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剧版饼拾】清风明月使人迷(二)
襄阳城自古就是重镇,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人口逾百万,各地走商贩卒文人墨客往来不绝,如果襄阳出问题那必然不是小事。
李饼本来计划先不进州府衙门,四处打探一番。但是这在郊外就被人算计了一道,想来此时装作寻常百姓也不现实了。于是李饼和陈拾一进了襄阳城就直奔州府衙门而去。
此次李饼奉的旨意是调查前襄州刺史王德贪污案。前刺史人已经在刑部大牢了,想来襄阳就算有他的拥趸此刻也已经改换门庭,查这么个案子谁也不得罪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现任襄州刺史张欢,四十出头的年纪,襄州本地人,王德贪污一案时他正担任襄州长史。后来不畏强权,主动揭发了自己的长官,因功升迁为刺史。
不论现在张欢真实想法如何,他还是热...
襄阳城自古就是重镇,三面环水一面靠山易守难攻,人口逾百万,各地走商贩卒文人墨客往来不绝,如果襄阳出问题那必然不是小事。
李饼本来计划先不进州府衙门,四处打探一番。但是这在郊外就被人算计了一道,想来此时装作寻常百姓也不现实了。于是李饼和陈拾一进了襄阳城就直奔州府衙门而去。
此次李饼奉的旨意是调查前襄州刺史王德贪污案。前刺史人已经在刑部大牢了,想来襄阳就算有他的拥趸此刻也已经改换门庭,查这么个案子谁也不得罪倒是个很好的理由。
现任襄州刺史张欢,四十出头的年纪,襄州本地人,王德贪污一案时他正担任襄州长史。后来不畏强权,主动揭发了自己的长官,因功升迁为刺史。
不论现在张欢真实想法如何,他还是热情接待了李饼。襄州刺史正三品官阶,是高于李饼的。这热情招待无非是看在李饼是当今圣人眼前红人罢了。
宴上食过五味,张欢就谈起了前刺史如何搜刮民脂民膏,是如何人人得而诛之,言谈之间愤恨不已,眉眼之间就写着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这件事也有仗于您所率大理寺的公正执法,襄州百姓才能继续平安过日子。”说着张欢就要起身作揖,那李饼于官阶还是年纪都是受不住的,赶紧也起身回礼。
两人重新坐下后李饼问道:“前些日子大理寺刚刚审核了神都襄州的商会被山匪骚扰的案子,不知道襄州本地可有这样的情况?”
张欢听完好像很吃惊的样子“您说的是盛乡会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襄州本地倒不曾,襄州有节度使驻兵,已是多年没有山匪的踪迹了。”
这理由其实可笑,襄州有节度使驻兵便没有匪患,那神都就治安差了吗。
席间张欢只谈前刺史贪污,别的事情只要李饼提了不是另起话题就是坚决说襄州现下河清海宴诸事皆无。
这一番交谈下来也没获得什么新线索,张欢不想节外生枝也是正常的想法,不能说明他就有鬼。
李饼正坐在客栈房间喝茶,脑子里盘算着明天去拜访一趟襄州的商会行府,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问题。另外一枝花的出现也着实让他在意,一枝花说是有人雇他照看陈拾,那么就说明这个人知道会出事,甚至知道昨天那些人是冲着陈拾来的。可惜一枝花明显不愿意过多交流。
正想着,陈拾推门而入,他下楼去为李饼叫了夜宵。晚上和刺史张欢刺探往来,着实也没吃上几口。
李饼停下了脑海中的种种想法,专心盯着陈拾摆饭。进了襄州之后,陈拾换上了李饼为他新做的衣服,便于行动的玄色短袍,这个颜色显得陈拾整个人又小了一圈,年纪看起来也好像只有十几岁。
小茶炉腾起的热气扑在陈拾的脸上,他专心倒茶,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茶水,饭菜都摆好了,陈拾仰起头却正对上了李饼盯着他的眼睛。还来不及脸红,就被李饼一把拉入了怀里坐在了李饼的腿上。
从昨天借着被一枝花吓到了顺理成章把陈拾抱到怀里之后,李饼一回生二回熟,今天只要没有做正事的时候都要把陈拾抱着。
他甚至都没跟陈拾解释为什么。其实李饼想过,他可以说他还在惊吓中,但是这话假得他说不出口。
只是陈拾也没问,这一天他就任由李饼抱着。
但坐在李饼腿上还是太.....两个人的脸都快贴上了,陈拾都不知道该怎么喘气了。
“饼爷......嗯....这样没法儿吃饭。”
李饼噗哧一声笑出来,还是没松开。陈拾是不是永远不会生自己的气呢,都这么占便宜了,他居然只是说这样不好吃饭?
“陈拾,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吗?”
“知道......”
“可是我还没有跟你表白心意,这样不好吧。”
陈拾满脸通红,闭上眼睛,好像鼓起了莫大的勇气“饼爷,你先不要。”不要表白心意,因为陈拾觉得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饼心里获得了一些答案,他松开陈拾,拉着他到旁的座位坐下。
他向陈拾行了一个礼。
吓得陈拾又一下子站起来,赶紧拉着李饼:“饼爷恁弄啥!”
李饼收起了笑容“我行礼是为了道歉。我昨日到今日都仗着你对我好,不会跟我计较,唐突了你,行为孟浪该罚。我之后不会了。”我会等你做好准备的,这是没说出的话。
陈拾听完也释然地笑了:“好,俺原谅恁了。那现在快吃饭,太迟了胃疼呢。”
在吃饭的时候李饼跟陈拾说了说他的计划,明天一早先去衙门查近些年山匪的记录,然后去一趟商户行府,看看这两个月以来离开襄阳的所有商队的记录。
大理寺不仅掌管天下刑狱,与案件相关的资料都有审查之权,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应该不会受到什么阻拦。
次日把两个地方都走访了一遍,商会这边有韩世明做介绍,虽然商人们的直觉让他们有所防备,但是对李饼的要求还是很配合的。
翻阅了近几年的记录,有一个时间让他很在意——圣功元年。
这一年前襄州刺史王德带兵征讨了襄州治下受阳县的一伙山匪,同年受阳县令也就是现在的襄州刺史张欢受到提拔,进入州府成了襄州长史,成为王德的部下。这一年襄州府衙还上任了一位新的主簿,叫做张自。
说来也怪,这个前刺史王德,在圣功元年以前其实政绩颇丰,说爱民如子不一定谈得上,但是并无搜刮民脂民膏的劣迹。但是从张欢、张自进入州府后,王德就好像全然不顾自己的前程了,大肆搜刮,惹得民怨如沸。
也是这一年,襄州的商会开始增加神都的业务,其中最主要的商会就是盛乡会,光圣功元年一年就在神都增开了十二个铺面,其中过半是粮铺。
兵,匪,官,商在这一年同时开始有所动作,而且兵,匪,官三者都曾在受阳有过交集。那么这一年必然在受阳县发生了什么。
于是次日李饼带着陈拾又前往府衙,翻阅关于受阳县的资料,其中重点想查找关于圣功元年那场剿匪的活动。
但是第二天找到的也只有寥寥几语,匪寨规模如何,行动中死伤多少,山匪领头是如何处决的均无记载。关于张欢进入州府成为长史的记录也只说协助剿匪有功,其功几何只字未提。
其实最方便的还是直接去找张欢对峙,但是这明显和李饼明面上来此的目的是不和的,如果襄州真要有所动作贸然去问也是打草惊蛇。
这下在襄阳城中好像又陷入了死路,官、匪、商都有所勾结,那么问谁都是问不出来了。
李饼和陈拾出了府衙回客栈,此时正值晌午,烈日照得两个人眼睛都睁不开。加上心中有些烦闷,只觉得这一路了无趣味。
离客栈只剩一个路口的时候,陈拾突然拉住了李饼:“饼爷,俺看那家招牌上写着襄州特色鳊鱼呢,咱正好没吃午饭,要不要去尝尝正好休息休息。”
李饼其实不太有胃口,但是也不想扫了陈拾的兴,于是点点头一起进店。
进了二楼临窗坐下,正好能看见窗外汉江的景色,波光粼粼,江面上游船如织,两岸商坊林立,一派繁荣景象。江上清风吹进来,舒缓了焦热的感觉,李饼松一松自己的领扣,呼出一口浊气。
出门在外吃什么从来都是让陈拾决定的,虽然李饼在吃食上非常讲究,但是陈拾比他还了解他爱吃什么,从来点的都是合他心意的菜。
“一份清蒸鳊鱼,一份鳊鱼豆腐汤,一份核桃鸡丁不要放姜蒜,一份荆芥炒牛肉不放辣,两碗玉露团不放杏仁。”陈拾撅着嘴研究了一会儿菜单之后竹筒倒豆子般跟小二点了菜。李饼眼睛看着江面游船,感受着清风拂面,耳边听着陈拾点菜,忍不住想人生中有这样的一个瞬间,就算老天待人不薄。
鱼肉细腻,鱼汤奶白鲜美,几口下去心中的烦闷算是彻底消解了。如果不是在外面,李饼的耳朵都要出来抖一抖了。
陈拾一边吃饭一边偷偷在观察,果然,大狸子还是得吃鱼才开心。要是在家里就好了,还能看见大白狸子毛茸茸的大尾巴高兴得晃起来。这在外面几个月,想看见大白狸子不容易咧。生活不易,陈拾叹气。
“饼爷,为啥咱们不去受阳看看呢?既然您说这些事情都是从那里开始的,说不定那里有州府里没有的档案记录呢?”
“因为我们明面上不是来查这个的,贸然去受阳他们肯定要做准备的。”
“那您留在这里,俺去受阳就行了,少了一个我他们不会发现的。”
李饼伸出手敲了敲陈拾的额头“当然不行,还记得一枝花说什么了吗?”
“也是。”陈拾又撅起嘴,陷入思考。
突然两个人眼睛同时一亮。
“一枝花!”
“花爷!”
那么现在的问题在于,怎么把一枝花给找出来。他肯定也在襄州,只是躲起来了。
永安阁落幕之后,一枝花表面上越狱逃走了,但是金吾卫办案背后总能隐约看到他的痕迹,他应该是在给邱庆之办事,邱庆之重伤却突然痊愈也验证了这个想法。只是圣人也没对此有什么说法,比起一枝花在外飘忽不定,有个邱庆之牵绊他对圣人而言更有利。
而陈九在审判之后因为在为永安阁效力期间并无大过,且李宅的事情也查明并非他所为,于是收编充任侦缉逮捕的小吏,也就是不良人。他直接效命的是圣人旨意,行踪诡秘,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执行什么任务。
一枝花最感兴趣的两个人,一个邱庆之在神都,而且说不定他就是邱庆之派来的,二是陈九,根本找不到人。
陈拾又又又一次撅起嘴,这好像还更麻烦了。
就在两个人开始思考新的对策的时候,李饼突然鼻子动了动。
“说曹操曹操到啊。”
陈拾还没反应过来,正准备询问的时候。感觉好像一阵光闪过,旁边的座位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新的身影。
“小二,多一副碗筷。各种鱼都来一份。”
一枝花的红发整整齐齐束了起来,乍一看还真不容易认出来是他。他抬起一条腿放在凳子上,整个人松松垮垮坐着。又冲着陈拾呲牙笑笑,完全不理李饼。
陈拾瞪大眼睛:“花爷!”
其实他们刚刚都忽略了一件事,一枝花一直对陈拾也很感兴趣嘛。
李饼给陈拾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肉,又不冷不淡地说:“我还以为你要藏起来呢?”
“我有什么要藏的。李饼你总是这样,觉得自己什么都了解了,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枝花,从来不躲藏。”
“那你来找我们是要做什么?”李饼一边说一边瞪着陈拾,后者正在给一枝花摆碗筷盛鱼汤。李饼试图用眼神告诉陈拾别理一枝花,但是陈拾沉浸在喂猫喝鱼汤的快乐里,没看李饼。
一枝花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起眼:“蹭饭啊。你们前两天吃喝都在那家客栈里,那家一点都不好吃。今天你们算是想明白了,这家的鳊鱼做得最地道了。”
陈拾用手撑着头:“花爷恁干啥一直跟着我们呢?”
“我不是说过嘛,有人雇我保护你啊。不过我看李饼恨不得把你黏他身上,我觉得也用不上我。今天吃了这顿饭,爷就回神都了。”
李饼一边吃饭一边思考该怎么把一枝花骗去受阳干活的时候,陈拾已经打出直球。
“那太好了花爷,恁正好去受阳给我们查线索吧。”
一枝花瞥了陈拾一眼,伸出手心:“报酬呢?我要吃人喝血的。”
什么吃人,你这不是吃鱼喝鱼汤的嘛。陈拾心里正吐槽着,李饼又开口了。
“他不去就算了,陈拾我们去吧。”
“啊?”
李饼笑眯眯望着陈拾讲起了故事“受阳很有名的,春秋时期楚王熊绎受封于此,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奠定楚国八百年伟业根基。儿时我与邱庆之读到他的时候,邱庆之总是很感慨大丈夫当有此不惧困苦心高气远之志。我们去看看,回了神都好跟邱庆之吹嘘一番。”
当日傍晚,一枝花站在受阳县城门前破口大骂:“李饼你是真小人!”
而李饼和陈拾在襄阳除了等一枝花回信,也暂时做不了别的。当天下午韩世明来了客栈,邀请陈拾一起去逛大堤。大堤是襄阳有名的景点,也是最繁华的地方。小娘子们踏春游玩争奇斗艳,文人墨客往来不绝争相留墨。
李饼看见韩世明那张笑脸就觉得胸口闷气,邀请陈拾去逛满是才子佳人的地方,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这边陈拾正准备拒绝,因为饼爷说过要片刻不离左右的。但李饼就已经开口说道:“陈拾,我也是第一次来襄阳,也想去逛逛。我和你们一起去吧。”
“真嘞呀!”陈拾笑得露出白牙,眼睛明亮亮的看着李饼,就好像买到了糖人的小朋友。
“世明,那咱们一块儿去。俺和饼爷都没来过,要拜托恁带路咧。”
“陈拾哥,李大人,你们放心。这襄阳城里就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保证让你们吃好玩好了!”
大堤果然繁华,铺面林立,各色旗召翻飞。正是炎热的时候,依然游人往来如织。姑娘们打扮得艳丽动人,偶尔还有那胆子大的书生把自己新做的诗写在扇面上送给姑娘。
从那天晚上李饼跟陈拾说过自己绝不会再唐突之后,就一直很规矩。
现在他也静静跟在陈拾和韩世明后头,偶尔陈拾看到了好玩的东西就会立刻回头寻找李饼给他展示。
“饼爷,这个鱼干可香,恁尝尝喜不喜欢。”
“饼爷,这个香包一股荆芥味儿呢,俺给恁买了一个晚上挂床头吧。”
“饼爷,这扇子上画的大狸子看着真灵啊。”
.....
韩世明不由得暗自叹气,虽然在神都和陈拾一起玩的时候他就饼爷长饼爷短,但那时候李饼更像是个活在故事里的人,而现在李饼像是个背后灵。而且他想吐槽很久了,陈拾这都什么品味,明明没听说他养猫啊,这一天天是跟猫杠上了吗。
一路上什么才子佳人三个人都没看见,陈拾眼里全是像饼爷的东西和饼爷喜欢的东西,李饼眼里只有陈拾,韩世明心里在后悔就不该把两个人都邀请出来。
晚上不出意料吃了一顿全鱼宴,韩世明就把两人送回了客栈。
第二天一早李饼刚睁眼,就看见了坐在桌边的一枝花和他面前的一大摞卷宗。也不顾上问一枝花什么时候怎么进来的,李饼就赶紧过去翻看起来。
“诶李饼你这人怎么连句谢谢都不说啊。”
“你选卷宗的标准是什么,可会遗漏?”
“没有标准,我把那一年感觉有点用的都偷了,。”
李饼愣住,回头瞪了一眼一枝花“偷卷宗违律,等我看完你下午再送回去。”
啪!一枝花猛拍了桌子“李饼你别得寸进尺啊,老子是你什么下人吗要这么听你话。”
就在一枝花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打架的时候,陈拾推门带着托盘进来了。
“饼爷,花爷,俺去端了馄饨来。鱼肉馅鸡汤底的,你们先吃东西。”
气定神闲的白猫和气鼓鼓的橘猫把桌上的东西顺开开始吃早餐。
陈拾注意到一枝花手上比昨天多了一根红绳,像是庙里祈愿后给的那种。他心里想花爷居然信这些啊,但是他没问。优秀的饲养员从来不多嘴。
饭后一枝花就跑了,李饼和陈拾开始翻看卷宗。
关于圣功元年的那场剿匪,受阳县的档案里也没太多的东西。但是有两处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一年初,受阳有一个恶劣的杀人案,是当时还是县令的张欢负责的。抓捕犯人的过程中还死了三个衙役,可见歹徒的穷凶极恶。这个犯人名字叫做王自,已在那年秋问斩。同年冬,襄阳州府里新来了一位叫做张自的主簿。当然,这或许只是一个巧合。不过可惜的是一枝花带来的卷宗里找不到犯人王自更详细的资料。
还有一件事,受阳县的卷宗里记录了当时剿匪时正好救下了一个车队,是盛乡会的车队。车队当时已经被劫去匪寨,但是对当时车队里有哪些人,多少财物一概未提。
一枝花这些卷宗让李饼更加笃定,受阳县是一切问题的开端。只靠一枝花带来这些东西还是不够,他必须自己去一趟才行。
于是李饼起身前往州府,找到刺史张欢,说自己要查之事已尽,要起身回神都复命了。张欢和他客气了一番,说了些未曾好好招待没尽到地主之谊的客套话。
当天下午李饼和陈拾就收拾好行礼,大大方方驾车从北城门出了襄阳二十里后往西折向了受阳方向。
第三章已更新
https://baimaanxiaqi.lofter.com/post/4c3ea3c3_2bc4f7071?incantation=rzoAzRH07uPe
【邱饼拾AU】春江水暖知不知
7.《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怎么舍得如此接受你的爱
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
怎么舍得如此揽你入胸怀
当我越是深爱脾气就会越坏
大晚上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其中一个还光着膀子……怎么看怎么瓜田李下。
“丁先生,小周是在您这儿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您要是不方便开门,我就刷卡进去了哈?”
是马经理的声音。
现在决计不是开门的时候,但留给他...
7.《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
怎么舍得如此接受你的爱
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
怎么舍得如此揽你入胸怀
当我越是深爱脾气就会越坏
大晚上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其中一个还光着膀子……怎么看怎么瓜田李下。
“丁先生,小周是在您这儿吗?我找他有点事儿……”
“您要是不方便开门,我就刷卡进去了哈?”
是马经理的声音。
现在决计不是开门的时候,但留给他们的时间的确不多。
丁禹兮啧了一声,把衬衫背心扔给明显还在状况外的人,示意他赶紧把衣服穿上。
“丁老师你怎么知道我刚吃过梨膏糖?”小服务员发现自己把自己卖了之后急忙澄清是刚刚切糖的时候掉了一块,他觉得丢了可惜才吃了的,没有老偷吃。
“我闻出来的行了吧……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快穿上!”丁禹兮有些抓狂,他现在明白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可人越慌就越手忙脚乱,周奇起身起猛了一不小心把画架连同调色盘一起给撞翻了,但丁禹兮知道他俩再磨蹭下去,等门外的人刷卡进来看见他们这幅样子,那脸色绝对比摔在地上的调色盘要精彩。
丁禹兮朝卫生间一偏头,示意周奇进去换,他先开门看看情况,先拖一会儿。
“大晚上的吵什么,我都已经睡下了。”
丁禹兮摇着轮椅来到门口,挂上将门链后才将门打开一掌宽,缝隙里的马经理满面堆笑。
“实在抱歉丁先生,打扰您休息了,额,其实是……那个……”
对方支支吾吾之际,一只手直接伸进来熟练地将门链挑开,直接将房门拉到最大。
“魏所!”马经理也未料到对方竟如此冒犯,讶异地看了他一眼,赶忙打圆场,“是小周他哥哥担心他,宿舍又没人,就想着来您这看看……”
魏哲鸣却不承他的情,竟径直要往屋内走,丁禹兮轮椅一横,将人拦在了过道上。
“未经允许,私闯民宅,好像不太合适吧……马经理?”
回答他的却使另一个人。
“丁先生都睡下了,还把服务员扣在房间,是否更不合适呢?”
“还有,丁先生好像忘了,你现在住的是酒店,”魏哲鸣掏出证件在轮椅上的人眼前一晃,他的声音礼貌而冷漠,“警察查房,麻烦丁先生配合一下。”
沪上的贵客被如此对待,丁禹兮不怒反笑:“配合?我在自己的房间呆着,不知道违反了哪条法律?”
“丁先生说笑了,”魏哲鸣将警官证放回内袋,施施然道,“只不过我弟弟,也就是照顾您的小周,这么晚不回家,宿舍也找不到人,怕他碰上了什么坏人才来叨扰您。”
“我听说丁先生也有手足,肯定会体谅我当哥哥的一片苦心,对吗?”
丁禹兮内心冷哼,对方连自己的底细都摸清楚了,想来盯上他早不是一天两天了,还拿防贼的手段来防他,这哥哥做得未免太称职。
“龙城有您这样兢兢业业的警官在,还会有坏人吗?”丁禹兮调转轮椅往屋内走,“怕是魏警官想得太多,疑心生暗鬼。”
“出来吧,别忙活了。”
丁禹兮懒得再跟对方打太极,估摸着周奇那头也差不多了,便顺势把人喊出来。
再晚些,魏警官怕是要犯纪律了。
见魏哲鸣都找到了丁禹兮这来,周奇也觉得事情好像闹大了,攥着皮搋子眼神闪烁地从厕所里一点点蹭出来。
“下水堵了,我给丁先生通管道呢……”
“对啊对啊,老堵!我记得上回也是小周给通的吧,哈哈、哈……”马经理干笑两声,发现无人回应之后恨不得把自己当嘴给缝上。
魏哲鸣将小孩儿上下扫视一圈,那种不加掩饰的、巡查自己领地的目光让丁禹兮很不舒服。
魏警官的目光落在了周奇第二、第三颗扣子之间。
“过来。”
命令般的口吻,丁禹兮还未出声制止,周奇却放下皮搋子垂着手无比乖顺地向发号施令者走去,丝毫没意识到被一个男人大庭广众之下呼之即来有什么不妥。
“这么大人了,扣子还能扣错。”
魏警官毫不避讳地将人拉近,当着另外两人的面将周奇的衬衣扣子解开又重新扣好,动作并不怎样亲密,但那份熟稔让旁观者不由地脸红,倒像是自己无意窥见了这对“胜似亲生”的兄弟的私隐。
“看来马经理员工培训不到位,小周这样衣冠不整地怎么服务好客人,更何况是丁先生……沪上大厦的贵客。”
丁禹兮偏要跟他唱反调:“是吗?我觉得小周挺好的,是魏所你这个当哥哥的把他给看小了。”
魏哲鸣不答话,替周奇整了整衣领让马经理先带他回宿舍换衣服。
“哥你不走么?”周奇问。
“丁先生说话很有意思,我想再同他聊两句。你先去换衣服,我马上就来。”
这两位一个是金主、一个是地头蛇,哪个都开罪不起,偏偏他俩还杠上了,马经理正犯难,听得魏所长如此说巴不得脚底抹油,带着周奇赶紧开溜。
“不愧是大城市来的……睡前还要作画,丁先生是会玩的。”
屋里只剩下二人的时候,谁都懒得再粉饰太平。
房间的闯入者踢开地上碍事的画板,毫不见外地巡查起传说中龙城最豪华的酒店套房,客厅、书房、阳台……最后是卧室,看到枕头被褥还保持着客房整理后的规制,方才闲庭信步地踱回客厅。
“龙城是个小地方,丁先生初来乍到自然看什么都新鲜,听周奇说,你们文化人管这叫采风。”
魏哲鸣正对对方在沙发上坐下,穿着制服裤子的长腿交叠,姿态放松,语气中警告意味却渐浓。
“你爱玩什么、是采风也好、采花也罢,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但如果对象是周奇……”他耸肩,一派遗憾道,“抱歉,你选错人了。”
丁禹兮并未急着自证,赌咒他与周奇的清白,抑或澄清他对周奇的居心——他知道这是对方乐意听到的,他偏不叫他如意。
“原来魏所长也知道周奇是个‘人’,看刚刚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大晚上来我屋里搜查。”
“我很好奇,如果刚才我执意不开门,”丁禹兮目光挑衅地瞥过对方外套后腰里鼓起的枪套,“魏所会怎么办?开枪吗?”
沙发上原本好整以暇的男人肉眼可见地森冷下来,片刻后男人仿佛想到什么,用舌头顶了顶腮帮随后笑开,打破了沉默的对峙。
“他会开门的。”
占了上风的魏警官施施然起身。
“不早了,我弟弟还在等我,就不打扰了,”行至玄关时,魏哲鸣拨了拨门链意味深长道,“丁先生,睡觉记得锁门,注意安全。”
回家路上一路无话,周奇垂着脑袋,亦步亦趋跟在他哥身后。
周奇发觉自从哲鸣哥从宿舍搬回家住开始,对他是越管越严,吃饭也不能好好吃,白天在大厦做了什么、去过哪里、见了什么人都要一一汇报。偶尔回来晚了,他就冷着张脸,整晚一言不发,任凭周奇如何做小伏低,对方连一个眼神都不会落到他身上……
这回竟然都闹到丁先生和马经理跟前了,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有耳朵尖的同事听到动静,争先恐后地问周奇发生什么事,让他说说。
说什么?说他一个踏上工作岗位的人了因为过了回家门禁被家里人找上单位?
周奇心里也憋着气,所以哪怕知道魏哲明在生气也不愿意主动服软。
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长时间情绪紧绷让周奇有些犯困,换了鞋,眯着眼睛就想回屋睡觉,却被男人连名带姓叫住。
“周奇,我需要一个解释。”
被叫住的人疲惫地闭上眼抢白道:“我很累了,哥。”
“累?”男人反问,语气淡然却难掩尖酸,“这么累,你跟他做什么了?”
“做什么?做什么?!”小孩儿积聚多时的委屈忽然爆发,将手里的钥匙掷在地上,金属与瓷砖碰撞出清脆两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分外刮耳。
“做工作!做你介绍给我的工作!我还能做什么?”
第一次见到小孩儿近乎歇斯底里的状况,魏哲明用尽全力克制住想要靠近他的冲动,孩子大了要教,他得狠狠心。
“是啊,你还记得,是我给你找的工作,”男人特意咬字强调,片刻后叹道,“我后悔了。”
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泪水争先恐后地从周奇的眼眶里涌出来,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让哲鸣哥对他失望至此。
就在他打算回房收拾自己的东西明天就回魏村的时候,方才还拒人千里的男人忽然捧住他的脸,周奇赌气故意不看他,一垂眸更是泪如雨下。
“我后悔,后悔没把你安排在更好的地方。”
“沪上虽好,毕竟是酒店,人来人往鱼龙混杂。你初来乍到,年纪又小,看谁都是好人,我放心不下你。”
“周奇,看着我。”
魏哲明替他抹去擦泪,一行又一行,指尖轻触着他的睫毛,直到他肯抬起泪眼望向自己。
“你叫我声哥哥,我就是你的家人,你要是出什么事,我不好跟你外婆交代,更不好给自己交代。”
“我是为你好,”几乎是额头相贴的距离,男人刻意放低的嗓音近乎蛊惑,“所以这次……能体谅我吗?”
基于爱的保护欲,如此动听的理由,在年上者近乎乞求的眼神里,周奇毫不犹豫地点头。
得了预想中的回答,屋内的气氛有些松动。
“忘了跟你说,刚刚跟马经理给你请了年假,过几天有个案子需要出差,这几天所里给我放了假调整,先在家陪你几天。”
魏哲鸣摸到墙上的开关把灯打开,昏黄温暖的灯光再次成为这个小家的主基调,看见蹦到玄关的钥匙,周奇想起方才自己的任性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把钥匙捡起来,手指快要触碰到的时候却被对方捷足先登。
“天气预报说这下大雨,家里的菜我已经备齐了,这几天你就不用出去了。”
他两指夹起象征出入自由的黄铜钥匙,将它和警官证一起放进上衣内袋里。
周奇唯唯答应着,松了领口说要去洗澡睡觉。魏哲鸣余光瞥见小孩儿脖子上一点刺目的红,又将人叫住了。
周奇的下巴被一只手捏住后向上抬起,脆弱的脖颈暴露无疑,魏哲鸣花了几秒钟确认那点红可能是无意被溅上的颜料后,眼中有如实质的煞气才慢慢消退。
他的拇指抹上那点红,一下,两下……想要彻底将颜料抹去,力道没收好,脖子上的皮肤被蹭得更红,听到小孩儿呼痛时他才反应过来。
“去吧,洗干净点。”
龙城的天气预报竟也准了一次,此后的两三日果然都是大雨瓢泼,周奇在家歇得有些无聊,可恨城里公屋的造得忒扎实,这么大的雨浇了几天也不漏水,自己连补个屋顶、接个水的事儿都不用干。
每天最大的事儿就是做饭,原来早餐摊的手艺又捡了起来,馄饨、油条、汤圆做了一轮,就这么吃了几天周奇照镜子的时候明显觉得自己脸胖了一圈。
长肉不是没有原因的,吃饱了周奇就爱犯困,碗筷也懒得理,于是便在沙发上一横,遥控器从频道1按到25,看着看着,电视的声音就渺远起来。
再醒来的时候又近黄昏,身上搭了条薄毯,桌上碗筷、厨房的台面早被收拾干净,撑起上半身一看,帮自己收拾摊子的人正坐在单人沙发上翻书,视线相接后,晾得正好的茶水就递过来,睡得迷迷瞪瞪的人只需要张开嘴。
这样的日子惬意是惬意,无聊也是真无聊,要不是新闻联播里的日期在变,周奇都不知道这日子过到哪天了。
好在后面几天总算放晴了,晴又晴得太过头些,白天家里都得拉着点儿纱窗,不然地板都能给晒得烫熟一个鸡蛋。
似乎看出了周奇的百无聊赖,在他酝酿要求出门放风之前,魏哲鸣提回来个花里胡哨的纸箱。
“小霸王?”确认过包装上的字,周奇一下瞪大了眼睛,碎发下淡褐色的眼眸亮晶晶的。
当下最流行的游戏机,他老在电视里看见它打广告。
“给我的?”
魏哲鸣微笑颔首。
周奇的童年比许多同龄人结束得要早,这是他拥有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玩具,他将包装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又把它推回魏哲鸣手里。
“我都这么大人了,这是小孩子玩的……哥你拿回去退了吧,别浪费钱。”
魏哲鸣把封口处撕掉的标签指给他看,说已经拆封就不好退了。
“是生日礼物,给小寿星添福添寿的,退不得。”
周奇这才想起再过两周就到自己的生日了,乡下孩子是没有什么生日这个概念的,遇见哲鸣哥之前他从未觉得身份证上的这串数字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意义。
听魏哲鸣如此说,感动是真的,心疼钱也是真的,既然退不了周奇只能捶胸顿足地把盒子拆开。
按照说明书把游戏机连接上电视,周奇从四合一游戏卡里挑个带魂斗罗的就趴在地板上玩开了。
夏日里的一天里,最好的时候是黄昏。
日头还是热,却没白天那么毒辣,树上的蝉舒服了些便不再聒噪,树叶哗哗一响,电风扇摇着头吱呀呀吹过,纱窗帘尾的流苏就在地板上一荡一荡,搔得人心痒。
魏哲鸣坐在沙发上,看的还是那本书。
龙城的派出所已经开始推行电脑办公,显示器的频闪看久了视力有些下降,验过光,度数不高但看书的时候就得戴眼镜。
这本书已经看了好几天,翻来翻去还是那几页,读得倒比在单位忙里偷闲时看得要慢得多。
今天这书怕是又要看不完了。
周奇怯热,在家就穿得更随意些,白背心配大裤衩,但老外婆从小念叨“寒从脚起”到底还是听进去了,所以就算热,脚上的袜子还是穿得好好的。
小孩儿支着上半身,腰身就不自觉地塌下去。他只看到自己圆乎起来的脸,丰腴的肉好像懂人事似的,光往他的大腿、往他的臀上贴,周奇整个人贴在地板上,起起伏伏的身体,是波涛、是丘陵,落在魏哲鸣眼里,水成了火,于是山火燎原。
穿了许久的平角裤衩经过数年的浆洗就剩薄薄一层皮,将男孩儿的轮廓暴露无遗,偏偏当事人无知无觉,玩得兴起,两只腿也翘起来,两只脚勾在一起,一晃一晃,将男人的黏着的目光从裤边引到小腿。
上下半身穿得随意、露得随意,到了脚这儿,灰色棉线短袜却穿得一本正经,反而愈发勾人。
书已经不知道被扔到沙发哪个角落里,不知何时魏哲鸣已经从沙发上离开,半蹲半跪,猎豹般悄无声息接近欲望之源。
有道关卡已经重开3、4回了还是卡在同一处挑战失败,周奇胜负心上来了玩得正入迷,只觉得自己的脚好像被捉住揉捏了一阵。
他只以为是哲鸣哥怕他脚受凉才替他捂着,随后他的脚被抓着踩到一团温暖、柔软的物什上,更印证了他的猜想,于是心无旁骛投入闯关。
对方的手仍然抓着他的脚,只是方式有些别扭,将他两只脚掌拢起来轻轻踩着那团柔软。
渐渐地,周奇察觉到一丝怪异,脚下那团东西越来越热,不复柔软有些硌脚心。
“哲鸣哥?”
他撑起身子正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男人高大的身躯忽然从身后覆上来,将他整个人罩在身下,带着潮气的灼热吐息喷在耳际,方才脚下那团东西有意无意地蹭着自己的后腰。
哲鸣哥……他在做什么?
