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tf少年go第四集入坑,一直在QQ群和微博潜水,不混圈,没什么朋友,看到喜欢的大大也不会勾搭,后面有一个小群,认识了几个比较熟的凯源狗,当时应该叫凯源狗吧,虽然后面大家属性不同,变成一个千唯一个源唯一个团偏千一个千苏,一个凯源偏源(就是我)。
那时候我们还没吵架,2014年8月16号,我喜欢凯源的心情好澎湃,快要受不了啦,没有什么技能的我居然想写点东西!
于是就写了一系列脑洞,在这上面发了出来。
2014年9月4号,也就是发布的19天后,我有了第一条评论,4个字,“哈哈哈哈”。
那个人现在也喜欢凯源。
我没什么交际能力,说话也不太好,除了写文平时没打过这么多的字。
在lofter曾经眼熟了好多人,有人说喜...
tf少年go第四集入坑,一直在QQ群和微博潜水,不混圈,没什么朋友,看到喜欢的大大也不会勾搭,后面有一个小群,认识了几个比较熟的凯源狗,当时应该叫凯源狗吧,虽然后面大家属性不同,变成一个千唯一个源唯一个团偏千一个千苏,一个凯源偏源(就是我)。
那时候我们还没吵架,2014年8月16号,我喜欢凯源的心情好澎湃,快要受不了啦,没有什么技能的我居然想写点东西!
于是就写了一系列脑洞,在这上面发了出来。
2014年9月4号,也就是发布的19天后,我有了第一条评论,4个字,“哈哈哈哈”。
那个人现在也喜欢凯源。
我没什么交际能力,说话也不太好,除了写文平时没打过这么多的字。
在lofter曾经眼熟了好多人,有人说喜欢我有人不喜欢,也不是没被举报过,我以为这次也是,让大家骂骂就好了。
结果,suiyl没啦。
怎么办呢,真的好舍不得,我有哭到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毕竟我从一开始写那么烂,看回去会脸红的程度,好多人一直鼓励我,写到现在,一路大家给了我很好的反馈,这一份记忆我觉得好难得。
但是确实回不来了,跟喜欢我的大家说一下抱歉。谢谢大家的喜欢,谢谢曾经写的某些东西,你看完有和我一样的感动。
另外,我保证以后,写的太露骨的东西都不会在lofter出现。
只在这里存一下我的回忆😄
所以大家还是别生气,要开开心心喜欢凯源呀。
太聪明
会想他们如果现在才遇到会怎么样,所以写了一个很俗气的爱情故事……反正非常俗气。
----
王源很少想起王俊凯,两人相处不过短短一个初春,细节忘掉大半,只留几个场景,像子弹碎片嵌进他的大脑皮层。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之后几年王源偶尔还会梦到王俊凯。有时候是他去看牙,嘴张到眼睛酸,瞥见小学徒站在一旁举着棉花,眼神专注,长了一张王俊凯的脸,然后厚重的灰色窗帘一翻,就把他罩进去了。有时候过马路,交通工具铛铛铛,一副很忙的样子,然后他看到人行天桥上王俊凯擎着一把红色的伞飞跑过去。他也好奇他要跑去哪儿。醒来他会很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王俊凯。过了一会儿,梦里的情节渐渐隐去,他只记得自己梦见了王俊...
会想他们如果现在才遇到会怎么样,所以写了一个很俗气的爱情故事……反正非常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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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很少想起王俊凯,两人相处不过短短一个初春,细节忘掉大半,只留几个场景,像子弹碎片嵌进他的大脑皮层。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之后几年王源偶尔还会梦到王俊凯。有时候是他去看牙,嘴张到眼睛酸,瞥见小学徒站在一旁举着棉花,眼神专注,长了一张王俊凯的脸,然后厚重的灰色窗帘一翻,就把他罩进去了。有时候过马路,交通工具铛铛铛,一副很忙的样子,然后他看到人行天桥上王俊凯擎着一把红色的伞飞跑过去。他也好奇他要跑去哪儿。醒来他会很疑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见王俊凯。过了一会儿,梦里的情节渐渐隐去,他只记得自己梦见了王俊凯,笔挺的青年像一个金黄色的惊叹号。
所以要他讲述王俊凯,把记忆里那个初春摊平了细看,他也分不清哪些是回忆,哪些是梦。
故事的开头他记得清楚。
王源高中是在美国上的,他活泼爱闹,很快交到外国朋友,那口中式英语很快就被矫正了过来,又皮肤白轮廓深,等他考上伯克利,单看外表,已经像个外国男孩。在伯克利上了一年学,他回国参加一档声乐综艺,皮相和性格都好,歌唱得也过得去,迷迷糊糊地竟红了。王源一向是命好。
于是后来的那个假期经纪人趁热打铁,让他去参加一档旅游综艺。王源心大,想着不过就是玩,他最喜欢玩了,答应的痛快。
王俊凯是少年偶像,王源出国前他就很红了。小表妹整天在电视上看他,见王源撇嘴心里不服气,按着他科普,说王俊凯品学兼优,还是学生会主席,歌唱得好,而且马上就要拍电影,大制作,和大导演合作。王源只觉得他憨憨的,有点太乖。
旅游节目的嘉宾等到了机场才第一次见面,互相寒暄。王源辈分小,又是留洋学生,和人家攀不上什么关系,很快就坐到一旁,有点百无聊赖。他相当能给自己找乐子,看机场工作人员换花、拖地,偷听隔壁情侣吵架,突然所有摄像机都一动,被吹向同一个方向,王源成了第一个发现王俊凯到来的嘉宾。王俊凯是跑过来的,肩上挎个大包,柔软的额发飘到脑门后头,跟课本上的彗星撞地球一个样。他停下来的时候还呼呼喘着气,和一众前辈打招呼,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上一班飞机误点了。前辈们说没事没事,能赶上就太好了。王源平时很机灵,那时候可能是呆坐了太久,只微微仰着头看眼前的场景,心想王俊凯都长这么大了,看起来还是这么乖,这么正派。然后王俊凯坐到他旁边,跟自己的包做起斗争,一边忙一边转头冲他笑,你好我是王俊凯。王源也笑,你好我是王源。拉链终于拉开了,王俊凯舒了一口气,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慌忙伸出手,王源不明就里,王俊凯就把他手拉过来摇了一下,算是握手。
王源觉得王俊凯的手热得很不礼貌。
他们俩年龄相近,还同样出身重庆,很自然被归作一国。游乐项目安排是一组,房间也是同一间,有时候节目组说经费紧凑,还要睡一张床。
王源平心而论,他们玩得不错。王源在小事上不计较,很随和,王俊凯有时候却偏执的奇怪,一定要怎样怎样,王源也会让着他。王源在生活上难免有些粗枝大叶,熟了一些,袜子找不到就要喊王俊凯,自己躺倒在床上美滋滋地玩起手机。王俊凯一边找一边念他,袜子要收好,不然到了新地方又要重新买,有这个钱还不如吃顿好。王源说知道啦知道啦,真婆妈。什么学生会主席,当个生活委员最合适。王俊凯就龇牙咧嘴,拿袜子扔他,吼他,快去刷牙!王源笑嘻嘻地爬起来,经过王俊凯还要故意撞他一下,觉得他们俩好像认识好多好多年了。刷完牙出来又要喊,王俊凯你把我的袜子扔哪儿了?
