的,从后面看几乎整个人都融进黑暗里。
张泽禹走了过去,左航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看着窗外发呆的情绪里,张泽禹正对上了左航的眼睛,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片黑夜般的死寂。
张泽禹愣了愣,倒是左航先开口问他怎么了,张泽禹叫他回去录物料,左航这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提醒,原来是一直在静音,错过了很多消息提醒。
再对视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左航用力吸了吸因感冒有些堵塞的鼻子,揽着张泽禹走出去。
张泽禹笑着问他一个人待在这儿干什么,思考人生吗?
左航也笑了,说没有,只是在想歌词。当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张泽禹也没有细想,但后知后觉,再看向角落里独自一人安静坐着的那个人时,总觉得哪里有些反常。
在又一次经历了相似的录制经历后张泽禹终于有些坐不住了,晚上回到宿舍后挑了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找左航聊天。他们先下了两局飞行棋,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录制期间发生的事,张泽禹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左航你累吗?”
这句话一出口时候他们两个都微微怔了一下,但是张泽禹抢先反应过来,于是赶紧找补:“我的意思是,感觉你看起来已经很累了,就不用一直这样逗我们开心。”
他说得真诚,始终关切地望着左航的眼睛,试图能让左航放松下来——至少在他面前放松下来,卸下一身被他端着的、虚假的伪装,不是贬义,只是觉得左航最近像这样跳一些奇怪的舞或是故作老成说一些有梗好笑的句子逗大家开心时他都感觉不到这个人真正的情绪,有一种真实的左航和他们离得很远的错觉。仿佛在做这些事情的不是左航本人,而是他身体中某一个人格在逗他们笑,而最真实的那个左航不知道缩到哪个犄角旮旯的躯壳里去了。
这个想法从脑海中冒出来时首先把张泽禹自己吓了一跳。
张泽禹其实没有期待能从左航口中听到正面的回答,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八成也会被左航用他一以贯之的处理方式一笔带过来糊弄他,他甚至脑海中都有左航那种假正经的腔调了:你懂什么我这是与生俱来的气质哪有累这一说?像我这种天生自带幽默大师气场的人生来就是要让大家开心的,这是我的使命诸如此类……
左航默了半晌,好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张泽禹也有些坐不住了,他正欲开口准备圆场或是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没想到左航突然问他:“你看出来了?”
张泽禹愣了一下,他没想过左航会这样反问,他大脑飞速运转,想如何接话才是最合理的,结果左航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很明显吗?”
很明显吗。我还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其实我也感觉……是不是很装。左航说着,话语间听不出多大的起伏。他本就是盘腿坐在床上的姿势,低下头去抬起一条腿将额头抵在膝盖上,轻轻叹了口气。
“好恶心啊,这样惺惺作态。”
张泽禹闻言怔忪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左航的肩膀。这人好像瘦了一点儿,凸起的肩膀让他觉得手心硌得慌。左航这样的反应并没有令张泽禹感到很讶异,他从来找左航之前就设想过很多种左航可能的反应,面前对方的反应其实是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的。
“你别这么想,大家其实也没看出来,但是我了解你啊,我就是感觉你有心事。”
你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累的时候休息一下也是可以的,不是还有我吗,你忘了咱俩可是喜剧人相声组啊!张泽禹带着笑意安慰他,然而左航明显情绪低落,只是扯着嘴角勉强笑了笑,转而又恢复了刚才那副表情,目不转睛盯着一个地方,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从张泽禹的视角看过去无法和他对视,只能勉强窥得一点儿黯淡的眼神,往日那些灵动的活力消失殆尽,看不见一点儿光。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迷茫。他发呆的时间多了起来,张泽禹在夜晚从长江大桥上呼啸而过的车里看向这双眼睛,从大汗淋漓的练习室角落里看向这双眼睛,从困意浓重的后台待机室看向这双眼睛,看见他黑色的眼瞳深不见底,却又有些空洞,如死木一般,仿佛带着一团浓郁的、化不开的哀伤。
张泽禹说得没错,他就是在每天努力掩盖着自己的心事重重将开心的一面展示给所有人。左航无不讽刺地想。
他总自作聪明,聪明通透虽是好事,但同时也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负担,他一面周旋着公司努力在他们面前营造出岁月静好的样子,也周旋着伙伴和他们所有人都将关系搞得不错,这一切从表面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实则他的内心早已岌岌可危。
左航深知自己本就是很难跟别人坦诚相待的类型,身边没有一个人能真正走进他心里,他看似在对每个人笑着和每个人闹着,本质却一直在游离在人群边缘。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刚进公司就是这种难以融入的状态,后来是邓佳鑫先向他伸出了手,现在邓佳鑫走了,他又回到原点。不是邓佳鑫的原因,而是他自己的原因。
“我遇见他太早了。”左航忽然喃喃道,像是在说给张泽禹听,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不会告诉张泽禹的日子开始随着天气逐渐变冷而变得很难熬,他开始整夜失眠,黑夜像一只巨兽一样好像在吞噬着他的精力和勇气,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孤独。凌晨三点他打开手机,痛哭过后眼睛如同烧灼般疼痛,没有来由的,就是想翻翻相册,时间显示20年,暮春时节小桥流水细雨霏霏,他久久凝视着手机屏幕,盯着一张有些模糊却色调明亮的照片。
他想起来了,那次是他们去春游的车上,他偷偷拍的邓佳鑫,彼时对方正戴着耳机接过从前座其他人手中接过拆开袋子的QQ糖,并未发现他的小动作。下一秒对方转过头来,他想都没想就按下快门,于是余下的几张都记录了邓佳鑫从转过头到愣住再到笑着躲他的镜头。
最后一张照片完全模糊了,也许是他曾经忘记删除,但他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邓佳鑫给他喂了一颗QQ糖。蓝莓味的。
他又划了划相册,春游时随手拍的湛蓝的天空、奇形怪状的气球、远处的江水、邓佳鑫的背影,零落一地的野餐零食、合照、和邓佳鑫的合照……
眼泪溢出的时候他像无法控制一样打开和邓佳鑫的聊天窗口,冲动地在对话框中打了一句“我好想你”,毫不犹豫按下发送键。他之所以如此大胆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根本看不到,他的好友早就被对方删除了,发出去的消息被红色感叹号打上不可回收的标签直接送入垃圾场,邓佳鑫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干了些什么。
他为什么总想在深夜流泪呢?左航想不明白,也许是爱让人变得柔软,爱把人变得像块海绵,他身体里的水随着邓佳鑫离开的日子愈积愈满,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浸泡在水里,无眠的夜里只要一想到他就想哭,眼眶永远潮湿,灵魂永远湿润。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一千毫升的黑咖与一罐雀巢浓缩下肚后他又将自己撂倒回温暖的被窝蜷起身子。他的眼睛依然潮湿,他觉得很困,但是忽然非常、非常想吃一颗QQ糖。
蓝莓味的。
“其实那天录物料之前,我在会议室找到你的时候就有点担心你。你真的是在改歌词吗?”张泽禹本来想问“他”是谁,但又觉得好像也没有问的必要,那个答案呼之欲出,但他们早已习惯了心照不宣的闭口缄默。于是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一下话题。
那天。那天他在干什么?
左航本来是想去改歌词的,但不知怎的误打误撞就走就进了那间会议室。一般在那个时间节点会议室往往没有人使用,里面一片漆黑,但窗外依旧灯火通明,一扇玻璃窗就好像隔开了两个不同的世界。
他慢慢踱步过去,在窗台上坐了下来,望着江岸忽明忽灭的稠密灯火就如望着一张星光交织成的大网,璀璨繁华的城市灯火下掩盖着巨大的孤独。
他想到了两年前,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寒冷冬日的夜晚,这间会议室很冷,但他和邓佳鑫并肩坐着,挨得很近,就那样不经意间驱赶了许多寒意。那段时间不尽人意的考核和舞蹈,严厉地批评和外界尖锐刺耳的声音压得他们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正是那段时间,老师第一次跟他们说,在镜头前离对方远一点,少互动。
那天他们聊了很久,好像也是左航记忆中他们最后一次和对方敞开心扉。邓佳鑫说都怪自己,左航皱着眉说不是你的错,像是想要给予更多的安慰,他轻轻握住了邓佳鑫的手,一个温热一个微凉,热度在紧贴的肌肤间传递,他们掌心的温度逐渐趋同。
你讨厌这样吗?邓佳鑫忽然问他。
左航一时间没有理解他在问什么,接着才意识到邓佳鑫问自己的好像是关于牵手。
反应过来后左航轻轻摇了摇头,幅度不大但没有丝毫犹豫。他低下头借着从窗外飘进来的灯火看向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邓佳鑫的手被他握在手里,对方的手指轻轻蜷起,勾着他的手掌,他忽然觉得心跳得很厉害。明明一开始只是个正常且没有其他多余色彩的牵手,但不知怎的他看着邓佳鑫被自己握住的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邓佳鑫正看着他,他对上了邓佳鑫忽闪的眼睛。他想他或许无法读懂邓佳鑫眼里的情绪,但他能确定的是至少此刻他们都怀着同一种想法,都想和对方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于是他这样做了。他凑近了些,盯着邓佳鑫的眼睛,像是本能趋势,也像被一种无形的魔力牵引着,他的视线下移了些,逐渐移到了对方的嘴唇上。
但他们最终什么也没做。
不过并不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在他们凑近对方的时候,身后原本紧闭着的会议室大门忽然被推开,这瞬间他们立刻和对方拉开了距离,同时惊恐地看向门口,看见了两个负责带他们的工作人员目瞪口呆地站在亮处。
这时左航才想起他和邓佳鑫的手似乎还牵在一起,于是他立刻甩开了他的手,像是甩掉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那样迅速。
那一次好像就是一切变质的开端。
他开始在镜头前躲邓佳鑫,好像生怕被别人看出来他们关系好,在邓佳鑫旁若无人地跟他说话时他会不自然地提醒他有镜头,再悄无声息地移开视线。他自诩热爱自由不喜欢被束缚,但骨子里还是藏着胆小跟懦弱,相比起来好像邓佳鑫才是更热爱自由的那个人。在他已经变成了个浑身长满尖刺的刺猬时,邓佳鑫还是那样毫无顾忌地伸出手触碰他,即使屡次被刺得满手鲜血似乎也满不在乎,还是会在采访时选择分开时最想念的人时,毫不犹豫地将标签贴给了自己。
左航觉得头晕目眩。尚处在青春期的他不知道自己对邓佳鑫究竟是何种感情,其实更多的是不敢细想。他虽在躲避,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自己毫不厌烦邓佳鑫对他的区别对待,甚至很喜欢,担忧着的同时也期许着些什么。或许因为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他才会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份“殊荣”。
直到有一天邓佳鑫似乎终于后知后觉,被左航身上锐利地刺扎得有点痛,低头看到了一片刺眼的鲜血淋漓之后,才开始慢慢收回这双曾经义无反顾触碰的手。
最终他们还是都妥协了,邓佳鑫在左航妥协之后也迫不得已妥协了。他们开始像躲瘟疫一样躲避对方,连不经意的眼神接触都变成了罪过。
虽上过演技课,但归根结底都是演技不成熟的演员,只能在镜头前用拙劣的表演和生硬的动作将两人的关系演绎得滑稽又可笑。最后不仅是在镜头前,这层面具戴久了之后两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摘下了,就连私底下也渐渐地和彼此疏远。
左航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泽禹一开始想不明白左航怎么了,但将这些日子,或者更久以前的一些事,从被他们很多人都有意无意遗忘掉丢弃在身后的东西重新拾起串联的时候,他好像又能找到一些原因了,有些答案呼之欲出,他看着面前眼圈泛红的左航,一时无言。
邓佳鑫走之后,左航似乎才意识到他对邓佳鑫的感情好像不只是朋友那么简单。他开始感觉到深深的痛苦与绝望,这一切的意义是什么,长大就一定要走散吗?虽然成长的代价就是痛苦,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他觉得自己的内心开始变得干瘪,他开始设想一些“如果”。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人往往总是在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这其实都是老生常谈的话题,可左航没想到的是这个定律这么早就在自己身上应验了,尽管他年纪轻轻才十五六岁而已。
“我有点后悔了。张泽禹,我后悔了。”
我遇见他太早了,我对他动心太早了,我们的分别也太早了。他不经意间剥夺了我爱人的权利,往后的日子里提起与爱有关的东西我就会想到他,想到我们那些美好欢愉但早已破碎得面目全非的过往。我的生命中只会出现一个像他那样的人,而他已经离开我了,我不知道未来会如何,但我真的害怕我在十五六岁爱上的这个人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直到这日复一日循规蹈矩的生活终于迎来走到尽头的那天,老板说他们要去北京参加出道战,这时才发觉过往的日子不过是跋山涉水的迁徙,当离开这片他们朝朝暮暮生活的故土时才真正有了要踏上战场的实感。
去北京之前他们有为期五天的高强度集训,左航拼了命地跟上进度,有过旧伤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像是不想给他们过多调整的时间,第二天他们就又匆匆赶去北京,下飞机之后就有了隐藏剧本,如同进入了一个棋局,每一步都必须谨慎思考该如何落子。
然而这些天却有些让左航感觉到精力透支大伤元气,加之不充足的睡眠,在飞往北京的飞机上他就睡得像失去了意识。
所以当他在即将录制出道战小片前那个陌生的会议室里看见邓佳鑫的时候,他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04
公司一向喜欢一些意想不到的剧本和跌宕起伏的剧情,显然事先他们谁都不知道邓佳鑫会回来一起参加出道战。震惊过后有人狂喜有人担忧,但唯一一致的反应就是所有人在看见邓佳鑫出现的时候,下一秒都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左航的反应。
左航早已怔愣在原地。
之后老板开始用他那抑扬顿挫的声调开始给他们宣布出道战的规则,左航有些恍恍惚惚的,他努力集中注意力听老板讲话,眼睛却还是忍不住向坐在角落的邓佳鑫瞟去。在不知道第多少次他瞟向邓佳鑫的时候身旁的朱志鑫好像终于看不下去了,用藏在桌子下的手拍了拍他的腿。
“你小心看成个斜眼。”
左航在被朱志鑫提醒过后立刻收敛了不少,就在老板宣读完第一轮的比赛规则后给了他们一些自由讨论的时间,这时候好几个人都按捺不住了,余宇涵直接离开了自己原来的座位坐到了邓佳鑫旁边,穆祉丞也坐不住了,小跑着过去一把揽住了许久未见的哥哥。朱志鑫和张泽禹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同时望向左航,左航不自然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眨得极快,一直若有似无地望邓佳鑫那个方向瞟,又像是怕被发现一样隔几秒就摸一下鼻子来掩盖紧张,看得朱志鑫和张泽禹哭笑不得。
公司不想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就将他们带到了一间架好设备的舞蹈教室里,接着走进来几个看起来腕儿很大的老师,坐下后就跷着二郎腿上下打量着他们,看得他们浑身不自在。这些老师要求让他们接下来一个一个进行即兴舞蹈和声乐展示,对于不擅长舞蹈的和声乐部分多多少少都有些瓶颈的练习生们来说简直恐怖如斯。
第一天的内容录制完已经接近傍晚了,黑洞洞的摄像机和刺眼的打光灯终于关闭,白天一众人紧张得如坐针毡阵阵冒冷汗,这时才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了舞蹈教室。
邓佳鑫没有想到这时候会被左航拽住衣袖,说想跟他聊聊。
左航找了一间走廊尽头的空教室,这里似乎很久都没人进来过了,桌面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墙角堆了一些零散的小型器材和废弃支架,白色墙皮掉了满地。
窗外早已暮色四合,确定门口没有人后左航关上门,按开了墙上的灯,带着电流的光闪动几下后一片明亮倾泻而下,这里虽然破旧,但幸好顶部的灯还能打开。邓佳鑫静静地看着左航,似乎在等他先讲话。
左航张了张嘴,一贯伶牙俐齿的他居然在这时候不知道该以什么开场。该说什么?最近过得怎么样?他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该以这样老土死板的开场白开始,但他也真的很想问问邓佳鑫,不在我身边的日子里你过得好吗?
最后邓佳鑫像是终于受不了他们之间这种沉闷尴尬的氛围先开了口。
“你的半月板……没事吧?”
左航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久没有见面,对方也断了和自己的所有的联系,他一直以为邓佳鑫在怪他,对方离开的日子里他常觉得愧疚,总是在想如果当时处理问题的方式能成熟委婉一点,不要让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闹得那么尴尬与不体面,会不会邓佳鑫就不会走。他一直在设想如果真的有再次重逢的机会,要是邓佳鑫怪他不理他,甚至是对他冷眼相待恶言相向,无论什么态度他也认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过了这么久,邓佳鑫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在关心他半月板的伤。
今天在舞蹈教室即兴展示的时候左航跳了一段节奏很快且充满爆发力的舞,这支舞是他以前学的,对腿部力量的要求尤其高,当时跳完之后他就隐约觉得半月板曾经受过伤的地方有些不舒服,之后又在隐隐作痛,他怕旧伤复发,就在有同伴挡在他身前的时候悄悄揉着膝盖。
其实膝盖也就疼了那么一小会儿,早都没感觉了,但他没想到被邓佳鑫看在眼里,对方居然还记得他曾经半月板受过伤。这瞬间左航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轻轻一捏便捏碎了一颗尚未成熟的梅子,又酸又苦的汁水在心里蔓延,一时间甚至他觉得舌根都有些微微泛酸。
“没事……”左航都不知道这两个字是如何被他说出来的。
为什么邓佳鑫总是对他这么好?
左航很想不通,他以为他会怪自己的,甚至是恨他,可时隔这么久邓佳鑫依旧是他身边第一个注意到他的异常且关心他的人。这让左航觉得比打他骂他还难受。可既然还在关心他,为什么要删他的好友和他断了联系,甚至邓佳鑫走的时候,都没有跟他说一声,后来还是余宇涵告诉他邓佳鑫之后不会再和他们一起训练的这个消息。
当他一脸错愕地去问其他同伴的时候,他们居然都知道这件事,他们还问左航,邓佳鑫没有告诉你吗?问完之后又觉得尴尬,因为在左航面前提邓佳鑫已经变成了所有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禁忌,在得知邓佳鑫要离开的消息他们都会不舍都会挽留,但唯独绝对不会和左航讨论这件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邓佳鑫并没有告诉左航自己要离开。
所以这也成了左航的一个心结。他们曾经是最亲密的朋友,可是在离开的时候,他甚至没有告诉他自己要走。
“邓佳鑫。”左航低低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来,“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邓佳鑫好像没想到左航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默了半晌,语气平静地反问他:“告诉你能怎么样?”
告诉你能怎么样,我们当时的关系都已经到了在旁人眼里相看两相厌的地步了,我对这日复一日绷着一根弦躲避你的日子厌倦了,再这样下去,也许我们真的会开始像他们说得那样逐渐对彼此产生恨意,我想及时止损。邓佳鑫想着,但他没有将这些话讲出来给左航听。
左航逐渐皱起眉,邓佳鑫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他继续平静地说:“与其让两个人痛苦,还不如离开,至少另一个人能开心。”
“什么意思,你离开我之后就很开心是吗?”这句话似乎像一个导火索一样瞬间就将左航心里一直以来埋了很久的引线点燃了,他努力压抑着语气里的焦急,但还是感觉阵阵热血在往头上涌,他一把扯住邓佳鑫的袖子把他往自己面前拽了一下。
“离开我之后,你过得很开心是吗?也是哈无论去干什么身边都有一大堆男的陪着你,陪你买奶茶陪你放学回家雨天给你撑伞,你乐在其中很享受是吧?”
其实话一出口左航就有点后悔了,这种语气就有点像无理取闹的小学生一样,而且他无意间说出了一些自己的秘密——那就是他还在偷偷关注着邓佳鑫的生活。
“你在说什么东西?”邓佳鑫的语气也罕见地染上了些怒气,他用力挥开左航抓着自己的手,也将声音提高了不少:“我的意思是我走之后至少你能开心一点,你还不明白吗?”
一时间除了两个人都有些急促的喘息声之外什么多余的声音都没有,邓佳鑫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头偏了过去,没有再看左航的表情,他的表情让邓佳鑫觉得很痛苦,再度将这些记忆提起来无异自揭伤疤,可是伤疤之所以成为伤疤是因为难以愈合,即便被遗忘被忽略,但久而久之会变成累积在心里债务,愈积愈多,他们谁都还不清了。
邓佳鑫依旧记得去年四月底他们给张泽禹录完生日物料的那个夜晚,在摄像机关闭后左航第一时间被叫走。他放心不下跑到紧闭的办公室门口偷听,意料之中的,左航被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
“你自以为是什么啊?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个‘南岸江北’,挑衅镜头很刺激是吧左航?本来素材就不够你让后期老师怎么剪?明天你给我加三小时体能……”
夜很长,隔岸灯火忽明忽灭,飘进写字楼的窗户,飘落在邓佳鑫的眼睛里。他眼里的光在一点一点地熄灭。
“左航,你不是想要自由吗,如果我的离开能让你自由,不用再被那些人束缚……至少在镜头前不用躲我躲得那么累,你难道就不应该开心一些吗?”
听到这里左航抬起头,刚略微冷静下来的情绪顷刻间又崩塌了,他眼圈瞬间红了,一把拽住邓佳鑫的衣领向他吼道:
“开心?你告诉我怎么开心?邓佳鑫你少自以为是了,谁允许你连招呼都不打就一声不响地走掉了啊?不是你说每个生日都要陪我一起过吗?那你为什么要食言啊?”左航的眼眶红得像是要滴血,颤抖着的声音里也染上了哭腔,他死死地盯着邓佳鑫,似乎妄图从他眼里得到一些答案,“那天我在公司找了你好久然后他们告诉我你已经走了,你觉得我真的能开心吗?!”
他的十六岁生日,痛苦又无可奈何的十六岁,这几年来第一次邓佳鑫没有陪在他身边的十六岁,被捂住嘴巴强行画上句号的十六岁。他还记得十六岁生日那天微博炸了锅,数不清的人在他的生日微博下面艾特邓佳鑫替他祝他生日快乐,然而在这一天他本人就真的没有收到关于邓佳鑫的任何祝福和礼物,就在零点快过的时候他终于沉不住气发了一条消息过去问对方为什么不给他说生日快乐,回复他的赫然只有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
自那之后他好像就陷入了人生低谷,始终想不明白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了,这份情绪无处宣泄只能憋在心里化成满腔的自责,那段时间他似乎做什么都力不从心,整天死气沉沉的,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公司,始终提不起劲来。
最后还是朱志鑫看不下去了问他到底怎么了,左航心里其实有很多憋屈的事想找人宣泄,可最终只是叹息一声,有些幽怨地盯着朱志鑫小声嘟囔:“凭什么你能和他一个班啊……”
然后过了两天左航就收到了朱志鑫拿给他的一个神秘礼物,一个四方形的黑色小盒子,用精致的纸袋包装着。邓佳鑫让我给你的。朱志鑫这样说,笑得一脸八卦地盯着他看。左航的心瞬间狂跳起来,可是表面上还要装作不甚在意的样子把朱志鑫撵走。他在无人的角落里打开那个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浅金色的项链,挂坠上明晃晃的四个字母,赫然是“L E F T”。
左航用有些颤抖的手指轻轻捏起那条项链,抽出盒子底部的一张小卡片——
“生日快乐。
平安健康。一切,得偿所愿。”
没有署名。
当晚他又试着给邓佳鑫发送了一条“谢谢”,结果红色感叹号依然存在,他的信息也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从此之后那条Left项链一直被他视若珍宝般地戴在身上,上下班戴着,录团综戴着,采访时也戴着,就连今天邓佳鑫出现之前那条项链也明晃晃地挂在他颈间。
后来他才意识到邓佳鑫可能会看到他戴着他送他的项链,才趁无人注意的时候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挂坠塞回了衣领里。
“为什么删我好友?”
热血上头,左航还是喘着粗气没办法冷静,但放开了拽着邓佳鑫衣领的手,邓佳鑫踉跄了一下,扶住了一旁的课桌,他轻笑了一声,但左航觉得这更像是一种苦笑。
“再留着还有什么意义吗?我那时候只是觉得不如早点一刀两断,各自安好。”
一刀两断,各自安好。
你看,邓佳鑫就是这样的人。左航在心里对自己说,他自己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不想死心地问了一遍,结果如他的愿,让他又憋屈又难过。左航狠狠地抹了一下眼睛,太丢人了,刚才情绪太激动居然差点掉眼泪,想到这里他还是觉得不甘心,满腔怒气和委屈无处发泄,只好一脚踹到身边课桌的桌腿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也就是这时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堆人一窝蜂似的涌进来,左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钳制住了胳膊,他震惊又疑惑地抬起头,余宇涵正死死地按着他,对面的邓佳鑫也一样,被朱志鑫和张极一人抱一条胳膊禁锢着。
“你们有话好好说啊不要动手!”
“就是啊有什么矛盾说出来,大家一起帮你们想办法,别打架啊!”
左航和邓佳鑫对视一眼,反应过来后彻底无语。合着这群人是怕他俩打起来一直在门口偷听着呢,听到他踢桌子的巨响以为是他们在打架,所以没忍住冲进来了。也不知道他们刚才的对话被其他人听去了多少,这样更丢人了,左航瞬间有了种想逃离这个星球的冲动。
“放开啊……”
左航使劲挣扎了一下,勉强挣脱了余宇涵有力的手臂。邓佳鑫也从禁锢中抽离出来,扶额解释道他们没有打架,刚才只是桌子在响。最终他们的这次谈话以这样一种荒唐的闹剧收场,然而矛盾还是没有解决,问题仍然存在。左航更苦恼了。
之后的日子比这几年他们经历的任何挑战都紧张,这不比以前筹备进化论那样单单只把舞台做好那么简单,出道战都氛围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等待下一步自己的结果。他们的第一轮比赛是个人战,也就是Solo舞台,这对曾经一直在并肩作战的他们来说其实是称得上残酷的。个人战的时候左航的名次不高不低,邓佳鑫也是,他们都处于一个稍有些尴尬的位置。
这些日子对两人来说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虽住在一起不过好在不是一个房间。但再也没有工作人员出面偷偷要求他们避嫌,也没有人告诉他们面对彼此时该作何反应,曾经习惯了当提线木偶的生活,如今腿脚都被放开反倒学不会走不了。
再次重逢的左航和邓佳鑫依旧有些不适应,平时除了必不可少的交流外也没有再有过像第一天重逢后那样的交谈,所以还是会有意无意地的和对方保持距离,只不过没有曾经那么夸张就是了。
不过这种半尴不尬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直到他们迎来了第二场双人小组赛,这才成为了破冰的契机。
“邓佳鑫你等一下。”
双人小组赛规则公布后左航终于找到机会和邓佳鑫搭话。其实在演播室结束录制出门的时候他就想走上前去和邓佳鑫说话,但是摄像机一直跟在他身后显然是要记录这一段作为日后纪录片的素材,左航只好作罢,眼睁睁地看着童禹坤和陈天润两人一人霸占一条邓佳鑫的胳膊挤在他的身侧走了出去,三个人贴得像被挤在一起的三明治,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无可奈何地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拳。
被从后面路过的朱志鑫带着他标志性的有些欠兮兮的笑容对着左航挤眉弄眼:去啊,勇敢追爱去啊左航!于是左航对着空气挥动的拳头精准挥到了朱志鑫身上。
好不容易避开了摄像头,在大家准备去吃午饭的时候左航悄无声息地溜到邓佳鑫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邓佳鑫回过头来,左航示意他跟他走。他们来到无人的饮水间,左航关上门后立刻开门见山地问他:“你要不要跟我组?”
邓佳鑫似乎预料到了左航单独叫他出来的目的,他的表情并无太大波澜,只是盯着左航的眼睛,盯着那双因为有些紧张而快速眨动还故作镇定的眼睛。
“刚才其他人也找过我,问我什么打算。”
“你怎么说?”
我说再考虑考虑。邓佳鑫靠在金属制的饮水机上,语气有些云淡风轻的。左航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心里不住地动摇。这么久过去了,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事,早已不复小时候那种纯粹的友谊,有些东西被他们撕扯得面目全非,他不能百分百确定现在的他是否还是邓佳鑫的首选,即便不是,邓佳鑫会不会再次选择他也是个未知的答案。
“我肯定要唱rap,但是不会选说唱歌曲,我会选一首歌曲然后改编自己加说唱。”
我缺的不是一个唱hook的人,我缺的是能和我共同完成这首歌的人。
这次双人小组赛的主题是国风,他们两两捉对厮杀争靠前的排名,表演形式不限,风格自定,自由度很高,一切都由他们自己定夺。
“张泽禹应该会和张峻豪组,之前我就看见他们在一起写歌。”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张极?或者陈天润?”邓佳鑫反问他,“你可以和陈天润再来个花田错那样的舞台。”
“我想和你一起。”
不大的声音,逐字被左航说出来却很坚决,竟显得掷地有声。他们都没有再说话,这阵突如其来的寂静有些令人窒息。
邓佳鑫忽然笑了一声,他看着左航,眼睛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痛苦。
“他们会同意吗?”
左航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邓佳鑫口中的“他们”是指谁,当年那群强词夺理咄咄逼人强迫他们避嫌的所谓“老师”。
“他们管不着。”左航缓缓将垂在身侧的拳头攥紧了,“这次的策划是合作的节目组。”
“左航,你说想和我一起。”
“现在再和我炒cp比较好造热度是吗?”
这句话被问出的瞬间左航怔住了,他的眉头蹙起,瞳孔不自觉地放大,睫毛颤个不停。那双好看的大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震惊、怀疑,还有隐约的痛苦。他没接话,只是用这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瞪着邓佳鑫,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
不只是看着面前的左航露出这样的神色,其实话一出口邓佳鑫就有点后悔了,但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已经无法再收回了。
他们身上不知何时都带上了尖锐的刺,像曾经在江边音乐会时左航从他手里恶狠狠地接过麦克风一样,如今这样尖锐的刺随着邓佳鑫刻薄的话被说出来,也精准地扎在了左航的身上。究其原因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为什么往往两个人多亲密,要通过伤害来证明。
倒是邓佳鑫先受不了此刻的气氛了,先前略带质问的气焰先偃旗息鼓,他拍了拍左航的胳膊,向门口走去。走了,去吃饭吧。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结果衣袖被一把扯住,左航缓缓抬起头,他语气有些生硬,但是邓佳鑫能听出来他有在刻意地放软语气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那么强势,甚至还有些微微地颤抖。
邓佳鑫不可控制地想起了那年他们一起为“想见你”舞台做准备的时候,每个人的精神压力都很大,但还是不得不保持冷静和镇定在有限的时间里排完三个舞台。那时候的他们作为各自队伍的小队长虽然每天焦头烂额的负责节目准备,但好在互相都是彼此的精神支柱,稍有闲暇的时间得以喘息就凑在一起休息放松或是讨论舞台的编排,即便是那样紧张又忙碌的日子,再度回想起来好像也是闪闪发光的。
只是这段记忆被他丢进记忆的匣子里合上盖子落了锁,再也没有打开过。
如今仿佛昨日重现,许久未回忆起的东西再次被拾起,眼前的左航仿佛和当年那个左航的脸逐渐重叠,都是顶着压力却在极力掩盖自己的不安,都是隐藏着自己的野心却在他面前卸下伪装,将自己不常被拿出来的真心摊开放在他面前。
“左老师这么傲娇的人都亲自来找我了,我敢不答应吗?”
邓佳鑫语气轻快,尽量让当下的气氛不要这么凝重,他下意识地像以前一样准备去抓左航的手,结果就在距离他手不到0.1公分的时候顿住了,然后有些生硬地垂了下去。
但是左航似乎没有留意到他这个小动作,他在邓佳鑫说完之后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同意了?!那说好了我们一组,不许反悔!”
“知道了快走吧,不然他们又要来催了。”
“你说谁傲娇?我哪里傲娇了!”
“……”
回到休息室有的人已经打开自己的餐盒开饭了,朱志鑫看见左航和邓佳鑫一前一后走进来时和身旁的张泽禹偷笑着互换了一个眼神,但是没有多言。
“你们怎么才来啊快点饭都要凉了,左航你要水煮肉片还是酸菜鱼?邓佳鑫你呢……”朱志鑫站起来给他们分着手边保温袋里的外卖,左航轻快一跃跳过了桌前有些碍事的凳子,俯身在袋子里翻翻找找。
“我都要!饿死我了今天我要吃三碗饭谁都别拦我……”
邓佳鑫只是在左航身后看着他有些咋咋呼呼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嘴角。
改编歌曲的过程也没有两人想象中那么不顺利。
左航选的歌是周杰伦的《烟花易冷》。翻唱太过经典的歌曲本就容易引起各种批判,既要保留原曲的意境又要进行一番创新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他们还有重新加入有左航风格的说唱,连他们的指导老师都说这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好在左航以前的某次说唱课作业就是在这首歌里加说唱词,那时他写的词虽然稚嫩但韵脚和内涵都过关,说唱老师也肯定了他的想法说可以改得更好。如今他长大了,功底和状态也和曾经截然不同,再度拿出那份歌词重新改写,竟比想象中还要顺利,不出两个晚上左航的说唱词就大功告成了。
邓佳鑫亦是如此,曾经学校的某次社团活动他就和同学一起上台合唱过这首歌,熟悉度自然不在话下,加上他改了唱法,最近嗓音的状态也好,练习了几遍后唱给声乐老师听,出乎意料地被夸奖了。
负责他们声乐部分教学的老师是一位曾经从未接触过的北京老师,姓吴,戴细边眼镜,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说起话来是浓重的京腔,交流了不到半天左航和邓佳鑫就已经开始被同化到不由自主开始讲话带儿化音了。有镜头的时候吴老师从不给他们说重话,总是挑他们的闪光点来说,即使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是含蓄委婉地教他们如何改正。曾经习惯了在镜头前心惊肉跳的考核和Battle,如今有老师这么耐心地对待他们两个人还觉得有些不习惯。
镜头一撤走后吴老师就开始和他们称兄道弟,天南海北的什么都能唠几句,他们知道了这位看上去斯文的声乐老师年轻的时候组过摇滚乐队,还是个朋克乐队。熟悉之后两人都说其实可以对他们严厉一点,毕竟以前在重庆的时候可没有过这么温柔的待遇,吴老师摇头说他一贯提倡鼓励式教育,更何况他们是这么有才华的小孩儿,把两人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以前合作过吗?你俩,默契可以啊。”
在第一遍试唱之后吴老师之所以这样问他们,是因为这首歌还没有正式开始改编,歌词和说唱的衔接以及节奏都是先凭着感觉来,唱到中间两人会抢拍,Part也会打架,但他们这时候往往都能在第一时间读懂对方的想法,交换一个眼神或是简单抬手做个手势基本上就能化解一些矛盾的地方。片刻后邓佳鑫说没有,左航却说有。邓佳鑫抬起头来,用有些复杂的眼神看了左航一眼,左航也回了他一个不太自然的眼神。
“没有正式舞台,但是私底下经常一起练习。”左航这样说道,好像不只是在给老师解释,更多的像是在说给邓佳鑫听。
很久之前,在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闹得那么莫名其妙之前,其实经常和对方在一起练习,也见证了彼此是怎样一步一步成长的。只不过他们有时候都会忘了其实以前两个人也是亲密无间的,后来也尝试过一起写歌,一起编曲,却始终没有等到过一次合作舞台的机会。
也难怪,从小到大陪伴着彼此长大的两个关系最亲密的人,即使分开过闹掰过也走散过,但是再度重逢的时候,依旧还是最了解对方的那个人。
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第一天的声乐教学很顺利,吴老师说他现在兼职调音师,等舞台录制结束后如果有空就带他们去好哥们的Livehouse玩,还能蹭演出。但是这次的编曲先需要他们来自己尝试,把完整的想法展示给他后他再给出建议。这是最大的瓶颈。
傍晚左航走近声乐教室来一起讨论编曲的时候,邓佳鑫已经一个人先开始练习了。左航站在门口,听到他唱“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一时间有些恍惚。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给天地万物都蒙上了一层潮湿的水汽,显得烟雨蒙蒙。
这栋房子外便是一个大院子,有一个中式庭院般的大花园,种了好些高大的树和精心修剪的植物,有一棵看着好似有些年头,竟有合抱粗。左航先前走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里竟和他们这次选曲的意境有些许符合,沙净草枯,水平天远,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烟花易冷,讲的是洛阳伽蓝记的故事,洛阳城盛极繁华后倾塌颓圮,这世间多的是聚少离多的人们,都被或天灾或人祸逼不得已分开。有段时间左航经常失眠,难以入睡的夜里就穿着睡衣坐在卧室的窗台上戴着耳机,独自一人坐在窗台上看着雨水将世间万物冲刷得模糊时各种凌乱的思绪在脑海中漂浮,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盯着歌词看了很久,不知不觉又想到了他和邓佳鑫。
他们之间没有战争阻挠,更没有天灾,有些只勉强称得上算“人祸”,若是当时两个人都坚定一些,全心全意信任对方,是不是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左航还站在门口发呆,都没有意识到邓佳鑫什么时候唱完了,被喊到名字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你站在门口干什么?”邓佳鑫放下话筒站了起来,看到左航的时候轻轻皱了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没事。”左航将长柄伞立在教室门口走了进来,看见邓佳鑫还在打量他单薄的t恤时忽然就想调侃一下对方,“怎么,突然这么关心我干嘛?”
“我是怕你感冒。”邓佳鑫下意识反驳他,但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闭上嘴转过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左航忽然觉得心情变得很好,明明刚才站在门口冷风飕飕吹在身上还有点冷,怎么教室里就能这么暖和呢?他想不明白。
今晚他们的主要目的是讨论编曲,如何将左航的说唱融合在歌曲里,呈现良好的现场效果。烟花易冷是一首偏安静的歌,但是副歌部分的旋律又显得凄楚激昂,他们凑在一起看了几个改编翻唱这首歌的舞台,最终一致得出的结论是必须要加乐器来作为引线串联,说唱之后再转歌曲的时候一定要达到让现场氛围燃炸的效果。
“二胡有些凄凉,古筝太柔了,要不,我把笛子带上去来一段?”左航摸着下巴边思考边抬头征求邓佳鑫的意见。
“别了,你那笛子我每次听的时候都想上厕所。”邓佳鑫果断否决。
行吧,他也知道自己的笛子水平就那样,但是被这样直白的否决还是有些被打击到了。他撇了撇嘴,结果被邓佳鑫注意到了。于是这人还安慰了他几句,没关系,你再练个三五年,一定能上得了台面的。
得,还不如不安慰。左航正欲开口为自己驳回些颜面,邓佳鑫却说他想到了一种乐器可以加进来,在学校听过几次乐团演奏,如果用在舞台上,效果绝对可以用震撼来形容。
“是什么?”
邓佳鑫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左航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出手我们不得王炸?”
“直接无敌好吧?”
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笑出了声。
05
双人小组赛开始的前几天传言已经开始满天飞。
网友纷纷猜测这次的分组情况究竟是什么,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尽管他们保密工作做得再好还是有些风声泄露了出去。粉丝得知左航和邓佳鑫一组的小道消息后瞬间就炸了锅,有激动的,有狂喜的,有凑热闹的,也不乏怒不可遏,疯狂咒骂的。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万众瞩目的三代练习生出道战拉开帷幕后,最令人期待的双人舞台小组赛正式开始了——
左航做完妆造后在演播室外面一个隐蔽的走廊里找到了邓佳鑫。
他戴着一只蓝牙耳机,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指堵着没有戴耳机的耳朵,正坐在两阶台阶上闭着眼练习。
不可避免的,演出之前他们都会紧张,这里虽然还是能听到演播室那边传来的各种音响的声音,但相对来说安静许多,左航听见邓佳鑫正在小声跟唱着他们今晚要表演的曲目,也不敢走过去打扰,就只是站在三米开外的地方静静地等待他结束。
邓佳鑫在最后一遍调整完嗓音状态后回过头,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安静地望着他。对方一袭烟灰色长衣,腰间银色的腰带明晃晃地勒出细窄劲瘦的腰身,定定地立在那里,宛若一树笔直的修竹,从邓佳鑫的角度看去正逆着光,他看不清左航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对方身后是刺目的白炽灯光,晃得他有些眩晕,就好像这人正站在光里一样。而现在,他缓缓向他走了过来。
“调整好了吗?”左航笑了一下,试图能缓解一下两人紧张的心情,与此同时,他这才看清楚邓佳鑫的妆容:化妆师给他戴了副冷灰色的美瞳,还在他的眼下用银色的闪粉勾勒了一个雨滴状的图腾。好漂亮,左航不由得在心底感叹一句,哪里都好漂亮。他一时间竟觉得一双眼睛有些不够用。
邓佳鑫这时候忽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想过有朝一日能和左航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完成只属于他们共同的歌。
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邓佳鑫从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公司,见过太多来来去去的练习生,有人能留下有人不得已离开,从来都不单单只是靠着实力和脸蛋这两种东西评判的。
那时候的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年纪小,在公司有很多人愿意宠着他,借着大火师兄们的光,还常被拉去客串一些舞台和短剧。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艺术节联欢晚会之类的活动他的身影也必不可少。别说赢在起跑线上,就同龄小孩儿才开始懵懵懂懂学着什么是成长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独自一人往返南岸江北给家里添一笔不菲的收入了。他的人生也可以称得上“开挂”,只不过这个挂开的时间可能过于早了,在他身边这些人才开始慢慢“开挂”的时候,他的外挂好像已经要失效了。
天有不测风云时谁都难以控制。邓佳鑫有时候在想,人和人的差距为什么就可以这么大,这就好比小学文艺汇演的时候他站在舞台上聚光灯下握着话筒唱歌,别的小孩儿心里想的一样:他怎么这么厉害,这么耀眼,为什么我就不行?但风水轮流转,有些东西从来都殊途同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理的疲惫大于身体的,这种疲惫比体能课和几小时舞蹈都要累,是一种从根源上的,剥茧抽丝般的,源源不断抽掉他的力气,抽掉他的精气神和意志力。他开始看天空,往返公司和学校的车上,从地铁站出来后的露台上,高远的天空飘着大团的白云,有时是浅蓝色的,有时是铅灰色的,偶有飞鸟掠过电线杆,生命就像张纸一样,轻得让人怀疑是否是过于沉重才产生的错觉。
风吹过他的头发,将他的T恤吹得鼓起来,他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了,愈飞愈高,然后往下坠落,摔个粉身碎骨,或者沉到江里,再也不要浮上来。
中考艺考选了一首《修炼爱情》。他被变声期折磨得很烦躁,以前能够轻松上去的高音怎么都上不去,可当时还是执着地选择了林俊杰这首很高的歌,就算是降key都要选。音乐真是个好东西,有时候在感情上的烦恼真的能被音乐排解很多,因为产生共鸣,让他知道原来除了他,世界上还是有不少人和他经历着相似的事情,都为感情所伤,痛苦又无可奈何。谁说太阳会找到月亮,别人有的爱我们不可能模仿。那时他不懂,为什么在一起录节目的时候,老师总会说:“小宝,你和小极坐近一点儿,多互动。”然后转头又对他说:“小邓,离小左远一点,不要在镜头前面讲话。”
不是没有反抗过,反骨这个东西他和左航都有,但他相比左航来说更学不会妥协,总是一条道走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于是左航先妥协了。他并不觉得左航有错,他甘愿把一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邓佳鑫有时候还是挺羡慕张极和张泽禹的,不过羡慕的是他们初中都能和左航在一个学校读书,除却在公司朝夕相处之外,在学校都可以一起做伴。高二开学后有一天在网上看到一则视频,张极和张泽禹的高中开学典礼,穿着同样的校服走进同一个礼堂,评论区都在祝福,恭喜你们再一次成为彼此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恭喜你们又能朝夕相处再三年。当时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又想起那句歌词:别人有的爱我们不可能模仿。他觉得挺好笑的,年纪轻轻怎么老想些情情爱爱的,况且他和左航之间的那点感情纠葛可能都称不上爱情。
他决定忘记左航。
他离开的时候也删了左航的联系方式,他们这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交集。
会怪他吗?