周奇有些着慌,对方却抓着他的手重新放在了手柄上。
“专心。”
“要这么玩,我教你……”
下身的磨蹭似乎愈演愈烈,耳畔的吐息逐渐急促,在耳垂被对方含住时,周奇终于卯足力气挣脱桎梏,一个翻身将死死压住他的男人推开。
黄昏极美极短,一会儿功夫暮色已经笼罩了大半个客厅,肢体交锋中男人的眼镜被掀在地上,索性没磕碎。
“我玩不好,不玩了。”
周奇后背紧靠着电视机柜,声线几不可察地颤抖着。
电视屏幕上,无人操作的主角一次次掉下空隙,GAME OVER与GAME START音效滚动切换着,在死寂的客厅里震耳欲聋。
魏哲鸣懊恼于自己的失态,亦惊异于对方激烈的反应,他被推坐在地,垂着头大半张脸埋进阴影里。
等呼吸终于平复,年上者捡起眼镜重新架回鼻梁,起身走近电视。
男人靠近的时候,周奇的牙关无法克制地打着颤,然而对方只是伸手将电视的开关摁灭。
“那就下回再玩。”
看出对方努力让一切归于平静,周奇也努力表现得像什么都没发生,他站起身往系着围裙往厨房走,故作自然地说时间不早了他得烧晚饭,问对方想吃什么。
客厅传来轮子滚动的动静,魏哲鸣让他不用忙活了,明天出差一早得走,今晚就直接住在单位里免得早上闹醒他,随后拿起外套披上,拖着行李箱出了门。
“这次不会很久,你生日之前一定回来。”
直到楼道里听不见对方的脚步声,周奇才扯下围裙瘫靠在灶台上,余光瞥见游戏机跟游戏卡还摊在客厅地上,又小跑回去将东西一股脑扔进箱子里甩到床底下,同其他闲置的杂物一道吃灰。
“唷,你那好哥哥终于肯放你回来上班了?”
周奇在他哲鸣哥出差第一天就结束休假回了沪上,原以为上次那么唐突,丁禹兮那性子肯定少不了作弄自己,结果对方也只是阴阳怪气地揶揄了自己两句便一切如常了。
一切如常吗?
丁禹兮却发觉小服务员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些,常常手上还干着活就开始发愣,有次泡咖啡杯子里的水都漫出来了他还毫无察觉地添水,眼神木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开水差点撒了丁禹兮一裤裆,还好他轮椅撤得快。
“怎么了?”丁禹兮不止一次地问他,哄着问、逗着问、威吓着问,对方不是缄口不语就是敷衍他说没什么。
丁禹兮心道,不说也猜得到,八成跟他那个天上掉下的魏哥哥有关。
不过很快丁、周二人就顾不上愁这事儿了。
为了晚上顺理成章不回家睡觉,周奇把客房部同事这周的夜班都包圆了,哥哥姐姐们把他都夸成了一朵花。
晚上伺候丁禹兮躺上床,按流程就是打着手电筒去大堂、餐饮部、维修部巡逻一遍,行至后花园时,一截白窗帘又飘出了7楼的窗口。
周奇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从左往右、从右往左数了两边才确认这窗帘的确是从丁老师那屋飘出来的。
不可能啊,他明明记得走之前把所有窗户都上插销了,哪怕有开了一扇透气也是留条缝儿,哪儿会开这么大。
等周奇满头大汗蹿进720房的时候,先是被烟味熏了一脸,随后看见黑暗里他丁老师盘腿坐在飘窗上吹着风吞云吐雾,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我的娘,你是怎么挪上来的!”周奇爬上飘窗向下看,心有余悸道,“这么高,你要是掉下去了,叫我可怎么办啊……”
“埋我旁边呗!怎么办!”
周奇想把窗户关上,被丁禹兮拦住,扯着他也在飘窗上挨着自己盘腿坐下。
接近午夜,微凉的夜风吹起周奇额前的碎发,不巧烟味也都往他脸上吹。
小服务员的脸皱成一团,欲言又止道:“不是说戒了吗?怎么又抽上了?”
丁禹兮不答话,仍是慢条斯理地吞吐着,猩红的一小点在他指尖明明灭灭。
“我记着那药瓶里的梨膏糖睡觉前刚满上,是我记错了?”
说着就要跳下飘窗去确认。
丁禹兮嫌他聒噪,按住他叫他别瞎忙,就不能安安静静陪自己坐一会儿,周奇消停片刻被烟熏得不行又开始念叨起香烟的不是。
“那你抽一口。”
烟嘴忽然递到自己嘴边,周奇下意识抗拒地撇过脸,见他避之不及的模样,丁禹兮偏生出了些勉强的意思。
“不会抽?”丁禹兮探寻地望向他,随后将香烟怼得更近,循循善诱道,“没关系,丁老师教你,包教包会!只要你学会了,我以后都戒了。”
“真的?”他就知道拿这个当交换条件,周奇必定上套。
在得到对方肯定答复后,周奇凑上烟嘴极快地抽了一口。
“这算什么?你自己拿着再抽一口,一大口。”
周奇接过香烟,破釜沉淀地深吸一口,随后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里又原路返回。
抽烟就这么回事?好像也没什么味儿啊?
周奇瞅着烧了一大半的香烟,疑惑这抽烟到底有啥意思,填不了肚子,还一点儿滋味都没有。
“哪有你这么抽的?看着!”丁禹兮就着他手上的烟又吸了一口,“嘴巴吸,鼻子吐,看清楚没有?”
说罢示意对方再来一次,周奇心里默念着“嘴吸鼻吐”,这回不仅是鼻子,简直是“七窍生烟”,把他自己呛了个好歹。
“啧,真是朽木不可雕。”丁禹兮无奈再次示范。
三番两次的失败让周奇有些踟躇,但为了让丁禹兮兑现戒烟的承诺,犹豫片刻再次将烟嘴纳进口中,在吸满烟雾正欲吞吐时,后脖子忽然被摁住拉向对方,两片凉而薄的唇忽然堵上了他的,周奇一惊,嘴唇微张对方似乎又渡了些烟进来。
这回烟倒是从鼻子里出来的,只是周奇也呛了个半死。
做都做了,丁禹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方面是教了半天教不会心里烦的,另一方面,一想到对方嘴里含着的滤嘴经过几轮“教学”已经被两人的唾液泡得有些发软,他就忽然口干舌燥起来。
谁叫这学生这样笨,嘴唇还比自己厚!再学不会,他不仅要堵上、还要狠狠地咬上去才解气。
“会了没?”
后脖子上的手还没松开,但凡周奇再多楞一秒,对方下一秒就要再次“手把手”……是“嘴对嘴”教学,于是小服务员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完全掌握了,对方才不情不愿地撒开手。
香烟又回到丁禹兮指尖,可他没有再抽过。
“到底怎么了,白天不还好好的么,怎么晚上忽然……”
闹也闹够了,周奇终于开口询问今晚一切异常的原因。
“晚上我接了通电话,上海那边的。”
“他们说,美国圣地亚哥州有家医院说能够通过手术对我这种情况进行干预……”
“真的啊?做完手术你就能站起来了吗?!”周奇似乎比当事人还激动。
丁禹兮嘴角微微翘了翘,便恢复淡然道,“完全治愈的概率在70%。”
周奇更纳闷了,这是天大的好消息,为什么他反而不那么高兴。
丁禹兮摇摇头,惨然一笑。
“以前也有过许多次,有的医生拍胸脯打包票,等手术做完了,除了身上多了条疤,什么都没有改变。”
所以在他看来,又一次希望可能也意味着再一次失望。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这回是真的呢?”
周奇目光恳切,窗外的霓虹与夜幕的星光都盛进他眼底。
他叫他试一试,哪怕为着万分之一的可能。
“你知道吗,周奇,”丁禹兮弹了弹烟灰,这次总算记得没弹在地摊上,“人是很矛盾的动物。”
“2岁之前是父母抱着我,2岁之后轮椅、拐杖就成了我的腿。我厌恶他们,但无论怎样,他们已经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
“我厌恶他们却又离不开,十年……不,如果五年之前你跟我说,可以扔掉轮椅跟拐杖,我会迫不及待这么做,但现在你对我这么说,我竟然会感到害怕……是不是很可笑?”
“如果手术真的成功,我至少还需要两年的时间进行复健训练,想一想,我要像个婴儿一样从头学习如何支配这两条腿……跟这折磨人的过程相比,手术倒是最轻松的。”
虽然坐着轮椅却永远昂着头的丁先生,对他剖白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与困惑,他的头慢慢低垂下去,未束起的半长的头发掩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是喜是悲。
周奇不由自主地抚上另一个男人的头顶,眼中的心疼感同身受。
直到对方出声,他才发觉自己的动作有多冒犯。
“周奇?”
被叫到名字的人慌了手脚,懊恼自己怎么就把一个大男人当做乡下的大狸子摸了呢?
但丁老师头发本来就长,刚刚看上去又怪可怜,跟被人欺负了的大狸子一模一样,那也不能怪他……
“你陪我去吧。”
原本放在头顶的手被对方紧紧攥在手里。
“去、去哪儿?美国?”周奇舌头都快打结了,“这不行!美国那么远……而且你爸妈你家里人肯定会陪你去,我去算什么!”
“这里生意走不开,他们不会陪我去,所以才更需要人照顾我。”
“到了那儿伺候你的人肯定只多不少咧,不差我一个的。”
“谁说不差,就差一个给我弄梨膏糖的人!”
“我口语又差,到那儿人生地不熟都不敢开口也照顾不了你……”
“所以才需要语言环境!我复健的时候不需要你时时刻刻守着,到时候我帮你申请当地的语言学校,等你回来的时候都能给别人当老师了。”
“不,我不行的……”
周奇还是推拒。
“不试试怎么知道?这不是你说的吗?”见对方一脸纠结,丁禹兮头脑一热后稍稍冷静也大致猜到了对方到底在顾虑些什么。
“周奇,我们不是不回来了,还是说……你怕你哥他不同意?”
对方咬着唇不说话便是默认了,丁禹兮没有像往日谈及魏哲鸣时一般尖刻,难得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是他把你从乡下拉拔到这里的,现在离开你觉得没法跟他交代。”
“但是周奇,你是一个人,独立自由的人有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利。他是帮过你一程,我也帮过你,但是要做什么样的人、怎么去做,最后只能由自己成全自己。”
周奇不说话,可他的下唇几乎要被自己咬出一排血洞来。
见他如此为难,丁禹兮叹息一声,道:“我不逼你,还有半个月时间上海那边会派人接我,在那之前你可以好好考虑。”
周奇稍稍放松下来,接过他手里的香烟摁灭了。
再次将丁禹兮安置好,周奇替他掖了掖被角,再三确认窗口都关严实之后准备离开。
“下周是你的生日?”
“你别多想,我听马经理说的……满十八了,算是大生日得好好庆祝。”面对对方诧异的目光,丁禹兮连忙解释。
“在那之前希望能够听到你的答复,毕竟办签证护照也需要时间。”
“丁先生早点休息。”周奇不置可否,帮他按亮请勿打扰的提示灯后默默退了出去。
——————————————————————————
灵感来源from:周奇2000
【饼拾】白月光回国后不认识我了怎么办(4)
1.
诡异安静的气氛中,几乎所有人都隐约有一瞬的窒息感。
王七笑容更盛,风雨不动安如山站在原地,不迎接,也不招呼,他才是大厅里的第一道屏障。
宋青城还是那副斯文温和的笑,跨过感应门自顾自走入大厅,然后在距离王七约莫五步的地方站定,显得礼貌克制,甚至有点刻意拉开距离的意思,跟在他身后四五个人也无声站定,那种充满压迫感的气势在进门的瞬间就收了起来。
王七双手放在身前,礼貌问了声好,“你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这种保守克制的会面并不是明镜堂大家期待的,他们倒是更愿意宋青城一行人嚣张点,一进门就打砸抢,那样反而好对付,......
1.
诡异安静的气氛中,几乎所有人都隐约有一瞬的窒息感。
王七笑容更盛,风雨不动安如山站在原地,不迎接,也不招呼,他才是大厅里的第一道屏障。
宋青城还是那副斯文温和的笑,跨过感应门自顾自走入大厅,然后在距离王七约莫五步的地方站定,显得礼貌克制,甚至有点刻意拉开距离的意思,跟在他身后四五个人也无声站定,那种充满压迫感的气势在进门的瞬间就收了起来。
王七双手放在身前,礼貌问了声好,“你好,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这种保守克制的会面并不是明镜堂大家期待的,他们倒是更愿意宋青城一行人嚣张点,一进门就打砸抢,那样反而好对付,论武斗,在自己的大本营内,明镜堂谁都不怵,陈九再厉害还能拿得下一整个装备齐整的堡垒?
而且,那样也意味着两方从此刻开始站在完全的对立面,只要弄死对方就完了。
相反,则意味着两边暂时相安无事,后续还有得是时间拉锯消磨,对方不是职业海盗就是职业雇佣兵,鬼知道背后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持久战对只能固守本土的明镜堂很不利。
宋青城的态度柔和得不像话,不卑不亢,就好像真的只是来谈合作,所谓开门做生意,对方态度这么好,明镜堂也不能把人打出去。
虽然早有预料宋青城只是前菜,到底是合作还是开战得陈九和李饼来谈,自己这里就是简单的试探,可看见是这种发展王七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宋青城现在越温和,之后陈九要和李饼谈的内容就越沉重,对方来势汹汹目的不明,不管是明镜堂还是李饼,准备都太少了,这还是明镜堂第一次在神都被一个外来人打得措手不及。
抢到陈拾只是小胜,接下来恐怕会是个大亏在等着明镜堂。
“您好,想必王先生应该已经了解过我了,在下宋青城,初来乍到,势单力薄,想咨询一下贵司的定制安保服务,不知道王先生有合适的推荐吗?”
宋青城推了推的金丝边眼镜,语气中带着些期待,好像真的是想找几个保镖保护人身安全。
王七并不意外对方察觉到了明镜堂的调查,也不意外宋青城能认出他,就像宋青城早上故意透露出去的那些个人信息一样,明镜堂对他的调查一开始就没想过要隐瞒,一个小时前他和崔倍才对宋青城做过一场可以算是光明正大的调查。
他没有顺着宋青城的好态度真的开始推销明镜堂,反而单刀直入道:“敢问宋先生的预算是?”
宋青城露出一个真诚无比的笑:“上不封顶。”
王七没有质疑他的话,直截了当拒绝道:“十分抱歉,明镜堂目前还接不下这么大的生意,宋先生背景深远,一套安保系统而已想来并不是非明镜堂不可。”
开门做生意,客人可以选老板,老板也能选择要不要做客人的生意。
宋青城笑笑,一点也不生气,“王先生,所谓英雄不问出处,背景是背景,我是我,咱们一码归一码,这生意非明镜堂不可。”
探明了态度,王七不再弯弯绕绕,嗤笑反问:“打家劫舍的海盗也算英雄?”
宋青城摆摆手,夸张地作出一副被诬陷排挤的样子,“谣传,都是谣传!全是竞争对手的抹黑!”
大概也知道自己的话水分太大,他又补充解释道:“别的地方不提也罢,起码在神都我绝对是正经守法的好公民,别说打家劫舍,我连偷鸡摸狗都没做过,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继续查,我一定配合。”
表演得正酣,宋青城再次话锋一转,“不过既然王先生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在外面确实和人有点小过节,不过那都是小事,用不着劳烦明镜堂各位,我来这里只是希望各位能照顾我朋友一段时间。”
王七想要继续拒绝,宋青城却抬手堵住了他即将出口的话,“王先生先别忙着拒绝,不如先听听我朋友是谁,咱们再谈别的事。”
王七敛起笑,挑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我朋友住在安南大道望月山居122号疗养别墅,而他本人现在就在这栋大楼里。”
“怎么样,王先生要不要和您老板商量商量再做决定。”
不止王七,就连李饼都没想到,对方大张旗鼓过来居然不是要将陈拾带走,反而是要明镜堂保护陈拾的安全。
2.
十五楼李饼办公室,陈拾打开门就看见抱着一大堆水果和零食的阿里巴巴。
想到刚刚就是阿里巴巴来说了两句话,那个救了自己的人就离开了,自己紧接着就感觉到了哥哥的气息。
陈拾想也没想就问:“这里是不是来了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他就是去见那个人的吗?”
阿里巴巴有点奇怪陈拾是怎么知道陈九来了的,很明显李饼是不会告诉他的,他不想撒谎,就只好装听不懂,将抱着的零食全递给陈拾。
“泥先坐,窝去给泥洗水果,恨天的。”
不等陈拾回应,阿里巴巴指了指抱着的水果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交待道:“登我,很快酒豪。”
陈拾一个字也没听清,意思倒是全明白了,他伸手想去拦阿里巴巴,一伸手怀里的零食就开始往下掉,吓得他连忙收回手,叫阿里巴巴的话也变成了一声惊呼。
阿里巴巴知道陈拾想叫他,瞬间就小跑起来,强拦不好,那就拖时间,反正以陈拾的性格,在没有和主人说清楚自己想去哪的情况下基本不会自行离开,阿里巴巴觉得只要自己动作慢点,再仗着语言不通磨蹭一会儿,楼下的事就结束了,自己也算完成了李饼的任务。
陈拾慌忙捡起掉在地上的零食,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手足无措。
哥哥陈九的工作很忙,回家的时间不多,长久的相处中,陈拾就对哥哥的出现产生了特别的感应,不管陈九多晚回家,不管陈九动作放得有多轻,他都能感觉到。
他有过很多次刚刚感应到哥哥,一开门就看见哥哥站在门外的经历,刚刚同样的感觉出现了,他百分百确定那是哥哥陈九。
哥哥陈九就在这栋大楼里!
紧接着陈拾心里升起一个疑惑,他是上午被绑架的,明明在国外的哥哥却在几个小时后出现在了神都,自己得救后还没有联系过他,那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的呢?
自己真的是被救了,而不是被另一群人绑架了吗?
这个念头一出现,刚刚阿里巴巴的行为在陈拾眼里就显得有些怪异了。
陈拾心里一惊,因昏睡下线的理智终于再次上线了。
阿里巴巴在拖延时间!他知道楼下的人就是哥哥陈九,他是想把自己留在这里!
想明白的陈拾再顾不上那堆碍手碍脚的零食,松手往地上一丢就赶紧跑向办公室出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打不开门。
李饼办公室的门有面部识别系统,只有主管及以上才能识别进入,陈拾出不去。
听见零食落地的声音,阿里巴巴就意识到陈拾可能察觉到问题了,连忙跑出来,正好看见陈拾在想办法开门。
“赠么了,又甚么事可以和窝说。”
阿里巴巴刚要去拉陈拾拍门的手,突然就看见陈拾回过头皱眉看着他,眼里有浓浓的不信任,他正要解释自己不是坏人,一个略有些愤怒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
“开门,带我下楼!”
陈拾的声音极有穿透力,那句很普通的略带不满的话语在出口时就变成了一个指令。
听到陈拾声音的瞬间,阿里巴巴的大脑终止了他原本要完成的动作,开始不受控制地遵照指令行动。
扫描面部信息,开门,按下电梯,亲自护送陈拾下楼,全程没有其他杂念。
3.
一楼大厅,听见宋青城说要保护的人是陈拾,李饼那颗一直不踏实的心一下就安定了。
他果然没有猜错,就算他没有带走陈拾,陈九也会找上他,因为从一开始这就在陈九的计划中。
准确来说,陈九从一开始就想将神都的本土势力卷入到他和永安集团的斗争中。
这招驱虎吞狼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只是李饼也越来越疑惑,陈九到底有什么依仗,让他有底气觉得一定能把明镜堂拖下水。
“真不巧,我们公司有个大师很早就算过,说望月山居122号和明镜堂犯冲,会克明镜堂。”
王七态度未变,没有完全回绝,只是继续胡扯瞎编,等着宋青城继续展露信息。
宋青城养气功夫上佳,对王七的小算计心照不宣,“这样吗,我认识不少在破煞改运方面造诣颇深的师父,需要的话现在就能给你联系方式。”
王七摆摆手,“何必那么麻烦,我们明镜堂这栋大楼风水就很好,黄金地段,面朝湖景,背靠山色,繁华热闹还交通便利,要是宋先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安保人员,将你那位朋友留在这我看就很好,再没有比这座大厦更优越的安保条件了。”
这次宋青城没再回话,只是笑着看向王七,目光锐利。
王七淡定回望,神色平静而坚定。
两人你来我往的试探交锋骤然停止,大厅里一下就变得寂静无声起来,之前短暂出现过的那种压迫感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迹象。
空气似乎变得越来越粘稠,呼吸在一点点变成一件困难的事。
突然,电梯发出“叮”地一声响,死寂被打破。
电梯门滑动打开,发出细微的声响,在经历过压抑气氛后,所有人都不自觉将注意力分出一部分在那台打破气氛的电梯上,关注着即将从那扇门里走出来的人。
李饼距离电梯并不远,他的听觉远比正常人要灵敏,其实在电梯下行到三楼和四楼之间时他就发现了,一开始乐得看有突然出现的人打破王七和宋青城的无声对峙,可在电梯到达的那一刻,他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那丝不好预感成了现实。
陈拾人还没走出电梯,欢欣雀跃的声音已经响遍了大厅。
“哥,你怎么找到我的!”
李饼眼睁睁看着陈拾大步跑出电梯,视门禁如无物,以极快的速度跑入大厅,彻底打破大厅中压抑沉闷的氛围。
李饼看得很清楚,陈拾没有碰到门禁,甚至没有看门禁一眼,门禁就自动弹开了,并且再也没有合上!
不远处,陈九微微抬起手臂对着陈拾勾了勾,陈拾脸上的笑容就变得越发明晰,步伐再次加快,风一样跑向了许久不曾见面的哥哥。
电梯门口,阿里巴巴满脸冷汗跌跌撞撞走出来,他双目血红牙齿打颤,满脸惊惧,一句话也说不出。
4.
陈九对陈拾的活动有严格限制,久而久之陈拾对哥哥就产生了极强烈的依赖感,一旦离开熟悉的环境,又长时间和哥哥失去联系,情绪起伏会比较大。
察觉到阿里巴巴在刻意拖延时间后,一阵不安袭来,陈拾满脑子都是找哥哥,直到在人群中看见了陈九才放下心来。
跑到哥哥身边,陈拾有很多话想说,想问陈九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想问陈九怎么找到他的,然而他一个字都来不及说,脸就被一双大手托住了。
陈九的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陈拾不知道那是做什么磨出来的,只觉得脸颊被那种粗糙的感觉摸得很舒服,好像心里有了依靠。
托住陈拾因为激动而通红滚烫的脸颊,陈九微微低头与他额头相抵,尽量放软声调道:“陈拾,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吗?冷静,我就在这,不要激动。”
陈拾“哦”了一声,赶紧闭上眼睛长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四五次后才睁开眼睛偷偷去看陈九。
见他恢复过来,陈九用拇指蹭了蹭他白嫩的脸,目光落在他额头上的纱布上。
“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没察觉到哥哥在生气,陈拾彻底放心下来,举起两只手露出被勒得红肿破皮的手腕道:“除了这些就没了。”
一旁的宋青城伸过头,笑嘻嘻问:“真的没别的地方了吗?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陈拾这才发现还有熟人在,一边摇头一边打招呼,“二毛哥你也在呀。”
“二毛哥”这个称呼一出口,周围又安静了一瞬,王七等明镜堂的人差点憋不住笑。
宋青城脸颊抽动斯文表情崩碎,龇牙咧嘴道:“小陈拾啊,算哥求你了,以后在外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行不,叫我宋二哥,再不行叫我大名宋青城也行。”
陈拾也意识到了这个称呼有点掉位格,尴尬笑了笑不自觉往陈九身后躲了半步,“哦,好的,我记住了,二毛哥。”
宋青城脸颊又抽了抽,咬着牙缓了一秒后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转身走开,不再纠结称呼,也不再出声。
说多错多,不如闭嘴。
宋青城退到一边后,陈拾一眼就看见了站在对面不远处的李饼,他完全忘了刚刚李饼还让阿里巴巴将他留在楼上的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旁若无人地对李饼挥了挥手。
李饼笑笑,对他点点头,没说话。
陈九注意到了两人的互动,侧头对陈拾道:“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新朋友吗?”
陈拾点点头,“哥,就是他救了我,他叫……”
开口介绍后陈拾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表情一下就僵住了。
李饼上前几步走到陈九面前,“你好,我叫李饼,是明镜堂的负责人,也是陈拾的高中同学。”
听见李饼的介绍,陈拾一下就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所以我真的是你的同桌?”
李饼抿嘴点头,语气有些委屈,“是呀,没想到你把我忘了。”
陈拾张了张嘴尴尬地看着李饼,目光游移不定,好一会儿才弱弱道:“抱歉啊。”
李饼伸出手,开朗道:“没关系,现在重新认识一下就好了。”
陈拾毫不犹豫伸出双手和李饼握了握,局促又乖巧的动作显得有点笨拙,又有点可爱,李饼没忍住轻笑出声。
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陈九也笑了,冷笑。
5.
明镜堂大厦负三层,李饼走出电梯,随意打开走廊里的一个房间,陈九安静跟在他身后。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李饼刚想说有什么事在这里可以放心说,就感觉身后有一阵破风声响起,他根本来不及多想,一个侧身避开了凶猛一拳。
还来不及反应,陈九一个斜踢已经到了李饼身前,想要闪避已经晚了,李饼本能矮身,双臂交叉格挡。
陈九这一脚力量极大,李饼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连后退,商务办公桌被撞得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李饼在心里骂了声娘,谁谈事情是一关上门就要命的?要不是他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都异于常人,陈九第一拳就得在他肩胛骨上开个洞,第二脚就能将他拦腰踢成两截。
他有点不明白,不就是先他一步找到了陈拾还没有通知他吗?哪至于这么大火气?
思绪纷飞间,李饼终于站稳,可不等他有所反应,陈九跃起一拳已经在天上了。
这是照着脸打过来的,李饼后背瞬间冒汗,这一拳要是躲慢点,脑袋就得三维变二维了。
原地拧身躲过,李饼曲起手肘用力弹出一拳,直指陈九胸口,希望以迅速反击化解被动挨打的局势。
出拳的瞬间,一声巨响在李饼耳边炸开,他身后坚固的墙壁被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墙皮和防水隔音层彻底破碎,露出的防爆钢板陷下一个深深的拳印。
李饼没去管身后的墙壁变成什么样,感觉到左拳被陈九顺势握住,立刻上前一步曲肘前顶,同时右手抡圆斜砸出一击披挂,想在陈九来不及反应之前贴身直取对方脆弱的咽喉。
可惜陈九根本不给他贴身的机会,硬吃了一肘后借力大步后撤,不仅避开了迅猛的披挂,还扯着李饼向前扑出好几步,瞬间就破开了李饼的攻击架势。
李饼一批不中,还被拿住了一只手,索性再进一步,右手又是一击直批兜头而下,同时左腕猛地翻转,想要挣开控制。
陈九似乎早就看清了他的套路,毫不犹豫就松开了他的左拳,曲臂挡开披挂的同时顺势拿住了他的右肩,另一手又轻而易举捉住了他的右手手腕。
李饼刚刚察觉到上当,陈九已经双手同时用力一拧,几声清脆的骨骼脱臼声响起,他的右臂已经以一个扭曲翻转的姿势垂了下去,再也无法活动。
松手的同时,陈九侧身一脚踹在李饼小腹上,李饼顿时弓身倒飞出去撞在墙上。
撑着墙壁直起身,李饼左手掐住右肩用力一按一抬接上脱臼的臂骨,又依次接上小臂和手腕。
对于陈九,他打起了十二分的戒备。
看着对面面带嫌弃悠哉悠哉掏出香烟的男人,李饼想到了刚刚他的那声冷笑,似乎明白他为什么出手这么狠了。
该不会是知道陈拾高中时候和他谈过了吧!
李饼顿时有种早恋被对方家长抓包的尴尬,而更尴尬的是他完全打不过对方家长。
陈九不管力量、反应还是经验都比他强太多。
深吸一口气,再抬起头时李饼的眼瞳已经变成金色,骨肉匀称的手臂也变成了指甲尖利的兽爪,贴地蓄力飞扑出去的瞬间,除了李饼以外的所有物体在此时仿佛被定格在了原地,动作变得无比缓慢。
两爪抓住陈九的肩膀,李饼毫不犹豫就是一击背摔,他也被陈九打出了火气。
活了二十七八年,他还是第一次在打架上吃这么大的亏,就算对面是陈拾的亲哥,不稍稍找回点场子也很难受。
李饼的想法很简单,陈九卸了他一条胳膊,他就也卸陈九一只胳膊,卸过之后陈九要怎么打他都只防守不进攻,反正陈九也不可能打死他,以他的身体素质再重的伤也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到时候带着一身伤去陈拾面前晃几圈,未来大舅哥出气了,陈拾也会忍不住心疼他,互相之间的关系不就拉进了吗?
只可惜陈九没有给李饼这个机会。
李饼的爪子刚刚搭上陈九的手腕,陈九就有样学样仿了一手他之前用过的斜批,在他本能翻身躲闪时,陈九后腰用力,脚尖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就从地上弹了起来。
在李饼眼里,其他东西的时间依旧近乎定格,陈九却已经恢复了正常。
再次对上陈九漆黑幽深的眼,李饼心里一惊,他引以为傲的速度在陈九面前几乎没有作用!
6.
站起身的陈九眯了眯眼大步前跨,蹬着墙壁跃起两米多高,整个人无视重力一般贴着九十度的墙壁跑出两三步,直到到了李饼头顶才停下,空中翻身大踏一步,修长有力的腿对着李饼当头砸下。
李饼一抬头就看见一片浓重的黑影落下,那一刻他身体里属于野兽的那一部分本能反应迅速起了作用,在他的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体就本能侧身翻滚在地。
几乎就在他侧身的瞬间,办公桌应声而碎,飞起的木屑和断裂的支撑钢架依旧还处在定格中。
陈九动作不停,再次跃起,眨眼间一记直拳已经到了李饼身上,李饼再次倒飞出去。
倒飞出去的李饼以双爪减缓倒退速度,指甲在地板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倒退途中,他顺势抓住一根断裂的钢管,身体尚未停稳就再次飞扑向陈九,手中钢管高高扬起毫不犹豫落下。
陈九收拳站定再未动作,看见到了面前的钢管也只是抬手挡了挡,“当”的巨响响起时,他空着的那只手游鱼一样转向了李饼的左臂,一扯一按,借着李饼自己手里的钢管轻松就将他的左臂别得脱了臼。
连人带钢管扔出去后,陈九拍了拍自己不知何时被一层粗糙鳞甲覆盖住的手臂,周遭定格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
扫了一眼狼狈落地的李饼,陈九摸出火机点上了刚刚抖出的那根烟,吸了一口后他才戏谑开口。
“兽化是0号实验样本最普遍的后遗症之一,可据我所知,整个神都参与0号实验的人只有我一个,幸存者也只有我一个。”
陈九顿了顿,吐出一口白生生的烟气,似笑非笑问道:“所以,你和你朋友身上的兽化后遗症是怎么来的?”
正在努力起身的李饼吐出一大口血,满头冷汗看向陈九,眉头紧紧皱起。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所谓的0号实验。
说话时,陈九并没有看向李饼,反而看向了面前空荡荡的墙壁。
那面墙后隔着三四个房间外的监控室内,从监控上看了全程的邱庆之突然头皮发紧,后背开始不自觉绷直。
明明隔着四五堵墙,邱庆之却能清晰感觉到陈九在看自己,他明明没有直接接触过陈九,甚至没有在一楼大厅里出现过!
意识到自己被盯上后,邱庆之手臂上就不自觉炸开了一层绒毛,毛孔中一根根坚硬的羽管争先恐后冒出来,羽管正在不断延伸变长。
就在邱庆之要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因应激本能兽化时,一个原本缩在角落躺椅上用鸭舌帽遮着脸打瞌睡的男人站了起来,男人面色苍白,有一头卷曲蓬松的暗红长发,他上前两步,挡住了监控显示器,也挡住了陈九的目光。
站定后,苍白男人抬起脸,对着空无一人的墙壁龇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正常的癫狂气质。
另一头,陈九也笑了笑,显得有些意外,一两秒后他才以一副了然的表情隔空对着红发青年道:“原来是你,好久不见。”
监控室里,红发青年听见了他的话,怪腔怪调回应道:“早知道就把那些试验品全杀了,留你这么个祸害跑出来,实在太遗憾了。”
7.
一楼大厅待客室内,正安静坐着等哥哥和李饼谈事情的陈拾突然心跳一顿,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间蔓延开来。
他有些不安,不自觉转头看了看哥哥离开的方向。
宋青城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手指在他面前的桌缘上敲了敲。
“相信九哥,别担心。”
陈拾捏了捏手心,怎么也平复不了心情。
刚刚的某个瞬间,他有种很不好的感觉,突然很担心哥哥会出事。
他试着闭眼深呼吸,然而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出现了一副奇怪的画面。
画面中陈九站在一片废墟里,整齐漂亮的西装被坚硬凹凸的鳞甲撑破,他的手臂变得短而粗,像是某种两栖动物的前肢,身后多出了一条比腰还粗的尾巴,尾巴上有一排尖利突出的骨刺。
在陈九不远处,一只巨大的白猫竖起了尾巴,正在龇牙哈着气,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呼噜声,炸开的白毛上染了不少鲜红的血。
画面一闪而逝,陈拾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不止。
——(本章完)——
写的时候感觉堵门的七娘和揍饼爷的九哥都帅呆了(前期的饼爷好惨啊)
真的越写越喜欢群像,不过因为剧里反派角色不是很够,各个势力底下做事的人也不够,要开展完整地图得加一些原创角色,希望大家看的时候也能喜欢类似宋青城一样的原创角色(后面还会有原创反派阵营角色,大家也可以尽情讨厌哈哈哈哈哈
前几章好多九哥的高光,压迫感满满,饼爷这边反而没有很突出,一直被压制,大家不要着急,咱饼爷可是主角呢,前期施展不开主要是因为九哥实力确实是天花板,而且饼爷还没意识到事情到底是个什么事情,现在还在蓄力中,后续会越来越游刃有余的
这章里出现了一些兽化和异能的设定,饼爷和一枝花就不用说了,兽态都是大猫,大家要不要猜猜邱老大和九哥兽态会是什么动物吖,还有大家的异能是什么
最后是个小预警,在写的时候发现有一些很想写但是不好安排在文里的情节,有的是小段子,有的是一些感觉可能会发生的小情节,不写心痒,写了和正文的基调又不符,会打乱正文节奏(主要是好几条支线感情也想写,但要是全写了就有点跑偏,而且会越写越长)
后面遇到类似的情况可能会把一些不方便安排进正文的内容放在彩蛋里,大家感兴趣就看,不感兴趣也无所谓,看不看都不会影响正文,随意解锁就行
本章第一次明确出现了邱花,就打一下tag,后面没有的就不会再打,直到有两人互动的时候再打
还有还有,打斗场面真的好难写,看在我更这么多的份上求点赞推荐和评论吖(☆^ー^☆)
点个小红心小蓝手安慰安慰稳定更新的我好不好嘛ヽ(*≧ω≦)ノ
【剧版饼拾】饼拾CP糖点分析(2)
接上文,一般三集三集的截图,只截饼拾CP相关,剧情案件不是重点,不然工程量太大了,容易秃头…
————————————————我默默捡掉地头发的分割线———————————————————
[图片]
这一家三口的即视感,忍不住截了个图,咱饼爷也不是动漫里离了陈拾就生活九级残废的废物呀,你看他也会自己动手做事的,真的,忍不住夸夸剧版李饼的人设,真的是让人超级喜欢,人格魅力真的很大。
[图片]
然后就是查案遇到了邱将军和来坏人,虽然说到邱,嗑饼拾CP的集美们估计没人会特别喜欢他,但我觉得,他从开不是饼拾的障碍,我承认他和李饼少年时期,是真朋友,但我看剧到现在,真的觉得李饼......