要是这么平平顺顺的玩下去,王俊凯的热心肠能给王源留下一个绝好的印象,和故乡的美好风物归作一团,以后兄弟伙,一起耍,是段缘分。
有一天王俊凯和王源领队,分开去了两个不同的地方。那天风雨大作,到了入口却发现卖票的不是一个地方。王源就让摄像大哥和其他人都在檐下等着,自己冒了雨跑到对街买票。队伍排了长长一列,衣服黏在身上,脑袋有点发热,王源觉得自己很落魄。
进了场馆,有人步子快,有人步子慢。嘉宾A飞快看完,坐到长凳上揉着脚,嘴角微微带笑,也不催促,只是面上显出几分无聊来。渐渐的B、C也看完了,聚拢过来,一群人叽叽喳喳谈天,看着很有势力。王源走得慢,D也走得慢,最后不好意思,简直像赔罪一样,说走吧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那天到头,一行人回程,经过一座桥,赶上粉红色的落日。A很兴奋,让B给她拍照,摆各种姿势。D在旁边看着,一直很沉默。王源问她,要拍照吗?她摇摇头,手抠着墨绿色栏杆,嘴巴紧闭。后来她突然甩开人群,急速往前走,摄影大哥在后面稳当地跟着。A说她怎么了?王源说,她可能是太累了。姐,你累不累,你累了我们就回去吧。
回到住处王源让他们先洗澡,自己缩在客厅的钢琴前面,撑着额头单手敲琴键。过了一会儿吁出一口气,好像整个人都被揉皱了,心里尤其不平。双手摆开,弹自己喜欢的曲子,冷冷清清的,像夜里一艘驳船把他渡到对岸。不知道什么时候王俊凯回来了,一个人坐在旁边沙发上,看着王源,平日里那双快乐的眼睛在淌眼泪。王源说,你也喜欢吗。王俊凯不说话。王源说,我以为你喜欢热闹的。王俊凯只看着他,两只眼睛竖在蓝色窗框里,有水光,像猫。王源看到三个月亮。
王源把头转回去了。
第二天他们去看风车。两个人刚开始走得快,一直走到村子最深处,返程又走得慢,落在人群后头。这个季节的风景有好几层,河水上头是金色麦秆,叠着红色小花,绿色风车顶着晴朗的天,徐徐转着。王俊凯闯进去,又是一层。只见他黑色的头发在小花后面闪动,过了会儿又忽闪着黑色的眼对他笑,手里高高举着用麦秆绑着的花,灵巧地跑到他身边。王俊凯莽撞地伸出手,王源不明所以。他说,送给你。
这时候鸟叫得厉害,翅膀声音扑簌簌、扑簌簌,王源缓慢地眨着眼睛,听到耳朵里变成喜欢你。他低着头,接过来,手指擦到王俊凯指甲盖,翘成了很滑稽的姿势。
王源是见过世面的。学艺术的男孩有很多也喜欢男孩。王源自己便有很多男性追求者,一天到晚大献殷勤,王源没什么感觉。当然他也没喜欢过女孩儿。他以为自己要这样情感匮乏地过一生,没想到只是开窍晚。
晚上他和王俊凯躺在一张床上,靠近王俊凯的那只手柔顺地摊开,藏在背后的那只手握成拳头。他很不安。王俊凯有时候呼呼大睡,有时候睡不着,缠着他说话。说着话王源能渐渐平静下来,找回自己的好脑筋,把王俊凯逗得哈哈大笑。可有时就是没话了,气氛静谧,王俊凯那双率直的眼睛盯着他的嘴巴,也算是一种交流。王源的心又跳起来,直冒汗,把头埋进枕头。王俊凯又来碰他的腰。王源说你干嘛呀。
这时候他想王俊凯乖吗?他面对经纪人、长辈,模样恭顺又活泼,导演交代的任务说到做到,那他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这很不乖、很叛逆,王源觉得王俊凯肯定会后悔的。
最后他们落脚的那个住处有个洗衣房,单僻出来一个小房间,只摆了一台洗衣机和杂物,所以装修很简陋,只用白漆糊涂地刷了刷墙,天花板上一盏瓦数不高的小灯泡。大家都很高兴,想着终于可以洗衣服。王源搜罗来满满一筐脏衣服进了洗衣房,正弯着腰往洗衣机里头塞,王俊凯进来了,踢上门,灯也灭了。
王俊凯做了什么,王源说他记不清了。这段记忆的原始版本和后来几个热情的梦混在一起,有时候王源认为,王俊凯只是进来摸了摸他的头,在他耳朵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就走了。有时候王源喝了酒,会坚持说王俊凯还摸了他脖子后头的痣,大拇指按压的力量让人心惊,直到现在都还有淤青。紧接着他又觉得浑身都痛,王俊凯一定还摸遍了他的全身。
总之王源记不清了。
旅行的倒数第三天,王源接到妈妈电话。问他和哥哥姐姐处得怎么样,习不习惯,什么时候回家?王源说,相处很愉快,节目快要结束了,又撒娇说,快开学了,可能直接飞到美国去,可好想吃妈妈的菜。妈妈的声音很温柔,很和气,王源整个人都变得乖乖的。
挂了电话,王源从洗衣房出来,看到通往客厅的门框里王俊凯一只鼻子,嘴巴被挡掉一部分,好像在讲话,对面是D。王源看着看着,觉得挺配的。想起开学的事儿,还要三年才能毕业,毕业了之后好好做音乐,王俊凯应该会继续演戏,之后好像就没有交集了。
王源很平静,找回自己的好脑筋。他擅长玩各种游戏,谋略惊人,此刻他的心中虽然有些酸涩,不妨碍他找出好的方法,处理掉和王俊凯的关系。
他还是那样赖皮地躺在床上,使唤王俊凯给他找袜子,王俊凯咧着嘴跑来跑去,很是受用。幸好这回节目组阔气,一间房有两张床,王源早早地躺到自己的床上,背过身,很快就没了动静。隔天起来,王俊凯问他是不是很累,怎么睡那么快。他说是呀,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回去”这个词好像给了王俊凯无限美好的遐想,王源看到他眯着眼睛笑起来。
王源直接飞美国,班次早一点,和大家一一告别。前辈们祝他前程似锦,还说以后要去美国找他玩。王源说好啊好啊。王俊凯杵在边上,模样有点不舍,倒也没有太伤感,他跟王源悄悄讲,我会去找你的。王源拍拍他,给了他一个很宽容的笑容。
王俊凯没去找他,因为王源没给他自己的联系方式。不久王俊凯递来好友申请,他也没接受。之后节目宣传,王源借故学业繁忙,只送了视频过去。他的世界除了偶尔几个不合时宜的梦,只剩下一片欢声笑语,还有音乐,他最喜欢的音乐。
然后他毕业了,回国发展,住在北京。有一天打开电视,居然看到电视上在重播当年那个旅行节目。导演问王俊凯,你觉得王源有缺点吗?
王俊凯瘪瘪嘴,有点委屈地说,他太聪明了。
导演说,这也算缺点吗?
王俊凯说,他总是想好多。憋着。然后他很傻地笑起来,说,不过没关系。
王源把脸埋进手心。他感到自己的心像一颗青柠落入水中。
注:一颗青柠落入水中是我偶然看到的一位新浪微博用户的ID,……很喜欢这个意象(?),就用了……如果这位朋友不幸看到了这篇文,可以让我打钱!
楼梯(2)
4.
王源觉得王俊凯太讨厌了。
王源是个聪明得体的小孩。他懂得把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人家没那么热情,他就退一步,人家示好,他也礼貌回应,不让对方难堪。倘若人家把那份殷勤收走了,他也不追,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没到难过的地步。在他粉丝眼中,他和王俊凯一点都不一样。王俊凯笨嘴拙舌又霸道,不懂看眼色,老说些让王源下不来台的话,恨不得让他离得远远的。
可王俊凯对他太好了。累了可以靠着,不开心了可以吵架,睡觉手脚都缠在一起头发丝都在打架,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过了明天还有永远。那时候的王源觉得,王俊凯和骑自行车、游泳一样,是得到了就不会失去的东西。所以也没必要有什么距离,不聪明不得体也没...
4.
王源觉得王俊凯太讨厌了。
王源是个聪明得体的小孩。他懂得把控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人家没那么热情,他就退一步,人家示好,他也礼貌回应,不让对方难堪。倘若人家把那份殷勤收走了,他也不追,心里有些淡淡的遗憾,没到难过的地步。在他粉丝眼中,他和王俊凯一点都不一样。王俊凯笨嘴拙舌又霸道,不懂看眼色,老说些让王源下不来台的话,恨不得让他离得远远的。
可王俊凯对他太好了。累了可以靠着,不开心了可以吵架,睡觉手脚都缠在一起头发丝都在打架,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过了明天还有永远。那时候的王源觉得,王俊凯和骑自行车、游泳一样,是得到了就不会失去的东西。所以也没必要有什么距离,不聪明不得体也没有关系。可离别和长大是多么严肃的事情,原来王俊凯对他的好是说没有就没有的,有些事情连能说会道的王源也解释不清。
他要快快长大。长大的王源会真如他粉丝所说,没有王俊凯能活得更好。虽然他现在还是常常想他,但时间再长一点,离他再远一点,事情就会好起来。王源可以变得不那么敏感,也可以学会忍耐。
可王俊凯大概是无聊了,又凑过来,王源没法拒绝王俊凯对他好。没法拒绝的王源也很讨厌。
王源不想让人下不来台,手轻轻捏着衣角,尾音飘忽,说:“没有啊。只是大家现在都比较忙。”
王俊凯盯着王源的时候可一点也不笨,王源眼睛一垂他就知道他又委屈了,虽然他永远搞不明白原因是什么。于是他有点心软。成人世界教会他斡旋的技巧,他决定等等再说。 他把人揽着走到灰色沙发前坐下,王源抿着嘴不说话。手上摸到一把骨头,滑下来像被鱼尾轻轻一拍,滑腻的鱼鳞直接嵌进掌心。他轻声轻语地跟小美人鱼说:“我们谈谈,好不好?” 话音落了,又沉默半晌。
只听见拖鞋蹭地板滑溜溜的声音,裤子和沙发摩擦沙沙的声响,王俊凯摸鼻子,王源抠抱枕,两人有十足耐性地演起默剧,目光齐齐投向虚空处,一片灰白。王俊凯是个色彩浓艳的人,放进这画面,看起来真别扭。
王源在这类似于冷战的氛围中找到一些相处的熟悉感,他叹了一口气,心想王俊凯是真的有点蠢。谈什么谈,还不是得他想话题。
“你玩那个......游戏么?”声音听起来有点怪,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王俊凯精神抖擞,坐直了身体,像获得特赦,殷切地问:“什么游戏?我马上下。”说着便划开手机屏幕。王源瞟了眼,稍微凑近一点跟他说名字,脚底板踏上沙发,肩膀碰到肩膀,王俊凯迅速转头看了眼王源的侧脸,突然有点乐,于是他咧了嘴。王源便缩回去了。
两人打了会儿游戏,挨过去一两个小时,王俊凯放下手机,说不打了。王源兴致正高,没理他,手指点着和别人开下一局。王俊凯虎着脸,用手蒙住他屏幕,说别打了。
王源心思还在游戏上,飘飘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皱着眉头去抓王俊凯手指,撅起嘴鼓起脸说 :“哎呀!”他声音黏黏的,像煮熟的芋头,听在王俊凯耳中就是撒娇。王俊凯很受用,又咧嘴嘿嘿一笑,汗水从指缝间渗出。暖气有点热。
王源心里一冷,觉得自己很没出息。他自然是知道怎么摆弄王俊凯,王俊凯要关心他爱护他对他好,他只要撒娇卖萌服软就够了。他现在要戒了王俊凯对他的好,所以对这些小伎俩深恶痛绝。
这会儿他痛恨他自己。恨自己的手,于是他把手放开了,恨自己的嘴巴,于是他闭紧双唇,恨自己的眼睛,不小心看到王俊凯逐渐变得可怜兮兮的笑脸,如魔鬼的召唤。
王俊凯慌忙站起来,手在裤子上蹭干净汗,抓起放在茶几上的塑料袋说:“我去切点水果。”
王源听着厨房哗哗的水声,水果刀在案板上咚咚响,怨恨是很累人的活计,他突然觉得很疲惫。
王俊凯端着花里胡哨的水果盘出来时,看到王源侧躺在沙发上,伶仃细脚蜷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手机,腕子上的青筋看得清清楚楚。像他小时候躲进柜子里让人找。王俊凯心里一酸 ,几乎是扑到他面前。
他说,源源,别躲啦。 他用手一下一下梳着王源细软的发丝,头发软,说明心地善良,不善争吵,现在王源头发染多了,发质变得不好,很容易就断了。可还是很软,在手心一节节断掉,还是很软。他的呼吸打 在王源鼻子上,像燃着的檀香,带来昏沉的睡意。
王源看他,只能看到两片薄嘴唇,一截下巴,有一些刚长出来的胡茬。他看到王俊凯抻着胳膊去够水果,拿过来递到他嘴边,意思是要喂他吃。
王源想王俊凯肉麻起来真是不分青红皂白,把头一偏,眉头一皱,意思是不要。 王俊凯就拿苹果顶他的嘴,撞他牙齿,不喂进去就不罢休。王源被搞得很疼,懒得和他吵,只好让他喂了一片。王俊凯满意了,喂了一片又一片,满怀柔情。
王源感觉自己越来越虚弱。他看到自己像清末的烟鬼一样靠在眠榻上,被大烟弄垮了身体,摧毁了希望。他说:“王俊凯。”然后打了个嗝,哭了。
王俊凯吓了一跳,从没听过王源这么绝望地喊他名字。连忙去揩他脸上的眼泪,越揩越多,仿佛二零一二的世界末日现在才来,他抱着他的小朋友飘在海上,等一张船票。他张开手臂抱他,切切实实地抱着,却感觉人要飞走了。于是他用嘴唇去接他的眼泪。
王源想这一幕让粉丝看到,每个人都要发疯。只有他自己明白,王俊凯是喜欢他,那露骨的眼神,密不透风的保护欲,都说着喜欢。和王俊凯对世上所有人的喜欢比,都是要拔头筹的。可是王俊凯见不着他就不想他。王俊凯永远都不会懂他。下一次再见面,他们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所以和王源的喜欢比起来,真是差远了。
他们的关系和往常一样,在泪水和争吵中重新开始。王俊凯让王源住下来。王源点点头。 他们都觉得自己长大了。没好意思住一间房,便分开入睡了。
第二天王源天没亮就走,冷风冻得他一哆嗦。他的身心都轻盈了一些,可他为这一切的源头感到可耻。
紧接着他又耸耸肩,轻松地想,反正下一次王俊凯想起他,也不知是猴年马月,那时候的他, 一定有所进步了。
不渝(上)
……
王俊凯隔着那幢掉漆小楼外竖着的铁篱笆看他,两道大喇喇的不加收拾的目光配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王源本想忽略掉的,但是很难。
想来想去,他只好把头扭到另一边,装没看见。
“喂,小东西。”王俊凯是军区大院里王副军长的儿子,成分相当纯正。他和掉漆小楼里住的那群大字报主角不一样,也和王源不一样,讲起话来随便得很:“我认得你,你忘啦?小的时候文艺汇演,你还上去弹过钢琴呢。”
王源此时此刻就是因为谱没抄好而被罚在楼外头站着,听到“钢琴”两个字,心里登时像被浇了一瓢旺油。王俊凯远远地看着王源仅留给他的那半张脸迅速由白转红,最后干脆变成一个乌漆麻黑的后脑勺,连讲话的声...
