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四驹- -四驹- 的推荐 siju3202.lofter.com
不住山谷

【洋灵】念

*起名实在太难凑合一个看看
*第一次发文轻喷
*OOC属于我

1.
我的先生叫李振洋。
听婆婆说他以前有个很不李振洋的名字,叫木子洋。
听起来很青春疼痛啊洋哥。
本来跟着傻笑的先生止住了笑意。与生俱来的男模高级气场让我突然有些害怕,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2.
先生很喜欢我叫他洋哥,每次我这么叫他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都会沾染上笑意。
先生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我只是在他妈妈逼婚时恰好出现的人而已。所谓恰好出现,就是谁都可以,只是我赶上了,我很荣幸。
毕竟我那么喜欢先生,先生又是那么优秀的人,所以他不爱我,我不怪他。

3.
先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这是在逝水流年累积起来的了解中感受到的。
先生说那个人姓李。李小姐真是个幸运的人。
他...

*起名实在太难凑合一个看看
*第一次发文轻喷
*OOC属于我



1.
我的先生叫李振洋。
听婆婆说他以前有个很不李振洋的名字,叫木子洋。
听起来很青春疼痛啊洋哥。
本来跟着傻笑的先生止住了笑意。与生俱来的男模高级气场让我突然有些害怕,是说错了什么话吗?

2.
先生很喜欢我叫他洋哥,每次我这么叫他的时候他的眼角眉梢都会沾染上笑意。
先生不喜欢我,我是知道的,我只是在他妈妈逼婚时恰好出现的人而已。所谓恰好出现,就是谁都可以,只是我赶上了,我很荣幸。
毕竟我那么喜欢先生,先生又是那么优秀的人,所以他不爱我,我不怪他。

3.
先生有一个很喜欢的人,这是在逝水流年累积起来的了解中感受到的。
先生说那个人姓李。李小姐真是个幸运的人。
他眼底的笑容的名字是李小姐,他偶尔的皱眉叫李小姐,他眼角的泪是李小姐,他在超市拿起又放下的糖是李小姐。
他一定很爱她。

4.
我有趁先生出门的时候悄悄翻看过他以前的日记,因为我太想了解那来不及参与的他的过去了。封面有写木子洋三个字,旁边有一块用修正带修了很多次的白块。前面都是字迹潦草像是报流水账一样的日常,一直到有一天,他端端正正地写了两句话:
“他毫不知情也绝不能知情。
“暗恋一个不可能的人就是这么难过啊,反正最后,总是要灭的。”

5.
先生哭了。
这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感性的先生看个社会新闻也会为了里面的主人公哭。
但这次不一样,先生蜷缩在电脑桌前,像个失去了心爱玩具的小孩子。
电脑屏幕亮着,是一条微博,上面赫然写着:当红偶像灵超公布恋情。
我忽然想起问先生喜欢的人的全名时他闪烁的眼,谈起与那人的过往时留恋又有所保留的语气。
我跌跌撞撞跑去书房,找出日记本,扣开封面上的那个白块。
李英超。
百度上说是那位偶像灵超的原名。
嘁,明明原名更有见识。

6.
后来我瞥见过先生给偶像发短信,但他最后也没有发出。
那条显示编辑中的短信只有一句话
“你我都放下,已如此重要。”

_Zhong

【洋灵/甜】草莓史诗

点梗完成✅

祝吃糖愉快。

1kun在不远的将来。


  北方天生适合寒冷,如同寒冷天生适合蜷缩。


  单薄的男孩旋风一样地杀进寝室,翻箱倒柜扒拉出羽绒服。窜进洗手间飞快地用梳子蘸蘸水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左看右看都觉得古怪,干脆翻帽子扣上。

  轻车熟路地往岳明辉床上一坐,毫不客气地蹭个地盘穿鞋。男孩身上裹挟的冷气是经过体温加热的,带着一点淡淡的牛奶味沐浴乳的味道。

  木子洋探出个脑袋来,长臂一伸就摸到了小孩的脑瓜顶,“赶什么集去这是。”

  断断续续病了个把月,昨晚又...