接上文,一般三集三集的截图,只截饼拾CP相关,剧情案件不是重点,不然工程量太大了,容易秃头…
————————————————我默默捡掉地头发的分割线———————————————————
这一家三口的即视感,忍不住截了个图,咱饼爷也不是动漫里离了陈拾就生活九级残废的废物呀,你看他也会自己动手做事的,真的,忍不住夸夸剧版李饼的人设,真的是让人超级喜欢,人格魅力真的很大。
然后就是查案遇到了邱将军和来坏人,虽然说到邱,嗑饼拾CP的集美们估计没人会特别喜欢他,但我觉得,他从开不是饼拾的障碍,我承认他和李饼少年时期,是真朋友,但我看剧到现在,真的觉得李饼对邱是坦坦荡荡的朋友关系,和对陈拾真的完全不一样,就算很多人说邱对李饼是情深义重,但李饼对邱,真的只有义重,后期我也会说说我对这三人的看法,我不想拉踩邱将军,网上那些拉踩陈拾的邱(隔开)饼CP视频,我也看到了,但都直接一划而过,不予理睬,我既然能喜欢李饼喜欢陈拾,那我自然也有我自己引以为傲的涵养和气度,我就事论事。
李饼回来,宁愿相信一个刚刚认识的乡下小伙,也不愿意去找当年号称竹马,现在有权有势的邱将军?说李饼对邱情深的,怕不是对情深二字有什么误会?
暂且不多提三人关系,真的要提说不完啊,从头到尾我没拉踩过邱,都是李饼在拉踩,他对陈拾的所有温柔耐心偏爱和例外,本身就是拉踩。
这里是初步让李饼感受到了家的温暖,陈拾说要养大狸子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虽然彼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养猫了,但就好像那句诗里说的:愿你三冬暖,愿你春不寒;愿你天黑有灯,下雨有伞。
不用愿,因为陈拾都替你实现了。为你黑夜电灯,为你温粥热羹。这里李饼对表情明显有些被暖意融化的感觉。
在这个破败许久的宅子里,头一回有了烟火气。
你问我陈拾于李饼算什么?我也不知道,各位看官且自己品吧。
我是真的超喜欢剧版李饼,是非观是真的超级正,不仅家世清贵,他的人格也是相当高贵的。
这里李饼已经开始对陈拾相当有包容度了。李饼是很有耐心的,但不是对谁都能像对陈拾这么有耐心的,句句有回应,从没有让陈拾的话落空过。但他真的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这种双标,就真的很难不爱。
哈哈,这里是陈拾小天使发现了关键,很多人说 陈拾是欧皇,但真的,一开始就很多细节表明了,陈拾只是不谙世事,但他一点都不傻,心细着呢!他能看到常人很多看不到的细节,而且很好抓准机会,李饼也是发现了陈拾的这个优点,所以也是真心觉得陈拾很适合大理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饼爷没他不行啊!陈拾的这点天赋和极善品性,都是将来能扭转乾坤的必要条件。
李饼:你听我跟你编…
小饼子在忽悠陈拾这件事上,真的是很忽悠了,还好陈拾百分百信你,毕竟李饼编的话,观众都不信。
看小饼子一脸骗成功的嘚瑟表情,哎,你也就骗骗陈拾了。
这里也是被陈拾小天使感动的一塌糊涂的地方,他和李饼认识不过几天,因为邱将军突然来查,陈拾为了引开邱的注意,故意摔碗,想引开敌人,让李饼逃走,而且是他对突发情况,立马有了准确的判断,这里可以看出陈拾的机智果敢,虽然他自己可能不这么认为,但这也是他的难能可贵,光而不耀,直而不肆。
以陈拾现在的能力,当然是跑不掉的,金吾卫都是训练有素,抓一个陈拾,简直是手到擒来,但这里,陈拾是真的很义气了,他和李饼才认识几天啊,大家都说陈拾为李饼挡刀的这件事,但你看,陈拾一开始,就已经做到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了,这里刀也是架在陈拾脖子上了,这里陈拾是真的把李饼当朋友,一个认识了几天,但可以豁出性命去保护的朋友,但从情感上而言,陈拾是肯定没开窍的,他这都是纯善本能,他从来不是胆大的人,但刀架脖子上的时候,他依旧誓死捍卫自己的朋友。
我就问一句,如果李饼没有来得及救下陈拾,邱是不是也会只当陈拾只是如同寻常草芥一般,杀了也不为过?
我说句题外话,我之前看到B站有人发过视频,叫什么《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只是因为前任不争不抢》还有《只是陈拾出现的时机刚刚好罢了,前任才是默默付出的那个》
呵呵…
我来告诉你凭什么,因为陈拾从来不会视人命如草芥,说邱有苦衷,是不得已,我呸!你信不信基本有一万个不得已 ,陈拾依旧是不会伤害任何人!不得已从来不是视人命如草芥的理由!还有那个说陈拾只是出现的时机刚刚好,这不废话吗?这才叫天定姻缘啊,时机不是老天定的吗!而且,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如果真的存在如果,我也可以假设陈拾比李饼更早遇见邱,我绝对相信陈拾会对邱,比李饼对邱更好!因为陈拾就是这样的人!那你怎么不说只是李饼遇见邱的时机刚刚好呢?邱遇到陈拾,就想着可有可无,可以随意杀之,但如果是陈拾遇见落难时期的邱,你看陈拾会不会也全心全意的帮助邱?待他和亲兄弟一样?
所以你问我凭什么后来者居上?呵呵…
来感受一下猫猫的愤怒吧!这凶狠的表情,我是在不知道那帮嗑邱(隔开)饼的,到底是怎么嗑的下去的。要是铲屎官有个什么损伤,这猫是要沙人的好吧。
之前看到过花絮,一枝花向陈拾铲屎官抛出需要投喂申请,奇奇就说了:我要来喂你,李饼不得一巴掌把我拍飞啊。
下面评论就说了,要是陈拾真的去投喂一枝花,那疯批的是谁,就说不准了。
这也得说到我对李饼的多面性了解和感受,虽然底色都是善良,但李饼可比陈拾复杂多了,现在的李饼是有很强的攻击性的,虽然他很强的自控力,但他的藏着的獠牙,也是森冷可怕不容忽视的,可爱猫猫,是他的另一层颜色,但狠厉决绝,也是他的一部分。我们剧中不难发现,他真的认真起来,压迫感是很强的,抬眸凌厉,不怒而威。老大理寺卿的嫡亲儿子,即便少年恣意,但也绝不可能是任人拿捏的病猫。
救回陈拾后,他又变回了可可爱爱小饼子,料到陈拾醒来必定会大呼小叫,于是直接把耳朵塞起来了,哈哈哈哈,他真的是在陈拾面前,各种可爱的小动作不断。
这是李饼对邱将军的评价,有两张图上传不了,我代为说一下,就是我跟这人(邱)认识,本就有恩怨,你们细品,代入李饼说话的神情,真的是眼里闪过一丝杀气,他半点不信任邱,我知道后面剧情会说,邱是有苦衷的,是另有目的的,是为了李饼好,呵呵,李饼不是被圈养的小猫,他是个活生生的有很强心志的人,他有选择的权利,凭什么一句为你好,就能权权替他做主?哪怕你确实为他好,但这是他想要的好吗?邱是默默付出了很多,但李饼要的是真相,是为民请命,是还公道于世间,而邱为他做的,有多少是违背了李饼的信仰的?但邱也有苦劳,在其位谋其政,我不多做我不能站在我的三观上去的批判他,说实在的,我真的一点也不讨厌邱将军,如果不是那群邱(隔开)饼党,拉踩我最喜欢的陈拾小天使,我其实还挺心疼邱将军这个角色的,单指剧版邱,至于动漫版的,给爷死吧。死踏实了。
我们善解人意的陈拾小天使,又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了,邱是冲着李饼来的小,陈拾为保护李饼引开邱,不幸被抓,李饼来救,他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李饼,妈呀,这是什么背锅小天使(褒义绝对褒义)陈拾的善良,真的半点不会让人觉得讨厌和坏事,他也是我心目中至善的具象化,是我向往的光,为善从来不是愚蠢,有些事是傻,但甘愿去做这么个傻子,却能自得天佑,道德经说了,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不要说什么社会厚黑学,人心不善,穷极一生,不过可怜可悲。
这里李饼再次震惊于陈拾小天使的善良单纯,他可能也没想到过,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人。其实李饼心防很重的,他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对陈拾放下戒备,他有一直在试探陈拾,奈何天然克傲娇,李饼一次次的试探,却是一次次破防。都说人性经不起考验,但陈拾的人性确实极善,越试,只会发现,他的真和他的善。
这就是天使在人间吧,陈拾是流浪人间的最为心软最为纯洁的神明,只是凡人污浊,看不见他身上的光芒。辛而,李饼看见了。
哎,有是这句百转千绕的怎么了,真的听一次心理痒痒一次,陈拾小天使还是太天真了,你以为李饼还会放你走吗?
最后这个往陈拾嘴里塞饼,我是真的爱了,这里虽然还没完全放下心防,但本能已经宠上了。李饼对陈拾的喜欢,真的是处处都溢于言表,全是藏不住的喜欢,奈何我们现在的陈拾小憨憨,还只是沉浸于你人还怪好的嘞,这种单纯思维里,陈拾小憨憨是真不知道,除了他自己,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对旁人好,小饼子对你这么好,他不得图点什么嘛(奸笑ing)
(未完待续)
———————————————————————————————
妈耶,话唠了,讲了这么多,还没讲完,本来打算三集三集讲,看来是讲不完了,图片只能单篇五十张,老福特对我这种话唠体质是真不友好,欢迎姐妹们多多留言,我们一起讨论,跟我一样话唠的姐妹注意,留言评论最多三百字,可分段评论,我好喜欢跟大家一起讨论的呢!
【月山】我喜欢山口前辈
以三年级月山为主的乌野排球部事件发生中!俗套情敌梗,有原创后辈出没·
今日开窍的山口队长·
w+纯情男高·
·
在正式向部员们宣布下一任队长之前,山口忠就已经被告知了。
在放学的路上,日向、影山、山口和月岛四个人会有一段路同行,有时候谷地仁花也会加入。他们在某一天同样讨论过下一任队长的话题,在影山理所当然地用着刚训练完后有些呆呆的语气说道:“不是山口最适合吗?”的时候,山口惊讶睁大眼睛,更没想到这番话竟然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一致认同。
“我反正不想管小鬼。”月岛萤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诶…诶?!那日向呢,...
以三年级月山为主的乌野排球部事件发生中!俗套情敌梗,有原创后辈出没·
今日开窍的山口队长·
w+纯情男高·
·
在正式向部员们宣布下一任队长之前,山口忠就已经被告知了。
在放学的路上,日向、影山、山口和月岛四个人会有一段路同行,有时候谷地仁花也会加入。他们在某一天同样讨论过下一任队长的话题,在影山理所当然地用着刚训练完后有些呆呆的语气说道:“不是山口最适合吗?”的时候,山口惊讶睁大眼睛,更没想到这番话竟然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一致认同。
“我反正不想管小鬼。”月岛萤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诶…诶?!那日向呢,你初中的时候做过队长吧?我连首发球员都不是呢…”
“初中的时候啊,”日向望天回想,“那时候排球部只有我一个人,大家都是东拼西凑才陪我打了一场比赛,也算不上是多正式的队长啦。但是!”
他原地起跳,动作敏捷地在空中一个转身面向山口落地,认真道:“谁说一定要首发球员做队长,你看缘下队长就是一个好例子!影山和月岛那两个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当队长的料吧!我的话,带领训练写部活日志什么的,想想就完全不适合我!就是总感觉…啊!反正我觉得山口你最适合当队长啦!缘下前辈他们一定也是这样觉得的。”
在日向跳出来落地前拉了一把山口避免两人撞上的月岛还没开口,影山就骂道:“什么叫那两个家伙?你个boke把自己排除在外了啊?!”
两个Boke就此展开今天的第N场争吵。
谷地也偏头看向山口:“是啊,山口君虽然不是首发球员,但是身为‘决胜发球员’也是超级帅气的我们乌野的武器啊!感觉我们年级的部员中,山口君真的是最适合做队长的呢!只不过还要再凶一点,熟悉的人都还好说啦,不然都镇不住低年级闹腾的部员。”
山口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担任队长这个职务,身边的大家似乎都比自己更加优秀一些,他没有强大的力量,没有制胜的技术,没有魄力,没有胆量…更何况身边的大家从高一开始就都是首发球员,而他到现在仍然只是一个平凡的拼命练习后才博得在场上发球机会的部员。
直到那天被缘下拉去谈话。
排球部的大家都心照不宣山口被拉走是什么意思。
山口回来后,接下来的训练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结束训练后回家的路上,看起来仍然有些茫然。
山口没有讲话,更习惯于聆听的月岛也没有说什么,只将耳机挂在脖子上,两人静静地走过回家的这段路。
再过一个路口就要分开。山口开口道:“阿月,缘下队长说,让我作为下一任队长。”
月岛:“不意外。恭喜?”
山口轻声说道:“为什么呢?”声音里有着一些不确定与懵然。
他停在家门口。
月岛也跟着他停下,在垂着尾巴的小狗双眼茫然地看向他的时候,一把揉向山口不久前才剪短了的头发。
更像草莓叶子了。剪短后还没摸过,手感还不错。
“诶??阿月……干嘛啦!”
“不过是一个社团活动的队长,比普通部员还要多一大堆麻烦事,部活日志写个不停,每天还要领队喊话布置任务,麻烦死了,恭喜都不想恭喜你。”
山口听他说了一大堆,眼睛里绕圈圈跟着开口:“阿月又不诚实…啊好忙!诶诶?是哦好辛苦哦…”
直到小草莓的叶子被揉得乱乱的,眼睛里也晕乎乎的了,月岛又开口道:“山口…队长。”
山口感觉整个世界都是晕晕乎乎的,但是阿月的这声队长像大力跳发的排球撞入了自己的场地,并且弹起来老高老高,然后落在地上,“咚”“咚”“咚”地好大声,一下子把原本晕晕乎乎的世界砸得,砸得…
“走了,明天见,辛苦的预备队长山口君。”月岛笑了一下,留下乱糟糟头发的小狗懵懵然说一声“再见阿月”。
不出所料地晚上有些失眠,但是月岛的那声“队长”总萦绕在心中,搅得思绪意外平静下来。山口把各种各样的事情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愈发觉得。
是啊,好像也没什么。
他想通后,脑袋上的呆毛都高兴地晃了三圈,凌晨两点给月岛发了一条消息:“谢谢阿月![小狗转圈.GIF]”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早被月岛兴师问罪晚睡之过。
此后,在三年级退役时宣布新任队长为山口时,山口不像最初听说时那般慌张,而是坚定地应声,上前领取了象征着队长之责的一号队服,向三年级的前辈们鞠躬,又转身。
十分安静。他忍住有些不争气想要冒出来的泪花,深吸一口气,大声道:“大家接下来,请多多指教!”
这一声像某种号令,众人的情绪猛然升腾起来,欢呼着请多指教,呼唤着山口队长,缘下欣慰地拍拍他的肩,影山向他点点头说请多指教,谷地笑着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日向和西谷一起跳起来,和激动捶胸的田中一起笑嘻嘻喊道:队长!喔哦!山口队长!
月岛隔着众人看向他,眼里带着旁人看来不明显的笑意说道…
…啊,擦完了。
山口回神,收拾好黑板擦,拍拍手。今天是新生提交部门申请的日子,也是他作为队长第一次直面新部员。
要拿出气势来啊!他默默鼓励着自己,然后一看时间,又慌慌张张地拉上在门口等他的月岛快步向球馆走去。
“这么急做什么。”月岛看向山口拉着他手腕的手。
“今天可能有新生入部,虽然拜托了谷地先安排着,但我这个队长可不能迟到啊。”山口回道。
“山口队长还挺帅嘛。”月岛不紧不慢跟着他,看着新任队长因为些许紧张而直直竖立的呆毛,不禁觉得心情不错,反手拉住山口。
山口停下,眼中带着疑问看向他,“阿月,怎么了?”
月岛伸出手。
山口突然紧张起来,与要见到新部员的紧张还不一样,他看着月岛的手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月岛伸手抹掉了他校服领口上沾到的粉笔灰,开口:“如果没有紧张到连蹭上了粉笔灰都没发现的话,就更帅了。”
山口队长的耳朵根猛然窜红。
换上运动服到达球馆的时候,果然看见了几名生面孔,不过有一位和日向不知在激动地聊着什么的,好像很眼熟诶…?
日向、影山以及到达了的二年级生们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纷纷开口唤道:“队长好!”“队长,今天我想多练习一下托球!”“队长咱们部来新生啦!”
几名新生听闻队长来了,都微微拘谨。
唯有一位,被日向蹦起来勾住肩膀拉低身高,然后愉快地朝这边喊道:“山口你看这是谁!这小子居然来乌野了!而且他居然叫我橙子学长,还是那么没礼貌!”
场内传来几声对橙子学长这个称呼的嘲笑。
一头金发混杂着几撮黑色挑染的人,身高似乎很不错,刚才乍一眼看直逼影山了,此时弯下腰来,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与难言的热忱,开口道:“队,队长好!”
“啊,半决赛那天!”山口想起来了,顿时感到亲近起来,“你长高了好多!那天有看我们的比赛吗?”
“喔哦?!什么,难道你初中就是我们的球迷了!”二年级的石田也激动地跑过来,伸出双臂展示自己的肌肉,“虽然那时候你学长我还没能上场,但是你小子还是很有眼光的!”
回忆*
正和日向一起回队伍的时候,山口忠的衣摆被扯了一下。
他停下来,回头只看见一个金色夹杂着黑色的头顶,视线下移,是不认识的孩子,脸上正带着一点别扭和不好意思开口:“哥哥你好,请,请问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日向也偏过头来看向和他身高差不多的问路者,又猛然看向山口忠,眼中疑似带着一串“怎么你能被叫哥哥难道我不像哥哥吗”的文字,被山口十分自然地回避开来,并细心地给人指路完毕。
谷川奚再次道谢,似乎是觉得面前的人是好人,难免下意识亲近,指着山口的队服开口:“哥哥你们是比赛队伍吗?排球比赛?”
日向顺势来劲:“哦!是的!今天可是宫城半决赛呢,我们可是要进军全国的一支队伍!弟弟你不是来看比赛的吗?有兴趣要不要也来给我们加油哈哈哈!我们是乌野高校的!”
谷川奚看着一头橙发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日向:“弟弟?你难道不是初中生!”
日向石化,瞬间蹦起来吵吵嚷嚷说着果然刚才只喊山口哥哥是因为没觉得他们是一个年级的!他可是高二的学长你个初中生真没礼貌!
山口赶紧按捺住蹦来跳去的日向,两人与谷川奚聊了两句,日向咋咋乎乎揽住山口的肩,说:“你别看他现在这样,山口可是我们的大武器!是我们队的——决胜发球员!可不只是救场发球员哦!”
然后又充当背景音一样讲述自己也很厉害是最强的诱饵!跳得比两米的人还高!
这个称呼是近来出现的,山口最近听到不少,但总觉得自己还不够格,笑一笑对谷川说:“你别听他的,我还差得远呢。”
但他眼中有着被走廊灯所反射的点点亮晶晶的光,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语气坚定地说:“但我会努力匹配上这个称号的。”
队员们似乎在远处呼唤,两人冲他挥挥手离开了。
谷川看向两人的背影。
乌野高校。
打排球都是他小学时的事情了,虽然经常被说很有天赋但他更喜欢另外的运动。今天来体育馆本来也只是陪同学送东西,结果不小心被放了鸽子,这时候他果然就应该待在家里啊,他可对什么排球比赛不感兴趣。
他从厕所出来冲了冲手,几下甩干,双手插兜想往场馆大门走去。
结果走了一圈见到了刚才怎么也找不到的两三个厕所了都没找着大门,反而倒是看见了正爆发出阵阵欢呼声的球场观众席的入口。
行吧,随便看看好了,反正找不到路,也不想再问别人。他这么想着,走进了观众席。但还没等他思考是往后面坐几排还是坐在哪里,场上就又爆发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发生什么了?是哪方得分了吧。他往场上瞥了一眼,眼神定住不动了。
站在发球位的是刚才给他指路的笑得超可爱的墨绿头发雀斑学长。
此时站在观众席,他听见有不少人喊着什么乌野什么发球,啊啊刚才好像听到橙头发的说什么“决胜发球员”?
发球哨声吹响,谷川看向场内。
雀斑学长的表情十分专注,与刚才笑起来的温和模样全然不同,发起球来非常…咦?咦咦诶??
谷川看得愣住了。
和他小时候见过的大部分发球都不一样,感觉可能是偶尔听见过的比较少见的发球类型,没有旋转的球直直擦过网边,意想不到的是这球居然还会偏移方向!!对面场上三个防守都没能接住这一颗球!
得分的一瞬间,看着对面球队懊恼和鼓励的几声呼喊,与乌野得分后的释放激情的大吼,他感觉自己的心燃烧起来了。
决胜发球员。
他专注地趴在栏杆上看着比赛。
排球好像比起小的时候更加吸引人了?橙子学长的介绍很真实嘛,真的跳得那么高,但是好可惜雀斑学长怎么只发球,对面得分后就下场了…
他目光再次看向雀斑学长。刚才好像听见了橙子学长喊他的名字,可惜没有听清,叫山什么来着?好帅啊,好厉害…
山口下场后被场边神情激动的队员一拍后背,几人互相鼓励几句,又将视线转回场上。
雀斑学长下场后就一改专注的神情笑了起来,很好看诶,笑的时候很温和没想到场上又那么帅气,不过他总是喊着一个名字,月?是哪一个…那个最高的?看起来没什么激情的感觉,拦网倒是很厉害,怎么看着这么让人不爽…
谷川的手机响起来,看一眼正好进入尾声的比赛,顺势离开了。
回到现实*
这么一闹腾,一年级们与学长们之间的气氛也近了不少。
“也,也算吧,”谷川挠挠头,自我介绍道,“我叫谷川奚,请前辈们多多指教!请队长多多指教!”
谷川眼睛亮亮的,和日向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上去很像两只汪汪求摸的小狗。
山口下意识两只手伸出去,一个脑袋放上一只手,摸了两下。
三个人一起愣住。
(三只小狗呢ʕ⊝ᴥ⊝ʔ)
日向都还好,平时也没少被摸头。啊糟糕,刚见面就摸了后辈的头,这就是升上高三后的心态变化吗?山口一秒内进行了如上思考。
“不好意思,我走神了。请多指教。”山口稳定心神,心中暗暗念叨着你是队长要有威严你是队长要有威严,轻咳两声重新把手伸到谷川面前。
谷川回握,笑得有些腼腆又很灿烂:“我家里人也经常摸我头的啦,队长不用道歉!我刚洗过头头发特别蓬松呢!”
山口被他说得居然还心动了一瞬,似乎还真想伸手再摸一下,被一旁腾升起的黑气给惊得回归正经。
月岛面色不善地走到他身旁站定,用身高蔑视着下方:“找厕所也能迷路的小屁孩啊。”
谷川眨眨眼,似乎被唬住了。
“阿月~”山口微笑着往月岛背上拍了一下,力度不轻不重反而很有成效,月岛“嗤”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了。
“这位是月岛学长,他说话就是这样你们尽早习惯。”山口笑笑,随后语气正经起来,“谷地,麻烦把已提交的入部申请书给我吧,现在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
山口在新生面前上任队长的第一天,做得有模有样的呢。月岛听着他有条有理地带着大家互相介绍和安排第一天的训练,视线不由得转向了对面那个金黑色杂毛的后辈。
连被摸个头都像是邀功,对着山口笑起来很可疑,连对着日向小矮子都没笑得那么恶心,说完请多指教还偏偏多说一句队长,这人肯定心怀不轨…
“阿月!”山口的声音将他拉回。
“阿月刚才听清楚训练内容了吗?”山口笑得一如往常,不知为何带着点不怀好意。
月岛瞥了眼在一旁阴笑的两个傻子。
应该是被这两个人阴险的笑影响……
“队长讲话的时候不要走神,今天多练一组发球。”
月岛:!
月岛:“哈?”
山口笑眯眯看着他,平时看起来温良无害的狗狗眼此刻也带上了一丝狡黠,但是月岛还是能从中看见一句像是撒娇一样的“果咩tsuki~”。
“…是,队长。”就当帮他多树立一点威严了。
新生加入首个月的部门训练在山口队长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某一天练习很累,社团活动结束的时候,高一高二的各位纷纷躺地不起。
“说起来——上次看见石田学长被送情书呢!可恶啊竟敢捷足先登!”
“织田,捷足先登不是这样用的!小心你下次和日向学长影山学长一起补考!”
日向还在网前与影山一起练习,闻言道:“我听得见石田!等下就来收拾你!”
众人嘻嘻哈哈,石田双手合十请求日向学长饶了他。
织田偏头看见喝水的谷川,问道:“我们谷川长得这么帅,是不是也经常有女生送情书?话说谷川你有喜欢的人吗?”
谷川一口水闷完,擦擦嘴,“情书收到过,但我才入学多久就给我送情书,明摆着喜欢我的脸嘛!喜欢的人的话,我喜欢山口前辈。”
场面寂静了几秒。
“诶??!!”“队长?!!”“你认真的吗!!!”
众人惊叫,刚走过来关心后辈顺便集合大家一起打扫场馆的山口同样听见了这句话,也愣住了,露出大家不常见到的懵住的表情,指了指自己:“啊?”
遥遥地感受到了一股高大的黑气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众后辈部员们搓搓手臂。
“是呀,初三我就见到了队长的跳飘球,实在是太帅气了!我就是为了队长来乌野排球部的!还有当时明明还是很温柔的哥哥,没想到来到社团居然已经是严厉又帅气的队长了!我可是超级爱慕队…”
“得了吧你,你国文课也没学好?那是仰慕吧!”
“吓我一跳,还以为我们要被月岛学长解决了…”
“喂喂为什么是月岛学长,队长也很恐怖的好吗!”
山口也松了口气,看来只是友谊。
他还没搞清自己松的这一口气包含了些什么情绪,就感觉到身边一股冷冷的气息。
“那,队长有没有喜欢的人?”有人问道。
山口再一顿,喜欢?他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金发身影,又猛觉,不对!说喜欢我怎么会想到阿月?肯定也是像谷川一样想到的是友情的喜欢……吧?
他想要回答一句“没有”,但是张了张口怎么也说不出,月岛的身影一直在脑海里浮现,越想要抛开反而越想象得多,甚至想象到了喜欢的人之间会做些什么,散步,牵手,接,接吻?!和阿月…?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队长?”“看起来是有喜欢的人!”“是谁!拿下了我们队长的心!”
“走了,山口。”月岛手上拎着两个背包走过来,面无表情道。
这一声唤醒了沉浸在想象中的山口,他来不及脸红,看见月岛拎着背包,嘴比脑子先开口:
“诶?还没打扫——”
“我看这群小鬼还有余力开队长的玩笑,想必打扫干净球馆也是理所应当的,是吧?”
看似问句实则杀句,几个高一的纷纷蹦起来表示自己还能行,并包揽了所有的活,高二的学长们见状立马落井下石,纷纷开挂一般给速度开到5,拎起背包和胡乱扔在地上的外套就若无其事往外走:“真是辛苦你们了一年级的小子们!”
留下一年级的后辈们默默哀嚎。
谷川倒是积极,走上前趁月岛还没完全拐走队长,冲山口亮出今天归自己保管的活动室钥匙,搞怪敬礼道:“报告队长,保证完成打扫任务!”
收获了月岛学长十分不耐烦的瞥视后得意一笑,转身打扫场馆去了。
路上,山口仍然和月岛闲聊着一整天经历的大大小小事情,从中午被喊去开会到小卖部新出了一种草莓味的饼干,聊着聊着又讲到了各个部员。
他感叹道:“第一次见到谷川他还没有日向高呢,一年居然长高快二十厘米,说不定他之后能长到阿月这么高哦!”
“吵死了,山口。他长多高跟我有什么关系?”
“抱歉,阿月~”山口发觉他不太喜欢听到跟谷川相关的内容,十分自然地换了一个话题。
感觉需要调节一下这两人的关系呢。他在心里默默想到。
由于下周有英语小测,山口已经好几天在月岛家一起复习到很晚,留宿是从小到大常有的事,这几天也不例外。
洗漱的水声哗哗。月岛将书桌上的作业收拾起来,收拾完自己的,又看向幼驯染的那一块桌面,叹声气,自然地也帮山口收好了。
月岛刚升高中不久就知道自己喜欢山口了。
哪一天想通的?没什么印象了,大概是很普通的一天,走在路上看着山口的呆毛晃来晃去忍不住很想摸一下的时候?还是有一次午睡起来,脸颊上还有红晕的草莓小狗懵懵地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看起来很可爱的时候?
待他也洗漱完毕回到房间的时候,某只小狗已经非常自觉地占据了床的里侧,为他留出了一半多的位置,被子盖得稳当当的,呼吸起伏平稳。
睡着了?
月岛坐在床边,静静看向在情感方面十分不争气一直不开窍的白纸小狗。
平日里的诸多行为已经是能让不熟悉的人误会两人是否交往的程度,可惜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过于长了,已经经历的人生中有对方的日子长过独自一人的时光,导致二人之间的大多数行为、甚至于从他人眼中看来略微逾矩的行为,都像是家常便饭的变化一般难以察觉。
连他意识到喜欢的心意都靠着偶然的一天,等山口开窍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
丝毫没有考虑过小狗不喜欢自己的可能性呢萤君。
不过一年级的小鬼们倒是干了件好事,喜欢这种事情,不提出来这人可能难得能往那方面想。只是到现在仍然这么毫无防备地占据着自己的床铺,看样子聊心上人这种话题也没能引起戒心啊山口队长。
啧,突然想到了临走前还要冲山口翘尾巴的某个耀武扬威的臭小鬼,山口也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还得我来看着。
月岛见他状似熟睡,靠过去凑得很近,似乎是想做什么。但是他默默地盯着身下人不动声色红起来的耳朵和轻颤的睫毛,什么也没有做,只轻声道。
“笨蛋…”
想了想,说了一句:“Boke。”
觉得还挺顺口的,连着轻轻地又道了声:“山口boke。”
随后才心满意足躺下。
一旁看似熟睡的山口,强忍住自己的任何动作,只不过还是没法控制心跳加速和自脖颈到耳朵到脸颊漫上的红,他感觉自己全身都滚烫地热了起来。
阿月他,他他他,他他他他…
即使是在脑海中说话也没能避免地口吃了起来,心脏跳得快得要死了。
山口强行平稳呼吸,静静地独自平复了许久,才终于稍微宁静下来。以为身旁的月岛熟睡了,他悄悄地翻身,挪到月岛的背后,轻轻地抓了抓月岛后背的睡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半天没能蹦出一个字来,反而困意汹涌袭来,犹豫着犹豫着先睡着了。
实际上月岛萤压根没睡,早就感受到背后的动静了,还以为不开窍的幼驯染能憋出什么话来,等了半天才突然发觉身后人均匀的呼吸,气得他翻身,揉乱了山口本来就被睡乱了些的头发,狠狠地揉捏了那根呆毛,又把人按在自己怀里,这才无奈地闭眼睡觉。
此后几天,二人间似乎略微有气氛微妙的瞬间,又总是被当上队长后业务繁忙的山口的各种事情打断,月岛萤十分不悦。
于是月岛将这份不爽变本加厉地施加在某个无事献殷勤的杂毛头小子身上。谷川也在次次望向山口前辈却总是被眼镜学长不动声色地占据视线之时,领悟到了此人身上令人不爽的果然不只是那蔑视众生的气场,两人就此展开了多次激烈的眼神争斗。
比如在3v3练习时被月岛狠狠地拦下球时,谷川趁队长没注意,瞪视月岛并发出毫无笑意的问句:“月岛学长‘总是’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呢,难道是喜欢我想用这种方式吸引后辈的注意力?”
月岛发出令听者不爽的嘲讽“哈?”声,“你不看向不该看的地方,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别恶心我了我这辈子都讨厌单细胞。”
山口注意到了这边场上的进度停滞,走过来询问:“发生什么了吗?”
谷川探头,刚才一副恶犬护食样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灿烂笑道:“我在向月岛学长讨教呢,队长你等下也给我讲讲拦网好吗?”
他比了比拦网的姿势,确实有些不到位。
山口:“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不擅长拦…”
月岛笑眯眯打断道:“山口,不用管他,专业的事情不去请教教练就算了,这种东西对单细胞来说难道不是用眼睛看就能学会吗。”
并且顺便瞥了一眼影山飞雄。
抱着球在一旁等待的影山感觉到了某种自己被提及的气息:?