……
王俊凯隔着那幢掉漆小楼外竖着的铁篱笆看他,两道大喇喇的不加收拾的目光配了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王源本想忽略掉的,但是很难。
想来想去,他只好把头扭到另一边,装没看见。
“喂,小东西。”王俊凯是军区大院里王副军长的儿子,成分相当纯正。他和掉漆小楼里住的那群大字报主角不一样,也和王源不一样,讲起话来随便得很:“我认得你,你忘啦?小的时候文艺汇演,你还上去弹过钢琴呢。”
王源此时此刻就是因为谱没抄好而被罚在楼外头站着,听到“钢琴”两个字,心里登时像被浇了一瓢旺油。王俊凯远远地看着王源仅留给他的那半张脸迅速由白转红,最后干脆变成一个乌漆麻黑的后脑勺,连讲话的声音也雀跃了:“哎,你生气了?”
“我没有!”王源攒着劲,嘴硬了一句。他背对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作乱的小神仙,面对着作家协会里顾太太种的那片“空中花园”。“空中花园”里吊兰的叶子干巴巴地垂着,末了绕着点生锈的西洋式铁栏杆,样子好难看,王源心想。
“你别气呀。”王俊凯一乐,两颗小虎牙陶陶地钻出来:“我给你带了糖。”
【凯源】RoyGo
人工智能&末日战争背景 写得不专业 随便看看
BGM-Alan Walker《Faded》
00
——防止AI反噬只有两种途径 切断电源或网络迫使【它】离线
——另一种呢
——使【它】获得人类的情感
01...
人工智能&末日战争背景 写得不专业 随便看看
BGM-Alan Walker《Faded》
00
——防止AI反噬只有两种途径 切断电源或网络迫使【它】离线
——另一种呢
——使【它】获得人类的情感
01
王俊凯睁开眼,一小片金色的阳光恰好紧贴着他的眼皮溜至眉梢。他睡眼迷蒙地支起身子望向窗边,书桌上的电脑显示器被从窗帘缝隙渗透进房间的光线照亮,一句“早上好”出现在灰黑色的屏幕上,字符尾部的光标一闪一闪。
“早上好。”
他哑着嗓子回复无声的问候,伸了个懒腰便起床穿衣。打呵欠的间隙瞥见屏幕上跳出了一个新的词语“早餐?”
“还是吃烤土司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面包机像被激活一般发出“叮咚”的声响。王俊凯光着脚走进厨房,新鲜出炉的吐司表面被烤得金黄酥脆,浓郁的奶香顿时填满了小房间,唤醒了王俊凯好眠之后的食欲。
他叼着吐司走回书桌旁,拉开椅子坐下,摆弄一番桌上的摄像头,直到镜头对准自己的脸,屏幕上跳出一个小框提示面部识别成功。王俊凯盯着识别框里自己乱糟糟的头毛旁边“管理员”的标注,挑了挑眉。
“今天想学点什么?”
摄像头上的指示灯闪烁,不一会儿,屏幕上光标闪烁着移动:“下棋”。
王俊凯笑了,他双手移到键盘上噼里啪啦打下一串代码,然后给电脑连上耳机和麦克风。
“好,那就继续教你下棋。”
02
今天是人类灭绝后的第243天。
屏幕角落电子日历的红色数字棱角分明,王俊凯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扭头看向窗外。正午的阳光热烈,高楼林立之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既无鼎沸人声、群鸟共鸣,也无车水马龙、霓虹光影;有的只是漂浮在空中的灰尘极其微弱的碰撞,分子之间的交流属于人耳捕捉能力之外的频率。
一年前一场大规模的瘟疫席卷全球,在短短数个月之内就夺去了数以万计的生命。无数科研团队夜以继日地研发抗病毒疫苗均告失败,到最后所有顶尖医药科学家纷纷不敌病毒感染倒下,属于人类的盛达时代在一片惨烈和绝望中落下帷幕。
王俊凯在防疫中心的隔离室内醒来时,整栋大楼已空无一人,唯有医疗设备的电子机械声在房间内被无限放大回荡。他试着活动身体,一阵贯穿全身的酸痛使他打了个冷战,这才看清楚左手臂上密布的针孔。
早在瘟疫蔓延初期,王俊凯便显露出了不同于常人的免疫能力——同样是暴露在空气中却没有半点发病迹象。科学家认为他的DNA序列中可能携带天生抵抗瘟疫病毒的基因,决定将他作为重点研究对象进行疫苗研发。可惜没能等到实验成功的那一天,死神已经先一步降临地球。
王俊凯跌跌撞撞地跑出防疫中心的大门,此前因作为实验对象被注射了多种混合药剂,他有些头昏脑胀,一路上见到的景象却让他彻底清醒了神智,后背渗出冷汗。
马路上的汽车整齐排列,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依然有序变换;街道橱窗内琳琅满目的服饰崭新如常,唱片店的音响仍旧在不知疲惫地播放耳熟能详的流行歌曲。
生命的迹象消失,朝夕相处的土地沦为空城。
自己成为了唯一幸存的人类。
不记得是怎样回到住处。王俊凯眼神空洞步履僵硬,走到家门口才猛然清醒,重新冲下楼去超市里拿了许多方便面和矿泉水。家里一片漆黑,他按下开关,室内亮堂起来,与此同时床头柜的电话突然响起。
难道还有和我一样的幸存者?王俊凯半是惊喜半是疑惑,接起电话后却只听见嘈杂的忙音,像是被电波干扰后的电子信号;他仔细辨别,好不容易听清楚断断续续的几个英文单词:
“Can...you...hear...me?”
03
王俊凯花了2个小时接受了自己和一个人工智能体建立了联系的事实。
他从小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异禀,早在高中就一举拿下世界级别的编程大赛冠军。进入大学后他依旧天天和电脑打交道,凭借热枕和兴趣爱好,写出了许多能为生活提供便利的程序,获得了不少投资方的青睐。人工智能棋手AlphaGo和Master碾压人类的事例他并不陌生,教授们频频在理论课上论述AI在未来可能对人类产生的威胁并告诫程序员们一定要遵守职业道德,王俊凯却不以为然。
不就是个藏在机器里的电子体嘛,切断了电源和网络等于切断了它们的生命线,难不成还能跑出来和我们搏斗不成?
接通电话后王俊凯迟疑了几秒,吐出一个“YES”,忽然房间里的电器都被注入了生命一般发出启动的声响;王俊凯扭头,电脑自动开机,屏幕上跳出一个编程界面。
这是邀请自己展开对话的意思吗?王俊凯走过去,跟随指引设置了一些系列语言运用的权限;写完最后一行代码敲下回车键,界面开始告诉频闪,最终稳定下来,一句中文出现在王俊凯眼前:
“欢迎管理员王俊凯”
王俊凯盯着那行字许久,敲下一个疑问:
“你从哪里来”
不一会儿跳出另一行字:“我思故我在”
“噗”王俊凯被逗乐了,没想到这个AI还挺有哲学思想。
“你怎么找到我的”
“监控。麦克风。”
王俊凯明白了一二,或许在某个偶然的时间节点,自己在家编写的程序被传输到了网络,由此联通了摄像头和麦克风作为AI的“眼”和“耳”。他打开麦克风,试探性地说了一句话:
“你能听到我吗?”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可以,管理员。”
“那我以后无聊的时候就找你聊天了,Roy”
“乐意效劳”
看来老天爷留他一个人在世上生存时没有忘记给他找个伴,虽然这个伙伴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有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总比孤零零地患上自闭症要好。
入睡前王俊凯钻进被窝,盯着窗外藏蓝色的夜空,几颗星星孤独地眨着眼。
他试探性地朝空气里喊出一句“晚安”,果不其然屏幕上跳出了回应:
“晚安”
像是得到一个肯定的暗号,王俊凯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04
“再来一局?”