点梗完成✅

祝吃糖愉快。

1kun在不远的将来。




  北方天生适合寒冷,如同寒冷天生适合蜷缩。


  单薄的男孩旋风一样地杀进寝室,翻箱倒柜扒拉出羽绒服。窜进洗手间飞快地用梳子蘸蘸水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左看右看都觉得古怪,干脆翻帽子扣上。

  轻车熟路地往岳明辉床上一坐,毫不客气地蹭个地盘穿鞋。男孩身上裹挟的冷气是经过体温加热的,带着一点淡淡的牛奶味沐浴乳的味道。

  木子洋探出个脑袋来,长臂一伸就摸到了小孩的脑瓜顶,“赶什么集去这是。”

  断断续续病了个把月,昨晚又加班加点地集训,这会儿身体越发昏沉起来。其余几个人大抵有课,他熬不住回来歇息,才闭了一会儿眼睛,就抓住乱跑的小鬼头。

  “有礼物,有粉丝送礼物!”

  灵超的声音都是活泼的,每一个音的尾巴也要高高上翘起来。山间的百灵鸟穿越丛林的时候,大概也是这样和溪水一唱一和。

  

  一眨眼小孩就跑不见了,只留下砰的一声,关门了。

 

  木子洋重新躺回床上,把被子往身上拉一拉。

  成年人才不会像小孩子那样,每时每刻都需要被爱和温暖包围。独处是大人世界的必修课,常年海外工作的经历也教给他如何妥善地与疾病斗争。

  喝水,吃药,蒙头睡觉,烧到三十九度打车去医院,实在腿软就乘坐999鸣笛开路。

  只有小孩子才需要有人关注,趴在他床边陪他说些无聊的笑话,把煮得稀烂的白粥一口一口塞进他嘴巴里,再替他擦擦干呕后脏兮兮的嘴角。

  他和自己第无数遍地讲这些话。


  灵超也有了自己的新鲜世界。

  同龄的男孩子一抓一大把,一群成人礼未至的小朋友混在一起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半大的孩子心事兜不住,碰碰肩膀和拳头就要一起走天下。

  这个行业像一针催熟剂,逼迫未成年人迅速把前程扛在双肩。但是,万物有它的节律,孩子也有自己的生长周期,再成熟的假面,碰见欢声笑语也要速速溃退。

  嘴上说着这都是必然的,同龄的朋友更有共同语言,大家在一起奋斗会更鼓舞人等等一系列漂亮的场面话自我安慰,在听见灵超咚咚咚飞快下楼梯的脚步声时,木子洋终归是没忍住。

  小没良心的。



  “哥,哥,醒醒!”


  真是长大了,小猫爪子的力气都比平日生猛,推搡这几把弄得木子洋整个身子都跟着抖。灵超三两下窜上上铺,往木子洋身边一坐,就开始晃悠他肩膀。

  木子洋哆哆嗦嗦地伸出胳膊来,大手一抓,将灵超四处作祟的手包裹得严严实实。灵超趴在他枕头上,蹭蹭他哥哥因为生病而暖热热的身子。

  “还记得你哥哥啊,成,还算有良心。”

  男孩呼吐的热气打在木子洋的脖颈,年轻的头发总带着湿气,柔软地摩挲在他皮肤。灵超抽了手出来,冰凉凉的掌心贴在哥哥的额头上。

  “还有一点儿烫,药还得再喝。”


  说着,又一溜烟儿地下爬,卡在第二节楼梯就单脚蹦落在地板上,奔去扒拉墙角的小箱子。男孩年纪小,心却细,一样一个盒儿地从箱子里掏出来。

  “你今天还咳吗,糖浆是不是还得再喝一瓶盖儿?”

  “烧好像退了一点,消炎的先停一天看看吧。”

  “今天是不是还有一点黄鼻涕,那这个还得来三片儿……”

  木子洋撑着脑袋垂眼看他,蹦蹦跳跳地忙活着,把药盒拆开按说明书挤出一片两片三片。在楼侧打了热水冲成温的,自己抿一口尝了,再捧回来。

  一共三片白的四片绿的和一小瓶盖的粉红糖浆,一手捧了一手拿了水,送到木子洋床边。


  木子洋歪着脑袋看他,小小地吸了吸鼻子,将男孩的头发揉得更松软些。

  灵超掰着他脑袋像模像样地看了看舌苔和喉咙,然后拨了拨那柔软的唇瓣,说你多喝点水呀,嘴唇都起皮了,到时候涂口红都秃噜皮儿。

  “苦不苦?”