山口知道他不怎么喜欢谷川,顺着月岛的话安抚道:“好了好了,赶紧继续,不要耽误训练。”
然后非常之顺手地摸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他身边来的谷川的头,又心道糟糕,谷川实在是太像狗狗了,居然没忍住在阿月面前摸了他不喜欢的人的头!
他一时间内心风起云涌,好在谷地正巧此时在不远处呼唤他,解救了他一时不好面对的场面。
谷地桑,干得好!山口内心松了一口气,面上状似没有波澜地离开了,随后注意力沉浸在谷地提出的问题中,将两人都抛在了脑后。
徒留月岛与谷川继续锋芒相争。
平平无奇的一天,平平无奇的练习,平平无奇的…
月岛扣下今天第二项训练的最后一颗球,长呼一口气,一边拿起场边的水杯一边习惯性地在场内寻找山口的身影。
视线扫过上蹿下跳的两个单细胞同级生,同样结束训练正在休息的几个后辈,抱着山口的杂毛小——
月岛视线猛然停顿,捏着水杯的五指都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道。他黑着脸放下水杯,往不知好歹碰别人幼驯染的杂毛小子的方向走去。
谷川奚在进入排球部后才开始重拾小学时零零碎碎的排球记忆,天赋意外的不错,如果有技能图的话那他的力量一定是点到了5的,是主攻手的好苗子。理论上来说学习大力跳发更加适合他,但他一直坚持自己是看了山口前辈高二时的比赛上的跳飘球才感受到对排球的热情,连入部申请上都写着“想要学习跳飘球!”这一点实在是让人难以拒绝。
于是山口忠答应了指导他跳飘的诀窍,时不时地就能看见两个人在球场上头挨头地探讨。
山口让谷川看着自己发球动作上的发力状态。
谷川说:“我可以摸着队长感受吗?”
山口还没有什么反应,谷川又连忙加了两句:“就是只原地做手上的动作,如果摸着队长的手臂,感觉就更能体会到那种虚无缥缈的力度究竟要到哪种程度了!”
山口没觉着有什么问题,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就出现了月岛一回头就看见的令他咬牙切齿的画面:
谷川站在山口的背后,左右手分别放在山口的左右手臂上,随着山口手臂的摆动起伏。由于习惯,山口仍然微微屈膝,于是本来就高山口一点点的谷川更像是把人抱在了怀里。
山口做了一个完整的手部动作后,也觉得这样的姿势好像并不能很好地感受到手臂的发力,还没来得及细想,身后的人就被一股力道扯开。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他熟悉的怀抱。
!!!阿阿阿阿月抱抱抱抱抱抱抱了我我我我我……!!!!
月岛火气上头根本没注意到怀里一个小草莓队长正在诞生。他用类似于谷川的姿势将山口圈在自己怀里,不过比起这身高没多少的臭小鬼自然是抱得更加强势和得心应手,两只手甚至无意识地摩擦着山口刚才被臭小鬼碰到的地方,肌肤触碰的地方几乎发着烫,仿佛要把陌生野鸟的气味从山口身上擦干抹净,面无表情开口:“阿拉拉打扰你们了真是抱歉,这是在干什么?”
谷川看着他抱住山口,顿时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狗不爽道:“队长正在教我跳飘球的发球姿势。”
“我说过单细胞生物不需要这么详细地‘言,传,身,教’吧,我也有点想学跳飘球了呢,感觉自己的发球确实有些薄弱,身为老部员只剩一年打球的时光了,不如队长还是先教教我吧?”
月岛越说越从阴阳怪气转变到气,不禁也微微迁怒到自己抱着的人身上:“队长怎么教人发个球都能教到怀…”里去。
他看向山口,话头蓦地止住。
那臭小鬼还在一旁装可怜,一转态度假意向月岛求饶实际上就是说给山口听地说了一大堆,什么月岛学长想学可以和我一起啊,但是没必要直接打断我和队长吧,我是真的很喜欢队…很想学跳飘球的——
两个人的声音对此时的山口来说都很远。
被阿月抱在怀里?我被阿月抱了?原来刚才觉得谷川奇怪是这样吗,但是刚才有、有有有有这么暧昧吗……怎么阿月还不松手……天呐我居然被阿月抱着!阿月和谷川在吵架吗,阿月在说什么,完蛋听不见了…心跳好吵……
月岛现在也听不见身边的野鸟在叽叽喳喳些什么了。
脸红到连脖子都泛红的草莓味队长一看就是连思考能力都没有了,眼睛又像被自己三两句绕晕时那般转着蚊香圈圈,找不到聚焦点茫然的样子真是。
不想被别人看见。
月岛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好吵,当机立断地拽着小草莓往外走,几个后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有点担心地想往外追,被日向学长“啊!”地大叫一声拦住了,并且笑嘻嘻地转移话题说来几个人陪他练扣球,顺利转移了众人的目光。
让我们感谢日向小太阳。
月岛拉着此时没有思考能力的山口走到活动室背后,按着肩膀把人轻轻推在墙上,原本整张脸爆红的山口现在也只剩下脸颊上泛着粉红,眼睛不知为何看起来也湿漉漉的,微微抬眼往上看着他。
可恶的上目线攻击……!
月岛心中暗啧一声,抿抿嘴,在山口懵懵然的视线中深吸一口气,埋头在山口肩上:“别让那小子抱你。”
说完这话越发不爽,伸手环住山口的腰,收紧又收紧。
山口鼻尖撞在月岛肩上,嗅到月岛身上刚运动完后的温暖的气息。虽然是体育社团,但反而部员们不愿意一身大汗搞得身上臭烘烘,洗澡比起其他社团的成员可以说是更勤快,也因此运动后只会有普通的可以用清爽形容的汗水气息。
“阿月吃醋了吗?”
时间停止。
完蛋!!居然把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了!!山口慌张得连呆毛都僵硬起来,连忙给自己找补:“啊那个,我说的是,额,是因为我冷落了阿月让阿月不高兴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山口忠!山口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话搅成了一团,啊啊啊脑子一片混乱什么都说不出来,阿月会不会觉得我胡说八道很奇怪,脑子快运转起来啊脑子!
月岛面色不虞地抬起头来,正当山口闭着眼睛以为自己要被制裁时,却只听见一句很小声的:“对,我吃醋了。”
一瞬间脑子里的乱七八糟全部被清空,顺势而来的就是脑袋空空什么反应都做不出。他愣愣地抬头看向月岛:“阿,阿月?”
从来都没有和阿月这么近距离地对视过,几个晚上难眠的源头此时又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不会吧?
山口的目光难以克制地从月岛的眉毛一直往下,最后停在了嘴唇。
我会有那么幸运吗?
山口的内心强烈地动摇着。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他眨眨眼,在强烈的冲动之下又一次行动快过了脑子,凑上前亲了一下月岛。
感觉好像,好像阿月也低头了?山口眼神忽闪,又一次懊恼于自己嘴比脑子快,上一次是动嘴这一次直接动嘴,咦好像哪里不对……
“为什么亲我?”月岛心思老坏,垂眸看向他。
山口脸上热度再增,支支吾吾答不出话,眼神躲闪着。
“不回答我就亲你了。”
月岛(自以为)语气平平地威胁道。
但这个威胁并不起什么实质性效果,他仿佛能看见一条小狗尾巴在山口身后猛然摇晃起来,于是又开口补充道:“不要想耍赖。”
脑子完全转过弯来的山口哪里还听不出来他的意思,眼睛亮亮地脸颊粉粉的看向他,连呆毛都愉悦地晃动起来,笑得眼睛也弯起来,仿佛真的存在的小狗尾巴摇晃得像螺旋桨:“喜欢,我喜欢阿月!”
月岛倒也是不平静的那一个,开口却又像是自言自语道:“早说不就好了。”
脸颊的粉红色坠在山口的雀斑上,好像刚淋浴过水雾的草莓,感觉伸手抹一下能抹一手水汽…
月岛伸手摸了摸脸颊滚烫的小狗。
“那,那我回答了,阿月你还,还qi…”山口又一次开口,只不过声音黏黏糊糊的听不太清,到最后声音模糊得听不见。
月岛耳朵也有点红,但闻言仍然挑眉,伸手捏住山口的下巴和小半张脸:“队长刚才说什么?队长是生病了吗,脸好红,声音小得听不见——”
山口早看见他另一只手要摘眼镜的动作了,羞愤直进。
被回吻了。亲到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月岛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山口也想像刚才月岛调戏他那样,回应两句比如:什么?没听见呀,月岛同学声音这么小是想说什么呀?
但脑补到最后他也只是将脑袋往月岛怀里一埋,笑嘿嘿地说:“我听见啦,阿月说阿月也喜欢我。”
一连串suki、tsuki的发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月岛按住怀里小狗乱蹭的脑袋:“吵死了。”
“抱歉阿月~!”
回到球馆时只见山口队长和月岛学长两人和以前一样亲近地走来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氛围不太一样。
以及谷川看见月岛蔑视中带着得意地瞥了他一眼,他没好气地大力发出一颗球。
果然是令人不爽的幼稚鬼学长!
END.
啊啊最近一段时间疯狂地爱上了小排球,身为杂食但尤其尤其地喜欢月山这一对,在tag里吃得不亦乐乎尽情扫荡。
我估摸着我可能不会产出很多月山文,于是把这一篇特别想看的情敌篇认认真真地写啦,原本只有几个部分的脑洞,想了想还是完完整整地连贯地写一整篇,把脑子里能想到的所有画面尽数写出,团体也好个人也好感情也好,通通写了出来!而且写起来手感出乎意料的超级不错,我都不知道写了些什么就w+啦,所以说篇幅也很满意!小狗我真是太喜欢啦!月山真是太棒啦——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但我自己写出来享用得很满足,目的已经达到,有热度的话就是锦上添花,如果看到这篇的同好们也同样喜欢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啦!能够留下相关的评论就更更更更好啦!
[小狗转圈.GIF]
【乌野群像/主月山】卡姬卢娜的孩子们 19(完结)
预警见合集前文
19.
日向翔阳的耳朵几乎听不见了。
脑袋里像是同时有十台钻地机在运作一般生疼,双手黏糊糊的,不用想也知道早就沾满了血。
有自己的,也有面前这些怪物的。
身后属于护卫兵的机枪声从未停止,仍在开足马力攻击着这些异世界的怪物。他们和日向翔阳一样,站在了人类这一边。这些可怖的触手和人形怪好像杀不完一样源源不断地向这个小小的裂缝冲来,一旦探出头便会被日向翔阳用念力绞死,再被机关枪打成筛子。然而一批之后马上就接着另外一批,无穷无尽。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吸引这些怪物的注意力。只要他赶在山口忠动用能力前将作为主体的黑雾身边所有怪物吸引走,就可以为他争取到杀死敌人的机会。...
预警见合集前文
19.
日向翔阳的耳朵几乎听不见了。
脑袋里像是同时有十台钻地机在运作一般生疼,双手黏糊糊的,不用想也知道早就沾满了血。
有自己的,也有面前这些怪物的。
身后属于护卫兵的机枪声从未停止,仍在开足马力攻击着这些异世界的怪物。他们和日向翔阳一样,站在了人类这一边。这些可怖的触手和人形怪好像杀不完一样源源不断地向这个小小的裂缝冲来,一旦探出头便会被日向翔阳用念力绞死,再被机关枪打成筛子。然而一批之后马上就接着另外一批,无穷无尽。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不停地吸引这些怪物的注意力。只要他赶在山口忠动用能力前将作为主体的黑雾身边所有怪物吸引走,就可以为他争取到杀死敌人的机会。
我来之不易的朋友们…一定会成功的。日向翔阳这么坚信着。
大约半小时前。
“但是菅原先生,你不能待在这里。”月岛萤说,“我是它的定位器,只要你待在我附近,就会有被拖入颠倒世界的危险。”
菅原孝支点点头,“我明白,所以我必须去找到另一个「门」。”
也不等其他人提问,菅原孝支很快地解释道:“就在刚才,我来的路上有遇到一队装备齐全的士兵。只是他们明显不是在搜查入侵者,而是急急忙忙地在往另一个方向赶。照他们那如临大敌的样子,也许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异世界的敌人了。像你们之前说的那样,它在那个世界开了不少通往这个世界的通道,就是——像这个房间里的裂缝一样吧?”
他指了指墙壁上已经不再活动的裂缝,继续说道,“既然这个门曾经被山口同学你封印过,那么它在这个实验室里一定还有别的通道。”
月岛萤听罢,同意了他的想法,“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黑雾这一次也会从那个门进行攻击,所以一定会在那里严阵以待。但这次它的目标是我们,菅原先生你在那边会安全的。”
“不,”菅原孝支笑了,“作为一个老师,总是让你们这些小鬼出风头,这可怎么行啊。”他摆摆手,“我确实会去那边啦。不过,我可不是去避难的,是去让那帮风暴兵来帮你们的。”
山口忠愣了:“帮我们是…”
日向翔阳的反应从未如此快过,大喊道:“我也去!”
月岛萤想制止他:“这不是什么志愿者游戏,那些是货真价实的雇佣兵。虽说现在我们是有共同的敌人没错,但别忘了你可是非法入侵者…况且菅原先生是去利用他们的火力…吸引…”
话没说完,月岛萤也终于反应过来。
对啊,这才是菅原孝支真正的目的。而日向翔阳立马就理解了,并且…自愿去当那个靶子。
“光有枪械是不够的,”日向翔阳平静地说,“你们需要一个会用念力的人。颠倒世界的怪物都会首要追杀我们这些「乌鸦」。只要我一直吸引着它们的战力,黑雾就没办法用它们来攻击你们了。”
“我去做吧,我会一直坚持到你们胜利为止的。”他嘿嘿一笑,“毕竟,我是「最强的诱饵」啊!”
时间的概念已经模糊了。日向翔阳机械地掏空着身体里仅存的那一丝念力战斗着。
在不久之前,在他成功逃离这里前,这样的生活便是他的全部。
这些人对异世界的贪婪是无止境的,而作为仅存的唯一一只「乌鸦」,日向翔阳最后的价值便是一次次进入那个世界为他们探索。即使每次完成后他的记忆都会被消除,但那些可怖的画面仍然烙印在他的心里,整夜整夜地反复折磨他。
但这些不是他想要的。
漫画书里的英雄总是能完美地运用他们的能力:拯救世界,结交好友,学很多知识,去世界的每个角落。
日向翔阳捧着残破不堪的漫画书,心里满是憧憬。
总有一天,他摩挲着腕上的纹身,总有一天,那个矮小羸弱的10,也会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的。
眼前已经变得模糊了,菅原先生似乎在喊着自己的名字。但日向翔阳知道自己不能停下,一切还没结束。
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1那张满是傲气的脸。
现在的他…他想,已经不是胆小鬼了,对吧?
-
“别挣扎了。”月岛萤弯下腰,看着这团正在越缩越小的黑雾,说道,“你赢不了他的。啊,还是说你不会真的以为,刚才那个被你一秒就干掉的山口是他吧?”
黑雾用一声愤怒的吼叫回应他。
他摇摇头,从容不迫地将脸上的鼻血擦干净,“虽然这么说有些丢脸,不过那个确实是我。或者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拖了一个人进来。”
“月岛同学,我有两句话想跟你说。”
菅原孝支将月岛萤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月岛同学,我知道你不会同意让山口同学去冒险,但这已经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月岛萤咬着牙关不说话。他何尝又不知道,这么做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呢。
只是…让山口忠一个人,不通过精神能力,而是以肉体穿过裂缝来进入颠倒世界…这要让他怎么同意?
菅原孝支也不急,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缓声道,“肉体进入后念力的强度和以精神体待在那边的强度可是截然不同的。想要百分百发挥出山口同学的实力,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而让这一切实现的关键,就全靠月岛同学你了。”
“你的念力不强,却正好足够创造出一个山口同学的…幻影。只需要勾引它现身,再在它松懈的一瞬间出手。这样的配合,只有你们可以做到。”
月岛萤的表情迟疑了。
菅原孝支了然一笑,看着这个感情青涩的高中生,想起自己…以及每一对恋人必经的过去,伸出手拍了拍月岛萤的肩,“喜欢他的话,是要放手的。”
说完,便慢悠悠踱开了。
月岛萤紧握的拳头松了又捏紧,等他抬起头来才发现,山口忠早就站在那裂缝下,静静地看着他了。
山口忠的眼睛依然明亮,看着月岛萤不情不愿地走近,才说,“我想还是等阿月你来送我过去比较好。你现在看起来很像不舍得让小孩出门的老妈妈哦。”
“吵死了山口。”
“抱歉,阿月!”他笑开了,牵起月岛萤的手捏了捏,“我们在那边见。”
月岛萤隔着暗红色的风,远远地注视着山口忠。
如今杀戮无数的黑雾已经变成小小一片,只等它被压缩到极致后就会爆炸消失,到那时,一切都会结束——
等等。
地面再次剧烈晃动了一下,月岛萤险些没有站稳,看来刚才那一下也不是幻觉。
仅仅一瞬间,颠倒世界就变了个样。
本就灰败的建筑物摇摇欲坠,定睛一看,它们竟然正如流沙一般缓缓流失着…不,它们确实在消失!而且它们幻化的形状,不正是黑雾的颗粒吗!
异象骤起,月岛萤的心重重一沉。
狂风大作,只见这些颗粒都顺着逐渐成型的龙卷风被一一吸进中心——那团正在被山口忠控制着的黑雾本体!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
说到底,颠倒世界也是因为这团黑雾而产生的。如果不是这些死去女人的怨灵,这个世界里也不会有一个翻版的宫城,以及这些触手和怪物。
理所当然,制造这些建筑的,也是黑雾的一部分。而现在,它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惜将这一切力量回收到身体里,以冲破山口忠施加给它的屏障。
它疯了!
回收这个世界的力量也就代表着颠倒世界的消失,它这是想要同归于尽!
月岛萤从未如此慌过,几乎是拔腿就往教学楼的方向跑。只是刚没跑两步,就被狂风挡住了去路。他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飘起来——往真实世界的方向飘去。
他很快想通了。颠倒世界即将消失的现在,一切的外来物都会被本能地排斥回到它原本的地方。月岛萤的肉体仍留在真实世界里,所以这被强行抽离的灵魂也在被推搡着往回走。
他焦急地看着山口忠的方向,并不能看清对方现在的情况,只模模糊糊地看见山口忠仍然坚持压制着黑雾。只是人已经跪倒在地,看起来快要支撑不住了。
“……快……!……阿月!”
不甚清晰的嗓音透过呼啸的风传来。
“快回去!阿月!快走!”
月岛萤快气炸了,纯当他放屁,用念力勾住一根电线杆把自己往山口忠的方向拉。
飘得越近,月岛萤就越心惊胆战。
山口忠的附近是飓风最强烈的地方,一旦不用念力稳住自己,只需要一瞬间便会被吹得灰飞烟灭。
之前所控制住的那一小部分本体已经毫无用处了,吸收完一切后的黑雾俨然已经庞大到可以覆盖一切,而被包裹在中心的山口忠只能撑开一个小小的保护罩,勉强坚持着。
震耳欲聋的嚎哭声从黑雾的每一个部分发出,比之前更加的凄厉痛苦。无数手臂交叉着伸出,想要抓住他们,再撕成碎片。
就在这宛如地狱一般的景象里,隔着一层又一层的手臂,山口忠抬头看了一眼月岛萤。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似乎最后一丝精神力都已经耗尽,肉眼看不见的屏障也在越变越小。
然后,山口忠看了他一眼,用双手做了一个托举的动作。
月岛萤并没有看懂他的信息,还想向前。只是下一秒,他便感到身体一轻,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坐在实验室的肉体里。
菅原孝支冲了过来,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不让刚睁眼的月岛萤掉头冲进裂缝里——简直是疯了,他果然低估了这几个高中生送死的勇气,一个个跟不要命似的。
日向翔阳刚才已经倒下了,但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不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只是刚刚还在疯狂进攻的怪物在一瞬间都化成一片有生命的黑雾,转头就往颠倒世界的深处飞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那一道连接着两个世界的裂缝,突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闭合起来,且不留一丝痕迹,不可能再被打开。
有预感一般,菅原孝支立马就往月岛萤所在的裂缝奔去,这才正好赶上阻止看起来快要发疯的月岛萤。
“放我进去。”月岛萤气息不稳,望向菅原孝支的眼眶通红。
“不行。你知道不可能的,来不及了。”菅原孝支说道,他们两人都看见了正在闭合的裂缝。颠倒世界马上就要消失了,被留在那里的东西也不可能再回来。
“相信他吧。”菅原孝支轻轻地呢喃。
-
“如果把我留在这里可以让你不再去伤害任何人的话,”山口忠一下一下喘着粗气,说道,“那我会留下的。”
身体的力量已经耗尽了,山口忠虚弱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最后仅存的一点被他用来将月岛萤的灵魂送回去,他很满意。
山口忠常常想,他新生的开始就是月岛萤,实在是太早了。早到他还没学会分清仰慕与爱,就已经将这些情感揉碎了,又一股脑地送去给他了。
但他不后悔。
从山口忠因为月岛萤而学会发出第一声嚎哭起,他们就已经不可分离了。
而现在…也只是暂时的分开而已。
黑雾似乎并不会说话,山口忠只好自言自语地继续道,“但我是不太懂啦。死了之后原来真的还会留下灵魂啊?在见到你之前,我可从来没有信过…啊,大概是因为阿月实在是唯物得太坚定了。”
“你…呃,或者说你们?一定是曾经被恶劣地对待过,才会这样到处杀人吧。清水学姐…还有阿月的妈妈,差一点也要成为你们的一员了。还有很多人也在因为这件事而痛苦吧。不得不接受你们突然消失的家人们,以及…不在爱里出生的…我们。”
山口忠顿了顿。
“我很幸运,有了一个家,还有真心在意我的人们。所以这样长大的我完全没办法理解你的立场,我会拼尽全力去消灭你。即使我会受伤、或是承担痛楚,我也不会去伤害别人…因为我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因此难过了。我想,日向也是这么想的。”
“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见你一面。”山口忠轻轻地喊。
“妈妈。”
黑雾突然静止了。
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再次响起。黑雾滚动着,仿佛从一堆乱麻里抽丝剥茧,缓慢地伸出一条。最后,一切声音都平息了,风声也消失了,只剩下这一个声线。
事实上,山口忠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命名这团黑雾般的生物。他和它的相处极其短暂,他不知道它的构造是什么,不知道它是否真如他们猜测的那般思考,甚至从未有过实质意义上的交流。
现在它说出了自诞生以来的第一句话。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线。对于山口忠来说,她是全然陌生的。即使在他早已消散的记忆里,这个声音也仅仅留下过一个极淡的痕迹,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消失了。
但她轻轻的,和静下来的风一样温柔。
“孩子,你过得好吗?”
完全的意料之外。山口忠从未想过会得到回应,只好愣愣地顺从本能回答:“我…我很好。”
黑雾没有反应,似乎是在等着他说更多。
山口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过得很幸福…我升上了重点班,虽然很难,但我在努力地不掉队。朋友变得多了,大家都很好,也很照顾我。还有阿月,他对我也很好…呃…”
山口忠窘迫起来,话也卡了壳。
但他很快就不纠结这个事了——因为在刚才的过程中,自己正在飞起来,带有重力的那种。
低头一看,只见那黑雾中的一双双手忽然变得不再张牙舞爪,而是温顺却有力地,不断地将他往高处抬去。
在平稳的升空中,山口忠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那本不该存在的心跳。
刺眼的光从裂缝的另一端射进来,视野里的镜头像被按下慢动作一般被拉长再拉长。山口忠清晰地感受到成千上万只手在将他往另一边推去,而他在巨大的推力下只能往前倒去。
裂缝口正在越缩越小,山口忠尽力伸出手,堪堪扒住了边缘。而身后的黑雾已经开始消散了。但是,月岛萤接住他了,在裂缝关闭的最后一刻将他拉回了真实世界。
他被由一双手交到了另一双手里,再一次、幸运地,获得了新生。
“那样就够了。”
那道声线再次响起,但他已经来不及回应了。
山口忠无从得知,这样做是否能让那数百个怨灵甘心。他只知道,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做出了一个懂得爱人的「人」的举动,将他送了回来。
到底是自己最后那一番话让她良心发现自愿赎罪,还是唤起了所谓母亲的本能,这一切的答案都已经静静消散在那个世界里了。
月岛萤紧紧搂着他,伸出手替他擦了擦脸上了泪水。
“它消失了。”
“嗯。”
“不会回来了。”
“嗯。”
静默了一下,山口忠猛然捂住自己的脸,终于抽泣起来。
“我…我做得对吗?阿月?我是不是…帮了不好的一边?”
月岛萤叹了口气,再次将他抱进怀里,握住自己还在颤抖的手,“你总是觉得,自己在追逐着我,对吗?觉得自己比不上我,万事都要征求我的想法。刚刚进去之前不是还自信满满?”
山口忠抹着泪:“我只是想稍微的…哪怕一次也好,可以跟你并肩同行。”
月岛萤弯下腰,在他唇上轻轻留下一吻,说,“你早就走在我的前面了。”
END
一个小番外:
实验室外驻守的二人组在不知名的情况下互换了负责的岗位,理由大致为本该负责看车的西谷夕在看见周围蜂拥而出怪物时大喝一声,抓起那把老旧猎枪就是一顿扫射,怪物也应声倒下一大片。这种类似射击游戏的快感让他感到十分爽利,于是开车逃跑的职务重重落在了没有驾照的影山飞雄身上。
只见这位黑发高中生眼神专注,气势十足,能往沟里开就不往路上开,让这辆破旧的“劳斯莱斯”迸发出了它本不该有的青春活力。在他惊人的操作下,拥有正常逻辑的异世界怪物(指走平坦的路而不是陡峭的坡道或者泥潭)也只能甘拜下风,被无脑扫射的西谷夕一举干掉。
“我们这配合简直太完美了!影山!”西谷夕高声叫着,“没想到你的车技惊人这么好!以后秋名山就改名影山了!”
影山飞雄被夸得飘飘然,再次一头冲进沟里,大声回应道:“谢谢前辈!”
那晚,从实验室里偷跑出来的漏网之鱼被二人组一直不落的解决了。只是在那之后,附近开始流传一个传说:在夜晚十二点过后便会撞见一辆横冲直撞的鬼车,以及上面尖声大笑的拿枪小丑。
这个故事让住在周边的居民好一阵子人心惶惶,无人再敢靠近那个废弃的实验室。
注:东峰旭在扶着清水洁子坐上救护车后打算开车离开,看见坐在驾驶座上一脸无辜的影山飞雄后崩溃了。
注2:实验室炸了,丑闻被曝光,无数媒体终于开始揭露真实的真相,失踪女孩的家人们终于有了一个答复。
注3:日向翔阳在那之后大病了一场,发现身上的超能力消失了,他彻彻底底成为了一个普通人。他过得很快乐,这是他想要的新生活。
注4:月岛萤和山口忠最近正在开发超能力的额外用途(?
【MNPO】到了30岁还是处男,似乎会变成魔法师
*踩着尾巴的生贺,同名日漫paro,粘牙小甜饼。
1.
京都的雪踩着一月的尾巴下了整整两天。
穿过红木鸟居,步行上石阶,是一座有些年头的神社。表志勋站在青褐色挑檐下,为难地攥着一方粉红色布袋,看着深木色窗口里少女晶亮的双眼,搜肠刮肚地拼凑着自己有限的日语词汇,说:“这真的管用吗?”
“童叟无欺!”
剧团开年巡演刚刚结束,本是褒奖休假一周,表志勋却闲不住,刚下了最后一场就急忙在后台问同事手机订机票的方法。
同事问他,你去京都干嘛?
表志勋支...
*踩着尾巴的生贺,同名日漫paro,粘牙小甜饼。
1.
京都的雪踩着一月的尾巴下了整整两天。
穿过红木鸟居,步行上石阶,是一座有些年头的神社。表志勋站在青褐色挑檐下,为难地攥着一方粉红色布袋,看着深木色窗口里少女晶亮的双眼,搜肠刮肚地拼凑着自己有限的日语词汇,说:“这真的管用吗?”
“童叟无欺!”
剧团开年巡演刚刚结束,本是褒奖休假一周,表志勋却闲不住,刚下了最后一场就急忙在后台问同事手机订机票的方法。
同事问他,你去京都干嘛?
表志勋支吾着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用蚊蝇一般的声音说,你别管。
然而刚到京都,他就开始后悔了。这本不是什么适宜旅游的季节,今年的第一场小雪也不合时宜地下了整整两天。
要不是为了这件事,谁会在这个鬼季节来这里。表志勋在酒店翻着最厚的衣服,愁眉苦脸地想。
让表志勋不惜舍弃休假,顶着风雪也要来京都的最主要原因是,他听说这里有个求姻缘很灵的神社。
此时的表志勋,攥着那一小方粉色的良缘御守,心里暗搓搓地犯着嘀咕。这么一块小小的布袋,就能让他摆脱母胎solo二十九年的诅咒?他皱着眉往门口走着,一时间没留神脚下的门槛,身子一下向前仰去。
他心想,完了,在神社门口栽跟头,该不会是什么大凶之兆!
可是下一秒,他就稳稳地跌进了一个人的臂弯里。
他稳了稳身子,偏过头看向身侧,一个栗色短发的青年,耳朵上戴着乱七八糟的耳饰,甚至还有一颗金属圆球明晃晃地嵌在唇下,手臂上也刺着不明意义的纹身。他的身体协调性看起来还不错,左臂揽着他,右手还稳稳地夹着烟。
这么冷的天,这个男人还光脚穿着木屐,这做派,别是什么日本黑帮吧?
表志勋在心里打起了鼓,脑补着他很可能下一秒就会唰啦一声在身后抽出一把武士长刀,他不禁打了个哆嗦,嗖地一下钻出了他的臂弯,用不太流利的日语连声道着歉。
“当心点。”没成想,那个男人用韩语回应了他,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拍了拍袖口抖落的烟灰,继续靠在门边,吸了一口手上的烟。
表志勋突然听到熟悉的语言,稍稍愣了一下,但本着不要轻易在异国他乡跟陌生人搭话的原则,他只是鞠了个躬,便撑起了伞快步走进了一月的雪中。
男人望着那个撑伞的背影,掐灭了烟,向前走了一步。他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他低下头,弯腰捡起那一块小小的粉色布包,轻轻在手里捻着,然后牵起了嘴角。
“先生,您刚刚要的樱铃已经取过来了。”
一位身穿白衣红裙的清秀日本姑娘双手捧着一颗精致的镂空樱铃,抬眼看着那个男人,对视的瞬间,她白皙且略带肉感的小脸上立时升起了一抹粉红。
男人看着那颗细线上挂着的粉色樱铃,又看了看自己手中刚刚拾到的那一块刺绣御守,轻轻地笑了笑。
“谢谢,不需要了。”
回首尔的飞机上,表志勋把包和衣袋翻了一遍又一遍,到底是没有找见那块小小粉色的踪迹。
他心灰意冷地叹了口气,瘫在了座位上。
连神都不想让我脱单了吗?他想。
京都的雪依然没有停,本是傍晚的航班近乎延误到了午夜。起落架放下的一瞬间,表志勋手腕上电子手表的日期刚好跳到了第二天。
隔壁座位睡了一路的胖大叔被放起落架的噪音惊醒,他好像有些起床气,烦躁地挪了挪身子,但狭小的座位似乎很难容下这么庞大的身体,他不安分地动着,宽厚的上臂和表志勋的肩膀贴在了一起。
“阿西,真挤啊。”
表志勋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占了太多地盘。他小声地说:“抱歉,我可以往旁边挪挪。”
胖大叔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刚刚不安分的身子也挤着表志勋的肩膀,稳当当地嵌进了座位。
“什么时候发饭啊。”
大叔似乎又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表志勋听闻,偏过头说:“刚刚发餐的时候您睡着了,空乘把面包留在了前面座位口袋里。”
大叔似乎是有些惊讶,瞪圆了眼睛看着表志勋。表志勋被盯得心里发毛,尴尬地笑了笑,便扭过了头。
奇怪。
表志勋心里不解,自己明明在好意地提醒他,为什么他是那幅震惊的表情?
他带着满肚子问号下了飞机,在机门口,表志勋还跟大叔点头道别,而那个胖大叔像见了鬼一样,一溜烟就蹿上了廊桥。
原来胖子也可以跑得那么快。表志勋想。
这趟航班人不算多,但也都是沙丁鱼罐头般人贴着人挤在行李出口。让表志勋真真切切感觉不对劲儿,是当他听到旁边的西装男说:“这怎么打出租车啊。”
他一听,开心地偏过头,想着和别人炫耀一下在同事那学会的手机叫车方法,但他定睛一看,那人似乎只是出了声儿,嘴唇却丝毫未动。
正当他狐疑地以为这人是不是熟用腹语之术时,西装男再次发了声:“哦,好像是这个软件。这个金秘书可真是,怎么这么早就睡觉了。”
依然,只听见声音,却没见他嘴巴开合。
表志勋心里犯了毛,额侧立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死心,战战兢兢地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可当他的身体每触碰到一个人,那个人的心声就会清清楚楚地传到耳边。
表志勋震惊了。
活了三十年,虽不算是个十分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偶尔因为自己这档子事儿去求个神仙,但他从没想过这种离谱的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这科幻小说一般的情节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丢了魂一般愣在原地时,手机发出了“叮”一声,是禹智皓的短信。
「我们志勋30岁生日粗卡~」
他忘了,今天竟是自己的生日。他呆呆地看着聊天界面顶端的名字,在心里反复念着,禹智皓,禹智皓。
对了,无事找朋友,有事问哥哥。他点了点头,手指噼里啪啦地敲击着键盘。
「哥……我好像病了」
「什么???严重吗,你在哪?我送你去医院」
「不是不是,我好像……莫名其妙地能听见别人心里的声音」
只过了片刻,禹智皓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志勋啊,哥之前听说过一个传闻,好像跟你的情况差不多。”
“什么啊?”
“如果到了30岁还是处男的话,就会在生日这天变成魔法师。”禹智皓顿了顿,似乎是在衡量着措辞,“志勋……你不会到现在……还是……???”