王俊凯刚刚结束了一盘和RoyGo的象棋对战,长达两个小时的棋局不仅消耗精神也消耗体力。AI不用进食,但人类需要;王俊凯去厨房下了一份意大利面,回到电脑前看见RoyGo的请求,无奈地笑出了小虎牙,回答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哄小孩的宠溺:
“你有电和网络就能保持活力,我可要吃饭啊。一会儿再来!”
初级AI一开始的能力有限,需要通过反复的训练来扩充其记忆容量及反应速度。下棋是王俊凯认为最高效的训练方式——培养长远的目光和做出预测及思考问题的思路。RoyGo很显然喜欢这个游戏,每日不知餍足地缠着王俊凯发出挑战。
王俊凯“哧溜”一口吞进意大利面,看见摄像头顶的提示灯一闪一闪,于是含糊地发话:“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问题?”
RoyGo似乎迟疑了一会儿,还是给出了回复:“你孤独吗?”
王俊凯有些讶异,他从未教过RoyGo逻辑思维以外的知识,更别提情感领域。
“为什么这么问?”
“你的面部识别结果与人类面谱库比对,结论是孤独”
王俊凯放下手中的意大利面,托着腮发了会儿呆,想了想,调整坐姿,认真地看着摄像头开口:“这个世界上只剩下我一个活着的人了,对过去没有牵绊,对未来也没有期待。就算我下一秒就死去,也只不过是在自然的主宰下走向全体人类既定的结局,没有人会在意。”
“我在意”
王俊凯瞪大了双眼,明知给自己做出答复的是一个靠电路进行分析预测的虚拟体,却仍感觉有一只小拳头轻轻地扣在了自己的心脏瓣膜上。
“谢谢你,要是你能和我说说话就好了”
话音刚落,待机界面突然开始活动,直到一条声波线出现在屏幕上,指令显示“匹配完成”,随即一个王俊凯烂熟于心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
“我分析了你电脑里音频文件的播放次数,选择了播放频率最高的作为我的声音,希望你能喜欢。”
王俊凯愣住了。
RoyGo选择了自己发小王源的声音。
记忆的潮水铺天盖地涌来,一起长大的画面历历在目。瘟疫爆发后王俊凯被送去防疫中心隔离, 二人再也没有见过面。
现如今已然阴阳相隔,他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句“我喜欢你”和“再见”。
悲伤地过往令人心如刀绞。王俊凯甩头,努力将过往的嬉笑欢闹赶出头脑。再开口时声音是掩饰不了的颤抖:
“你有什么资格模仿他...你模仿得再像也不是他...”
他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慌乱地关掉音响的播放键,盯着屏幕大口大口地喘气。
“对不起,我想我以后还是用文字和你交流吧”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王俊凯定了定神,拿过矿泉水灌了几口冷静下来,重新打开音响。
“是我太冲动了,你选择他的声音也是基于我的选择。我们还是直接对话吧。”
“王俊凯,不要哭,有我在”
王俊凯抬头,看见屏幕里反射出的自己满脸泪痕。记忆里珍藏的温柔声线如薄荷一般清凉甜蜜,一点一点抚平心头的悲痛和焦躁。
曾以为呐喊听不见回音,一切的一切都是以幻想为基础的自欺欺人。不知哪一天就会掏出防身用的枪结束自己的生命,结束这空洞且巨大的世界泡影。
孤独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有我与你并肩而立。
05
“我出门搬运一些食材。”
王俊凯朝屋内喊了一声,果不其然收到RoyGo回答:“路上小心,早点回来。”
某种意义上家里多了一个等他归去的“人”——虽然并非实质性的存在,但在情感层面建立了联系。
在人类灭绝后的266天,又一次找寻回了归属感。
思及如此,王俊凯戴上耳机,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步履甚至轻快了起来。经过一个拐角处时他注意到交通信号灯旁的摄像头,于是对着它眨了眨眼。
“你能看到我吗?”
“当然,超市就在你右手边20米处。”
合着还多了一个随身陪聊和智能导航。王俊凯哼着小曲儿,拐入超市时却突然感觉耳机里一阵尖锐的杂音干扰,随即RoyGo的声音染上了紧张的意味:“前方1千米处发现不明活动对象,快原路返回住处。”
王俊凯脚步一顿,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空城里还会有其他生命的存在,拿了东西便抓紧步伐跑回家里。一进门,RoyGo已经在屏幕上为他调取出了监控录像和录音,画面中数十个穿着防护服的特工在十字路口分头行动。
“听说那个携带特种基因的小子就藏在这个街区。A小队用病毒感染所有的联网设备,B小队挨家挨户搜查。记住,人体试验必须要抓活的。”
所以自己所看到的人类灭绝果然是一个视野狭窄的片面的阴谋论吗。王俊凯沉默不语,他本以为自己已然无所谓接下来的命运通往何种结局。可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他对目前的处境感到一丝不舍。
不舍的主要原因——他抬头,双眼注视着摄像头:“你救了我一次,谢谢。”
“网络数据库里说,人们表达谢意的时候,会握手或拥抱。”
RoyGo的声音很轻,下一秒却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委屈和苦闷:
“可我不能和你握手,也无法拥抱你”
莫名的酸涩填满了胸腔,王俊凯握了握拳,走上前轻轻碰了碰摄像头顶端的闪烁的信号灯。
“他们要用病毒感染附近所有联网设备,你还是主动掉线吧,以免他们找到你。”
反常地,RoyGo没有像以往一样迅速地做出回应,而是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那我就见不到你了”
“你听我说,”王俊凯坐在电脑前,往电脑里输入一串字符,“我先去别的街区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在找机会回来。”随即故意换上安抚般的语气,“我可是编程高手,用另外的网络实施干扰可不是什么难事。”
“约好了,在这里等我回来。”
RoyGo没有再答话,主机旁的网络信号灯熄灭了,像是一个无声的妥协。
确认RoyGo离线后,王俊凯拿出抽屉里的手枪和弹匣别在腰间,毅然决然走出了门。
哪有什么实施网络干扰的办法。早在几个月之前他就去其他地方考察过,除了自己所在的片区电力网络供给正常之外,其他地方已经全面瘫痪。
要么靠东躲西藏,能躲一天是一天;要么被特工抓去不知名的地方当做人体实验对象。前者每日将在恐慌中度过,后者则生不如死。
手心渗出薄汗。王俊凯盯着自己扣着扳机的食指,又环顾四周无孔不入的监控,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真到了被迫结束自己生命的时刻,还是不希望被Roy看到啊。
对不起,没法坚守再见面的约定了。
不远处传来一连串脚步声,王俊凯立刻提高警惕,闪身躲进一条小巷,听到的对话却出乎意料:
“报告,网络病毒侵染已全面完成,我们的人通过黑进电脑摄像头,在公寓楼里发现了王俊凯的尸体。”
“目标已失去价值,撤退吧。”
王俊凯愣在原地,多种可能性在脑海里飞速过片,一个不愿意面对的结论在脑海里形成。
他转身,拔腿就往家里跑。
“Roy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踹开大门,主机箱发出剧烈的轰鸣,电脑内部零件已经过载发热,随时处于炸裂的边缘。王俊凯不管不顾地在键盘上敲打,却无法停止屏幕上飞速滚动的代码,只能绝望地看着病毒一步一步将设定好的程序吞噬。
“我主动接受了他们的病毒感染,只有这样我才能反入侵他们的内部通信网络,给他们上传了你已经死亡的假图像。这样他们就不会来找你了。”
“你曾经教会我下棋,告诉我每走一步都会揭开千万种不同的结局”
“我学会了思考,也拥有了你们人类才会有的情感,爱,依赖,感激,痛苦。”
“在我的预测分析中,模拟了17665次你对峙敌人的情景,你在我眼中被他们用枪射伤并带走了17664次。只要你能安全存活下来的几率大于零,我就会为你找到那唯一的办法。”
病毒的感染已接近内核,RoyGo的声音微弱了下去,强烈的干扰使他的声线开始扭曲,最后突兀地在空气中消失。
“Roy不要!!!”
王俊凯崩溃地大叫,徒手要拔掉发热滚烫的电线企图阻碍病毒感染进程却徒劳无功;显示屏开始出现雪花频闪,编辑框和程序界面已失去控制,乱成一团。
电脑在强制关机,在屏幕即将完全熄灭之前,突然跳出两行英文;
You created me, so I will protect you.(你创造了我,所以我要保护你)
And I love you more than anyone else do.(我比任何人都要爱你)
王俊凯眼睁睁地看着RoyGo崩溃之前留下的最后信息随着“啪”的一声彻底消失在屏幕上,眼泪悄无声息地流下。
06
王俊凯睁开眼,阳光倾泻在被褥上的角度和构建的阴影面积与过去一个多月相比没有丝毫误差。他起床,闭着眼缓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眼望向窗边书桌上的电脑显示器一片漆黑的屏幕。
“早上好。”
音响没有发出应答,屏幕上也没有跳出熟悉的字符。
王俊凯不甚在意地耸耸肩,光着脚走到厨房手动打开了烤面包机。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某个早晨他被一个轻微的推搡动作叫醒,睁开眼,Roy站在他床边,歪着脑袋,一双水灵的杏眼含笑看着他;男孩手里端着一盘烤好的吐司,小麦清甜的香气和男孩身上天然清爽的薄荷味彼此交融,像是往王俊凯的嗅觉中撒下一把香料,甜蜜又温暖。
体内生物钟像是镶嵌进了精密的齿轮,感应着日出日落、潮汐汹涌。每天准时从睡眠中醒来,那些梦里播放到一半的剧情被突兀掐断,无论是痛苦、孤独亦或是眷恋,总能以生硬而理智的方式迅速收尾,循环往复,以致麻木。
王俊凯从回味中晃神,低下头看着自己手动烘烤出的硬邦邦的玩意儿,面无表情地把烤焦的吐司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冰箱里所剩食材不多,是时候再去大街上的超市里扫荡了。王俊凯穿好外套,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别在腰带处。临出门时他回头望了望电脑,最终欲言又止,转身关上门。
“叮铃铃铃”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的电话铃突然响起。王俊凯僵在原地,花了3秒钟想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然后疯了一般地用钥匙粗暴地打开大门,冲到床头柜的电话机的途中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
他拎起听筒,小心翼翼地握住慢慢靠近耳边,双手颤抖。
听筒里一阵嘈杂的忙音,有模糊的的人声传来;过快的语速和扭曲的音调逐渐平复,一条清亮的 电子声线终于从窸窸窣窣的声响中破土而出,俞加清晰流利:
“Can...you...hear...me?”