  盯着那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看一会,木子洋摸了摸男孩突出的脊梁骨,“嘴巴里没味儿,尝不出。”


  窸窸窣窣一阵后,灵超捧过来一大把棒棒糖花儿。

  利索地拆了一个塞进木子洋的嘴巴里,问:“我猜这是草莓味儿,你尝出来没有?”

  点点头,说有的。


  木子洋临下楼拿礼物之前,小孩巴巴地凑过来,用棒球帽把所有露在外头的碎发都收拢得整整齐齐,一点冷风都钻不进帽子里。

  想把小孩劝走让他找新朋友聊天去,不想灵超还一步三回头地问,说真的不需要我陪你下去吗?你袜子拉到小腿了吗?要不给你拿个围巾?

  “你哥生个小病,又不是绝症晚期老弱病残的,甭惦记,啊。”

  灵超果然又跳脚,说你快呸呸呸,这么大人嘴上还没个个把门儿的。


  木子洋轻快地走在下楼的路上,因为低烧而一直围绕身边的头重脚轻彻底不见。

  嘴巴里还是没有味道的苦,却好像一口气吃了一缸子的草莓,甜得半边牙都要酸倒。


  一颗心被棉花糖塞得严严实实,木子洋走在路上如同身在云端,忍不住沾沾自喜,说你看吧,就算他有一百个好朋友,也还是会乖乖跑到自己身边。

  陪着这个老弱病残数白色绿色药片倒粉红色止咳糖浆,跑半层楼倒兑出温水来帮助吞咽。这具身体有多少可爱之处,灵超都能如数家珍。

  平庸也美丽,脆弱也珍惜,一无所有也值得挺着脖子骄傲。

  男孩真好呀,推开宿舍楼的门,冷风迎面吹上来。


  在他的眼睛里,爱情从来不是一个模样一份主张,而是一口气到底不放松的生猛,好像没有一丁点夜半时分的百转千回,只有完完全全与毫无保留。

  爱情从不是慷慨的论调,老成的姿态,无关通用密法与古法传说,它简单到只需要一个时刻,两个人,三分钟独处,四个季节轮转。

  他看向他他又看向他的时候,他向往他的时候,他因为他的存在而快乐的时候,每一个瞬间都值得成为相片,让草莓味粉红色的糖果永不融化。

  

  木子洋想,草莓也可以是一篇史诗,负责将糖果色的爱情文物登记在册。

  

  不过,这小鬼的脑袋里知道什么叫爱情吗?

  

  


  


  



Lobobo

【自修图10P】鹿晗 假期特供 甜蜜的壁纸第一弹

(禁商禁改 转载请注明出处)

WP:http://pan.baidu.com/s/1eS3tnEy

【自修图10P】鹿晗 假期特供 甜蜜的壁纸第一弹

(禁商禁改 转载请注明出处)

WP:http://pan.baidu.com/s/1eS3tnEy

七穆勋

《再见,卡西尼》 文/七穆勋



      #1

      2017/9/15  7:55 p.m.

      失去讯息,永远。

         no longer regenerate.

      #2

      

      苏格兰的街头没有摩肩继踵的喧嚣,也没有百舸争流的繁冗,只有海岸包容无声,吞吐朝夕夜幕。

     ...






      #1

      2017/9/15  7:55 p.m.

      失去讯息,永远。

         no longer regenerate.




      #2

      

      苏格兰的街头没有摩肩继踵的喧嚣,也没有百舸争流的繁冗,只有海岸包容无声,吞吐朝夕夜幕。

      低空总是压着片片厚斂的白雾,虚无在街角士兵的熊皮帽上,行色匆匆。

      这里是爱丁堡的清晨,夏。

      


      #3

      “谈谈最近怎么样,该怎么说,具体一点。”

      “今年是来到苏格兰的第四年,接受治疗的第四个月。我很好。”

      “喝过酒吗。”

      “不多。”

      “大致状况?”

      “无不良反应。”

      吴世勋皱眉。

      “具体。”

      男子右手绑着崭新的绷带,左手不太顺畅地在桌面上轻点,神情不耐,像个愤青。“同样的时间地点,这已经是第二遍了。你不觉得无趣么?”