邓佳鑫问自己,会怪左航吗?还是会的吧。在一次次他转过头去和对方说话,得到的却是一双躲闪的眼睛时;在黑洞洞的摄像头前,明明是紧挨着的站位,对方却躲得似乎想要和他隔出一条银河的距离时。他深知对方是怎样的人,看似大胆实则心思细腻,工作人员强调过的东西就必须时刻反复牢记在心,所以左航这样做,他并不觉得十分意外,只是有点难过。
在你心里我究竟算什么呢,为什么即使有时候在摄像头关闭之后我跟你说话,你依旧会不自然地躲闪?这时候就会怪他,但更多的其实是怪自己,因为是自己给他带来困扰了。
可往往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之后左航好像都会意识到些什么,会在一天结束后回去的路上给他在手机上分享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譬如丑萌的小熊表情包,还有令人啼笑皆非的奇葩新闻,就好像是在努力填补着白天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裂缝。
但是小修小补终究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邓佳鑫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什么时候开始对左航产生异样的情感的,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这个人就已经成为他生命中难以替代的存在了。后来他产生了离开的念头,想要离开的欲望居然大过了不舍。
是不在意了吗,还是终于放弃喜欢了?好像都不是。正是因为太在意了,有时从无人的角落里偷偷望向他带笑的眼睛时还是会想要流眼泪,也是因为太喜欢了,十五岁的身体承受不了这种超负荷的感情所以才会从眼睛里溢出来。他不想再看到左航不自在的样子,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左航也被束缚,他选择放手。
他喜欢看左航笑,看着左航的笑颜时他也总会不自觉地露出笑意。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左航本是笑着的,但在目光接触到他的时候忽然就不笑了,然后便生硬地扭过头偏移视线,先前的笑容也渐渐从脸上淡去。邓佳鑫觉得难过,是因为他的缘故左航的笑容才消失不见的,如果不离开,他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如此畸形的关系连同伴都在替他们尴尬,最后不只是身边的人,所有人都觉得他们闹得太不体面了。
如果他的离开能还给左航失去的笑容,那么他也是心甘情愿的,关于承担错误这件事他早已比谁都熟练,他从很早之前就习惯了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将一切错误的原因都归结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只是那时候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爱一个人没有错。
“邓佳鑫?”
有些凌乱的思绪被熟悉的声音拉了回来,邓佳鑫回过神,正对上了左航有些担心的眼睛,因为妆容的原因,这双眼看起来愈发深邃,这样看着他时,居然显得有些深情款款。左航关切地问他:“很紧张吗?”
“没有。”邓佳鑫站起身来,朝左航露出了一个轻快的笑容,“就是想到了一些过去的事。”
他不等左航再开口就揽着他的肩向出口灯光明亮的地方走去。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即使经历过痛苦和暗无天日的日子也终究是已经踏平的路。现在他们有机会并肩站在同一个舞台上孤注一掷放手一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是用曾经那些痛苦的日子等价交换来的。
所以他不后悔。
也许是很久都没有再站上过拥有座无虚席的观众的舞台,上场后就立刻被鼎沸的人声和刺眼的灯光淹没,那一瞬间一直蛰伏在血液里许久的激情顷刻间被点燃,他们都随之一振。几年过去了,他们长大了不少,经历了很多,也早已不复当初的模样,但唯一不变的就是最初的那份对舞台的向往。
而且这次他们不是孤身一人在战斗。
之后在台上演出的那短短几分钟,就好像做了一场梦。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台上的两个人像是在娓娓道来一个凄美的故事,又像是在唱他们自己经历过的分别与重逢。耳畔响起丝弦阵阵,绚烂的灯光从头顶倾泻而下,精心设计过的舞美灯光如丝丝冷雨,在副歌部分结束后有几秒箫管丝竹的轻响,一刻停顿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谁都没想到左航和邓佳鑫在这首歌里加了一段唢呐。
之前在讨论编曲的时候邓佳鑫提到的乐器正是唢呐,副歌结束进rap之前用这种高亢嘹亮的乐器肯定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之后他们将编好的demo录了一份传给吴老师,一天紧张的等待过后才得到回复。晚上对方直接发了一段语音过来,说他认识一位唢呐老师,到时候他可以请他来现场给他们助演。
最终呈现的效果比彩排还是好了不止一星半点。在彩排的时候左航一开始其实有点儿不敢看邓佳鑫的眼睛,但这毕竟是双人舞台,互动必不可少,舞台指导老师是位新老师,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曾经有什么过节,看着该对唱的两个人都有些迟疑不敢大大方方看对方的样子气得差点破口大骂,这剂猛药吓得左航和邓佳鑫再也不敢像曾经一样躲躲闪闪。但正式舞台的时候好像被现场气氛所感染一样,之前的一些顾虑都在站上舞台时顷刻间烟消云散了。
表演到最后激荡的鼓声和笛声都渐渐远去,风动丝弦后耳畔隐有黄钟大吕,一声一声敲击在心脏最深处,一曲结束后他们像是都被这声音所震慑到了一样,都稍有些急促地呼吸着,久久盯着对方的眼睛难以移开视线。直至雷鸣般的尖叫和掌声如潮水般响起他们才意识到表演已经结束一切即将落幕,但两个人都好像沉浸其中一样意犹未尽。下场之后走到后台左航并没有在意角落里架着正在拍他们的摄像机,他看了邓佳鑫一眼,邓佳鑫好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下一秒左航走上前去给了他一个拥抱。
在演出结束后拥抱自己的搭档原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个拥抱也应当是不带其他多余意味的,但在紧紧抱住邓佳鑫的一瞬间左航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微微发酸,或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拥抱他其实等了很久很久。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也可以说他们终于做到了,只属于他们两个的舞台,那经久不息的尖叫和掌声都是为他们二人响起的。这甚至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
“左航……”
直到邓佳鑫小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左航这才意识到他们已经紧紧拥抱了很久,如果再不放开的话就显得有些反常了。左航赶紧放开了邓佳鑫,但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在看向邓佳鑫的眼睛时,他好像看到了对方眼眶里有隐约地闪动着的水光。
后来他们一起坐在后台待机室看其他人的舞台。这里同样有摄像机在全程录制他们观看舞台的反应,这次左航和邓佳鑫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一起,这也是时隔这么久以来他们第一次挨着对方坐在一起,再也没有像曾经那样浑身不自在地与对方拉开天堑般的距离。许是刚有过合作舞台的缘故两人挨着对方并没有感觉不习惯,但过了一会儿之后左航才后知后觉,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像这样自然地挨着对方坐了。
这对于其他人本是很正常的事,但放在他们身上却显得有些反常,左航无不讽刺地想。须臾,他转过头正欲和邓佳鑫讨论其他人的舞台,却看到对方低头用手捂着眼睛,左航吓了一跳。
“怎么了?”左航低下头去凑近他小声问,他以为邓佳鑫在哭,顿时感觉到紧张极了,不知该作何反应。
邓佳鑫闻言慢慢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他却告诉左航:“我的美瞳好像出问题了,好疼。”
左航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又紧张起来,他凑过去看邓佳鑫的眼睛,好像美瞳确实有些移位了,那层灰色的薄膜都没有完全覆盖住黑眼珠,但左航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他手足无措了半天,才笨拙地去扒拉邓佳鑫的眼皮,结果对方条件反射般的瑟缩了一下,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我、要不我去喊一下化妆老师?”左航语无伦次道,邓佳鑫摇了摇头,示意左航把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打开给他看。
接着两人对着手机捣鼓了好一阵那令人糟心的美瞳才恢复正常,正当邓佳鑫小心地用左航递过来的纸巾擦着眼角残留的泪珠的时候,以朱志鑫为首刚结束舞台的几个人一起走了进来,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左航一脸紧张地站在眼睛泛红的邓佳鑫旁边,悬在半空的手里还捏着一叠纸巾,就这样和他们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了良久。
左航觉得自己和邓佳鑫的关系现在在队友们心中好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后来两人谁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双人小组赛里得第一。
这次改编歌曲参加双人小组赛两人本来就带着些孤注一掷与视死如归的意味,结局是好是坏他们都认了,总之有这样一次舞台经历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双人小组赛的排名是靠评委老师打分和粉丝票选两项的总和,他们的总票数相比其他人简直一骑绝尘,两人在看到这个数据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毕竟后来他们都发现双人小组赛播出的当晚他们两个的cp名在热搜上挂了很久,舞台也小小地出圈了一把,视频网站的播放量高得惊人。
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是有数据统计给他们舞台投票的更多的居然不是粉丝而是路人,好像是因为什么“昔日仇人离婚多年竟一朝复婚”诸如此类的奇葩理由,所以都想要来随一点“份子钱”。
左航怔忪地盯着手机,好像正如邓佳鑫之前所说,现在他们两个的双人舞台好像真的是为了炒cp造热度一样,难怪这次公司也没有出面干涉他们的分组,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但话又说回来,即便是他们两个的舞台,如果效果呈现得不好,或是两个人的实力都不能让观众信服的话,故事再怎么跌宕起伏也不会愿意有人为了不完美的舞台买单。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出众的实力和配合的默契折服了一大批人,所以成功的因素也有很多。
左航其实并不排斥绑cp这个说法。他们都深知公司运营的心思,从很早之前营业cp就变成了加持人气的重要来源,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也被这种潜移默化的惯常思维洗脑,营业cp是共赢,是必不可少的,也是大多数粉丝最喜欢看的,听话的左航深知这一点。但他和邓佳鑫之所以变成那个样子,一方面是公司强行干涉他们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左航自己心虚得无法面对坦然邓佳鑫。
这次双人小组赛的结果他和邓佳鑫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过多讨论原因,只是吴老师非要请他们吃顿好吃的庆祝一下。那天是休息日,吴老师驱车带他们去了一家很有名的铜锅涮肉,餐桌上蒸腾的白气间三个人一起碰杯庆祝,然后自然而然说起下一场比赛的曲目。双人小组赛有两场公演,他们以第一的身份顺利晋级到了第二轮。相比第一轮,第二轮的限制就放宽松了许多,舞台形式和风格都由他们自己决定。当吴老师问他们对选曲有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有个在心底蛰伏很久的念头忽然从左航心中破土而出。
那是一首很老的歌,曲调清新,意境也简单,但充满了生命力和能量,看着那首歌的歌词就好像能看到无尽的希望。之所以叫《张三的歌》,就是因为这首歌讲述的是世间像张三李四这样的小人物,在面对生活的艰难和不确定因素的时候都选择带着勇气和希望去面对。
那年他们第一次唱这首比他们还老的歌的时候是在一个初夏的午后,窗外浮动着明媚晃眼的流光和郁郁葱葱的树影,坐在用彩带简单布了景的练习室里,只有一把朴素的木吉他和一架最普通的雅马哈电钢琴,他们坦然地望着彼此的眼睛,带着笑意一起唱着“我们一起启程去流浪”。
后来他们吃完饭沿着建外街道散步,望着街上川流不息的车辆和远处巍然矗立的国贸大厦,吴老师忽然问他们,你们两个都是重庆人吧?他们回答道是。良久,吴老师感慨道:“重庆真是好地方啊,我很久之前在重庆待过一段时间,夜景也特别好看。”
“那您下次来重庆玩,可以住我们家。”
邓佳鑫笑着邀请他,吴老师闻言笑得可开心,说他最喜欢小动物,一定要去邓佳鑫家撸小肥猫。左航也笑了,愉悦的氛围在三人之间蔓延。
这时左航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轻松的时刻了,在重庆的时候每天都过着三点一线的忙碌生活,来到北京后更是压力大得喘不过气,此时此刻他们这样走在街上的时刻就显得无比珍贵,甚至快乐得有些不真实。他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他的人生总是充满着戏剧性,但也是幸运的,这次出道战能遇到这么好的老师,还有……能和邓佳鑫再次在同一个舞台上唱歌。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侧过脸看向邓佳鑫,邓佳鑫正看着远处,不知从何处飘来的霓虹给他的睫毛镀上了一层斑斓的流光,显得眼睛格外明亮。左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忽然加快了不少,于是在邓佳鑫发现自己偷看他之前赶紧收回了视线。
吴老师是个风趣又率性的人,他在散步的时候又给他们讲了些唱歌的技巧和乐器演奏方面的知识,他还说邓佳鑫的嗓音很清透柔和,就像你们那里的江水一样,让人觉得就如清澈的水在流淌,左航的声音低沉又略带沙哑,和邓佳鑫的声音合在一起格外好听,就像水流缓缓淌过水底细软的砂砾,沁人心脾。说起来,他们上次一起合唱还是变声之前,那时候就被声乐老师夸过说他们的和声很好听,如今变声期结束,依旧还是和曾经一样合拍,甚至音色要更上一层楼。
也许是今晚提到重庆的次数有些多,左航隐约觉得有点儿想家。后来要回去的时候他忽然叫住邓佳鑫,对方转过身问他怎么了,左航不知怎的下一秒脱口而出道:“等回重庆之后,你要和我一起去看奥特曼展吗?”
邓佳鑫不知道左航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还是答应了他。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意识到,在这段时间的相处过程中,他们在不经意间好像提出了不少与两个人未来有关的东西,似乎正在一点一点悄然填补着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些隙罅。
06
世事难料,谁都没用想到原本一直在稳步推进的出道战会出状况。
那几日北京一直在下雨,伴随雨天来的自然是阴冷的天气。朱志鑫去找左航和邓佳鑫的时候两个人正在练习过几天第二轮小组赛表演的歌曲。
由于这几年左航主要学习的乐器是架子鼓,很少再碰过吉他,重新拾起来难免手生。这几天他恶补乐器课每天猛练吉他,手指都被磨出几个泡,邓佳鑫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前两天降温他有点感冒,加之这两天用嗓过度有些劳损,发声都变得费力。
但这时候朱志鑫推开门打断了他们,说先别练了,出来开个小会,第二轮小组赛可能不会比了。
消息是朱志鑫听来的,小会也是私下里练习生们一起开的,没有让工作人员知道。长话短说就是公司方面和赞助商还有资方有了矛盾,目前好像是想内定出道人员,名单还没有确定,但公平公正的双人赛八九不离十是不会再进行了。这对他们其中一部分人来说无非就是噩耗。
距离近在眼前的第二轮比赛仅有三天时间,一群人耗费了不少心血准备的舞台就要这样在最后关头付之一炬。
在焦急地追问完原因之后自然是想解决的办法,然而这时候大家却都沉默了,就连平时遇事最冷静最会说话的那几个好像也有些绝望了,因为在这种外界因素下,他们这些“命运”被捏在别人手中的小孩儿只是资本家们手中获取利益的棋子。
压抑的气氛在所有人之间蔓延,后来他们轮番被叫去谈话,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结束之后工作人员叫他们先别练习了,但还是有摄像机跟在后面拍他们的反应。左航被搞得烦不胜烦,于是趁人不注意溜进了一间没人的教室,过了一会儿余宇涵也进来了。
那天下午左航和余宇涵聊了很久,余宇涵甚至哭了一小会儿,原因很简单,这些天他一直在为了舞台没日没夜地做准备,左航知道他这次选了一个难度很高的韩舞,要是让他跳他练几周可能都未必能跳好,余宇涵前两天练舞练得脚上的旧伤都复发了,但为了舞台还是咬着牙坚持。如今舞台说取消就取消,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打击。
其实在练习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得太多太长远,只是一心一意想要专注地将之后的舞台做好,至少他们努力过,争取过,尽力把舞台做到最好,日后想起来这段时光也不会后悔。但突然发生这种事,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他和余宇涵其实是一类人,没有优渥的家庭背景,也没有从小的资历,只是因为运气好才来到公司,所以在这种节骨眼上他们能依仗的人一个都没有,都只能听天由命。
左航有些怅然,后来余宇涵走了,左航走出教室后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忽然意识到好像自己从谈完话出来就没有再看到邓佳鑫的身影。他心头一紧,立刻跑回练习室取手机。
接到左航的电话的时候邓佳鑫正坐在街边一个淋不到雨的公交站牌下,琢磨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什么时候才能停。
结束谈话后大家的情绪都不太好。有的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也有几个人先回宿舍了,邓佳鑫没看到左航的身影,索性决定出去走走,因为这里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出门的时候没有下雨,他也自然而然地忘记带伞了,他戴着耳机沿着附近的街道缓步而行,呼吸了新鲜空气之后原本烦闷的心情也好了些许。
谈话的时候他被告知一切都没有成定局,先等公司下一步的通知。其实他一开始也摸不清公司藏的到底是什么牌,从他被叫回来参加出道战的时候他就没有抱很大的希望会出道,如今也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安排。
其实经历了这么多,有很多东西他早已看开了,出不出道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人生的路有很多条,更何况他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东西能供他选择。
但邓佳鑫此刻却觉得很可惜,这些天他的嗓音状态很不好,每天睡醒后嗓子都像刀割一样疼,他很怕自己最后不能呈现出最完美的效果从而拖累左航,如果最后公司真的决定内定出道成员的话,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他都希望左航能够顺利出道,所以取消比赛也未必是坏事。
但说不遗憾是假的。
这些日子和左航从一起练习再到一起站上舞台完成属于他们的歌,他发自内心感到满足和快乐,准备了这么久的舞台,和左航再唱一遍他们曾经合作过的歌曲本就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如今真的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怎么可能不难过。
后来下起了雨,邓佳鑫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带伞。他躲在了一个能遮雨的公交站台,看着手机还剩下不到百分之五的电量陷入了沉思,他应该先等雨小一点之后去借个共享充电宝和雨伞再回去。但就在这时候左航忽然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电话刚一接通就听到左航就有些焦急的声音,邓佳鑫有些疑惑,听左航的语气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邓佳鑫说自己出来了,就在附近的街上,不知道具体位置,没有带伞所以等雨停了才能回去。邓佳鑫问左航怎么了,左航好像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又说让邓佳鑫给他发个定位,他去接他。
邓佳鑫刚把自己的定位发给左航之后手机便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邓佳鑫望着黑屏的手机和越来越大的雨势,一时有些茫然。现在彻底没办法和左航联系了,雨又下得这么大,左航能不能找到他都是个问题,但他也不敢贸然离开,如果左航来了找不到他就麻烦了。
所以邓佳鑫决定留在原地等着。
左航骑车找到邓佳鑫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好在街边的路灯异常明亮,左航一眼就看到了独自坐在公交站长凳上那个熟悉的清瘦的身影。左航彻底松了一口气,内心不由得雀跃起来,他一手打着伞一手扶着共享单车的车头,腾出一只手指使劲儿拨了两下单车上的铃铛,但邓佳鑫似乎没留意到,于是他又执着地冲对方打着铃。
邓佳鑫听到清脆的铃声后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原本漫无目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他惊喜地一下子站起身,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什么时候带上了笑意。
左航蹬了几脚单车然后在邓佳鑫面前来了个漂亮的刹车,故作潇洒地一甩头冲他道:“上车,哥接你回家。”
“你干啥子,共享单车怎么载人?”
邓佳鑫彻底被他逗笑了,这时候才留意到左航一半身体已经被雨淋湿了,就连刘海儿都被雨水打得微湿,这时候笑意又从他脸上淡去。
“你……”他有很多想问左航的,比如怎么找到这里的?这么大的雨为什么骑车而不是打车过来?怎么把自己搞得比他还狼狈?但最终还是先帮左航把单车抬到了路边,拿出自己身上装的纸巾递给了对方让他擦一下。
“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左航把车停在了路边问邓佳鑫。
“我手机没电了。”邓佳鑫无奈地冲他摆了摆黑屏的手机,“给你发完定位就关机了。”
“我本来早都能到的,但是这个缺德地图给我乱导航!”左航愤愤道,拿出手机指给邓佳鑫看,“你看,他原本跟我说距离我1.5里用时六分钟,我一看这么近想都没想就扫了个共享单车,结果!”
左航越说越大声,情绪激动地控诉导航有多么不智能:“我沿着他说的路越骑越远,绕了一大圈才找到,北京的路怎么啷个复杂,比重庆还难找,太离谱了也!”
邓佳鑫一时间觉得心情很复杂,又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跑出来左航也不会来找他,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左航愿意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来找他,邓佳鑫对左航说:“下这么大的雨,骑车太危险了。”
“没事,我技术好。”左航一边用纸巾擦着自己湿漉漉的手一边安慰邓佳鑫,“我出门的时候雨还没下这么大,谁知道越来越大。大意了。”
两人此刻都又饿又冷,左航说骑车来的路上看到附近有一家便利店,提议先去找点吃的。公交站旁正好有个停车点,左航还了共享单车,准备走了才意识到自己出门的时候只带了一把伞。
“咳,将就一下。”左航有些不自然地撑开伞举到了两人头顶,更不巧的是这把伞不是很大,只勉勉强强能遮住两个人不被淋到。
“你……来都来了就没多带一把伞?”邓佳鑫忍不住问他,抓着伞柄朝左航的方向斜了斜。
“我走得太急了啊……”左航反驳他,但是没有多说什么,好像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大聪明。这场雨丝毫没有要偃旗息鼓的征兆,反而越下越大,不被淋到是不可能的,他们的衣服都有些湿了,只能和对方贴近才能保证两个人都不会被淋得湿透。
这时邓佳鑫才想起之前左航打电话问他在哪里时焦急的语气,后知后觉问他:“你之前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左航把伞往他这边倾斜后邓佳鑫终于看不下去接过了伞,他们都怕对方被雨淋湿,暗中不知道拉拉扯扯多少回了,但是这样只会让他们都淋到雨,最终邓佳鑫以微弱的优势暂时获得了雨伞的掌控权。
左航闻言沉默了片刻,须臾他回答道:“我……以为你走了。”
左航没有告诉邓佳鑫,当他一个人站在无人的走廊时脑中忽然嗡鸣一声,寒意逐渐从脚底蔓延,他几乎不敢往下想发生了什么。
这条走廊在他眼中不知怎的就跟长江国际他们以往训练的地方重合在了一起,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他去年生日那天,也是在像这样空无一人的走廊找了邓佳鑫很久,但后来才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不是下班离开了,而是从此彻底地从他身边离开了。
今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与令人心情沉重的谈话,将这一切联系到一起不难联想到如果自己没有看到邓佳鑫,对方会不会真的突然就离开了,就像曾经那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他再也找不到邓佳鑫了。
左航不会告诉邓佳鑫,自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乎是飞奔回练习室,手忙脚乱地找到手机给他打电话。万幸的是邓佳鑫并没有走,都是左航在自己吓自己,到头来虚惊一场。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我又找不到你,就以为……”左航有些说不下去了,他逐渐停下了脚步,只是望着邓佳鑫,眼睛里带着一丝怅然。
邓佳鑫也明白了左航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随着对方的脚步站定,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在同一把伞下望着对方。他们站在路边,此时正值晚高峰,身旁的车辆川流不息,来往行人在雨中脚步匆匆,溅起一串串水珠又零落在地上。
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兀自运转,在这座庞大的城市里渺小如蜉蝣。远处高楼林立,一座座变亮的摩天大楼将城市的夜装点得灯火辉煌,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他们站在这一隅小小的伞围成的避难所里,将淋漓的雨幕隔绝在外面。
此时此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以后别再连招呼都不打就一声不响地走了,行吗?”最终还是左航打破了沉默,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左航的眼神和试探的语气有些刺痛了邓佳鑫。
人生是一条河流,承载着无数悲欢离合与言不由衷,每个人都在不断拥有,也在不断失去。邓佳鑫有自我拉扯的时候,痛苦过迷惘过妥协过也释怀过,后来他才知道有些人可能是无法忘记的,在他成长之初便出现,只是惊鸿一瞥,不经意间便镌刻在了生命线上难以磨灭。
即便分别,往后终其一生都将念念不忘。
在今晚这场滂沱的大雨里,左航跌跌撞撞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找到了他。当他看到左航的时候,对方就像一只被雨淋湿的小狗一样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他,那一瞬间邓佳鑫忽然觉得世间的一切他好像都能原谅了。
邓佳鑫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轻声对左航说:“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先告诉你的。”
闻言左航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声音都不自觉提高了不少:“那你保证,可不能骗我!”
“我发誓行了吧,不会骗你的。”
于是他们继续向对街灯火通明的便利店走去,左航趁邓佳鑫不注意又将伞抢了过来,邓佳鑫正欲开口,没想到左航将他拽了一把挨近了自己,他揽着邓佳鑫的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这样嘛,这样就不会淋到了。”左航有些得意。
有点太近了。邓佳鑫在心里说,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靠得这么近过了,他甚至觉得左航最后一次像这样揽着自己的肩好像都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谢谢。”须臾,邓佳鑫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在左航疑惑的目光看向他之前他又说:“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有什么好谢的,左哥来接你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左航没来由的心情很好,他心情一好就喜欢有些肢体上的小动作,结果下一秒悲剧就发生,拿伞的手不小心一斜,本就没完全遮住邓佳鑫的伞面也随之倾斜,成串的雨珠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全都浇在了邓佳鑫的头上。
“你能不能好好打伞!!!”
最终这场抢伞大赛以左航的失败而告终。
第二天他们照常回到了平时训练的地方准备舞台。其实前一天晚上就又接到通知说一切暂时先按照原定的演出计划进行,他们对公司这种反复横跳的操作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也是准备了这么久的公演,说取消就取消这种做法也难以被大多数人接受。现在虽还不知道最终能不能表演,但做好万全的准备终归不是坏事。
邓佳鑫的嗓子好一点儿了,但还是达不到最好的状态,有位声乐老师说实在不行就去给嗓子打一种针,虽然疼一点儿但是进口药,效果会很好。邓佳鑫答应了,走之前给左航说了一声,结果左航了解情况后非要陪他一起去。
打针的地方就在一间并不封闭的诊室,左航看着有些粗的针管和闪着冷光的针头,心都跟着揪了起来。他对邓佳鑫说如果觉得疼就捏他的手,邓佳鑫朝他笑了笑,问他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左航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医生熟练地操作药水和针管的手。后来他把手伸给邓佳鑫,针刺进肉里的时候邓佳鑫也没有使劲儿捏左航的手,只是虚虚地握着,但不由自主紧紧皱起的眉头还是出卖了自己的感觉。
左航都要心疼死了。
回去之后老师让邓佳鑫早点休息,不要说话。邓佳鑫点点头,回到宿舍洗漱完后在走廊碰到了左航。他们没有住在一间房间,左航一开始还觉得庆幸,现在只是在琢磨怎么找个好点的理由能换到邓佳鑫那间。左航没忍住,又叮嘱了邓佳鑫两句今天医生说过的注意事项。
邓佳鑫笑了起来,用手机备忘录给左航打字看:这都第五遍了,你怎么比我妈还啰唆。
左航看到那行字之后一时间有些羞恼,耳朵都变红了,撂下一句我还不是关心你后就匆匆忙忙地跑回房间了,留着邓佳鑫站在原地乐不可支。
天公作美,第二天起床后是个久违的晴天,邓佳鑫试着发了一下声,果然比前两天轻松了不少。他们来到训练的地方进行着最后的练习,不久后就接到了通知,明天的第二场公演照常进行。
上天终究还是在眷顾他们。
07
让他们都捏了一把汗的双人小组赛终是虚惊一场,最终呈现的效果比他们预想的要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这次的舞台约等于是复刻曾经的合作,不同的地方是曾经的木吉他换成了一把漂亮的黑吉他,雅马哈电钢琴换成了一架三角钢琴。舞美也很简单,在舞台的背景大屏上做了提词器让所有观众都能看清楚歌词。这也是他们设计的一个小心思,因为到最后一段副歌的时候,原本静静地坐着弹唱的两个人都站起身,走到舞台前一边唱一边把话筒对着台下挥挥手示意观众。最后,两个人的歌变成了全场大合唱。
一切结束之后左航才觉得肩上的心里压着的重担轰然坠地,这些天强撑着的他也在这个时候忽然疲惫到了极点,在得知他们的部分已经录制完毕不需要再上台露面后,左航跟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说想先回去休息。
邓佳鑫录完采访后走出来不见左航的身影,找了一圈才想起来看一眼手机,果然看到左航给自己发了信息说很困,先回去睡觉了。
邓佳鑫盯着屏幕皱了皱眉,隐约有些担心,这时候却被朱志鑫和张极拉去第二现场看后续的舞台,接二连三的事堆在一起,给左航打电话的事也被暂时搁置了。后来他担心电话会吵醒左航,遂发了信息,结果并没有得到回复。
也许是在睡觉吧,邓佳鑫想。等到所有人都录制结束已经很晚了,一行人吃了饭才回去。
录制期间他们为了节省路上的时间都暂时住在附近的酒店,有双人舞台的住一间。邓佳鑫发信息问左航需不需要给他带饭依旧没有被回复。
晚上回到酒店他为了不吵醒左航找前台要了备用房卡进房间,房间里灯光昏暗,床上鼓起一团,左航蜷缩在被子里,房间只亮着一小盏地灯。邓佳鑫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了过去,他打开床头灯,看到左航陷在枕头里,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左航?”邓佳鑫蹲下轻声叫他,左航迷迷糊糊地转醒,难耐地蹙起眉来,邓佳鑫伸手试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烫得厉害。
先前淋了雨,加之这些天连轴转的练习与源源不断的精神压力,一切结束后终于得以喘息,心里紧绷着的那根弦也断了,身体仿佛才后知后觉地让他偿还这些天的透支,病来如山倒,等左航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没有力气起来了。
他一个人躺在酒店床上,浑身冒冷汗,做光怪陆离的梦,梦里有舞台,有邓佳鑫,有他们一起在台上唱烟花易冷,唱张三的歌,有那些一个人倥偬不安的日子,他独自一人坐在进化论后台的角落,一片漆黑的会议室,巨大的玻璃缸里那条浮浮沉沉的小鱼……梦境是灰暗的色调,一些令他窒息的回忆,残破不堪的心,惴惴不安的思绪。他努力想要逃出这一切,他喊邓佳鑫的名字,却发现自己无法出声,恍惚间在一片黑暗的尽头看到些许亮光,邓佳鑫逆着光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努力向他伸出手……
“左航、左航?”睡意蒙眬间左航被叫醒,邓佳鑫的脸在他眼前放大,对方正一副很担忧的样子喊他的名字。
“你发烧了,我们去医院,我去找助理。”邓佳鑫紧张起来,他想起身去拿手机,却忽然被左航抓住了手,又贴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难受……”
左航气若游丝,邓佳鑫的手心凉凉的很舒服,他贪恋这份凉意,下意识地将自己的脸往邓佳鑫手上贴。
邓佳鑫觉得心轻轻颤了一下,他不知道是否该把手抽出来。他想到了家里的小猫,总是喜欢蹭过来用头拱他的手心让他摸它们柔软的皮毛,左航此时此刻这副样子也像只猫一样。
手中的触感热烫且柔软,邓佳鑫压下心里不合时宜冒出的各种念头,俯身凑近左航,小声对他说:“你先放开,我去给王哥打电话,我们去医院。”
“不去,不想去医院……”左航皱了皱眉,睁着有些迷蒙的双眼和邓佳鑫对峙,不料一句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一阵剧烈的咳嗽,抓着邓佳鑫的那只手也不由自主地放开了。
许是这一阵咳嗽把左航给咳清醒了,他强撑着坐了起来,邓佳鑫看他没那么迷糊了,赶紧起身去卫生间给他洗毛巾敷额头。他一边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说明情况,一边将毛巾用温水打湿浸泡再拧干。做完这些从卫生间出去后左航居然起来了,他一只手扶着桌子仰头喝水。
邓佳鑫惊了一下,他走了过去,左航转过身看他,头发乱糟糟地翘起,整个人还是懵懵懂懂的状态。
“你快躺着,要喝水我给你倒。”
“我吃药……”左航有些不满,但还是听话的慢吞吞挪到床上躺下了。屋子里有些冷,但左航的身体烫得宛如一个火炉,尽管如此,他还是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小幅度地颤抖着。
说不心疼是假的。邓佳鑫撩起左航额头上的碎发,将热毛巾敷了上去。左航睁开有些泛红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双眼湿漉漉的,这时候倒又像只楚楚可怜的小狗一样。他们的视线交错在了一起,不约而同地望着彼此的眼睛,谁都没有移开视线。
“冷……”左航先出了声,他声音小小的,带着生病时特有的鼻音,听上去有点儿像是在撒娇。
这可和左航平时的风格大相径庭。邓佳鑫觉得难得,但也不希望以后再看到他病成这副样子了。他将房间的空调热风又调高了几度,伸手抓住了左航的手对他说:“再坚持一下,等会儿我陪你一起去医院。”
左航没有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因为高烧感觉大脑一团糨糊,思绪也不甚清晰,但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两年前那次演技课,他们一起演《滚蛋吧,肿瘤君》,他演病人,邓佳鑫演他的医生,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但是相同的角度,当时的他也是像这样躺在床上听邓佳鑫慢慢地对他讲话。邓佳鑫对他说,在我的一生中,你是一生只会遇见一次的惊喜,就像上帝派来的小天使一样,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颗欢乐的种子。
现在,它发芽了。
邓佳鑫不知道为什么,左航只是看着他,忽然眼角就溢出一滴眼泪,顺着眼眶滑落下去,不过不等他反应过来,左航就先侧过身将头埋在枕头里不动了。邓佳鑫不知道他怎么了,可能是因为太难受了吧,他这样想着,轻轻拍着左航的脊背。过了一会儿他注意到了左航额头上敷着的热毛巾掉了下来,于是邓佳鑫伸手去抓毛巾,结果左航忽然一下子翻起身来,跌跌撞撞冲进了卫生间。
等邓佳鑫跑进卫生间的时候左航已经跪在地上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他这个举动又把邓佳鑫吓得不轻。左航没吃什么东西,吐到最后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了,但还是一阵阵犯恶心,一边干呕一边颤抖。邓佳鑫蹲在他旁边拍他的背给他顺着气,之后出去给他倒水,再进来的时候左航已经站起身在洗漱池边洗脸了。
邓佳鑫把水递给他,左航小声说谢谢,小口地喝水,这时邓佳鑫才后知后觉,左航可能一天都没吃东西,刚才又自作主张吃了不知道一大堆什么药,肠胃肯定受不了。
“我头晕……”左航觉得双腿发软,手里的杯子差点滑落,邓佳鑫一把扶住他,接过左航手里那个险些掉下去的玻璃杯放在一旁的台子上。左航将头埋在邓佳鑫的颈窝里,头晕恶心的余韵还未褪去,只有抓着这个人他天旋地转的感觉才能减轻一些。
“我们出去躺着,好不好?”邓佳鑫轻声问左航,他感觉此生的耐心似乎都用在了左航身上,对待生病的左航他就像是在哄小孩子似的,“我给你量个体温,等下就要去医院了。”
左航没出声,邓佳鑫也没催他,就只是扶着他任他靠着自己,时间此刻仿佛也在不疾不徐地流逝着,过了半晌,左航才像反应过来似的在邓佳鑫的肩膀上轻轻点了点头。出去之后左航像没骨头一样靠在床头,邓佳鑫拿额温枪在他额头上测了一下,居然已经烧到将近三十九度了。邓佳鑫有些着急,拿起手机打算再催一遍助理,这时忽然被左航拽住了衣袖。
“邓佳鑫……”左航因为生病的缘故没什么力气,此刻就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似的死死拽住邓佳鑫的衣袖,他低着头,只留给邓佳鑫一个乱糟糟的发顶。
“怎么……”邓佳鑫话音未落就被左航打断了。
“对不起。”
“我没有奢望,我们能回到过去。”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只是不知道……有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恨我自己,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我像个废物一样只会逃避现实只会躲开你。”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真的,我只讨厌我自己。”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邓佳鑫,我怎么会讨厌你……”
左航语无伦次地说着,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思绪有些不甚清晰,可他还是执拗地说着这些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他低着头,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砸在床单上,渗入了雪白的布料里,泅出几滴深色的痕迹。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你是我最喜欢的人啊……”
邓佳鑫倏然瞪大了眼睛。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一时间甚至有些怀疑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否真的是从左航口中说出的。可是就像不想给他过多反应的时间一样,电话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与此同时门口也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是助理的电话,邓佳鑫赶紧收起思绪跑过去开门,门口站着助理大哥和工作人员,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跑进来问邓佳鑫左航怎么样了。了解情况后魁梧的助理大哥将左航一把扛起来向门口走去,邓佳鑫跟在后面简单收拾了一些左航的东西,抬头看见轻飘飘的左航被助理大哥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他有些崩溃地在后面喊道:
“别这么扛他!他胃不舒服,还头晕!”
08
左航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很久都没有回去的故乡綦江,放眼望去是儿时的他最喜欢奔跑的那片山间原野,山上向下俯瞰,是一片碧色的重峦叠嶂和奔流不息的澄澈江水。他不停地向前奔跑,仿佛像是在追逐着什么一般那样拼尽全力,恍惚间他抬起头,在天边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风筝。
原来他在追风筝。
他梦见了妈妈,妈妈像每次他出发去公司前那样帮他背好书包整理好衣领,揽着他的肩膀送她去车站。上车之前,他回过头看了妈妈一眼,妈妈微笑着向他点点头,对他说:去吧,别害怕。
他隐约觉得眼眶有些潮湿。仿佛过了很久,他又回到了那片原野,这一次他没有那样急促地奔跑,而是站在原地,望着远方苍翠的山峦群峰。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回过头,邓佳鑫正站在不远处笑着看着他,对方的样子和小时候的他慢慢重叠,笑起来两眼弯弯,如两瓣月牙儿一样。
左航很久都没有看到邓佳鑫对他露出这样的笑容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像是被这笑容感染,左航也笑了起来,他向邓佳鑫跑过去,站在他面前。邓佳鑫牵起他的一只手,对他说:“我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他们就这样手牵着手奔跑在一片无垠的原野上,山间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起他们的头发,吹起他们手里的风筝,风筝在天上越飞越高,时间仿佛停止了流逝,天地间只剩下他们彼此。他们一直在向前跑啊跑,步履不停,好像要跑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再也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左航缓缓睁开眼睛。
一片白色映入眼帘,是陌生的地方,好像是病房。但他没有闻到想象中刺鼻的消毒液的味道,反而一阵清幽的花香蹿入鼻腔。他侧过头去,房间窗帘半掩,有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邓佳鑫正坐在不远处的小桌子前,低着头 ,好像在写什么东西。
左航正欲开口,结果先是一阵没忍住的咳嗽。邓佳鑫注意到他醒了,走了过来伸手试了试他的头温,动作好像很熟练,这让左航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也意识到了好像他睡着之后邓佳鑫应该没少摸他的额头。
“不烧了。”邓佳鑫好像松了口气似的,“你感觉怎么样?”
左航浑身酸痛,高烧的后遗症实在不好受,全身上下好像没有不难受的地方,但相比昨晚那种难受得快死了一样的折磨现在要好受许多。其实他还沉浸在刚才梦境的余韵里,有些没缓过神,眼前的邓佳鑫和梦里的邓佳鑫是不一样的,从穿着到神情都不一样,可是左航总有种梦境没有结束的感觉,眼前人和梦里的人都带给他一种相似的感觉。
原来这种感觉是安心。
“还好……”左航回答道,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现在和邓佳鑫对视他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想吃东西吗?已经中午了,刚才不敢给你点饭,怕等你醒来饭都凉了。”邓佳鑫拿起手机问他。
左航点点头,说谢谢。邓佳鑫给两人点好了饭,叫医生和助理来看了看左航的情况。按照他们的行程安排昨天的舞台录制结束后有几天的空闲时间,一群人本来约好这几天要在北京好好玩玩,结果自己这时候却病倒了,左航不禁觉得十分郁闷。
床头柜上放了一大束粉色的香水百合,先前左航醒来后闻到的花香就是从这里传来的。
邓佳鑫告诉他早上张泽禹他们过来看他,来之前问邓佳鑫缺什么东西,邓佳鑫让他们买束花,香一点的,盖一下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左航醒之前他们就走了,工作人员不让他们逗留太久,因为一群人太显眼,怕被人拍到他们在医院。
“一群男娃儿看病人买啥子花啊……”左航看着一大束粉嫩的花有些无语地往被子里缩了缩,但还是没忍住又吸了吸鼻子,因为百合花的气味真的很好闻,这点无可否认。
邓佳鑫笑了笑,给左航倒了杯温水让他吃药。吃过药后左航没话找话,问邓佳鑫刚才在写什么。
“写作业。”邓佳鑫回答他,把默写本拿给他看,他们虽然请假来了外地,但学业方面还是不能落下,还在远程上着网课。他正在默写《滕王阁序》,熟悉的字体和邓佳鑫写字一向很清晰的笔锋映入眼帘,他写得很工整,左航看见他写到“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邓佳鑫见他盯了半晌都不说话,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你们没学?”
左航摇了摇头,把默写本还给他:“不是,就是觉得你字又写好看了。背着我偷偷进步。”
“我怎么感觉你在说反话?”
“……”
邓佳鑫将窗帘拉开,一片粲然的阳光照了进来,左航也盯着那个方向看,看到窗外一片湛蓝的晴空,大朵白色的流云,高大的树木已经开始吐露新枝。春日的晴天,一片盎然生机。
“邓佳鑫。”左航忽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我们可以一起放风筝吗?”