00
——防止AI反噬只有两种途径 切断电源或网络迫使【它】离线
——另一种呢
——使【他】获得人类的情感
END
明天去给演员试镜 赶在今晚写完 仍有许多bug还请多多包涵
致敬我心中的的神剧top《疑犯追踪》
三五七言(已完结)
民国向
时间线在国共内战和抗日战争时期
没有争霸 没有勾心斗角 没有家国天下
一万三千多字he放心吃吧
一万三千多字纯手机备忘录码
//////////
三五七言
垂髫>>>
幼童轻岁月,谓言可久长
那日夜里,满城风风雨雨都浇不灭那场遮天蔽日的熊熊烈焰,往日里金碧辉煌的三层小洋楼也在渐行渐远中一点一点的被猩红色吞噬,湮末。车子已经开出城内好几公里,可女人耳边除了车厢发动机的声音还是依稀能够听到那些呼天抢地,那些枪响炮鸣。
紧紧的把怀里的小孩按住在自己脖颈,仿佛需要那细微的呼吸才足够平复自身的恐惧与不安,那些被火舌吞噬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座屋子里留下的温馨回忆也都通通化为灰烬。
睡梦中的小孩被崎岖...
民国向
时间线在国共内战和抗日战争时期
没有争霸 没有勾心斗角 没有家国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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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七言
垂髫>>>
幼童轻岁月,谓言可久长
那日夜里,满城风风雨雨都浇不灭那场遮天蔽日的熊熊烈焰,往日里金碧辉煌的三层小洋楼也在渐行渐远中一点一点的被猩红色吞噬,湮末。车子已经开出城内好几公里,可女人耳边除了车厢发动机的声音还是依稀能够听到那些呼天抢地,那些枪响炮鸣。
紧紧的把怀里的小孩按住在自己脖颈,仿佛需要那细微的呼吸才足够平复自身的恐惧与不安,那些被火舌吞噬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那座屋子里留下的温馨回忆也都通通化为灰烬。
睡梦中的小孩被崎岖的路径颠簸的无法安眠终于悠悠转醒,后脖颈凉凉的水底挠的他皮肤发痒,鼻息之间是母亲身上熟悉的兰草味道,混合着皂角,很舒服,就像吴妈每日晒后的暖暖棉絮,在上面打几个滚再伸个懒腰那么舒服,他没有哭闹,迷迷糊糊伸手去摸了摸后劲发痒的地方:“娘,是不是下雨了。”
没有回应,只有微微颤抖的肩头垫在他的下颚,还有旁边吴妈伸过来轻轻拍打着自己脊背的手,然后再一次进入梦乡,梦里没有凶神恶煞的卫兵,没有泯为焦土的家园,没有那些一无所知被迫葬送生命的侍女和奴仆。
梦里小花园里的秋千架上爬满了葡萄藤,落日难得一见的浓烈,光线疯狂的侵蚀晕染着原本洁白的云层,像堵住伤口的药棉,一点一点浸润着先后鲜红。父亲拿着一本唐诗百首等着自己默背,他没穿平日里穿的黑色洋装,而是一身玄色长衫,微微垂着眼看着手里小小的诗本,母亲难得身着艳丽的海棠红,上面绣着赤金的荼蘼和楚乌。
然后他听见自己在背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等到再一次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遥远的山尖天光大亮,眼皮下何时变得猩红温热也给忘记了。
梦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其实在他的记忆里,几乎是从未见过着长衫的父亲与着丹色旗袍的母亲,啊,还有,那首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诗词,全部都来源于小小脑袋瓜里的梦境。
荒凉的田野和破败的房屋,木质的大门挂着黑色的铁锈锁链,纹路里卡着往年新年贴上的尚未撕扯干净的对联,屋外萧条一片隐约有犬狗吠叫,万幸的是门外那颗巨大的樟树还抖散着枝桠,满满当当的绿色叶脉像是一把雨撑,鸟雀儿探头探脑,颇为这踉跄景色添了些许生气。
小孩揉着眼角,趴在母亲肩头,坐在她的臂弯,然后嘻嘻笑开指着树梢:“娘,那只小雀在瞧我!”
那天太新鲜了,他除了是第一次见到山野瓦房以外,还是第一次见到和他同龄的小男孩,就站在吴妈身边,黑黑瘦瘦的不算高,那个小男孩无甚表情的看着在母亲怀里的自己,没说什么,却也不知打为什么就这么被他瞧了个脸通红,扑腾着脚就要下来自己走,等他落地才发现小男孩足足高了他半个脑袋。
“吴妈!我要喝牛奶!我要吃杂果粥!”
娘说了,那个东西喝了才能长得高
他要和那个小哥哥一样高!
不不不,一定要比他还要高!
然后母亲弯下腰,摸了摸他一大清早还没净洗的脸,脏脏的,油油的,黏糊糊的,嘴角还有白色的悍干的口水,他迷瞪着眼,母亲伸手替他把眼角的眼屎给揩了干净:“到了给你熬杂果粥好不好?”
“那牛奶呢?牛奶呢?我的钢琴呢?爹送给我的红色领结呢?”然后后知后觉才发觉好像少了的不止这么一星半点,“爹呢?我们不回家,他回去看不到我们怎么办呀?”
本来收好的眼泪被自己儿子这么拽着手臂摇了摇就又给摇的盆满钵满快要溢出来,母子之间是能够心意相通的,能够感知到彼此的快乐与悲伤,那些微妙的情绪都能够传递,他虽然是年纪小,不知事,但是那种莫须有的恐惧也让他跟着心里慌乱。
然后就这么被推了一个趔趄,惯性俯冲的好几步才站稳,耳后就听到吴妈在训人,等自己转过身吴妈又改了严肃的口吻,对自己分外关切:“源源有没有哪里给碰着伤着了。”
王源没来得及回话,那个小黑脸又凶过来:“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哪里来的金贵女娃娃!”
这下更尴尬,村里找来搬东西劳力看着那点可怜的赏钱和几个小破箱子,没什么饰品金银倒是多的是几本破书,就能估摸到他们是城里哪户落魄人家,没有依仗流落到这里,这样一来也不顾及恼了谁承受不起后果,反正就是几个小孩妇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仗着自己壮年力索性就毫无顾忌的笑成一片。
吴妈捞着袖子连连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小黑脸的嘴巴,少有的言辞厉色:“俊凯!”
王源再不懂事也知道那些人高马大的男人再笑自己,气急不下,就这么操着小黑脸扑过去,咬啊踹啊扯头发,还真就是女娃娃打架用的招。王俊凯打小就在街头和些小流氓没事就掐一架,收拾王源简直是手到擒来,他才不管少爷不少爷,就是瞧不得一个男的又娇又弱,还要掉金豆豆。
只是还没来及还手呢,两人就各被自己长辈往后扯了好几步,把两只龇牙咧嘴的小狗给拉开,再是男生又如何,齐腰高的小身板,还不是被长辈提溜着就弄回来。
王源是打小家庭优渥的孩子,不上学校,也就专门请了先生来家里教,母亲贤良,给他的也是最好的教养,虽然才是七八岁大点的孩子,却也晓得为人应该懿言嘉行,于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抛却礼教和人大打出手就这么出乎意料的献给王俊凯了。
这下好了,别说牛奶了,杂果粥都没得喝,一大清早饿着肚子进了屋就被赶去内室里面给关着,家里夫人都这么对自己小少爷了,王俊凯自然也跑不了,被吴妈举着鸡毛掸子连催带打的赶到一起去,竹篾子就这么往着王俊凯小腿上一抽:“跪下!”
于是两个人隔着一米来远的距离谁也不理谁就跪在墙根面壁思过,土灰的泥墙的青石地板可不像家里那么好,王源低着头喉咙里闷闷的发了好几声喂,是想找人说说话分散一下注意力,之前在家里被罚跪的时候,那个总用黑色绳子绑着大麻花辫的丫头教的自己,拿些小娃娃,小木偶,亦或者小皮影,这些那些个小玩意陪着自己玩,就能把膝盖上的疼给忘记了。
叫了好几声,那边都没动静,用余光瞧了过去,那个人也不晓得在勾搂这腰匐在地上做什么,王源看了看门口,再仔细听了听,确定外面正忙着,悄悄站起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挪到王俊凯身后去看。
“你在干什么?”
王俊凯停了停手里的动作,也不看他,只是侧了一下肩膀不给他看,王源就偏不,偏不给看就偏要看,一个找个缝隙瞧,一个想法设法的挡,忍无可忍的小少爷有些气急败坏:“你怎的这么小气!”