      吴世勋阴恻恻地观察着他,唇角,眉尖,眼神再到瞳孔。手里的钢笔即将断墨,在白纸上划出断断续续的痕迹。他推了推眼镜,放下笔,头脑中飞速回忆着虚化了的身份性格解剖图。

      鹿晗,新四十五号病例。

      他上一次来到事务所的时候,是四个月以前。

      “先生,我们概不接受虚假信息。”



      #4

      

      福斯海湾大桥的边界很长,它从苏格兰因佛内斯开始延伸,沿着西海岸出发环绕整个苏格兰高地。这一路上有古堡有沙滩有湖泊也有山脉。飘渺但并不荒凉。偶尔有野鹿,或漫步或狂奔。

      鹿晗从副驾上下来,昨夜下过雨,将空气中残留的灰白尽数消退了去。他脱了厖厚的鞋,踩着湿漉漉的绿,仰头感受晨间的温度,然后极尽贪婪地深呼吸。

      吴世勋背对着他,通过车的反光镜凝视着他的背影。一个几乎不像心理病患者的背影。

      人格,人格,人间失格。

      他眯着眼看朝阳那头飘渺的流云,车嘶的一声熄了火。




      #5

      爱丁堡的郊区是无穷无尽的山,烟雾吞噬着顶峰的残雪和温度。冒着时刻能吞噬苍穹的海拔,吴世勋将鹿晗载上了一座庞伟壮大的古堡。

     城墙上生锈散发着铁臭味的栅栏就是导火索。而透过蒙着雾的窗后一双双在黑暗中鲜红暴戾的眼睛,就是摩擦起火的易燃物。

      “这是哪里。”鹿晗的喉结发干,隔着层层叠叠的墙听到的呜咽声几乎让他觉得头脑发晕。

      “苏格兰边界断层以西,或者以北。这里是一处高原上的私人境地。”

      “不,我是问……”

      “如你所见,一座高原古堡。我的朋友们心中的拜占庭。”

      鹿晗沉默着注视每个黑漆漆的窗口,喉头干涩,仿佛看到了有无数双绝望狰狞的双眼在凝视着他身体的每一根汗毛,瞳孔张着獠牙在嘶吼。

      “嘿,别用这种眼神看着他们。”吴世勋的表情晦暗不明,“在被死神盯上以前有患难与共的朋友,是件幸运的事。”

      “你该明白这里是救你的唯一战场。”

      鹿晗咯咯笑了笑,几乎用着诅咒的眼神看着他。

      鹿晗被踩住痛脚一般像个癫鬼,口齿不清地反复说不,从气声到呼喊。何其突然的心脏狂跳,碾磨了吴世勋平静的神经。

      “这里就是座监狱,囚禁变态——关押心理罪,可你根本就是在作案!”他只觉得头皮发麻,再也克制不住尖叫。一边指责怒骂,又矛盾地因自我怀疑和否定而颤抖。

      我呢。来当陪葬品吗。又低喃。

      也不知道在羞于承认些什么。

      他几乎是吴世勋见过最具有蓬勃生命力的死亡颂唱者。

      “你应该安静点,现在是爱丁堡时间清晨六点,我的四十四位朋友们还在沉睡。”吴世勋对新四十五号病例说。



      #6

      “你获得自由了,别怕,这里很安全。”无色液体有迹可循地钻入头皮上的静脉,是一阵发麻的凉。

      爱尔堡的阴天,没有开灯。投入的光灰蒙蒙,滤过窗帘又消化成了微凉的蓝。

      男人四肢冰冷。

      吴世勋观测着他胸腔起伏的速度,频率,直到几乎平缓得像具尸体。

      他终于直起身,将催眠香放在单薄的枕边。烟丝有迹可循地全部钻入病患的咽喉。太近了,似乎只要他一动,这张太过于褊狭的床就得以将温度过高的这粒火苗推翻。甚至可能——boom。

      “鹿晗。”

      “鹿晗,你在逃避什么。”

      没有回答。

      他满意地套上医用手套,抚上那张隔着毫米橡筋的精致脸庞,俯身直到鼻尖相贴。

      “四年以前,叙利亚的炮火蔓延到了山区,你当时正在寻求族群美术新生长的切入点,但很不幸,失去了一双会作画的手。看见死神的人,全部会倒在血泊中。”

      “有些事情总会出错,不论你是Tbag还是Anton。”

      他将鹿晗的右手抬起,白皙的皮囊下镶嵌的钢筋散发着寒气,触觉是刻骨的冰冷。吴世勋几乎用着怜悯惨淡的目光注视着这双滞顿的指骨,掌心和指尖有两道刻骨的红痕。

      他摇了摇头,声音喑哑而无情。

      “极称盈育,和生产,以及死亡。”他歪头。“你该从中得到教训的。”

      床上的男人眉间微恸。

      吴世勋瞬间掐下秒表——83s. 他勾起唇微笑。



      #7

      “醒了?”他曲起手在桌上敲了敲,“坐。”

      “感觉怎么样,有清醒一些吗。”吴世勋勾起嘴,看起来就像个体贴的多年之交。

      鹿晗警惕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吴世勋笑着拍他的肩,“能确保的是对身体没有害处,但你中途睡着了。”

      “什么?”