邓佳鑫转过身,他不知道左航怎么突然这样问,他回答道:“行呀,等你好了之后就可以。”
左航在心里松了口气,等邓佳鑫背过身之后悄悄勾起了嘴角。
之后外卖送到了,他们一起吃午饭。邓佳鑫帮左航点了粥和清淡的小菜。左航撑了个小床桌在病床上吃,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吃,两人都有些饿了,专注地吃着饭,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邓佳鑫还是没忍住,先开了口:“你昨晚说……”
他抬起头看左航,左航也静静地看着他,在等他继续说下去。眼前人因为病了的缘故脸色有些苍白,眼窝的乌青也加重了些,整个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有些可怜。不知怎的,邓佳鑫忽然就想起了三年前那次进化论“圈”,他在舞台上对左航说:我记得你说你刚来公司,看见我在弹吉他。
结果当时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左航就先开口打断他,并纠正道:是你和余宇涵在弹吉他。
当时在舞台上他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后来再看视频复盘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当时其实有些尴尬。他虽然只是顺着左航的话说了那句话,没有任何想要和左航回忆属于两人过去的意思,但左航的态度就仿佛如临大敌一样拒绝煽情,好像生怕被人误会什么一样。
“算了,没什么。”
想到这里,邓佳鑫觉得心口有些闷闷的,原本想问的话也问不出口了。左航昨晚发烧很严重,他们把他送到医院的时候对方整个人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在那样的状况下说出来的话,恐怕左航自己也不记得了,更何况发烧令人糊涂,他甚至都不能确定左航对他说的话是否是真心的。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左航那些一滴滴落在床单上的眼泪和哽咽的语气,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攥着他的心脏,让他也难过地几乎喘不上气。
但此刻左航只是盯着他,好像依旧在等着邓佳鑫说没有说出口的话,邓佳鑫勉强笑了笑,说道:“你昨晚说不想去医院,但最后我们还是把你强行扛来了。”
左航张了张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结果这时护士走进病房,简单对左航说了一下之后输液和服药的注意事项。护士走之后之前的话题也顺理成章地结束了,两人继续沉默地吃饭,没有再多说什么。
邓佳鑫先吃完他那份,收拾完餐盒后起身准备顺便收一下左航手边的空碗,结果他刚拿起就被左航抓住了手。
左航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黑色的眼睛清澈透亮,像是会说话一样,总有种让人看了就移不开眼的魔力。
邓佳鑫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是有点想移开和左航对视的眼睛,“怎么……”
“邓佳鑫,我昨晚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
病房里很安静,阳光穿透玻璃,由于丁达尔效应在空中照射出竖状的微小尘埃,时间静静地在两人沉默的间隙流淌。一时间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变得静悄悄的,但是要除却这两个人不约而同加快的心跳。
邓佳鑫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看着这双他从小到大都觉得很漂亮的眼睛,看着这双因为成长变得不再天真却依旧澄澈的眼睛,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昨晚把左航送来医院的时候,助理大哥本来说他不用一起跟来,但他不放心左航一个人,生病的时候如果没有一个熟悉的能够全身心交付的人一起陪同去医院其实是件有些令人难过的事。邓佳鑫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执意跟来了。
助理大哥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这些天工作人员们也忙得焦头烂额,他们这一组录制结束明天还要一个小组才能结束这一期比赛的录制,他们也一样忙得几天都没阖几次眼。给左航挂了号又打了吊瓶之后已经到半夜了,还要几小时助理大哥又要去接其他人录节目,邓佳鑫说左航这边有他就可以了。
他们这么多小孩,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有专人来照看的。他们曾经也抱团取暖相互依靠过很多次,时过境迁,身边能依靠的人依旧还是彼此。
后来助理大哥走了,左航也睡着了,高烧一点一点褪去,他在梦里也是一副很难受的样子,还说着梦话,小声叫着“妈妈”。
邓佳鑫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左航的手,过了一会儿左航安静了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邓佳鑫想到左航小时候刚来公司的时候身体就不好,总是有大大小小的感冒耽误训练的进度,可是他又不愿意告诉老师,就只是自己默默地扛着。邓佳鑫在后台陪他悄悄喝感冒冲剂,看着左航因为药太苦皱起眉,于是在他喝完药后赶紧剥一颗糖喂在对方嘴里。
邓佳鑫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望着左航安静的睡颜,莫名有些想流泪。
现在一切都还没有成定局,他不知道他还能陪在左航身边多久,还能看几次左航的睡颜,还有没有机会再并肩站在左航的一旁,在向台下鞠躬的时候握住彼此的手。今晚左航低着头,哽咽着对他说对不起,说他永远都不会讨厌他,他是他最喜欢的人。
他不明白左航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这次重逢他们都默契地闭口不提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他想到那些在他们在镜头前被强行捂住嘴巴避嫌,却又在夜深人静和彼此敞开心扉和解的日子,想到空无一人的会议室,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问左航讨厌这样吗,左航轻轻摇头;想到两个人近在咫尺的呼吸和越来越近的距离;想到鼓噪的心跳和隐秘的期待;想到突然被推开的会议室大门和他们慌慌张张地与对方拉开距离……
左航见邓佳鑫不说话,就没有放开他的手,继续轻声说道:“我昨晚,说我喜欢你。”
邓佳鑫的睫毛肉眼可见的颤了一下,他没办法再和左航对视下去了,他移开了视线,但是没有挣脱左航抓着他的手。
“左航,你昨晚……跟我说对不起。”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然而胸腔里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却丝毫没有要平息下来的意思,“你没必要跟我道歉的。”
邓佳鑫觉得有必要认真对待这个话题,于是他放下收拾了一半的餐具,坐了下来和左航平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前我们年纪小,都不会处理问题。”
“但是左航,我从来都不觉得是你的错,你不用跟我道歉。”
邓佳鑫一直都很要强,不喜欢让别人看见他脆弱的样子,所以把眼泪都藏进了心里。但无可否认的是他其实有刻意地逃避现实,不提起的那些日子不是放下了,而是不敢面对,经年累月便变成了超负荷的心理债务,压在他心里令他喘不过气。他没想到的是左航会用那样愧疚的语气对他说对不起,虽然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怪过左航,也从来没有真正对他生过一次气。
“别说讨厌自己这样的话,也不要说对不起。”
“所以……愧疚也不能归结于喜欢,也许你只是对我感到抱歉,才觉得……”邓佳鑫声音逐渐变小了,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原来自己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无畏。
他知道左航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他的离开对于左航而言肯定不好受,所以他才对他产生了想要补偿的那种“喜欢”。
经历了太多后,这颗心早已不像初次悸动时那样勇敢无畏满怀期待了,他觉得有些难过,他从年少时就一直喜欢的人,时至今日这份感情也没有随着他们之间的离别而黯淡下去,他曾经甚至没有奢望过左航有朝一日能说喜欢自己。可如今这句话真的被对方说出来的时候,他却不敢接。
左航,不要可怜我。邓佳鑫在心里说,他低下头,眼睛有些模糊。
他一个人去做咨询,温柔的女医生对他循循善诱,让他说出压抑在心底真实的想法,他低着头,哭得浑身颤抖,他说好想忘了那个人,不能再继续想他了,每次回忆他们过往朝夕相处的欢乐点滴如今对他来说都是一种难挨的折磨,可是他没有办法遗忘,那些一起长大的日子从来都不是假的,他越是想要忘记,就越是痛苦,他对他的感觉早已经不是喜欢那么简单了。他好像爱上了他,在他痛苦无措又懵懂不安的青春期爱上了一个最不该爱上的人。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希望左航擅自把对他的愧疚当成是喜欢,这只会让他更难过。
“我不是!”左航焦急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早就、早就……”左航感到很无措,邓佳鑫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可他一时间甚至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让邓佳鑫相信自己,这时邓佳鑫反应慢半拍似的抬起头来,他看见邓佳鑫的眼眶蓄满泪水,轻轻一眨眼,泪滴就顺着眼眶流了下来。
邓佳鑫不想在左航面前流泪,他一点儿也不想让左航看见他脆弱无助的样子,所以在泪水落下的瞬间他立刻抬起手想用袖子狠狠地擦去眼泪,他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有些在心里沉睡了很久的情绪好像又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他不能再重蹈覆辙。可是就在眼睛被遮住的瞬间,他忽然被一把抱入怀中——
左航紧紧地抱着邓佳鑫,不知怎的,他看见邓佳鑫的眼泪就觉得心里一紧,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拉扯成各种形状,难受得就要喘不过气。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抱住了邓佳鑫,就像小时候他们拥抱过无数次的那种方式将他抱了个满怀。
“很早之前,我们大家一起玩游戏,我有时候看见你和别人一起,和穆祉丞和童禹坤……你们那种亲密的样子,我、我看到就会觉得很不开心。”
“我一直以为,只是对待好朋友的占有欲,都是正常的情绪……可是、可是……”
左航的语气有些急促,他喉咙干涩,心跳快得像是要从喉咙中跳出来一样。他心知肚明他是一个那样不坦率的人,有些话可能会被他在心里默默压抑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可是他此刻却像生怕邓佳鑫不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想要把那些埋藏在心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说给他听——
因为他怕再不说出来,以后可能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他等了太久,他不能再等了。
“后来声乐课老师让我们唱情歌,我始终找不到感觉,没办法带着感情唱下去。但是只要我想着你……我只要想着你唱,老师就说我情绪到位了,就夸我唱得好。”左航有些无语伦次,他感觉到怀里的人在轻轻地颤抖,于是他缓缓收紧了手臂,“我只有想着你,邓佳鑫,你是唯一一个。”
“你是我活了十六年来唯一一个……让我一直牵挂的人。”
圣埃克苏佩里在《小王子》里写道:谁不是一边掉着眼泪一边颠沛流离。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就要放弃曾经的自由,承受掉眼泪的风险,让你自由的灵魂从此心甘情愿有了羁绊。
我是多么一个热爱自由的人,我讨厌被束缚,讨厌失去自由的感觉,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心甘情愿地爱上了你,从此越陷越深。我不是没有了自由,而是将我的自由与你绑定在了一起,我自由的灵魂因你而存在,如果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无法拥有自由了。
左航想,如果他是小王子,就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玫瑰花;他也可以是小狐狸,邓佳鑫是小王子,他心甘情愿被他驯服,让他成为他自由灵魂的羁绊,你驯服了我,我们从此就彼此需要了。
“这样说其实有点儿不好意思,但是,我的很多歌词,都是想着你写的。”也许左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嘴角不知不觉间挂上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些都是给你写的,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唱给你听了。”
“从去年五月到今年,你不在的日子里,我有很多事情都非常后悔,我很想你。”
邓佳鑫不知道自己的手臂是什么时候抬起来轻轻回抱住左航的。他本来不想哭的,他原本都不应该再流泪了,可是左航的这些话让他心里那一道岌岌可危的防线又崩塌了,他将头埋在左航的颈间,泪水决堤。
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可能是世界上最委屈的爱了。明明互相喜欢,却无法坦率地表达爱意,本就别扭的两个人又被不可抗力撕扯着背道而驰,渐行渐远,被逼无奈看似怨憎会,实则是爱别离,求不得。
“不哭了,不哭了,没事没事,都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左航轻轻抚摸着邓佳鑫头发,拍拍他的脊背,在他耳边轻声安慰着,就像曾经在鬼屋那次他害怕得不知所措,邓佳鑫安慰他的手法一样。左航感觉到自己的衣领变得潮湿,怀里的人发出了些细小的泣音,一瞬间他也觉得鼻头发酸,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
也许在这一刻他们是心意相通的,左航想,这时间只有他们能和彼此共情。他们是拥抱在一起互相舔舐伤口的小兽,是两颗在宇宙中孤独环游的小行星,完全不同的频率和磁场,却偏偏能和彼此产生共振。
如果真的要想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命中注定。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你还说我是因为感觉到愧疚才对你说喜欢的,你真的误会我了,邓佳鑫,你不能这么想!”左航想用这样的话来缓和一下此刻过于伤感和煽情的气氛,他故意拔高声音道:“你可要给我道歉,我好委屈啊!”
“对不起。”谁知邓佳鑫闻言后真的立刻抬起头跟他道歉,眼睛红红的,眼角还有尚未被擦去的残存的泪珠。
左航愣住了,反应过来后慌慌张张地抬手给他擦眼泪,他赶紧说:“我开玩笑的,你还真道歉啊。”
邓佳鑫看着左航一脸担忧的样子,给他擦泪的动作又略显笨拙,不自觉就笑出了声。看见邓佳鑫终于笑了左航也松了口气,结果先前还抱在一起差点都落泪的两个人又不约而同似的笑了起来,一时间有些停不下来。
也许他们之间只是缺少一些坦诚的机会,两个人又都是要强有别扭的人,解开误会之后,所有的心结也就随之消散了。因为品尝过苦难,所以才知道此刻坦诚相待的彼此有多么珍贵。
真正的幸福都是笑中带泪的。
“咳,所以我说喜欢你,你现在信了吗?”
左航眼神有些飘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句话从昨晚到今天为止一共被说了三次,左航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鼓起的那点勇气都快被耗得消失殆尽了,可在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之前他始终没办法安心,所以他又盯着邓佳鑫的眼睛,试图从他眼里看出一个答案来。
“信了。”结果不只是左航,现在不敢看对方眼睛的人似乎变成邓佳鑫了,他感觉脸颊有些不可控般的发烫,“左航你别再说了。”
耳朵红了。左航在心里说,他看见邓佳鑫慌了神有些害羞的样子,莫名有些想逗他的冲动。
“你脸好红啊,邓佳鑫。”
果然邓佳鑫闻言惊慌地看了他一眼,把头偏得更厉害了,这时候隐藏在左航心里那些顽劣的因子好像悄然苏醒了,他凑过去看邓佳鑫的脸,凑得极近,他问邓佳鑫:“那你呢?”
“你喜欢我吗?”
左航的声音从小就比他们低一些,变声之后更像是略带沙哑的烟嗓,此刻他用这种试探的语气贴在他耳边问出这种话,落入耳中不像是问句反而像一种循循善诱的蛊惑,邓佳鑫差点儿就落入了这个人的陷阱。
“昨晚是谁照顾了你一晚上?”邓佳鑫有些受不了般的与这个人拉开了距离,脸上的热度却始终没有褪去,“如果不喜欢的话谁会一直陪着你啊……”
现在的气氛太暧昧了,左航忽然有种难以克制的冲动,他又想靠近了,但这次的目的就没有那么单纯了,他很想吻一下邓佳鑫,就现在,他不想再等了。但正当他打算这样做时,病房的门忽然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了——
两人都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与对方拉开距离。分明还什么都没做,但因为刚才那一番话两个人都格外心虚。接着这段时间教他们声乐的吴老师提着一盒乐高和一袋水果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坐在病床上的左航和站在床边的邓佳鑫之间隔了一段看起来有些“刻意”的距离,但他们面前还摆着零散着的尚未收拾掉的餐具,这样乍一看就好像两个人在对峙一样。
如果不留意两个人都有些发红的脸颊和耳廓的话,看上去真像刚吵完一架。
“你们……”吴老师有些诧异,然后他抬起头,对上了邓佳鑫因为刚才哭完而尚有些红肿的眼睛——
“小左你把小邓惹哭了?吵得这么厉害啊?”
“……”
09
昨夜春雨如酥,大街两旁的青青垂柳和红墙黄瓦都被雨淋个透彻,第二日雨过天晴,碧空如洗,天地万物都明净。朱志鑫他们终于结束了最后一场双人舞台的录制,一行人从场地出来就直奔医院。
左航的病房门半掩着,张峻豪本想直接推门进去,结果被朱志鑫拦了一下,朱志鑫用手势示意他们,接着几个脑袋悄悄趴在门上的小玻璃窗里向里看去——
左航和邓佳鑫正在拼昨天吴老师来探望他们带的一盒老友记乐高,说是觉得左航可能会无聊所以带来给他消磨时间的。邓佳鑫手中莫妮卡和瑞秋的公寓刚拼出了雏形,他正在专注地在一堆积木里翻翻找找准备开始阳台的工程。左航的左手上还打着点滴,他本想拼隔壁客厅里的小船,结果一只手不方便操作,船桨叮呤咣啷地滚落到了地上。邓佳鑫俯身将脚边左航弄在地上的积木捡起来,一边叮嘱他小心手,一边帮他拼那艘即将竣工的小船。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他们的身上,两人就这样专注地拼着乐高,并无过多的言语交流,但就是有种莫名契合的磁场,在旁人眼中好像再有任何多余的人加入都会是突兀的。
朱志鑫他们推开门之前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岁月静好的场景。
一群人闹哄哄地闯进来后余宇涵将一个造型十分夸张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扎眼程度毫不逊色那束粉色香水百合,进来之后每个人脸上玩味的笑意毫不收敛,还说着什么“不好意思哈,打扰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之类的话。
邓佳鑫一边将一进来就挂在他身上的穆祉丞向上扯了扯,一边笑着反驳起哄他们的兄弟,左航倒是很坦然,用没打点滴的手指使一旁的张峻豪把床头那束先前他们拿来的粉色百合花移远一点,他看着心烦。
“好,下次看左航就给他买玫瑰花,比较符合现在他们的氛围,懂了噻?”张峻豪在不远处笑得欠兮兮,仗着左航下不来床就乘机为所欲为地挑衅一番,左航冷笑一声将这小子记在心里,下次团建他肯定免不了一场造化。
接着录了几天舞台的男孩儿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接下来休息日去哪里玩,这段时间高强度的压力和录制让他们有些憋疯了,都拿着手机看点评软件上游客们整理的攻略,纠结是先去环球影城还是先去游故宫。在大家闹哄哄的讨论中一直没怎么发表观点的左航忽然说,先去放风筝吧。
“风筝哪里不能放?你还专门跑到北京来放风筝啊?”
张极和朱志鑫一起反驳他,怀疑左航是不是这两天脑子烧傻了。左航没有多解释,只是视线穿过人群去循站在窗边的邓佳鑫,不出所料的是邓佳鑫正好也在看他,他们就这样隔着人群遥遥相望,视线相交良久。
几天后,有游客拍到环球影城中疑似偶遇小爱豆们游玩,与此同时距离环球影城很远的朝阳公园里,还有两个人在没有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奔跑着在一片绿地上将他们手里的风筝一同放向了湛蓝高远的天空。
出道战持续了一个多月后还剩下最后一场公演。在这之前曾经几年前就答应会带他们一起去海边的老板终于愿意兑现承诺,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里大手一挥怒下血本包了一架专机连夜带他们飞到了福建,之后又驱车来到了一座海岛。
几年的练习生涯终于要落下帷幕,可是没有到最终尘埃落定的一刻他们都有些放不下心来,结局会如何,他们有多少人成团出道,这一切都是未知数。老板却说让他们敞开玩,安心去海边,不要想那么多。后来才从一些偷听来的对话得知都一起来海边了,难道还不能一起出道吗?
所以既来之则安之,暂且放下心来吧。当车沿着环岛路驶下山的时候,真正看到海的那一刻,左航只觉得呼吸一滞,再也难以移开视线。
这是一片未被过度的开发和污染的海,没有趋之若鹜的游客和五颜六色的商业广告牌,是一片明媚的、生机勃勃的、充满着奔放的野性的海。
先是从高处的山路上俯瞰到的海,左航看到海水包裹着公路桥墩,望着远方时的水天一色,蓝得让人心碎。仔细看就能看到海水缓缓地流淌,流向岸堤,沉默着拍打礁石和海岸线。
他只听得到风声。
他曾经听说过这里山海相融的往事,看到过描写美景的文章,环岛路一面是苍翠群山一面是碧海蓝天,只是从未想到能有亲眼见到这一切的一天。一时间车上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发出“哇”的惊叹声。甚至有来自沿海城市的工作人员说他从小到大去过那么多次海边,都没有见过这么蓝这么美的海。
惊叹过后再望着远处的水天一色就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左航紧紧攥住一旁邓佳鑫的手,然后自己有些微凉的手立刻被回握住。
下了车奔向海边的时候终于又像花果山的猴群一样释放天性了,一群小孩儿奔跑着欢呼着脱了鞋踩着海水,脚和小腿都沾满了细密的沙粒,几个人又将咸涩的海水撩起来泼向其他人,一时间场面稍显混乱。工作人员怕他们玩地太疯弄湿了衣服和妆造,赶紧招呼他们回来,因为搭好设备之后还有一场海边音乐会等着他们。
一群少年终于把星星灯和小黄鸭带到了海边,他们放声歌唱,直至暮色西沉,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幕,坠入了海水。他们像是不知道什么是累一样唱了一首又一首,好像要一次性填补满这些年在江边的憧憬和缺憾。后来天黑了,他们架起了篝火和成串的彩灯,关掉摄像机只用手机和GoPro拍vlog记录这一切,他们一起在海边烧烤,烤鱼撒上孜然在炉子上逐渐变的油嫩焦香,浓郁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他们打开可乐和气泡水,在欢笑声中和一起长大的朋友们共同举杯。
左航找到邓佳鑫的时候后者正站在一块矮矮的礁石上用手机拍海上的月亮,左航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邓佳鑫看清来者后立刻弯起了眼睛,他本想从礁石上跳下,结果脚下一打滑险些摔下去,左航眼疾手快地立刻迈步过去扶住他。
邓佳鑫小声对左航说没事,这时左航才意识他一只手搭在邓佳鑫的腰上就像搂着他一样,距离有些太近了。左航觉得脸颊有些微微发热。
后来他们并肩坐在沙滩上看向远方,月光洒在海面上,海水中潮汐翻滚,飘起的银色浪花像是星星坠落的碎屑,也像慷慨月华的遗光。这里太美了,这一刻他们都十分默契的没有讲话,似乎在让海风传递着什么讯息。深蓝海洋静谧激荡,天地间只剩下海水上涌拥抱海岸线的声音,水声哗哗作响,热烈又孤独。
“感觉能死在这里都值得。”邓佳鑫忽然说,像在给说给身边的左航,也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
在这里说什么话都不会违和,左航想,因为他此刻也有同样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话,有朝一日死在这与世隔绝的岛屿,血肉和骨骼溶于海水,所有往事和痛苦都消散在风里,谁也不会知道。
“能死在海边就好了。”左航看着海面说道。
片刻后,邓佳鑫看了左航一眼,他看到左航的眼里有一片海,睫间有星屑,眼角眉梢挂着柔软的月光。这时一只手轻轻覆在邓佳鑫手上,左航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邓佳鑫的眼睛。
好奇怪啊,邓佳鑫想,明明左航的眼里是一片黑色的海,但他的眼睛却是亮的,像夜空里的星星,点亮了这一隅漆黑静谧的夜,点亮了海面上月光照不到的暗处,也点亮了他长久以来兀自冰封的心。
“邓佳鑫。”左航轻声叫他的名字,“如果我们现在一起跳下去,就是殉情了。”
这一刻他们离得极近,邓佳鑫甚至可以借着月光数左航的睫毛根数。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左航的眼睛,一眨不眨,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左航的眼里是怎么样的——左航也没有告诉他,他看到邓佳鑫清澈的眼睛上像盛了一汪清水,他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被海浪漾碎的月影,温澜潮生。
“好啊。”邓佳鑫弯起眼睛对他笑,“你敢吗?”
一瞬间天地间仿佛只有潮汐翻滚的声音和相距半步之遥的两重心跳。
“不敢。”忽然手被攥紧,左航猛的拉着他站起身,然后向前方跑去。邓佳鑫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被左航拉着手向着远处有一排高大的椰子树的方向狂奔。
“但是我们可以私奔。”
船长看了一下费尔米纳,在她的睫毛上看到了初霜的闪光。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阿里萨,看到了他那不可战胜的自制力和勇敢无畏的爱。于是,终于悟到了生命跟死亡相比,前者才是永恒的这一真谛,这使船长大吃一惊。*
左航边跑边转过头来看邓佳鑫,这瞬间邓佳鑫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左航身后有腾升而上的焰火,五彩斑斓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将左航黑色的眼睛点染成了绚丽的金色。原来工作人员下午一直神神秘秘地说着晚上的惊喜,就是这场猝不及防的海上烟花。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奔跑在海边璀璨的烟火下,柔软的沙砾从脚下扬起飘散在空中,他们跑过海岸的礁石,跑过一棵棵高大的椰树,海风将他们的T恤吹得鼓了起来,如同两只在黑夜里展翅欲飞的白鸟。他们不顾一切地向前跑去,将无数倥偬痛苦的岁月统统甩在了身后,他们穿过眼泪与离别,穿过黑暗与腐朽,恍惚间这时的场景和左航的梦境重叠在了一起,这瞬间左航甚至以为他们真的能这样牵着手,直至跑到那个只有他们两个存在的地方。
从此再也没人能够伤害到他们。
左航将邓佳鑫扑倒在了沙滩上,奔跑过后他们剧烈地喘息着,远处烟火腾升上天空,在夜幕中“砰砰”炸开,又变成点点金粉缓缓坠落在海面上。
“邓佳鑫。”左航整个人压在邓佳鑫身上,他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和对方重叠在一起,“我第一次来公司的时候,看见的是你在弹吉他。”
那年初夏,尚十分拘谨的他初次来到那栋大楼,在老师的带领下来到一个陌生的练习室。在走廊的时候他就听见了吉他清脆的弦音,有一个好听的声音在唱着歌,像轻薄空灵的蝉翼,也像裹着糖霜的甜糕,左航甚至以为是个小女孩儿在唱歌。推开门后,歌声戛然而止,但他对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那双眼睛澄澈明亮,不染一丝杂质,就这样直直地看过来,望向他的眼睛。然后对方的眼睛弯了起来,像两弯月牙儿一般,对他绽放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反应了,只记得那天邓佳鑫的笑眼,是他来到这里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从此在他的内心深处埋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
“虽然是你和余宇涵一起在弹吉他,但你是我看到的第一个人。”
“我来到公司的第一天,听到的是你在唱歌,你对我笑了,我到现在都记得。”
左航炽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皮肤上,邓佳鑫甚至有些分辨不出这砰砰的声音究竟是远方炸开的烟火还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两个人的心跳声。他在左航的眼里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自己的倒影,他此刻正在左航的眼睛里。
他看见左航的嘴开了又合,轻轻说出一句话来,接着他的眼睛逐渐变得模糊,直至左航凑近吻住了他。
左航低低的声音在邓佳鑫耳畔响起:“我爱你。”
沼泽可以长成繁茂的森林,荒漠深处自有甘霖与绿洲,爱和勇气可以将悬崖变为平地。即使心里的树曾变成过一株枯木,也可以在春水初生时绽放新生的花。
海面璀璨的烟花将原本一片漆黑的天幕照耀得亮如白昼,有一年新年伊始,左航也曾在漫天盛大的烟花下悄悄握住邓佳鑫的手。兜兜转转这些年,最后陪在彼此身边的依旧是最初遇到的那个人,他们始终奋力向前,逆水行舟,不断地被浪潮向后推,直至回到往昔岁月。
End
文/雪山
* 《霍乱时期的爱情》
左邓Ⅰ爱神降落
& 先婚后爱
& 海归总裁 × 顶流明星
& 会撩不懂爱和纯情勇敢爱
& 又名《我能亲你一下吗》
爱是一切谜题的唯一解,爱,它无师自通。
———
“邓佳鑫啊邓佳鑫,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从热搜上知道的!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公司处理你的烂摊子!”
邓佳鑫将手机拿得离自己耳朵远了点,经纪人说完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他扭头看向左手边,发现那人神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后,才松了一口气。于是邓佳鑫打开微博便看到...
& 先婚后爱
& 海归总裁 × 顶流明星
& 会撩不懂爱和纯情勇敢爱
& 又名《我能亲你一下吗》
爱是一切谜题的唯一解,爱,它无师自通。
———
“邓佳鑫啊邓佳鑫,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我还是从热搜上知道的!你现在立刻马上回公司处理你的烂摊子!”
邓佳鑫将手机拿得离自己耳朵远了点,经纪人说完就气呼呼地挂了电话。他扭头看向左手边,发现那人神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后,才松了一口气。于是邓佳鑫打开微博便看到了热搜第一。
#邓佳鑫结婚
点进去后是一张被人抓拍到的图片。照片里两人刚从民政局出来,左航低着头帮他整理外套的帽子,他抬头看向左航。
刚才有这么亲密吗?邓佳鑫想。普通的白衬衫黑西装穿在左航身上偏偏让人移不开眼,太犯规了,他要举报左航拿脸杀人。
邓佳鑫悄悄转头看向左航,“我送你去公司?”简短的话打断了邓佳鑫的胡思乱想。他偷看被抓包了,脸颊微红,那抹红很快蔓延到领口,“啊?哦哦,好。”
“我晚上有个会议要开。待会儿把公寓地址和密码发给你,你直接进去就可以。”左航把结婚证拿给邓佳鑫,“你不是要处理吗?结婚证拍给他们看。”
“把那两本子收起来,我看着心烦。”
“姐,你别生气。”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震惊,只一个晚上,身份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听母上大人说左航出国留学,今年刚回国就上任集团总裁,年轻有为。
我不替你操心这些,你还真当自己是十岁小孩吗?以后有了自己的家,就多休息多和小航相处,别总在外面奔波。邓佳鑫想起他妈担忧的神色,蓦地吐了口气,“我是演员,结婚不犯法。”
邓佳鑫拉着行李箱来到公寓。这哪儿是公寓,明明就是带院子的别墅,他撇了撇嘴,比自己家略微大点。他在心里吐槽装修风格,和左大总裁本人毫无区别,灰色调,非常冰冷。
刚入住不久,他就进横店拍戏,左航维持负责的好丈夫形象每天都会问好,多余的话一句也没有,邓佳鑫在手机这边翻了翻白眼,将备注改为“冰山”。
邓佳鑫每年只接一到两部戏,经纪人多次笑着问他不怕被别人比下去吗,他都会以“保质不保量”回答。在剧组的四个月过得飞快,他只想快点回家睡个好觉。
他睡眠浅又认床,但职业特殊,一年中四分之三都奔波于各个酒店。如今搬进了左航的别墅之后,他却觉得有了归属感,那个和它主人一样冷冰冰的房子似乎也能被称之为家。
从中午一觉睡到凌晨两点,他轻轻推开门准备下楼找点零食,没曾想客厅的夹层灯还亮着。“你刚回来吗?”眼睛没办法突然适应光线,邓佳鑫微眯着眼坐在左航旁边。
“嗯,我饿了,煮点面。”左航放下笔记本电脑看向身旁的人,像是拍一拍后背就能睡着一样。
“晚上别喝凉的。”左航站在邓佳鑫背后,又将他上一秒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冰可乐放进去。
邓佳鑫皱着眉转身,左航穿着一身居家服逆光将他圈在自己与冰箱之间。他有些怔然,左航周身出现一层淡淡的光圈,映得平常拒人千里的表情此刻竟有些温柔。
邓佳鑫微微抬头,他出神地想,太近了,都能感觉到左航的呼吸。
“煮多了,给你的。”左航摸了摸鼻尖退后,随后又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在餐桌边吃面。“你还会做面?”邓佳鑫看到小碗里盛着诱人的面条。
“很好吃,比外卖好吃很多,你可以经常做面条给我吃吗?”左航看到眼前低着的毛茸茸的脑袋,第一次觉得看人吃饭也很享受。
“嗯,好吃就多吃点。”左航把自己的碗也推过去,“我饱了。”
“你就吃这么一点点吗?”邓佳鑫迷惑了一瞬,突然感觉头被轻揉了下。头顶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吃完别喝冰的,茶几上有热水。”
邓佳鑫听到楼上房门关上后才堪堪回神,刚刚是被冰山摸头了吗。他轻捻耳垂,发觉心跳如雷,咚咚的心跳声在夜深人静里显得有些突兀。
他想,他已经爱上左航了。
往后的每一晚,邓佳鑫都会抱着枕头找借口敲开主卧的门。比如我接了一部剧需要一起睡觉找感觉;比如我刚没拿稳,水杯翻倒在床上,那边太湿了没办法睡;又比如自己卧室有奇怪的味道睡不着……
这天夜晚,邓佳鑫躺在卧室里想着还能有什么原因听起来比较可行,翻来覆去发现没有正当理由。他起身,算了,直接去吧。
“左航,你睡了吗?”他没听到回答,轻手轻脚打开门。准备上床时,床上的人缓缓转了个身哑声问:“那边又怎么了?”
他像被定住了般,沉默许久才开口,小声道:“我…我就是想和你睡。”他突然被抓住手腕,一阵天旋地转就躺到了左航的臂膀里。邓佳鑫睫毛轻颤,借透过窗帘的月光看到左航的喉结微动,“快睡,我明天还要早起。”
“左航?”邓佳鑫屏住呼吸凑过去问眼前的人,“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吧,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哦。”邓佳鑫无声叹了口气,便要转身离开左航的臂弯。“别闹了,快点睡觉,我真的很困。”随之而来的是左航屈起手臂,将邓佳鑫禁锢在自己怀里,下巴抵在他的头上。
邓佳鑫的额头轻靠在左航的胸口,听到振振有力的心跳声,一时辨不清这样有节奏的心跳是属于谁的。或许是左航绵长的呼吸声太催眠,原本毫无困意的他打了个哈欠悠悠入梦。
“左总,您有在听吗?”韩特助在汇报行程安排时,抬眼发现老板看似坐得端正,实则已经神游,“左总?老板?”
“韩特助,你有喜欢的人吗?”特助看向眉头紧皱的老板,感觉自己的头顶浮现了一排问号,“我有爱人。”
“爱?”听到自家老板的疑惑,韩特助摇了摇头,点开微博递给左航看。
“爱是一切谜题的唯一解。爱让冰山融化,冷静自持的人因爱变得温柔;爱让春笋破土,任性顽劣的人为爱走向成熟。”
“我说不明白。这是我老婆最喜欢的演员,经常看她刷微博,我觉得视频里的这个演员对爱的定义还挺独到的。”
“邓佳鑫?”左航有些惊讶,回国不久,不太了解这些,没想到他家小明星好评竟然这么多。屏幕里的人说了什么他一点儿也听不到,他只知道小明星的眼睛好亮。
左航一直觉得邓佳鑫的眼睛很好看,每次对视时,心里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发芽一般。
“你不是今天就回来吗?杀青了吧,现在都晚上了。”
邓佳鑫临近夏至又进组了,和之前那次不太一样,如今的左航会经常打电话问他在剧组有没有认真吃饭、还进展顺利吗、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原定下午就能回家,但主办方要求晚上留下来参与晚宴,不好拒绝。包间很吵闹,有人敬酒、有人抽烟,喝了点酒的邓佳鑫烦闷地坐在角落里打电话。
邓佳鑫听到电话里清缓、令人心安的声音,原本烦躁不安的心情瞬间平静,他小声说:“左航,你能来接我吗?”
聚会结束后,他站在酒店门口,安静等着左航来接他。突然感觉身后有黏腻的眼神盯着他,“这不是小邓吗?走吧,去我家聊聊后续的合作。”那人说着就要搂他。
“不了杜总,家里有人来接我。”邓佳鑫不着声色地退后一步,忽然撞到一个温暖的胸膛,他被轻握住手腕。
“杜总您好,我是左航,这是我爱人邓佳鑫,有什么合作,您跟我谈更有利益可得。”
“左航?对不起左总,我刚才不知道。”那人伸出手想和左航握手言和,却被左航忽略,他转头看向邓佳鑫神色温柔,“走吧,我们回家。”
邓佳鑫坐在副驾,发觉车里的气氛降到冰点,他撇了撇嘴轻拽了下左航的衣角,“你别生气了。”
“别碰我,在开车。”许久未听到的凛冽冷寂的声音传来,邓佳鑫紧攥着左航衣角的手忽地放开了,他转头看向车窗外。
暮色暗淡,像是浸了墨般沉寂,光怪陆离的霓虹灯与各色景观灯的灯影笼罩着整个城市,又将墨色染成了浅灰色。
回家后,邓佳鑫抓住左航的手向下拉,迫使他微微低头,两人距离不过寥寥,邓佳鑫看向左航的眼神里带着毫不躲避的直白,“你吃醋了吗?”
他莽撞地吻上左航的嘴角,不给对方任何回答的机会。
左航扶着他的肩膀站直,深呼吸压了压心底的怒气,“邓佳鑫,你觉得这是吃醋吗?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今晚你是不是就会被带走?”
或许是沾了酒精的缘故,邓佳鑫觉得有点委屈,他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邓佳鑫,我们结婚了,我有义务护着你。”
邓佳鑫眼圈泛红,“结婚?义务?你觉得护着我是你的义务?”他顿了几秒,觉得喉咙哽咽,“你根本不在意我。这么长时间你没来剧组探过班,别人也不知道你结婚了,是不是我没说让你来接我你都不会来?左航,你混蛋。”
邓佳鑫站在公交站台的窄窄一檐下发呆,深秋的大雨天又冷又暗,冷风裹着雨丝,一阵寒意袭来,醉意彻底消失,他心想自己不该和左航吵架。那座冰山虽然嘴上不说,但邓佳鑫能感觉到他其实很爱自己。
雨滴淅淅沥沥没有断过,左航的车在连天雨幕里恰到好处地出现,车灯从远处射过来,透过大雨照到邓佳鑫的眼里。他看见西装革履、撑着黑伞的左大总裁走来,放软声音求邓佳鑫消消气,特别狼狈。
左航紧握他的手,回房落锁。他将邓佳鑫压在门上低头靠近,呼吸声渐乱,落下一个细密悠扬而又缠绵的吻,比那个带着醉意又横冲直撞的吻更加令人心动。
等眼前的人喘不过气来,左航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他的嘴唇,“邓佳鑫,你得知道我爱你。”邓佳鑫脸颊的红晕逐渐蔓延到耳垂,他出神地想,左航性子有些冷,但掌心是暖的。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落在邓佳鑫脸上,他迷糊中发觉今天旁边还有暖意,扭头一看才发现左航看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忙什么。他动了动胳膊,攀上左航的肩膀,凑在他耳边。
“左大总裁,我能亲你一下吗?”
左航嘴唇动了动,说:“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邓佳鑫迷茫地看着电脑屏幕,倏地耳尖弥漫起一阵红。
“小明星,现在我能亲你了吗?”
———
日暮不思归有话说:
我来突袭了!看看有多少家人们已经上学了呢。虽然我还有很久才开学,但是!!!谁家大学生还要在新的学期考上学期的期末考?!我真的生气了!!!😡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在家复习高数和无机化学😓
撩人不自知的左总和纯情爱脸红的小邓你们爱了吗?🤔如果爱的话,请大声告诉我!日暮不思归喜欢看长评。😍😘
再见
1.6w+
私设
送给我忙碌的高三
送给爱摄影的小佳和很能吃的小左
你晓得,西南的山有多高吗
邓佳鑫朝车窗轻轻哈一口气,温热的雾在玻璃上洇出摊灰白。隔壁床的母亲用手拍拍他背:“快睡,这是最后一趟卧铺车,明天赶高快就到了”
“妈”邓佳鑫裹着薄被子转身,像只咕蛹的薄蚕“你会不会被那男的骗了,家里有钱咋没车来接咱俩呢”
不出意料地,母亲控制着力道打了下他头,骂骂咧咧小孩子心思那么多。本就因漏音的耳机磨牙的细响梦话的支支吾吾...
1.6w+
私设
送给我忙碌的高三
送给爱摄影的小佳和很能吃的小左
你晓得,西南的山有多高吗
邓佳鑫朝车窗轻轻哈一口气,温热的雾在玻璃上洇出摊灰白。隔壁床的母亲用手拍拍他背:“快睡,这是最后一趟卧铺车,明天赶高快就到了”
“妈”邓佳鑫裹着薄被子转身,像只咕蛹的薄蚕“你会不会被那男的骗了,家里有钱咋没车来接咱俩呢”
不出意料地,母亲控制着力道打了下他头,骂骂咧咧小孩子心思那么多。本就因漏音的耳机磨牙的细响梦话的支支吾吾而嘈杂的车厢,多个中年妇女絮叨也不算吵闹。邓佳鑫再转身面向窗,刚刚哈的白气早已与世界交换温度消失在沿途黑色密林里。
广东有什么?邓佳鑫脑袋里那是珠三角,不分粤北粤南,都是寸土寸金富得流油的地方。他是有志向的青年,要做归国华侨社会精英,香港就是朝他敞开的门,去了广东就是站在门口了,就算只是个粤北名不见经传的小城,未来还会远吗?
母亲瘦弱的肩被细皮带勒出沟槽,从逼仄炸线的皮包里掏出路边扫码送的小镜子补起妆来。邓佳鑫厌恶这些粗腻庸俗的气味,重庆缺少的城市的戚容。
母亲的新家还算漂亮,规规矩矩小区房。女人边替他收拾着衣物边嘱咐,学校替你找好了。
她却不敢抬起头来,尽力用最稀松平常的语气说,以后七点前别回家。
邓佳鑫坐在新沙发上啃了口苹果,脑中不合时宜地掠过几个夜晚的奇怪声响,囫囵嗯了一句。他早已剥离那个不通人事的年纪,晓得发廊里涂脂抹粉的姑娘朝他招手是要做什么,也清楚母亲房间里木板床为何总是摇晃。
唠叨仿佛是每个母亲的天性:“别跟那些街溜子学坏了晓得不,你说这个年纪骑啥大摩托车,还抽烟呢。佳鑫,你从小就是听话不需要妈操心的,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邓佳鑫窝回沙发上划着手机。从重庆到广东,没一个同学给他发消息。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妈,广东仔好相处不?”
“我哪个晓得,不好相处就别相处了噻,你现在有大学上才是最重要的…”
“妈”他打断了这不知何年何月停歇的碎嘴:“海边儿好潮,潮得我起疹子了”
“妈,我们还能回到重庆不?”
他等了好久好久,几乎在沙发上睡着。
母亲用手背擦了擦眼睛:“都想着逃出来讨口饭吃,你,你这孩子怎么还想回去呢…”
哪里不一样。
邓佳鑫闭上眼,虚无的眷恋像软蚕啃食着他回忆里那些山,那条江,那股路。断块山,嘉陵江,南滨路,他逃出来了吗,他依旧被困着吗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学校叫七中,每个市都有这样一二三排下去的中学。七中对面是二十四中,不晓得按什么来的排名。邓佳鑫上学一周听得最多一句话就是,你们再不好好学就滚去对面混日子吧。
他扭头看向窗外,突然挺想混日子的。
数学老师将三角板贴在黑板上的声音像催眠钟声,他常觉得这位中年女人的嗓子太适合去念佛经,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邓佳鑫现在再回想起那天,已经模糊的世界里只有左航撞开门时穿的那件黑色无袖,顶在头上的墨镜。开口一股市井潮气,说要进来拿东西。
于是他就这样,踩着高帮马丁靴在中年女人怒视下插着兜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他头上那两屑挑染的灰发还跳动着,极白皙的肤色让人很难不以为是中英混血香港仔。邓佳鑫会想起年轻时的郭富城,唇红齿白的电影明星。
那天温度二十五,风速四米每秒。
班级正寂静一片屏息注目左航,邓佳鑫指尖圆珠笔突然掉落地上。他堪堪弯腰便见马丁靴踩到他眼前,那只手上爬了几条微微凸起的青筋,却漂亮得过分。
原谅他事后添油加醋的滤镜,让自己忘记被侮辱的事实——左航把圆珠笔以别烟的姿势别在了他耳后,清凉的笔身激得他耳朵血液循环异常加速。
那个坏小子,不懂见好就收。
坏兮兮凑到他面前亮出口大白牙:“这样就不会掉笔了,三好学生”
他的耳朵早已涨红,红过窗外凤凰花。
他这才注意到,凤凰花开了。
邓佳鑫算是听了这位暴发户的惊奇传说,他就是数学老师嘴里那个收拾铺盖去二十四中混日子的人。
“学习很烂吗”邓佳鑫加入同学的话题。
班长推推眼镜还没发话,旁边单马尾要扎到头顶的女同学就先声夺人:“左航厉害着呢,区级奥赛拿了个一等奖诶”
班长可不高兴了“我还是省级三等奖呢”
“那是人家不稀得去参加啦”
“反正就挺厉害的”女同学撑着头:“就是体育比赛没见他参加过,但校外打架他永远冲在前头——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电影里那种有点坏但是全世界只对你一个人温柔的…”
“擦擦你口水吧花痴女”
邓佳鑫看着班长被踢出门外,脑子控制不住地跳出那个画面——穿黑色无袖的左航搂着他脖子,指向前方一众左青龙右白虎的二流子们,卡痰的嗓子霸气宣誓着,敢动老子的人,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喂!”前桌拍拍他手“想什么呢邓佳鑫,叫你三遍都没听见,借我块橡皮擦啦”说着便伸手去拿。
“敢动我的橡皮擦,让你吃不了…”
“你说什么?”前桌将耳朵侧过来。
邓佳鑫从白日梦里刚醒,嘴巴脑子不顺路,尴尬地讪笑着:“我说,尽管用橡皮擦,让你擦得很干净”
七点之前不能回家。
邓佳鑫边帮同学值日边唾骂着自己不懂拒绝的讨好型人格,他偏偏又是个有点毛病的,见不得拖过的地留下水渍,又气呼呼拖一遍。
他觉得粤北的夏天来得要慢些,漫漫海潮先打在港澳,被压了势头又扑向粤南,磨没了脾气卷着热浪拖家带口才踱步到这儿,具体是什么时候来的呢?
邓佳鑫摇摇头,挎上书包关下教室节能灯。秒针哒哒转至七点,夏日漫长的白昼将暮色也推迟些。
他只在故事会里读过英雄救美的场景,并随年岁增长更清楚地明白这些小说的荒谬绝伦。如果上帝给世人一次重来的机会,邓佳鑫一定不会拐进那条破巷子,对左航说
你别打了,我报警了,你这样要打死人的。
高光时刻啊邓佳鑫,整个世界的正义需要你来守护啊邓佳鑫!他正自我高潮,地上穿脏兮兮校服的刺头男突然抓住他裤脚,吓得他朝后瑟缩一步,却仍然鼓起勇气瞪着眼前人——左航脸上也是伤,嘴角殷红。
果然是个坏小子。
“这不叫打架”左航推开邓佳鑫,踩上那只刚刚拽着他裤脚的手“他单方面想找我比武,我勉为其难和他一较高下——”
左航身子突然前倾,邓佳鑫漆黑的眸子惊慌地放大,仿佛就是为了装下这个喜欢近距离聊天交换气味的臭屁男,他不明白为什么说话要离得这么近,为什么差点要贴上他鼻尖,为什么粤北的热浪都从左航殷红嘴角逸出
“懂了吗,三好学生?”
警车鸣笛忽而由远及近,邓佳鑫耳边却如瀑布三百六十度倒挂再听不见其他声响,眼见左航似乎骂了句靠你妈你还真报警之类的脏话,三步并作两步跳上二十四中电网被拆卸的围墙,身影同警车鸣笛一同消失在有头无尾的破巷子里
他没有报警
邓佳鑫抬头看见七中的凤凰花
夏天终于来了
青春期总容易陷入亚当夏娃的禁果效应,越不让接触的东西越想接触。比如母亲反复念叨的跟着老鹰学上天跟着老鼠学打洞,邓佳鑫就总觉得其实学会了打洞也不错啊你看那些骑车的坏小子多帅呀。
当然,自己骑就好了,大可不必停到他家楼下。
邓佳鑫叼着包子赶去上学本没想理会,谁晓得他朝左一步左航也挪一步,他朝右一步左航也迈一步,总之就是正正挡他身子前
“喂”邓佳鑫憋不住开口“你也住这儿吗”
“不住”
左航穿着二十四中校服,痞痞插兜似乎是朝他说话,眼睛却从不敢正视他:“孔婆茶馆…嗯…重新开了,我自己一个人去没意思”
“我吃过早饭了”
邓佳鑫刚说完这句话,手里的包子就被一股神秘力量抽走,以一条漂亮抛物线完美落入排水沟。甚至他都来不及反应,反应过来也只敢咬牙切齿地骂一句
“神经病”
“跟我去吃早茶”
“神经病”邓佳鑫气呼呼地复述,犯罪嫌疑人死不悔改,依然企图贿赂他:“请你吃莲蓉包”
“我说你神经病!”
“想吃几个吃几个,还可以喝汤”
“我不喜欢莲蓉包!”
“有粉丝的豆沙的香菇的荤的素的”
“我要去上学没空买”
“我买给你”
“我要上早自习没空吃”
“我进你们班塞给你,下课吃”
“我…我…”邓佳鑫说不出个借口了,但总觉得这样接受别人贿赂太对不起那个只在自己手上停留两分钟就横尸街头的包子,便恨恨再骂
“神经病!”他骂完就朝小区门口跑,跑了几步低头看看手表,突然折回来跳上左航改装过的摩托车。
“都怪你,公交车走了”
左航发笑,斜倚着车头:“广东省交通安全法第二十九条规定,非机动车驾驶人员必须佩戴头盔”
邓佳鑫皱眉:“爱载不载,大不了我打车”
紧接着一个头盔就套他头上,左航常年卡痰的声音在他耳边立体环绕式回响:“凭你左哥的车技,贴罚单的交警都追不上我”
“扶稳了啊”邓佳鑫觉得自己的手被另一双更温凉干燥的手拽住,放在某人腰上。
靠了,小腰还挺细。
发动机开始咚咚轰鸣:“抓紧我,三好学生”
邓佳鑫觉得这个头盔完全不是为了躲避交警罚款的,是为了防止左航摔死的,他一脚油门下去跟开火箭似地横冲直撞,发动机嚷得邓佳鑫耳朵疼。
最后一个路口,红灯闪烁。
邓佳鑫困在头盔里天旋地转,看左航停了车便自己取下头盔晕晕乎乎嘟囔了句,是不是要到了?