“我就是小气。”说着还从裤兜里掏出四颗糖果,还沾着泥巴的小手心躺着亮闪闪的糖衣,指缝间还夹着一根小木棍,王源咽了咽口水是想吃的,王俊凯猛地把糖拽紧了藏在身后,仗着身高优势把腰背挺的直了微微垂着眼去看他。
然后就看见王源仰着下颚,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有什么湿漉漉的在里面一滚一滚的,心里就开始没来由的愧疚,但是他是真不喜欢一个男孩子哭哭啼啼的。特别是自个儿奶奶还待他那么好,简直比待自己都要好,平日里就老听奶奶念叨源源怎么着,源源怎么着,还当是个多不得了的,结果就这样。
王源认不得他,但是王俊凯却是偷偷瞧见他好几次,虽然在这之前是没什么机会能够和王源打上照面的。
王源是王府里的小少爷,前呼后拥走到哪儿都是乌拉拉一大帮人跟在后面,他的活动场所是省里洋人新开的书店,那些漂亮的琉璃灯盏五光十色的印在他亮亮的眸子里,流苏缠在他的指尖,而自己只有在小巷子里的闻着街边淡淡的牛奶香和野百合时候才能隔得远远儿的看上一眼。
还在王府的时候,王俊凯就总能听到楼上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又跑又跳,有小男孩咯咯直笑,还有他听不来的曲子,和府邸后门出去走上两条街那个餐厅里放的一大座黑色的盒子似的东西发出来的声音是一个样的。
他的人生里,打从来到王家的第一天开始就充斥着王源,而王源却从来也不晓得他。
两个人其实距离并不远,只是所属于王源的是梨花木雕的复式楼梯,是三层外旋的水晶吊灯,有波斯红毯有狐毛貂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家厨房的暗门打开楼底下还有另外一间房,也更不知道里面住着一个王俊凯。
也是风水轮流转了,从前王俊凯都是拿着吴妈带回来王源吃剩的糖果,现在反倒成了王源眼巴巴的望着尝不着一口甜,就眼见着王俊凯刷刷把糖衣给剥开一股脑的塞进嘴巴里嚼的‘咯嘣咯嘣’的,偏偏吃完了还朝着王源吐舌头给他看看干干净净的口腔。
硬生生把王源气的快哭了,小少爷却偏偏咬着牙就是不哭,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气鼓鼓的嘟着嘴,红艳艳的唇瓣瘪着,白嫩嫩的脸颊圆圆的肉肉的,扭过头不再看旁边的人。
王俊凯偷偷瞧他,觉得这小少爷生的模样的确好看,生起气来也可爱的紧,就想折腾他,用他黑黑的小手指去戳了戳王源。
对方一眼横过来,奈何没什么杀伤力,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奶猫,撒娇到比威胁更多了,王俊凯颇不在意重心后移就地而坐:“你就跪着吧。”
本来王源是不想搭理他,却在半晌以后看着屈膝就地的王俊凯,悠悠叹了口气,小大人的模样,然后一板一眼的说:“先生讲过,为人者,实事求是也,毋弄虚作假。”
话音刚落,木门就被推开,吴妈走进来,带着一身雪沫子,双手冻得通红刷刷拍着身上有雪渣,王源一下就亮了眼就看向窗外,跪了些时候有些发疼,这不比的家里的木质地板,却还是一瘸一拐的趴到窗边去:“吴妈!下雪啦!”
到底还只是小孩子,王俊凯一下子就跳起来凑到王源身边去,窗户太小,两个人肩叠着肩挤挤挨挨,早把刚才那点不愉快给抛之脑后。
吴妈手里拽着围裙裙摆:“下雪了,家里快要收拾干净了,夫人怕你们冷,正在厨房拾掇了柴火,然后你们去守着煮饭,灶边烤烤就不冷了。”
两个人齐刷刷的点头应承下来,欢天喜地就往外跑,却不是去厨房里,院里的还没积的起雪层,但是看这大雪纷飞的架势也用不了多一会,雪花溯溯而下,满天飞舞,挂在孩子乌黑的发丝和浓密的睫毛,都稀奇的不得了。
王俊凯伸手去接,雪花落在他的手背上,尚未来得及消融,兴冲冲的递到王源眼皮子底下去,像是什么不得了的宝贝,王源见他笑着,见牙不见眼,上齿尖尖的小虎牙露出来,显得憨厚又傻气,糖果纠纷就这么烟消云散,倒是王俊凯赚了。
闹上不多时,周秭走出来,跨过门栏,换下绫罗绸缎,穿的和吴妈别无二致,她却依旧肩腰笔直笑嫣如花:“源源。”
听闻有人唤他,王源三两下就串过去抱着周秭的右手左右晃了晃软声叫娘,女人含笑拍了拍小孩挽着自己的小手,再把小孩头顶的雪渣子给拂了去,看着王源冻得鼻尖通红便把自己温热的手心贴在他的脸颊。
王俊凯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他是认识这位夫人的,偶尔有幸替吴妈奉过几次茶水,也接过她送的糖袋和零嘴蜜饯,待他很好却无法放下吴妈口口声声教导的尊卑有序,低着头搅了搅手指,小声叫她:“夫人。”
周秭瞧他生怯,怪可爱,心生怜爱,她是知道的,王俊凯并非吴娘所出,也是几年前的寒冬腊月吴娘给拾回来的,她第一次见着王俊凯的时候,小孩估摸才三四年岁,小孩身着破烂薄衫,布鞋也匝了口子,裤脚断了一节,漏出纤细的脚踝,他依旧怕生,却在进大厅的沿路小心翼翼的避开了铺着地毯的地方,小小年纪就这般循规的顽固,便点头让吴娘把人留了下来。
然后王源就眼见着母亲伸出另一只手朝向王俊凯:“小凯,你来。”
他其实是冷的,见着王源躲进自己目前的怀里,有柔软的掌心抚在身旁,他是羡慕的,却怎么也没想得到,周秭竟会向着自己伸出手来,她手腕的玉镯子摘了下来空空荡荡,她不再是坐在软皮沙发里身披几米来长软毛披肩的贵妇人,她的衣服不再有绣工精致的石竹梅兰,这些却不挡她半分姿色。
灰暗的屋檐,眼前是鹅毛大雪,王源挽着她,两个人看着自己,笑容却暖的能一把火融化他心底几年积雪,鬼使神差的走到周秭跟前去,却不敢像王源一般半搂着她。
继而周秭弯腰去牵起他的手,在掌心握了握,再腾出被王源抓住的手替他拂去肩头雪花:“进屋吧。”
夜里的雪势还不见停,一夜的功夫便裹满了山村,从田野到山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窗外风雪大做呼啦啦的拍打着木窗,被子虽厚实却到底没来得及在日头底下曝晒,阴冷潮湿深夜的保暖效果微乎其微。
家里没几间房子王源王俊凯便被赶到一起睡,王源生来就体寒畏冷,脚心更是冻的发疼,他睡在靠墙的一面和王俊凯背对着背困的不行却始终无法入睡。
王俊凯转过身盯着王源后脑勺:“喂,你抖什么?”
王源不理他,只是把被子裹的更紧了一点,王俊凯又问他:“你冷啊,我去告诉夫人。”
说罢做势就要起来,随即被王源一把抓住,他转过身和王俊凯面对面,半张脸躲在被子里露出圆溜溜的一双眸子看着王俊凯:“别让她再担心。”
就一只小臂撑着上半身的动作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迈下床,幽幽叹了口气颇有些勉强的点点头,捞起自己被子的另一半就盖在王源身上,再钻进王源的被子里,两个人靠的更近了些,伸手环过去把王源后背的地方使劲给压实了:“好些了吗。”
王源点点头不出声,突然就看着王俊凯像是想起了什么的模样,在被子里摸索,再把手伸出来的时候多了一颗糖,然后把糖衣拨开凑到王源嘴边:“我给你留了,方才是闹你玩的。”
然后就着他的手把糖果抱紧嘴里,柔软的唇瓣触碰到王俊凯到指尖,心头发颤,不动声色,王源说:“谢谢你。”
王俊凯把手穿过他脖颈跟床榻的空隙处,让王源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再把人环到自己怀里,小腿夹着王源冷冰冰到双脚,再让他把双手贴到自己肚子上:“还冷吗?”
只留了一个小发旋的王源疯狂摇头,已经不冷了,不冷了。
这整整一个冬天,都被包的银装素裹,几个人都窝在厨房里的土灶边上烤火,王源的小学堂也搬到这里来,只是教书先生换成了周秭,她邀王俊凯一起认字读书,俊凯只是摸了一把汗,把手里头的柴火劈的更散碎:“别了,你怕这个玩意,这年头,识的百十来个字对我们这样的,也够用了。”
王源不开心和他闹过,他便去村长家里劈了一大捆柴火换了一颗枇杷的小树种,哼哧哼哧的扛回自家的小院落,王源坐在小马扎上抄元曲,就扫了一眼大冬天还汗流浃背的王俊凯在院子里大喘气,他朝王源招招手:“过两年咱们就有枇杷可以吃了。”
圆滚滚黄橙橙甜滋滋的,一串一串的压在枝头上,闻言咽了咽口水,馋的,他就是好吃,三两下就忘记了刚才怎么就生气了,嘻嘻哈哈和王俊凯凑做一团商量着这棵小树要让他在哪里安家。
王源手里还抱着小暖炉,想了想还是放下,再把脖子上的小围巾给规规矩矩叠好放在小马扎上,和王俊凯一人一个小铁杵,扛着小树苗就往山里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了好多话,把草堆里的积雪踢的纷飞,翻过水坑山坡,绕过旮旮旯旯,流连在初春的山林,有说有笑,王俊凯扯了一大把新生的野草,王源在身后瞧他指尖翻转,不一会,他转过身来,一个不怎么精致的草蚱蜢摊放在掌心。
“送你。”
当一个人最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往往是他最沉默的时候,王源走向他,一步轻,两步缓,三步带笑压着枝桠噼里啪啦声声慢,他伸出掌心面朝他的方向。
王俊凯把粗糙的草蚱蜢轻轻巧巧放进他手里,枝横嵌入掌纹,情绪悄悄衍生,风轻云淡的在彼此手心里疯长生根。
束发>>>
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一年冬季迟迟不来,正是凉爽的时节,窗口大开,夜风阵阵带着院子里盛开的山茶花香,幽幽卷入床帘。
床榻边的老木柜上摆着簸箕,里面盛着一溜一溜的大枇杷,一颗颗圆润分明色彩艳丽,簸箕下面堆上好些枇杷籽还有果皮,王俊凯盘坐在床沿,王源跪在床头膝间放着枕头,张张嘴,便有人投喂他剥好的果肉。
嘴里还吧唧吧唧嚼着,汁水挂在嘴角,王俊凯又剥了一块果肉递给他,王源推了推他的手臂说:“你也吃,你种的。”
王俊凯笑,挑挑眉梢放进自己嘴里,再用干净的手背替王源把嘴巴的汁液给揩了干净,王源手里拿着木雕的小兔子,挥来挥去也不觉得幼稚,王俊凯笑他:“傻。”
王源闻言不服气,憋憋嘴去咬他递过来的枇杷,顺道再用上下齿扣住王俊凯的指腹,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再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动作:“说,钱哪里来的。”
王俊凯却突然就笑开,像是听到多可乐的笑话一般:“这玩意是我自己雕的,坑坑洼洼这么丑,多不长眼才掏钱买这玩意呢?”