“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哥!!!”
表志勋一声咆哮,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他忙用手半捂住话筒,一边歉意地向周围欠身鞠着躬。
“你怎么能信这种乱七八糟的谣言,我可能就是最近没休息好,好了!挂了!”
2.
嘴上说着不信邪,可到底是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今天是剧团日常排练的日子,表志勋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进剧场。一进门,团长忙拉住他的袖口说:“志勋,我们团终于招到场务了,而且他不挑待遇,八成是个傻小子!”
看着团长那幅兴奋过度的嘴脸,表志勋觉得他像极了葛朗台。
正说着,团长口中那个傻小子便走了过来。他的身影逆着光,暖色的日光穿过空气中细小的微尘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表志勋半眯着眼,慢慢看清了他的脸,而后眼睛骤然睁大,不由打了个趔趄。
“啊……是你。”
表志勋嘴唇微微张了张,难以置信地吐出了几个字。而那人却只是冲他点了点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志勋,这是小宋,和你同岁,你以后多照顾一下。”团长拍了拍表志勋的肩膀,然后满脸堆笑地看向那个傻小子。“跟着志勋先熟悉熟悉,有问题就找他。”
什么啊,这偶像剧一般的情节又是怎么回事?
表志勋想到几天前还误以为这人是什么日本黑社会,难为情地挠了挠鬓角,然后试探着伸出了右手:“你好,我叫表志勋,那天……谢谢你。”
对面那人也伸出手,没有过多的寒暄,只是简单干脆地说:“宋旻浩。”
「他不会发现了吧。」
表志勋耳边又响起了莫名其妙的声音,是来自对面那个人。他像不小心烫到了一般一下子抽回了手。
发现?发现什么?
宋旻浩皱了皱眉,指尖还残留着一点余温。表志勋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还没等他解释,宋旻浩就被团长叫了去。
说来神奇,这两个人打眼一看,完全就是两个极端——宋旻浩寡言,一双冷冽的眼似乎能拒人于千里之外,而表志勋随和且健谈,像一头撒欢的发光小狗,谁见了都想胡撸一把他的头,但他们却很快熟络了起来。不,倒也不能说熟络,只是整个剧团里,宋旻浩只愿意把他为数不多的笑脸留给表志勋。
比如平时经常端着一副冷脸的宋旻浩,看起来谁都不关心的样子,但只要听见有谁叫了表志勋的名字,他便会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目光顺着声音看去。再比如,但凡双人场景中有其他人的加入,他们的身体呀,椅子呀就仿佛有了磁力一般越贴越近,最后变成“人人人人,从”的画面。这样迥异却无比和谐的场景,任谁看了都会称声奇。
谁都以为宋旻浩是个冷冰冰拒人千里的人,不过表志勋知道,这个人虽然天天顶着一副扑克脸,其实是有些虚势在身上的。
前些天剧团新订了个散装柜子,运过来的时候巨大无比,几乎有两个人那么高。宋旻浩一拍胸脯说交给他没问题,便翻箱倒柜地拿出了几套工具,盘腿坐在地上钻研。
到了午休时间,表志勋满场转悠着都没见到宋旻浩的身影,却看到他在后台拿着小锤子一下一下地钉着木板,渗出的汗沾湿了额前的头发。表志勋走到他身旁蹲下,满是敬佩地说:“哇,你好厉害”。宋旻浩一听,立马直了直腰板说:“人活着总要有些手艺在身上。”
表志勋点点头,对他的敬意又增加了几分。
“我来帮你。”说着,就要拿起宋旻浩手里的锤子。指尖接触的一瞬间,表志勋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
「这是个什么东西?螺丝怎么多出来一颗?说明书哪里去了?」
表志勋收回了手,在心里暗暗地笑着,嘴上却脱口而出一句自言自语式的呢喃:“可爱。”
宋旻浩怔了怔,手中的锤子停在了半空,定定地看着他。表志勋心下一惊,他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不妥,慌乱地撇开眼神,想要岔开话题,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张压在自己屁股底下的说明书。
“给你。”
“谢谢。”宋旻浩机械地接过那张纸,整个人都是走神的状态,钉钉子的时候几次都险些砸了手。他现在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面前那个人也同样涨红了脸。
敲敲打打了一整天的工夫,柜子愣是被宋旻浩完完整整地装好了。团长无比满意于这个给他省工钱的傻小子,忙不迭地给他轰到了休息室。
“志勋,你去给小宋倒杯咖啡。”
表志勋斜睨了团长一眼,心里抱怨着剧团忙内不是该被捧在手心吗?怎么倒做起了这样的杂事。
倒好咖啡,他们面对面地坐在沙发上。宋旻浩几乎是整个人陷进去的状态,腿也远远地伸展开来,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表志勋无聊地踢着脚尖,一个不小心踢到了宋旻浩的脚腕上。
「要不是为了你,谁会来这个小破剧团干这么累的活儿。」
表志勋一惊,脚连忙挪开了位置,但蓬勃的好奇心又驱使他假装不经意地碰上了他的脚踝。
「京都那么冷的天,不知道我偷偷跟了多久才看清你雨伞上的剧团logo。」
「这个傻瓜。」
3.
表志勋听说,喜欢上一个人的表现,是会情不自禁地觉得他可爱。
作为群体动物的人类而言,母胎solo了三十年的他算是个劣等生。他被很多人喜欢过,却从来没有体会过喜欢别人的感觉,但他最近莫名其妙地觉得那个扑克脸宋旻浩很可爱。
他很苦恼。
在无意中探听了宋旻浩的心声后,他变得更加苦恼。
起初他以为只是吊桥效应在作祟,或许自己只是急切地想找个恋爱对象摆脱单身,恰巧身边出现了一个有些好感的人,让自己产生了心动的错觉。但后来发展到每天早上扔掉闹钟也要赖床的自己却迫不及待地早早起床去剧团,只为了早些看到他的身影,休息日也浑浑噩噩地磨着时间,一遍遍点开宋旻浩的kakao talk头像刷着为数不多的那几页聊天记录。他想,好像大事不妙了。
少男心事总是春,初次坠入心动的纯情心事总是有那么一股子伤痛文学的味道。他不停地在心里撕着玫瑰花瓣,喜欢我,不喜欢我,喜欢我。每次撕完最后一片,他都铁定能得出正向的结论——他应该是喜欢我的对吧?
不过在心里暗自揣度也不过是隔靴搔痒。
他想试探。
午休时,表志勋和宋旻浩面对面坐在食堂。他正盘算着怎么合理地挑起话题,怎么不动声色地身体接触。但没等他开口,年长几岁的前辈姐姐便端着餐盘坐在了表志勋身旁,表志勋一惊,连忙往旁边挪了挪位置。
打过招呼,他们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小宋啊,你是新来的可能不知道,自从志勋来了团里,我们每场的演出票几乎是一秒售罄的程度。
“不过我们志勋真的很难追诶,明明爱情戏演得也不错,谁能想到他这么多年连个恋爱也没有谈过。”
坐在旁边的表志勋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甲悄悄刮着手心,局促得肉眼可见,说:“前辈不要取笑我了。”
宋旻浩一言不发地听着对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只觉得聒噪。
「每天就这么一会儿和他独处的时间又浪费了」
前辈姐姐吃完后起身道了再见,然后揉了揉表志勋的头,表志勋也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嘴笑成了好看的心型。他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个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直到被团长差使领着宋旻浩去杂物间取道具时,表志勋也不知道宋旻浩心里还在暗搓搓地不爽。
杂物间的味道说不上好闻,让他联想到被雪水覆盖的铁锈,腥湿的水泥,还有烧焦的牛皮纸。顶壁的窗有半扇都被灰尘覆盖,他曾经在这归整过物品,没想到半年过去,又变得凌乱不堪。
生锈的铁门轻掩着,表志勋轻轻一推,发出嘎吱嘎吱刺耳的声音。找完道具,表志勋旋开把手,却错愕地发现那年久失修的门锁被锈迹牢牢卡住,纹丝不动。
表志勋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转过头看着那个仿佛没事人一样的宋旻浩说:“你带手机了吗?”
宋旻浩耸耸肩。
二人并排地坐在一堆纸箱里不知过了多久,阴暗逼仄的房间里只有头顶那一扇不足半平方的小窗投下来的光亮。按照每个偶像剧的情节推进,主人公这时应该发生点什么,作为演员的表志勋深谙此理。
表志勋认为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选项有三个:撬锁,大叫,等待。
宋旻浩认为他们必须做点什么。
选项有三个:凿穿地球,时空穿越,和他接吻。
“所以你真的很难追吗?”宋旻浩晃着脚尖,看似漫不经心,轻轻巧巧地说。
“啊?”表志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没头没尾的问句,脑子卡了机。可没等他回过神,宋旻浩的鼻尖就贴了上来,不近不远,刚好能看清表志勋黑色瞳仁里自己的倒影。
宋旻浩干净利落的眉眼近在咫尺,表志勋顿时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往后探了探身子说:“你别——”没等他说完,生锈铁门传来一声刺耳的吱嘎声,几只脑袋齐刷刷地挤进门缝,只看到了那个脸上似乎带着一丝不满的宋旻浩和他旁边那个红透的脸。
宋旻浩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正准备走向门口,表志勋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腕。
“其实也,没有很难。”
“嗯?”宋旻浩回过头,看着那个熟透虾子一样的脸,反应了片刻,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回答刚才的问话。
宋旻浩的半边脸拢在阴影里,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翘着。
「怪可爱的。」
前辈姐姐几步迈了进来,一把揽住了表志勋,抚着他的头安慰。宋旻浩轻偏过头,用余光瞥着那二人,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瞬时冷了下来。
怪可爱的?怪可爱的。怪可爱的!
这四个字好像电梯里24小时循环播放的广告,被表志勋用无数种语气在心里重复了千万遍。
挑选衣物,搭配饰品,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自从那天,表志勋每天早上都精心打扮一番,等待着随时可能到来的告白。
但宋旻浩也不知道闹了什么别扭,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半个月了,他就像根木头,别说告白了,就连每天仅有的午休独处也找各种借口逃了去。
——什么啊,问我是不是难追,难道只是出于好奇心?
表志勋被自己心里无端出现的愠气吓了一跳。他仰面躺倒在床上,抚着心口问自己,我这是怎么了。
他会说自己每天面对宋旻浩脸上笑嘻嘻心里西八shake it骂他榆木脑袋吗?不会。
他会说自己满腹无从发泄的怨气却在见到宋旻浩的一刻烟消云散了吗?不会。
他难道会就这样放低身姿主动示好吗?……倒也不是不会。
表志勋一把抓起手机,点开宋旻浩的聊天页面。
「你到底什么时候跟我表白?」
删除。
「我还挺好追的。」
删除。
「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快突破银河系了?」
删除。
他手指一下下戳着屏幕,发现自己心痒得厉害。
「明天我的话剧,你坐观众席吧。」
发送。
话剧公演日,宋旻浩精心挑选了一捧澄黄色的向日葵,他想,这是和他最相配的颜色。
宋旻浩已经不记得话剧的内容,他只记得他笑起来晶亮的双眼和可爱的心形唇瓣,他只记得自己的双手拍得生疼,一起大笑,默默流泪,心脏跳动的幅度跟随着台上那个人的情绪,几乎要被扯出了胸膛。他恍然发现,原来舞台上的那个人竟是那样的百般耀眼。
——怎么能不喜欢呢?如冬末京都的雪一样干净粲然的男孩,就这么误打误撞地,跌进了他的心里。
舞台上的那个人也一样,表演时有意无意地用眼睛寻找观众席里那颗栗色毛绒绒的脑袋,看着他笑,看着他流泪,他的每一颗眼泪仿佛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怎么能不喜欢呢?那些明晃晃的偏爱,那些潮水般涌上来的心痒和悸动,他不是不懂,只是情窦初开得有点晚。
他看着台下那个人泛红的双眼,明白了自己心生的情愫是那样的真实而坚定。
他才是个傻瓜。
宋旻浩,再不表白,就换我追你吧。
4.
散了场,同事陆陆续续地离开,表志勋说要休息一下再回家,宋旻浩也找了借口跟他一起留在了休息室。
他看着面前那个人小口小口地喝着草莓牛奶,吸管顶端留下了一圈奶渍。沙发上还放着一束花,被表志勋细心地喷上了清水,这花是他在谢幕时送上台的,是他最喜欢的向日葵。
「我怎么能撑到现在呢」
「他真是可爱得要命」
“志勋……”宋旻浩嗫嚅着叫他的名字,桌下的手紧攥着衣角。“我有话跟你说。”
表志勋放下手里的杯子,笑了一下说:“我也有话跟你说。”
宋旻浩心里一紧,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不,你先说。”
表志勋不再推脱,直视着宋旻浩的眼睛,语气轻盈,但落地的每个字都坚定无比。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宋旻浩蓦地一愣,大脑宕机了三秒,像化石般定在了那里。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他把句子拆分成了一个个单词,再重新组合。他不敢相信,一遍遍在心里确认这个句子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
“怎么?被我吓到了?有这么不喜欢我吗?”表志勋的唇撇了撇,一副委屈的样子。
“我喜欢你!”宋旻浩缓过神来,连忙坐直了身子。他双手探向前方,想要抓住表志勋的手,但犹豫了一下又落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直视着表志勋的眼,说:“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
表志勋心头一热,他轻轻笑了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期待着面前那个人还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告白。
宋旻浩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男生。”他的眼角微微落下。“我怕你会觉得我是一个奇怪的人,怕你讨厌我。但我看到了你在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我想,我没有遗憾了,就想着在今天跟你表白之后,如果你讨厌的话,我就离开这个剧团。”
表志勋心里微微一酸。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冷淡得要命,但内心却是这样的敏感又柔软啊,就连表白都是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下定了决心,也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
他牵过了宋旻浩的手,用力捏了捏紧,然后用仿佛世界上最坚定的眼神看着他,说:“任何一种爱都没有罪过。”
一月末,宋旻浩和父母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在发现了恋人多次和其他男人联络甚至外出约会后,宋旻浩单方面提出分手并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前任在联系不上他后便找上了家门,而他的父母也好巧不巧地上门来给儿子送一些小菜。道歉,痛哭,以及不间断的语言输出,他的父母沉默地看着那个男孩的情绪由激烈到平静,再到失神地走出房间,也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贝齿朱唇的年轻男孩是儿子曾经的恋人。
宋旻浩已经记不清和他们吵了些什么,他只记得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散落了一地的小菜,以及母亲掩着面流下的泪水。
后来,他辞掉工作,去了京都散心。
宋旻浩交往过的对象不算多,每一任也都是用心备至,但老天似乎并没有给他好运,被分手,被出轨,自己用心对待的感情,结果却总是不欢而散。甚至这一次还被父母发现了这个深藏了多年的秘密,他不禁怀疑自己最近运气这么差,是不是触了什么霉头。
——我这样一片狼藉的人生,真的还有什么挽回的余地吗?
——就算是神明,也不会偏袒这种畸形的爱吧。
或许神明也是个老顽固。
靠在神社门边等着取转运樱铃的间隙,一个香软的身子朝着他栽了过来。四目相对,眼波流转,宋旻浩的心跳无可抑制地一下强过一下。他努力压制着胸口里那只乱跳的兔子,心神却不由地跟着那人的背影走了出去。
看来,老天还是眷顾了自己。
就算是神明,祂也会告诉你,任何一种爱都没有罪过。
此时,宋旻浩弯着眼睛,双手捧上了表志勋的脸颊,看着他小鹿般温润的眼和微翘的睫毛,轻轻牵起了嘴角。
“我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一个温热的吻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截取了二人的呼吸。表志勋心里一惊,稍稍挣扎了一下,宋旻浩一把揽过了他的腰,将他牢牢钉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的唇好软。」
表志勋脸颊上蓦地升腾起一片粉红。
「他的腰也好软。」
表志勋脸红得快要炸开,从唇,到腰,再到……他的心里瞬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人都是欲望驱使的动物,或许没有人会在接吻时只是单纯地想脖子以上的事吧。
当仅仅听到「他的……」二字时,他便条件反射地推开了宋旻浩,几乎是向后弹射了整整一个身位。被推开的那个人双手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不解地看着表志勋,眼神里带着些惊讶。他交往过的人虽然不算多,但论吻技,也算是个优等生,在接吻中途被这样无情推开,应该也是头一回。
表志勋缓过神来,看到宋旻浩这幅震惊的样子,立时无措了起来。他慌张地解释着:“不是……我没有不想和你接吻,只是……”但没等他说完,宋旻浩便低低地笑了起来,温柔地抚了一把他的头发说:“没关系,怪我太着急,慢慢来。”
他好像是第一次看到宋旻浩这样的笑容。往常的他,总是摆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就连表志勋自己也会误会,宋旻浩是不是一个冷漠的人。
而此时眼前那个傻笑的人,五官皱巴巴地聚在一起,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和以前那个扑克脸差了十万八千里。
“笑什么?”表志勋微微撅起嘴,鼻中轻哼了一声。
宋旻浩上前一步,轻轻把他圈在了怀里,手掌摩挲着后背。而后又觉得不满足似的,臂弯用力往里收了收,恨不得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表志勋看不到,枕在他肩上的那颗毛绒绒的脑袋此时呲牙笑得正欢,浑圆的苹果肌也被弯成月牙的嘴角推得愈发饱满。
“笑我自己真是太喜欢你了。”
5.
剧团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恋爱了,这可能得益于宋旻浩那张兜不住事儿的嘴。
唯独表志勋,还单纯地以为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暗戳戳的眼神交流,从不会有什么出格的接触。但化妆室的方镜前,换衣室的隔间里,甚至舞台的幕布后,都有他们偷偷接吻的痕迹。
表志勋时常会想,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是怎么顶着那张扑克脸装到现在的?
确认了关系后,宋旻浩那张冷漠的外壳仿佛一下子破了冰,每天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像是全世界的光都一股脑地照在了他的身上。编剧姐姐看着眼前那个晃来晃去跟在表志勋身后,呲着白牙和他说话的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掐着嗓子说:“哎呀,最近这剧场怎么这么刺眼啊。”
一旁的导演抬眼看了看面前那两个分外碍眼的人,心领神会地说:“别说了,这不是多了我们这么多电灯泡嘛。”
表志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脸茫然地转过头说:“剧场添灯了吗?”
宋旻浩一把扯过了他的手腕,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两个看热闹的人,然后迅速换上另一幅嘴脸,本来低沉沙哑的嗓音都自动柔和了下来:“别听他们瞎说。”
交往过后,表志勋发现宋旻浩虽然顶着一副虚势的架子,但私底下其实是一只披了豹子皮的大型猫咪,随意胡撸两把,他就会翻着肚皮露出全部的自己。而表志勋大概是猫薄荷成精,连全世界最傲娇的猫咪也无法抗拒地想要多蹭几下。
表志勋是一个在生活里少了些情趣的人,除了演戏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做事也时常三分钟热度,而宋旻浩却是只要喜欢上了一件什么就要一直挖掘到底,做事如此,爱人也同样。宋旻浩从不吝啬给予爱与表达爱,直白得要命,如果可以,他甚至可以把“表志勋”这三个字直接设定为自己的系统初始语言。
啊~原来恋爱是这样的。表志勋想。
他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用最稚拙却最真挚的方式学习着恋爱。
宋旻浩喜欢凑近看表志勋的脸,他察觉后,买了许多副不一样的眼镜。
表志勋上班时总会路过一家糕点铺,他想起来有一次宋旻浩在心里念叨着想吃枫糖蛋糕,便买了一块带到剧团。宋旻浩见到后大惊,嘀咕着我们果然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拆不散的野鸳鸯(?),然后火速把蛋糕揣进了自己的柜子,暗暗嘟囔着可不能让外面那帮贪吃鬼看见。
表志勋厨艺还不错,有次给宋旻浩带自己做的年糕串,宋旻浩吃过后说“你的手艺简直是可以开店的程度”。表志勋也毫不谦虚地点点头说,“曾经有一个钟爱绿色的哥劝我去利川服务区卖炸串。”宋旻浩疑惑地偏头皱了皱眉,“炸串吗?”然后嘟嘟囔囔地说:“看来这哥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有时会一起在家看电影,也只是看电影。电影结束,宋旻浩便会送他到路口,表志勋也会和他道一声再见。
冬日已过,气温转暖,日子就这样伴着懒洋洋的暖意一天天过去。
期间,宋旻浩的父母来过一次,在他生日的那天。或许是之前的谈话不甚愉快,他们这次本是想心平气和地规劝儿子,却不料被江湖人称“妈妈杀手”的表志勋以一己之力变了风向。
知道他们要来,他提前给宋妈妈准备了花,平日里一副不显山不露水人畜无害的样子,在讨长辈欢心这一方面倒是百般伶牙俐齿。宋旻浩不懂为什么,表志勋好像看得穿他父母的一切心思与顾虑,然后对症下药地给予宽慰。甚至宋妈妈临走前,还拉着表志勋的手,亲切地叫他二儿子。
表志勋也紧紧的回握住了宋妈妈的手,看向她的眼睛,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感谢您把旻浩带到这个世界上。
“请您放心,我和旻浩,会好好地照顾彼此。”
宋旻浩看着眼前仿佛成了亲母子的二人,心头不由软了软。
他可真好啊。
他不禁想,原来之前渡过的重重劫难,都是为了遇到这样一个干净赤诚的人啊。
转眼到了五月。春天快要过去,路边新生的树叶上散发着懒洋洋的暖意。剧团忙完了季度演出,在新一轮的巡演来临前,演职人员可以暂时歇一阵儿。
表志勋和宋旻浩,在这阳光晴好的天气,准备好好地约个会——窝在家里看上一部电影。
说是约会,但起床打扮,挑选衣物,一番折腾下来也到了下午。到宋旻浩家时,太阳几乎快落了山。
地板上七七八八地散落着碟片,挑来挑去,二人还是选了一部老电影。电影开场的氛围并不浓烈,遭爱人背叛的失意男人遇上了初涉世事的学生,二人在异国邂逅,然后顺理成章地滚到了床上。暖色滤镜下香艳的场景让二人不由得噤了声,空气中除了电影里暧昧的声音,只剩下了他们努力压制着的呼吸声。
电影结束,客厅还暗着灯光。他们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略显尴尬的氛围里,谁都没有说话。
表志勋首先打破了沉默。
“我今晚,不走了吧。”他偏过头,片尾的演职员表在他的眼里滚动,跳跃着深深浅浅的亮光,他的瞳仁微微颤动着,像是整片的精灵泉水都泼在了眸子里,折出了万般春意,令人屏息。
宋旻浩看的呼吸仿佛都要停滞,眼睛的主人却毫无自觉,他狡黠地挤了挤晶亮的双眼,嘴角轻轻一勾,说,“骗你的,”然后站起了身,拍了拍衬衫下摆的褶皱,“我要回家了。”
几乎是一瞬间,宋旻浩起身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将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柔软的皮质沙发也因突然的重力陷下了一块。
“点了火就想跑?”宋旻浩的唇轻轻贴着他的耳廓,喉音沙哑且低沉,痒痒的气息使得他的神经一阵酥麻。“这样可不行哦。”
「你最好给我意识到你自己有多撩人。」
下一秒,两个人的呼吸便交缠在了一起,从客厅一路吻到卧室,宋旻浩近乎掠夺式地抢占着他唇齿间的空气,就连步子也略显凌乱。
「他是怎么完好无损地活到现在的呢」
「明明只是接吻就让人想要撕碎他的身体」
在毫无空隙的节奏里,宋旻浩露骨的心声、暧昧的呼吸声和身体的碰撞声搅得表志勋无法喘息。汗水划过宋旻浩高挺的鼻梁,在鼻尖痣上聚成一颗颗小小的水晶,滴落在表志勋的眉间。他想,终究是这样一个人,让自己体味到了未曾经历过的人生。
直到他仿佛化成了一滩水,失尽了力气,他才依在宋旻浩的怀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表志勋在窗帘间流出的暖融融光线中睁开眼,身体还没有消散的饱胀感让他的脸颊一热。房间外传来叮叮铛铛的厨具碰撞声——房屋主人正在准备早餐。表志勋踮脚下了地,从一堆凌乱的衣服中翻出了自己的衬衫。
他为难地看着自己昨天被蹂躏得皱巴巴的衬衫,而后好不容易在宋旻浩的衣柜里找出一件看起来不是那么暴露的卫衣。
有些刻意地一前一后进了剧团,同事都感到惊奇,说从没见过志勋在工作日穿这么休闲的衣服,又很快有人说这衣服看起来有些眼熟。
“这不是小宋上周穿过的那件嘛。”编剧姐姐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几乎是一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十几双眼睛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照在了表志勋的身上。
表志勋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飞快猫下腰避过了大家仿佛了然一切的暧昧目光,手也急忙往上扯了扯领子,盖过了锁骨上那一块红痕。
他的视线只要稍微一抬,就能看到罪魁祸首此时正得意地勾着嘴角。
6.
表志勋在冬季结束后告别了单身。
也终于在夏天来临前失去了魔法。
宋旻浩的家里也不知不觉地多了些东西——神态酷似表志勋的白色小熊玩偶,蓝色格子睡衣,凑成一对的威士忌杯……它们零零散散地出现在家里的每个角落,昭示着物品主人的存在感。
春末夏初的晚风是冰镇啤酒味儿的。他们靠在阳台的铁质栅栏上,轻碰了一下手中的易拉罐,清甜的麦芽味道顺着喉结滚落,一小撮泡沫挂在了唇边,风一吹,又很快地消散开来。
“旻浩,”表志勋浅浅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偏过头,正对上那双凌厉却饱含温柔的双眼。“那天去神社,你许的什么愿望?”
愿望吗?宋旻浩歪着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京都的每一帧画面像电影一样浮现在眼前。
阴沉的天空,干巴巴的空气,呛人的尼古丁。
男孩柔软的身体,湖水般清澈的眼睛,还有自己几近停滞的呼吸。
他似乎没有向神明奢求什么愿望,或者说,他也不知道想实现什么样的愿望。神明只是赶着他一步步向前走,碰巧靠在门边等待他的樱铃,又碰巧捡起了那方粉红色御守。后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没什么伟大的愿望,唯一心之所向的,不过是那个跌在他怀里,然后撑起伞走进雪中的男孩。
“这不重要。”他笑了笑,唇轻轻碰上了啤酒的罐口,想了想,又放了下来,说:“反正它已经实现了。”
表志勋撇撇嘴,鼻中轻哼了一声。宋旻浩像是突然起了什么心思,歪着头看向旁边那个不怎么高兴的小孩,眉峰也立了起来。
“你呢?”他的嘴角斜斜地勾起,挑了挑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该不会是去求姻缘吧?”
表志勋心里一惊,像是被戳穿了一般,只觉脸上烫得厉害。他忙撇过头,把烧红的脸颊藏进了月色,然后尴尬地抿了一口手里的啤酒,装作淡定地说:“我才不信这些东西。”
宋旻浩转过头,摸了摸兜里的粉色御守,轻轻牵起了嘴角。
“那个神社,还挺灵验的。”
End.
——
小勋生日快乐!要做三十代最勇敢的狗勾(๑•̀ㅂ•́)و✧
还有,请今晚跟宋旻浩火速上床,千万不要变成魔法师啊啊啊!
智齿【土猪】
从be强行转回he的流水账
你知道吗,智齿为什么又叫Wisdom Tooth.
你像我的智齿,埋在肉里,轻易找不见,却又时时痛着。像是挖不出的隐患随时会炸裂,提醒着我,你仍然在。
上一次像这样面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是什么时候了呢?表志勋有些恍惚地盯着盘子里的肉排,动作机械地切割着。而他对面的男人倒是显得自然的多,此刻正拿起红酒瓶替表志勋倒酒,看他心不在焉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忍不住开口道:"我说,和我吃个饭让你这么焦虑吗?"表志勋被他突然开口激的一惊,放下杯子摇头,看男人脸色缓下来又飞快地补上一句:"那是以前。"...
从be强行转回he的流水账
你知道吗,智齿为什么又叫Wisdom Tooth.
你像我的智齿,埋在肉里,轻易找不见,却又时时痛着。像是挖不出的隐患随时会炸裂,提醒着我,你仍然在。
上一次像这样面对面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一顿饭是什么时候了呢?表志勋有些恍惚地盯着盘子里的肉排,动作机械地切割着。而他对面的男人倒是显得自然的多,此刻正拿起红酒瓶替表志勋倒酒,看他心不在焉地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忍不住开口道:"我说,和我吃个饭让你这么焦虑吗?"表志勋被他突然开口激的一惊,放下杯子摇头,看男人脸色缓下来又飞快地补上一句:"那是以前。"
宋旻浩的脸立刻黑了一半,嘴角垮得快要耷拉到下巴。"算了,吃你的吧。"就知道表志勋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的宋旻浩毫不客气的用一只虾仁堵住让人生气的那张嘴。表志勋有些不服气的还想争辩什么,但嘴里的虾仁实在鲜甜,他也只好暂时先歇下心思认认真真地嚼起来,腮帮子一动一动的,鼓得好像仓鼠。
宋旻浩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在心里笑笑:这点倒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本来吃完饭就该分道扬镳了,只是宋旻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拉着表志勋陪自己去看电影。表志勋拒绝了几句,还是被半拉半推地赶进了电影院。
"两张票,情侣座。"宋旻浩对着售票员小姐姐帅气地竖起两根手指晃晃,"再来两杯可乐一桶爆米花。"看着售票员小姐姐红着脸低头操作,站在柜台不远的表志勋翻了个白眼:"···花蝴蝶。"他声音不算小,宋旻浩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头对售票员补充:"爆米花要大桶,他是小孩儿口味,喜欢吃甜的。""你们感情真好。"售票员艳羡的眼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把东西都递给宋旻浩,"你男朋友很可爱。""谢谢。"宋旻浩赶着在表志勋反应过来炸毛前将爆米花塞进表志勋怀里,用膝盖顶他屁股,"快点走,电影要开始了。"
表志勋却意外的没有发作,安安静静地跟在宋旻浩身后落座。
他们看的是一部爱情片,宋旻浩特意选的,哪知道片子内容没什么内涵,实在无聊的可以,宋旻浩懊恼的同时偷眼看身边的表志勋,看他没什么表情地盯着银幕,一个接一个地往嘴里扔爆米花。宋旻浩心里敲起了鼓,有些忐忑地捏紧拳头,默默思索着下一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把人留住——虽然表志勋没有表现出什么异状,可他感觉得出来,表志勋确实有些不耐烦了。
“走吧。”
电影结束好一会儿了,银幕上缓缓滚动着幕后制作组的名字,灯光大亮,清洁工从第一排开始慢慢地打扫着,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最上排这对奇怪的青年。
宋旻浩抓着椅子把手紧了又紧,忽的抬手抓住表志勋的手,大步迈出放映厅。
"宋旻浩你干嘛!"表志勋被拽出放映厅,有些气恼地甩开宋旻浩的手:"现在对我献殷勤还有什么用呢宋旻浩,还是说你还想再耍我一次?真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傻乎乎的表志勋呢?"表志勋把爆米花桶塞回宋旻浩手里,力道不小,几粒爆米花蹦出来,在地上滚散开。"表志...""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跟你阿姨说。"表志勋掏出手机:"看电影和吃饭的钱我会转你,走了。"
宋旻浩抱着那桶爆米花沉默,表志勋坐进了车里。手机叮咚一声,宋旻浩只来得及看清微信的转账提示,那辆熟悉的车就从身边擦过,轰鸣着驶远了。
回到家的表志勋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他隐隐约约猜到了今天这场约会的由来。宋旻浩在国外呆了这么久,如果说没有人告诉他自己的行踪表志勋是不信的,想来想去嫌疑最大的也就只有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好朋友了。他掏出手机:"星宇,是不是你告诉宋旻浩,我最近在休假的?"那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表志勋面色涨红:"我都说了多少遍我已经不喜欢他了,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还把他阿姨搅合进来,陈星宇,你是不是欠收拾了?"不给对方再做解释的机会,他把电话挂断,把手机抛到一旁,以臂作枕斜躺在沙发上,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并不是冷心冷情的人,只是有些事情确实应该随着时间流逝在回忆里,不适合再做斟酌。
"志勋,你男朋友今天没来接你吗?"一晃神的功夫,同事们已经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还在收拾的小刘和自己。表志勋笑着点点头:"他今天有点事情,我自己回去。"小刘背上包朝外走:"真羡慕你诶志勋,你男朋友天天风雨无阻地来接你,我男朋友只会抱着手机打游戏。"小刘打了卡,"我先走了啊,路上小心。"送走了小刘,表志勋也往地铁站走,公司离家不远,地铁站只要四站路就能直达。并不着急的表志勋掏出手机和宋旻浩发消息,看宋旻浩早上一脸匆忙的样子,估计是公司遇到了什么问题。"事情办完了吗?""没呢,我今晚大概赶不回来了,志勋你不用等我了,早点睡。"表志勋叹了口气,回了个好,略微有些失望。没多久就到了家附近,只有一个人的表志勋也打算偷个懒,做饭太麻烦了,他打算去便利店买个便当应付一下。店里人不多,表志勋捧着热好的便当在橱窗边坐下,边吃边看道路上形形色色的路人。
便利店对面的咖啡厅一向都是人满为患的,毕竟主打的噱头就是情侣网红咖啡厅,店里坐着的都是一对对你侬我侬的小情侣。表志勋感叹着托腮,有些羡慕对面成双成对的人。也不知道宋旻浩那边的事情棘不棘手...这么想着,表志勋抬眼一扫,突然愣在原地。他看到对面咖啡厅其中一张桌子旁,氛围正好的暖黄色暧昧灯光下坐着举止亲昵的一男一女。他有些近视,原本应该模糊的场景此刻却无比清晰,那个一脸笑意的男人正是本该在公司加班的宋旻浩,而他旁边那个几乎要贴在宋旻浩身上的女人他也见过,是宋旻浩的上司。表志勋只觉得自己身上发冷,强作冷静的拿起手机拍下了刺眼的这一幕。
一直到天亮,他就这么在沙发上呆坐了一夜。表志勋不知道宋旻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只记得看到自己坐在沙发上把轻手轻脚开门进来的宋旻浩吓了一跳。"你今天休息吗?"宋旻浩看表志勋表情不是很好,伸手去揽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很好。"表志勋拂开他的手,把手机递给他,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静,"解释一下?"照片上亲密的男女让宋旻浩脸色一白,他张了张嘴,想去抱表志勋:"志勋,昨天我确实是有急事,你听我说,钟经理说上面有一个可以外派出国的名额,她觉得我很适合所以...""所以你以和她劈腿的方式换来了出国的名额?"表志勋瞥了一眼他的包,"出国用的文件都在里面吧?""是,但是你相信我,我和她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旻浩急得满头大汗。"是这样吗?那你一夜未归又是去了哪里?"表志勋已经不想再和他拉扯了,他站起来,当着宋旻浩的面删除了照片,"你出国,我分手。我不想谈异地恋,我也不会告诉你朋友你劈腿的事情,各自安好吧。"表志勋波澜不惊的语气深处藏着只有他自己才听得出来的颤抖,他记得分明,昨晚他在便利店一直呆到深夜,看着宋旻浩和钟经理离开咖啡厅到最后走进不远处的酒店。只有表志勋知道他从原本的不敢相信到亲眼所见的心死。他不想再多纠缠。
表志勋满脸是泪地醒来,摸着酸痛的脖子苦笑——他又想到那件事了。和宋旻浩分手之后他并没有再谈恋爱,虽然宣称自己忙于工作没有心思再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可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时不时地提醒他,他根本就还没有忘记宋旻浩。哪怕多年以后再见,怀着恶劣的戏弄心思和不甘,在看到宋旻浩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他的心还在叫嚣着说,他喜欢宋旻浩,即使是他做了那么不可原谅的事。
"志勋,你知道吗?宋旻浩就像你长的一颗智齿,拔了痛,埋在肉里也痛。不去动它的话最终只会和你生长在一起,轻易找不到,但是你永远都会记得它就在那里。"相熟的哥哥曾经这么说。而现在,表志勋想,该是时候和这颗智齿做个了断了。
陈星宇说表志勋很生气,宋旻浩是料到了的。他在国外焦虑了三年,三年里每天都加倍想念表志勋,也无比后悔当初做的决定。他不想再逃避,所以他选择回来把一切纷乱都理清楚,他要来祈求一个迟到三年也许太晚的原谅。"志勋,我们见一面吧,别拒绝。"
第二次约会两个人也放开了不少,似乎是知道对方的来意,表志勋先开了口:"我想是时候说清楚了,宋旻浩。"宋旻浩的视线一刻不离表志勋,他的目光太过灼热以至于表志勋不得不错开眼神。"在你拒绝我之前,我想先把三年前的那件事说清楚。"宋旻浩没有给表志勋说话的机会,他握住表志勋放在桌面上的手。
五点下班,不堵车的话五点四十左右就能到志勋公司楼下。这是宋旻浩一直以来的时间表。但今天公司一早就来了通知说有紧急会议,所以宋旻浩很早就出了门,告诉表志勋下班不用等自己直接回家就行。他没想到的是会议上提出需要外派人员出国研修学习,要在国外呆三年,候选名单上的人都是公司里能力突出的,竞争非常激烈——而宋旻浩就在名单上。宋旻浩是想去的,有这么个难得的机会他不会放过。他想,如果能选上还要回去和志勋商量一下。开完会已经不早了,现在回去应该还能赶得上志勋到家。宋旻浩急匆匆地往车库跑,在地下车库的通道口被钟经理拦下来:"旻浩,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关于这次公司外派人才的计划。"宋旻浩犹豫了一下,朝钟经理的车走去。
果然如他所猜,钟经理告诉他能够保证让他获得外派名额,但条件是要和钟经理谈恋爱。"我不同意,抱歉。"宋旻浩果断地提出异议,“承蒙钟经理错爱了。""你先别急。"面前明艳的女人笑意盈盈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这个机会很难得,等你回来就是骨干员工,待遇比现在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我没记错的话,你和你男朋友是不是打算先买房再订婚?你也知道首尔的房价有多高的吧。"'我不会背叛志勋。"宋旻浩垂下眼帘,钟经理说的没错,他迫切地想得到外派机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薪资待遇。"我话还没说完你怎么知道我要求的是什么。我只需要你和我谈一个假恋爱,帮我应付家里人和那些烂桃花就够了。"钟经理把宋旻浩按回椅子上,贴近他,两人的姿势暧昧,看起来就是热恋中如胶似漆的小情侣。"至于为什么看上你,是因为我确实对你很有好感,你很对我胃口。""不需要和我来真的,只是在别人眼里我们得是真的。假恋爱的事情除了我们两个不能有别人知道。一场假恋爱换你三年外派的高待遇,如何?"附在宋旻浩耳边说完,钟经理坐正,笑眯眯地歪头看他。"你的收益可比付出要多得多。"
谈了很久才谈妥的两人出咖啡厅也已是深夜。钟经理的家离咖啡厅实在有点远,索性就在这附近的酒店住下了,不管怎么样宋旻浩是放心不下一个女人独自去住酒店的,干脆好人做到底帮她开了房再走——他的车还在公司地下车库。志勋应该已经睡下了,现在回去动静太大,不想吵醒表志勋的宋旻浩在公司休息室将就了一夜,第二天再赶回家收拾外派要用的资料。
"所以你就真的骗了我三年?"表志勋实在有些气不过,虽然宋旻浩这番话很匪夷所思,但他了解宋旻浩,他根本不会说谎,"她不让你说你就真的不说?我也不需要你傻乎乎地去牺牲自己给我们俩买房。我也是男人,这房子难道不是我们两个一起住吗?"表志勋真想敲开宋旻浩脑子看看里面塞的都是什么——像块木头!"要不是因为这个直脑筋的傻瓜,他俩哪需要浪费这么长的时间!宋旻浩好不容易解开误会,又有些委屈:"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你都不回啊,在国外一个人真的很想你。"他顿了顿,"昨天钟经理给我打了电话,她..."