      “睡着了,你。”

      鹿晗没有说话。

      “一共只睡了三十五分钟,中途有清醒迹象。那么……为了配合治疗,请告诉我你真实的感受。”

      他已经拿起了纸笔,但对面还是一言不发。

      “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坦诚地回答我,这样才能显得不像第一次那样幼稚。”

      “第一次和最后一次从来都是这样。”

      “你不该幻想并笃定最后一次的。”


      

      #8

      他每天的生活状态在我看来都十分不错,善于言谈,喜书籍。但自卑。一个十足优秀的画家,虽然少了画家的头衔继而显得平庸且无知。

      他的浅层意识,或者说是深层梦境,在六十个工作日内即将膨胀,然后引燃。


      吴世勋指节灵活地转着笔,沉默了许久,终于顿停,然后在句末轻轻扫上了一点。

      他满脑子都是鹿晗在皱眉那一下时静脉上紧绷的肌肉和发紫的血管。

      命运将无可逆转的绝望压在每个人的身上,犹如层层密云投影在德克萨斯的荒野上。

      这份绝望太过迷人了。

      他突然咧嘴笑了出来。

      凌晨五点,果然等来了急于逃离的鹿晗,或者说是逃亡。

      “我无法在这群疯子里存活下去,你知道我和他们不一样!”

      “他们是恶人……我会被摧毁!”

      他狂躁,他抱住头顶,以极其他扭曲的姿势躲在角落,发出难忍的低吼。那些男人就像那场战争里罪恶的暴徒,手持枪箭将鲜血蔓延到叙利亚的每一寸净土。

      鹿晗痛恨他们双眼里的鲜红刀刃,又怜悯他们和自己等同的悲惨处境。一个失去自由,一个失去梦想。鹿晗自负到把双手当做他的命。

      他或自愿或被迫地摄入太多镇定剂,等到他终于能撑起双脚走到吴世勋面前时,几乎像个枯皮燥骨的死人。


      透过蓝绿色的半透明液体,鹿晗盯着气泡艰难地攀着试管壁释放到空中。他神经质地捕捉着每一个爆破的瞬间,直到吴世勋将试管一把夺过。

      他缓缓向其中混入透明的液体,然后气泡悉数消失。鹿晗莫名其妙地咧开嘴笑,在吴世勋周身不过半米处绕着走。

      不确定性病患所处在不安全距离,他胸口的十字架项链最多可扎入身体五公分。

      吴世勋镇定地打量着他,但仍然难以抑制对方传来的强烈荷尔蒙的吸引。鹿晗的嘴唇干枯地就像褪了色的书皮,另他无端升起一股施暴欲。

      “我是一个浑身只剩下铁锈和血液的人。”鹿晗突然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说着。

      他左手挑起一根细长的银针,在指腹盘旋又刺下,到骨骼深处骤停,渗出一抹腥锈。

      “就像这样。”

      “你看到血了吗?”

      “你听到铜铁碰撞的爆炸声了吗?”

      “他们在这里,无限放大。”鹿晗发狠地掐着自己的耳朵,又轻柔地抚摸上心脏之上的胸膛。

      他极其冷静,像是诉说一个故事不可或缺的开端,又像在做一场反复上映的表演,同时眼里映出的贪婪的洞窟又使他像一个内行的欣赏者。

      “你也觉得有趣吗?”

      他喉咙里发出喑哑的笑,笑红了眼睛又骤停,神经质的皮相让他看起来混乱而不知所言。

      “可是吴世勋,你有什么资格囚禁我?”

      “因为你所谓的心理治疗,还是冠冕堂皇地为了拯救我这个将死之人?”

      “鹿晗,你必须……”

      “都不是!”