“喂,抱紧我”
“你说什么”
“抱紧我啊”左航踩上踏板,座位又开始轰隆隆震动,没等邓佳鑫揉揉眼从八十迈速度苏醒,又像愤怒的小鸟被装在弹弓里射了出去。他好像钢筋水泥森林里的小甲壳虫,周边大怪物尖利鸣笛声此起彼伏,他攀在另一只小甲壳虫身上,幼弱的前肢惶惶不安。
“左航你!我靠了,你闯什么红灯啊”
“不是让你抱紧我了吗”
邓佳鑫双手环至他腰间,胸脯紧贴他瘦得脊骨突出的背,回头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有警车追咱俩吧?
“吃饱了闲的管人家飙车”
“呸,你这也算飙车,一辆小电动还给你骑嗨了”邓佳鑫觉得必须得说点什么来遏止不知是车速还是那人皮肤温度给他带来的心跳错拍。
该说点什么呢,他忽的想起曾在电影院看爱情片,片尾曲时前面两个座位上的人在接吻,灯亮了他才瞧清楚,是两个男孩子。
该说点什么呢,摩托车在学校门口的斜坡停下。
该说点什么呢,邓佳鑫还趴在左航背上,几乎是想起了什么便说出什么
“我们可以接吻吗?”
最后一个疑问词脱口而出邓佳鑫才明白自己说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屁话,屁得他简直想扇自己嘴巴子。他明明是期待左航快点拒绝给他台阶下,可当校服少年似乎深思熟虑般说了句“不要”时,自己又气得慌,跳下摩托车把头盔砸左航身上
左航稳稳接住头盔,不忘添油加醋损了句:“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对你负责”
负责?!
“负你个头!”邓佳鑫没东西可以扔了,声嘶力竭吼完这句话再不想见到那张臭脸,转身朝坡上跑。他觉得自己跑了好久好久,跑到了世界尽头,跑进广东湿热热浪潮里,跑上西南断块山又跳进嘉陵江,在南滨路吹夏风也在追逐着不朽的青春
他回头,初升太阳映照坡下人脸庞
很久以后,久到邓佳鑫差点忘了左航唇上有颗小痣,却也记得那天的朝阳,照他生命天光大亮。
左航是刷脸进来的,穿着七中旧校服提一袋系了活结的包子,从楼下瞄准二楼窗户旁的邓佳鑫砸他头上。那位专心学习的三好生不懂得知恩图报,气呼呼瞪他一眼哗地关上窗子拉上窗帘。
生什么气嘛?左航离开树下,橙艳的凤凰花于窗影摇晃。他走了几步又折回原地,无实物表演了刚刚抛包子的力度——下次一定进个更漂亮的球。
邓佳鑫将窗帘掀开个小缝,从层层掩映的树枝交叉中窥见左航,他小心咬了口尚温热的莲蓉包,绵密甜腻的口感在舌尖漾开,在心间漾开。
干嘛干嘛邓佳鑫,一个包子就贿赂你了吗!人家可说过没想对你负责呢!
他恨恨大口吃完莲蓉包,趴在桌子上生闷气,气不过了就接着解数学题,脑子乱七八糟什么也解不出来,解不出来又气上加气。
好像哪里不太对,他一个大男人,干嘛要别人负责啊
左哥最近在追个七中的小男生,多次骑车到小区骚扰未果,只好带一众兄弟集聚校门口。兄弟们抄起家伙愿为大哥两肋插刀,颇有打群架的气势。
邓佳鑫从楼梯间出来,毛茸茸小熊钥匙扣挂在书包侧,本趴在车头的左航忽地坐直,兄弟们心领神会,握紧手中刀械
“左哥,揍谁?”
左航没搭理他,直勾勾盯着想快步逃离此地的邓佳鑫,并好死不死地叫了他一句“喂,三好学生”
邓佳鑫吓得脚步一顿欲哭无泪,只觉得杀气扑面而来。果然还是要听妈妈的话不能惹到这些坏小子啊。
右边戴金链子的问“左哥,他咋惹着你了?”
左航踹了金链子一脚,朝邓佳鑫抬抬下巴:“去不去打台球?”
“我不会”
“教你打”
“我没钱”
看着那双圆溜溜惊恐的大眼睛,左航又气又笑“免费专业指导,不过你要以身相许抵债也行”
他说啥?
以身相许?
邓佳鑫皱紧了眉,左航的狐朋狗友们手中刀棍也差点拿不稳,反复咀嚼那个四字词语。唯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主人公面不改色,攥着车把手挪动到邓佳鑫身前:“上来”
“我不”
好一个贞节烈男,左航咬了咬后槽牙:“我可不是什么善茬,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上车我载你走,要么让他们扛着你走”
邓佳鑫极致无语,瞧着一堆拿刀拎棍的心里一股委屈就涌上来,指着左航骂九年义务制教育的败类公共秩序的扰乱者新时代青年的吊车尾二十一世纪的黑社会蛀虫,骂得声情并茂手舞足蹈,骂着骂着声音却低下来:“你盯着我看干嘛”
“看你骂够了没”左航手臂托腮撑在车表上:“还生气不?生气就再骂会儿,骂够了就上车”
邓佳鑫完败。
那年《大话西游》又在小城重映,邓佳鑫打完台球被左航拉去西环路电影院,买了两张票和两杯可乐。
他不想将这些细节记忆得太清楚。
他听不懂粤语,拼命分辨着繁体字幕。那晚电影院坐了一半的人,他们坐最后一排,那晚的可乐有好多好多气泡,咕嘟咕嘟悠悠涨破,那晚空调温度二十二,左航温凉的小拇指触碰上他
至尊宝卷起黄沙,吻过紫霞仙子,卢冠廷尘埃般沧桑声音播放:“从前 现在 过去了 不再来…”
左航的声音夹杂伴奏“你说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他瞧见左航漆黑眼瞳里倒映的自己,闪烁跃动着银幕光亮,声音低哑:“我们可以接吻吗?”
邓佳鑫血液凝固般察觉不到世界的跳动脉搏的跳动,缓缓闭上了眼——该怎样形容唇的感觉,温软冰凉的,带有侵略气息的,小心克制的。他好像看见嘉陵江浪潮不息拍打着岸边灯火琳琅,好像听见电影里不合时宜地唱起
“苦海 翻起爱恨”
“在世界 难逃命运——”
“相亲 竟不可相近”
“或我应该 相信 是缘分”
是缘分。他逃出西南穿过百里黑色密林来到蓝色大门前,逃来脊背生热疹雨季经久不散的粤北,与千千万人萍水相逢擦肩而过,仿佛就是为了遇见这段缘分。缘分便显得有重量许多,显得你是付出了错过全世界的代价,要为青春期躁动飞蛾扑火一把。
后来邓佳鑫去香港上了大学,赛博朋克之城一步一座CBD,他再找不到五十块两张门票的影院,大话西游也不再重映,他明白很多东西埋在自己的旧诗集,于是转身向山海走去。
左航在高二开学前去纹了个身,美其名曰庆祝邓佳鑫迈进十七岁新围城。纹的是什么他也瞧不懂,十多岁不良少年谁身上还没几个梵文。
邓佳鑫喝着牛奶看凡士林涂抹左航上臂,割线机疼得他呲牙咧嘴嗷嗷叫。他明白左航是个疯狂的人,疯狂得有点过头了,还不死心地问纹身师,字纹哪里最疼?
脖子,手指,脚踝。
左航得到答案笑着扭头对邓佳鑫说,等我俩分道扬镳了,就在这三个地方纹满你的名字。
邓佳鑫也笑:“你可别光说不做啊”
“就算是为了不让我被纹身疼死,你去天涯海角我也要追回来你的”
左航说这个梵文意思是一生所爱,邓佳鑫坐在摩托车后座嘟囔着土死了,要我就纹个2020全面小康。他将外套慢慢裹紧缩了缩脖子,俯身脸颊贴在左航崎岖脊骨上,背膀的温度要比秋天高些,秋天实在太凉。
他提高嗓子越过沥沥风声问左航,你晓得,西南的山有多高吗?
左航说,天堂顶啊,一千多米,冬天会下雪。
“不是华南——”邓佳鑫忽然双腿离开脚踏板踩在座椅上站了起来,吓得左航松开加油门的把手,摩托车歪歪扭扭嚷嚷着邓佳鑫你犯什么毛病你下来。
“才一千多米,重庆落差都有两千米呢”邓佳鑫扶上身前人薄肩“左航,你这车子太矮了,我以为我站起来就能瞧见西南,结果屁都瞧不着——楼都好高,山也好高,林子好高,蓝色大门好高”
“关我车子什么事儿啊”左航第一次把车骑的比大婶遛狗还慢,慢悠悠地说城里最高那栋楼就是我爸在建的,建成了带你上去,保准能瞧着你家。
“切,谁稀罕,资本主义富二代。”邓佳鑫一屁股坐回位子上,踢左航小腿:“你骑快点,怎么跟老太太似的”
“不是,我靠,是谁他妈的发疯要站起来的”
“管你呢,骑快点儿,左老奶”
“邓老婆”
“滚你妈的”
小城歪歪扭扭呼噜噜穿堂风把左航袖子吹起,他的纹身也醒目,像几只扭曲的黑蝎子,泛青又泛红。邓佳鑫用指腹划过排列梵文半开玩笑地说,左航,你一个星期不能洗澡了,你好脏,我不要坐你车了
他边嫌弃着,边用手小心翼翼挡住光。老板讲晒多了太阳会有什么光敏还是紫外线过敏,他也不明白。
他不明白的事儿太多了,比如为什么左航的纹身掉色还感染,疼得他上药时差点喊破喉咙。是后来的后来邓佳鑫忽然意识到,左航将自己随口一念叨的词词句句都刻到心里,打破禁律洗了澡。
可人生能有几个后来
他听刘若英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如果真的只有眼泪这么轻易就好了,如果能一次流泪全部想通就好了。回忆却偏偏是慢性毒药,随月球引力往返的浪潮,比如哪天你在馄饨里吃到最讨厌的葱,才想起来以前的馄饨都是他边掏钱边叫老板一碗不加葱的。比如哪天你碰见高中生闯红灯刚想开骂,鼻子倏地莫名酸胀,暗想这技术,还没他骑的好呢。
邓佳鑫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在家躲暴雨,落地窗外青鸟般明亮声响穿透他耳膜,楼下两三个学生顶着校服踏过积水的城市路面。他挂掉前女友夺命连环call,翻箱倒柜吞了两片退烧药。
他觉得自己似乎掉入板块张裂处一直在下坠,底层涌动岩浆烧他每个毛孔都燃了熊熊烈火,他觉得自己似乎穿越一万两千七百公里地球直径掉入另一端,或是速度大于光脱离大气层到达扭曲时空,跳进十七岁粤北那场暴雨。
雨里左航脱下校服顶在两人头上,新球鞋溅了一裤脚水花,邓佳鑫缩头躲在衣下,骂左航的车子刚好没油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然后啊秋打了个喷嚏。
他们投两枚硬币挤上公车,邓佳鑫接过左航递来的纸狠狠吹鼻涕,吹得虚脱便靠在左航肩头,俩人衣服湿得不分你我。再讲清楚一点,左航那天穿的是三叶草黑白基础款t恤,身上是松针叶气味。
再讲清楚一点,他嘲笑左航头发一湿就软趴趴塌额头上,会不会年纪轻轻就地中海。左航捂住发际线假装凶凶地说你懂什么这是聪明绝顶。
再讲清楚一点
“待会儿在清江路口下,带你去我家换个衣服”邓佳鑫迷迷糊糊说完就晕晕乎乎睡去,睡得昏昏沉沉脑子里浇满了雨水。他听见公交车上广播里讲今年夏季有台风,风力最高十一级,爬上陆地要过珠三角。
台风生在热带海面,死在内陆。
不该用死这个词,这只是气象的暂时消亡,新的台风会在明年如期产生。就如我们常说故人故人,故往友人,若是已故之人,那每每提起都会鼻酸眼胀的。
邓佳鑫在左航鼻尖触及他的前一秒醒来,潜意识操控下给左航来了一巴掌拍开他大脸。
“死流氓”
左航惨兮兮捂脸:“谁说我要亲你了”
邓佳鑫好心科普:“你这叫犯罪未遂”
“那你打了我,是不是犯罪已遂故意伤人啊”
“我那是正当防卫”
左航吐吐舌头阴阳怪气着三好学生就是了不起,被邓佳鑫掰过头指指车牌才发现坐过了站。
还好那日台风未到十二级吹不走年少轻狂,左航将外衣扔邓佳鑫头上先行跳下车,一个人冲进风雨里。他回头大喊看看谁先到,幼稚的把戏也乐此不疲。双行道上车辆如流水来往雨刷摇摆,邓佳鑫没有雨刷,他眼里只有左航渐行渐远的身影。
后来左航还是折回去接他了,接过衣服问怎么这么慢是不是连自己家怎么走都忘记了?邓佳鑫努努嘴,埋怨道你衣服沾了水好重,台风天好冷。
他掏出钥匙刚打开门,糜烂气味喷薄而出,母亲不堪的叫声致使他脑子宕机不知所措,陌生男人的低语交织赤裸的碰撞,他仿佛置身原始丛林目睹人类野性。
还是左航动手关上门,说回家之前先带你去小区门口吃猪脚饭。
他逆着楼道灯光搂过邓佳鑫脑袋。
“淋了那么多雨,好好擦擦脸”
不知该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流泪称为何种情绪,羞愧难当还是母亲这层身份的圣洁外皮包裹太久让他忘记,所有的母亲在成为母亲之前,首先是独立个体。她不需要对自己的情感作任何解释,不需要向自己说明。
邓佳鑫躲在左航臂弯里,好像躲过了台风雨。
后来或许运气也有守恒定律,那日猪脚饭破天荒开门打折,左航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两碗。
后来邓佳鑫问,你怎么比我反应还快,先关了门。
左航靠在椅背上苦笑着说,见怪不怪了呗。
“有钱人都会找小三吗”
“不知道”
“那你以后也会找小三吗”
不出意料地邓佳鑫被筷子砸了下头,左航看起来真的有点小生气,说你这小脑袋瓜还不如不长的好。
后来。
后来邓佳鑫真的爬上了四十层还在修建的高楼,朝北朝南眺望好久好久:“左航,大骗子,这里瞧不到重庆的山,也望不见南海的潮,更看不见香港的楼”
他只能看见匍匐脚下的粤北小城,回头是左航单薄的身形,被冷风呼呼鼓起棒球服外套,苍白冷漠似与未凝成墨色的云交杂相依,白色匡威鞋带松松散散,新做的锡纸烫在风里坚挺。
朝他招招手说,邓佳鑫,你看得见我吗?
我就是重庆的山,南海的潮,赛博朋克港城。
我就是你所不期而遇的一切,即将告别即将抵达甚至还在迢迢远方的一切,你看我,我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你来,我等你好久好久,比山啊海啊城啊等得都要久。他们供奉太多人守望太多人也送别太多人,我心胸狭隘不纳百川,也许此后天地无光风长路也远,而我千辛万苦只是为了寻觅你,让你不再踽踽独行让你有枝可依。
“这座楼是我的”左航走近,站上台阶手臂搭上邓佳鑫右肩:“粤北也会是我的,广东是我的港澳是我的,珠三角是我的。以后谁见了我都要叫句左老板,到时候就聘请你来当个小秘书吧”
“想得怪美啊你”
邓佳鑫抬开他的手,左航仍滔滔不绝规划着
莫负少年凌云志
曾许人间第一流
母亲在那个男人的公司做了个财务会计,办公室足够发挥便不领来家里。邓佳鑫七点前可以回家,煮好饭等母亲进门甩飞高跟鞋摇摇晃晃去洗澡。
母亲洗澡时会哭,隐忍地哭,以为他听不见。
她最近总说,小佳,我们要逃走啦
想逃回重庆吗,算了,逃去香港吧,妈妈攒够钱了,等妈妈让他遭报应了,我们就逃。
谁要遭报应?
邓佳鑫晓得母亲多半是被骗了,广东滞留三年那个男的还没把他俩接进家,他不懂是这灵魂背叛还是肉体交易,太阳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炙烤着他的懦弱,好像一直都在这个牢笼里,从未逃离过。
那日母亲十一点才回的家,疲惫的妆像层面具一样盖在她已蔓出细细密密皱纹的脸上。她脱下衣服后又去洗澡,把水开得好大好大,洗了好久好久。
他闻了闻母亲的外衣,千奇百怪混杂着烟和酒灼烈而俗腻的味道,他将衣服丢进水中拿肥皂细细搓洗,不敢去想象发生了什么。
听见母亲趿拉着塑料拖鞋出来,邓佳鑫背对着她边搓衣服边说“换个地方工作吧”
母亲沉默
“我放暑假也能去打工,你换个地方工作吧,工资低也没关系…”他手泡在肥皂硬水里沾上了白渣,就如这寒冷的十七岁一样混沌不清。
母亲沉默
“妈…”他说话已经带上了哭泣的颤音
又是一阵沉默的沉默,昏黄的灯光因为电流不稳在隐隐闪烁。“小佳,这辈子妈妈过的太失败了…妈妈想,早点去下辈子过…”
她的声音慢慢轻轻,像在敲幼时木琴。房间里暗暗淡淡尘螨气味浮动在邓佳鑫鼻腔,他以为十七岁就能长大就能扛起这个家,到头来只是他以为。
母亲扣好衬衫出门那日,邓佳鑫正好在广东十一月中旬的深秋里发烧,似是预感到什么一般,他从床上撑起,问你能不能别去。
母亲夹着文件袋,说好好休息。
踏入十二月,南方艳阳里没有纷飞大雪。左航最近不声不响地频繁消失,高二分科后人忙得昏天暗地也没空打听传播这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琐碎消息。
邓佳鑫用圆规在纸上工整转圈,切割成无数多边形。他偶尔会绕路走过那栋高楼,楼外架子还没拆,玻璃仍只装修至三层。
他找不到左航
他这才发现,他完全不认识左航这个人,只晓得他的名字,他在二十四中上高三,他家好像挺有钱。事实上他对每一个普通同学都能了解到这个程度,只要左航愿意,可以从世界上完完全全抹去两人存在过的痕迹。
他甚至迈进二十四中,去找左航的狐朋狗友。戴金链子的黑皮男吐掉烟头,离开时狠狠撞了他肩。
完全无迹可寻,邓佳鑫蹲在车站边哭边发短信,冷风灌进他羽绒服领子灌进他裤管子,灌进他五官灌进他五脏六腑,他老年机九键按得磕磕绊绊,打出一长串又删掉,颠来倒去无非就是问你为什么不露面?
母亲最近很忙,忙着上法庭。
左航是平安夜那晚上出现的,邓佳鑫觉得自己真没骨气,一封简讯就甘愿半夜裹上外衣溜到楼下。
“喂”他站在楼梯口“你谁?”
左航晓得他赌气,痞痞插着兜:“你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邓佳鑫终于肯向前挪半步,努力屏气不让自己泪腺再受刺激分泌液体:“我只有一条半路丢了的小狗”
“骂谁呢邓佳鑫”左航被气笑,从兜里掏出一个苹果,以他第一次站在这个场景扔掉邓佳鑫包子的力度向他抛去。
邓佳鑫踉跄着接住,再抬头只有左航佝偻着半分的瘦削背影,背向他高高挥着手,向剥蚀青春的都市走去,倔强的灵魂总先于落寞的肉体。
他咬一口苹果,清冽滋味麻痹舌尖。
就在邓佳鑫咬下苹果的第二口,粤北飘起小雪。居民楼不断有拉窗户扯窗帘的刷拉声,惊叹此起彼伏。路灯下旋转舞蹈的白色冰屑,坠落邓佳鑫发间。
同一场雪里,左航假装右转实则躲在栏杆后不敢走近也不愿走远。还好邓佳鑫赌气不想和他交流,否则自己疲惫眼圈嘴角伤疤又要被发现。
他们祝你圣诞快乐,而我踏风雪而来,只是为了祝你平安。
左航卖了那辆耗油的车子。
邓佳鑫高三那年是双拉尼娜年,冷空气扑食着咬断树木咽喉,他还是会和左航去小区门口吃猪脚饭,坐公车绕粤北小城走一遭。楼盘似乎怠工即将烂尾,左航问你要考哪儿?邓佳鑫咬一口胶原蛋白
“香港大学吧”
那个坏小子挑染的两屑白发早已掉色,锡纸烫也蓬蓬乱乱看不出原貌,裹着棉衣冷得鼻涕直流。他不抗寒,还好老天眷顾生在华南
左航狠狠吹了个鼻涕,说高三真他妈磨人啊不是学死就是困死,还有被同学卷死。
邓佳鑫笑他,整个珠三角不都是你的了吗,是什么学校要我们左少爷亲自去上?
“香港大学”左航摆下筷子:“我高一遇见个三好学生,长得白白瘦瘦很好欺负的样子。高中三年我罩着他,上大学咋办,香港仔逗他玩咋办?他又不禁逗,逗了还容易哭鼻子…”
“看你这不值钱的样”邓佳鑫蔑视地撅了撅嘴:“就应该把你那些古惑仔DVD扔掉,整天不学好的学坏的”
左航骂他不懂浪漫煽情,邓佳鑫也抽张纸擦嘴,实际他眼眶温热,差点又要哭鼻子。
小城没啥大新闻,张妈李婆琐事多,但凡有点算得上事儿的必定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邓佳鑫很想回忆起那天,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的,只听说南市区那片楼摔死了个女的,哪一栋楼不晓得,摔死的谁不晓得。
是广东的一月份,三九四九冻死老狗。邓佳鑫被左航一声声直呼其名从床上惊醒时手表刚好停至凌晨两点。母亲今晚没在家,他气急败坏拉开窗子朝楼下骂道:“左航你他妈神经病啊?!”
才穿件短袖,也不怕冻死你。
“邓佳鑫你下来,邓佳鑫,你下来,邓——佳——鑫,你——下——来——”
夜晚会模糊人感官世界,柔软尖利棱角,虚化情感表现,你看不见他红肿眼角,只能闻见他身上强烈而凄惨的酒味,证明这个人还活着,即使他某一刻曾想过去死并真正付诸实践。
“你喝酒了”邓佳鑫不知陈述还是疑问。
左航点点头,一下埋在他颈窝。那夜邓佳鑫以为湿湿润润的是左航汗液,后来的后来才恍然惊醒——谁会在八摄氏度的夜里流这么多汗呢?
“干嘛只穿短袖”
左航吸吸鼻子:“我就这一件黑色”
那也可以不穿黑色啊,你又不是做贼。邓佳鑫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也没想起来什么日子才要穿黑色。甚至于左航嘟嘟囔囔着邓佳鑫我好像成孤儿了,他也只是脱下自己外衣给左航披上,缄默不言。
是的,那晚上终于孤身一人的左航穿上唯一一件黑色衣服,徒步从南市区走到北市区去找他生命中唯一一个想告别的人。
看着邓佳鑫裹着厚厚羽绒服里从楼道灿黄灯光下冲出来时,他突然觉得去死也不是那么轻易的。人一旦有了强加的羁绊就很容易在自我感动的奉献中挖骨剖髓,好想好想直接把自己心脏摘出来同全世界炫耀,你瞧我是多么爱他,多么不放心他,我多么想念他。
“来找我干嘛”邓佳鑫抓上左航瘦的骨头都要扎破皮肉的手臂,心下一阵撕痛。
“吃猪脚饭”
“大晚上的哪家开门”
邓佳鑫只觉得莫名其妙,企图探究进左航眸子时那人突然弯起眼说,没什么,就是突然想你了。我知道猪脚饭不开门,我知道大晚上的会吵你睡觉,可我就是想找你讲讲话。
左航问道,邓佳鑫,广东有什么?
而后他自己回答:“吃不完的猪脚饭,换不停的发型,嚼不烂的爱情”
那晚左航是在天桥底下睡的
那晚小城八摄氏度
莫负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二月份要省统测,左航却天天不着调,下午五点钟背起书包准时翻墙出校。
邓佳鑫被房东连行李带人的踢出房门也是二月份。母亲电话打不通,他蹲在楼底下看看话费余额两块八毛的短信,再掏掏口袋里五十块钱。
一天一包泡面能活十天。
一天一个馒头能活二十五天。
靠了,还要买水喝。
他扭头望路外步履不停的行人,想着自己不如去抢劫,在派出所总不会饿死。他用脚丈量着九百六十万分之一的土地,重庆的老房子早已被卖掉,或许阿婆入土那日他就该晓得,他是根野草。
坦然,欣喜,歌唱,他做不到鲁迅那样。
后来邓佳鑫每每看到日晕,就会想起十七岁那天肿胀的消毒水儿味和肿胀的运气,他出了个小车祸。
左航坐在旁边削苹果
“警察打给我,说只有我的电话打得通”
邓佳鑫侧过头,他手机里总共也就两个号码。
“他们还说,你给我的备注是狗”左航切下一块苹果,掰过邓佳鑫的头硬塞他嘴里
“至于吗,见不到我就茶饭不思夜不能寐了?直接在马路上饿晕过去,修仙吗你,真牛逼啊邓佳鑫”
邓佳鑫第一次觉得嚼苹果那么费劲,仰头望吊蓝色天花板,机械地进行简单肌肉运动。
左航站起身:“收拾好你东西”
“干嘛”
“出不起住院费,回家”
邓佳鑫想起那段打不通的电话号码,说我没有家。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母亲出意外了母亲有什么要紧事,而后又自嘲地笑笑,这些借口早在自己六岁被丢在火车站时就已经替那个女人找过一遍。
生了不养,干嘛要生啊
邓佳鑫第一次知道学校旁边还有这样的地下室,穿过网吧绕过快递仓库就能找见,左航将他行李铺在地上叠着衣服:“黄金地段,学区房,厉害吧”
“切,不过如此”
邓佳鑫会无数次再怀念起那个破地下室,海鱼腐烂的气味从墙缝里逸出,野苔悄无声息爬上厕所木门,像老鼠一样咬得门老是掉屑。洗手台会有指甲盖大的迷你小蟑螂,被他一口漱口水给淹死。
怀念起左航拿鸡毛掸子扫霉菌,差点咳出眼泪。
左航伸手去抓老鼠,差点被老鼠咬上一口
左航站在桌子上换灯泡
左航修热水器被喷得全身潮湿
左航拍拍飘雪花的电视,语重心长地说要不咱别看电视了,高三还是学习重要。
左航挤到他床上被推得摔在地下,抱起脚假装嗷嗷惨叫着谋杀亲夫。
左航买速冻饺子买成猪肉青椒馅儿,每吃一口青椒五官都会痛苦地扭作一团。
左航给他种了几棵蒜,地下室只有半格天窗,蒜晒不到太阳迟迟不发芽。他把死去的块茎挖出说种不出来就算了吧,左航难得没有与他争辩,背对着他挖开蒜苗烂根:“那就算了吧”
算了吧
这个破房子堆满了七七八八习题册和满天飞的试卷,邓佳鑫常常在试卷堆里睡去,左航要十一点才回家将他抱去床上。
“去哪个bar泡妹啦?”邓佳鑫不止一次地问过,左航却埋头边扒饭边口齿不清地打哈哈:“哪里有妹妹,我对女人过敏,会死的那种”,然后夸张地撸起袖子展示自己被地下室尘螨霉菌侵染出的红疹,顺便秀一波刚练的肌肉。
邓佳鑫生日在七月份,左航硬要挪到五月份过。当你问他五月有什么特殊日子吗,他会搬运网上的俗段子说整个五月都是特殊的,may I love you嘛。
邓佳鑫捧着小甘,教训左航单词不好好背英语又要拖后腿。后者骄傲地抬起下巴说不背就不背呗,我照样能靠理综考到你们学校的年级前五十。
真是黄鼠狼闹肚子,超级臭屁
成人礼后的每一年邓佳鑫都会过两个生日,一个过在七月二十三,和同学朋友母亲欢聚合照,收到女朋友送的各色西装手表刮胡刀。另一个过在五月二十二,自己吃个小蛋糕。在缅怀什么,在掩盖什么,在不动声色地想念什么?
为什么我们的爱,都要轻拿轻放有借有还呢
左航四月一号就问邓佳鑫,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后者瞥一眼日历说今天愚人节,你的整蛊被我看穿了。
“切,没意思”左航趴在桌上看邓佳鑫写字,眼皮打架很快入睡。他最近总是很累,按邓佳鑫的话来说,像去勇登珠穆朗玛峰参与国际马拉松了似的。
“喂,左航,你不是背着我去打工了吧”
邓佳鑫随口一说,看左航睡得鼾声细微,便没再拉扯思维逻辑推理进行演算。
送相机这个提议确实是左航敲定的。
邓佳鑫每天都要擦拭一遍地下室探出头的半格窗子,指着晚霞吵吵闹闹像看了什么浪漫爱情电影,喊着左航你快过来瞧,好漂亮啊。
左航说,有些东西心里塞不下却又记挂着,你在粤北总得留下点儿什么。
邓佳鑫打开猪脚饭闷头扒进口中,其实他来粤北一趟心里记挂的不过对面瘦弱少年罢了。左航将长发剃剪理回寸头,再不穿黑色无袖铆钉皮衣,不骑后座改装轰隆隆摩托车,不在校外和人切磋武艺。
是,人都是要长大的。
他撸起袖子,还瞧得见胳膊上纹的一生所爱。
他又问,邓佳鑫,广东有什么?
自答:“不涨价的猪脚饭,不涨工资的电子厂”
一个相机能要多少钱啊?
母亲是在四月二十回来的,在学校门口横着不知何处买来的红色轿车,一副墨镜硬凹出摩登女性造型。邓佳鑫怎么也不能将他与刚下车站那个畏手畏脚连粤语都说得蹩口又讨好的女人联系。
其实说来,短短两月未见而已。
邓佳鑫拎着学校给高三补发的牛奶,站在铁门后手足无措,路过同学不小心撞过他肩说着抱歉又离去,人潮涌动只有他踟蹰原地。
他坐上母亲新车,座垫气味还没消散,散发着一切新生事物都拥有的鄙视与排斥。车是新的,母亲也是新的,好像时间裹挟着身边的人都向前走,只背叛了他。
打开手机,左航半小时前就发了简讯,我在学校门口接你。
他恍然想起,原来今天左航说好要带他去吃福景楼的海鲜宴,说你在山里江里待这么久又飘到海边儿两三年,一口海鲜没吃过未免太亏欠。
只有左航会觉得,这个世界对他有亏欠。
简讯又传来
“相机放你桌上了”
简讯又传来
“再见”
如何再见?
随母亲真正住进五层学区房,过分优越的采光刺得邓佳鑫差点泪流满面,没有溃烂的海鱼没有野蛮的青苔,没有尘螨与霉菌没有吱吱长尾巴老鼠,他不用再跟左航抱怨电灯电流不稳热水器老是突然变冷,不用在左航挤上他木床时把人家踢下去,骂一句流氓。
似乎遂了他的愿,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只是此后直到高考前,邓佳鑫再没有见过左航。
他去了学校,左航位子空得只剩几张龙飞凤舞的试卷,列了一堆数字加加减减。
后来邓佳鑫才明白,那些是自己每天的生活费。
他去了地下室,抽烟的男人递给他行李箱说有人帮你打包好了。
后来邓佳鑫才知道,电子厂是可以住集体宿舍的。
人生是不是最怕两个词,如果,后来。他的数百条简讯被统一扔进垃圾箱,左航的号码永远是一串长音,他日日夜夜在问我做错了什么,我们之间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求你回我消息好不好,求你,求你。
他登上横亘大江的耸立天桥,爬上四十层挂着绿布的烂尾楼,他奔跑在粤北小城唯一一条二级公路,他跑啊跑跑啊跑,跑到坡顶后回头
仿佛有个挑染了几绺白发的不良少年骑着车子,脸上挂着痞痞坏笑,左手稳稳接住头盔冲他说,三好学生,再见。
再也不见。
他按下快门,晚霞跌落在左航送的相机里
为什么自他走后,每天的晚霞都一样
放高考假那天,邓佳鑫在巷子里被人叫住——是好久以前被左航踩在脚下的二十四中小混混,刺头养长染了黄毛右耳别烟,穿着斜斜垮垮校服。
“我知道左航去哪儿了”
他一副大仇将报的模样:“你还不知道吧?你男朋友是个作秀的富二代,老爹搞小三反被小三告上法庭,老妈从楼上跳下来摔死了”
“不许你胡说”邓佳鑫气得指尖也在颤抖
“我胡说?笑死了你知道他爸欠多少债吗,跟着他你三辈子都还不完”
“你他妈闭嘴!”
“你还当他是什么好东西?他就是个白天在电子厂站流水线晚上去给人家抬酒的鸭子罢——我靠你妈啊!”黄毛没想到这个校服都熨得一丝不苟的所谓三好学生会一拳砸他脸上,砸得他嘴角渗血。
这一拳够有分量,邓佳鑫指节钝痛。
黄毛弓腰作呕,吐出半颗血牙
他将对左航的恨意也加诸邓佳鑫身上,脱下外套从牛仔裤里拔出短刀:“我今天就要杀了你,杀了你让左航知道他就是个没爹养没妈教谁都护不住的——”
邓佳鑫被黄毛一脚踢翻在地,全然不知道那一刀是怎么把左航手掌贯穿的,刀尖上的血滴落他鼻尖,铁锈味冰凉腥咸。
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是一直跟在我身后吗
旧巷子野蛮的尘土气味被六月潮气狠狠拍死,左航脊背一条崎岖层层骨节太像陡峭山峰,单薄外衫轻飘飘贴他炽热皮肤,邓佳鑫却在夏至只有半月未至时呼吸到莫名凄凉。
黄毛估计也吓傻了,刀都被左航夺过用刀背抵着他脖子大动脉,少年声音狠戾低哑:“你说得对,我都是个没爹没娘的人了,我不怕死,我去坐牢我去换命也会让你死,我还能烧了你房子让你全家在地下团圆——”
刀被左航扔在地上,他向来是个不计后果说到做到的实干家——除了自杀这件事暂时没成功。
你知道吗
凤凰花开了
邓佳鑫陪小侄子看动物世界时瞧见一只满身是血灰羽都凝固成黑痂的老鹰,鹰眼斜睨,残暴与杀戮似乎也随血凝固在它黑色瞳孔里。
那日左航回头看他,就是这样眼神。
左航扔刀后提着领子将黄毛踹翻,深深看了一眼仍跌坐在地的邓佳鑫后突然转身开始逃跑,邓佳鑫扔掉书包踉跄着上前追。
夜色凶猛吞没白昼,五月凤凰花抖摇在枝头,呼啸的南风牵绊住他脚步,左航的手还在滴血,滴滴答答流泻一路。左航的血是坏血毒血,是一把死火,从邓佳鑫脚底顺血液烧到心头,烧到止不住泪流。
来往汽车鸣笛嚷得邓佳鑫头昏脑涨,以及他克制不住的喘息与咳嗽,冷风灌进嗓子灌进领口,灌得他如身处零摄氏度寒风瑟瑟发抖。
那年城里只剩最后一条还在使用的旧米轨。
保安吹着哨子让大家散开,火车轰隆声近在咫尺,左航猛地跃过自动栏杆,跑到轨道另一头。
或许那时他停下了。
火车五百二十米,成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风的那头左航声音传来:“再见——这辈子,都不要再见”
我怕我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再见
因为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你
明天我就要离开,熟悉的地方和你
要分离,我眼泪就掉下去
我会牢牢记住你的脸,我会珍惜你给的思念
这些日子在我心中,永远都不会抹去
我不能答应你,我是否会再回来
不回头,不回头地走下去
如果邓佳鑫能早点知道,自己母亲就是左航他爸找的所谓小三;如果邓佳鑫能早点知道,自己母亲将左航他爸告上法庭;如果邓佳鑫能知道,时间真的背叛了一些人不过不是自己,他早已收到香港大学offer踏上寸土寸金之地,那个在他年轻生命里划破长空惊醒青春意气风发的少年,却家破人亡独守在粤北旧世纪
那日母亲开着红色轿车来接他,参与过法庭审判的左航认出了这个女人。邓佳鑫上车后,他还攥着两张五十块海鲜券揣着新发的工资,望着渐行渐远的轿车与爱人不知所措。
广东有什么
吃不起的猪脚饭,站不完的流水线。
如果不是少年,谁又甘心被贫穷击垮,谁又只能蜷缩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被霉菌啃噬得满身红疹,哭也嘶哑。
莫负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他曾说要买下粤北买下珠三角,最后连父亲保释金都买不下。
高考是六月七日,邓佳鑫拉好文具盒拉链,母亲往他手里塞了把伞:“佳鑫,你的成绩妈妈从来不操心的,现在妈妈有钱了,你考上港大我们就搬去港城住”
邓佳鑫在学校门口下车,见到了左航黑色书包单薄身影,瘦得像被人狠狠用刀切割过骨肉一般。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但考完了好像也就考完了。雨断断续续下到最后一科考英语,雨里升腾着苦涩痛楚的草木味,黑鸟剪掠过白茫茫雾色阴天,邓佳鑫涂完最后一个选择题,心脏忽然漏跳一拍。
考完后邓佳鑫在门口等母亲,泥水溅在鞋边。
救护车闪烁着鸣叫着驶过,邓佳鑫突然扔下伞拐进巷子,泥水卷湿校服裤脚,只觉得自己五官七窍都装满腥涩雨水,他即将在六月暴雨中溺毙。
四十层高楼
左航的母亲从这里跳下来
邓佳鑫撞开人群瞧见左航今早考理综时穿的那双黑色球鞋,遗落世界。他只觉骨架坍塌轰然跪地,尖角砾石是枯萎玫瑰生长出的利刺,刺破每一个在爱里仍活着的人。他心里的大厦也坍塌。
耳旁人生嘈杂,低语高喊唏嘘哀叹
“是死了吗”
“死了”
“是死了吧”
“是啊,血流那么多不死才怪呢”
“从四十楼跳下来的?”
“肯定的,我看人都摔散架了”
“啧啧啧…咋想的呀,有照片吗我瞧瞧?肠子都摔出来了啊…嘶…这个是脑浆吗?”
邓佳鑫喉咙里噎了血,地上涌流稀释的鲜血人群袖手旁观的冷血,他哭不出来骂不出来——自己与这些或嬉笑或怜悯的过客又有什么不同,不过都是左航生命里无足轻重的碌碌庸庸。
他好像整双腿都泡在雨里
新一轮台风登陆,他没能躲过杀人的天气,他终究在六月暴雨里溺毙。
鲜血混杂淤泥冰水蔓到他裤腿淤塞他动脉。
雨真的好大,下满我半辈子,说也说不出话。
邓佳鑫三十岁被家里安排相亲,和女朋友去福景楼吃海鲜宴,大学好友童禹坤出柜成功嘲笑他大陆仔好怂,他挂掉电话想,跟谁结婚不都一样。
伙计说福景楼被新老板承包,猪脚饭周二半价。
女朋友捂嘴笑,说谁来海鲜酒楼吃猪脚饭。
邓佳鑫拿出相机问她,你知道一个相机多少钱吗
要装两万个手机壳才能赚回来
要在流水线不吃不喝站一个月
这是一个人送我的生日礼物
二楼的影子
脖子,手指,脚踝,胳膊都有纹身。
邓佳鑫或许看见了,或许只是装作没看见。他趁女朋友点菜时竖起衣领,掩藏那几个不伦不类纹在动脉一侧的梵文
一生所爱
end.
它很长很碎很难读完,在末尾和读到这里的朋友说一句辛苦了
距离高考200天
或许我也要跟你们说一声再见
【夏了夏天|10:00】冷空气过敏
*邓佳鑫0723生日快乐
*8.6k+
上一棒:@吴蒜头
下一棒:@靈.
我在找一个人。
你找到他了吗?
找到了。
但是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一条崭新的词条从热搜榜底端越蹦越高,当红小生左航在昨晚的采访中又被问到了那个问题:“那么小左有过情感经历吗?”
几乎每个采访都会问他这个问题。没办法,左航近期因为出演了一部校园青春剧而爆火,本以为是靠脸蛋和剧本角色吃香,没想到仔细一挖发现这人要演技有演技要实力有实力,于是粉丝数量一路飙升,左航一跃成为娱乐圈内最为耀眼的流量小生。
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公司给他立的单身人设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偏偏这人到哪里脖子上都挂着一个项链,一直放在衣服里捂得严实,结果有一次发布会时没留神露了出来,最末端吊着一个小巧的信封。一众粉丝喜上加喜立马跑去扒同款,扒到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清了项链的介绍——这信封竟然真的能打开,里面有一个小铁片,上面刻着i love u。
好家伙,这下粉丝们来不及开恋就失恋,一边哀嚎着造孽一边好奇究竟是谁送给左航的项链。各大采访的狗鼻子敏锐的嗅到了卖点,正好左航有新戏要宣传,一波又一波的八卦瞬间袭来。
偏偏左航的嘴就像国家银行的保险柜,愣是让人撬不出一点消息来。这次也是,左航还是那个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的答案。
“我在找一个人。”
采访不出任何意外的收获了这个回答,可他还是不死心,接着发问道:“有点答非所问了哈,小左好像每次都是这个答案呢,能不能说的再清楚些呢?”
左航脸上端着的笑瞬间消失了,一双杏仁眼直直的看向他,眼神里的威慑力藏都藏不住。
采访打了个寒颤,知道自己问错了话,抹把冷汗刚想糊弄一下就跳过,没想到左航又突然笑了起来。
“一个很重要的人。”左航说。“我得先找到他,才能有情感经历。下一个问题。”
采访举着话筒愣了半天,直到摄像拍了他一巴掌才回过神,着急忙慌的念了下一个问题。
左航在采访叽里呱啦的声音里暗暗垂眸,颈间的触感不可忽视。他趁着镜头调整时飞快的抚过胸前,好像又看到多年前送给他项链的某人。
不断有橄榄枝往左航手里面递,经纪人把一摞剧本在他面前一字排开时左航恍惚的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高考前,看着厚厚的纸张就忍不住脑壳疼。
“我已经帮你初筛过了,”经纪人抬抬下巴。“这堆剧本都是男一男二男三的角色,不吃亏。”
“不吃亏是不吃亏,就是看着头疼。”左航摊了摊手,艰难的从老板椅里爬起来翻剧本。经纪人看着他的架势,估计没三四个小时完不了,干脆扯过旁边的凳子坐下开始扣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左航手里拎着一本若有所思。
“安姐。”
“嗯?”安麦放下手机。“怎么了?”
“《淤青》,我觉得这个剧本不错,”左航边说边翻。“我看这个剧本给我的是……男一,剧本我也挺喜欢的,就这个吧?”
“可以,”安麦点点头。“那我就跟陈导联系了。”
“好,”左航应下,翻到剧本信息那页阅读。“小说改编……导演陈宸,原作……冷空气过敏?”
“好奇怪的名字。”左航说。
怎么有点耳熟,更奇怪了。
左航踩着开机的点到了酒店,他风风火火出了电梯差点跟导演撞上。陈导接到了他助理的消息,怕左航找不着地方就出来接他,没想到来了电梯门出来个毛毛躁躁的小伙子,吓得陈导连连后退。
“哎呀,导演好导演好。”左航立马反应过来,抓住陈导的手用力上下晃动,晃的陈导额头冒汗。
“不好意思啊导演,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陈导笑呵呵的揽过他的肩,带着他往里走:“你能接我的戏我就跟高兴啦,哪儿敢要求你什么时候到啊……”
“没有没有,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呀,您是我的老师,我最后一个到多不好意思……”
陈导发出一声大笑:“谁说你是最后一个到的了!”
左航被他笑的有点懵:“……啊?还有人比我晚啊?”
“是啊,还有人比你还晚,不过他不是演员,不用着急……”
左航更惊讶了。“不是演员?”
“小左,你对《淤青》有多少了解?”
“嗯……是网文改编,原作者是冷空气过敏,好像跟我差不多年纪吧,我这两天抽空看了看他的文章,也是年少有为吧。”
“嗯,不错,”陈导满意的点点头。“《淤青》原作者啊,的确是个跟你年纪差不多的小孩儿,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觉得这小孩儿十分有个性。后来我去了解了他的作品,读起来有种不符合他年龄的通透,我很欣赏他,他也很敬重我,一来二去的呢,我们啊,也就熟悉了。我特别喜欢他这部《淤青》,和他念叨了好久他才松口,愿意让我拍这部片子,如果是别人啊,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陈导脸上不自觉附上的与年龄严重不符的笑逗的左航也乐了:“哎呦,他是什么人啊,还需要您亲自下场劝他。”
“哎呀,不都说了吗,这小孩儿啊,个性的很……明天不是开机嘛,本来我说什么他都不肯来,我把咱们的演员阵容给他发过去,他就说来了,你看看这事儿……”
陈导话还没说完电话就打进来了,陈导接起来,嗯嗯啊啊好好一阵之后挂了电话,什么也没说就带着左航华丽丽的掉头往回走。
左航被他一顿操作整的一脸懵:“导演……”
“他到啦,我带你去认识认识。”陈导很高兴的拉着他走。“要一起相处好久呢,你正好改改他的性格,他太闷了。”
左航还没来得及再张口就感觉到从面前的拐角出来一个人,陈导立马拍了拍他的手:“小左,介绍一下,这就是《淤青》的原作者冷空气……邓佳鑫!你又抽烟!!”