手机里是一长串文字,表志勋仔仔细细地读下来,颇有些感慨。"她说她是真的喜欢你诶,原本还想着有没有希望把协议恋爱弄假成真。怪不得呢。"他抬头看似乎有些心虚的宋旻浩,揪住他的脸:"想不到啊,木头宋旻浩也是个万人迷。"
"所以你现在愿意原谅你的木头万人迷前男友吗?"宋旻浩很忐忑,"订婚戒指我已经买好了,房子的首付也攒够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表志勋盯着宋旻浩涨得通红的耳垂——宋旻浩的手紧张地交握着。"嗯——愿意啊。"
话音未落他被眼前突然逼近的唇挟裹住了,失去了说话机会的表志勋颇有些羞赧,这可是公众场合!"你!"该说的话再次被堵住,这次换了一种方式。
宋旻浩已经掏出了戒指半跪在地,结结巴巴而又真诚:"和我永远在一起吧,志勋。"
表志勋视线有些模糊,耳朵嗡嗡的,只有餐厅里循环播放的圣诞歌和宋旻浩低低的嗓音愈发清晰。"我想要以后每一个圣诞节都和你在一起。"戒指上的宝石发着光,那是一朵向日葵的样子。"我做你的向日葵,永远只朝向你一个人。"
被围巾包的严严实实的表志勋傻笑着靠在车窗上,偷偷欣赏无名指上那颗流光溢彩的向日葵。他拍了张照发给哥哥:"圣诞节快乐啊哥!谢谢你!"禹智皓某名其妙地回了个问号,那边又没头没脑地发来一句:"初智齿就是初撒浪!哥也要早点找到自己的幸福!"
什么啊,这臭小子。禹智皓稀里糊涂的,随手撸了一把蹲在旁边的choco,又投入了写歌工作中。
(所以这是十分狗血的两个长得帅的帕布的故事~)
大家圣诞节快乐呀~🎄🌟吃平安果了嘛🍎
下一位@表查理的查理
杀死汝爱
1.
表志勋想过很多种杀死一个人的方法。
从最普通的到最花哨的他都想过。下毒,放血,冷冻,福尔马林注射,一刀命中心脏,三刀失血过多,私藏一把手//枪,足足六发左轮,就算他枪法再不准也至少能把人打个半死。
只可惜巴尔的摩是个法治城市,而杀人,竟然是犯法的事情。
巴尔的摩曾是美国最繁华的港口城市,纸醉金迷的气息依旧残留在已经人去楼空的高楼大厦里,夹杂着如今暗巷中扑面而来的大//麻和垃圾堆腥臭味,留下一个败絮其中的空壳。表志勋和宋旻浩就相识于那一年的夏天,在一个犯罪率高居不下的地方。
表志勋的宿舍朝东,宋旻浩的...
1.
表志勋想过很多种杀死一个人的方法。
从最普通的到最花哨的他都想过。下毒,放血,冷冻,福尔马林注射,一刀命中心脏,三刀失血过多,私藏一把手//枪,足足六发左轮,就算他枪法再不准也至少能把人打个半死。
只可惜巴尔的摩是个法治城市,而杀人,竟然是犯法的事情。
巴尔的摩曾是美国最繁华的港口城市,纸醉金迷的气息依旧残留在已经人去楼空的高楼大厦里,夹杂着如今暗巷中扑面而来的大//麻和垃圾堆腥臭味,留下一个败絮其中的空壳。表志勋和宋旻浩就相识于那一年的夏天,在一个犯罪率高居不下的地方。
表志勋的宿舍朝东,宋旻浩的宿舍朝西。他在宿舍里放西贝柳斯的小提琴协奏曲,宋旻浩在宿舍里放Snoop Dogg的Come up to my room。他们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专业不同,审美不同,朋友圈不同,如果不是宋旻浩宿舍里传来的音乐声大到让表志勋夜不能寐,或许这辈子他们都不会说上一句话。
表志勋趿拉着拖鞋去敲对面的门,心里默默措辞了好几遍。两秒后房门被拨开了一个小缝,对方细长的瑞凤眼斜瞥了一下,看清来人后立刻拉开了门。
“你终于来啦。”
红发的男人笑得一脸得意,似乎早就知道表志勋会来找他。他愣了两秒,刚刚在脑袋里排练好的台词被忘了个一干二净。他看着男人的笑颜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是个圈套,一个非常显而易见的圈套。如果今天表志勋不来敲响宋旻浩的门,那明天宋旻浩一定又会用别的方法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表志勋只觉得他卑鄙,而更卑鄙的是宋旻浩姣好的面容和整洁到甚至有些过于精致的着装。
2.
宋旻浩是个坐不住的人。他似乎永远都很亢奋,永远都有用不完的精力。
大一戏剧系的夜晚常充斥着让人犯困的话剧音或者阅读Thinking Shakespeare的翻页声,学校咖啡厅卖的劣质拿铁是唯一能让表志勋保持清醒的东西。他撑着脑袋眼皮子打架时宋旻浩就趴在他身后的床上,表志勋的床。表志勋乐善好施,那宋旻浩自然毫不客气。只可惜少年热血的18岁不懂得何为耐心,表志勋偶尔觉得自己不是比宋旻浩大两个月而是两岁,他堪堪读了不到二十页书,宋旻浩已经忍不住翻下床拉住了表志勋。
“走吧。”
“去哪?”表志勋被他吓了一跳。
宋旻浩笑了起来,没回话。
他们顶着深秋的凉风穿梭在午夜的街头。巴尔的摩并不是个适合夜游的地方,几个过路行人用滑稽的姿势东倒西歪地行走着,像极了上个星期他们一起看的僵尸之地中的丧尸,宋旻浩小声告诉表志勋那些人已经嗑嗨了,表志勋不可置信地多看了几眼,这场景在首尔可并不常见。街边长椅上摞着喝得烂醉已经看不出人形的人堆,他们小心翼翼地跨过正睡得酣畅淋漓的尸体,宋旻浩却不小心踢到了的某个人的腿。
在那人大吼着爬起来之前宋旻浩和表志勋已经一溜烟地跑没了影。表志勋捂了捂身上的外套,觉得今夜的风格外地寒冷。
“我们回去吧,”他说,“这里晚上太危险了,出事了怎么办。”
宋旻浩笑着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表志勋听闻嗤笑了一声。他们俩身高相仿,表志勋看起来还更壮一点,要是真的发生了点什么,那指不定是谁保护谁。
宋旻浩见表志勋不信,皱着眉辩解了起来,“真的,我之前可是学过跆拳道的。”
他们路过勉强还能算得上明亮的街道,宋旻浩在唯一一家开着的便利店里买了点东西,然后他们一起钻进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小巷,表志勋扯了扯宋旻浩的衣服,小声说,喂,真的没事吗。宋旻浩便牵住表志勋的手安抚道,不危险,一点也不危险。
他们在一个角落里蹲下,宋旻浩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表志勋眯着眼睛去看,看了半天才发现是个肉罐头。宋旻浩熟练地拉开罐头盖子,金属摩擦声伴着身前窸窸窣窣的声音,两只白猫从垃圾堆中探出了脑袋来。
表志勋惊喜地睁大了眼睛,他看向宋旻浩,嘴角忍不住上扬,宋旻浩也侧头看着他笑了起来。“我有的时候会来这里。”他说。
宋旻浩把罐头放在地上,两只小猫便迅速地扑了过来,吃得狼吞虎咽。表志勋看了看宋旻浩,在得到对方的默许后,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白猫的脑袋,那猫不护食也不生气,反而客客气气地蹭了蹭表志勋的手。他笑了起来,又用指尖轻轻捏了一把白猫消瘦的脸颊,才决定放过不知道这只饿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小家伙,缩回手盯着两只猫认真到有些用力的舌头。
身边的人又看了他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喜欢吗?”
“喜欢。”表志勋点点头。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两只猫的妈妈死了,他们俩就躺在尸体边上,周围都是苍蝇。”宋旻浩说,“我把尸体埋在了巷子后面的土里,然后在上面插了一只小十字架项链。”
表志勋回过头去看宋旻浩。“后来呢?”
宋旻浩叹了口气,“后来那个十字架被人偷走了。”
他们俩对视了几秒,然后一起笑了起来。小白猫们刚分享完了一盒罐头,两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笑得前仰后合。半分钟后笑声渐渐停息,吃饱喝足的白猫在他们脚边愉悦地绕着圈,宋旻浩伸手去逗它们,表志勋侧头看,看到宋旻浩眼底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烁。
短暂的快乐让表志勋差点忘记了这里是巴尔的摩这一令人惋惜的事实。当他们捡起空罐头正准备往外走时,明亮的小巷口突然出现了一道背光的人影。那一瞬间表志勋觉得自己好像在看电影,像《金刚狼》里挡在工厂门口的韦德威尔逊,像《致命感应》里站在白昼当头窗户前的加百列,不论哪个都能将观众的心吊到嗓子眼,好像下一秒就会跳出来一样。
表志勋也一样,他听到耳膜边有脉搏越发清晰的跳动声。
然后人影便张开了嘴。“I'm gonna make this easy for you.”他说。
3.
再想起这件事表志勋依旧会有些后怕,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敢在深夜出门。那人向他们走来时的脚步声在夜晚回荡得格外清晰。耳畔有宋旻浩沉重的呼吸声,他以为宋旻浩也害怕,于是回头去看,却看到宋旻浩嘴角有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那笑容一瞬间让他有些慌张,甚至恐惧,但很快宋旻浩又悄悄牵住了表志勋的手,似乎想要安抚他。
“把你们的钱包交出来。”外国男人停在了离他们半米不到的位置,身材高大到让他们不得不抬起头才能看到对方的脸。
表志勋僵在了原地。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在害怕的时候是真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一点动作都做不出来的。
他余光瞥见宋旻浩的右手动了动,他以为宋旻浩是真打算把钱包给他,刚焦急地用手指捏了一下宋旻浩的手掌,就看到宋旻浩的手臂猛得一挥,还来不及反应,他只看到眼前高大的男人呻//吟着踉跄了两步,宋旻浩便拽着他飞速地绕过男人向外跑去。
冰冷的气流拍打过表志勋的脑袋,他猛地清醒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回头去看。那个高大的男人捂着脑袋靠在墙上,嘴里冲着他们大吼着什么难听的话。他诧异地看宋旻浩,看到对方大笑着扬起右手对身后的男人比了个中指,而另一侧的左手手里,正握着一块沾了血的板砖。
表志勋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块板砖,他有一大堆想要问的问题,张开嘴却被冷空气呛得咳嗽了好几声,他只能一边奔跑一边用力喘气,堪堪憋出一句:“这板砖你什么时候拿的?”
“在你收空罐头的时候。”
“你他妈早就看到他了?”
“是呀。”
表志勋看着宋旻浩笑盈盈的表情,觉得这一切都荒唐得不行,“妈的,”他说,“你怎么不早说?你不怕他杀了你?”
“你不觉得很刺激吗?”宋旻浩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而且他杀不掉我的,巴尔的摩有全美最好的医院。”
表志勋听着这些荒唐的话气极反笑,而宋旻浩只是笑得更加灿烂。他们在午夜的巴尔的摩奔跑,凉风灌进衣服里,吹得表志勋有些发抖,但他很快又意识到那是因为自己被宋旻浩吓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他忍不住抬腿踢了宋旻浩一脚,宋旻浩立刻大声嚷嚷了起来,说我刚救了你一命,你就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表志勋气得又给了对方一拳,说:“万一你那一板砖没给他拍晕呢?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就乖乖把钱包给人家。不对,没有下次了,听到没有?”宋旻浩只是嘿嘿笑了一声,敷衍着说知道啦知道啦,真啰嗦。
然后他把脑袋凑过去,鼻子蹭了蹭表志勋的鼻子,眼睛亮晶晶的,硬是让表志勋把没念完的唠叨都憋了回去。“我都说了我学过跆拳道,我能保护你的。”
4.
“Kill your darlings.”
写作课教授高亢的声音将表志勋游离的思绪生生拉回了课堂。他打了个哈欠,垂下脑袋将教授的话一字不差地写在笔记本上。
杀死汝爱。当你完成一部作品时,你要删掉自己最满意的一章,因为那只是你自我陶醉的产物。
写作课的期末作业是写一篇悲剧。这并非难事。表志勋直到高二才开始学习戏剧与文学创作,但奈何他天赋异禀,入学考试时他的作品是全年级评分第二,写一篇几万字的短篇小说不过他熬几个夜就能解决的事情。他的专业老师非常清楚这一点,于是爽快地给他加上了一个要求,主角死亡。
可这也并不值得他烦恼,他最近有别的让他头疼的事情。
表志勋喜欢上了宋旻浩。
这事看起来似乎非常合乎常理。最开始主动来勾搭表志勋的人是宋旻浩,每天乐此不疲地打扰表志勋的人也是宋旻浩。他们的专业相差甚远,几乎没有重叠在一起的课,每天能相见的时间只有晚上睡觉前。而就是这短短的几个小时里宋旻浩都要打扮得人模狗样,好像那是多么重要的约会一样。
综上所述,表志勋觉得自己会喜欢上宋旻浩也并不奇怪。
但宋旻浩最近几天变得很奇怪,不吃不喝不起床,能翘不能翘的课都翘了个遍,表志勋悄悄推开过一次对方的宿舍门,看到宋旻浩一动不动地窝在床上,对开门发出的轻微吱呀声也毫无反应,不知道睡没睡着。
有好几个韩国人给他发消息问宋旻浩的事,男的女的都有,明显抱着些目的不纯的态度。表志勋理所当然地吃醋了,不耐烦地回复为什么要问他,那些人就说,你不是和他最熟吗?
可事实就是,宋旻浩和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面了,而且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就住在对门,见一面却好像比登天还难,自从表志勋知道了自己对宋旻浩的感觉他就开始有点畏畏缩缩,也不敢直接去找宋旻浩,于是给他发消息问他最近怎么了,几个小时后宋旻浩才回复,说自己累了,进入学期倦怠期了。
表志勋这才想起不知不觉一个学期已经过去了大半,课堂里原本正襟危坐的人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垂下了脑袋,而那些原本就垂着脑袋的人早就都不见了踪影。下课后他马不停蹄地钻回宿舍点了根烟,觉得自己再这样等下去自己迟早会憋出病来,于是掏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
“你在宿舍吗?”
然后他放下手机,又等了很久。
抽烟是高中染上的恶习,一次他去写作老师家中拜访,偶然撞见老师一边抽烟一边坐在电脑前打字,他看得眼睛都亮了,便有样学样地照做,没想到学着学着就戒不掉了。
他掸了掸烟,想起宋旻浩第一次看到他抽烟,一脸诧异地说,哇,没想到你会抽烟。表志勋当时挑了一下眉,刚想说我为什么不能抽烟,宋旻浩又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自顾自地说,不过你们搞文学的好像都得跟烟酒沾点,你知道吗,艾伦金斯堡,就那个诗人,他大学的时候还吸//毒呢。
然后宋旻浩就从表志勋的手里拿走了那只烟,说,但你还是不要抽烟了,不适合你。
就这么想着,一根烟的当头,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在。”回复得相当简短。
他当下便甩掉烟站了起来。从他的宿舍到宋旻浩的宿舍不过五秒钟,推开门的时候他看到昏暗的房间里宋旻浩斜倚在床上,手上还握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了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他们对视半晌,宋旻浩噗嗤一声笑了,放下手机撑着脑袋说:“你终于来啦。”
表志勋以为宋旻浩又整他那一出对表志勋百试不爽的勾引法,一用还是好几天,便愤愤地带上门朝他走过去:“你又来?这种玩笑已经不好笑了。”
宋旻浩一边笑一边佯装害怕被打的样子,“没有,没有,我是真的最近太累了。”
表志勋瞪了他一眼,然后搬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宋旻浩趴在床上笑盈盈地看他:“你怎么来了?”
表志勋略有些心虚,也不去看对方,就低着头剥从食堂顺来的桔子,说:“担心你呗。”
身前有宋旻浩朝他投来的炙热的目光。他手上慢吞吞的,一个桔子剥了整整一分钟。一分钟后他垂着头把桔子递了过去,对面的人没有伸手,只是说:“为什么不看我,志勋?”
表志勋略有些无语地嗤笑了一下,抬起头看宋旻浩,说“我看你干什……”他说到一半便噤了声,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古怪,宋旻浩原本笑得一脸桀骜,看到表志勋的表情后也不禁跟着愣了一下,“怎么了?”他问。
“你,”表志勋说着,一只手伸过去扶住了宋旻浩的下巴,“生病了?”
宋旻浩干笑一声:“你说什么?”
表志勋这才来得及看清宋旻浩的脸。也不知道是他的幻觉还是事实就是如此,他们才几天不见,宋旻浩看上去已经消瘦了不少,脸颊有些下陷,两只眼睛下面一片乌青,眼底是说不清的疲惫。
“你的黑眼圈啊,”表志勋心疼地皱了皱眉,“都快掉到脸颊上去了。”
表志勋突然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来看宋旻浩。是害怕宋旻浩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还是怕自己其实根本没想明白他对宋旻浩的感觉。
又或者他在怄气。他一直觉得宋旻浩对他有想法是很明显的事情,但是相处久了他又不确定了。宋旻浩是个相当受欢迎的人,他不知道对方招惹过多少人,自己是不是只是那些人中的其中一个。毕竟他们已经这么熟了,像宋旻浩那样性格的人,一定该做的都做了,他们之间却什么都还没发生。
况且宋旻浩明明已经病成了这个样子,都还是不愿意告诉表志勋到底发生了什么。
“喂,”宋旻浩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抓着我的脸发什么呆啊,不会喜欢上我了吧。”他笑嘻嘻地说。
表志勋回过神来,尴尬地松开手,想了想又给了宋旻浩的手臂一巴掌,说:“我是生你气。”
宋旻浩笑着撑起上身,刚想说什么,就看到表志勋慌张地站了起来。宋旻浩疑惑地看着他,还在想这人今天怎么一惊一乍的,就听到空旷的房间里一声清晰的啪嗒声,他愣了一下,低头去看,这才看到自己灰绿色的床单上已经晕开了一小片血。
宋旻浩茫然了几秒钟,表志勋已经跑了出去,他低头抹了抹鼻子,抹到了一片猩红。他没什么表情,眼眶却红了一圈,怀里的手机不适时地亮起,上面是几分钟前自己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消息,“但你能先别来找我吗。”
几秒钟后表志勋又拍开门跑了进来,他来不及关门就凑到床前,略有些粗暴地抓住宋旻浩的后脖颈,然后用纸巾按住了他的鼻子。
宋旻浩哼了一声,“疼。”
“流鼻血怎么会疼。”表志勋有些暴躁。
“不是,”宋旻浩笑了,“你抓的我脑袋疼。”
表志勋愣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手上放松了一点,“抱歉,我太紧张了。”
宋旻浩耸了耸肩,接过纸巾自己按着鼻子,表志勋有些讪讪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们俩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宋旻浩盯着表志勋,表志勋尴尬地盯着天花板。
一分钟后宋旻浩的鼻子终于止住了血,他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绕过表志勋去扔掉那团血淋淋的纸巾。表志勋背对着他,听着身后宋旻浩去关宿舍门的窸窸窣窣声,终于忍不住开口说:“宋旻浩,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吗?”
宋旻浩在他身后轻笑了一下,“你为什么要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表志勋一听这话就恼了,这几天所有的烦恼和患得患失杂着情绪全都一起涌了上来,他心想合着刚刚自己的关心就是用来喂狗,于是皱着眉转过身,“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
他话只说了一半,因为就在他转过身的那一瞬间,宋旻浩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然后在表志勋震惊的眼神中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脸颊,不等他做出反应就用力地吻了下去。
5.
表志勋花了一晚上把写作课期末作业写了一半,那期间宋旻浩就在他身后的床上。宋旻浩又变得和往常一样,气色红润了不少,即使已经深夜一点了也依旧精神得像刚起床一样要拉着表志勋出门。这样虽然是好事,但表志勋还是强行喂了宋旻浩一片褪黑素。等他揉着眼睛合上电脑时,身后的人已经睡着了。
他的灵感来得很快,所以写得相当顺利。主角是个亚洲人,在家乡的内战中接连失去了家人和朋友,心灰意冷的他在上个世纪初偷渡来到了美国巴尔的摩,决心要在这个遥远的异乡开启新的生活。
他赶上了个好时机,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掉了大半个城市,这个奄奄一息的城市急需一个起搏器将它唤醒。他是个聪明又懂得看眼色的男人,凭借着自己的八面玲珑和好口才一路排除万难,不久便攀到了阶级顶端,成为了这个复苏的港口城市中最为众星捧月的大贵族。得到了权力和财富后的他很快就陷入了这个城市纸醉金迷的圈套。他每天都会花费许多时间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多到他偶尔会忘记最初自己登上这个海边的大港口时,一心只想要躲避自己家乡战火的阴影。
1929年美国迎来了经济大萧条,飓风席卷了整个资本主义世界,连带着牵动了好几个欧洲帝国的崛起。在这样一个压抑的时代里他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只有他靠着早年的积累和资源勉强保住了自己的位置,却挡不住战争的来临。紧接着,作为经济大萧条最直接的结果,二战开始了。在经济和战火的双重压力下,他与巴尔的摩旧贵族们的权力与财富皆被当地政府以各种名义一抢而空,接近中年的他突然变得孑然一身,沦为了一介普通人。
故事就停在了这里。
表志勋丝毫不怀疑自己可以马上给这个故事写上一个结局,抑郁而死也好,病死也好,哪一个都合情合理。但他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添上结局。
反正距离期末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他把宋旻浩往床里面推了推,在他身边躺下,然后侧着头盯着宋旻浩的脸发呆。宋旻浩的五官无论哪一个拆开来单看都不能称得上精致,但偏偏拼在一起就莫名地和谐又充满魅力,让人忍不住地想多看他几眼。表志勋也就那样多看了几眼,就渐渐看入迷了,看着看着又突然想起了几天前的吻。
他们吻了很久,久到有些缺氧。或许正是因为这个,表志勋才忘记了很多关于那个吻的细节,比如他们亲了多久,亲了几次,谁先停下来的,谁又重新吻了上去,他都记不清了。
但表志勋觉得宋旻浩哭了。
他好像在某一瞬间看到宋旻浩的眼眶红了,他以为自己花了眼,又眯起眼睛去看,但宋旻浩马上就闭上了眼睛。是错觉吗,好像又不是错觉,他既没喝酒也没抽烟,除了被亲得有点七荤八素,头脑还算得上清醒。
他伸出手搂住了宋旻浩,对方睡得很安静,但在表志勋的手搭在他身上的时候,他似乎是感知到了表志勋的温度,转身回抱住了表志勋,将他搂进了自己怀里。
表志勋轻轻挣扎了一下,抬起头想看看宋旻浩醒了没有,却被宋旻浩的衣服挡住了视线,只听到了对方平稳的呼吸。
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宋旻浩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吻他的时候又到底哭了没有。但对方现在正睡得如入梦乡,酣畅淋漓,他便只是蹭了蹭宋旻浩的肩窝。
算了,在陷入睡眠前表志勋头脑昏沉地想,明天再问他吧。
“我躺在床上望着泛黄的天花板,明明很困,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住这样廉价的汽车旅店,床头没有精致的茶具,柜子上没有热水壶,打电话也不会有人送来免费的安眠药,我只能强迫自己睡觉。我在心里念,睡吧,睡吧,反正没有人能在这场战争里活下来。但可笑的是,我越这么想,就越觉得一切都是这座城市的错,是它大张着自己贪婪的嘴,吃掉了我的半辈子人生。”
表志勋抹了一把脸,有些尴尬地瞥开视线。虽然小说是他写的,但是被这样大声地当着自己的面读出来,总归还是会让人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的教授坐在自己的对面,手里握着他的短篇小说频频点头。他摸了摸脖子,心中略有些自豪。虽然他还没有给自己的故事决定一个结局,但直到目前为止他对自己的作品还是相当满意的。
“所以,你想好要怎么杀死你的主角了吗?”教授一边微笑一边开玩笑般问。
表志勋耸了耸肩:“我觉得病死或者抑郁应该是最适合他的结局。”
“这些确实是最适合的,但那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表志勋闻言愣了愣,他对上教授认真的眼神,思考了半晌都没能接上话。
6.
表志勋回宿舍的路上心事重重,他满脑子都在想自己写作作业的结局,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频频向自己身前的宿舍楼抛去暧昧眼神的路人们。
直到身边两个路过的韩国女生小声互相嘀咕着,“诶,你觉得他是韩国人吗?”“那是宋旻浩呀,你不认识他吗?我听说好多人都喜欢他。”他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往女生们视线的方向望去。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表志勋被照得眯了眯眼睛,于是伸手挡在面前,然后从自己的指缝之间看到了站在宿舍阳台上的宋旻浩。对方裸着上身靠在围栏上,手里拿着玻璃杯,里面装着不知道是矿泉水还是什么的透明液//体。但表志勋无暇猜测那液//体究竟是什么。他只看到宋旻浩悠闲的身影背靠着阳光,精瘦的麦色躯体散发着18岁少年独有的阳刚与热烈气息,恍惚让表志勋觉得那仿佛上帝派来的天使下凡到人间度假,美丽却遥不可及。
表志勋仰着头出神地站在原地,而宋旻浩也注意到了站在宿舍楼下的表志勋,他笑着边挥手边喊了一声,“志勋!”
表志勋闻声回过神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那些女生们在说什么。他环顾四周议论纷纷的路人们,又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宋旻浩赤裸的上身,骂骂咧咧地回了一句:“宋旻浩!你快点给我进去!”
一分钟后他快步跑回宿舍用力拍开房间门,站在阳台上的人这才晃悠悠地转过身来,笑得一脸灿烂。
“你回来啦?”
“你干嘛呢!”表志勋愤愤地向宋旻浩走过去,中途顺手捎上了宋旻浩扔在床上的外套,“大中午的外面全是人,你都要被人看完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宋旻浩一边笑着听表志勋的唠叨一边嗯嗯知道了地敷衍。他看着表志勋越来越近,低头喝了一口手中杯子里的水,然后在表志勋絮絮叨叨地给他披上外套时,侧头用自己的嘴堵住了表志勋的嘴。
感谢自由美利坚,表志勋发誓自己听到窗台下面有人起哄着尖叫了起来。他哼了一声,皱着眉伸手就要推开宋旻浩,但宋旻浩自然不肯放人走,扬起手按住了表志勋的后脑勺。
表志勋的脸有些发烫。他并不是不乐意和宋旻浩接吻,他的意思是他们可以进房间,关上门拉上窗帘然后想干什么就干嘛,但宋旻浩看起来并不欣赏这个想法。于是表志勋碰了碰宋旻浩的肩:“喂,好歹进房间吧。”
宋旻浩轻笑了一声,只是将嘴唇更加用力地贴向表志勋,然后趁着对方还没说完话的空挡,一股脑地将藏在嘴里的水推进了表志勋的嘴里,趁机在表志勋口//腔的各个角落探索。
表志勋终于尝到了宋旻浩嘴里的味道。他蒙了一下,然后猛得推开宋旻浩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宋旻浩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但这并不妨碍他笑得桀骜不驯。
妈的,真是有毛病了。表志勋咳得眼睛都红了。谁他妈大白天的喝纯伏特加啊,他想。
宋旻浩将手里的玻璃杯搁在桌上,也不等表志勋缓过气来,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往房间里走。表志勋发誓自己绝对又听到一阵暧昧的起哄声,但很快那声音就被宋旻浩关门的动作隔在了窗外。
表志勋松了口气,伸手想去拉窗帘,宋旻浩就用力把他按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又火急火燎地吻了上来。
“你他妈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表志勋被吻得声音都含含糊糊的。他斜眼看了一下窗外,看到有几个人仍然不屈不挠地往他们的方向看。
只可惜表志勋越是拒绝宋旻浩就亲的越起劲,他就是喜欢表志勋一点也不食髓知味的模样。“和我接吻的时候别分心。”宋旻浩把表志勋的脸掰了回来,眼神中带有疯狂的侵//略性,手指几乎把表志勋的脸颊掐出了血。表志勋被看得有些腿软,干脆闭上了眼睛。然而黑暗中的五官每一个都在越发敏//感地回应着这个吻,嘴唇缠//绕的声音在他耳边无限放大,对方身上的气息在他鼻腔中横冲直撞,闭着眼睛只是让他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个热烈的吻。
妈的,算了。表志勋心想,他睁开眼伸手环绕住了宋旻浩的脖子和肩膀。管他有没有人在看呢,就让那些人看去吧。
表志勋睡了一个下午,醒来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了。
他伸手碰到了一片空气,宋旻浩并不在他身边。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想听听宋旻浩是不是在厕所里。但房间里静悄悄的,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的气息,他这才揉着眼睛坐起来翻出手机,iMessage里是十几条他朋友们和导师的留言,唯独没有宋旻浩的消息。
他想都没想就给宋旻浩拨了电话,几秒钟后他似乎听到了宋旻浩手机微弱的铃声,他皱着眉放下手机,刚想仔细听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宿舍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
站在门口的人手里拿着杯饮料,嘴里还叼着一杯,依旧裸着上身,但好歹披了件外套。
对方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的手机挂断电话,然后笑着带上门凑过来,鼻子轻蹭表志勋的脸颊。
“这么冷的天你就穿了个外套?”表志勋皱了皱眉。
“我去买喝的了。”宋旻浩答非所问道,“你以为我走了?”