      “你根本就是把我当成你人生简历当中必须牺牲的,样品。”鹿晗黑色的瞳孔无限接近他,吴世勋几乎可以捕捉到它的每一次震颤。

     “我说的对吗?”他歪着头笑。

      吴世勋仿佛突然被绞住了双脚。鹿晗眼里的悲伤与讥笑有那么一瞬间。

      ——让他觉得讽刺。

      哪怕仅仅是一瞬间。

      但足以让从始至终不露辞色的吴世勋惊觉头皮发麻。



      #9

      “这里是你的家?”

      “我希望你现在能够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站在这里,否则我很难做到旁若无人。”

      “既然做不到,那你也可以选择回去。”

      “你最好先想想现在站在哪里,别那么自信。”

      吴世勋的视线在各处停留,装作没听到。

      这是一栋不大的房子,但很偏。鹿晗告诉吴世勋的地址是在尼斯湖以南,但几乎开到了尼维斯山以北才到达目的地。

      正下过一场新雨,吴世勋的皮鞋踩在干燥整洁的木地板上总是发出怪异刺耳的摩擦声。鹿晗让他把鞋脱了,又开了地暖。

      这座不大的木质小别墅是鹿晗的爷爷留下来的,他是个木匠,但对雕刻别有研究。墙角和桌头经常有各式各样的图腾状花纹,被精心地上了漆,但仍然有飘散的木屑味道,闻着让人想起故乡花园里的蔷薇花。

      鹿晗四年前入住的时候老爷子仍然健朗,但却在短短一年之间病发身亡。就像1996年毫无预兆的一场战火,或是子弹口极速崩发的一颗5.56mm的钢芯子弹穿破空气的速度,又或是穿破掌心血液飞溅的那一秒。

      或许不足一秒。

      但多少汩汩鲜血是为这一刻而付出的——百倍千倍的代价。

      沿窗的白色纱帘旁是满满的手绘。有激吻的男女,也有拾荒的老人。有高耸入云的城堡,也有断桓残壁的灯塔。

      每一副成品的画板旁都写上了日期,或许有着对生命本身的可怖的针对性。

      吴世勋的第一反应告诉他,他应该在第一刻就瞬间将所有这些珍贵信息都记住。但是有声音打断了他,于是他顺从地转过头,几乎没有做任何犹豫。或许有那么恰好。

      晚餐吴世勋刻意喝了酒,又顺理成章地在多余的空房睡下。



      #10

      北半球的特点之一是明显的昼夜分化,致使吴世勋醒来的时候天色仍然昏沉,他走到窗前倏地拉开窗帘,却没有迎来想象中那米暖黄色的光。

      他放低了呼吸的频率,四周安静到只有机械表运作的声音。然后闭上眼。

      鹿晗的一声压抑的低吼不爽分毫地传进吴世勋的耳朵里。

      在他预料之中,甚至不曾偏离上下。

      又是凌晨五点。

      他快速跑到鹿晗房间,但人不在。

      吴世勋闭了闭眼。

      他在那里。

      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一楼,又在周围不忍打破的寂静中将放慢脚步。

      大厅,开着窗,将白色窗帘吹起一阵飘逸的弧度,空灵得不可思议。颜料洒在地上,地毯和沙发染成一片泥泞。

      中央却只独独屹立着一幅画架,上面贴着一幅另人心惊的画,堆积着此厚彼薄的结成块的血浆。

      让他呼吸滞停的是空中肆意扩散的腥锈味。还未干的血迹顺着水彩纸滴落,然后被吸收进每一个细密的窟窿。

      鹿晗仍然抱着头瑟缩在床脚,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咯咯声。灯光骤亮的那一刻似乎扯去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他认命地将头埋的更深。

      吴世勋在看到他的那刻,几乎被戳中了一直以来引以为戒的神经。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咬着牙低骂了一声,大步走上前抢去了正砌在鹿晗手指上的刀片,上面残留着瑰丽的红。

      “你他妈的究竟在发什么疯!”