邓佳鑫。
左航猛地抬头,那人背着光站着,左航努力的眯起眼睛,半天才看清那人的脸,却一下子呆住了。
他和七年前离开时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更高了,更瘦了,眉眼间是散不去的疏离。那双小鹿眼直直的盯着左航,盯得左航有些失神,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终归是和七年前不一样了。
淡淡的疲惫,浅浅的忧伤,更让左航害怕的,是漫至眼底的陌生。
左航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的闻到烟味,目光顺着邓佳鑫的胳膊看下去,他的指尖夹着一根抽了一半的烟。
“薄荷爆珠。”
左航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导演惊讶的目光投过来,左航回过神,手忙脚乱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但邓佳鑫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淡淡的勾起一个礼貌性的微笑:“陈导。”
“好了,别傻站着了,小邓过来,”陈导招招手,邓佳鑫便慢悠悠的迈开步子过来,左航还是呆呆地看着他,看着邓佳鑫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他突然后错两步害怕起来。
邓佳鑫看到了他的动作,但还是没什么表情。他只是走过来,携着薄荷爆珠的烟味儿。
“小左,这位就是《淤青》原作者,笔名冷空气过敏。小邓,这是左航,在剧中演的是杨远。”
“我知道。”左航看着对方向自己伸过来一只手,最后堪堪停在半空中。“邓佳鑫。”
骨节分明,又白又瘦,左航瞪大了眼睛,喉结上下滚动,终于敢伸出手握住那只悬在半空的手。
“左……左航……”
只是象征性的握了握,邓佳鑫便迅速抽回手,端着他没有变过的公式化微笑问陈导:“老头,我的房间在哪儿?”
“先把烟掐了!”陈导急到跳脚。“不是说好了不许抽烟吗!?”
“就一根。”
陈导撇撇嘴,扭头又高高兴兴的拉着他走。“您可真是尊大佛呦,可算把你给盼过来了。诶,你刚才怎么跟小左说了你名字啊,你不是不喜欢陌生人知道你本名吗?”
左航跟在他们身后慢吞吞的走,把陈导的话听了个全部。他本来想偷听邓佳鑫的回答,可那人的声音压的很低,低到左航以为他压根就没说话。
左航低头,又记起那个问了他无数遍的问题,和他回答了无数遍的答案。
左航苦笑。
我找到他了。
但他变了。
颈间的小物件无时不在提醒左航它的存在,信里的小铁片刻的还是i love u,可是左航抬头看看前面那人单薄的背影想,当初送他项链的人,还是他吗?
陈导说邓佳鑫是一个极其有个性的人,左航特别能理解他,并且深切的认同他这个观点。别人的剧本被翻拍,巴不得一天24小时都在片场盯着,邓佳鑫不,左航每天十点多下了戏才看见邓佳鑫闭着眼睛不情不愿的被工作人员拖过来,拎着一袋小笼包,从角落里摸出来瓶未开封的农夫山泉吃他的早饭。
他在剧组最常干也最乐意干的事情就是讲戏,但他不自己讲,每次讲戏他都坐在编剧旁边静静的听,偶尔抬手碰碰编剧,和他耳语几句,编剧听完点点头,讲的戏就和刚才讲的不一样了。
“你知道的,小邓是网文作者。”陈导在左航面前一向不称他小冷老师。“无论是读者还是小邓本人,都希望《淤青》能做到最大程度还原,所以我原本想让小邓讲戏,但是他不愿意,我就让他先给编剧讲,编剧再给你们讲,结果我没想到他又坐在旁边听了。”
说到这儿陈导又呵呵笑起来,左航配合的扯了扯嘴角,但是他不想笑。
陈导不知道,世界上的大多数人不记得,他和邓佳鑫在糟糕的青春期,做过一栋楼里的练习生。
他变了。
编剧讲的什么,左航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死死地盯着编剧身边的邓佳鑫,看那人熟练的点起一支薄荷爆珠,轻轻抿过烟嘴,吐出薄薄的白烟。
动作娴熟,左航不知道他背地里已经抽过了多少包薄荷爆珠。
“别抽了。”左航突然开口,语气低沉暴躁,在场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朝这边看过来,但邓佳鑫只是顿了一下,继而放到嘴边吸了一口。
“不是室内,不影响。”
“我说你别抽了!”
一声巨响,木制桌子被拍的颤抖两下,邓佳鑫的目光淡淡的投向左航满是怒色的脸,视线下移,刚才拍桌子的手心已经变得通红。
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女一警惕的转了转眼珠子,刚想站起来缓解氛围,邓佳鑫目不斜视的伸出手向她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
“杨远,”邓佳鑫眯起眼睛。“坐下。”
左航瞳孔狠狠一震。
杨远,杨远。
邓佳鑫,为什么不叫我左航。
胡思乱想间自己已经坐下了,抬起头才邓佳鑫已经抽完了那根烟,最后一丝火星被摁灭在烟火缸里,邓佳鑫抬眼,“王老师,麻烦接着讲吧。”
编剧慌乱的应了一声,抓起剧本又继续刚才的内容,邓佳鑫缩回懒人椅里,好笑的看着左航的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手里的剧本上。
一根铁制的细链在左航颈间若隐若现,邓佳鑫顺着铁链的方向下去,看到一方块的凸起。
邓佳鑫眯眯眼睛,吐出一层薄薄的烟。
那天不了了之后左航躲着邓佳鑫走了几天,才后知后觉的自己的这个行为有多么的幼稚,自己耿耿于怀,那人还是每天悠哉游哉,该几点来几点来,该吃饭吃饭,该讲戏讲戏,该抽烟抽烟,左航偷着数,这些天他至少抽了两包薄荷爆珠。
左航看不下去,他粉丝总说想看他抽烟,都被他教训了一顿,说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你们想什么呢。
他管的住自己也管的住粉丝,三十年老烟民听了他的话也要三天不抽烟,偏偏邓佳鑫,无论软硬,我行我素,是个不折不扣的例外。
左航在拍戏的时候似乎用余光瞟见邓佳鑫拆了第三包烟,于是非常不自觉的朝他那边转了转脑袋,不出所料的被喊了卡。
“左航!不要分神!你扭头看什么呢?”
左航说了一声抱歉转回来,新的一条开拍,邓佳鑫垂眸,点烟的同时咬破爆珠。
薄荷,清凉。
没吸两口这条就顺利的过了,下一条没有左航的戏份,他下来绕了好大一圈,最后磨磨蹭蹭的站到了邓佳鑫旁边。
全程邓佳鑫没动过,慢悠悠的抽他的薄荷爆珠,左航看看他抽烟又看看正在拍的女一保持沉默。邓佳鑫也不急,等到他抽出烟盒里的第二根烟时一只手伸过来把他要拿烟拿了一半的手按了下去。
“叙叙旧吧,我们。”左航说。“今天晚上。”
邓佳鑫顺从的把烟放回烟盒里,薄荷的清凉和尼古丁的刺鼻混杂在一起,邓佳鑫又一次笑起来。
“好啊。”
火锅沸腾冒起的白烟让左航意识到,至少吃火锅的时候,邓佳鑫还是若干年前的那个邓佳鑫。
“七年前我离开你们以后,我就在想,我该怎么活下去。”
邓佳鑫熟练的夹着毛肚在特辣锅里七上八下然后塞进嘴里,他自顾自的说着:“你别觉得这是个不重要的问题……真的,那时候我觉得音乐这条路我走不通了,事实也能证明,的确如此。”
“不可能,”左航说。“怎么可能走不通,只要你不放弃……”
“左航,”邓佳鑫打断他。“别幼稚了。”
“是,只要我不放弃我就还能唱歌,但是左航,我怎么唱?我在哪里唱?左航,你知道我当初的梦想是什么吧?”
知道。左航吞下一口口水。把自己的歌唱给全世界。
“我坚持也只能在小角落里当个所谓的网红,”邓佳鑫耸耸肩。“你知道的,我不喜欢。”
“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我只好扔了这条路,还好我走的时候高中还没有学很多,而且我成绩也不差,赶得回来,所以我高考报志愿的时候,决定走文化课道路。”
“大学的时候我开始写网络小说,满足自己的同时,还能赚点闲钱,”邓佳鑫下了几块鸭血。“左航,你看过我的小说吗?”
他看着左航欲言又止的表情又笑了。“大明星,忙死了,我知道你没看过,但你总该看过《淤青》吧。我问你,它讲的什么?”
讲的是你。
左航第一次翻开剧本的时候,就知道它讲的是什么了。
讲的是邓佳鑫自己。
他把自己写成了书。
“我写我自己的经历,写我,写你们,写我荒唐美好的青春期,写懵懂无知的爱恋,写一路颠簸,写给全世界。”
“太刻骨铭心,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被那段记忆绑住,永远忘不掉,永远出不去,可是当我落笔写那些东西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释然。”
“左航,你,和你们,有人支持你们,有人给你们渠道,有人爱你们,但是当我决定离开那栋楼的时候,就注定我那付出的七年要被清零了。”
“我以为七年很久的,”邓佳鑫缓慢的说。“可现在又一个七年已经过去了。”
“左航,你要梦想,可是我要谋生,生活哪儿有那么简单。”
“我迫于现实,我放弃音乐,我没有错。”
“同样的,”邓佳鑫说,“你也没有。”
左航红着眼睛看他仰头喝尽杯子里的啤酒问他:“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记不清了,”邓佳鑫摇摇头,转而又轻飘飘的笑起来。“别担心,我只抽薄荷爆珠,不会抽太烈的烟的。”
左航始终沉默着,邓佳鑫下完了虾滑和豆腐,招呼着让他吃。
“快吃啊,一会儿凉了,还有这么多菜呢。”
“你对冷空气还过敏吗?”
很无厘头的一句话,邓佳鑫本能性的想要嘲笑他,突然脑子里轰的一声,夹菜的手停在空中,他愣住了。
2021年,冬天,冬日特辑。
时至今日,邓佳鑫实在是不愿意回忆起那段糟烂的经历。一件单薄的白毛衣打发掉,邓佳鑫冷的发抖,但他想笑。
没开机之前所有人都在有暖气的屋子里缩着,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即将录制的场地里蹦蹦跳跳,stf让他回去,他扯着嗓子喊不冷。
怎么可能不冷,他只是为了提前适应。
他遮住自己的脸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子痒痒的,总想流鼻涕,邓佳鑫吸吸鼻子,抓抓头发又蹲在地上笑起来。
笑什么呢。
笑自己竟然会愚蠢的对冷空气过敏,还是笑给他设计妆造的会让他有过敏的机会?
开拍之前邓佳鑫溜回去上厕所,洗完手开门的时候听见外面有东西掉落的声音,他打开门,地上躺着一顶白绒绒的小熊耳朵帽子,应该是刚才挂门上的,开门时掉到了地上。
邓佳鑫维持着开门的姿势没动,过了一会儿突然勾起唇角,然后关上门,绕着它走了出去。
邓佳鑫挺胸抬头,心里默默的想,竟然真的还有人记得他对冷空气过敏。
但是,很悲哀的,他不接受也不需要怜悯。
“早好了。”他听见自己说。“早好了,左航。早就不过敏了。”
邓佳鑫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抽起了冷空气过敏的笔名,又呆板又长,一点也不好听。
而且七年前他就不再对冷空气过敏了。
邓佳鑫的电影从秋初拍到冬至,剧组组织吃饭,提前办了一场杀青宴。
左航拿了三盘饺子狂吃个不停,邓佳鑫坐在他斜对面,正在跟场务闲聊。
笑眯眯的,保暖卫衣看起来很暖和。
左航又想起那天的邓佳鑫。邓佳鑫本人沉浸在回忆里是不知道的,可左航看的一清二楚,那双平常懒散的眸子里有着根本无法掩饰的迷茫,配合着邓佳鑫时不时扯出来的笑,很勉强很苍白。
左航在那一刻软了心,那时候他想,无论过去了多少年,无论邓佳鑫怎么变,他还会是那个会把自己袒露出来的邓佳鑫。
他正这样想着,那边的场务老师和邓佳鑫聊嗨了,不顾陈导一开始禁止吸烟的提醒,从兜里掏出来包中华,抽了一根出来递给邓佳鑫。
左航心里一紧,转而想到那天邓佳鑫说过自己不抽太烈的烟便又放下心来低头扒拉饺子,正好男二过来和他聊天,左航放下筷子和他聊起来。小伙子很健谈,说话也很风趣,左航被他逗的笑个不停,无意间扭过脸,上一秒还向上扬起的嘴角逐渐趋成直线。
邓佳鑫还是刚才那样跟场务老师交谈,只不过指尖多了跟燃了一半的中华。
下一秒他抬起手放到嘴边熟练的吐出白烟,刺鼻的烟味飘过来,左航呆滞了一瞬,骤然俯下身咳嗽,他努力的把音量降到最小,咳着咳着竟然咳出眼泪来。
他被烟味呛得说不出话,男二吓了一大跳,连忙拍他的背帮他舒缓。左航咳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吸了吸鼻子抬起头,却再也不敢朝着邓佳鑫的方向张望。
邓佳鑫。左航痛苦的闭上眼默念。
为什么骗我。
为什么。
酒过三巡邓佳鑫得了空跑到走廊的窗边吹夜风,冬季独有的湿冷风吹到他脸上,邓佳鑫只觉得快活。
他不喜欢这样的聚餐,不过陈导非拽着他要他来,说不来就带着全剧组去酒店绑你这个大爷。
邓佳鑫哭笑不得还是认了命,但不耽误他我行我素。
他托着下巴吹风,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邓佳鑫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哼起歌来。
《匆匆那年》。
[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别太快冰释前嫌/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我们要互相亏欠/要不然凭何怀缅]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脚步声停在身后,紧接着是左航惯有的沙哑嗓音。
“你不抽烈烟的。”
“左航,”邓佳鑫无奈的回答他。“我说过了,我得活下去。”
“你说你不抽烈烟的,”左航固执的说。“你为什么骗我。”
邓佳鑫沉默了一会儿,张口反问他:“左航,你凭什么觉得我不能骗你?”
“你变了邓佳鑫,”左航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抽烟不会喝酒,更不会说谎……”
“我们七年没见了,左航,七年,你凭什么觉得我一点都不会变!”
“左航!今非昔比了你不知道吗!现在我们是两路人!两路人!左航,没有人会等着你去接受那些东西,没有人在等你。”
邓佳鑫有些哽咽。
“左航。”
“我们都长大了。”
人为什么要长大,十三岁的左航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
“总不能不长大吧,”左航扣扣脑壳。“赚钱养家,孝顺爹妈,还会有更多人喜欢我,为啥不长大嘞?”
二十三岁的左航再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他却再也答不上来。
左航不知道,邓佳鑫也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长大意味着痛苦的别离。
泪珠一颗接一颗的滚落,邓佳鑫伸出手背抹掉,又重新把头扭向窗外。
“曾经的我也以为我会记一辈子的,”他说。“可是后来时间告诉我我放下了。”
“别耿耿于怀了左航,你有你的天地,去过你自己的人生吧,相信我,你会放下的。”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左航望着那人单薄的后背低低的开口。
“回来,把窗户关上,邓佳鑫,我看到你吸鼻子了,你的冷空气过敏根本就没好。”
邓佳鑫猛地睁大眼睛。
“你的项链我没扔,”他听见那人说。“邓佳鑫,我们没完。”
《淤青》的发布会,原作者冷空气过敏出席了。
在此之前,各大平台的活动及颁奖典礼冷空气过敏是从来都不出现的,身为爆火的网文作者却从不露面,直接把所有人的好奇指数都拉到了巅峰。
这次冷空气过敏宣布会出席发布会以后整个圈子抖三抖,各大采访争相争取入场名额,早早的架好了大炮待命,可等到冷空气过敏上台的时候整个场馆内出奇的安静,不少人认出来了,这位神秘的网文作者,竟然是很久以前在时代峰峻当练习生的邓佳鑫。
“别惊讶了,”邓佳鑫在全场的鸦雀无声里挠了挠头。“我有什么好惊讶的,想问什么就问吧。”
“请问冷老师……”前排的一个记者颤颤巍巍的举起话筒。“您为什么选择走创作这条道路呢?”
邓佳鑫轻轻的笑起来。
“我最初的梦想,是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我,无论走哪条道路。我试着学会放弃一些东西,唱歌,音乐,不好的回忆,和忘不掉的人,但我发现有些东西是我暂时放弃不了的。”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开始写作,那时我正在低谷期,我靠写作的方式把我的痛苦讲了出来,当我画上最后一个句号时,我感受到的是从未有过的释然。”
“写作成为一个很好的发泄口,我以前有很多想不通的事,在我仔细琢磨词句时就想通了,过去的让我难以释怀的,不知不觉的就被淡化了,我发现了这点特性,所以我写下了《淤青》。”
左航心里咯噔一声。
“虽然小说里的角色名是被我毫不相干编出来的,但所有的故事都只有一个原型,那就是我。”
“我想告诉你们,和若干年前支持我的人,那些坎坷,那些苦难,那些在你们眼里不堪回首的往事,当我落笔写下第一个字时,就在我的记忆里分崩瓦解了。”
“你知道这部小说为什么会叫《淤青》吗?”
邓佳鑫突然换了姿势,他不再直直的面对身前的大炮与闪光灯,而是微微侧身,望向紧紧抓着话筒的左航。
“淤青不似皮外伤,不会不停的痛,也不会流血,但每当你按下那小小的一块青紫时,那种疼痛,是直达内里的。它好像永远都不会愈合,只会慢慢消失,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很久,久到你身边的人换了又换,而这时你抬头看看四周,当初和你一起磕下这块淤青的人,早就不见了。”
“这就是《淤青》。”
左航第一次在镜头下失神。冬至宴,火锅店,休息时间的谈话,讲戏的不了了之,薄荷爆珠和中华,久别重逢的熟悉与陌生,左航的记忆不断在时空中穿梭,直到停在七年前他一觉睡醒看见端端正正摆在桌子上的信与项链。
那封信左航很久以后才敢打开,而那条看上去很廉价的项链,被他戴了七年。
左航又想起那句i love u,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邓佳鑫那块迟迟消不下去的淤青,是他。
邓佳鑫的声音让左航回了神。
“或许真的过了很久吧,但现在,我可以很高兴的讲,我放下了。”
啊。左航微微瞪大双眼。
那块消不下去的淤青,被邓佳鑫生生揉开了。
他写起小说,学会抽烟,编出谎话,为了谋生,他变得早已不像他。
谁拿一瞬当永远。
左航看着邓佳鑫的目光从他脸上缓缓下移到胸口。
“我希望你,也能奔向更美好的人生。”
眼前模糊,左航留给闪光灯一个后脑勺,在阴影里悄悄落下一滴眼泪。
他们总是站在理性和感性的边界处。
左航忽的想起那句,人总是靠分开后的痛苦来判断爱得是否深沉。
第二天,接机的粉丝看到左航的颈间没了那串若隐若现的银色链条。
离开剧组的前一天晚上,左航靠着人工湖的栏杆站了两个小时,整个人冻到僵硬。
寒冷使人反应迟钝,左航咬着手指头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那天冬至邓佳鑫在他说完那句我们没完之后吐出的话来。
邓佳鑫说,我们回不去了。
又一股冷空气袭来,左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一直在手间摩挲的项链在刹那间掉进快要结冰的湖水里。
左航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愣了一会儿,突然捂住脸笑了。
他终于相信邓佳鑫不会再对冷空气过敏了。
我在找一个人。
他在我的青春里,散着永恒的光芒。
End.
[祺轩]风过林梢
全文2w+
娱乐圈 抑郁向
勿上升
HE
不是风过林梢,林梢最后抓住了那阵无尾风。
马嘉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并不是很在意外面已经排成长龙的堵车。
外面的天已经发暗,隐隐染上点夜晚的清冷。
车内本来很安静,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一亮,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马嘉祺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顿了三秒才去接。
“马嘉祺!这都快八点了,怎么还没到?你是想来晚点一直工作到凌晨吗???”对面传来经纪人的怒吼声音。
“没有,”马嘉祺语气淡淡的,“又不是我想堵车。”
“我都服了你了,”经纪人觉得发脾气好像也没用,冷静了一会儿又说,“你...
全文2w+
娱乐圈 抑郁向
勿上升
HE
不是风过林梢,林梢最后抓住了那阵无尾风。
马嘉祺坐在车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并不是很在意外面已经排成长龙的堵车。
外面的天已经发暗,隐隐染上点夜晚的清冷。
车内本来很安静,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一亮,手机铃声打破了寂静。
马嘉祺皱着眉头瞥了一眼,顿了三秒才去接。
“马嘉祺!这都快八点了,怎么还没到?你是想来晚点一直工作到凌晨吗???”对面传来经纪人的怒吼声音。
“没有,”马嘉祺语气淡淡的,“又不是我想堵车。”
“我都服了你了,”经纪人觉得发脾气好像也没用,冷静了一会儿又说,“你大概还要多久能到?”
马嘉祺侧头看了一眼车窗外面,外面好像下起了淅沥小雨,模糊了视线。
“不知道,尽量早点。”
经纪人知道这会儿也没办法,扶额叹了口气后没再说什么,又叮嘱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去应付工作人员。
车内又一次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外面的雨声。
过了几分钟后,马嘉祺觉得有点闷,垂眸看了一眼时间之后对开车的工作人员说,“我先自己往过去走吧,这样待着太闷了。”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敢拒绝,只好点头,并递给了他一把伞。
马嘉祺接过那把透明伞,另一只手把手机揣进口袋就下了车。
刚一下车就有一阵风吹了过来,将马嘉祺的刘海撩动了几下,马嘉祺眯了眯眼,撑开伞走上了人行道。
这条路上这个时间人不是很多,而且别人都忙着看堵车什么时候结束,所以马嘉祺就没有戴口罩。
雨下的有点大,落在伞上发出很大的声响,马嘉祺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很喜欢这样的天气。
走了没多久,马嘉祺就看见人行道一旁有一个长椅上坐了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清瘦,穿着白衬衫黑裤子白鞋,只是衣服上沾了很多脏东西,有的地方还有少许血迹,衣服有的地方已经擦破了,没有打伞,浑身湿透,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马嘉祺不经意间看了他一眼,本来没想着多管闲事的,但还是不由自主的被那种气质吸引住。
“需要帮忙吗?”马嘉祺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一点,尽量用温柔的语气问。
那人立马往后缩了一点,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不过倒是露出了半张脸。
看起来应该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样貌精致漂亮,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带了些清冷。
有点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见过。
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的马嘉祺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很好看,即使现在狼狈不堪。
马嘉祺见他有些害怕就后退了一步,但是伞还是停留在少年头上,自己倒是淋了雨。
“我不是坏人。”
少年微微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像一只懵懂无知的小兽。
马嘉祺突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他俯下身子,确定少年没再那么排斥之后说,“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吧。”
少年愣了愣只是很小幅度的摇了摇头。
难不成这是受到家里虐待了?
“那你要跟我走吗?”马嘉祺有点不忍心让他自己待着这里。
少年没有说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马嘉祺正想低头去看他怎么样的时候,他突然身子一软,像落叶一样无助的倒在了长椅上。
马嘉祺皱眉,扔下手里的伞,单膝跪地去查看。
手背抚上少年的额头时,他就意识到这个人应该是发高烧晕过去了。
马嘉祺没再耽搁,转了个身一使劲把少年背了起来,朝着最近的医院而去。
等医生给他打好点滴,看见这个人安然无恙的躺在病房里时,马嘉祺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是个陌生人,但给了马嘉祺一种特殊的感觉。
然后马嘉祺反应过来自己还要去工作,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
思量了一会儿,马嘉祺给自己经纪人打过去了电话。
“我临时出了点事情,今晚上改唱词就先算了吧,明天再说。”马嘉祺语气略带抱歉。
对面经纪人倒是很冷静,“算了,我就知道。”
马嘉祺“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听工作人员说你自己先走了,按照常理,这个点你走应该都走到了,出什么意外了?”
“没出什么事,就是……捡了个人。”
对面经纪人沉默了几秒说,“马嘉祺,你是不是最近忙傻了?要是觉得工作量大,可以直接说啊,哪怕你换个理由诓我呢?”
马嘉祺身上也淋湿了,此刻有点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正想说一句“我哪诓你了?”,经纪人立马说,“你小子不会是淋雨了吧?”
马嘉祺没接话,算是承认了。
“在哪?我去给你送药!”
“送什么送,我在医院,别担心了。”马嘉祺有点哭笑不得。
经纪人一听这话立马炸毛了,正想说话,马嘉祺就连忙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怕她再轰炸。
“所以你真的捡了个人啊?”
马嘉祺打了一个哈欠,望了望病房里睡得恬静的人,“差不多吧,但是醒来了肯定就走了啊,我算是随手帮了个忙而已。”
经纪人也就没再多问,而是确认了第二天工作时间后挂了电话。
马嘉祺这才松了一口气,忙活了很久之后才想起来去换衣服。
之前已经打过电话拜托自己助理送一套衣服过来,马嘉祺就直接拿着衣服去了一间空病房换了衣服,等收拾好坐在那个少年旁边的时候,马嘉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
这个人那么不合时宜的出现在那里,身上还带着伤,明明很奇怪,他就这么草率的带走了。
但马嘉祺又觉得,可能自己多想想也依旧会带他走。
等这个少年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了。
当时马嘉祺正静静地侧趴在他病床上睡觉,睡颜安然。
少年羽翼般的睫毛颤了颤,动了动身子靠近马嘉祺一点,仔细的看着他面前这个好看的人。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可能是睡得不踏实,没过几秒马嘉祺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两个人脑内都是一片空白。
少年最先反应过来,局促的退了点,微微垂眸。
“你醒了啊,还难受吗?”马嘉祺没在意,直起身子问他。
少年摇了摇头,片刻后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马嘉祺看他那架势不像是要去卫生间,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的手腕,“你干嘛去!?”
少年有一点惊慌的看着他,随后伸出另一只手把马嘉祺的手从自己手腕上抽离开,马嘉祺没用力,自然就松开了手,而少年因为虚弱踉跄了几步。
马嘉祺站了起来,皱着眉严肃的说,“别拿健康开玩笑。”
少年吸了吸鼻子,有点委屈。
马嘉祺立马软下心来,绕开床走到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乖一点好不好?哥哥不是坏人,只是不想看你生病那么难受。”
少年看着他,眸子清澈明亮。
最终他乖乖的回到了床上,马嘉祺趁他心情稳定一些之后问他了一些问题。
比如姓名,家庭住址,为什么会流落街头……
可是无一例外,少年都没有开口。
马嘉祺想,要么他是个哑巴,要么就是有性格上的缺陷,不过他也没想着逼这个少年开口。
就是有点纠结他痊愈之后该怎么办。
下午三点马嘉祺就要去工作,只好打电话给了丁程鑫,让他帮忙来照顾一下午。
丁程鑫以为他在开玩笑,半信半疑来了医院之后下巴都快惊掉了。
“真是捡的?哪捡的这么好看的人啊,我也去捡一个!”
马嘉祺满头黑线,“你别吓着他。”
少年看见一个陌生人之后缩进了被窝,只露出一双明澈的眼睛在外面。
丁程鑫是个不折不扣的颜控,所以愉快的接下了这门差事,毕竟看见好看的人他心情都要好很多。
马嘉祺突然有点担心这两个人能否好好相处,但目前只能将就了,跟丁程鑫再三叮嘱不要强迫他之后才离开。
等到了公司之后,马嘉祺就立马投身了工作,因为前一天没有把歌词改出来,所以今天工作量是双倍的,公司给他定义的标签是实力歌手,所以一般出歌的话,马嘉祺会尽量自己完成。
虽然作为实力歌手,还是有很多粉丝都是因为他的颜入坑,公司倒是很开心,免了很多做宣传的功夫。
往常改词这种事情马嘉祺花不了多长时间的,但是今天却总是没有灵感,以至于苦想了半个多小时都迟迟没下笔。
因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无疾而终,马嘉祺只好先进行了另一项工作。
等完成工作之后已经十点了,马嘉祺没有耽搁,披了一件外套就准备去医院。
拿起手机之后才发现丁程鑫给他打了十几通电话,他都没接。
马嘉祺一边往出走一边回拨过去。
“喂?丁程鑫。”
丁程鑫苦哈哈的说,“你怎么不接电话啊,我都快报警了。”
马嘉祺一步跨进车里,回了一个字,“忙。”
“好吧,白天你的人还挺乖的,下午突然就有点急躁,老想偷跑出去,我拦不住,就有点急把他凶了,看他还挺委屈的……”丁程鑫越说声音越小。
马嘉祺感到有点头疼,“现在呢?”
丁程鑫立马说,“看他都快哭了,我就跟他说带他去找你,然后他就盯着我看,我知道不能去公司找你,就只好带着他来你家了,你快回来吧,你再不回来这个小祖宗又要闹了!”
马嘉祺回了一声“好”,正准备挂电话时,丁程鑫又说,“马嘉祺,忘了告诉你了,你捡的这个人有点不一般……”
“嗯?”
“下午跟他争的时候,我才认出来,他是一个被雪藏的明星,好像叫……宋亚轩。”
宋亚轩?
马嘉祺挂了电话后感觉思绪有点凌乱,这个名字他好像有点印象的。
怪不得觉得熟悉。
想了想后马嘉祺拿出手机去搜了“宋亚轩”。
跳出来了一些词条,“宋亚轩抑郁症”“公司雪藏宋亚轩”“顶流少年宋亚轩陨落”……
马嘉祺心头一颤,退了出来。
平息一口气之后,马嘉祺戴上口罩下了车。
马嘉祺出了电梯之后就快步走向自己家,然后打开门,正好看见宋亚轩仍旧穿着病号服,站在玄关处,看样子是想跑。
看见马嘉祺突然出现,宋亚轩怔住了,随即有点委屈地跑回了客厅。
“别跑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马嘉祺一边说一边换鞋,然后缓步靠近缩在沙发一角的宋亚轩。
宋亚轩蜷缩着抱紧了自己的双腿,一张脸隐藏在后面。
这时候丁程鑫突然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诶?你回来了?”
马嘉祺没有回头,面对着宋亚轩说,“是,再不回来他就跑了。”
丁程鑫撇撇嘴,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了马嘉祺,“你喂他喝了吧,刚刚还在愁怎样让他喝呢,他好像不排斥你。”
马嘉祺看了一眼牛奶接了过来,然后俯身靠近宋亚轩,“把这个喝了好不好?”
宋亚轩没动。
“你不喝就算了。”马嘉祺作势要去倒掉,宋亚轩连忙松开蜷缩着的腿,扑向了马嘉祺,就着马嘉祺的手“咕嘟咕嘟”喝了两大口,有些牛奶都从嘴角流了下来。
马嘉祺勾起嘴角,伸手拿了一张餐巾纸替他擦了擦嘴角。
宋亚轩全程乖乖的没有躲,温顺的垂着眸。
“奇了怪了,怎么我照顾他的时候没这么乖啊。”丁程鑫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他也就比马嘉祺晚看见了宋亚轩半天而已吧。
难道因为马嘉祺好看?不可能吧,丁程鑫觉得自己也挺好看啊。
丁程鑫郁闷的时候,马嘉祺忽然起身去了厨房洗杯子,经过他的时候还说了句“谢谢。”
马嘉祺居然也会对他说谢谢,丁程鑫觉得这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是正常的。
趁着马嘉祺洗杯子的空,丁程鑫跑到厨房门口,扒着门说,“那什么,我先走了啊。”
马嘉祺轻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再走。”
吃……我吃你个大头鬼!
丁程鑫顾忌着客厅里还有一个受不了惊吓的人,没跟马嘉祺吵起来,而是“哼”了一声就走了。
收拾好之后,马嘉祺又去了客厅,发现宋亚轩正在发呆,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靠近。
他轻轻在宋亚轩旁边坐下来,“你是叫宋亚轩吗?”
宋亚轩愣了一会儿才抬头起来看他,忽然眼睛里氤氲起了水汽,然后几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了下来。
“我不是宋亚轩,不是……不是宋亚轩……”
马嘉祺本来看见他哭有点手足无措,然而听见宋亚轩开口的时候有点惊喜,但是又听出来宋亚轩好像很排斥“宋亚轩”。
“别哭别哭,不是宋亚轩。”马嘉祺无奈的上前抱住了宋亚轩,还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背。
宋亚轩还在哽咽着,趴在马嘉祺的肩头一抽一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亚轩渐渐松开了手,退开一点点距离,望向马嘉祺。
“谢谢你。”宋亚轩软软的开口,声音小得不像话,但马嘉祺还是清晰的听见了。
“谢我什么啊?”马嘉祺笑着说。
宋亚轩低下头,绞着自己的手指,“谢谢你帮我看病,带我回来。”
“没事。”马嘉祺用右手食指轻轻勾起宋亚轩的下巴,逼迫他看向自己,“那你记住了,我叫马嘉祺。”
宋亚轩呆愣的点点头。
马嘉祺给宋亚轩收拾好了客房,给他准备了贴身衣物和睡衣,等他洗完澡之后监督宋亚轩上床。
看见宋亚轩躺进被窝,马嘉祺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关灯关门。
结果宋亚轩说了一句,“可不可以不关灯,我怕黑。”
顿时马嘉祺心情有点复杂,宋亚轩经历过什么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宋亚轩经历过的都不算什么好的事。
“可以,”马嘉祺温和的笑了笑,“晚安。”
然后关了门,随着门“咔哒”一声关下,马嘉祺也收敛了笑容。
洗澡的时候脑子一直都很混乱,他真的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宋亚轩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但他也知道,宋亚轩肯定不愿意回去。
毕竟他刚看见宋亚轩的时候是看见他身上有伤的,也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蹭出来的。
马嘉祺不敢想。
躺在床上之后,听见落地窗外风的声音才冷静了一点。
半夜一两点的时候,马嘉祺听见自己房间的门响了一下,然后看见门打开了一条缝隙,随着又开了一些,钻进来一个清瘦的身影。
马嘉祺知道这是宋亚轩,也没有动,想看看他会干什么。
结果宋亚轩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在马嘉祺旁边躺了下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好怕……好害怕,有人追我……”
说着说着他钻进了侧躺着的马嘉祺的怀里,马嘉祺感觉得到怀里的人在抖。
没由来的心疼。
马嘉祺呼吸有些沉重,片刻后他抬手拥住了宋亚轩。
轻柔的拥住了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少年。
宋亚轩一惊,抬头发现马嘉祺还闭着眼就松了口气。
他只是半夜做了噩梦,这才偷摸着钻进了马嘉祺的房间,说不上为什么,但他就是认为马嘉祺是能给他安全感的人。
宋亚轩闭上了有点红的眼睛,眼尾滴下一滴眼泪。
早上宋亚轩起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了马嘉祺,他坐了起来,下了床光着脚就往外跑。
马嘉祺正坐在客厅阳台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晨光熹微,洒在他身上,说不上的温暖和谐。
宋亚轩掩过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艳,堪堪停住了脚步。
正好马嘉祺听见了声音,抬起了头,就看见宋亚轩衣冠不整光着脚站在卧室门口。
马嘉祺放下杂志,去了客房里把宋亚轩的拖鞋拿出来放在了他旁边,“穿上。”
命令式的话语还是很管用。
宋亚轩乖乖穿上了拖鞋,还拉了拉有点滑下去的衣领,堪堪遮住线条分明的锁骨。
马嘉祺摸了一把他的头,“阿宋,去吃早餐吧。”
阿宋?
宋亚轩抬眼看着马嘉祺,眼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喜欢这么……”叫吗?
“喜欢。”
马嘉祺话还没有说完,宋亚轩就率先抢答,然后走向了餐桌。
上面有马嘉祺早上准备好的溏心蛋,几片面包和一杯牛奶。
看着宋亚轩吃东西,马嘉祺就放了心。
貌似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之后,宋亚轩没有那么抗拒了,甚至愿意说话了。
“我等会儿要去工作,你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好吗?我叫丁程鑫来陪你。”马嘉祺说着,然后又补充,“就是昨天带你来这里的那个哥哥,还记得吗?”
宋亚轩点头。
没过多久丁程鑫就到了,只不过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拉上了刘耀文。
刘耀文有起床气,尤其是知道过来照顾人之后非常不爽。
但由于对方是马嘉祺,他惹不起。
拉他来的人是丁程鑫,他不舍得拒绝。
说白了,刘耀文就是犯贱才来的。
马嘉祺看见刘耀文的时候不由得挑了挑眉,“丁程鑫,你带他来干什么?照顾一个不够你还照顾两个?”
丁程鑫走过去拍拍刘耀文的肩,“这你就不懂了吧,万一宋亚轩不开心了就让刘耀文哄他呗,反正我不擅长哄人,这次再搞砸了我担待不起。”
刘耀文嘴角一抽,合着自己就是个小丑。
马嘉祺没再理他们,多一个人也好。
今天马嘉祺下午要参加一个采访,所以经纪人就没给马嘉祺安排早上的任务,而马嘉祺去公司这么早,是有事情想问问他的经纪人。
到公司的时候,他经纪人正在茶水间泡咖啡。
马嘉祺推开门走了进去,也拿了一杯咖啡。
“哟,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经纪人有点受宠若惊,“来这么早啊!”
“不是,是有些事情想找你问问。”马嘉祺抬头,精致的眉眼间多了几分认真。
经纪人收住笑,也忍不住严肃了起来,“怎么了?”
等进了经纪人办公室后,马嘉祺才开口,直接开门见山,“你知道宋亚轩吗?”
经纪人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知……知道啊,你怎么关心起这个啊。”经纪人干笑两声,这个宋亚轩她有点不愿意提出来。
“那拜托你,告诉我有关于他的一切。”
作为马嘉祺的经纪人,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但饶是她,也很少见到马嘉祺这种表情。
认真而又坚定,眼中隐隐约约看出些失措。
经纪人没再看他,喝了一口咖啡缓缓开了口。
宋亚轩十三岁出道,刚开始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小粉团子,因为机缘巧合演了一部剧里一个角色而出现在大众眼里,然后唱歌唱的好,钢琴也弹的好,吸引了众多粉丝,继而被一家大公司看中,签约之后宋亚轩越来越火,再加上后来眉眼长开了,被称作盛世美颜,国风美少年,简直火的不行,几乎上什么节目收视率都会爆。
出道三年之后,因为一次直播不慎,露出了茶几上的一瓶药,有粉丝好奇去查,却发现那是治疗抑郁症的药,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开了,本来只是抑郁症的话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的,至少不会被雪藏。
但是仅仅一周之后爆出了宋亚轩自杀的头条,公司没能压下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后来影响越来越大,很多人开始粉转黑,路转黑,那段时间几乎没听说过宋亚轩出现,最后一次出现还是机场里被一群人追着骂,那天晚上还有几个ss跟着他转了很久。公司怕影响到名声,权衡之下雪藏了宋亚轩。
马嘉祺有点不能想象那么干净一个少年曾经经历过什么。
“为什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经纪人说,“事情前前后后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你那段时间在韩国参加培训,回来的时候所有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知道的,热度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可能知道你捡到的那个人是谁了。”经纪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马嘉祺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下意识的抬头。
然后他听见经纪人一字一句的说,“他是没错,但是也不代表你可以留下他,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的。”
马嘉祺觉得好笑,勾起嘴角,脑海里全是宋亚轩的身影。
“那如果,我非要留呢?”
语气依旧温和,但是不容置疑。
经纪人淡然的看了他一眼,“马嘉祺,从前你做什么已经很惯着你了,但是这件事我不会退让。”
马嘉祺没有说话。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爆出来会是怎样的后果?”经纪人看见他漫不经心的模样有点来气。
“知道啊,”马嘉祺站起身来,“但是我又不在乎。”
本来就是,他只是喜欢唱歌而已,名誉什么的他都不想要,只会让他觉得越来越虚伪。
马嘉祺没打算再留在办公室里,经纪人叫住了他,“我劝你再好好考虑,这件事情被公司知道以后,你就算是毁约,懂吗?”
只是顿了两秒钟,马嘉祺就摔门而去。
虽然早就知道娱乐圈里的人虚伪,名利,但是真正看见的时候马嘉祺还是觉得恶心。
下午的采访经纪人没有去,马嘉祺倒乐得清闲,跟助理聊着天,然后上场,绰绰有余地应付着那些俗套的问题。
采访完之后,马嘉祺直接离开了。
他打算去找找心理医生,看样子宋亚轩的病情应该没有多严重,治愈还是有可能性的,不然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主要是因为他自己也是一个公众人物,如果哪一天拍到了宋亚轩,对他影响会很大不重要,重要的是会牵连到宋亚轩。
算起来那还只是个没有成年的孩子。
马嘉祺通过朋友联系到了一位很有名的心理医生,对方叫做张真源。
当天下午马嘉祺就把张真源约了出来。
他在一家西餐厅里等了十几分钟后就看见张真源来了。
张真源穿着一件卡其色的风衣,看起来温润有礼,笑起来很好看。
“你好,我是张真源。”
马嘉祺摘下口罩,“你好,马嘉祺。”
随便说了几句后就切入了正题,马嘉祺大概说了宋亚轩的情况,等说了宋亚轩的名字之后,张真源突然愣住。
“好了,你不用介绍他了,我知道他。”张真源很快就调整过来,依旧带笑。
马嘉祺想,张真源可能也追星?
然而张真源却说,“他貌似在我上高中的时候就有轻度抑郁了,没想到现在都成这样了。”
“你们一个高中啊?”马嘉祺笑了笑,原来世界这么小。
张真源摇了摇头,“不是,我上高二的时候他刚上初一,因为同在音乐社团认识的。”
“对了,我可不可以冒昧地问一个问题?”张真源看着马嘉祺,缓缓开口。
马嘉祺点头。
“明明你跟他从前素不相识,你为什么帮他,对他这么上心?”张真源表情里多了几分深意,“我不信你不知道,这时候留着宋亚轩对你并没有好处。”
马嘉祺怔住,随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张医生,你好像多想了。”
等张真源走后,马嘉祺还在想张真源的问题,他也觉得自己很奇怪。
换作以前的话,他是不会愿意多管闲事的。
可偏偏,一看见宋亚轩就忍不住去多管闲事,人可真是复杂的动物。
马嘉祺又去了一家甜品店,买了一些甜品带给宋亚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爱吃。
等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丁程鑫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刘耀文和宋亚轩,而宋亚轩几乎是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就扑了上来。
马嘉祺堪堪站稳后才问刘耀文,“别打游戏了,丁程鑫呢?”
“嗯?哦,他爸说公司出了点事情,临时把他找回去帮忙了。”刘耀文低着头打游戏,回了一句。
果然是家里有公司的人,连个浪荡公子都当不成。
马嘉祺没再问,拉着宋亚轩回了客厅。
刘耀文正好打完一局游戏,关了手机说,“我去找丁程鑫了。”
“再见。”马嘉祺瞟了他一眼,果然想人了。
刘耀文走了之后,马嘉祺就把电视打开,放了一个综艺给宋亚轩看。
把买的甜品放进冰箱里,安顿好之后坐在宋亚轩旁边。
“阿宋,我给你擦药吧。”马嘉祺突然说,好像从医院回来了两天,宋亚轩身上那些擦伤都还没怎么管过。
宋亚轩下意识的把手藏到了背后。
马嘉祺以为他怕疼,“没事,这样伤口会好的快些,不会很疼的。”
“马嘉祺,我想……自己来上药。”宋亚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你自己擦的话,有些地方是擦不到的。”
宋亚轩另一只手捏紧了衣角,有点不知所措。
马嘉祺突然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强硬的拉过了宋亚轩的胳膊。
宋亚轩低呼一声,仍然没能阻止胳膊上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马嘉祺眼下。
近十条明晃晃的伤口挂在白皙的手腕上,大部分都是旧伤,有一两条应该是刚划不久的,刚结痂。
宋亚轩觉得马嘉祺的目光有点炙热,狠了劲儿就把胳膊抽了回来。
他会害怕吧,宋亚轩鼻子有点酸。
结果马嘉祺又温柔的把他胳膊拉了回来,“疼吗,想让它们快点好那我们来擦药,好不好?”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点头。
马嘉祺小心翼翼的沾上碘酒,像对待世间珍宝一般给宋亚轩擦伤口。
这些应该都是自己划的吧。
马嘉祺狠了狠心,把宋亚轩穿的睡衣褪了下去,顿时身上露出几处鲜明的擦伤,到处都是青的。
“这是怎么来的?”马嘉祺有点心疼的轻轻抚上伤口。
突如其来的冰凉触感加上轻微的刺痛让宋亚轩抖了一下,然后宋亚轩才说,“好像是……逃出来的时候摔的吧,我记不清了。”
马嘉祺抿抿唇,拿过碘酒继续上药。
上完药后,马嘉祺又把衣服给宋亚轩穿好,“笨蛋,怎么这么多伤也不见你喊声疼?”