表志勋有些困惑,“这是你的宿舍,你还能去哪。”
“唔,”宋旻浩故作委屈地眨了眨眼睛,“你就不能至少装成是那样的吗?”
“好,好,”表志勋笑了起来,双手捧着宋旻浩的脸,哄孩子般说,“我以为你走了,很伤心,正着急地到处找你呢。”
宋旻浩哼了一声站起身,“算了吧,真敷衍。”
表志勋看着他收拾饮料的背影笑了笑,心想反正这家伙也不会真生气,便打开iMessage开始回复导师的短信。果不其然半分钟后宋旻浩就又凑过来抱住了表志勋,对方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讨好般笑着问:“你在干嘛?”
表志勋边忙活边答:“回消息呢,等一下。”
于是宋旻浩乖乖闭上了嘴,他又侧着头盯着表志勋看了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瞥开视线,轻声说:“志勋,我想和你永远…”
他话只说了一半就没了声,而表志勋依旧在聚精会神地回复短信,似乎没有听清宋旻浩说了什么。等那反射弧在他脑子里绕地球一整圈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你刚说什么?”
宋旻浩笑了一下,摇摇头。“没什么,你听错了。”
7.
表志勋和宋旻浩的关系究竟是什么,这个问题表志勋已经想了一整天。
早些时候他们一起去了学校的咖啡厅。他们还在排着队的时候,一个韩国女生突然靠了过来,害羞地对着宋旻浩说:“旻浩哥,我觉得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表志勋挑了挑眉,他想不起这个女生是谁,但宋旻浩明显认识她,还很熟。
“所以呢?”宋旻浩答非所问道。
表志勋又挑着眉看了一眼宋旻浩。
那个女生听到这样的不明不白装傻的回答明显有些局促,她右手用力掰了掰左手的发白指节,声音又小了一点:“我就想问问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宋旻浩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女生好几秒没说话,那个女生也就一言不发地低着头,表志勋斜眼瞥着他们俩,那莫名其妙的尴尬气氛让他心里有些堵得慌,但他也说不上是因为自己也跟着尴尬了,还是吃醋了。
最后宋旻浩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笑容,“抱歉啦全敏,”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表志勋有些头疼。虽然他和宋旻浩之间从来没有人认真地表白过,但他确实以为自己和宋旻浩已经在一起了,毕竟宋旻浩都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过了他,他还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算是公开透明的了。
但现在他又有些困惑了。先是有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女生疑似曾和宋旻浩搞过暧昧,后面又有宋旻浩一脸平静地表示自己有了喜欢的人,而不是男朋友,或者再不济,女朋友。甚至那女生走后,宋旻浩还转过头来若无其事地对他说,哎,偶尔还是会有这种烦恼的。
前段时间那种患得患失的焦虑感又不请自来地找上了门,但他现在实在没时间为这件事焦虑。离期末只剩下不到半个月,他的短篇小说却毫无进展。这与灵感枯竭无关,毕竟他有许多想法,也想过许多可以“杀死”自己主角的方法,但当他打开电脑面对文档时,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Charlie,我并不想吓唬你,”教授在听到他的烦恼后拍了拍他的肩,“但如果你的问题变得更严重了,你可以去找我们系的助教聊一聊,她在写作障碍这方面有一些研究。”
写作障碍这四个字像一把木锥敲击着他的神经。他听说过很多关于写作障碍的事,小到灵感枯竭,大到封笔。他听说过最严重的写作障碍是一个患上了精神分裂的作家,那个作家原本一年能出四五本书,后来两年都写不出一本,就算写了也是在无意识的重复之前作品的内容,直到他的精神病被治愈之前都没再出过新书。
这些事他都只是听说过,却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毕竟他还年轻,还不到19岁,还有很多故事想要写,还有大把课程需要完成。他怎么能在现在就放弃写作?
他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宋旻浩了。自从学期越来越接近结尾,宋旻浩这样突然消失几天的情况变得越来越频繁。这次他学聪明了,宿舍被上了锁,人也不知道在不在里面,就算表志勋联系他也只会收到对方正在忙期末的回复,但表志勋知道他并不忙。
毕竟不久前宋旻浩才跟他说过,他还有一个星期就忙完期末了,那之后他要天天和表志勋待在一起。
他握着手机,和宋旻浩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两天前他给对方发的消息,“你什么都不打算说吗?”对方并没有回复。他盯着那个消息,就差把手机盯出个洞,但对方只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已读,他看再久都不会有新的消息。
他实在猜不出宋旻浩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是为了躲避表志勋吗?可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吵过架,甚至从来没有在一起过,表志勋也自诩并不是个粘人的人。是不想上学吗,可是宋旻浩的成绩到目前为止都还是全A,就算缺过课也从不缺作业,看起来也并不是个不愿意学习的人。
所以宋旻浩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表志勋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来。
实际上,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宋旻浩。
8.
“不论怎样的写作障碍都一定有一个发生的契机。它可以是最普通的灵感枯竭和焦虑,可以是个人原因,可以是精神疾病,也可以是外界影响,可以是千里之外有火山爆发,或者其他奇奇怪怪的原因。这世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成为你患上写作障碍的契机。
“Charlie,我们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你的契机。”
表志勋躺在床上回忆助教对他说的话。
契机,契机。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可能的契机就是他和宋旻浩的事。
他喜欢宋旻浩,喜欢到宋旻浩消失一天,他的心脏就会跟着痛一天。他痛的不是见不到宋旻浩,而是他那么信任宋旻浩,他以为宋旻浩对他也是同样的感觉,但回应他的只有对方拒绝沟通的已读不回,到头来一切都不过他一厢情愿罢了。
这么想着,他委屈地几乎掉了滴眼泪。
他觉得宋旻浩是只妖精,一只阴晴不定的妖精。那妖精美艳动人,把人逗得团团转,把人迷得七荤八素,把人的心都勾走了。但人总会忘记妖精是不属于人间的,那妖精哪天腻了,拍拍手就要回天堂,人拦都拦不住。就像现在,宋旻浩要玩失踪,表志勋想找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这人是真的操蛋,连折磨他都这么会挑时间。表志勋如是想。
他听到窗外传来了熟悉的Jingle Bell音乐,不知不觉中时间正在渐渐地向一年的末尾靠近。
圣诞节的时候人们都在做什么呢,逛街,游行,装饰圣诞树,准备圣诞晚餐,和家人团聚,和爱人相拥。今年表志勋并不打算回国,他原本幻想了许多可以在圣诞节和宋旻浩一起做的事,但现在看来那些事大概都不会发生了。
手机传来提示音,他翻开来看,是同一个系的朋友喊他一起去参加下周的圣诞派对。他揉了揉脑袋,发了一句“我能不去吗?”对面马上便回复道:“当然不行了,我们都好久没见面了,下周你必须来。”
大概是想见宋旻浩吧,这些人总是自作多情地认为如果宋旻浩不见了,那一定是和表志勋待在一起。
表志勋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顺手点了一根烟,然后视线又回到了昏暗房间里一片洁白的天花板上。
花白的烟雾缭绕。那烟跟着地心引力往下降,坠进了他的眼睛和鼻子里,他忍不住阖上眼干咳了两声,咳着咳着突然烦躁地坐了起来。
又是宋旻浩又是写作障碍。妈的,这都什么事啊。他愤愤地想。都是宋旻浩搞出来的事,那就让宋旻浩出来解决好了。
他这样想着,捞过手机利落地给宋旻浩拨通了电话。
耳边的忙音响了两声,他又听到了那阵熟悉的微弱铃声,连带着太阳穴上的神经突突跳了起来。他放下手机循着铃声的声音看向自己的宿舍门,听着门那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几秒钟后电话被挂断了,然后门被哗得一声推开,带进来了一屋子的寒气。
宋旻浩穿着一身厚厚的棉袄,脸被冻得发红,眼睛也红了,表志勋不知道那是他哭红的,还是被冻红的。
“志勋。”对方轻声说。
表志勋抿了抿嘴,想骂人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骂,毕竟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爱人关系。
他们沉默着对视了很久,还是宋旻浩先败下阵来。对方别开视线,小声说:“你别生气。你想知道的事,等时机到了我就告诉你,好吗?”
“时机?对于你来说什么时候才是那个时机?我们已经认识五个月了。”
宋旻浩缩了缩脑袋,眼神游移着不敢看表志勋。
表志勋第一次见宋旻浩这副模样。在表志勋看来宋旻浩永远都是桀骜的,永远都是意气风发的。他想起自己刚认识宋旻浩的时候,觉得对方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那高傲的姿态充满了蛊惑人心的魅力。所以所有的人都向着他,所有的人都想靠近他,包括他自己。他从不知道宋旻浩还能像现在这样,像个做错事的小孩等待着老师的惩罚,委屈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掉眼泪一样。
表志勋不争气地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说:“我不在乎那些,宋旻浩。我只希望你不要把我推走。”
“我从来都没有想要推走你。”宋旻浩着急地抬起头。
“我知道,我知道。”表志勋揉了揉眉心,“但我很害怕。”
“害怕什么?”宋旻浩踌躇地踱步过来,在表志勋的床边蹲下。
“害怕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样,我根本不了解你,你却很了解我的状态。”表志勋轻声说,“这样的你,随时都有可能把我推走。”
宋旻浩的眼眶红了。
表志勋这才想起他还没问过宋旻浩上次接吻时到底哭了没有。但其实那都没有意义,就算他问了又如何,宋旻浩是不会告诉他的。
“我会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宋旻浩像是读懂了他的心声一般,焦急地抓住了他的手,声音有些发颤,“不要离开我。”
表志勋依旧只是抿了抿嘴。他们从来没在一起过,又何谈离开呢。
“求你了。”
宋旻浩大概真的是只妖精吧。表志勋想。否则为什么会拥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呢。
宋旻浩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便七手八脚地爬上了床,笨拙地抱住了表志勋,就好像他这辈子从来没有拥抱过人一样。他脑袋挤在表志勋的颈间,呼吸有些困难,但又不愿意换个舒服姿势,倔强地一言不发。表志勋叹了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宋旻浩的背。
“我知道了,旻浩。”
宋旻浩没有回话,只是抱的更紧了一些。
9.
宋旻浩睡了很久,睡得昏天黑地。
那期间表志勋又给自己的写作期末作业缝缝补补了些没用的细节,然后对着自己的结局开始一筹莫展。简单点写个自然老死,或者抑郁而死,都能保证让他在今年的写作课上拿个A。但他就是下不去手。
他捂着脑袋坐在桌子前的时候,宋旻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站在表志勋身后看着他文档里的文字,忍不住笑了起来,“什么啊,”他说,“你这是在写我吗?”
表志勋被对方的声音吓了一跳,扶着脑袋的手一滑,脸差点就朝着键盘砸了过去。他有些后怕地坐直了身子,皱着眉摸了摸脸问:“你刚说什么?”
“你自己看啊,”宋旻浩伸手指了指其中一个自然段,咧着嘴笑了起来,“这不就是我嘛。”
表志勋戴上眼镜去看那个自然段。
“我听到有人这样议论我:‘那个亚洲来的男人有种令人过目不忘的魅力。他不仅长得不赖,知道的也很多,最近还刚上任成为了市长的新执行官。每个酒局上你都能听到他侃侃而谈的声音。你看那些人,他们都忍不住要凑到他身边去,所有人都想要听他在说什么。我承认这男人身上确实可能有些别样的特质,但我就是搞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去巴结一个没有身份的亚洲人。’我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相反,我非常享受这样的评价。这说明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中。”
表志勋忍不住嗤笑了一下,“你少自恋,这怎么可能会是在说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住了嘴,愣了半晌,又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重新读那个自然段。宋旻浩似乎没注意到表志勋的异样,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真不是我自恋,但事实本来就是这样的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朋友确实很多。
在那絮絮叨叨的末尾,他朗声读了一遍最后一句话:“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中。”然后他粲然地笑了,凑到表志勋脑袋边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宋旻浩扔下这句轻飘飘的话便伸了个懒腰走了。表志勋没有说话,他又盯着自己的文章思考了半晌,最终拿过手机给助教发了一条短信,“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无意识地将一个你认识的人的形象写成了这个故事的主角?”助教问。
“对。”表志勋点点头。
“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
表志勋微乎其微地“呃”了一声,“我朋友?”
助教不置可否地笑了,“说真的,到底什么关系。”
“好吧,”表志勋叹了口气,“我喜欢他。”
“有多喜欢?”
表志勋喉咙哽了一下。他干笑一声,“那没什么关系吧?其实我们最近有点小矛盾,所以还没有在一起,我感觉这个更重要。”
“当然有关系,”助教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想将你故事中的主角写死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你太喜欢他了,所以舍不得杀死他的?”
表志勋皱着眉没说话,表情有些古怪。他一开始只觉得这理由实在有些离谱,童话故事都不带这样写的。但他逐渐又觉得助教说的有道理,然后再按照这个思路想下去,觉得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表志勋故事中的主角虽然是个十足的悲剧人物,一个被穷奢极侈囚禁的失败者,表志勋却依旧认为他是伟大的,是不可替代的。因为那是他想着宋旻浩写下来的,当他无意识地用自己的文字描绘宋旻浩时,就注定了这个角色不会是个生而平凡的人。对于表志勋来说,这样伟大的角色不应该死得平淡无奇,不应埋没在芸芸众生之中,但若真要赋予自己的角色一个死亡,他又舍不得下手。
他要如何杀死自己的爱人?
10.
他向教授申请了未修毕成绩,下个学期开学时再交期末作业,他的教授大概是从助教那听说了什么,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于是他暂时把写作的事抛在了脑后。
他和宋旻浩依旧在用一种别扭的关系交往,不是朋友却比朋友更亲密,不是情侣却又胜似情侣。有的时候表志勋会对这样暧昧不清的关系感到疲惫,毕竟他们兜兜转转了五个月,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但这次宋旻浩再离开之前,他给表志勋发了一条消息。
“我就在宿舍里,不用来找我,我会好好的。”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但又好像有了一些不同。
离一个学期的结束只剩下最后一个星期,但学生们自然不会被忙碌的考试周浇灭派对的热情。或许是因为一切都在接近一年中最美好的日子,就连宿舍助教们都对21岁以下不能饮酒的规矩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表志勋和宋旻浩窝在宿舍里缱绻时,隔壁的哪个屋子里或许正火热朝天的摆着酒席。
“我不想学经济了。”宋旻浩把脑袋靠在表志勋的肩上,“我真的学不进去,精神状态都变差了。”
“我早就说了经济不适合你,”表志勋垂下脑袋,“你适合学艺术,学音乐,你有天赋。”
宋旻浩笑了起来,他手上一用力,把表志勋压在了自己身下,然后他俯下身来,衔住了表志勋的嘴。
他们交换了一个短暂却热烈的吻,宋旻浩嘴上的力气很大,几乎要把表志勋的嘴唇咬破皮。表志勋皱着眉头哼了一声,用眼神作出了反抗,但宋旻浩眉眼弯弯地闭了眼,选择性无视了表志勋。
等宋旻浩终于把人折//磨够了,他才摸了摸表志勋的脸,一脸清爽地侧过身在他身边躺下,“可是如果那样我就要转学了。”
这样的回答让表志勋有些慌乱,他撑起上身,“你想过了?”
“当然想过啊,”宋旻浩没有看表志勋,只是仰着脑袋,“我想过,如果接下来的四年我都在这里学着我不喜欢的东西,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的,我会不会一辈子都要以我不愿意做的事为生。如果我转学去了艺术学校,真的去搞艺术的话,我以后会不会后悔。我都想过。”
表志勋的心跟着他说的话沉了沉。他原本以为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马上他就能好好和宋旻浩在一起了,但现在宋旻浩又整出了这一出他闻所未闻的事。
他果然一点也不了解宋旻浩。
宋旻浩似乎注意到了表志勋的脸色不太美好,立刻凑过来捧着表志勋的脸,用鼻尖去蹭表志勋,“如果你不想要我走,我就不走,志勋。”
表志勋没有回话,但也不再面露愠色。他侧着脑袋蹭了蹭宋旻浩的手,算是回应。
宋旻浩笑了,直起身来拉表志勋起床,“走吧。”
表志勋不解,“去哪?”
“去派对呀,志浩哥没和你说吗?”
表志勋这才想起一周前自己没能拒绝掉的派对,捂着脑袋呜咽了一声。宋旻浩哈哈大笑了起来,“走吧。”他说。
表志勋走在宋旻浩身后,看着对方轻快到几乎有些兴奋的步伐。对方现在还在自己身边,这样的想法让他的不安稍微得到了一些缓解。
宋旻浩还没告诉自己他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或许还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转学的事情,表志勋知道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阻止宋旻浩去追求他想要追求的东西,但宋旻浩说如果表志勋想让他留下,他就会留下。
他觉得这就够了。他和宋旻浩之间还有时间。
宋旻浩是只勾魂摄魄的妖精。他所到之处即是仙境,他所及之处满是人们追寻的身影。
表志勋是那群身影中的其中一个,他认为自己也不过是妖精的猎物之一。但不知几何时起,有人注意到捕猎人和猎物的身份调换了,变成了宋旻浩小心翼翼地追在表志勋身后。
于是,在震耳的音乐声中,在昏暗的房间里,有人看到了宋旻浩身边的表志勋,那个唇红齿白又充满文艺气息的男人。与之外貌不符的是,他熟悉酒桌与点烟文化,宋旻浩向他递火时他轻轻拍了拍宋旻浩的右手,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不停地有人想要凑到宋旻浩的身边,也不乏有人趁此机会多看了表志勋几眼,宋旻浩一直情绪高涨,但表志勋表现地兴致缺缺。
“我去一下洗手间。”表志勋最终掐了烟直起身。宋旻浩伸手握了一下表志勋的手腕,笑着说好。
他快步走进厕所,把自己锁进隔间,然后揉了揉被酒精刺痛的太阳穴,摘下隐形眼镜戴上了框架。
他很嫉妒,他非常嫉妒,他嫉妒到几乎要上火。他讨厌围在宋旻浩身边的人,讨厌宋旻浩对所有人来者不拒。他看宋旻浩笑着回应所有人,手上的烟酒都没有断过,因为总会有人递火,总会有人碰杯。表志勋不能阻止那些源源不断到来的人,但可悲的是,他发现自己也阻止不了宋旻浩接纳那些人。
因为宋旻浩根本就不是表志勋的爱人。
他听到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大概是有人打起来了,厕所里的人议论纷纷着走了出去,他心想正好,反正现在他醉得头晕又头疼,正好清净清净。
表志勋觉得自己快要不能思考了。宋旻浩快要把他搞疯了。他的神秘,他的若即若离,他的阴晴不定。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提醒表志勋,我是你的缪斯,我也可以是所有人的缪斯。我可以留在你的身边,但我随时都有可能远去。
他蹲在地上点了根烟,外面依旧是打斗与叫喊的声音,他脑袋里也是一片混乱。那一切混乱的源头都指向着一个人,宋旻浩,宋旻浩。
“宋旻浩!”他听到有人大喊,“快停下!”
这喊叫声将他游离的思绪生生拉回到了现实,他站起来跑出了厕所,正好撞到一身是血和伤的宋旻浩跑出来。
表志勋看着宋旻浩的模样怔住了,“怎么回事啊?”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颤抖。
“妈的,”宋旻浩啐了一口嘴里的血,身后有人在张望着他们,有人跑了过来想要扶宋旻浩,但宋旻浩推开了他们,伸手拉住表志勋的手,“我们走。”
他说罢便不由分说地拉起表志勋往外跑。
他们在午夜的巴尔的摩街头奔跑。一切在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刚开学的时候,宋旻浩也是这样牵着他的手,冰冷的寒风灌进表志勋的衣服里,他还是一样被吹得瑟瑟发抖。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表志勋甚至想不起来当时的他在奔跑时都在想些什么。他大概因为害怕所以什么都没想,他大概在偷偷欣赏着身边并不强壮却莫名令人安心的男人。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爱意浓厚,几乎要溢出,但他的爱意同样也复杂,几乎扰乱了他的大脑。
他脑袋空空的,毫无想法,就这样任由宋旻浩拉着自己跑回了宿舍。
宋旻浩关上门的那一刻把表志勋推在了门上,不容拒绝地就要亲上来。但这次表志勋用了力,他把宋旻浩推开,看着宋旻浩踉跄了两步,眼里满是不解和委屈。
表志勋神经突突地跳着,他揉了揉太阳穴,指着宋旻浩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伤口,和那些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血//渍,“你不打算解释吗?”
宋旻浩看了一眼身上的血口子,摇了摇头,“那些人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没事。他们该打。”说罢便又向表志勋那边凑了过去。
表志勋一只手抵在他们俩中间,“什么话?说了什么话你要打成这样。”
“我不想说,志勋。”
“你他妈快点说!”
这是表志勋第一次这样高声对宋旻浩说话,显然把宋旻浩吓了一跳,对方愣了半秒,突然恶狠狠地拍开了表志勋的手,“他们想要对你做些恶心的事,你要听吗?”
表志勋诧异地挑了一下眉。
“妈的,恶心,恶心死我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我听了都想吐。”宋旻浩边说边在窄小的房间里来回踱步,他用手暴躁地揉了揉头发,“我都还没和你做过,他们居然敢说那些话,我不能允许,你懂吗表志勋?”
“我不懂。我懂什么?”表志勋冷笑一声,他感受到酒精带动他全身的热血倒灌进脑袋里,“我和你什么关系,我凭什么和你做?你凭什么因为别人的话生气?别人怎么议论我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他妈在说什么啊?”宋旻浩眯着眼睛看表志勋。
“我在说什么?我还想问问你在做什么?这一切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才是那个什么都不愿意说,只会拒绝沟通的人。”表志勋冷漠的摇了摇头,“你今晚到底怎么了,跟疯了一样。”
宋旻浩不可置信地看着表志勋,好像那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一样。表志勋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恐慌。他搜肠刮肚地想,猛然想起上一次自己有这样的感觉,还是他们被那个男人堵在巷子里,他斜眼瞥到了宋旻浩嘴角的笑意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他才发现,那笑容里全是遮不住的张狂和兴//奋。
危险。表志勋警觉。
但已经晚了,宋旻浩已经扑了上来。他双手揪着表志勋的领子狠狠地把他往门上撞,这一下显然用了不少蛮力,一下把表志勋的耳边撞出了耳鸣。
表志勋蒙了,视线模糊了,耳朵也听不清了,他只听到宋旻浩断断续续的声音,是,我就是疯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跟你在一起。你懂什么啊,你他妈什么都不懂。你以为我不想和你在一起吗。你以为我他妈不爱你吗。
宋旻浩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但现在这种情况下,表志勋的脑袋根本没办法过滤这些信息。他感到鼻尖一阵温热,挣扎着伸手摸了一下,摸到了一片猩红的血液。他有些茫然,抬头去看宋旻浩,但眼前的人也愣住了,他看着表志勋的鼻子,慌里慌张地松开了手。
“志,志勋,我…”
表志勋甩了甩脑袋,眯起眼睛去看眼前的人。他看到宋旻浩的眼眶红了,这次他真切地看到了,宋旻浩哭了。
表志勋脑袋嗡嗡地响。即便如此他还是伸出了手,想要抹掉宋旻浩脸颊上的眼泪。但宋旻浩撇开了脑袋,低下头一言不发。
11.
表志勋醒来时宋旻浩已经不在了。
他翻身下床,身上全是昨天留下的疼痛。他突然想到宋旻浩也是一身伤,有几道看起来还挺深的,大概也很痛。
他翻了翻手机,宋旻浩本人的消息没有,倒是有很多人发来消息问宋旻浩怎么样了,他无奈地撇了一下嘴,把手机朝下盖在了桌上,一条都没回。
两天后他在学校碰到了志浩哥,对方一见他便把他拉到一边,一脸歉意地说:“志勋,旻浩他没事吧?真的太抱歉了,我没想到派对上会出那种事。”
表志勋皱了皱眉,“不知道,我也没见到他。”
志浩哥愣了一下,“可你们不是很熟吗?”
“就是发生了些事情。”
志浩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那个派对上的人大多都大概猜到了宋旻浩和表志勋之间有些什么。志浩哥张开嘴犹豫了好几下,最终叹了口气,“你还是去看看他吧。”他说,“他要转学了。”
表志勋一路狂奔回了宿舍。
宋旻浩要走了,宋旻浩要走了,宋旻浩要走了,这句话在他的脑袋里不停地回响。
他从没想过事情会发生的这么快,就算两天前的夜晚他们才那样大吵了一架,他依旧以为他和宋旻浩之间还有时间,他自大地以为他和宋旻浩所有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但他忘了宋旻浩是只随时都会回到天堂的妖精,他差点就忘了。
风刃打在他的脸上,将他的泪水全部糊在了一起,他用袖子狠狠抹了一把脸,抬头去看宋旻浩宿舍的位置。
他看到宋旻浩站在阳台上,背靠着阳光。这次他穿戴整齐,脸上还贴着胶布,不像个下凡的天使,只是个叛逆的大学生模样。他看到了朝他跑来的表志勋,咧开嘴笑了起来。“志勋。”他招了招手。
“宋旻浩,”表志勋气喘吁吁,“你给我回房间等着。”
他快步跑上楼推开宿舍门,宋旻浩端正地坐在床上,俨然一副乖乖等着他的样子。宋旻浩见他来了,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让他坐下,“你终于来啦。”他说。
表志勋有些哽咽。他强压下不稳的气息走过去,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压下自己的情绪,堪堪走到了半途,便忍不住蹲在了原地。
宋旻浩无奈地笑了一下,朝他走过去,然后伸手环抱住了他。
他们就这样抱了很久,久到表志勋的腿都麻了,宋旻浩的手都酸了。
“起来吧,”宋旻浩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表志勋抹了把眼泪点点头,宋旻浩便牵着他的手带他在床上坐下。
他没有说话,宋旻浩先开了口,他说:“我的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另一间住着快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笑声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卡夫卡。”表志勋哑声说。
“对,卡夫卡。”宋旻浩笑了,“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表志勋抿了抿嘴,心中痛苦万分。
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宋旻浩的秘密,不知道宋旻浩对他的爱,就连宋旻浩要走了,他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患有一种精神病,不是很常见。叫躁郁症。”宋旻浩说。
表志勋轻轻“嗯”了一声。那天晚上之后,他多少从宋旻浩的话里猜到了他患有一些精神问题,再结合之前的种种,不难猜出那就是双向障碍的症状。
只是亲口听宋旻浩说出口,还是让他忍不住痛苦地闭上了眼。
“我抑郁症发作时,会疲劳迟钝,不想讲话,那个时候我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所以你常常找不到我。我狂躁症发作时反而没有那么明显,我会情绪高涨,精力充沛。”宋旻浩顿了顿,“不明显,但是我会无意识伤人。比如拿板砖敲人,比如接吻时想要咬破你的嘴,比如忍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
“其实裸着上身站在阳台上的时候,我也在发病。”宋旻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一般不那样的。”
表志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他都知道。
“最开始我是抱着想要和你交往的心态接触你的,志勋。但和你的接触越深,我发病的频率就越高。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但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只要我积极治疗吃药,总有一天我可以健康地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宋旻浩越说越小声。
“……直到你伤到了我?”表志勋接上话。
宋旻浩点了点头,笑得很难看。“对,”他说。“大概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太开心了吧,我常常会忘记自己还是个精神病患者。”
我的心脏是一座有两间卧室的房子,一间住着痛苦,另一间住着快乐,人不能笑得太响。否则笑声会吵醒隔壁房间的痛苦。
“别走,”表志勋声音颤抖地说,“不就是躁郁症吗。我们,我陪你一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旻浩无奈地笑了,“志勋,你知道我不能留下。”
“为什么,就因为你会伤害到我吗?我不怕啊。”
“…就算不是那个原因,”宋旻浩说,“被我打的那个狗崽子把这件事告诉学校了,他伤的挺重的,我已经要受处分了,可能会被退学。”
“可是…”
“而且我在这里已经学不下去了,志勋。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宋旻浩的声音坚定。
表志勋哽咽了一下。
是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能留住宋旻浩了。
不论是学习经济也好,还是和表志勋待在一起也好,一切的一切都在伤害着宋旻浩的精神状态。所以不是为了表志勋,就算是为了宋旻浩他自己,他都必须要离开这里。
更何况这里还有表志勋呢。
上帝派来的天使在人间游历了一圈,经历了爱情,经历了别离,现在他终于要回去了,终于要回归他无忧无虑的生活,就算表志勋再如何舍不得,再如何撕心裂肺,天使终归是不属于人间的,他终归是要走的。
在这个即将离别的这一刻,他们终于成为了彼此的恋人。
“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的写作作业的事情,我和你们系的助教姐姐认识。”
表志勋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他看到宋旻浩的眼睛也是模糊的。
“杀死汝爱,删掉那些自我陶醉的篇章,
“至于河马,就让它被煮死在水槽里吧。”
12.
宋旻浩在圣诞的前夜拖着箱子离开了巴尔的摩。
那晚表志勋一个人走在市内港湾的街道上。路边已经张灯结彩地摆上了各式各样的圣诞装饰,人们成群结队,欢声笑语,在一片欢乐之中,表志勋一个人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
但他的思绪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
他想过很多种杀死一个人的方法。
从最普通的到最花哨的他都想过。下毒,放血,冷冻,福尔马林注射,一刀命中心脏,三刀失血过多,私藏一把手//枪,足足六发左轮,就算他枪法再不准也至少能把人打个半死。
但想要杀掉一个人,其实并不需要那么多复杂的方法。
杀死汝爱,只需要在完成一部作品时,删掉自己最满意的一章,因为那只是你自我陶醉的产物。
不论是为了表志勋,还是为了他自己,宋旻浩都已经决议要将他最为自我陶醉的篇章从自己的作品中删除了。
而现在,也到了表志勋杀死自己挚爱的时候了。
13.
“Kill your darling. And let the hippos be boiled in their tanks.”
Fin.
【MNPO】Christmas Night(上)
刚刚十二月的纽约,时不时还会下点雨,就比如昨晚的雨,下得绵延不绝,冰冷的寒气从脚板底刺入骨髓。
“知道了妈妈,这不是还有二十天才平安夜吗,我会准时到的……不,我的车子今天早上打不着火,我没开车。”宋旻浩微蹙着眉,一步一挪地穿过来势汹汹的人群,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提电话,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高举着手中的咖啡。“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到公司了。……妈,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天气冷该多穿衣服的……ok,拜拜。”他艰难地合上电话,转身踏入气势宏伟的办公楼。感恩节才刚过,大厅里的圣诞树就早早地被准备好了,微黄的灯光照在圣诞树上的挂件闪闪发亮,但他并没有在意。他径直走向电梯按下楼层,...
刚刚十二月的纽约,时不时还会下点雨,就比如昨晚的雨,下得绵延不绝,冰冷的寒气从脚板底刺入骨髓。
“知道了妈妈,这不是还有二十天才平安夜吗,我会准时到的……不,我的车子今天早上打不着火,我没开车。”宋旻浩微蹙着眉,一步一挪地穿过来势汹汹的人群,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提电话,一只手提着公文包,另一只手高举着手中的咖啡。“好了好了,我不和你说了,我到公司了。……妈,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天气冷该多穿衣服的……ok,拜拜。”他艰难地合上电话,转身踏入气势宏伟的办公楼。感恩节才刚过,大厅里的圣诞树就早早地被准备好了,微黄的灯光照在圣诞树上的挂件闪闪发亮,但他并没有在意。他径直走向电梯按下楼层,并思考了下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哦,原来是有一个会议要开。
宋旻浩无语地透过百叶窗看着会议室里唯一的那个空位,而他的好同事,表志勋先生,正捂着嘴偷偷地笑。他看向他那大腹便便的老板,那位正双手抱胸歪着头看他,嘴边扯了个不太友善的笑容。他抱歉地笑笑,赶紧溜回自己的办公室。
宋旻浩坐在位置上啜饮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有些凉了。他瘪瘪嘴,将咖啡放在一边。他扫了一眼旁边桌子摆放着的报纸,眼神粗略地划过头版头条上写的“这个冬天的气温将比往年更低!”。
“每年都这么说……”他翻翻白眼,往后仰躺在椅子上,准备在接受老板的暴风前小憩一会儿。他昏昏沉沉地,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他被人用一叠文件敲醒。
“诶,醒醒,Richard在他办公室等你。”表志勋笑道,“脸色看起来很差。昨晚干什么去了?”
宋旻浩面无表情地盯着表志勋的脸。“没干什么,”他站起身。可能是因为没吃早餐又起身太快,他眼前一阵阵发黑。他难受地皱起眉,闭着眼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睁开眼看见表志勋询问的眼神,摆了摆手代表自己没事,然后离开了办公室。
表志勋挑着眉看宋旻浩有些精神不振的背影,又看了看他身上单薄的衣物,心想这人该是昨晚又不小心睡在客厅所以感冒了。他翻找起自己的抽屉,好不容易找出一盒泰诺却过期了,只能叹口气,认命地抓上自己的大衣,走出办公室打算下楼去买药。可刚准备按电梯时,身后不远处便传来女同事的惊呼声。他回头一看,心顿时一紧——
他的老板惊讶地捂住了左胸口,而他眼神看向的方向,是一个趴倒在地上的一动不动的人。
是宋旻浩。
等宋旻浩再次睁开眼时以为自己瞎了。他自觉应是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但他扭头看看周围皆是漆黑一片,又用力眨了眨眼睛,没有任何变化。他无语地将头转回来,盯着可能是天花板的地方思绪混乱不已:我在哪?怎么来的?谁把我弄来的?