      鹿晗低低地笑出了声,肩膀肆意耸动着,任唾液沿着嘴角流下。他几乎瞬间就将床头的玻璃杯狠狠扔向身后的墙,又变成碎片落在吴世勋脚边。

      鹿晗动了动唇,说滚开。

      他皮相优雅地撕掉着一幅幅作品,又再从一个精致复古的皮箱里拿出时期更早的画,万般仔细地贴上去,眼里是如汪洋大海一般的疼惜。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温柔的爱人。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濒死的疯子。吴世勋想。

      又闭了闭眼,试图稳定住自己极度不稳定的思绪。

      现在能说的或许很多。可以劝慰,也可以讽刺,更可以一概不顾地任对方暴露更多他所乞求的人格。

      但可怕的是,鹿晗现在的样子就像八年前的自己。

      要命。

      他当初有多渴望帮助,现在就多甘愿施救。

      

      吴世勋走上前去将他抱住,反复叫他的名字,语气里是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悲恸。

      吴世勋轻轻摩挲着他的右手,温度低到就像失去触觉的干枯尸体,红色蔓延上他的手心。

      鹿晗一动不动的眼角流下了冰凉的液体,他安静咬上了吴世勋嘴唇,直到将他的嘴唇咬地发白,直到他尝到鲜血。

      “吴世勋......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11

      “听着,现在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在没有将你治疗好之前,你必须服从我的一切指示!”

      鹿晗被一股大力甩在地上,三秒前他还站在不止步即死的断崖前。

      这是鹿晗这个月以来的第四次试图自尽,也是这周的第二次。吴世勋几乎快被他的执拗逼到发狂。他停止了给鹿晗注射兴奋剂,但后者想要的自由,他不可能给。

     “为什么。”鹿晗经常莫名其妙地这么问。

      为什么?

      ——神盾局想杀你们,我来保护你们。

      这样的笑话只能做到欺骗异人,然后拿去给九头蛇伯爵做实验。

      可惜电影虚构的谎言它本身是不成立的,即便有的是人买单。

      但本质上就如同吴世勋令不存在本身去存在一样让人发笑。

      也如同他费尽力气将鹿晗囚禁在身边一样,但故事归根结底,至多只能呈现地像部悲情电影。再怎么试图圣洁都掩盖不了人性本恶与人力不可穷尽山河的真理。






      #12

      鹿晗在他某个惊醒中消失。

      除了那副以血作浆的未完成品以外,几乎干净的只像普通居民去门外转角的面包店买起司一般平常。

      因而吴世勋的一身冷汗显得莫名其妙。

      却以此助他消化着突如其来的悄无声息。

      但当他以疯狂地刺杀玻璃中的另一个自己,来替代不可名状的悲怆时。他惊恐地发现事实忽然偏离了臆想中的轨道。在那之前他告诉自己只不过刻意放走了一个俘虏。

      他暴怒地睁大了双眼却依旧没能捕捉到潜逃者的一缕衣角。

      几乎像个找不到家的孩子,或者是在苍白的空间暗自逃亡的疯子。

      他开始不能果断地做出对某些心理的是非判定。也时常望着空白的画架堪堪出神。是将这片尼斯湖的黑水悉数蒸发的万籁俱寂。

      一个灵魂的掌控者,最终究竟变成了怎样孤独的矛盾体。

      这是吴世勋想像过的结局,斟酌前后的试想都精细地描摹了每一个风吹草动的细节,画中人刻意且无意,但作画者始终带着一份侥幸的惰性。

      因此何来无心柳成荫。

      

      #13

      十二月二十六日。

      多云。

      鹿晗在睡觉。

      蜷伏在床的一角,像只慵懒的小猫。他翻过身,背脊压在男人的胸膛。

      此刻的天蒙蒙亮。云层渲染上了山脉的绿,湖水的蓝,又在瞬息万变的朝霞中透明地发光。透过窗帘虚化了淡淡的白。

      他们的肌肤紧紧相贴,就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人,疯狂地贪恋着对方完美无瑕的身躯。在窗外三翻四复的吞云吐雾中回过神,也看不清是谁先蹭谁的下巴,又是谁先吻上谁的唇。

      清晨。他们紧紧地相贴翻滚。

      #14

      十二月二十六日。

      阴。

      吴世勋被一道闷雷惊醒。

      他的潜意识喧嚣着,但张了张嘴却干涩地说不出话。身旁洁净的床单因为无意间的用力拍打而显现出了五指的痕迹,却因一身难以消退的疲惫而感到怒气无从发泄。心中躁闷难以缓解。

      窗外雨欲来,昏黑的大朵云层就盘旋在屋顶。

      