“不疼,真的不疼。”宋亚轩淡淡的勾起一抹笑,惨淡无比。
确实不疼,比起当年的那些痛,这算什么呢?皮外伤都算不上。
“阿宋,你以后想怎么办?你还小,应该有未来的。”
“我啊?没有什么期待的。”宋亚轩歪了歪脑袋,“但现在有了。”
只是宋亚轩不会告诉马嘉祺自己的期待是什么,马嘉祺也不会开口去问,只要知道宋亚轩还想好好活着就够了。
“想回家吗?”
“不想,家里只有我和一个老管家。”
“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暂时没有想法。”
“你会排斥看心理医生吗?”
“我真的……有抑郁症啊。”宋亚轩突然眼中的光都黯淡了几分。
马嘉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嘶”了一声后连忙道歉。
宋亚轩却摇头,“我知道自己有抑郁症的,你没必要这样。”
“如果看心理医生可以看好我的病,我愿意去。”
马嘉祺有点茫然的看着宋亚轩,他真的不知道宋亚轩是有多坚强才会说出来这句话。
曾经去过云端,又一下子坠落谷底,再爬也爬不起来,然而伤好之后还是愿意去接受这个世界。
马嘉祺想,他的阿宋应该是个很温柔的人,如果没有这些世俗的事情,宋亚轩会是永远笑得眉眼弯弯的孩子吧。
“阿宋,我会陪着你的。”马嘉祺从来没说过什么大的承诺,因为他觉得他不是适合说承诺的年纪,一辈子太长了,承诺带给人的会是无尽的失望,但是现在,他还是没忍住因为宋亚轩再一次破例。
马嘉祺在二十二岁许下了这辈子第一个承诺。
要一直陪着宋亚轩。
宋亚轩不知道马嘉祺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好,他想知道答案,但又不敢去问,他怕得到否定的答案,他太害怕失去了。
只是知道有一个叫作马嘉祺的人给了他人生中最温暖的一束光。
宋亚轩愣了好久之后笑了,对着马嘉祺弯起嘴角,他一笑,仿佛世间的花都失去了颜色。
“今晚上还可以跟你睡吗?”
“可以,”马嘉祺揉了揉他的头,“免得你又半夜偷跑到我的房间来。”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宋亚轩还纳闷,怎么马嘉祺都没有过问早上起来他出现在他房间里的事情。
马嘉祺轻笑一声,“怎么可能?怀里多个人我还能不知道?”
宋亚轩突然发觉,原来昨晚上马嘉祺抱住他并不是无意识的。
最近的一切都让宋亚轩有点恍然,之前的日子一直都过的浑浑噩噩,被关在房间里,现在他好像没有那么孤独了。
他有马嘉祺。
后面的几天,马嘉祺没再找丁程鑫或者刘耀文来陪宋亚轩,按照宋亚轩的话来说,他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而是有些不愿意与外界接触。
所以马嘉祺在工作之余就会陪着宋亚轩,偶尔捂得严严实实带着宋亚轩出门逛街,一般会让张真源来看看宋亚轩的情况。
令马嘉祺意外的是,宋亚轩还记得张真源,也不是很排斥张真源。
“他的情况算不上糟糕,但也算不上好。”张真源告诉马嘉祺,“他还不能完全接受这个世界,但是好的一点是他不会经常发病。”
马嘉祺点头,他从来没有看见过宋亚轩发病,但是偶尔晚上睡觉的时候会不小心摸到他胳膊上新增的伤口,宋亚轩会疼的抖一下。
宋亚轩大概自残的时候也会躲着他,不想让他看见。
过了一周后,网上突然爆出了马嘉祺和宋亚轩的照片,是两人外出狗仔拍到的。
拍的刚好是宋亚轩低头挑糖果,马嘉祺在一旁宠溺地看着他的一幕。
即使两个人都戴着口罩,还是可以清晰的辨认出来。
这张照片还是丁程鑫发来的,当时马嘉祺正连轴工作了二十个小时,累的不行几近睡着。
看见照片的那一刻突然心猛抽了一下,感觉世界都寂静了下来,脑子里面是懵的。
马嘉祺皱着眉头给丁程鑫发消息,“照片怎么来的?”
丁程鑫想来正闲着,立马回了消息,“我刷微博看到的,估摸着这会儿热度已经很高了。”
马嘉祺按了按太阳穴,很是头疼。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怎么办呢?”丁程鑫又问他。
“先找人降热搜吧,下来的事情再说。”马嘉祺回,“不过我觉得这次会很麻烦。”
丁程鑫又安慰了他几句。
缓了一会儿,工作室的门突然被打开,经纪人冲了进来,表情怒不可言。
“你看你干的好事!这样你就满意了?”
马嘉祺有点累,只是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经纪人冲到他面前,把手机屏幕给他看,马嘉祺看见微博热搜前两条都是关于他们的。
#宋亚轩出现#
#马嘉祺 宋亚轩#
“那又怎样?”马嘉祺终于正眼看了她,语气满不在乎。
经纪人几乎是咬着牙说,“马嘉祺,你算是闯祸了。”
马嘉祺勾起嘴角笑了笑,“想踢了我随时啊,我先走了。”
说完,马嘉祺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出了工作室。
他在公司外面站了一会儿,被风吹得清醒了不少。
几分钟后,马嘉祺开车回了家。
打开房门,宋亚轩没有坐在客厅里,马嘉祺愣了一下之后,放下东西快步走向卧室。
房门没有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屋内光线昏暗,隐隐约约看见床上躺了一个人,马嘉祺松了一口气。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却发现宋亚轩根本没有睡着,睁着眼睛茫然的看向一边。
“阿宋?”马嘉祺柔声唤他。
宋亚轩怔了几秒才望向他,然后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你……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马嘉祺说,“你发什么呆呢?”
“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嘉祺轻笑了一声,“原来阿宋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宋亚轩脸有点热,头转向了一边。
“好好睡觉吧。”马嘉祺替他掖好了被子。
宋亚轩点头,然后乖乖闭上了眼。
马嘉祺不知道的是,他刚一出门,宋亚轩就睁开了双眼,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眶有点红,极力隐忍着什么。
晚上好几次马嘉祺都想开口问宋亚轩知不知道那件事,但最终还是没有问。
睡觉的时候马嘉祺怎么也睡不着,就悄悄起来走到了落地窗边。
明明已经是半夜,外面仍旧灯火通明,马嘉祺觉得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正在想事情,马嘉祺突然听见床上的人说了话,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很清晰,“马嘉祺,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啊?”
马嘉祺愣住,随后笑了下,十分拙劣地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没睡着啊?”
宋亚轩沉默,马嘉祺也沉默,随后他就知道自己说这个并不妥。
抑郁症患者很少会有安稳睡着的时候。
马嘉祺朝宋亚轩走近了点,然后单膝跪下,直到能听见对方的呼吸,“没有。”
宋亚轩愕然的看着眼前被月光笼罩着的人。
“我说,你没有打扰我的生活,但是我想我打扰到你的生活了。”马嘉祺重重的叹息一口气。
宋亚轩几乎是心揪着疼,微微有些颤抖。
“怎么这么久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
马嘉祺就明白了,其实宋亚轩是很早就知道他们被偷拍了。
“马嘉祺,对不起,我也不想拖累你的。”宋亚轩平稳好自己的呼吸,认真的对马嘉祺说。
“不会,我从来都不在乎那些。”马嘉祺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马嘉祺在乎的只有宋亚轩会不会快乐。”
宋亚轩看着他,一句“为什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些事情最好还是不要知道答案吧。
“不要对我太好,我会承受不住。”
那天晚上,马嘉祺听见宋亚轩这样说,语气里有无奈也有难过。
后来的几天热搜热度不降反升,像是背后有人操控般,热度怎么也降不下来。
马嘉祺本来很冷静的,但是丁程鑫却很着急,想去找马嘉祺商量应对方案,也不敢贸然前去找马嘉祺,害怕又被狗仔拍到。
最先发出照片的那条微博转发量已经破了百万,大部分人都是在惊讶宋亚轩时隔一年之后又出现,还有人在想为什么马嘉祺和宋亚轩会一起出现,还有一部分人在骂宋亚轩居然还敢出现,连带着踩马嘉祺。
其实当年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是有很多人同情宋亚轩的,毕竟一个患抑郁症的小孩而已,娱乐圈的水深他并不适合。
但人们总是关心那些爆料和谣言,没有人在乎事情背后的真相。
宋亚轩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想,如果不是这张照片出现的地方不对,他会很喜欢这张照片。
马嘉祺看着他时的眼神,是少年心动的罪魁祸首。
但是就是这样纯粹的感情,毫无准备的被曝光了放大,连他的马嘉祺也受到了伤害。
那天下午,宋亚轩在昏暗的书房里缩了很久,马嘉祺一直没回来,他以为马嘉祺是后悔了想推开他。
在清醒和沉沦里转换了好长时间后,宋亚轩终于泄了气滑倒在了地上,无意识地拿着一把美工刀一下又一下的划过手腕,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来,空气里立马充满了血腥味,而宋亚轩更加兴奋的划着手腕,一直到没有了力气才难过的哭了出来。
美工刀掉在了地上,宋亚轩闭上了眼睛想象着马嘉祺的模样。
那个人也会不要他吗?
过了好一会儿,宋亚轩稍微清醒了一点,挣扎着按住了伤口,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后来宋亚轩虚弱的收拾好了那些血迹,打开窗户让血腥味散去,又躺回了卧室,一直到马嘉祺回来。
宋亚轩想,他好像离不开马嘉祺了。
但是惨淡的现实告诉他,他必须离开马嘉祺。
过了几天后,宋亚轩收拾了东西趁马嘉祺出门时偷偷溜走了。
马嘉祺到家的时候发现宋亚轩没在家,一切有关于他的东西都不见了,看得出来收拾的人竭力不想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迹。
但是宋亚轩终究是没舍得不打招呼就走掉。
马嘉祺看见茶几上放了一张字条。
“马嘉祺,宋亚轩还是要弄丢你了。”
他紧紧捏着那张纸,几秒钟后忽然像没有了力气一般,纸从手里滑落,跌到了地上。
或许他明白那个小孩为什么离开。
他宁愿再一次把自己关进那个暗无天日的世界,也不愿听见那些污秽的声音,更不愿意看见他牵连到马嘉祺。
这件事情过后,马嘉祺先一步提出了离开公司,也算是毁了约,赔偿了巨额违约金之后终于离开。
从此以后他应该就是一个独立唱作人了。
外界大部分人都知道马嘉祺毁约和那件事缺不了干系,但是也都不敢乱说。
正当马嘉祺以为自己的生活就要重回正轨的时候,又出了一件震惊圈子的事情。
#宋亚轩复出娱乐圈#
当下最热的光景娱乐公司签约了宋亚轩,给了他最好的资源。
官方号发表的声明,绝无造假。
而宋亚轩也申请了新的微博号,第一条微博发了一组新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衬衫,不笑的时候很清冷,微微勾起嘴角便足以迷倒一大片,文案是“还是回来了。”
这条微博立马登上了热搜。
不同的人反响不同,虽然有很多人支持宋亚轩,但仍旧少不了黑粉来搅局,骂得很难听。
马嘉祺也不知道自己看见这条微博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他不知道宋亚轩复出是不是被逼的,也不知道宋亚轩会不会再一次受到影响。
但是确确实实的,马嘉祺联系不到宋亚轩了。
倒是能经常看见宋亚轩,不过马嘉祺觉得那有点不像宋亚轩。
宋亚轩笑起来很好看,不像那些视频照片里一样,他一看就知道宋亚轩在违心的笑。
但是现在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宋亚轩复出之后,外界的杂音依旧很多,多到马嘉祺都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今天再发生什么,亦或者明天会发生什么。
过了几个月后,光景娱乐公司的人找上了马嘉祺。
来的人是一个年纪与他相仿的人,相貌出众,以至于马嘉祺也以为他是一个艺人。
对方坐在他面前,谦谦有礼,“你好,我是严浩翔,光景娱乐公司的经纪人。”
马嘉祺挑了挑眉,不缓不急的说,“你好。”
“相信你应该知道我过来是为了什么吧?”严浩翔微微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马嘉祺礼貌的回应,他的确不知道,但就是知道,他也不会说出来,“不知道贵公司找我什么事?”
严浩翔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合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们想签了你。”
“选我就是一项必输无疑的投资啊。”马嘉祺瞟了一眼,并未当真。
“那倒未必,”严浩翔看着马嘉祺,认真的说,“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毕竟我们可以做到互利共赢的。”
马嘉祺思考了一会儿,没再犹豫签了字。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最近做的事无非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但是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他想看看那个人还好不好。
仔细想想,马嘉祺觉得自己这种行为挺冒险的。
刚开始几天,公司给了他时间缓冲。
第四天,马嘉祺便官宣了微博,转发了公司那条微博。
这下子所有人都炸了,就算是路人也知道他跟宋亚轩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马嘉祺也清楚,公司大概也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有时候黑也是一种热度,把他和宋亚轩放在一块无疑会带来巨大的热度。
马嘉祺也没把这放在心里,每天依旧我行我素,偶尔看看微博,把那些骂他的话当做笑话看看。
严浩翔成了他新的经纪人。
也见过宋亚轩。
马嘉祺那天工作的时候把手机落在了休息室,匆匆忙忙去拿手机,打开门正好撞上宋亚轩。
宋亚轩看见他的时候也明显愣了一下,表情有点局促。
他没怎么变,依旧是初见时那样一个少年,但是带了些人间的烟火气。
“好巧啊。”宋亚轩终于开了口,马嘉祺毁约是他没想到的,进入光景娱乐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马嘉祺抬眸看了看眼前的人,心情有点复杂,“不巧。”
宋亚轩愣了一下,又看见马嘉祺笑了一下,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手机出了休息室。
是对他失望了还是不能接受呢?
宋亚轩喝了一口水,鼻子有点酸,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去。
即使马嘉祺最近的负面消息铺天盖地,也遮不住他那么多粉丝的支持,没过多久微博就被马嘉祺的新歌刷屏。
那首歌叫《风过林梢》。
宋亚轩经常会听,虽然他以前不怎么听歌。
“亚轩儿,”贺峻霖最近老是发现宋亚轩会发呆,“我们该出发了。”
宋亚轩抬起头,然后说了一声“嗯。”
前一段时间,贺峻霖替宋亚轩接了一部新戏,是一部古装剧,宋亚轩在里面演一个不怎么重要的角色。
先不说因为之前的事情会不会影响他的资源,但至少他还没有成年就决定很多戏他不能拍。
拍戏的时候演员都没敢多跟他接触,只有一两个在娱乐圈里久点的前辈偶尔跟他说说话。
宋亚轩也不怎么在意,说起来如果他们都跟他打招呼,他还会不知所措。
但是今天在拍戏的时候,宋亚轩因为情绪到不了一条戏一直过不了,导演脾气还算好,但是几个演员有点急躁,表情都不怎么好。
结束后,宋亚轩去了洗手间,有点委屈的红了眼眶,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主要是今天看见马嘉祺之后就有点不对劲。
刚用水用力洗了洗脸,就听见外面走廊里两个人在聊天。
他们谈论的内容是宋亚轩。
“今天那个叫宋什么来着?”
“宋亚轩,复出的明星。”另一个人不在意的笑了笑。
那个人便“哦”了一声,“怪不得演技那么没法入眼,听说有抑郁症?”
“嗯。”
“那他怎么还……”
话没说完,宋亚轩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双眸子对上他们的视线。
到底是背后说人家坏话,两个人开始有点尴尬,随后就满不在乎的离开了。
宋亚轩垂眸,身侧的拳头捏的更紧了很多。
那天晚上回了家之后,宋亚轩失了神一般,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眼神空洞。
外面的天很黑,还下着大雨,看不见星星。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亚轩拿出手机,打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手指停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
突然有点迷茫了,如果当时没有离开的话是不是现在就不会这样了。
过了几个月之后,马嘉祺要开一场演唱会,严浩翔天天忙前忙后,马嘉祺也在不停的练习,有时候一天都没时间吃饭,即使犯胃病也得忍着。
宋亚轩有一次拍完戏临时回公司,已经是半夜了,但马嘉祺依然在练习室里。
他站在门口,从开着的半扇门里看着那个干干净净的人,坐在钢琴前,一双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在琴键上跳跃着,悠扬的琴声传出来,是那首《风过林梢》。
宋亚轩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看着就红了眼眶。
风过林梢啊,他好像明白这首歌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马嘉祺收回了手,其实他余光早就看见了门外的人,只不过转身那一刻还是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会是宋亚轩。
四目相对,宋亚轩的眸子里透露出惊慌,刚想逃,就听见马嘉祺开了口。
因为疲惫,马嘉祺的声音微哑,但依旧如初见时温柔,“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
宋亚轩顿住脚步,片刻后说,“临时有事罢了,平时没这么忙。”
“好好照顾自己,阿宋,你也快是个大人了。”马嘉祺说的时候语气平常,但如果仔细的话就可以发现,他微微在颤抖。
宋亚轩努力忍着眼泪,最后落荒而逃。
马嘉祺演唱会开的那一天正好是宋亚轩的生日,宋亚轩白天在公司的时候,有几个人送了他生日礼物,下午公司直接给他放了假。
然后宋亚轩打车去了马嘉祺的演唱会,他当然没有勇气让马嘉祺陪他过生日,但他还是想成年的这一刻和马嘉祺待在一块。
坐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甚至看不清楚舞台上的马嘉祺,但是他正在闪闪发光。
那一刻,宋亚轩深刻认识到,马嘉祺是被很多人爱着的,即使之前因为自己他也遭到了非议,但这个人值得被爱,仍旧光芒四射。
马嘉祺在舞台上唱着,宋亚轩在观众席上轻声附和着,表情柔和。
每一次歌曲完的时候,他都会说一句,“真好听啊,马嘉祺你很棒。”然后尾音很快消失在粉丝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
演唱会时间很长,十二点整的时候,宋亚轩闭上了眼睛,悄悄的在心底许下一个愿望。
希望马嘉祺不要讨厌宋亚轩。
宋亚轩不知道那天晚上怎样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只记得回到家后情绪又失控自残,等醒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他已经很久没来过医院了,每次自残过后都是管家帮他包扎的,这一次管家因为临时有事没在家,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失血过多了,这才没办法送了医院。
上一次来医院还是马嘉祺带他来的,醒来的时候那个人就趴在他旁边,很好看。
宋亚轩眨眨眼睛,又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过了十几分钟后,病房门打开了一条缝,然后轻柔的走进来了一个人。
宋亚轩瞟了一眼,看见是贺峻霖。
贺峻霖见他醒着,就问,“你昨天又怎么了,生日不让我们陪着,一个人瞎混什么?”
说完,他看了一眼宋亚轩胳膊上几圈厚厚的雪白的纱布,有些地方还渗着血,足以看出下手有多狠。
宋亚轩吸了吸鼻子,“没干什么。”
贺峻霖沉默了几秒,“亚轩儿,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去了马嘉祺的演唱会?”
“怎么了,不能去吗?”宋亚轩故作惊讶的望向贺峻霖,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不是不可以去,但是前提是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每次一遇到有关他的事情,你就……”贺峻霖皱着眉头,显然也有点不忍心说下去。
宋亚轩这次没再接这个话题,闭上了眼睛,“我累了,等我再休息休息,过几天继续拍戏吧。”
贺峻霖替他拉了拉被子出了病房。
而宋亚轩也睁开了眼睛继续盯着天花板发呆。
宋亚轩自残的消息一般都瞒的很紧,连自己公司都很少有人知道内部消息,所以马嘉祺完全不知道宋亚轩发生了什么。
他想结束完演唱会就去给宋亚轩补过一个生日的,礼物都准备好了,但宋亚轩就跟消失了一样,突然没人提起他的存在。
问严浩翔,他也只是说,最近比较忙而已。
再也没有透露出新的消息。
阿宋的成人礼他就这么错过了。
宋亚轩住了两天院就回了家,本来想直接去工作的,但被贺峻霖拦了下来,硬生生被逼的留在家里休养。
其实对于宋亚轩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只不过进了个医院而已。
一般情况下,宋亚轩是不看圈子里面的消息的,但是这一次他想去看看马嘉祺。
结果刚打开微博,就看见热搜上有关马嘉祺的热搜。
#马嘉祺有自己喜欢的人#
鬼使神差的点了进去。
是一段视频,里面的马嘉祺穿着学院风的衣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媒体:“小马老师最近火爆整个圈子的新歌《风过林梢》,可以讲讲背后的故事吗?”
马嘉祺:“故事很短,一句话就能概括,我和他堪堪相遇,没能停留就擦肩而过。”
媒体:“这里的TA是指?是我们想的那样吗?”
马嘉祺:“是,我喜欢的人。”
媒体:“哇塞,小马老师这么诚实的吗?不怕影响很大吗?”
马嘉祺:“不怕啊,又不是见不得人,他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说“他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的时候,马嘉祺脸上的笑很温柔很温柔。
宋亚轩没有看评论,视频一结束他就摁熄了屏幕,坐在沙发上大口喘气,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
马嘉祺,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他是我见过的最美好的人……
宋亚轩一想到这个心就开始疼,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和“美好”这个词是不会有任何联系的,自己在他面前从来都是带着负面情绪,所以他们彻底结束了。
敢在最关键的上升期爆出这种事情,马嘉祺一定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吧。
宋亚轩觉得自己额角抽的厉害,疼的有点犯迷糊,但是脑海里又清晰的出现了马嘉祺的身影。
希望马嘉祺不要讨厌宋亚轩。
宋亚轩觉得自己远比自己想象的要贪心……
宋亚轩想,他好像放不下了,这份感情他压不住了。
但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出现过而已。
就像马嘉祺说的那样,风过林梢。
宋亚轩靠在沙发上哭了很久,直到眼睛疼到睁不开他才起来,去吧台上拿了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缓缓移步走到了落地窗前坐下。
他望着外面的万家灯火越来越觉得自己渺小。
然后倒了一杯酒,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终于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
“马嘉祺……”宋亚轩闭着眼睛,一滴泪从眼尾滑了下来,滴在了锁骨上,“是不是有一天你都要把我忘了啊?”
宋亚轩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他觉得酒的味道是说不出来的感觉,大部分时候品到最后都是苦涩的。
突然迷迷糊糊感觉到自己口袋里手机在振动,宋亚轩摸了出来,也没看是谁就接通了。
“喂?”宋亚轩敛去泪水,低低喊了一声。
对面是贺峻霖,本来要跟他说过两天复工的事情,结果听见宋亚轩的声音之后愣住了,片刻后才说,“亚轩,你是不是哭了?鼻音这么重?”
宋亚轩笑着说,“鼻音重……怎么,怎么就不能是感冒了?”
“你还喝酒了??”贺峻霖气的皱起了眉。
这次宋亚轩顺从的“嗯”了一声,“我不开心,所以,所以就喝酒了……”
贺峻霖语气软了下来,“又遇见什么事情了?不开心可以跟我说。”
“啊?”宋亚轩闷闷的笑了一声,“你也说过,这世上也就……一个人能影……影响到我了……”
“又是马嘉祺?”贺峻霖话音刚落,对面产生了“砰”的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亚轩?亚轩!?”贺峻霖急急忙忙喊他的名字,听见一点微弱的声音说,“嗯?手机掉了……”
贺峻霖深吸一口气,宋亚轩绝对喝了不少,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情绪失控……
他挂断电话,跑了出去,幸好宋亚轩家里他家不是很远,车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站在宋亚轩那栋小别墅前面,贺峻霖拿出手机给管家打电话,管家说自己没在家,但是告诉他大门外面的花坛里有一个备用钥匙。
挂了电话,贺峻霖就去花坛里面翻找,最后找到了就赶快去开门。
进了院子,发现家门并没有关,虚掩着一条缝,屋子里面一片漆黑,贺峻霖深吸一口气走进去小声喊,“亚轩儿?”
没有人应答,贺峻霖借着月光看见落地窗前跪坐着一个人,头抵在玻璃上。
“你没事吧?”贺峻霖边说边走向宋亚轩。
宋亚轩这下才有了点反应,身子往后退了点,抬起头看着贺峻霖,良久后,“你谁啊?怎么在我家里……”
……
“小兔崽子喝这么多……”贺峻霖气笑了,蹲了下来自顾自的说,“当真成年了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宋亚轩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软绵绵的躺在了地上。
贺峻霖见他睡着了,放心了点,倾身把他扶了起来,背在自己背上。
起来刚走了两步,宋亚轩又迷迷糊糊开始说胡话,“马嘉祺……马嘉祺……我好喜欢你……”
贺峻霖愣了一下,随即面色如常的继续走路。
反正他早都猜到宋亚轩喜欢马嘉祺了。
等上了二楼背进卧室,宋亚轩一直挺乖的,可当贺峻霖给他盖好被子要走的时候,宋亚轩一把拉住了他,“别走……”
贺峻霖看了一眼宋亚轩拉住他的手,又看到宋亚轩眉头紧皱着,不由得心软在床边坐了下来。
“马嘉祺,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可能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宋亚轩嘀咕,“但是自从有了期待之后,我想努力了。”
“当初也没告诉你,我的期待是什么,很简单啊,就三个字,马嘉祺……”
宋亚轩笑着,眼泪却不听使唤的一点一点流下来。
贺峻霖伸手扯了一张纸给他擦眼泪,说不心疼是假的。
其实宋亚轩被雪藏之前他就知道这个男孩,他一直觉得宋亚轩很干净,当初受了委屈连哭都是笑着的,后来出了事他也刻意去留心他的消息,当知道公司要签他的时候,他真的很开心,但同时也担心宋亚轩能不能再次经受得了娱乐圈。
宋亚轩同意进公司,就是因为和他谈判的人说了一句,这样你会站在更高的地方,配得上更好的人。
说白了,他复出就是为了马嘉祺。
只不过贺峻霖知道,宋亚轩有一点反悔了。
宋亚轩没过多久就睡了,贺峻霖怕他半夜醒来,没敢去客房,直接在客厅将就了一晚上。
反正这些年经纪人不好当。
第二天宋亚轩起来看见客厅里多了一个人,也没有多惊讶,很快就接受了。
过了几天,宋亚轩复工,当天回公司就碰上了马嘉祺。
他看得见马嘉祺眼里有一丝惊讶闪过。
刚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马嘉祺突然拉住他,“等等。”
宋亚轩闻言顿住脚步,看见马嘉祺从助理手中拿过来包,从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了他。
“现在说好像有点迟,但是还是祝你成人快乐。”马嘉祺温和的笑了笑。
“谢谢。”宋亚轩垂眸,没敢去看马嘉祺,然后匆匆走了。
马嘉祺转过身去看宋亚轩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拐角处才离开。
进了休息室之后,宋亚轩才敢打开那个小盒子。
里面是一条好看的手链,看得出来挺贵的。
宋亚轩盯着看了几秒,把手链小心地拿了出来,给自己戴上,晃了几下。
马嘉祺送他的。
盒子里面还压了一个小纸条,上面是马嘉祺的字迹:
阿宋成年之后要快乐,不要在意别人的话,你就是最好的。
宋亚轩看了很久,看得泪水模糊了视线。
“除了你,别人的话我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难道你真的什么也感觉不到吗?”
后来又过了几个月,宋亚轩的那部戏杀青了,贺峻霖又替宋亚轩接了几个小采访和一两个综艺,在大众面前混存在感。
其实贺峻霖要想把宋亚轩捧火办法实在太多了,毕竟宋亚轩底子好,复出半年就靠颜值出圈好几次,更何况会唱歌弹钢琴。
但是问题是他不太敢。
最近走通告的时候,贺峻霖发现宋亚轩乖的异常,除了必要说话的时候就不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位置上乖乖的发呆。
贺峻霖不是没见过娱乐圈里那些清冷感少年,但是宋亚轩跟他们不一样,他是骨子里自带的。
宋亚轩新戏播出的那天,贺峻霖专门带他出去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功宴。
那天晚上,去的人不多,宋亚轩就我行我素,干着自己该做的事。
庆功宴结束之后几个人提议去KTV唱歌,宋亚轩不想去,于是到了地方之后自己偷偷走了。
一个人走在街道上吹着冷风,刚好是宋亚轩熟悉的那条,他想起了那个夜晚。
那天他妈妈给他打了电话,跟他争吵着说让他不要在这边待,让他回去,宋亚轩听的心冰凉。
于是他偷跑出了别墅,他没有戴口罩,半路被路人认了出来,几个人追着他跑了很久,宋亚轩最后躲进了一个废弃工厂,天快黑才出去,当时天已经下起了雨,宋亚轩怕又被跟上,就从废弃工厂后面的一片树林走,路上还摔了一跤,身上到处都是伤。
他好累啊,于是一个人缩在街道边的长椅上,雨下的很大,很少有路人经过,没有人停留下脚步去看他。
后来啊,有一个人为他停住了脚步,还为他挡雨,语气温柔。
“需要帮忙吗?”
“我不是坏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去吧。”
“那你要跟我走吗?”
宋亚轩也不知道为什么过去了那么久还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人一旦看见了光就不愿意回归黑暗,所以他想为了他变得更好,只为配得上他。
想着想着,宋亚轩望了望天空,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阿宋。”
宋亚轩犹豫着转身,恰好对上马嘉祺笑着的眼眸,“你怎么在这里啊?”
“我……出来吹吹风。”宋亚轩低下头,声音小小的。
马嘉祺上前了几步,皱着眉伸手把他的头扶了起来,“别老低头,自信点,这样会有更多人喜欢你的。”
“啊?”宋亚轩局促的有点不自然,他很小声的问了一句,“那我抬头你会喜欢我吗……”
只是刚好一个雷在天边炸响,马嘉祺没听见。
宋亚轩吓得抖了一下。
马嘉祺伸手把他搂了过来,“走吧,再不回家就下雨了!”
于是他们小跑起来,迎着晚风宋亚轩微微牵起嘴角。
只是刚跑了没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两个人被雨淋湿了,雨水划过脸刮的脸生疼。
跑到宋亚轩家之后,马嘉祺看着宋亚轩狼狈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宋亚轩愣愣的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你会讨厌我吗?”
“嗯?”马嘉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认真的说,“不会。”
宋亚轩点了点头,雨水顺着他的头发滑落到雪白的衣领上,眼睫毛沾着水,他有点看不清。
马嘉祺还没有反应过来,宋亚轩突然伸手捂住了他的双眼,随即唇上有一种冰凉的触感。
大脑一片空白,但马嘉祺清楚的知道,宋亚轩吻了他。
但宋亚轩也只是蜻蜓点水般的一碰,然后迅速的退了一步,准备转身冲进家里关门。
然而马嘉祺反应比大脑快一步,拉住了宋亚轩的手腕。
力气有点大,宋亚轩闷哼了一声撞进了他的怀里。
马嘉祺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阿宋,谁教你的?”
宋亚轩顿时小脸通红,想要挣扎着逃离马嘉祺的怀抱。
“你说过的,不会讨厌我……”
马嘉祺轻笑了一声,随后抓住宋亚轩的那只手动了几下,把宋亚轩手腕上的那条手链取了下来。
“你干嘛!?”宋亚轩急了,想要去拿回来。
马嘉祺抹了抹他脸上混杂在一起的雨水和泪水,温柔的说,“笨蛋,难道还没发现手链里面的字母吗?”
宋亚轩一愣,低头去看马嘉祺手里的手链,手链里面有两个很小的字母,但是很清晰。
Q X
“每次冲进我怀里的时候,我叫你阿宋时你眼睛里冒出的星星,还有你难过时沮丧的语气,偷偷去看我演唱会……”马嘉祺凑在他耳边说,“我的阿宋怎么可能不美好?”
宋亚轩早已哭的泣不成声,“我还以为……以为……”
“本来想慢慢治愈你的,但现在好像不用等了……”马嘉祺侧头吻上他的唇,呼吸轻柔喷洒在宋亚轩的脸上。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很喜欢宋亚轩的呢?
大概是有天晚上马嘉祺做了一个梦,梦里是他们初遇时的场景,他依然走了上去为他遮雨,但是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
END.
【祺轩】高岭之花消亡史
_大学校长祺·学生会主席轩
_沙雕甜宠无脑向 胰岛素预警
*梗源@许槿初(开学周更)
*关于学生会主席从校长室出来脸红嘴肿这件事
_从前有朵花,本应该开在高岭上.
“嘶”诺大的会议室里马嘉祺突然发出了声音,好巧不巧赶上宣传部部长工作总结刚结束的空档,此刻马嘉祺只想逃离这个星球。
他该如何隐藏自己发出声音是因为在自己身边的高岭之花学生会主席宋亚轩同学,受不了自己在会议室的桌子下牵他手而踹了他一脚的事实。...
_大学校长祺·学生会主席轩
_沙雕甜宠无脑向 胰岛素预警
*梗源@许槿初(开学周更)
*关于学生会主席从校长室出来脸红嘴肿这件事
_从前有朵花,本应该开在高岭上.
“嘶”诺大的会议室里马嘉祺突然发出了声音,好巧不巧赶上宣传部部长工作总结刚结束的空档,此刻马嘉祺只想逃离这个星球。
他该如何隐藏自己发出声音是因为在自己身边的高岭之花学生会主席宋亚轩同学,受不了自己在会议室的桌子下牵他手而踹了他一脚的事实。
忍住剧痛马嘉祺顶了顶腮,意味深长又带着点阴厉气息的看着宋亚轩。
宋亚轩没有回避他的眼神,回了他一个轻轻地挑眉,看似普通,可对马嘉祺的挑衅,马嘉祺收到了。
“咳,总结的不错,宣传部这一学期的成绩有目共睹,刚才是因为牙疼才发出的声音,不是对你的报告有所意见。”
马嘉祺向宣传部部长露出了歉意的笑容,皮笑肉不笑,真的很尴尬。
当然牙疼这种奇怪的理由也很尴尬,一点不符合他堂堂校长的身份。
可是当时情况紧急,马嘉祺只想到这一个破理由。
从刚才宋亚轩和马嘉祺相互对视开始,在座的人精们就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
他们年轻有为的校长和平时不苟言笑的学生会主席,之间的气氛总是特别奇怪。
总是看起来剑拔弩张,却又有一些藏着不可告人秘密一样的神秘气氛。
不过他们都发现的是,作为一校之长,马嘉祺在他们的冰山主席面前居然显得很没有威严,宋亚轩好像从来都是冷着一张脸,可以给校长脸色看。
但是,领导层的事情一定要少管,特别是自己还在人家手底下工作,即使没步入社会,在座各位也都知道。
“谢谢校长的肯定,牙疼的确很要命。”我们可怜的宣传部长只能这样接住马嘉祺的话,才不会让校长陷入尴尬。
“确实。”马嘉祺硬着头皮接下去。
宋亚轩看着马嘉祺尴尬的样子忍俊不禁,但是冰山人设他可是胎带的,可算是克制住了。
会议汇报内容进行完之后,到了马嘉祺总结的固定环节。他先是很官方的肯定了各部成员的工作能力。然后就是针对个个部门的问题提出了相关的处理方法。
马嘉祺的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否则也不会成为历届最年轻的校长,手腕和亲和力一样不少。
不会只是假大空的总结,然后理所应当的让下属去处理问题,而是以一个前辈的视角真诚的帮助与理解。
不得不承认宋亚轩还是很佩服马嘉祺的工作能力的,认真时候真的很有吸引力。
但是我们宋主席还没欣赏半会儿,突然就被马嘉祺cue到了,马嘉祺评价宋主席工作能力没话说但是性子太冷。
尽管只是外冷内热,但还是要显得更具亲和力一点,学生会看似风光其实也是为同学们服务。
宋亚轩可以接受意见,但是那个外冷内热是怎么回事,难道马嘉祺没有看到其他同学的质疑么,明明他宋亚轩在他们眼里就是外冷内也冷。
这是某种变相的炫耀,宋亚轩知道老马嘉祺又是想要公开他俩在一起的事。
于是我们宋主席为了表示出对于马嘉祺行为的不屑而开始抖腿,身体后倾,靠在椅子上,加上高岭之花人设加持,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
马嘉祺自然发现了我们宋主席的变化,于是腿向他靠近,抵住,制裁了宋亚轩的抖腿行为。
“宋主席这腿抖,是后遗症吧。”
马嘉祺的声音压的很低,只有他和宋亚轩能听到的程度。
宋亚轩耳朵噌的红了,他当然知道马嘉祺说的是啥意思。宋亚轩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被点着了,羞耻感致死级别。
回给马嘉祺的是恶狠狠的瞪眼。
偏偏宋亚轩旁边的后勤部负责人听到了一星半点的对话,也是一时间八卦上了头,直接问出来了
“啥后遗症,是校长出啥问题了么.那可要早点检查身体.”
“他有病,在脑子。”宋亚轩短短六个字回复了他。
那个同学显然有些震惊,这可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宋亚轩也太勇了,当着校长的面骂校长。
马嘉祺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看着宋亚轩似笑非笑,“看来宋主席检查过了呢?”
信息量过大的冲击让那个同学瞬间闭嘴,看来坊间传闻是真的,校长对主席有意思。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丝毫的到八卦消息的快感,反而有一种快被灭口的恐惧。
诡异的会议终于结束,马嘉祺留下了学生会主席说有要事商量,马嘉祺又要滥用职权折腾宋亚轩了。
这是宋亚轩和马嘉祺在一起的第二年了。
宋亚轩总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咋被拐跑的,明明自己从小就被别人说大冰块的啊。
校园论坛上至今为止最火的帖子还是《校长和学生会主席的二三事》三年前就开始了,从宋亚轩上大学就开始了。
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学校同学都知道校长觉得大一那个化学系的全系第一特别有管理能力,一定要求他要进学生会。
宋亚轩那时候作为系里的大神,是整天沉浸在学习中的存在,况且除了成绩好,也没见他跟别人打交道,参与班级社团管理啥的有啥建树啊.
偏偏马嘉祺那时候总是找宋亚轩谈,让他全方面发展。
亏的那个时候初出茅庐啥也不懂的小宋主席还以为是校长人好,替学生考虑。
现在看来马嘉祺干啥都是蓄谋已久。
宋亚轩自从跟马嘉祺这只老狐狸在一起之后总是觉得自己是被骗的冤大头。
说好的学生会事宜例行检查,结果被马嘉祺问他的全都是他喜欢吃啥,喜欢看啥,喜欢干啥。
当年直接给我们小宋主席问懵了啊,马嘉祺就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是为了更好的了解学生诉求,更好培养人才。
宋亚轩好歹也是大神级别的,这鬼话谁信。
可惜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宋亚轩只觉得马嘉祺脑子有问题,但是哪个领导脑子没问题呢,宋亚轩打死也没想到目标是自己。
自从当了这个破学生会主席,他就总被马嘉祺以各种理由叫走。
好在宋亚轩属于天赋型选手没有耽误学业,否则宋亚轩一定会选择辞职的,毕竟他是个冷静的事业批,陪傻子校长玩和面包他一定选面包。
什么看电影,去动物园,去游乐场,去鬼屋,去散步啊拍照摄影啥的。
马嘉祺用了一年时间领宋亚轩干了一堆和工作毫无关系的约会小事。
宋亚轩不知道为啥马嘉祺那么闲,其实他也很忙的,但是可能能力强的人效率高吧!
反正每回宋亚轩指望马嘉祺工作忙不找他,马嘉祺总会准时出现在校门口朝宋亚轩挥手。
有几次逆着光站在夕阳里,好像还挺帅的,宋亚轩记得。
可能阳光照的久了,冰就注定会化的。
宋亚轩不会像之前去鬼屋一样脸吓得煞白还自己强撑,会跟在马嘉祺后面拽着他胳膊走,不会在那么客客气气当他是上级,而是像同龄人像伙伴一样互相开玩笑,斗嘴扯皮。
马嘉祺想的没错,所谓的高岭之花呢,只是没有遇见对的人而已,足够炽热的爱就是可以融化一切。
马嘉祺抱得小宋归用了足足一年的时间,其实不算短,但是马嘉祺觉得再让他追个千八百年他也乐意。
不知道为啥看到宋亚轩第一眼就很想靠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外貌协会,不过那又怎样,爱不知所起是常态,他只要记得一往而深就好。
在一起之后,我们的校长马嘉祺就一直想要暗戳戳公开,毕竟宋亚轩作为化学系理科大神还兼校草实在是过于扎眼。
我们的校长其实并不知道自己在校园理想男友评比中是第一名。他的抢手程度甚至高过了宋亚轩。
毕竟谁能拒绝年轻多金还是食物链顶端的马嘉祺呢。
可马嘉祺只顾着担心自己的宋主席被抢走,但是宋亚轩告诉他不可以公开因为这样以后他俩会很尴尬。
这还没公开他俩那些腻腻歪歪的小事就全上论坛了,公开了还得了。
马嘉祺才不会告诉他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自己雇人爆料的,为此自己送出去好几个手办,哎想想就emo。
但是马嘉祺不会放弃的,在新生开学典礼现场,宋亚轩作为学生会主席优秀学长代表发言,演讲稿是马嘉祺写的。
作为一校之长,加上能力很强,宋亚轩没理由不在这个时候相信他的男朋友,结果可倒好。
寂静但人员密集的操场上,回荡着宋亚轩的声音
“我是校长马嘉祺的。”
接下来是宋亚轩急促的翻页声
“得力助手。”
尽管宋亚轩补救的很及时,但是马嘉祺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谁能想到这句话分布在了演讲稿前一页的最后以及第二页的开头。
现场直接沸腾加欢呼,论坛直接瘫痪爆炸,宋亚轩直接大无语状态。
马嘉祺一口咬定是巧合,宋亚轩问他为啥第一页的排版如此奇怪,他就摸摸头发不敢出声了。
后来宋亚轩气着气着,看着马嘉祺在厨房扒榴莲一会说要跪皮,突然就觉得很好笑,就笑出了声。
“你好像是挺爱我的奥.”
“那是挺么,那是非常非常非常好么我的宋主席.”
后来马嘉祺澄清说是意外,然并没有人相信,但是马嘉祺很开心,他已经按照自己家阿宋的指示澄清了,剩下的没人听就不怪他了。
又不惹阿宋生气,又可以和阿宋捆绑,一举两得!
爱情的样子是每一对爱人都不同的。
大概宋亚轩和马嘉祺这样活宝式的,是很青春很美好的吧,如果不累人的话。
比如此时此刻,宋亚轩被马嘉祺抵在会议室的墙上,宋亚轩觉得嘴唇快被他亲破了,果然一股血腥味。
“你属狗的吧,咋还带啃的.”
“你属猴的吧,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宋亚轩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看到了刚才那些同学在八卦到独家内容的哥们的带领下没有离开。
尽管死亡的恐惧时刻笼罩着他们,他们也没有退缩。
宋亚轩看着他们,表情管理上线,收回了错愕回归平静的高岭之花状态。
直接离开,其淡定程度让众人惊掉下巴,仿佛刚才会议室里的人不是他们的宋主席。
论坛第n次瘫痪
《关于学生会主席从校长办公室出来脸红嘴肿这件事》
“明明是会议室啦!”
“我没在我办公室亲过你吗?不要在意细节啦.”
马嘉祺一边跪在榴莲皮上一边给宋亚轩涂唇膏时说道。
_后来这朵花,开在了马嘉祺心上。
_END
是好久不见的小甜饼啊
感谢初初老师@许槿初(开学周更)
感谢小榴老师@要不要楉榴(酷酷版)
望喜欢💕
【祺轩】按时看日出
「颂尔花期」
●宋亚轩十八岁生日联文
_自由摄影师祺·重度抑郁作家轩
_形散神未必聚文风 注意避雷
_全文5.8k+ OOC 禁上升
上一棒@许言.
下一棒@春山一路
*灵感来源《精神明亮的人》
*风信子花语:永远的怀念.
_风信子生长在多年前盛放的地方.
宋亚轩似乎对春天的到来漠不关心,却又好像一直在等待风信子花期的到来,期待芬芳无声息地覆盖他的整个世界。......
「颂尔花期」
●宋亚轩十八岁生日联文
_自由摄影师祺·重度抑郁作家轩
_形散神未必聚文风 注意避雷
_全文5.8k+ OOC 禁上升
上一棒@许言.
下一棒@春山一路
*灵感来源《精神明亮的人》
*风信子花语:永远的怀念.
_风信子生长在多年前盛放的地方.