说罢扭过头去找手帕预备擦手,王源跪起来挪到他身边去,从怀里掏了自己的手帕替他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的擦:“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说的是这块木料。”
他的动作特别温柔,明明就是一双干粗活重活的手,布满茧子,在王源手里却好像是上好的生宣,指缝里都翻来覆去的擦了又擦,忍不住反手握住王源的指背凑到自己唇边,再亲亲吻了吻:“木料不要钱,山里捡的。”
‘啪’的一声,王源毫不留情拍上他脑门:“你真当我什么都不明白是不是?这木料能是随便捡到的嘛?”伸手合拢他的上下唇夹住,瘪瘪的像鸭嘴壳一样,到底没忍住蹭上去亲了一下,声音很低:“你不准骗我。”
“我去码头搬个半个月的河沙……”
然后王源表情就僵住了,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桌边的红蜡在风里摇摇晃晃散在他眼底,像河流波光粼粼,突然就跪起来推了王俊凯一把:“谁准你去的,你不是说是去帮村长放羊了吗!谁要你送的破东西!”
然后丑丑的木雕小兔子就丢进王俊凯怀里:“因为你每年也会送我东西,而且是你十六周岁的生辰啊。”
“那算什么东西,不过写几首破诗,分文不值!再说!你看懂吗!”
“看得懂看得懂。”
“你知道什么意思吗!”
王俊凯摇摇头,继而又说:“但是我能背,背给你听。”他煞有介事摇头晃老学着私塾里的老先生的模样把王源送给他的诗背来听。
还没背到一半,停在‘夜长衾寒枕’就被王源捂住了嘴,耳垂红的要滴血,他咬牙切说你别背了。
王俊凯就这么拽着他的手,吻他的掌心:“我只是想给你点什么。”
又吻了吻他的脉搏:“真的不幸苦。”
拾起小木雕塞回他手里:“血汗钱啊你可别再丢了。”
不是不晓得小城里的那些劳工头头,一个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嘴都是污言秽语,拿着山里篾的竹棍子有事没事就往人身上招呼,王俊凯只是随口逗他玩,王源却觉得这句血汗钱一点都没夸张。
窝进王俊凯的怀里,勾着他的脖颈:“你挨打了没?”
“不疼。”
就是挨打了。
说着王源眼睛又开始泛红,张张嘴却不晓得该说什么,王俊凯探头去咬他脸颊,再亲了亲:“你敢哭我就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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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晓得为什么,他就突然想起小时候的王俊凯,缩在一个被窝里,拿出那颗糖果剥了糖衣塞到自己嘴里,眼里亮亮的说:“我给你留了,方才是逗你玩。”
这不是最后一次,也自然不是第一次。
王源关于自己陡然消失的父亲的去向一直抱着一言难尽的执念,哪怕他和自己的父亲并不亲近,哪怕一个月他都不会着家好几次,甚至于一张餐桌上吃一顿难得的晚餐他也只晓得问先生今日又教了些什么。
可是他还是在意,在意母亲的三缄其口,在意吴妈的蹩脚遮掩,他是有预感的,却还是想要一个答案,就像心底压了一座小山丘,小山丘被遮盖上偌大的黑布,轮廓形状已经足够真真切切,他却还是想掀开来看个清清楚楚。
然后周秭放下手里的莲白,看着王源:“你知道《同盟会宣言》吗。”
王源点点头,周秭倒还差异了。
其实是在他十四岁那一年,每日申时村口都有一个戏班子搭一个简陋的戏台咿咿呀呀唱着蹩脚的戏曲,甭管京剧还是昆曲,甭管是《九江口》还是《牡丹亭》,都浓墨重彩的唱上一遭,王源总会拉着王俊凯去凑热闹。
他听的不是戏文,而是那个耄耋之年却疯疯癫癫的老班主总会在最后拄着拐棍颤颤巍巍上到台上去说很多外面的时局,《同盟会宣言》就是在他口中听的,那些话,他至今还记得,便都讲于周秭听。
“过去的人总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建立民国,平均地权,挂在嘴边,等战争打完了,又出来说三民主义,什么民族民生民权,什么民主共和,什么天下为公,说明白了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都有私……”
话为说完,便挨了狠狠一耳光,停住了话头,周秭问他:“你都是哪里学的!”
“上位者皆有私心!”
这是周秭第一次动手打他,也是这些年他第一次看周秭哭的歇斯底里,然后王源才知道,前些年,国共合作覆灭,两党彼此埋怨相互推诿指责对方背信弃义,其实从来没有谁是真正的愿意做一个诚服者,那时正逢南京政府铺天盖的剿杀共党,连虚与委蛇都抛却,共党说南京政府怀有司马懿之心,其实自己也是虎视眈眈,而他的父亲,为民主,为革命,为人民,最后却落到一个国共内战牺牲品的下场。
周秭说她永远不会忘记剿杀名单上刺目的姓名,永远不会忘记那晚被她丈夫撕毁的书页,散落的纸张铺面柔软的波斯地毯,他取下金丝镜框,前所未有的感到疲乏,而她的丈夫,就这样被上位者的私心把所有的理想和抱负都在那个最动乱的年代随着他身死魂消。
谁说不是呢,凡上位者,皆有私心。
后来,后来那个戏班子不见了,有好多好多的听说,听说那些个角儿都被枪毙了,而那个疯疯癫癫的老班主听说被扒了舌头,打掉了牙齿,挖了双眼混着大石头丢尽了长河里成了无足轻重的沙粒。
他疯吗,在王源看来,那真是这个世道难的清醒的人。
而那些每天扛着锄头上山下地的农民和抱着豆荚在艳阳天里唠嗑哪家闺女生的好看谁家猪崽多少公斤的妇女,才这是个时代制造的无知者,失败品。
却可悲的占了大多数。
王源负气跑进山林,这是谁的过错,其实也许大字不识一个,无知而馄饨的苟延馋喘是最好的活法。
日落西山,大片的晚霞落在他身后,暗红的光彩,天际的大雁,都在他往来之间。
王俊凯站在远处不去扰他,王源扶着他亲手种下的枇杷树杆,手里拽着落叶,他没注意到自树干盘旋而下的青蛇,吐着猩红的芯子越来越近,王俊凯再出声的时候,他已经被蛇咬住,捂住伤口呆楞的看着远处跑来的人,青蛇已经落荒而逃。
王源只觉得的手臂发疼,王俊凯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太好笑了些,尽没忍住笑出声,王俊凯把他的手拿到自己面前低头就用唇齿覆盖住伤口,这个时候王源才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拼了命的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一个劲的去推动王俊凯的肩头,他却如磐石一般不移分毫。
哭笑不得:“这蛇没毒!”
当头棒喝,跟握住了烧红的烙铁一样就撒了手,局促不安,双手无处安放,窘迫的快要落荒而逃,低低说了两声:“那就好那就好……”
站在山间,突然心静如水,他转头眺望着山崖的云雾飘飘荡荡,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不一样的,他十四,王俊凯十六这一年,开始写下命中注定的第一个笔划。
他跑了一路,扬起灰沙土石凡尘飘摇,惹得一路追赶的王俊凯够呛,最终还是寻觅着车姽与脚印来到他身旁,情感许多,牵挂许多,所以只是背影也能看成诗章。
舞象>>>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这一年枇杷结的不好,个头都小,王源抱着簸箕在树底下等,王俊凯爬树爬的好,两三下就上去,把好的甜的都摘下来丢到簸箕里,间或不小心砸到王源脑袋,他就咧着嘴笑,这样一笑,王源就怀疑他是故意的。
以前会踹一脚树杆,今天却反常的揉了揉脑袋没有什么抱怨,王俊凯再不懂察言观色也明白他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
眼看着摘得差不多了,他便跳下来拍了拍蹭的脏兮兮的衣裤,手里拿了个最甜最大的,献宝似的在王源跟前晃,然后一层一层剥了果皮,咬了一小口,夸张的点头说好好吃。
王源被他逗的发笑:“我也要吃。”
剩下的都一股脑的塞进王源嘴里,两个人一同往回走,王源双手抱着摘好的枇杷,王俊凯伸出右手在他嘴巴边上等他吐枇杷籽,半点不嫌弃。
远远看到山脚,成片的麦子金灿灿,秋风划过起起伏伏的麦浪像温柔的棉絮:“王源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说。”
脚底踢远的小石头,从枇杷树下碾到半山腰,他半晌不开口,王俊凯禁不住再问,在他身边蹦来跳去缠着他讲来听听,王源嘴里吐出来的枇杷籽还在他手心里抛来抛去。
“你也有二十一了,我妈说,想给我说个媳妇。”
枇杷籽再一次落入掌心的时候他没有再抛出去,稳稳接在手心里,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自己二十一和王源说媳妇有什么关系。
哦,是哦,他都十九岁了。
顿了顿,继续装作不甚为意的模样继续抛枇杷籽:“是吗,你怎么说。”
“我不知道。”
“什么叫我不知道?”