      鹿晗已经死了。在昨天的圣诞节。

      最后见到他的一个孩子说,他是因为玩游戏输了所以才撞上了一辆马车。

      一句话因晦涩难懂而显得冗长,她表情惊恐万状,躲在母亲怀里哭。镜头上有并不引人注目的一枚金色硬币,表层一块朱砂锈,被她死死掐在手上。

      老无所依里安东遇到的那个男人同样在问,你猜硬币的时候,输的最惨的一次是什么。后来那个男人只是神秘地让他把硬币放在手心,然后惊恐地看着他离去。

      这是个等不到也不需要答案的问题。

      这则不太有趣的新闻播了十二秒,就再也没有下文。可死神音符里的那个吟唱太长了。

      如果没有画家的称谓,如果不是他背包里还有一副惊世绝俗的作品,那或许连这短短十几秒钟也争取不到。

      这是在鹿晗消失的四十五天后,吴世勋再次见到这副作品。或许因为手指滞顿而使画面并不细腻,但那个沉溺在海水里的男人的背影太过刺目鲜活。

      以至于吴世勋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差点极尽崩溃地掉下眼泪。

      他甚至怀疑那个自卑地困在层层梦境中的人到底是谁。

      #14

圣诞有你的每一天,

只要期待我的出现,

愿望一定就会实现。

      这首《圣诞节的钟声》欢快地来回播了很久。

      英里大道上热闹至极,恰逢有一路红军服黑高帽的迎宾队,吹着苏格兰风笛,迈着军步,笔直着身子前进。再一旁是七八岁大小的孩子们在找埋在雪堆里的彼得兔童话纪念币,商量好了谁先找到谁就得到幸福,最后找到的请客吃蛋糕。

      男人坐在圆顶堡的台阶上抽雪茄。什么时候歌开始循环播放,他就什么时候开始坐在这里。脚下有五六个皱巴巴的蒂头。

      五米原处人头攒动,细碎的谈论声不绝于耳。有个三十来岁大的金发街头艺人在弹吉他。一曲终才摆摆手准备离去,却在人潮退去的时候一屁股坐在了男人旁边。又抱起了弹奏的姿势。

      男人坐在这里一直没动过,除却抽烟的动作,几乎只有随着曲风而变的表情变化让他看出来,男人在倾听。

      但直到他坐下将近半分钟那个男人也没有要搭话的意思。于是他开始自顾自弹起来。

      是一首老歌,《Yesterday Once More》

      直到最后一个尾音结束。

      突然有一根香槟色的雪茄轻飘飘地落在他的裤子上。

      “圣诞节很热闹。”

      “英里大道上一直都很热闹。”

      “我的搭档也在这里。他是个鼓手。”艺人摆了摆头,一头金发肆意张扬。“我们在爱丁堡待了一周,像你这样安静的听客真的很少见。”

      吴世勋只是微笑,用手去挠身边的灰色折耳猫。

      雪下的太静了,静到无声无息。他的听觉不能再收到任何干扰,否则他总能听到孤魂野鬼的低声嚎叫。

      “我在这里生活了八年了。一直在找一位优秀的画家。但是一直没找到。”他拍拍折耳猫的头,任它走向没有光照的拐角处。

      吴世勋的神色有些低沉,手里的雪茄头埋进了雪堆,白烟消散。男人几乎立刻会意。

      “朋友?”

      他没说话。

      那金发男人手里抱着一把木质老旧的吉他,但琴弦闪闪发亮。

      “他是一个可爱的男孩。有令人艳羡的天赋,也有神圣高洁的信仰。如果我再早一些见到他,我一定会被他的鲜亮吸引,然后疯狂地爱上他。”

      金发男人闻言,用手拨动了一下琴弦,又问。

      朋友?

      变本加厉一些,再自私一些,也可以算是。——虽然我们认识地比想象中要晚一些,但仍然相遇了。吴世勋说。

      他无比坦诚地向这个陌生人倾诉着多年来的臆想。

      尽管苍白又虚无。

      直到钟声不再。

    

_

      命运出现的时候,总会颠覆人对是非的幻觉。它也会刹不住车地沉沦进了一个死循环,就像教堂钟塔的声光秀,反反复复,轮回婉转。

      从太空传到地球的一条死亡讯息需要83分钟。

      可圣诞夜的马车轱辘还能旋转多久。





      





鹿曼
今日份的心情:痛苦并快乐着

今日份的心情:痛苦并快乐着

今日份的心情:痛苦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