宋亚轩似乎对春天的到来漠不关心,却又好像一直在等待风信子花期的到来,期待芬芳无声息地覆盖他的整个世界。
经过许多个花期后,宋亚轩才明晰,风信子总会盛开在他正经历的一段岁月里。他再不能去漠视,去旁观。
穿戴好衣帽,拉链拉到最顶端的位置,沿着再熟悉不过的路走向山顶,宋亚轩数不清也记不得,这是第几场日出。
树木是刚苏醒的模样,风里带着些隐晦的咸味,远处的河带是会带着闪光,薄雾像是会漫过世界尽头,日出是宏大的。
岁岁与年年,尽管那些琐碎时光中宋亚轩很少错过日出,每一次都仍然能带给他震撼。
在近乎璀璨的晨光中,他总有种流泪的冲动,尽管他知道这不再是所谓病症,依然难以操控。
_晨曦之至,始终会是一场盛世。
而马嘉祺于宋亚轩而言,亦如晨曦之至。
日出日落,人间常态。
宋亚轩在很早之前,对这些也漠不关心。世界对他来说,是难定义的存在。他自己,也依旧是。
整日在幽闭的房间中,他时常不知道自己是浑噩还是清醒。也许这个世界有太多东西没有答案。
宋亚轩清楚的是,醒着的时候就提起笔,借着台灯的光亮在或许已经褶皱不堪的扉页上写上几笔,墨迹深深浅浅,稿件不断堆叠。
不知不觉他在自己构造的文字世界里沉迷,在这个世界,他除了残缺破碎的自由灵魂,就只有脚边所有的文字纸张,能证明他的存在。
天真烂漫,城市游漫,宋亚轩没有像歌里唱的那样,有鼓动风云的勇敢。
他被判定抑郁症那年,刚好是大学阶段。索性辍学离校,成了职业作家。
抑郁的人不该再碰文字,有人这样劝他,没有依据。但的确那些上天赐给文人的感知力与破碎感,足以让他彻底毁灭。
可他总知道自己爱什么,尽管他甚至有时不知道自己是谁。
他用着无人知晓的笔名,定期向外界输出着作品,反馈是金钱。他本该不屑的,可是他需要生存,即使他病了。
原来真的可以,和这个世界脱节生存。如果可以没有束缚地被天际放逐,那么排队领号码牌的人该不少。
宋亚轩知道自己离经叛道,却又有了很多人难以企及的自由与纯粹。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写作本身就是掏空灵魂不断内耗的过程,融入了创作者骨血情感的作品,每一次完结都是灵魂抽离的过程。
而代价是将所有热烈的喜怒哀与乐全都回馈甚至于贩卖给读者,留给自己的是难以承受的空洞。
宋亚轩知道,却难以逃脱。以至于他越来越背离所谓正常的一切。
已经很久没有动笔了,电量低至亮起警报。宋亚轩感受到了,尽管他时常是麻木的,但也许,他也有想要活下去的冲动,或者,是天意让他没有自我处决。
但他一直在自我审判,离处决,也不会有太远。
是处决还是解脱,他不敢想。
怕一旦这些事情有了答案,就会毁灭所有理想世界的架构,只剩下空单的躯壳,嘲笑他的孤勇和怯懦。
马嘉祺的到来,让宋亚轩原本平静的世界产生了裂隙。
这并不算是一件好事,对宋亚轩这样危房般的状态来讲,或许不改变就是最好的生存方式。
宋亚轩不爱社交是刻进人生法则的存在,所以他选择了作家的职业,除了这样一些不可避免的交际,他可以让世界只存在自己而已。
自己写些什么爱写的,看些什么爱看的。宋亚轩不经常感到快乐,干这些事情时的感觉不算完全的快乐,但是他很安心。
他喜欢很多小众的画作摄影作品,就像他的文字一样,或许欣赏赞美的人并不多。
但也许人多反而将诺大磁场至于紊乱境地。
他反而总能在小众的世界里找到共鸣,或许他喜欢能感受到远方灵魂的同频共振。
那是一张关于风信子的花景照,很不特别的样子。
但宋亚轩最爱风信子,也有过很多风信子。
风信子易存活,宋亚轩却总是养不好,大概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就更加没有照顾它物的能力。望着衰败的花朵,宋亚轩总是如是想到。
摄影作品里的风信子,静默伫立在那里。静态的图片,自然微微垂落的花瓣却仿佛在风中摇曳着,动与静就这样融合在一幅作品中。宋亚轩很喜欢这幅作品。
很多天前他曾用了三个月写完了自己的作品,零零散散的全是散文。
尽管他写了很多年作,却从来没有更新过连载。没有剧情,没有设定,只有那些他曾试图在思维幻境里捉住的点滴想法。
像是碎片,折射的是宋亚轩精神世界里的流年。
他要用这样的风信子作为新书的插图,所以他不得不去交涉。尽管他不喜欢,更不擅长。
画面里的风信子,是马嘉祺早期的作品。
马嘉祺是从业很早的自由摄影师,用着艺术加工后的名字,他去过太多地方,欣赏过太多风景,但大多是无人之境。
那些名山大川,他曾热切地期待与欣赏过,但和太多人一起,他并不特别欢喜。
他路过那片人造的风信子花海,为空气中酿制的花香沉醉着。然后挑选了其中的一株,送给了它独一无二的特写,那是他最不费力的作品,不需要雕琢与修饰。
他命名为它为《唯一》,很简单的名字,又很贴合这幅本就朴实无华的摄影作品。它刊登在杂志上,因为它的作者是马嘉祺,因为马嘉祺的作品曾经得到过大量的认可。而不是因为它本身。
而马嘉祺爱它,所以只觉得悲哀罢了。
马嘉祺将要启程去一个他曾经去过,很留恋的地方。
他从未停止过脚步,意味着没有任何值得牵绊他的因素出现在他生命里。或许那个地方真的很特别吧。
也算是无人之境,他为了拍摄日出而去的地方。
树木苍翠葱茏,时常遮蔽阳光带来幽暗。
如深渊般的黑寂总是在日落之后降临,再在日出之前仓皇逃窜。
他在那里拍了很多天日出,他请人做了个木屋,在接近山顶的位置,每一次举起相机,透过镜头去感知世界,马嘉祺都觉得自己的使命是神圣的。
总觉得自己真正化身为了自然的信徒,这或许算是无上的荣光。
宋亚轩去找马嘉祺面谈那张无人问津的摄影作品最后的使用权问题,是宋亚轩做过最近乎疯狂的事情,也是令马嘉祺很惊讶的事情。
当然,惊讶之余,也有欣喜。
于是宋亚轩不知过了多久做了多少心理建设,随着马嘉祺的指示到达了他所在的地方。初遇的场景总是尴尬,却在宋亚轩心里留了很多年。
马嘉祺略显局促,脸涨得通红,搓着手,请宋亚轩去屋里。宋亚轩盯着他的眼睛,怔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弯腰走进了房间。
宋亚轩恍惚的异常举动让马嘉祺有些预感,可是他从来是和艺术家打交道的,或许艺术家都会有些许不同。他也是如此吧,只是他付出的代价貌似更大。
房间的举架是低矮的,纯粹原始的木质设计,屋檐上马嘉祺铺了土,那些藤蔓是成形的移植过来的。沿着房子旁的举架一直向上生长,和屋檐处自然下垂的连了起来,整个木屋就像是藏进了那些藤蔓上缀着的花。
宋亚轩很喜欢这样的设计,真的很特别。至少花香能甜进梦里,是噩梦也没太大所谓了。
窗子被遮住了一半,透过窗子能看到半边的天,那天是夕阳到来的时刻,暖黄色的光洒进到窗台上。
马嘉祺将那些自己珍藏的艺术品都摆到了这里,也不算事艺术品,有些木雕,有些自己雕刻的小工艺品摆件,还有叮叮咣咣的一堆瓶子,上面是外文字,宋亚轩不太懂。
桌子上摆满了那些打印好的照片,被木头的架子夹在连起来的线上。
用来帮马嘉祺记录下他所有丈量过的山河,以及那些迟夏晚秋的光景。
有束风信子插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极简主义,索性未到花期,也不见得生死已定。
宋亚轩确定他爱的作品,是马嘉祺同样爱的。
马嘉祺先开的口打破沉寂,不出意料。宋亚轩的回答每一次都很慢,他总是喜欢盯着马嘉祺,然后目光被牵引到别的地方,缓了好一会儿才会回答,回答,也是极简主义。
宋亚轩不擅长消化的事情太多了,尤其人际交往。他知道的,他一开始的那些所有情绪化的时刻之所以衍生至疾病的后期,是从拒绝社交开始。
马嘉祺很耐心,宋亚轩不开口,如果没有必要就不会再继续下去,尽管他也感知到了宋亚轩的反常,但沉默不语就已经是回答,是他所熟知的法则。
马嘉祺留恋的地方必然是偏远,所以宋亚轩留宿是必然。屋子里只一张床,诡异的不适感时刻包裹宋亚轩,还好月亮和宋亚轩一起失眠。
宋亚轩凝望着窗口,有些没来由的人恐惧感,尽管马嘉祺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马嘉祺睡的跟沉,对于新认识的陌生人朋友没有任何设防的样子。
也许是舟车劳顿,宋亚轩没有一直清醒到天亮。
却在快要天亮的时候,被马嘉祺推醒。
“看日出要按时,我的习惯。”许是马嘉祺表示自己吵醒宋亚轩的歉意,他柔声解释道。
“要,一起么?”马嘉祺处于礼貌的邀约。
宋亚轩没有回答他,本应该保持的僵持状态却没有发生。马嘉祺把宋亚轩拉出了房间,经过围栏处缠绕的藤蔓。
通往山顶的路不好走,泥泞非常,显示着它的脱俗与避世。沿途有些不知名的小花,开在脚下的地方。
清晨的风带着些水汽,轻拂在宋亚轩脸上,他被马嘉祺牵着,深一脚浅一脚跟在他生后。
清脆的雀啾对宋亚轩是陌生的,却又这样鲜活。
连带那些隐隐颤栗的棘条有时候会给脚踝带来刺痛,宋亚轩也没有感觉到。
这条路不长,却也不算短。宋亚轩很久没有运动了,机能的下降是病症带来的影响,但望着马嘉祺的背影,以及天际近乎于盛放的凌霄。
他感受到脉搏跳动,那些鲜活的情绪霎时顺着律动淌进他的骨血,再也逃避不得。
他只希望再快一些见到世界的全貌,这种感觉沉寂了好多年。
于是他原本透亮却空洞的眼睛多了很多色彩,是沿途的光景,宋亚轩自己也未曾意识到。
或许这就是自然给人的治愈力,宋亚轩意识到时,早已被挑选为被疗愈的幸运小孩。
马嘉祺停下了脚步,宋亚轩和他一起。
马嘉祺和宋亚轩是静默的,近乎虔诚的等待。
世界也安静下来,世界也在等待日出的盛景。
于是所有未曾错过的人拥有了生命的馈赠。
最澄澈,最鲜泽,最令人心动的光线带来的,是生命最易受鼓舞的热望时刻。
晨光中,宋亚轩想到了自己的过往,那些闪现的岁月,有的在光里,有更多在暗处。
有太多他险些忘却的,都留存在脑际里,尽管未经允许。
宋亚轩看到马嘉祺闭上眼,仿佛在许愿。
过了很久,他举起相机,近乎颤抖着按下快门,
定格这一刻。
是属于马嘉祺的不知道第几个日出,
是属于宋亚轩的第一个日出,
是属于马嘉祺和宋亚轩的第一个日出。
走下山的路的时候,马嘉祺没有牵宋亚轩,宋亚轩就在山里到处转,很多事情他原本保持极大探索欲,后来慢慢麻木与释怀接受很多事情没有答案这件事。
马嘉祺在不远处盯着他,怕这位新朋友发生意外。看着宋亚轩对一切都观察仔细,不禁觉得一幕幕都很有生气的样子。
好像,他又舍不得这人间一些。
宋亚轩改签掉了航班,准确来讲是暂无期限的延期。因为马嘉祺同意了他留下来的请求。
宋亚轩也很难想象,但是这里好过他幽闭的世界,这里也很安静,与之前的不同,不过只有马嘉祺。
马嘉祺从来不觉得自己爱干涉别人,可能宋亚轩真的特别吧。
宋亚轩留下来后,他常试图牵引着干涉他的生活,不可理喻,是马嘉祺自己都无法理解。
宋亚轩喜欢半夜写作,情绪不佳的时候就会有想要流泪的冲动,每回都是去屋外迎着风待一会儿,就会好很多。马嘉祺就在房门安了个挂钩,总是挂着件外套。
宋亚轩怕黑,而且睡的很晚,却从来不想错过和马嘉祺一起上山看日出,每回看完日出回来都要补觉,马嘉祺就会拉上房间窗子的窗帘,昏暗光线下开始修缮摄影作品,眼睛酸痛,就就着宋亚轩的枕头旁边的位置躺下,闭目养神。
宋亚轩有的时候情绪不稳,说两句话就生气威胁要把马嘉祺的花剪了,马嘉祺就会哭笑不得看着他然后拿起风信子的瓶子。宋亚轩就会气势变弱慢慢停下,马嘉祺知道他很爱它。
宋亚轩需要吃很多药,瓶瓶罐罐的宋亚轩从来不记得名字和药效,马嘉祺就贴了大大小小一堆便利贴,记录着宋亚轩的反应和药品特性。
一切都在平淡中变得那样心安理得。
那晚马嘉祺睡的不沉,有些胃疼,其实这样的不眠之夜有很多,只是他从未让宋亚轩发现过。那晚宋亚轩说他要写作,出去找灵感,马嘉祺等了很久。
或许,其实也没有很久,但马嘉祺还是有些没来由的恐慌,宋亚轩的病情他始终都知道。
那些宋亚轩藏在明朗笑容里的黯淡他有所感知,当时刻被梦魇困扰让他白天睡眠也从不安稳时,当没来由的情绪爆发后他感到无奈与愧疚时,当他突然抓紧他的手说他感到没来由的恐惧时,当他无数次望向窗外似是沉迷时。
马嘉祺感到心颤抖着疼痛,关于宋亚轩的一切都在拉扯他,时刻让他患得患失。
马嘉祺穿了件外套出了房门,没见到宋亚轩的身影。
沿着熟悉的道路走到山顶,每一步马嘉祺都从未如此艰难过,情绪铺天盖地向他袭来。还好,他看见宋亚轩坐在山崖边的平地上,尽管瘦削的背影在清辉下脆弱易碎。
马嘉祺在他身边坐下,揽了宋亚轩的肩膀过来,宋亚轩没有躲开,他早就不再排斥关于马嘉祺的一切。
于是他突然回身抱住马嘉祺,很紧的拥抱,酸涩的眼眶再次溢满了泪水,透过了马嘉祺肩膀处的衣衫。
宋亚轩没告诉马嘉祺,他真的有时刻想要与自然融为一体,真的有时刻仿佛回到了幽暗的房间,真的感到沉入大海般的压抑。
宋亚轩没告诉马嘉祺,是他在他最接近消亡的一刻出现在脑海,让他有了唯一的牵挂和犹豫的理由。
宋亚轩知道,马嘉祺会懂。
马嘉祺回抱着宋亚轩,也有些情绪被牵引出现,那晚马嘉祺眼角也有泪花在闪烁,只是宋亚轩永远也没能知道。
那天之后,马嘉祺在院子里种了好多风信子,宋亚轩知道风信子不容易活,但马嘉祺却总是有魔力一样,到了花期,一丛丛风信子随风摇曳。
马嘉祺的告白就是在那时候到来的,宋亚轩于是望着马嘉祺的眼睛郑重点头。那场花海里的拥吻,胜过了所有电影场景。因为那是灵魂的加印,属于爱情。
风信子年年花开,宋亚轩在这些花香萦绕的年年岁岁里有了生活的依托,即是由马嘉祺在的所有未来。
马嘉祺看着宋亚轩沉静的睡颜,看着他不再如往常疲惫的面容,看着那些纸笺上写满了记录浪漫爱情的点滴瞬间,很满足,也,有些遗憾。
最遗憾的,莫过于他看到宋亚轩纸笺上写满了那些和自己的未来计划,记录了所有他曾经描述过的他去过欣赏过的风景,他曾答应宋亚轩再陪他去一次。
那些瓶子里装的不是马嘉祺说的保健品,马嘉祺不知道宋亚轩会不会知道。他害怕宋亚轩知道自己的离开是必然后,会再次回到混沌的状态。
他没能力选择的,但希望宋亚轩选择正确的。
那天清晨,宋亚轩错过了日出。
枕边的位置是空荡的,宋亚轩没有预想中的不解。
他知道的。
他知道那些瓶子里从来不是保健品,知道马嘉祺时常疼痛到脸色发白依然会故作正常,知道他已经在计划要离开自己,也知道他半夜给他写的信,在桌子的抽屉里等待开启。
宋亚轩无法平静,但别无他法。
“阿宋,我等不到今年风信子的花期了,答应我,要让风信子年年盛放,要记得按时看日出。”
宋亚轩没有哭,想象中的巨大情绪波动没有袭来,他只是拿着信在山上坐了一天,直到太阳升起,他按时到了日出。
一个人的日出,马嘉祺看了好久吧。
宋亚轩想到。
宋亚轩不打算离开,他相信风信子的芳香能让他在梦里与马嘉祺相见,尽管他是始终的无神论者。
宋亚轩一直有在给马嘉祺写信,成了他的一种执念。
这是第1516封信了,
_“想告诉你,我一直有在按时看日出.”
到了花期,风信子盛放在多年前盛放过的地方。
_有些花瓣在摇曳中发出窸窣的声响,像是轻轻踩过梦境,有爱与希望的梦境。
END
十八岁的宋亚轩要记得按时看日出🌅
【祺轩】知道你会读心术
-马嘉祺十九岁生日贺礼·
-破镜重圆|全糖无虐|禁止上升
-读心术超能力小马·傻乎乎试图钓人的小宋
模范情侣法律系系草马嘉祺和医学系系草宋亚轩在谈恋爱一百天后宣布分手,这个消息可是震惊了整个大学。
毕竟这两个人的腻歪可是整个法学院和医学院的学生都有所见证的。
而且上学都不是同一栋楼的二人依然能保证每一天准时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向大众撒狗粮也是很不容易。
分手的事情呢,不是二人公开的,是因为校园论坛上二人的头像从鼠标和六斤的情头变成了一黑一白,而第二天小宋老师大概是发现了居然二人表示分手换头像,都不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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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心术超能力小马·傻乎乎试图钓人的小宋
模范情侣法律系系草马嘉祺和医学系系草宋亚轩在谈恋爱一百天后宣布分手,这个消息可是震惊了整个大学。
毕竟这两个人的腻歪可是整个法学院和医学院的学生都有所见证的。
而且上学都不是同一栋楼的二人依然能保证每一天准时出现在公众视线里向大众撒狗粮也是很不容易。
分手的事情呢,不是二人公开的,是因为校园论坛上二人的头像从鼠标和六斤的情头变成了一黑一白,而第二天小宋老师大概是发现了居然二人表示分手换头像,都不约而同莫名其妙换成了另一对情头,于是换回了鼠标。
校园论坛上众说纷纭,有人说是马嘉祺家需要商业联姻父母不接受小宋花了好几百万劝他出国,有人说是宋亚轩被隔壁金融系系草严浩翔追求已经动摇,有人说是马嘉祺的手机里存着小时候青梅竹马的联系方式,有人说宋亚轩表面温和其实力气很大经常揍马嘉祺...
宋亚轩看着论坛里的种种,除了扶额什么也不想干了实在是。
大家的想象力实在是惊人,真正的原因其实真的巨简单,只不过因为宋亚轩在谈恋爱一百天纪念日那天忘记了日期,然后去和好闺蜜贺峻霖出去唱了歌,结果没想到有人把他俩抱着的照片发给了马嘉祺,但其实贺峻霖也是有男朋友的。
但我们伤心欲绝的小马又怎么会从宋亚轩忘记日期和他人深夜k歌的伤感氛围里走出来呢,于是他就很着急啊,于是小宋就借着酒劲很生气啊,于是的于是,他俩就冲动分手了。
纯纯小学生嘛,但是小宋还是别扭,小马还是委屈,就这么僵着,已经一个月了,论坛里的谈论也都渐渐没了热度,不再有人讨论祺轩的故事,猜测他们的关系。
看着没有在更新的论坛,小宋有点心酸。
但是事情总是有转机,小宋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黄昏,下课后的宋亚轩刚想着去贩卖机处买点水喝,刚好路过教学楼边的绿化带,刚好听到里面长椅上马嘉祺在打电话,说不好奇还是假的,否则我们高岭之花小宋又怎么会干出偷听墙角这样的无聊事情呢。
“上次的那个案子我哥接的没错,但是我和他一起去了协议签订的现场,那个合作方设下的是圈套,我听到的心声不是幻听,是不会错的。是我让我哥他拒绝的,这个案子接下来对我们马家进军国内市场没有任何好处。”
好家伙,宋亚轩不敢置信,心声是啥,难不成,马嘉祺会读心术,那他岂不是能听到我的想法,我得快点跑开点。
小宋老师落荒而逃,狼狈是狼狈,不过他有了绝妙的办法找回他高质量男朋友啦。
就让马嘉祺感受一下影帝小宋的威力吧。要在不经意之间遇见他,冷漠的拒绝和他交流,但要故意让他听到我的心声是对不起和我想你,配上在网站上看到的上目线攻击,宋亚轩不相信马嘉祺不会在下一秒就原谅他。
宋亚轩想到这里居然笑出了声。
心动不如行动。
马嘉祺课余生活是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宋亚轩觉得找到他简直是一件最容易的事,但是这次他好像还真是失算了。
我们的小宋老师,在马嘉祺最常去的图书馆,苦苦等待一周。
没有等到马嘉祺,小宋被周围的同学们感染开始学习,结果男朋友没等到,医学系专业成绩第一天才少年宋亚轩不靠脑子开始发奋学习到是成了校园热点。
星期一,论文需要整改好多处,宋亚轩这次是真的去图书馆纯学习,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尽管夜色已深,最为重点大学的图书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宋亚轩摘下了他的眼镜,揉了揉眼睛,打算离开,比起追回马嘉祺,对于宋亚轩还是论文更容易一些。
出图书馆门的时候,撞上了人,只不过低着头,又很疲惫,宋亚轩没抬头看他的样子,只是道了声抱歉。
宋亚轩想他身上洗衣粉的香气好安心,好像马嘉祺,一个半月了,他好想他。
算了,像自己这样脾气爱急躁有别扭的男生,也不值得马嘉祺停留,他不会回来了,还是放弃吧。
宋亚轩紧了紧外套,打了个哆嗦,出了图书馆的门。
第二天下课后,宋亚轩又去了图书馆,想着这次找一个偏一点的位子安心学习,于是去了角落。
可能是因为为了考试连续几天都凌晨入眠,宋亚轩这次竟然睡着了,睡的很沉。
马嘉祺看到自家小宋在窗边的时候,宋亚轩已经进入了深度睡眠,口水都已经浸湿了袖子,灯光下睫毛长到在脸上投射出了小小一圈阴影。
宋亚轩好像在做噩梦,眉头紧皱,马嘉祺的手不由自主,静静附上了他的眉头,一下一下的顺着,眉眼间满是他自己都没觉察的温柔。
“好想马嘉祺,可是他又不来,他不来我怎么实行我的追夫大计啊,哎...”
宋亚轩说梦话时口齿不清咿咿呀呀的,马嘉祺看着他忍俊不禁。
“你要怎么算计我呢?小宋同学.”
“我呀,我要...”宋亚轩在梦里也能和人交流上的能力也属于超能力了吧,不过还好,在大计脱口而出之时宋亚轩突然惊醒。”
记忆里熟悉的脸无限放大,最后只感到唇上一热,马嘉祺亲了他,宋亚轩捏了捏自己的脸确定不是在做梦。
“你没有在做梦。你的男朋友打算回来啦,因为好怕你的追夫大计。”
宋亚轩此刻开心到冒泡,但还是处于懵懵的状态,再加上被人亲了,脸红得像个西红柿。
“你你你你偷听我的心声,你乱用读心术。”
“你不要乱讲哦,你的梦话可是直接出声了。
还有,贩卖机的水好喝嘛?洗衣粉的味道好闻吗?
影帝小宋愿不愿意重新和小马在一起呐?”
“你这个超能力真的很不好,我很没有面子,也没有隐私!”
“但是你有马嘉祺最最最最爱你.”
_哦对了,你知道嘛,
最最最最爱宋亚轩,是马嘉祺的另一个超能力,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超能力。
_END
马嘉祺十九岁生日快乐啊
短打小甜饼送给我心目中最好的风盆
望祺轩来年甜甜蜜蜜
【祺轩】爱尔兰之雾
-非乌托邦理想化爱情|微追夫火葬
-黑道养父子设定|涉及年龄差|背德预警
*人格缺陷|注意避雷|严禁上升
_你该当如何定义我.
脸颊传来刺痛的感觉,把宋亚轩的思绪拉回到正面临的境况,陌生的中年女人身着一袭黑衣,满含恨意,面容狰狞可怖,正欲接着扇向宋亚轩的左脸。
被周围的人拦下,却仍是止不住口中唾骂的言语。
“你如何有脸面来参加他的葬礼,你和马嘉祺...
-非乌托邦理想化爱情|微追夫火葬
-黑道养父子设定|涉及年龄差|背德预警
*人格缺陷|注意避雷|严禁上升
_你该当如何定义我.
脸颊传来刺痛的感觉,把宋亚轩的思绪拉回到正面临的境况,陌生的中年女人身着一袭黑衣,满含恨意,面容狰狞可怖,正欲接着扇向宋亚轩的左脸。
被周围的人拦下,却仍是止不住口中唾骂的言语。
“你如何有脸面来参加他的葬礼,你和马嘉祺本就不配再踏入马宅的门。”情绪激动的女人停止了唾骂,像是终于疲惫般卸了力,任由其他人搀住,沙哑嗓音撕裂着。
“家父欲派遣我参与马先生的葬礼,我自然没有违抗的理由。”宋亚轩纤细的手指抹去嘴角的血迹,理了理黑色的西装,恢复了一贯绅士的模样,仿佛刚才的狼狈都不曾存在。
不顾众人的目光,宋亚轩缓步走至马父碑前,弯腰屈膝递予一支白玫瑰,碑前的遗照上男人凌厉的眉眼,马嘉祺继承了七分,宋亚轩有些晃神,停顿了动作,最后转身离开葬礼现场。
上车后窗外突降大雨,雨势大至雾气腾升,车窗外的景致逐渐模糊,迷朦间给人虚幻的感觉,宋亚轩闭眼,倚靠在车窗边,顿感一种曲终人散的苍凉。
这场闹剧,终究还是结束了。
“从此再没人能阻止先生和马先生在一起了。”
司机见宋亚轩性质不高,很是不解,便出言恭贺。
宋亚轩只是笑笑,捏了捏山根,看不出情绪,闭口不言任何。
司机见状便也没再接话,马家宋公子的脾气秉性总是难以捉摸,此时许是喜不形于色。
到家时已是晚间,宋亚轩习惯性在庭院里望向二楼的窗口,书房的灯是熄灭的。
宋亚轩自嘲般摇了摇头,笑自己永远不会真正意识到,再期待的最终都是会落空的,马嘉祺多年的仇恨得报,今夜定是通宵欢庆,他也要不知第几次等不到马嘉祺。
马嘉祺把宋亚轩从福利院带回来时宋亚轩已经八岁,领养家庭总是愿意选择年龄小的孩子,更好融入新的家庭,接受更好的感情。
不善言辞又性格孤僻的宋亚轩被认为存在心理问题,被排除在领养范围外。
他记得马嘉祺来的那天,他被院长警告躲在房间不许出来,偏偏马嘉祺经过房门时看到宋亚轩倚在床脚,单薄的衬衣布袋般裹挟住干瘪的身躯,刘海遮盖住双眼,白皙的皮肤上分不清是灰尘沾染的痕迹还是淤青。
然后像是为了确定般马嘉祺低头抬起宋亚轩的下巴,拇指按压在了嘴角淤青处。
“嘶”宋亚轩不自觉发出声响,抬手打落了马嘉祺的手,盯着马嘉祺的眼睛纯净,却含着戒备警告的意味。
“跟我回家,愿不愿意?”马嘉祺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有些持枪形成的茧,很有安全感的样子,宋亚轩鬼使神差的把手放在马嘉祺掌心。
被马嘉祺带起,带离了他短暂生命中拥有最多回忆的地方,这里的生活并不幸福,宋亚轩没什么留恋,这段时间带给宋亚轩最多的,大概是他面对很多事情都能做到淡漠的态度。
宋亚轩至今仍不明确马嘉祺在众多人中选择他的原因,或许是他的皮囊,或许是别的原因,宋亚轩有预感问题的答案会过于残忍,他不想去思考,更不敢去触碰。
十年的光阴无知无觉间流逝,宋亚轩在上个月迎来了自己的十八岁,马嘉祺为他打造了一场震惊枫城黑白两道的典礼庆生。
其实宋亚轩的十八岁生日还没到,宋亚轩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但当是在冬季。
只是当年马嘉祺询问的时候不过是带宋亚轩回来的第一年,宋亚轩尚未放下心底对马嘉祺的戒备,于是未开口,只是盯着马嘉祺。
马嘉祺失笑,无奈摇摇头唤他阿宋啊,问他何时才能接受他,后来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揉了揉宋亚轩的头,说那就三月四日,就当他带他回家的那天为他的生辰。
宋亚轩不记得自己当是为什么没有反驳,放任自己最重要的时刻被错认下去,但记得当时的自己是欢喜的,许是马嘉祺的掌心温度太高,以至于他建筑了八年的心墙冷如冰窟,却产生了裂隙。
许是多年来的眷恋从来没有交付于任何人,以至于遇见马嘉祺后,汹涌的爱意就决堤。
接下来的十年里,宋亚轩私心占有马嘉祺所有的情感,却可以预见的,都是徒劳。
这场贯穿宋亚轩生命的情爱游戏,到底真的存在灵魂共鸣还是只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宋亚轩不愿去想,他甚至祈祷神明庇佑,庇佑他永远触碰不到真相。
可是真相,却总有面世的能力。
这场成人礼来的人许多,黑白两道所有忌惮马嘉祺势力的人都有所参与,高朋满座,宋亚轩在二楼倚着栏杆往下望,见到的人几乎多于他短暂生命里经历过的所有场面中的。
然后人声鼎沸中,马嘉祺牵起宋亚轩的手迎着众人的目光走下楼梯。马嘉祺的手攥的很紧,情绪激动,宋亚轩几乎能通过简单的触碰感知到他的心跳。
“给各位介绍一下,宋亚轩,我的养子,也是我的爱人。”宋亚轩不知道那一刻他的反应是怎样的,是呆楞在原地,还是给予宾客微笑藏匿好了自己的讶异情绪。但他明确的是,马嘉祺的公开是超出宋亚轩预料的。
这场典礼宋亚轩听到了太多句祝福,恭贺他和马嘉祺喜结良缘,他一一致谢,看着马嘉祺名利场混迹多年练就出的标志性笑容,宋亚轩有种马嘉祺也感觉到幸福的错觉。
未及零点,宾客都在马嘉祺的授意下散去,会场只剩下宴会后剩余的点心和高脚杯。
应酬后宋亚轩疲惫不堪,理解了马嘉祺每日晚归后的无言与疲倦。
扶着餐桌枕在手臂上,宋亚轩想闭上眼小憩一下。
“成年快乐。欢迎来到成年的世界。”
零点钟声响起时,马嘉祺在宋亚轩耳边轻声说。
宋亚轩惊醒,只看到马嘉祺含笑的眉眼,于是很安心的笑了,许是刚刚也有些微醺,宋亚轩抬手环住马嘉祺,轻轻抱了抱他。
马嘉祺回抱了宋亚轩,加紧了手臂的力度。宋亚轩微微抬起头,侧头望向马嘉祺侧脸,视线描摹了千百遍的熟悉眉眼,此刻只存在微乎其微的距离。
可这距离是蜿蜒的溪,时常隐匿在丛林中,不知去向,潺潺的水声却从未停止过,这条溪在宋亚轩和马嘉祺之间,流经了八年。
那晚的凌晨,宋亚轩说他新学了新口味的咖啡,知道马嘉祺喜欢,所以把那杯调好爱尔兰之雾递给了马嘉祺。马嘉祺轻抿了口,入口时咖啡的醇香回甘退去后,余留的满是涩口的辛辣。
“咖啡兑酒精,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兑着喝还不得昏过去。”马嘉祺严肃盯着宋亚轩,语气中却少有责备的意味在。
“我错了。”宋亚轩又是低头片刻后抬眸望着马嘉祺。记忆里只要宋亚轩这样带着委屈的神色望着马嘉祺,马嘉祺就总能原谅他的错误。
马嘉祺对宋亚轩从来都是极尽温柔的,尽管宋亚轩很乖,从不提让他为难的任何请求,但宋亚轩知道即使有一天他和任何一个人做比较需要马嘉祺做出选择,他都会选择宋亚轩。
虽然,可能只是出于一个上位者对于所有物的保护。
马嘉祺今天的情绪很好,喝了半杯后不出所料的醉了,意识涣散,开始不自觉的嘟囔些什么,八年来尽管总是有应酬,马嘉祺却总是可以避开饮酒,从未在宋亚轩面前呈现醉态。
醉酒后的马嘉祺和平时的差异很大,缺少了上位者的严肃威慑力,宋亚轩觉得这样的马嘉祺好像才是和自己近了一些。
爱尔兰之雾,是有迷惑性的烈酒。
宋亚轩学了它的调制方法,想在成人礼这一天向马嘉祺献祭,以自己的全部,为对马嘉祺的全部情感献祭。
有时候宋亚轩觉得马嘉祺也像是爱尔兰之雾,年上者的站位让喜欢他变成过于简单的事情,而烈酒的本质又让这份爱带来的是更多苦痛。
灼烧感从喉咙一路到胃,烧至肺腑,让所有欲念都沸腾,然后自己就面目全非,直至焚毁。
宋亚轩端起酒杯,把马嘉祺留下的酒一饮而尽,然后靠近马嘉祺,轻闭双眼,于薄唇上落下一吻,轻触后离开。
原本积攒的交付自己全部的勇气在一吻落毕后消散,因为宋亚轩看到马嘉祺紧闭双眼时睫毛轻颤,于是来不及去想马嘉祺是否会感知到这个吻,就落荒而逃。
唇上的温度消失,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消失在大堂门外,马嘉祺睁开了眼,眼神清明毫无醉意。
他虽然很少在应酬时失态,但是因为不喜饮酒,而非酒量差。
那日过后,马嘉祺把另一处宋亚轩不知道的住房收拾好,选择了搬到别处,他不知道自己在愧疚些什么,但他不敢再如从前那样直视宋亚轩的眼睛。
从前他说服自己仰慕和爱慕存在差异,现在无端的歉意束缚折磨着马嘉祺,迫使他做出决定。
搬家的那天宋亚轩听到响动从阁楼追出来,在玄关处叫住马嘉祺,定定望着马嘉祺,纤细的手指牵住马嘉祺的衣摆,攥紧到指节发红。
“爱尔兰之雾没有灌醉你,对么.”马嘉祺在沉寂中听到宋亚轩颤抖的声音。
马嘉祺薄唇轻启,却好像万千言语纠缠在喉口难以吐露,终究没有说话。
衣摆处牵扯的力卸了,宋亚轩笑着,转身离开。
接着玄关处传来行李拖拽和关门的响动,偌大的别墅只余下宋亚轩自己,走向房间的每一步响动都被放大,像是叩击在心脏上,钝痛难熬。
宋亚轩记得马嘉祺离开的那天晚上,窗外下了一场暴雨,闪电把夜空都变成白昼,雷声阵阵。
让他想起多年前的很多雨夜,他因为惧怕雷电需要陪伴而却被福利院的同伴拒之门外,也因为鼓起勇气敲响主卧的房门被马嘉祺揽入怀中安慰。
把身体蜷缩进被子,暖意袭来,宋亚轩像就这样陷入梦境中,不在乎那些找不到答案的情爱。
可那一夜宋亚轩没有入眠,他才终于意识到,有些事情是一定需要答案的。
宋亚轩再次调制了一杯爱尔兰之雾,是在收到匿名包裹后。
散落的照片铺满了桌面,来自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画面拼凑出了宋亚轩不曾出现在马嘉祺身边的那些年。
宋亚轩昂头把烈酒一饮而尽,些许酒液因为灌得急了沿着杯沿滴落在照片上,狼藉一片。
酒精迫使视线变的模糊,书房的精致都变得虚幻,恍惚中宋亚轩看到了当年破败的房间,倚在床角的自己看到了马嘉祺伸向自己的手,纯净的双眸中满是马嘉祺的身影,又怎能注意到马嘉祺望向自己时,究竟是否,是在望向另一个人。
同样淤青的嘴角,纤细的腕骨,凸起的骨骼,凌乱的碎发。
马嘉祺该是有圣父情节的,宋亚轩如是想到。
望着照片中马嘉祺揽着的另一个笑颜如花的男孩,宋亚轩想他或许在当年也是这样狼狈,所以马嘉祺连他私生子的身份都接受,愿意在马家给他庇护。
有对马嘉祺不甚尊重的人嘲讽宋亚轩是马嘉祺养的金丝雀,宋亚轩从来不在意外人的言语,他从来知道感情是不能被外人定义的事情。
可他到底还是怀疑了,马嘉祺对于他的定义是什么。
一个装载思念与仇恨的华丽容器,一个让马家长辈颜面俱失摆脱控制的武器,一个逗弄解闷随意玩弄的玩物。
每一种猜想都像是雪崩之际倾倒的白色土壤,埋葬的是整个世界,然后万籁俱寂,纯洁无暇,所有以爱之名的罪恶都消失殆尽,然后被覆盖之地继续被称为圣地,有人继续伏在尸体之上,在神圣的墓园里虔诚的祈祷。
如今的马嘉祺对宋亚轩有目的性的爱固然带着罪孽,当年的马嘉祺也并非清白。
私生子的诞生本就是他的母亲因为用药设计马父才才造成的,拿到大笔的补偿金后那个女人离开的潇洒,只留下了年幼的孩子面对对他充满恶意的马家。
马父视这个孩子的存在为耻辱,尽管已经小心翼翼,马家扔容不下他,连仆从都可以随意打骂他。然后马嘉祺带着天真的善意出现了,他的护佑与关怀成为了私生子的救赎。
没有人知道马嘉祺和私生子当年的关系,但马父不能接受唯一继承人的性向有任何可以被人做文章的可能,特别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存在。
所以马父做出决定,把私生子送往了国外,但飞机失事,马嘉祺唯一的弟弟尸骨无存。
年幼的马嘉祺不知道为什么人心可以淡漠到令他恐惧的程度,弟弟的死讯没有在马家惊起任何波澜。但他敏锐的感知到弟弟的离开与死亡是因为自己的庇护,前所未有的歉疚摧残着年幼孩童的内心。
那晚马嘉祺坐在电视机前,抱着自己送给弟弟却没有来得及被带走的玩偶,看着新闻上因为集团周年庆侃侃而谈面露喜色的马父,突然觉得陌生,弟弟的离开仿佛与世界没有任何关系,只有他记得。
那晚的马父因为庆功宴回来的很晚,带着一身酒气,意识并不清醒,他揽过马嘉祺告诉他,称为继承人不可以被情绪牵绊,私生子的存在本就不光彩,纵使他也很难过,也不可以表现出来。
马嘉祺只是望着马父,挣脱了他的怀抱离开。
似乎那晚后马嘉祺仿佛一夜之间长大,有意识的摆脱了马家的控制,走向了马父设计的继承人未来的反方向。
羽翼丰满了的马嘉祺查明了当年的真相,私生子的母亲纵使弃子,却是马父的原配,马父觊觎马嘉祺母亲家族的势力,抛妻同马母结合,可是比起爱情,他总是更爱权势。
诞下马嘉祺后的马母患上产后抑郁,不久撒手人寰。
得知真相的马嘉祺同马父彻底断绝关系,不再往来,更是在业务方面对马氏极尽打压。
也曾被马家的势力被刺,甚至人身安全受到威胁。
但马嘉祺就像是激进的狼,从未将保守作为准则,纵使献血淋漓也咬紧对手不松,凭借独属于青年人下注的态度,马嘉祺总能无往不利。
宋亚轩想,马嘉祺的人生本该是一部热血的复仇剧本的诠释,他可以成为全部正面的角色,被追捧被仰慕。
可他不该利用自己成为代替那个人受补偿以减轻马嘉祺自己罪孽感的对象,不该利用宋亚轩养子的身份和性别编造不伦恋去激怒马父,让自己成为了复仇的工具,和补偿歉疚的替身。
马嘉祺好像所有账目都还清了,唯独和宋亚轩,大抵是怎样都道不明的。
得知真相的那晚宋亚轩在爱尔兰之雾的作用下失去意识,在第二天清晨清醒时头痛欲裂。
匿名包裹寄件人的目的,大抵是让宋亚轩与马嘉祺离心,想着宋亚轩的离开或许会对马嘉祺造成影响。
点燃所有照片于火盆中时,宋亚轩望着火光中自己的面庞轻笑了声,清泪却因为笑意溢出眼眶,沿着面颊滑落至嘴角,宋亚轩抬手抹去,泪水蒸发带来丝丝凉意。
宋亚轩自嘲的想,如果真如寄件人所愿,怕也不会对马嘉祺造成影响。
爱有千万种,宋亚轩得不到的那种,才是马嘉祺的软肋。
那天后的宋亚轩变得更加沉默,专注于学习工作,曾经总是拨打给马嘉祺的电话再没被主动波通过。
马嘉祺拨打给他的电话自那一吻后也逐渐减少。
一切回到了冰点,可是宋亚轩没忘记,他们的起点,就是冰点,所以他接受的很平静,仿佛从未有过和马嘉祺的温存。
宋亚轩没有意识到是,那段时间的他,其实恰似得知了弟弟死讯的马嘉祺。
可是那段时间的马嘉祺带着恨不断充盈着羽翼,为了冲破束缚活下去。
可宋亚轩是被马嘉祺带出了黑暗,马嘉祺的利用与伤害都注定不会成为宋亚轩恨他的理由。
爱与恨,总有一个能让人找到存在的理由。
失去了爱的宋亚轩却也不能获得恨的理由。
马父去世的消息来的很突然,宋亚轩联系了司机谎称马嘉祺的授意出席了葬礼。
一席黑衣出现在葬礼现场时,众人的目光很是厌弃,宋亚轩自顾自整理了服装,无人的角落里,纤细手指握着黑伞的骨节因为攥紧而泛着红。
如果从前的马嘉祺在的话,大概会轻拍宋亚轩的手然后他放松,告诉他有他在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紧张。
放在碑前的白玫瑰,某种程度上是宋亚轩在替马嘉祺祭奠他为仇恨疲于奔命倾尽心力的这些年。
想必马嘉祺背负歉意和恨意的这些年,会不会也认为宋亚轩的存在是令他治愈与心安的呢,宋亚轩承认他在意过马嘉祺会给予的回答。
可就像是在福利院遍体鳞伤的他从未对院长的恶性屈服一样,宋亚轩知道出身或许微贱,也绝不会在任何情感关系里轻贱自己。
所以马嘉祺对自己的定义,宋亚轩再不想去在乎了。
马父葬礼的第二天,宋亚轩驱车去了故地。
当年马嘉祺接回宋亚轩后,出手整顿了福利院,如今福利院的孩子已被送往了条件更好的住所,这里已经废弃好多年。
宋亚轩踩在碎石遍布的沙土路上,推开杂草丛生的铁门,福利院的标识已经被岁月腐蚀再难辨认。
墙体脱漏,露出砖红,矮小建筑已然成为了危房,福利院的选址离市区很远,依着山。
宋亚轩记得花期有着遍野的蒲公英,花开时满地金黄。白色绒毛的小球随风飘飞,宋亚轩小时候觉得飞絮令人艳羡,因为他也想如它一般离开这个带给他伤痛的地方,随风离去,再不归来。
宋亚轩想,是他自己忘了,本就该是蒲公英的,却奢望成为别人的花圃里的鲜妍。
如今的山坡荒芜不堪,满是枯枝,不见生机。
已经是初冬了,宋亚轩竟是待到此刻,才感知到冬意。
宋亚轩突然想给自己一场真正的成人礼,无关马嘉祺,只关乎他自己的十八年。
马嘉祺终于结束了马父逝世后所有牵扯到的事务,此后再没有势力可以威胁宋亚轩的安危,他亦可以不再疏远他。
至于宋亚轩曾未被自己感知到的爱念,马嘉祺想告诉宋亚轩再给他一些时间,他想他或许会选择给予他们相爱的勇气。
马嘉祺才意识到此刻的自己才真正有能力成为马嘉祺自己。
空荡的房间里没有了宋亚轩生活过的痕迹,马嘉祺没来由的感知到心脏处传来的钝痛,他拨通了宋亚轩的号码。
电话接起后的双方都陷入了沉默,而后马嘉祺听到宋亚轩的声音几度哽咽,最终断续的文字相连。
-“我想我,不再需要你去定义了。”
双目被一片的火光映的晶亮,满目的橙黄像是满山的蒲公英花盛放,从前盛放在宋亚轩的梦境里,如今绽放在他与他初见的地方。
仿佛感知到了召唤,宋亚轩走入火光中,终于成为了蒲公英,随风而去,终于抵达爱与希望的远方。
_END.