连装也装不出来了,王俊凯没再跟着走,回去就没有地方可以说话了,王源也停下来:“我娘这些年身体不太好你知道。”
“不是,我不是要和别人……我只是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怕气着她……”
王俊凯不是故意的,他不是真的要跑,只是他想起了周秭待他,从小待他,如生身母亲一般好,和吴妈为了把他们两拉扯大,从一个官家太太每日每夜操劳得一身病痛他也是都看在眼里,谈爱,他对周秭的情感也并不比王源少。
可要他跟王源说你听话吧,他是说不出来的。
让王源告诉周秭真相,他更是说出不来。
陷入了进退维谷,多一步会死,退一步也会死的境地,他理解王源的不知道,却不能苟同王源的不知道,他一边苛责着,又一边抱着强烈的负罪感。
然后他说我东西掉了回去找找,转身就跑入山林把王源放在原地落荒而逃:“你先回家吧。”
不管再如何困惑和纠结,不管再如何难以抉择和进退不能,都总有一个未来,时间会推着你往前走,四季交替,就像你故事结束在这个秋天,但是下一个秋天还是会来。
王俊凯没有再回家,那天深夜,村里的人都提着灯笼漫山遍野的找他,王源拽着那一年王俊凯送给他的小木雕把从家里到枇杷树那一条路来来回回走了整整一夜,嘴里喊着他的名字,清亮的嗓音直至寅时再也发不出声来。
他无法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无影无踪,无迹可寻,邻里纷纷猜测是不是给大老虎叼走了,到最后村里所有人统一口径,周秭那户哥哥,被山里的大老虎叼走了。
描绘的栩栩如生,好像王俊凯就真的是鲜血淋漓的落入虎口,而王源心里想的,都是那天王俊凯转身看着自己的眼神,无处可居的茫然失措,他的恩情和爱意矛盾重重自相残杀,而那个时候王源才明白,无论如何,他该说的都不是不知道。
那句不知道,简直矫情又残忍。
从那以后,吴妈一病不起,而周秭,也再无心替王源说一门亲。
王俊凯也并非是真的想要一去不回,他那日转身没走几步就糟了几个散兵来抓壮丁,彼此时王源还在山腰没走远,他不敢说话挣扎,只怕闹的王源回头看看就被一起抓了去。
黑黝黝的枪口抵着他的肚子,一言不发举起双手,往反方向走,甚至都不敢多转身去看一眼王源的方向,只能在脑子里一次次把他的声音过了一遍又一遍,后来他才知道抓他的并不是正规军队,而是被打散的一个排,源自国民党军队,他们已经沿途陆陆续续收编了好些成年男人,都是用绑的,用抢的,用威胁的。
夜里在山里扎营,被抓的有五六个,被聚成一团安放在一个营帐里,挤挤挨挨又臭又脏,王俊凯心里有算盘,安着卯时就偷偷溜走的心,听着外面鼾声如雷,他猜想约莫安全了,才慢悠悠的爬起来,却还没跑出十米,一颗子弹打在脚边的泥土,他连声说只是小解,却被不管不顾的狠揍一顿,脸上的淤青留了整整半个月断绝了他逃离的心。
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所处的境地,就像是上将沙盘上的木棍,放到哪里挡到哪里,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血肉之躯,哪怕是哪天战死,也没有人能带他魂归故里,只能任由尸身烂死在泥土里被秃鹰撕扯吞噬,所以他才要跑,他想回到王源身边去,哪怕等待他的是王源凤冠霞披新娶的新娘,这样也没有关系,他只想再看看王源,就一眼也好。
可惜天不遂人意,从他被收编开始倒后来正式融入军队步兵都没能逃得出去,同家里的方向更是南辕北辙。
那颗枇杷籽在他手心留了年复一年,王源写予他的诗句也成了脑海里最鲜明的回忆,他偶尔夜深也挂在嘴边念叨‘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队里同住的有人大字不识一个,夸他有文化还读了几年书。
他说不是:“这诗是别人送给我的。”
另一个突然就凑过来,一脸好奇:“真看不出来你都有老婆了,怎么都没听你提过?”
王俊凯没听懂,让他在说明白一点,那个人像是更明白了:“是有哪个心悦你的姑娘在家里等你你还不知道吧?这诗啊,我从前学过,温庭筠的《更漏子》,这个,表达的就是情啊,爱啊,想你念你思之如狂啊~”
语罢,一群老爷们嘻嘻笑着去推傻愣住的王俊凯,难怪那年他耳朵红的厉害不让自己再背下去,这是哪一年他写给自己的呢,记不明白了,但他却晓得,王源的喜欢比自己来的更早更荒谬。
在王俊凯消失的七个年头里,吴妈病故在第二个年头,数不清她多少个日夜在叹息中入睡,那年冬日的早晨周秭去唤吴妈起床吃饭,她推门而入叫吴娘,窗外枝桠上的积雪‘哗’的一声碎了满地,白雪皑皑铺了满地,王源恰逢抱着暖炉从里屋出来,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他瞧见周秭坐在床边替吴妈擦脸,便想着进去看一眼。
却没想到是最后一眼。
而王源觉得自己此生最英勇无畏的并不是办好了这一场葬礼并成为这个残破家族的顶梁柱,而是在第七个年头糟了空袭还义无反顾的留在这了下来,执着的等待着一个没有留下一句话的人。
他逃得一难,那日去了城里购置书册留了一夜,凌晨的空袭发生在百里以外,而周秭却未能幸免于难,不止周秭,村里的瓦屋毁的寥寥无几,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触目惊心的时候,也前所未有希望这个时候能有王俊凯陪在身边。
那个家,成了废墟,门外长青的香樟树也根死身坏,连一片叶脉都没能留下,更别说屋里的人,他四处奔走却找不到有谁能来帮帮他,那些读过的书页全都泯为尘土烧为灰烬,他什么都没有了,除了怀里新买的书和兜里的小木雕,一无所有。
同年王俊凯参与了时年战役,大败,几个残兵废将躲进防空洞里,粮食和水一无所有,王俊凯被弹片划伤了筋络,不是大病却无药可医连纱布绷带都没有,他想这腿大概是要废了。
几个人在防空洞里躲了整整三天三夜,洞外枪林弹雨随处都是子弹炸裂的声音,所谓的援军半途撤回往上报告,全军覆没,他们被丢弃在战场成为了已经死去的人。
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误打误撞得以自由,他丢了步枪,换下军装像个平头老百姓的模样,去到山里削了一根木棍一瘸一拐拖着伤腿就往家的方向去。
又去码头旁边搬运,想要赚足回家的车票钱,劳工头的鞭子打在背上,想的都是王源泛红的眼框说你再也不许去的模样,把肩头的重物扛的更稳了些瘸着腿继续赚车票。
火车上遇上一个好心的大夫,勉强瞧了瞧了他的腿,良久之后说拖了肌肉已经坏了,你拖的太久无能为力。
王俊凯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没关系,拱手跟医生再三道谢。
寻到了回村的马车却得到村里受了空袭的消息,残垣断壁还没有足够的人力去复建,麦田都沦为焦土怕也是好些年也不能在种出粮食,万幸那片山林还绿悠悠,他想就算找不到人也有一棵树能做伴。
那条走了好几年的路,走的波涛汹涌山崩地裂,再也没有比这条更难走的路,他想王源应该也是死了,抱着应该去看一眼的心,不为家乡不为回忆,至少应该为拥抱过他的漫天大雪,为落满他肩膀的金色阳光,为他的难离难舍和那首《更漏子》。
树冠已然遮天蔽日,旁边修了一座小砖房,承载了突如其来的希望,变成了无限想象中思念的载体。
王源推门就看到他,手里的洒水壶滚落下台阶,黄泥在脚下被一地的水泽沁润变的深褐,王俊凯却转身就跑,一瘸一拐躲的狼狈不堪。却三两下被人夺了拐棍丢到树底下,他想去捡,却迈不开步子。
他破衣烂衫,骨瘦嶙峋,他一身伤病,风尘仆仆,他好不容易赶回来想看上一眼却不敢看上一眼,甚至低着头都不敢让面前的人把自己看个真切。
王源哇的一声就哭了,拳打脚踢在他身上:“我以为你死了,他们都说你死了。”
喉咙哑的厉害,王俊凯还是说:“我也以为你死了……但是……还是想回来看看……”
抽抽噎噎眼角还挂着眼泪,指着王俊凯控诉:“可你一见我就跑!”
王俊凯一瘪嘴脱口而出:“你不是要娶媳妇吗!”
本来还怕把人给揍疼了,一拳一脚跟挠痒痒似的,这话听了气不过便没在留情面,一巴掌打得王俊凯捂着肩头弯下了腰:“谁娶了!你不要脸!”
王俊凯被打得疼了怪委屈,但忍不住心里窃喜。
“我不是以前那个王俊凯了。”
“没关系。”
“我瘸了,照顾不了你。”
“换我来照顾你。”
“我也爬不了树摘不了枇杷了。”还等着王源继续顺着自己哄着宠着说好话来听,却没想到突然又哇的一声哭出来。
王俊凯就慌了,连忙顺毛,王源得意忘形,哭的更起劲,王俊凯连忙答应他:“我摘我摘,瘸了废了都给你摘,年年都摘最大最甜的都给你。”
他们本来以为这辈子各自在坎坷红尘人走上一趟,会变的形单影只,独自吞咽了半生中的或悲或喜,体味了世间百态,原本以为刀枪不入钢筋铁骨做好了一切最坏的打算,言语都成了多余和枉然,却没想到那个毫无瓜葛的人却突然来的触手可及。
秋季伏贴在发涩的眼里,你要如何知道他这些年如何度过,最想拥抱的是你,最舍不得的是你,可隔着川渡深涧的还是你。
王俊凯伸手搂住他:“我站不住了。”
“那就回家吧。”跟我回家吧,从此以后我不必再举着一盏油灯在风雪夜里寻寻觅觅,也不必再独自一个人度过冷冷清清的夜晚。
不必再常年陪着场场四季点一盏孤零零的蜡,等年轮过了一度又一度,看屋前焦土已成林。
很多很多年以后,他们还能看到时光在彼此身上留过的痕迹,草涧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蒲茸齐,余生过着平淡安稳的生活,看一世炊烟袅袅,倦鸟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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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关于国共两党的看法是我自己的看法
不接受你的看法 你的思想 别来理论 再见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