真不是前任 17 | 完结篇
左邓 | 破镜重圆 | 恋爱文学 | ooc年下 | 烂俗且狗血
顶级rapper x 唱作人 | 我们的爱
*前文见合集
强烈建议配合bgm 爱的回归线-陈韵若 陈每文 食用
拜托了 这次一定要听歌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段故事呢。左航想,可能是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充满告别与结束意味的词语,形容这段曲折的故事再好不过。
六月的山城,频繁地下着雨,大雨落在这座城市,左航常常在...
左邓 | 破镜重圆 | 恋爱文学 | ooc年下 | 烂俗且狗血
顶级rapper x 唱作人 | 我们的爱
*前文见合集
强烈建议配合bgm 爱的回归线-陈韵若 陈每文 食用
拜托了 这次一定要听歌
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这段故事呢。左航想,可能是尘埃落定。
尘埃落定,充满告别与结束意味的词语,形容这段曲折的故事再好不过。
六月的山城,频繁地下着雨,大雨落在这座城市,左航常常在雨天抱着邓佳鑫在落地窗前看书,他柔软的黑发散在他的脖颈。他们亲吻到彼此分不开,再毫不避讳地腻歪一整个早上。
七月降临,左航巡回演唱会顺利举行,最后一首歌是唱给邓佳鑫的情歌。
他早已不是那个少年,却依旧是那个少年,骄傲肆意,意气风发。鲜活地站在属于他的舞台上,散发名为左航的光。
夏季末尾,左航突发奇想要带他去看海,邓佳鑫一向纵容他,无奈笑着答应,旅行说走就走,东西没收拾几件,左航已经买好了飞去三亚的机票。
夏日的海,喧闹又漂亮,这座海边城市温柔的动人心魄,散在海上的每到星光都闪亮。他们就住在海边的酒店。
左航一向觉得,要论乱七八糟过日子自己绝对第一名,可邓佳鑫新奇的想法总能不断涌现,像拿着画笔在墙上疯狂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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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邓佳鑫迷迷糊糊被左航吻醒,睁开眼第一秒,左航睫毛扫过眼角,惹得他有点痒,象征性地推搡了一下,声音沙哑:“左航,别亲了... ...”
左航没答应,偏头打开床头的灯,荡着昏黄的光晕,脑袋靠在邓佳鑫怀里,左航垂着眼睛说话:“起来了,我们去看烟花。”
邓佳鑫觉得好笑,手指浅浅 | 插 | 进左航发间:“大半夜哪来的烟花 ,你扰民啊?”
左航抬头,凑前去亲了亲他的唇角:“我们去海边看。”
-
“左航,到了没有啊?”被左航蒙着眼,邓佳鑫踏着白色的软沙,多少有些没安全感,右手被左航紧紧扣住:“你到底要给我看什么烟花啊?”
左航松手。
映入邓佳鑫眼帘的是夜里带着深蓝色的海,浪花拍打出纯白色的浪潮,有些微凉。
左航站在他面前,他们半夜出来,只胡乱套了衬衫和沙滩裤,邓佳鑫歪头对着他笑:“你冷不冷啊?”
左航手里捧着花。
是烟花。
邓佳鑫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礼物,很多根仙女棒簇拥在一起,左航没有点燃,邓佳鑫笑出声来:“给我看这个烟花啊?宝宝。”
左航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的打火机,抬头看他的时候露出两颗虎牙,居然有点儿可爱:“你不是说不要扰民吗?我只好用仙女棒喽。”
那束烟花在左航手里被点燃。
星火明灭,沉在夜色里热烈又温柔。
左航对着他挑眉,一双桃花眼看他时格外深情,让人下一秒就陷进去,邓佳鑫突然觉得很想吻他。
他没有垫脚,只是接过他手里的烟花:“这个烟花等一会儿会不会自己灭掉?”
“不知道。”左航似是不在意。
你眼睛里的光不会灭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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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海,波澜盛大,邓佳鑫清晰听到浪花的声音。
他的爱人单膝跪地,海浪送来的不止是声音。
还有戒指。
“邓佳鑫,你愿不愿意,这辈子栽在我手里?”
左航就在他眼前。
他所眷恋的骄傲少年,目光坚定又澄澈,闪着波浪一样,眉眼弯弯,带着些许温柔,身材高挑,姿态慵懒,给他一场全世界最最盛大的告白。
邓佳鑫笑了,乖乖伸手:“那就勉强让你给我戴个戒指吧。”
左航知道。
他在说我愿意。
海风把少年的发梢吹的扬起来,他低垂着眉眼,格外认真地给他戴上戒指,那模样一如十六岁那年,左航与他坐在夏日的屋顶,青涩又欢喜地吻对方的脸颊。
真的吻过他侧脸。
我的整个夏天。
他年少的欢喜,现在也是会陪伴在身边的爱人。
“我可以吻你了吗?”左航站起来,极其温柔的问他,眼里的爱意快要溢出来。
邓佳鑫没说话,只是凑上去吻他有些冰凉的嘴唇。
他的气息,混着海的气味。
他们唇齿相依,左航接吻极少闭眼,只认真看他颤动的睫毛和眼角的点点泪珠,他听见少年低沉的喘 | 气声,还有左航呢喃一般地反复喊他的名字。
“邓佳鑫,邓佳鑫。”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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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佳鑫 左航 海边求婚
#邓佳鑫 左航 复合
第二天早上,左航迷迷糊糊醒过来,打开微博就看到自己的大名又挂在热搜上。
陈年旧事再度翻涌,再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可和第一次却又不一样,他们早已不是两年前无法改变现状的恋人。
网上骂声不少,祝福的人一样对等,甚至多出一大批他们的cp粉,超话一度冲向榜一,左航揉了揉睡眼,懒得管,扭头用力亲了亲邓佳鑫的额头。
“怎么了?”怀里的人懵懵懂懂地问他。
“我们昨晚被拍了。”
“那怎么办,要公关吗?”
“公关什么?”左航蹭蹭邓佳鑫侧脸,说话的语调极其慵懒好听:“我找人拍的。”
左航:不是前任 是最后一任 是我十六岁就认定要爱一辈子的恋人 @邓佳鑫
邓佳鑫:嗯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左航
#左航 邓佳鑫 官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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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的忘不了就大胆一些去爱吧。
亲爱的少年,我们不仅十六岁的夏天。
生活很难 ,人人都要美满。
不妨去爱那个 你第一眼就想带他回家的人。
许多年后邓佳鑫参与采访,记者问他为什么最近不常出席活动,在私下创作,邓佳鑫只是无奈又好看地笑着答:“在家里陪一个粘人精,他说没有我睡不着觉。”
他叫左航。
用全剧终来形容这个故事是否合适呢。
爱啊 怎么不爱 尽情去爱吧 少年。
好吧 全剧终。
END
在爱的回归线 又期待会相见。
我笔下的最后一个故事 至此完结。
祝现实的少年永远热恋。
感谢相遇 我的名字是 简彤。
[祺轩]无能
全文1w+
BE预警
破镜不重圆
情感障碍
穿着白色短袖衫的男生站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前,似乎没有地方去一样,直到街道已经没有行人,便利店里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还穿着店员的衣服。
“你好,需要帮忙吗?”男孩讪讪地摸摸鼻尖。
男生慢半拍地转头看他,随即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
“我……”男生眨了眨眼,“很快就会离开。”
男孩觉得他长得很好看,连防备心都少了很多,在他身旁的台阶上蹲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透明色泛着漂亮的光泽,递给男生一颗。
“谢谢啊。”男生接过。...
全文1w+
BE预警
破镜不重圆
情感障碍
穿着白色短袖衫的男生站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前,似乎没有地方去一样,直到街道已经没有行人,便利店里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还穿着店员的衣服。
“你好,需要帮忙吗?”男孩讪讪地摸摸鼻尖。
男生慢半拍地转头看他,随即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看你站在这里很久了……”
“我……”男生眨了眨眼,“很快就会离开。”
男孩觉得他长得很好看,连防备心都少了很多,在他身旁的台阶上蹲下,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透明色泛着漂亮的光泽,递给男生一颗。
“谢谢啊。”男生接过。
“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男孩良久后开口,没有看他,只是很怅然。
男生犹豫了会儿,讲道,“从前有个很空旷的房子,里面总是落满灰尘,只住了一个很无聊的人。那个无聊的人总是走出房子,走到一条人很少的街道,在一条长椅上坐下……”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
男生低下头,无意识地剥开糖纸,将糖果塞进嘴里。
———————————————————————
冰凉的液体顺着杯口倾斜的角度滑入口中,宋亚轩有些不适应地皱了皱眉,辛辣味在味蕾上缠绵流连,半晌后抬起头,眸子已经含了些水光。
宋亚轩总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狼狈,可正对面的那人依旧表情淡然,此刻正慢条斯理地整着自己的黑衬衫袖口,似乎旁边有人提到了他,于是抬起头轻轻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
整个包间的气氛都很愉悦,除过宋亚轩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另外还有点,难过。
几分钟后,宋亚轩说了句失陪就起身后退一步转头出了包间,木质的门在身后关合,同时也隔绝一时喧嚣,他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见一双茫然无措的眼睛注视他。
流水汇聚成水柱,宋亚轩伸手捧起一些水泼洒向脸,睁开眼睛便看见镜子中染上绯红的脸,他忽然嗤笑了一声,镜子中的脸做出同样表情,他看着却有些陌生。
收拾好自己后,宋亚轩打算回趟包间取了东西就离开,他今天参加同学聚会原本就是意外,如今遇到他最不想遇见的人,好像没理由多待。
刚出卫生间就看见马嘉祺正站在门口,神情自若地注视着对面走廊处的盆栽,听见声音转过头望向宋亚轩,带着一丝关切询问,“喝酒多了不太舒服吗?”
宋亚轩僵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什么局面,盯着马嘉祺那张褪去少年气的脸,刚缓下去的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
“你在这做什么?”宋亚轩强装镇定,移开目光。
“见你不太对劲,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马嘉祺回答道。
宋亚轩感觉自己眉心跳了一下,然后留下一句“不需要”便快步绕过马嘉祺自顾自离开。
马嘉祺神情也无波澜,不缓不急跟在后面。
刚走到包间门口就听见宋亚轩语气抱歉地说自己临时有事要离开,手里正拿着半杯红酒准备一饮而尽来赔罪,他想也没想就走过去夺了那杯酒。
整个包间的人都盯着他们,宋亚轩心沉下来,听见有声音传进耳朵。
“酒别再喝,为什么不留下,我知道你没急事。”
宋亚轩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眸子里写满了情绪,他从没想过马嘉祺会这样给他难堪。
空气安静得诡异,没人知道他们的过往,一个直率的男生开口打着圆场,“既然亚轩你没事,就留下来再玩玩嘛,你男神都挽留你了,待会儿跟我们一起去唱歌呗,老同学……”
宋亚轩下一秒眼眶通红地抢过酒杯,想也没想直直泼上马嘉祺的脸,鲜红的酒液顺着轮廓就流下染湿那件黑衬衫,马嘉祺额前几缕碎发也全部打湿,可即使这么狼狈,他仍旧没动,睁开眼睛还是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潭。
“你知道我有胃病,也知道我要离开是因为你,你什么都知道。”他小声说着。
有女生惊呼声传来,宋亚轩瞬间就后悔,拿着酒杯的手小幅度颤抖起来,可他还是直直撞入马嘉祺眼底,想起来刚刚有同学说马嘉祺就快要结婚。
“马嘉祺,别太无耻,我不想恨你。”
宋亚轩放下酒杯,抓过自己的外套就慌忙夺门而逃,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胃里也正在汹涌,他现在才是实实在在的狼狈。
他脑海里闪过马嘉祺被自己泼湿的脸,恍然就和五年前那张脸重合,他记得那天他也是这样泼了矜贵的马嘉祺,然后绝望地低下头。
此刻天刚昏暗下来,宋亚轩跑进夜色中时还带着怎么也慢不下来的心跳,路人零星行色匆忙,没人注意到他心情的波澜。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刮起风,即使再没有分神想的余地,宋亚轩还是意识到可能要下雨,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外套,抬头眼眶被风刺得生疼。
手机恰逢其时响起来,宋亚轩顿了一会儿还是慢吞吞找出了手机,蹲在路边接通了电话。
“亚轩,外面是要下雨了吧,你出去没拿伞,要我接你吗?”严浩翔的声音不缓不急,带着慵懒的错觉,半晌后继续说,“你别是喝醉了。”
宋亚轩不想讲话,低着头蹲在原地,空着的左手正不知所措在地面上打着转,最后眼睛眯了眯说,“我不知道。”
“嗯?”严浩翔没反应过来,嗤笑了一声,“真喝醉了?你不知道什么了你就不知道。”
对面又没了声音,严浩翔没再等,翻身从床上下来,准备换身衣服就去接宋亚轩,中途忽然听见手机里传来啜泣的声音,几乎要被这边衣服摩擦的声音掩盖过去。
“神经病。”严浩翔兀自骂了一句,想都不用想是为了什么在哭。
宋亚轩还是很难过,被严浩翔挂断电话后尤甚,眼眶红红的,过了很久才发现空中已经开始飘雨,不大,但是足够让他变得狼狈。
起身一阵眩晕,刚打算去一旁檐下避雨,头顶就多了一把伞,纯黑色遮住最后一点光线,宋亚轩下意识转头,正好对上马嘉祺的脸。
马嘉祺应该是刚洗过脸,此刻脸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全部撩起,眉眼一瞬间清晰又陌生地回到中学时代。
“你住哪里,要我……”
话没说完,宋亚轩就直接打断他,“不用,有人来接我。”
马嘉祺便噤了声,抿了抿唇站在原地陪他等待,雨逐渐变大,宋亚轩视线有些模糊,只能看见雨伞边缘落下水幕,将对街和远处的灯火擦成绚烂,空气寂静到只剩下雨声。
“你可以离开。”宋亚轩酒量不好,但不至于一杯倒,此刻脑子还是清醒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开口道。
身旁的人语气依然温和,“我不急着回家。”
宋亚轩懒得继续说下去,也不愿意再将这种尴尬的气氛持续下去,刚想移步面前就停下一辆宾利,看得出来是有目的的停在这里的。
不是严浩翔的车。
宋亚轩下意识望向马嘉祺,只见他抬了抬眼皮,眸色都渐深,于是转头又看见驾驶座上走下一个卷发的女人,穿着黑色修身的鱼尾裙,撑着伞举手投足间都尽显风情。
“嘉祺,”女人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我想着你可能喝酒了,所以过来接你。”
马嘉祺迟迟应声,“没必要的,我可以找代驾。”
宋亚轩站在一旁有些尴尬,下一秒跟女人对视上,不得不讲她长得的确很美,此刻没什么恶意地盯着他,“你好,我叫陈微末,你是嘉祺的朋友吧。”
“嗯,你好。”宋亚轩已经能猜出她的身份,现下心情有些复杂,但也没失了礼节,对着她笑了笑。
陈微末没再多打扰他,转头看向马嘉祺,似乎注意到他头发和领口都潮湿,犹豫着开口,“你淋了雨吗?等会儿回去路上要不买点感冒药备着吧。”
马嘉祺瞟了一眼宋亚轩,随即摇头,“不用。”
“那要现在走吗?”陈微末说着看向宋亚轩,“要一起吗?”
除非他疯了,宋亚轩后退一步,瞬间感受到雨滴钻进衣领,凉意仅仅侵袭两秒钟,马嘉祺又将伞递来,“他有人接。”
陈微末点头,似乎默许了一起等待,但又很担心这里不能乱停车,宋亚轩看出来了,有些头疼地讲,“马嘉祺,我不是什么小孩子,让女孩等不是绅士风格。”
宋亚轩此刻很恨严浩翔为什么还没来,甚至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否要来,闭了闭眼听见旁边马嘉祺讲,“那你拿着伞吧……”
他睁开眼睛,刚要应声,忽然听见不远处严浩翔喊他的名字,抬起头就看见对街停着严浩翔那辆很显眼的卡宴,此刻正拽里拽气地朝他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马嘉祺也看见了,若有似无转头看了眼宋亚轩,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把伞递给了他,宋亚轩还没反应过来,马嘉祺就已经打开面前的车门坐了进去。
陈微末也没犹豫,朝他摆了摆手,“路上小心,下次再见。”
本就夜色深沉,宋亚轩看不清车内马嘉祺是什么神色,只知道自己心有点乱,面前的车驶离之后才撑着伞慢慢移步到严浩翔身前。
严浩翔低着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半晌讲,“有出息,居然没再哭了。”
“有病吧。”宋亚轩吸了口气,抬起头,眼神不善。
“随你怎么想。”严浩翔收敛了点,两人都进入车内系好安全带后又说,“刚刚那个女人是谁啊,我离得远没看清脸,感觉身材还挺好的。”
“你能不能别恶心人,尊重点行吗?”宋亚轩气得声音都大了些,“那是马嘉祺未婚妻。”
“嗯?”严浩翔发动汽车,饶有兴趣地咀嚼了几个字说,“那你不是没戏了?我算算啊,暗恋了三年连个结果都没有,再见到都要结婚了,你连失恋都算不上。”
宋亚轩咬着嘴唇没讲话,忍住想揍人的冲动,同时又感慨严浩翔连毒舌都会往点子上戳,顿时气焰都没那么嚣张,垂着头,发丝都昭显难过。
“可是我讲句实话,宋亚轩,不喜欢本身就不是一种错,你太苛刻了,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严浩翔叹了口气,语气认真了不少。
“得了吧严浩翔,你懂什么,我跟你这种人不一样。”宋亚轩笑笑,“我跟他之间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哦,所以我听听有多复杂。”
委屈瞬间如同洪水猛兽吞噬掉整个人,宋亚轩有些失神地开口,“我们其实在一起过一年的。”
严浩翔吓得车都差点停下来,一张俊逸的脸上惊讶收都收不住,好半天才消化掉,像是听了个笑话,“宋亚轩,你他妈这都敢瞒着我?”
“没瞒着你,我只是不想提。”
或许有时候对于宋亚轩来讲,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他跟马嘉祺高中三年一直都在一个班,即使座位最近也隔了两排,但他已经觉得很好,抬起头发呆都能看着那个人的背影。
细细数来,他跟马嘉祺高中的交集少得可怜,不过这也怪不得他,马嘉祺不论同谁交往都是一样的距离,礼貌又疏离,穿着校服白衬衫,想都不用想是很多人的白月光。
宋亚轩也不例外。高二刚开学,其实原本他打算去选文科,但父母同他灌输一晚上的思想工作,他不想斗争,然后就没有去老师那里做登记,继续留在了理科班。
继续和马嘉祺处于同一个班。
说来好笑,文理科分完没多久,宋亚轩父母就出了车祸,一场很严重的追尾事故,本市新闻都播了很久。
开学第二周他就缺课,在医院里跑前跑后一整天,来不及哭,刚坐下来护士站就来了几个姐姐陪他,宋亚轩怕得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后来天都黑下来,抢救进行了多久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护士姐姐送的水都是苦涩的,小小咽下一口,难喝得他掉眼泪,等眼前终于清晰起来,医生从急救室出来,明明周边有将近十个人,医生护士亲戚……
但是好安静,淹没不过那句“节哀顺变”。
宋亚轩舔了舔下嘴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刚一起身就跪了下去。
家中遭遇变故,幸好亲戚朋友都在帮忙,宋亚轩那段时间听得最多的话就是让他不要难过,赶快回学校专心学习就好。
他想,大人的世界可能真的要比他简单,但也只体现于这个方面,话说得简单。
返校第一天,周边同学连说话都同他小心翼翼,不过宋亚轩也不会多在意,只要不提这些事情都能当作无事发生的沉稳。
大概那个时候,只有马嘉祺会让他觉得他自己没那么特殊,宋亚轩总觉得马嘉祺天生在情感的感知方面迟钝,所以平时偶尔交流几句,马嘉祺语气也是淡淡的,像是秋日天空飘着的几朵云雾,温温和和悬浮。
宋亚轩在那时候对他没抱有更多想法,可触不可及的距离让他把马嘉祺当作一个榜样,他羡慕马嘉祺能对生活中一切事物用同样眼光对待,至少在相处过的时间里,他从未见过马嘉祺有过大的心情波动。
意识到自己喜欢上马嘉祺,宋亚轩没花更多时间,他清楚青春期对于一个人的关注和内心的躁动的来源,只是也没想过要做什么,他想,可能更多的是仰慕。
也有自卑。
马嘉祺从来不缺少追求者,但很厉害的是,他拒绝掉每一个人,却依然没有人在背后讲他的话,他事事做到完美,没人讨厌的起来。
宋亚轩印象里,马嘉祺总是会代表班级在国旗下做演讲,但有一次很特殊,是因为早恋的事情而念检讨。
他站在队伍最后面,看不清马嘉祺的身影,只能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很淡然地讲,不应该打扰女孩子的生活,他已经意识到这个年纪应该以学习为重。
所有人在下面都听的很认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大家都清楚这份检讨原本要那个女生来念,马嘉祺知道女孩子自尊心强,主动承认了错误维护了她,明明他才是被打扰的人。
一份检讨念完,下面爆发一阵热烈的掌声,自此基本没再有什么人同他告白。
那天放学,宋亚轩跟着马嘉祺在人群中走了很久,陪着他去过书店,透过书架看那张被光线映得很漂亮的脸,低着头,碎发被风撩动,陪着他进了超市,看着他认认真真挑选各类菜,笑着跟售货员阿姨交谈,最后马嘉祺回了家,宋亚轩停下脚步。
踩着路边的小水坑,任由裤脚溅上泥点,黑色的帆布鞋被很任性地染色,他轻笑着抬起头,想着要是自己能跟马嘉祺那样热爱生活就好了。
回到家老老实实脱掉帆布鞋去刷,连汗珠都跌落,等鞋子被晾到阳台,宋亚轩满足地勾起嘴角,转身去为自己下了一碗素面当晚饭。
那时候的日子每一天都惊人的相似,充斥着专属于年少的难以诉说,解不完的数学题,背不完的三千五百词,笔记在天还昏暗的凌晨让自己看到眩晕。
倒是也有好处,宋亚轩早早独立,老一辈人想接他过去住他都拒绝,偶尔家里有亲戚来访他反而会不知所措,高三一年干脆直接住校,放了长假回到家,第一件事一定是做大扫除。
高中三年他过得浑浑噩噩,毕业聚会的晚上甚至不愿意去,最后班长再三讲,全班人都必须要去,宋亚轩才犹豫着在群里答了到。
那天晚上宋亚轩和马嘉祺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过程中,甚至同他多说了几句话。马嘉祺跟他讲话的时候一直是四目相对,语气从始至终都是波澜不惊,带着浅浅的笑。
后半段宋亚轩有点喝醉了,讲话都有些大舌头,逗得旁边几个人都笑起来,他自己却一点也意识不到,马嘉祺也笑着,想要去跟服务员要点醒酒汤,下一刻宋亚轩就耍无赖一样拽住他的衣服不让他走。
马嘉祺只好留下来,有人笑着自发去找服务员,宋亚轩抬起头望着那张遥远又熟悉的脸,忽然鼻子就开始泛酸。
还没哭出来,胃却开始疼,宋亚轩咬着唇脸色苍白,松开马嘉祺就转身拉门冲了出去,马嘉祺顿了一下紧随其后,在卫生间听见隔间内宋亚轩干呕得很厉害。
没多久,干呕的声音就被哭声掩盖过去,马嘉祺站在外面垂着眸等待,直到近十分钟后,隔间的门被拉开。
宋亚轩摇摇晃晃站起身,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顿在原地,眼睛前面罩上一层雾,没反应过来马嘉祺就走到他面前,“感觉怎么样,要漱口吗?”
面前马嘉祺递了一杯白水,宋亚轩点点头接过说了声谢谢,然后喝下一口水去了洗手池前。
疼痛过后,甚至连意识都清醒不少,宋亚轩顺带洗了把脸,抬头跟镜子里马嘉祺的目光对视,如此后知后觉地发现刚刚马嘉祺一直在看他。
“马嘉祺。”宋亚轩愣愣地喊他的名字,嘴唇鲜红微微张开,脸侧流下几滴水珠。
马嘉祺轻轻应了一声,“我在。”
“我们毕业了。”
“嗯。”
宋亚轩很明显感觉自己扶着洗手池的手在抖,他的脸也泛着红,紧张到陌生这种感觉,可他还是开了口,“我想跟你谈恋爱。”
也许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所以也没有特别多的难以接受,宋亚轩对比一下,更好奇马嘉祺在毕业之后会怎样拒绝人,没有学业的压力,他要怎么样维持人设。
然后,不是意料之中看见马嘉祺皱眉。
宋亚轩看见镜子里的马嘉祺笑了起来,隐约露出两颗亮洁的犬齿来,看得他一瞬间有些恍然,随后笑容收敛了些,但笑意仍旧从眸子里跑出来。
马嘉祺点了点头,勾着唇角应下,“好。”
怎么讲。
宋亚轩觉得像凌晨在漆黑的巷子里醒来,墙角是潮湿墨绿的苔藓,鼻腔里都是咸腥的气息,整个世界昏昏沉沉不带颜色,忽然从转角处刺进来一点光线,他抬起头分不清虚实。
“我和他就这样在一起,没有刻意瞒着人,因为太过于低调,也可能是大家不相信马嘉祺会谈恋爱,没人知道这件事情。”宋亚轩虚睨着眸子,声音闷着有些不真实。
严浩翔没有讲话,望着被雨覆盖的挡风玻璃,在路口停下车,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里抬起右手揉了一把宋亚轩的脑袋。
宋亚轩垂着头,眼眶还有些酸痛,“我知道你想说我什么,但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冲动。”
“我只是想说,你更应该多爱自己一点。”严浩翔噗嗤一声笑出来,不着调的语气随便讲着。
“会的啊。”宋亚轩降下车窗,任由风袭过,侧过头感受到雨砸上面颊,在严浩翔即将开口骂他的前一刻,将脖子上挂着的红绳拽了下来,直接抛进无人的人行道。
严浩翔被他的动作吓得车速都放缓,宋亚轩目光循着那条红绳,看见上面挂着的东西在路灯下闪着光,在雨中弹跳了几下恰好落入下水道。
“你扔的什么?”严浩翔嘴巴张了张,询问道。
宋亚轩升起车窗,“一枚素戒。”
马嘉祺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
当回到家,陈微末很细致地为他去泡蜂蜜水的时候,他就想对面前的女孩讲,不用花心思在他身上,但是语言系统好像有些紊乱,他盯着那个身影,一句话说不出来。
直到陈微末端着蜂蜜水走到他面前,轻轻喊他的名字,马嘉祺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时间不早了,你也该早点回家休息。”
“我知道的,看着你喝完我就离开。”陈微末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讲。
马嘉祺很轻缓地眨了下眼睛,移开视线接过蜂蜜水,仰头喝下一大口,他不嗜甜,轻轻皱起眉。
陈微末想去帮他找点卫生纸过来,刚转身就被马嘉祺拉住手腕,她穿着细高跟站不稳,差点扑进他怀里,惊呼一声扶住他肩头。
马嘉祺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界,但依然想把话讲清楚,“陈微末,以你的条件可以找到更好的人,我再提醒一次,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
“我……不是……”陈微末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住,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最后有点委屈地松手,后退了一步。
“你家里人是不是都没有跟你讲清楚,我是有心理疾病的。”马嘉祺自嘲地笑了笑,“我猜你也不想活在没有爱的后半生里。”
陈微末眼睫毛颤了颤,目光有些逃避,一时间分不清马嘉祺到底有没有讲真话,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很小声地开口,“那他呢……”
马嘉祺顿住。
陈微末觉得她应该不会看错,一个人可以学会欺骗,但眼神中的在意逃不过真心。
“我不知道。”
跟宋亚轩在一起的日子他已经记不起来了,他好像记忆力衰退得很厉害,那些模糊的影像早已褪色,只留下几帧画面。
马嘉祺一直都很清楚,宋亚轩很缺乏安全感,在一起之后依赖他尤甚,但他似乎不习惯跟别人亲密接触,过了很久,才会在宋亚轩偷偷牵他手的时候反握。
记忆中,第一次主动去拉宋亚轩手是在一起的第三十一天,电影院里退场人太多,光线昏暗他怕两个人走散,于是没多想就去牵住宋亚轩的手。
等走到外面,马嘉祺才发现宋亚轩整张脸都埋在他身上,他不得已伸手去拨开宋亚轩额前的碎发,看见一双眼睛都泛着潮红。
宋亚轩笑嘻嘻讲,好热,他还有点……害羞。
马嘉祺愣住,手却不由自主抬起拭去眼尾的晶莹,下一秒宋亚轩重新埋进他怀里,双手搂住他的腰。
大一太忙,马嘉祺总是彻夜没办法睡觉,白天忙中空闲找到手机,解屏后总会看见宋亚轩很多条很多条消息。
他安慰小朋友,对不起,下次见面带他去新开的日料店。
宋亚轩很好哄,发来一条语音,大大咧咧讲马嘉祺也太笨了吧,连自己还有男朋友都能忘。
他们也经常吵架,宋亚轩生气不会在他面前吼叫,反倒是咬着嘴唇忍眼泪,在眼泪落下前一刻放下狠话,马嘉祺,你一定会后悔的。
马嘉祺会觉得宋亚轩身上融合着小孩的天真和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清醒,可他迟钝的不得了。
有一次吵架完,宋亚轩挂掉电话,马嘉祺叹气继续去做实验,没过半个小时,朋友跟他说有人找他,马嘉祺顿了下收拾完出了楼。
夜色伴着树影影绰绰,宋亚轩站在一个花坛边上等他,马嘉祺走过去隔着几米喊他,“亚轩,还在生气吗?”
宋亚轩从花坛边沿跳下去,一声不吭地拉近距离,直到能看清对方眼中的自己,“还在。”
“那怎么办?”马嘉祺说。
“我要你站在这里不动,就十秒钟。”宋亚轩一本正经地讲,语气恶狠狠,“这是惩罚。”
“好。”马嘉祺应下,说完就真的没再动。
宋亚轩失了神地盯着他,在马嘉祺心里认真数秒的第三下,抬头吻住了马嘉祺。
没什么感觉,宋亚轩吻得很轻很淡,马嘉祺抬了抬眼皮,忍住异样的冲动,数秒结束他想退一些,结果宋亚轩耍小孩子心性直接上牙咬了一口,他闷哼一声,舌尖尝到血腥味。
宋亚轩亲完就不认人,眼神飘忽转身逃走,一句话都没留下,但马嘉祺余光瞟见宋亚轩嘴唇上的血,从唇角溢出来,在路灯惨白的光下显得有些病态美。
可能宋亚轩咬得真的过重,马嘉祺回到宿舍处理完嘴唇还是红肿的,能清晰看见伤口,舍友调侃他都看不出来玩这么野。
下一次见面是他约的宋亚轩,宋亚轩磨磨蹭蹭不肯出来,马嘉祺电话打了一次又一次,耐心讲他没有生气,但最终还是直接打车去了宋亚轩的学校,蹲点守到人。
马嘉祺等待的过程中,也会想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看见宋亚轩的那一刻又将所有设想都推翻,他站在教学楼下顶着来往学生的目光,轻轻吻上宋亚轩的额头。
他想,他是想保护他的。
马嘉祺再也记不起来他们后来发生过多少矛盾,宋亚轩无理取闹爽约很多次,他一个人在咖啡厅里喝着冷咖啡,一直等到店面打烊,才想起宋亚轩是把他做过的一一还给他。
宋亚轩一年里没有跟他讲过喜欢,最情深义重的情话无非分手的时候说的,马嘉祺,我其实很想跟你装下去。
面对宋亚轩的质问,他一句也回答不上来,尤其是当问到,毕业聚会那天是不是随便换一个人,他都会答应。
马嘉祺那天在发烧,意识不清醒,被对方泼了一脸的酒才被迫看清宋亚轩的脸,宋亚轩哭得像他背着所有人找了第三者一样,但他也挺委屈的,唯一不多的眼泪混进脸上的鲜红的酒液。
当天晚上他住进医院,输液中途血液回流进针管,马嘉祺看着暗红色的血有些呆愣,护士进来惊叫,折腾完换只手重新扎针,后知后觉有些疼。
护士想了想还是说,你应该找人来照顾你。
马嘉祺轻柔应了声好,摸索出手机想打宋亚轩的电话,然后发现联系方式全部被拉黑。
兵荒马乱的,难以想象的,一年。
陈微末问起,要让马嘉祺怎么回答,他脑海里画面纠缠,唯有痛觉清晰,连输液时手背上冰凉刺痛的触觉都还有回忆,可他想不起来宋亚轩说想跟他谈恋爱时,他是以怎样的心情答应。
马嘉祺只好笑笑,等偌大的房子只剩下自己,默默倾听自己的心跳,睁开眼睛余下空虚。
寂静中手机屏幕亮起,良久马嘉祺拿起查看,陈微末的消息映入眼帘。
“我不愿意过多干涉你的过往,但是我也同样希望你走出这段记忆,马嘉祺,其实没有很多人能幸运到一直生活在爱里,我只是想为自己试一试。”
宋亚轩收到马嘉祺订婚宴的消息是一个月后,是陌生号码发给他的,语气看着像他的未婚妻陈微末,内容很简单,简述了宴会的地点时间,以及很希望他能到场。
宋亚轩仔仔细细看完,随手就删掉信息。
他不觉得自己能做到毫无波澜参加这场宴会,虽然陈微末并没有什么其他心思,他也的确认为马嘉祺眼光不错,但保护自己是人的本能。
“严浩翔,我想离开这里。”宋亚轩打通电话,哑着声音开口。
当你去往何处,无人知晓你的下落,地面升起雾气,你要藏匿其中,闭上眼睛就能看见你们相距甚远。
严浩翔彼时已经被逼迫着把银白色的头发染回棕黑,站在办公室的角落,听着数落他的声音,回神是因为手机铃声,接通就听见对面讲分别。
“严浩翔!你有没有听见我讲话?你就这么混吃等死一辈子是不是?”
“你去哪里?”严浩翔面无表情,手不由自主攥紧手机,他似乎好像也能预料到。
“上班不把手机静音,都是怎么教你的?当着我面打电话,当我死的吗!?”
严浩翔“嗯”了一声,半晌后对着面前气的不轻的人开口道歉,反倒让对方愣在原地,“对不起,可我真的不喜欢这里。”
“能不能放过我。”严浩翔闭了闭眼,“爸。”
长大以后谁都逃不过,没有人能一直惬意。
转身从脖子上摘下工牌,随手扔进垃圾桶,没理会更多离开公司。
发动汽车之前,严浩翔摸出手机给宋亚轩发了一条语音,“亚轩,去哪里都好,去一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一切都会好起来。”
宋亚轩终于再也忍不住,抱着手机顺着床沿滑坐下去,世界都安静一瞬间,空拍过后只留下难过。
——无聊的人总是去一条人很少的街道,长椅旁边有一个下水道。
——无聊的人想把没送出去的礼物送出去。
你知道的,我想爱你。
END.
PS.回礼是嘉祺没发出去的一则短信。
相爱悖论
·左邓
·OOC/勿上升/娱乐圈
·一.夜.情对象是前任怎么办?
*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房间,白底蓝纹的窗帘印有淡淡的天光斑点,鸟叫透过半掩的窗户叽叽喳喳地叫着。
安静的房间在片刻后,被突然的敲门声打破。敲门声急促地响了几声后,门被人急不可耐地直接推开。
伴随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前来叫人起床的童禹坤没有任何防备地将眼前这一幕映入眼底——
凌乱的床单和一地的衣物,以及地板上孤苦伶仃的两个空了的塑料包装...
·左邓
·OOC/勿上升/娱乐圈
·一.夜.情对象是前任怎么办?
*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房间,白底蓝纹的窗帘印有淡淡的天光斑点,鸟叫透过半掩的窗户叽叽喳喳地叫着。
安静的房间在片刻后,被突然的敲门声打破。敲门声急促地响了几声后,门被人急不可耐地直接推开。
伴随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前来叫人起床的童禹坤没有任何防备地将眼前这一幕映入眼底——
凌乱的床单和一地的衣物,以及地板上孤苦伶仃的两个空了的塑料包装袋。倚靠在窗边的人目光发杂地看着窗外,骨骼分明的食指和中指间夹了一根点着的烟。
云雾缭绕的背后,是左航憔悴又满腔复杂的表情。他头也不转地熄灭烟头,“我好像把人给睡了。”
“……”童禹坤在看见床上这幅鬼样子,心里便有了个大概的判断。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大少爷居然这么理直气壮地说了出来,貌似并不觉得自己做的这件事有错。
童禹坤只觉得脑袋嗡嗡乱叫,扶额:“你还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那你想怎么解决?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左航略微思考,“好像知道。”
“谁?”
过了足足三十秒,左航才扭过头,眼底的黑眼圈几乎能把童禹坤吓个半死。今天还要拍摄广告,脸色这么差,不知道的还以为左航深更半夜干了什么事。
虽然确实干了……
“他眼睛挺大的,睫毛也好长。长得不赖,我好像在哪个地方见到过那张脸。可我昨晚上喝醉了,他也醉的不轻。”左航垂眸,几近喃喃自语道。也不在乎自己的答非所问有没有惹童禹坤生气,直到说完,他才后知后觉般抬眼,盯着童禹坤看了半晌。
童禹坤被他盯得浑身发毛,“你看我干什么?”
左航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袖衬衫,上面两颗扣子只虚虚地系着,但依然能看见他脖颈上刺眼的牙印。
他本身长得混血,平时不说话时表情很冷,几乎没什么温度,此时说话也是如此:“帮我找到他,我觉得他长得好熟悉。”
“我怎么找?”说完,童禹坤脑子里灵光一闪,咬咬牙,改口道,“你在这等我,我联系酒店把昨晚上的监控发过来,你自己看。”
话音落地,童禹坤已经忙不迭跑出房间。左航则依然半靠在窗边,情绪复杂地萦绕在周身。
昨晚浑噩中瞄见的那张脸,左航自然熟悉不过。但他不敢相信,因为他知道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人,按理说昨晚应该不会和他出现在同一家酒店。
更别提两个人巧合地同时喝醉,又迷迷糊糊一起回了他的房间发生那档子事,怎么想怎么不可思议。
所以他没有告诉童禹坤他的猜测,希望不要是。
可当他收到童禹坤发来的一段监控视频后,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视频里显示的时间是在昨晚23:54前后五分钟里,依稀能看清视频里的左航脚步不稳,扶着墙壁摸索着往前走。走到半路,电梯突然出来一个人,身穿褐色风衣,被人搀扶着离开电梯,和左航撞了个照面。
不知怎的,当时的左航在看见对方后,立马抓住对方的手,将人半拉半拽地扯进了酒店房间。
搀扶对方的人或许是助理,见艺人被陌生人突然拉走,立马上前阻止,却被艺人摆手给拒绝了。
直到门关上,助理才束手无策地离开。
看完这段视频,左航昨晚的记忆被大概唤醒。他昨晚上参加了一个酒局,喝了很多,本来童禹坤作为经纪人要扶他回去休息。但他偏要强撑说自己没事,一个人坐电梯回去。
半路看见了一个和他同样喝醉的人被人搀扶着迎面走来,他莫名感觉心里一团火,立马扯着人进了房间。
原因无他,许是那个人长得太像他爱了七年的前任。
左航又反反复复看了几遍视频,这才完全确认,监控视频中被他强拉进房间的人,就是邓佳鑫——他那个学唱歌的前任。
但没想到对方居然比他醒得早,还一言不发地悄悄离开,到最后将他一个人留在房间里。
左航又忍不住,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想起什么,在手里摩挲的打火机终究还是没起到用处,被随意地丢进了床头柜里。
他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所以在确定对方身份后,立马飚了个电话给邓佳鑫。
对方接得倒是快,像是在刻意等他这通电话一样。但左航心里有事儿,所以没多留意,只是开门见山道:“见一面?”
邓佳鑫正在喝咖啡,听见这句话手一抖,咖啡差点儿洒在身上。他沉默着拒绝助理为他擦衣服,淡定道,“有必要么?”
“有。”左航说,“起码补偿一下你吧。”
“不需要。”邓佳鑫早已料到左航会这样说,所以很快便给出拒绝的答复,“左航,昨晚的事我不计较,毕竟我也没拒绝你。就当我们是喝酒误事,都是成年人了,别搞什么补偿这一套。”
闻言,左航沉默了半晌,才续上话音:“我想你了。”
这下轮到邓佳鑫那边沉默。
邓佳鑫同样沉默了许久,久到左航以为对方悄悄挂断了。
耳边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好。”
*
两人约在了酒店二楼的早餐厅。
见面时,邓佳鑫有意无意地打量左航的穿着。这明目张胆又小心翼翼的视线并没有让圈里出了名脾气不咋地的左航生气,而是淡然接受。
直到服务员传来两碗简单的炸酱面和广式小笼包,邓佳鑫才一边摩挲着筷子顶端,一边犹豫道:“你穿这么少,会感冒的。”
闻言,左航停下动作,抬眸看他一眼,又低头看眼自己身上单薄的藏青色卫衣、牛仔裤,和带来却没穿的加绒外套。不以为然道,“我是潮流穿搭,而且这里有暖气,我不冷。”
“我觉得你冷。”邓佳鑫音量稍高一些。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左航竟然默默放下筷子,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穿好,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吃起来。
这种对对方的退让心理很奇怪,像是在两人相爱的七年生活中悄悄形成,又悄悄成为了左航众多习惯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但最要命的是,哪怕分手已经一年半,但这种习惯依然存在。却意外地不让人烦恼,反而是享受。
享受在互相退让、纵容的过程中得到的细节,以及抛去细枝末节后留下的两颗真心。
看他吃得认真,丝毫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想法。邓佳鑫实在忍不住,随意扒了两口面,抬头问道:“你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左航头也不抬,佯装随口问,“你昨晚上怎么也喝醉了?”
邓佳鑫没察觉到,只是单纯地回答:“我刚结束了一首新歌录制,请工作人员吃饭,没想到太开心所以喝醉了。”说到这,顿了顿,“你呢?”
“有个导演谈合作,所以过来了。”左航说话简言骇意,像是在唠家常一样。
如果抛出此时奇怪的氛围,邓佳鑫真要以为他找自己只是为了叙旧。但转念一想,谁会找分手一年多的前任叙旧呢?
于是他又问,“除了这些,你就没别的事了?”
“你上个月发的新歌我听了。”左航吃口小笼包,漫不经心地玩弄手里的打火机。
闻言,邓佳鑫心咯噔一下。他感觉双颊烧红大半,心尖如同被蝴蝶煽动翅膀时的动作轻轻蹭过而产生的难耐。
左航瞥一眼他,似是很满意他的反应,不经意地勾唇一笑,又接着说:“《左心房》,怪肉麻的。”
像是被戳中了心事,邓佳鑫猛地抬头看他,又羞涩又恼怒,“我又不是写给你的!”
“我也没说写给我的。”左航冲他一挑眉,有种做坏事得逞的得意感,“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句话邓老师听过吗?”
邓佳鑫:“……”
“看来我魅力真大啊,邓老师还是没有忘记我。”左航叹气,“下次注意。你知道我喜欢胡思乱想,你取这种名字,很难不让我觉得你忘不了我。”
“……”
“或许我也可以跨行业出首歌,叫《又耳》。”
“……”
“《左心室》和《又耳》,我觉得还不错。”左航笑吟吟,“或许可以委屈一下邓老师,把这两首歌收录进同一张专辑里。”
“……”邓佳鑫感觉浑身泛着红。
下一秒,慢慢伸来的指尖蹭过他滚烫的皮肤。他心下一惊,却没有立刻抽回手,然后便被对方牢牢攥在手心中。
“其实这一年半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左航忽然开口。他说完时,邓佳鑫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深知身为演员的左航很有职业道德,哪怕是正常的对话,左航看人的眼神仿佛在做深情告白。
更别提真的告白时。
见他低头不语,左航垂眸,“昨晚是我不对,我和你道歉。但是,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我可以对你负责,以后我永远陪在你身边好不好?我已经失去过你一次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最后这句话如同凭空出现的锤子,敲碎了邓佳鑫最后的一层保护罩。他将脆弱的心捧在手里,递给左航,连眼底都泛了红。
“你说的是真的吗?”邓佳鑫依然不敢抬头,他怕被左航看见最狼狈的一幕。但颤抖的尾音却无法骗人,听得左航心尖颤了两颤。
左航稍稍松开对方的手,换作将对方的手捧在手心的方式。他低头,在白皙的手上落下一吻。
如蝴蝶飘过一般轻盈而短暂。
邓佳鑫的心理防线彻底瓦解,他抬眼,眼中的几根红血丝让左航心都碎了大半。后者立马起身走到他身边,将人拥入怀中。
“说到做到。”
失去最重要的人的痛苦,堪比在众人面前被千刀万剐。
我不想再尝第二次。
END.
摸个小短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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