他将手从温暖的被子里拿出,以手代眼,摸索着身边有些什么。
左手只碰到被子表面的一片冰凉,而右手所及之处是柔软的、温热的,甚至是有微微起伏的,属于人的皮肤。他的手继续向上滑行,却被猛地按住了。
咔哒。表志勋翻身坐了起来并把床头灯打开,“醒了?还难受吗?”
宋旻浩一脸惊讶地看着表志勋。“……什么?”
“烧傻了?”表志勋伸手摸摸宋旻浩的额头,“你发烧晕倒了,我把你带回来的。”
“……哦。”宋旻浩也坐起身,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在自己家。他看着表志勋慢条斯理地穿好外套,在围上他那条上好的羊绒围巾。看,他又衣冠楚楚光鲜靓丽了,宋旻浩想。
“我走了。Richard说放你明天一天假,你可把他吓着了……下次别再在客厅睡觉了。”表志勋揉了揉宋旻浩的头,“生病多难受。”说罢便打开房门准备离开。
宋旻浩看着表志勋。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沙哑地说道,“你明知道我为什么在客厅里睡觉。”
表志勋的身形猛地一顿。他咬了咬唇,但没有回头,“你好好休息。”
宋旻浩掀开被子冲出房间,“你明知道……!你明知道我留在客厅是等你的电话!”表志勋却没有停下脚步,他便冲过去抓住表志勋的手腕,“你到底在逃避什么?”
表志勋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宋旻浩。他满脸焦躁,紧紧握着自己的手腕,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想要一个答案,却并不在乎答案是否是真实的。表志勋沉默良久,最终还是挣开宋旻浩的手:“但是亲爱的,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车子的引擎声渐渐响远,宋旻浩重新躺回自己的床铺,把自己裹成蝉蛹。他轻轻吸了吸鼻子,因为感冒而堵住的鼻腔让他头昏脑胀,而枕边总传来一阵阵的古龙水味,是表志勋身上的。他越闻越头晕,泄恨般地将枕头往地上远远一扔,翻了个身强迫自己闭上眼。
宋旻浩第二天是被饿醒的。也是,超过24小时没吃东西了,饿得他饥肠辘辘。于是他叹了口气,起身前往厨房去觅食。翻箱倒柜地搜刮出来一盒快要过期的速食面,他只好苦笑着去烧水,刚开上火,家门就被打开了。
宋旻浩又叹了口气。他这小公寓的钥匙除了家人就只剩表志勋有一套备用的,但他的父母住在波士顿……距离纽约340公里的地方。“你怎么来了。”
表志勋寻着声音也来到厨房,“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他放下手中沉甸甸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食物。他凑过去看宋旻浩锅里煮的东西,紧皱着眉说道,“别吃这个了……我给你煮嫩豆腐汤吧。”
宋旻浩头也不抬,“我吃这个就行。”
表志勋挽起衬衫袖子就想把宋旻浩往边上挤,“我来吧。我给你煮好吃的,你不是很喜欢吃嫩豆腐汤?我刚买了食材。”
宋旻浩顺从地将位置让给表志勋,看着他把火关掉,再去把食材准备好。他默默地看着表志勋忙里忙外,“……其实你知道吗,我去韩餐厅从来不吃嫩豆腐汤。”
表志勋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我不喜欢吃嫩豆腐汤。我只喜欢吃你做的。”宋旻浩伫立着,轻声说道。
表志勋明白宋旻浩的意思了,但他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把手中的豆腐往锅里放。宋旻浩看他毫无反应的样子不由得烦躁起来,他把表志勋往边上一推,“我都跟你说我不喜欢吃了!”
“你又发什么疯。”表志勋也生气了,但他很快冷静下来,放软语气说道:“你不是说喜欢我做的吗?我这不是在给你做吗。乖一点,去餐桌边等我,很快就做好了。”
宋旻浩低着头,“要不你别对我这么好了。”
汤水冒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食物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着。表志勋轻轻关上火,沸腾的锅逐渐平静。宋旻浩喃喃着,“我是真的很喜欢你的。我也知道你照顾我完全是因为我们曾经是朋友——你就承认吧,在我告白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的友谊就结束了。你就是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但是你为什么还是要参与进我的生活里,让我逃不开呢?”他抬起头看着表志勋。他喜欢的人正轻蹙着好看的眉毛,于是他笑了,“不喜欢听这些吧?你看你眉毛皱得。所以你别再来找我了。我们在公司属于两个部门,不到非必要时候其实也不会总碰见。让我离开你,好吗?”
表志勋挠挠鬓角,使劲咬了咬嘴唇——宋旻浩知道他在不知所措。于是他又说道:“不知道如何是好吗?没关系的,你现在穿上外套离开就行——噢对了,记得把我家门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他伸手想抚平表志勋眉间的褶皱,表志勋却往后躲了一下——很微小,但他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自嘲地笑笑,“走吧。别再来了。别再来找我了,别再给我希望,别再融入到我的生活——你就当我不存在吧。救我吧,只有你能救我,离开我就是在救我了。好不好?”
表志勋轻轻叹了口气,“汤你等下自己热一下。……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外面好像开始下雨了,雨滴敲在玻璃上发出声响。宋旻浩坐在餐桌前,一个人喝着那碗凉透的汤,眼前一片模糊。
日子在寂静中一点点消磨,宋旻浩好像也开始逐渐习惯一个人的日子。有几次在公司里不经意与表志勋打了个照面,也只是微微一笑,就当打个招呼。刚开始还能看见表志勋欲言又止的表情,时间一长也就没有了。
挺好的,回到正轨了,他想。时间会磨平一切,或者不磨平也可以……他十分懂得如何欺骗自己,让自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挺好的。
平安夜当天,宋旻浩回公司处理了一些事情就准备溜,他的母亲在电话那头重复了好几遍让他早点回家吃晚饭。“早点回来!不然你喜欢的苹果派就没有了!”
“知道了……我下午到家。”他回复完几封客户的邮件,正准备挂电话时,他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了。他抬头一看,是表志勋,正一只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的手指局促地揉搓着。他胡乱地回应着母亲的唠叨,一边挂掉电话。“有事吗?”
“没,我只是想来……咳咳,圣诞快乐。”表志勋有些紧张,他揉了揉鼻子,“你等下就回波士顿了?”
“啊,是啊。”宋旻浩关上电脑,“你也圣诞快乐。”
“……你晚上回纽约吗?”表志勋没头没脑地突然问道。
宋旻浩疑惑地看着他,“不回啊。晚上应该会喝点酒,我会在家里睡一晚,明天才回来。”他挑了挑眉,“怎么了吗?”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表志勋又清清嗓子,“路上小心。”
“好。”宋旻浩笑笑,穿上自己的外套,“圣诞快乐。”
他侧身越过表志勋,熟悉的古龙水味拂过他的鼻尖,让他瞬间变得无比低落。他若无其事地坐上电梯下到停车场,打开车门坐上车,将脸埋进掌心,长吁一口气。
说不想那都是假的。他启动引擎,路上的每辆车好像都承载着喜悦和快乐,只有他的车,承载着蓝色的叹息。
宋妈妈敏锐地感知到自己的儿子情绪不佳。虽然脸上是带着笑的,但是她能感觉到他不是发自内心的笑。
心里有事儿了,这孩子。宋妈妈不敢过问过多,只好狂给她的儿子塞吃的,于是导致宋旻浩吃得肚皮鼓鼓,坐在沙发上动弹不得,虽然准时到家,但还是没能吃上他喜欢的苹果派。
宋旻浩哀怨地看着宋丹雅一脸幸福地吃着苹果派,“你少吃点,你胖了不少。”
“闭嘴吧你,”宋丹雅翻了个白眼,“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两人斗嘴斗得唾沫横飞,最终以宋丹雅揍了她那嘴贫的哥哥一拳而宣告胜利。宋旻浩龇牙咧嘴地摸着手臂,这时他手机响起铃声,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顿时觉得手更疼了。
他推开门往院子走去,踌躇着接听了电话。“怎么了?”
“在干什么?”
“没干什么,”宋旻浩说道,“但刚被丹雅打了一下。”
表志勋爽朗的笑声振动着宋旻浩的耳膜,“你又和她斗嘴了吧?……你怎么没穿外套?”
“啊?”宋旻浩呆了一下,“你怎么知道——”他抬头看向路边,表志勋正从车里走下来。
“怎么不穿外套啊。”表志勋的声音从前面和听筒传来,脸上带着笑意,“这么冷的天。”
宋旻浩目瞪口呆地看着表志勋在他面前站定,“你怎么来了?”
“是阿姨给我打电话来着,问我你为什么不开心。我说我能解决,于是我就过来了。”表志勋看着宋旻浩,“不是吗?”
宋旻浩无奈道,“不是说好了吗,你怎么反悔啊。”
表志勋笑道,“我又没有说我要离开你。”
如果这时宋旻浩还没听懂表志勋话里的意思那就是真傻了,但宋旻浩不傻,于是他磕磕绊绊地说道:“那,那你是,要和我在一起吗?”
“是啊。”表志勋歪头看着宋旻浩,“不好吗?”
“好,当然好,可是为什么……”宋旻浩还是有点不相信。
“因为我觉得我坚持得没有任何意义,事情发展到后来变成这样,还不如和你在一起呢。”表志勋噘着嘴,“你也真狠得下心,你是真喜欢我吗?……我开玩笑的嘛!好啦我们进去吧,外面太冷了。……噢?下雪了?”
宋旻浩抬起头,一片雪不偏不倚地正降落在他的额头中间。他看向表志勋,他也在抬头看着天空,于是他牵起表志勋的手,“谢谢你。”
表志勋听闻也看向他,笑着说道:“我也喜欢你。”
tbc.
【MNPO】不浪漫罪名
*破镜重圆,部分现实相关
*原定题目《捕梦猎人》在架构时出了些问题,所以换了新题目,但原题不会弃掉,日后一定补上!(鞠躬。
1.
“不是说好不见面了吗?”
宋旻浩抬眼看着走进会议室的那个人,一身再正经不过的黑色西装,修剪得体的深...
*破镜重圆,部分现实相关
*原定题目《捕梦猎人》在架构时出了些问题,所以换了新题目,但原题不会弃掉,日后一定补上!(鞠躬。
1.
“不是说好不见面了吗?”
宋旻浩抬眼看着走进会议室的那个人,一身再正经不过的黑色西装,修剪得体的深色短发,迎着下午带着温热的暖黄光线,让他白到透明的皮肤中和成了一个柔和的色调。
宋旻浩和表志勋分手,周边的人都不感到意外,甚至大多数人觉得他们在一起才是一个意外。
彼时的他们都是十七岁,一个是生人勿近的冷面帅哥,一个是开朗爱笑朋友无数的小太阳,外貌、性格甚至审美取向都丝毫不同的两个人竟然玩到了一起。
感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味道呢?大概是冷面帅哥觉得小太阳笑起来的心形唇很可爱,搞不懂智能手机时发愁的样子很可爱,戴有线耳机也很可爱。
只要看到表志勋,宋旻浩的脑子里就跳脱出了两个字:可爱。
至于分手的原因,谁也不清楚,就连他们二人也说不上来。大概就是大吵特吵了一番,表志勋在当晚就搬出了宋旻浩的家里。
“宋旻浩,以后不要见面了。”
就这样,表志勋转过身,背影消失在了夜晚十字路口的转角。
再见面已是两年后的现在。此时的表志勋,手拿着一杯草莓奶昔,杯壁上的水汽微微濡湿了袖口,他拉开椅子坐在了宋旻浩的旁边,耸了耸肩。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爸妈收购了你们公司。”
宋旻浩一噎,他忘了,两年前分手的对象是个家境优渥的阔少爷。
来参加会议的同事陆续走了进来,表志勋稍稍坐直了身子,礼貌地欠身打着招呼。
似乎是刚刚拿着杯子的手太冷了,表志勋把两只手揣在了桌下,探头去够桌上饮料的吸管,然后口齿不清地说:“最近还做噩梦吗?”
见宋旻浩没有回应,他偏过头,露出了一个明朗的笑容。
“嗨呀,没什么。”他看了看身边的其他同事,然后稍稍把椅子往宋旻浩的方向拉近了些,用手背挡住嘴,小声地说:“只是之前一起睡的时候你总是半夜惊醒,我都快被你搞的神经衰弱了。现在谁和你睡呀,真心疼他。”
“……表志勋。”宋旻浩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有些慌乱地僵了身子,他故意摆起了严肃的表情,却没发现心脏在一瞬间停滞了一拍。
表志勋丝毫没有在意他突变的神色,自顾自地掏出手机,说:“虽然你之前把我甩了,但我现在多少算是你的同事了,之前删掉的联系方式还是加回来吧。”
直到表志勋走出会议室,宋旻浩僵硬的肩膀才慢慢放松了下来。他偏过头枕在桌子上,愣神儿地看着饮料杯底残留的那一小圈水渍。
怎么办,现在还是感觉他很可爱。
2.
宋旻浩一直觉得,表志勋从来没有爱过他。
“表志勋变了。”
深夜的客厅里,宋旻浩举着烧酒瓶子,斜斜地倚在沙发上。
“那就分手咯。”
郑玹捸盘腿坐在地毯上晃着杯子,满不在乎地说着。宋旻浩的这句抱怨他也已经听了好几年,起先还会劝导几句,后来他发现,就算抱怨再多次,这对垃圾小情侣也没有分手的意思,他也就习惯性地敷衍了事。
“我们在一起十年,连狗仔都没拍到过。”
“想给公司惹麻烦就直说。”
“他的朋友太多了,或许我对他来说也不是最特别的那个。”
不可否认,表志勋的人缘从高中时就一直很好,隔壁班的,上下楼的,其他年级的,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表志勋的大名,他的桌洞里也时不时会冒出来几封信或是几盒巧克力饼干。宋旻浩对此并不在意,他知道表志勋的好会让身边的所有人都喜欢上他,这很正常,他甚至还会和表志勋一起送还爱慕者的零食,或是陪他一起礼貌地回绝他人的心意。
但事情是从什么时候变了质呢?或许是在他们毕业后的那几年。
宋旻浩去了娱乐公司,没日没夜地呆在练习室,表志勋留在了家里的企业,也有了新的圈子。按理说交际圈的更迭是人生常态,但宋旻浩依然感觉他和表志勋在渐行渐远。
他们同居,但很少住在一起。
就像今天,表志勋又不知道跑去了哪个场子,留下宋旻浩一人喝着闷酒。
“我的朋友他都认识,但他的朋友,却从来不介绍给我。”
“你是艺人。”郑玹捸无可奈何地看着沙发上那个满肚子怨气的人。
宋旻浩一个鲤鱼打挺,坐直了身子,理直气壮地说:“那又怎么样,我想公开想的要疯了。”
郑玹捸定定地看着沙发上那个火大到胡言乱语的家伙,缓缓放下杯子,一字一顿地说:“宋旻浩,你真的很无、理、取、闹。”
Instagram上表志勋和别人的合照一张张跳进了宋旻浩的眼睛里,搅得他心烦意乱。壁炉里的木柴劈啪作响,二人装饰好的圣诞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在客厅冷清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说好一起过的圣诞节,也因为表志勋公司年会打了水漂儿。
宋旻浩心气儿不顺地用手指点着沙发扶手,把手机丢在桌子上。
表志勋,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家发现圣诞树下的戒指。他想。
“他一点也不懂浪漫。”宋旻浩闭上眼睛,把头埋进抱枕里。
“承认吧,你就是吃醋了。”
一针见血。
宋旻浩没有说话。
要说人生重合度,在遇到对方之前,他们似乎走在完全不同的道路。当偶然的某一天他们相遇,二人的人生就拥有了十多年重合的轨迹。于他们而言,对方就像是夏天的第一口冰镇啤酒,凌晨一点的新鲜空气,是让人无比熟悉又舒服的存在。他们或许不会想到,有一天重合的轨迹会再次分道扬镳。
此时的宋旻浩,坐在公司的休息室,盯着手机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好友头像,强迫症般一次又一次点开他的资料页,直到手机响起了“叮”的一声消息提示。
「发什么呆呢」
透过玻璃门,宋旻浩看见表志勋正举着手机歪着头站在那里,似乎是见他没有反应,便索性推开门走了进来。
表志勋接了两杯咖啡,一杯放在了宋旻浩的面前,然后坐在了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他没有说话,视线停留在了宋旻浩乌青的眼圈上,皱了皱眉,然后眼神向下,落在了宋旻浩v领衬衫露出的一小片胸口上。
“你又纹身了。”
“纹好久了。”
“也是,我们都两年没见了。”
宋旻浩没有说话,只是毫无意义地抠着指尖,表志勋也在心不在焉地转着杯子,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他们似乎都在心里急切地想着下一个话题。
“过得还好么?”
“过得还好么?”
空气安静了许久,二人异口同声,本来想要缓和的气氛变得更加尴尬了起来。
沉默横亘在他们之间,空气安静得仿佛能听见二人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金理事!”门外路过了一个身影,表志勋像看到救兵般,连忙喊住了他。“这是旻浩,我之前跟您提过。”
他拉过宋旻浩的手腕,热诚地介绍着,宋旻浩也礼貌地应答,但他仿佛全部的血液都流到了手腕上,肌肤接触的那一块像要烧起来了一样,分外灼热。
甚至表志勋已经离开了很久,宋旻浩手腕上还停留着那久违的触感,他惦念许久的温热。
3.
“表志勋变了。”
“那就分手咯。”
“我们分手了。”
郑玹捸瞬间停住了手中晃动的杯子,坐直了身体,不可思议地盯着宋旻浩。
“这次来真的?”
宋旻浩觉得他融不进表志勋的生活。
他觉得,他还有表志勋的生活,都各自架在了天平的两端,孰重孰轻,他无法衡量,他想讨个说法。
“旻浩,你是我珍惜的人,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为什么非要作比较呢?”
“你没有爱过我吧。”
“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从来没有感受到你把爱分给了我,我好像从来也没有进入过你的生活。你是太阳,但我好像是向日葵,一直在追随着你,我好累。”
表志勋看着面前一股脑道出心声的那个人,苦涩地牵了牵嘴角,说:“我以为你足够了解我。”
“志勋。”宋旻浩哑着嗓子,脸色晦暗不明。“我不了解你,事实上,你也并不了解我对吧。你一直都不同意公开,也从来不把我介绍给你的朋友,你和别人在一起时,你知不知道我……”
他的胸口一阵酸楚,“我嫉妒得要发疯”这句话咽在了肚子里,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言不由衷的:“我们还是分开吧。”
宋旻浩手指抓着衬衫衣角,看着眼前的人,心脏仿佛被绳子紧紧地提着。他在心里祈祷着,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表志勋沉默地绞着手指,然后咬咬嘴唇,似乎是下了些决心,说:“好。”
宋旻浩一瞬间失了语,想要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喉咙里。他好像清楚地听到了胸腔里发出了玻璃杯碎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响声。他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在和表志勋的推拉中落了下乘。
郑玹捸看着双眼通红的宋旻浩,叹了口气,说:“没有人能永远留在少年时代。”
不是凭借年少情深就可以慰藉心中逐渐生长的刺。争吵,赌气,吃醋,道了各自珍重,道了祝你幸福,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激流勇退的勇气与再开始一段新关系的力气。
刚分手的时候,宋旻浩的确很不习惯。
没有了夜半惊醒时枕边人的拥抱和安慰,他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
他一工作起来就没了时间概念,总是忘记吃饭,再也没有人把他从工作室揪出来按到摆满饭菜的餐桌前。饿了几次肚子后,他便自己设置了闹钟,在闹铃响起的时候煮上一碗拉面。
你看吧,表志勋,没有你我也能活得下去。
他吐噜噜地吸着面,明明是稍带辛辣的面,咽下去的时候,他却感觉喉咙酸涩得厉害。
是太辣了吧,眼睛怎么有些热呢?
宋旻浩用力咀嚼着,面伴着喉咙里的酸涩一起咽进了肚子,他放下筷子,低低地垂下了头,终于还是忍不住,眼泪一颗颗地砸进了碗里。
4.
在他们分手一个月后,情绪垃圾桶郑玹捸又坐在了宋旻浩的家里,依然是那个位置,依然是几瓶烧酒。
他斜眼瞥着许久没有理发,眼眶乌青,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宋旻浩,了然于胸地说:“后悔了吧。”
宋旻浩没有说话,只撇了撇嘴。
“破镜重圆也没什么,放下脸皮低下头。”郑玹捸转开烧酒盖子,倒了一杯,递给宋旻浩。
宋旻浩接过酒杯,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笑。
“算了吧,镜子早就碎成渣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发出过求和信号。
比如表志勋生日时,他在手腕脉搏跳动的位置纹了一颗爱心,发到了instagram上,抓耳挠腮地猜测他能不能看到。再比如那段时间他频繁地发和前经纪人的合照,还纹了同款纹身,想着表志勋看到后会不会打电话过来质问他。
很可惜,都没有。
或许这些幼稚心思的知情人士只有宋旻浩的手机,或者猫。
甚至这两年做过最多的梦,就是那天晚上,表志勋站在路灯下,对他说:“宋旻浩,以后不要见面了。”
宋旻浩像离了枝头风吹日晒的叶子,皱巴巴地消耗自己最后的养料,或许最后的归宿只能是变成尘烟,吹进风里。
偏爱了太久,有恃无恐了太久,想要像平常一样去抓住,但突然发现,这已经并不是伸手就能够得到的。
宋旻浩也发过誓,发誓以后再也不要想他了。
但工作室唯一贴着他的照片,疲惫时一抬头就能看见他的脸,然后写下一句“想要把你折起来,放进口袋里”这样的歌词。家里桌子上还摆着他走之前留下的鞋子,每次打扫阿姨过来时,他都会仔细地交代不要挪那双鞋的位置。
他不在,却好像一直都在。
他不得不承认,这两年期间,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想他,这已经成为了一种积习。
他也曾经想过无数种他们重逢的可能,但从来没想过会和他变成同事关系。
5.
宋旻浩已经和表志勋重逢了一个多月,虽然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依然觉得,能在公司看到表志勋是一个新奇事儿。
他刚在食堂打了饭坐下,面前一道黑影便罩住了他的身体。
“嗨。”
表志勋放下餐盘,坐在了宋旻浩的对面。
宋旻浩刚出道那会儿,公司就给他流放到了日本,每晚和表志勋视频的时候他总会不满地撇着嘴,抱怨着现在的生活总是聚少离多,表志勋也哈哈地笑着说,别着急,万一有一天发达了,第一个就把他们公司收购了。
“没想到,你真会收了我们公司。”宋旻浩下意识地把餐盘里的辣炒五花夹到表志勋的碗里。
“收购个中小型企业有什么难的。”表志勋自然地夹起了肉片,咬了一口,然后皱了皱眉,丢回了宋旻浩的餐盘里。
空气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二人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都沉默着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菜,没有说话。
表志勋不自然地咳了两声,装作无事发生一般,首先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说:“反正现在公司也是我管,要不要讨好我一下?”
本是玩笑之语,表志勋毫不走心地说了出来,以为对面的人也会左耳进右耳出。没成想,宋旻浩停下了手中正在夹菜的筷子,缓缓抬起了头,定定地看着表志勋,眼神里没有丝毫戏谑。
“怎么讨好?”宋旻浩放下了筷子,稍稍坐直了身体。
“我想讨好你。”
他撬开了自己的蚌壳,露出了最柔软的肉。
——我把我所有的自己都给你,你可以分一些爱给我吗?
6.
表志勋最近很苦恼。
他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被对方当了真。
比如在节目里,主持人问到宋旻浩的理想型,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就说出了“开朗的”、“笑起来很好看”、“比较话痨”。
每一点,都恰到好处地命中了表志勋。
此时的表志勋坐在电视前无奈地叹了口气,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牵了上去。
“这家伙。”
公司的收购交接正式结束,金理事拍着表志勋的肩膀,止不住地称赞着“年少有为啊,年少有为”,表志勋也谦虚地应和着。他用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宋旻浩,这人正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谈好了交接,签过了合同,后续本没有他的事,他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志勋谈恋爱了吗?”金理事像注视自己孩子一般微笑地看着表志勋。
旁边的人瞬间停住了刷手机的动作,微微直了直身体。
表志勋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人骤然立起的耳朵,忍不住在心里发笑,他强忍着面部表情,正了正色,微笑着说:“还没呢。”
身旁的人绷紧的身体放松了下来。
金理事眼神里带着惊讶,说:“这不应该呀,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早点套牢。”
送走了金理事,表志勋微微松了松肩膀,然而背后如同幽灵般凑上来的人让他的身体再次僵硬了起来。
“他让我早点套牢你。”宋旻浩贴在他的背后,幽幽地说,
表志勋瞬间感觉人中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连忙收拾好了自己的文件,飞快跑路。
二人在一起时,宋旻浩无时无刻不在暗搓搓地试探着表志勋,而表志勋则像是铜墙铁壁,每每都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表志勋在赌吗?赌宋旻浩对他的爱足以撑过一次次的拒绝和逃避。或许也不是,他只是在等待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
事情的转折是从一条新闻开始。
【爆】偶像团体成员宋旻浩违反防疫规定举行夜店公演
新闻报道一时间铺天盖地地袭来,公关部电话一个接一个,就连公司门口也堵满了记者。社交网络上的恶评无数,让他道歉,让他退团,甚至让他去死。公司看了看宋旻浩的状态,决定让他放几天假,他也只能非自愿地把自己关在了家里。
宋旻浩看着自己账号上恶评和诅咒,指尖止不住地颤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仰面躺倒在了地板上。
电子门锁的滴滴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你没换密码呀。”表志勋驾轻就熟地推开门,脸上露着他标志性的心形微笑,他手里提着几瓶烧酒,带进了一丝室外的寒气。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外透过的暖黄色路灯勉强能映出屋内那个人的轮廓,他躺倒在地板上,偏着头,眼神空洞地望着门口,脸色在月光的映衬下苍白得可怕。他张了张嘴,哑着嗓子喊出了一声“志勋……”
表志勋面色一沉,立马收起了笑容。他一把放下了手里的塑料袋,踢掉了鞋,快步走到了宋旻浩身前。
宋旻浩偏头看着表志勋,双眼布满血丝。
“志勋,我是不是做错了。”
表志勋俯身抱住了宋旻浩,心里仿佛拧成了一股绳。
“你没错,你没有做错。”
“可她们都叫我去死。”宋旻浩把脸埋进了表志勋柔软的头发里,低低地抽噎,肩膀一下一下地耸着。
表志勋心如刀绞,他恍然间想起了前些年宋旻浩恐慌症发作的时期,他也是这样,整夜整夜地抱着他,宋旻浩总是梦中惊醒的病根儿似乎也是从那时落下的。
宋旻浩嗅着表志勋身上新鲜的皂荚香气,他没有换洗发水的牌子,发丝还是和他在一起时那个熟悉的味道。
“我好想你。”
他闻着这个味道,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他们没有分开的时候。
“我真的好爱你。”
房间里暗着,偶尔划过的一道汽车前灯晃在了表志勋的脸上,闪过了点点晶莹的亮光。
表志勋对于宋旻浩而言,是以柔克刚,是四两拨千斤,是无论何时都有特殊权利的第一顺位。
宋旻浩对于表志勋而言,又何尝不是契合的灵魂,是心底的最后一道壁垒,是泡菜一般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我知道你爱我。”表志勋用头发蹭了蹭宋旻浩的脸。“所以我回来了。”
你回来了。
宋旻浩仿佛被表志勋的话一下子牵住了神经,环住他的胳膊又箍得紧了几分。
“志勋,志勋。”
他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仿佛是想把这两年来没有勇气喊出的名字一次性补全。
他的名字真好听啊,念到他名字的最后一个字,唇形刚好是适合接吻的形状。
那就接吻吧。
双唇相接的那一刻,宋旻浩的心倏然就落了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纠结于表志勋的天平两端,非要和他的生活较个高下。但他从来没有注意到早起熨烫整齐的新衣,工作时一伸手就能够到的温水,还有每次刷牙时挤到最顶的牙膏。他不知道,表志勋早已把“和他在一起”作为了自己的生活的前置条件,他从来都相信他们对彼此的爱,生活中的其他细枝末节也只不过是在这一前提下的细碎点缀。
宋旻浩把这两年来的想念一股脑地迸发在他清甜带着凉意的唇上,他甚至贪心地想要更多。
他双手环住表志勋的肩膀,翻了个身,俯在了他的身上,细细亲吻着他。从唇,到脸颊,到颈侧,他贪念地嗅着这久违的味道。胸腔紧贴,心脏共振,宋旻浩的手一路延伸下去,只觉得压抑了许久的思念要从胸膛里跳脱出来。
烧酒瓶子还原封不动地放在玄关,但他们此时却像醉酒了一般,急切地想要占有对方的一切。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像一场和谐的化学反应,两具年轻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契合,凌乱的房间里只余下了欢爱后的痕迹。
看着表志勋动情时微颤的睫毛和泛着红晕的耳尖,宋旻浩知道他被判了合格。
夜半。
表志勋看着熟睡的宋旻浩,他睡着的时候喜欢蜷缩的姿势,像猫科动物一样,隐藏着自己最柔软脆弱的肚皮。他轻轻拨了拨宋旻浩长长的睫毛,他的眉头皱了皱。
表志勋探过身子,在他的脸侧留了一个浅浅的吻。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爱过你呢。”
——我在你深夜回家的转角爱着你,在电影院隔两排的座位爱着你,在演唱会的最后一排爱着你,所有你不曾注意到的瞬间,我都在爱着你。
他所有的浪漫,都存在于生活的细枝末节里。
爱一直都在的,他只是不善于将爱意直宣出口。
酒喝够了,船也应该归港。
天边已抽出了几丝晨曦的亮光,表志勋轻轻钻进了枕边人的怀里,宋旻浩哼唧了一声,下意识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表志勋慢慢合上眼,开始期待和他一起的下一个清晨。
——我们是命中注定不能分开的关系。
“一起过冬吧。”
7.
宋旻浩的失眠症康复了,在表志勋搬回来的那一天。
他也再没有做过噩梦。
宋旻浩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人,熟悉感让他恍惚间觉得他仿佛从未缺席过这两年。他把手掌贴近胸口,胸腔里那颗停滞了许久的心脏也有了温热的力气。
他推开窗,手肘支在窗沿上,吸着十二月清晨干净的雪后空气,慢慢舒展了眉梢。
真好啊,是个暖冬。
End.
——
希望也有一个人和你一起度过温暖冬天,大家圣诞快乐~
下一位: @莓莓啵啵脆
闭眼是你•序
哨向/鸡猪
K-19316军区基地
表志勋和金基范随着人流从基地指挥中心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因着南部战区扩大的关系,多个军区基地重组整合。他们二人之前的部队重编进了K-19316军区,便和被拆解的军区基地的其他哨兵向导们一起来到这里。
两人刚在之前的军区经历过一场战事,疲累不堪,金基范还腿上负了伤,二人只想早点分配队伍安顿下来。然而军区指挥官此时正在例行会议,便让他们先自行活动。于是大家顺道拐进指挥中心旁边的训练室,正巧室内正进行着对战练习。
应该说,是原本K-19316基地的队员正和他们这些外来兵们之间的对战。
大家来自不同军区,重新被分在这里还...
哨向/鸡猪
K-19316军区基地
表志勋和金基范随着人流从基地指挥中心走出来,一时不知道该去哪里。
因着南部战区扩大的关系,多个军区基地重组整合。他们二人之前的部队重编进了K-19316军区,便和被拆解的军区基地的其他哨兵向导们一起来到这里。
两人刚在之前的军区经历过一场战事,疲累不堪,金基范还腿上负了伤,二人只想早点分配队伍安顿下来。然而军区指挥官此时正在例行会议,便让他们先自行活动。于是大家顺道拐进指挥中心旁边的训练室,正巧室内正进行着对战练习。
应该说,是原本K-19316基地的队员正和他们这些外来兵们之间的对战。
大家来自不同军区,重新被分在这里还没有分配部队,大家都本着要给彼此下马威的态度真挚地进行对战。
K-19316军区本就是相邻几个军区中哨兵素质极高的战区,对战结果也大多是原生队员获胜。尤其是那个名叫禹智皓的高级哨兵,身法干练,出手敏捷,已经连续击败了好几个挑战的哨兵。
“这是我们队长,”一个长得酷似鳞豚的哨兵兴致勃勃地炫耀道:“你们是哪个军区来的?要不要上去挑战一下?”
被他询问的这两人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表志勋正靠在金基范肩膀上昏昏欲睡,脸上的肉堆成小小的一坨。
金基范翻了个白眼,朝鳞豚哨兵扬了扬手中的拐杖,说:“挑战什么?准备胜之不武?”
“哦哦哦,你就算了,这个小哨兵可以试试嘛。”他热切地鼓动着,拍拍表志勋的肩膀。
“忘了介绍了,我叫郑韩海。”
表志勋被他的动作惊醒,睁开眼正要说些推辞的话,就听见周围哨兵们一声欢呼。
只见场上那个叫禹智皓的哨兵一个利落的侧部旋身加过肩摔,将他的对手制服了。
表志勋瞪大眼睛,仔细分辨着他的动作,若有所思。
“哦吼吼!又赢了!”郑韩海在身边吵闹地欢呼着,金基范用手指堵上了耳朵。
“快快快,这会儿没人挑战了,你来不来?”郑韩海丝毫不见外地拉起表志勋。
金基范皱了皱眉,有些不爽地准备开口发射毒舌攻击。
“那就来一场吧。”
然而表志勋却借了郑韩海的力站了起来,同意了。
他低头朝金基范安抚地笑了笑。金基范显然没有被安抚到,他有些不明所以,眉头皱得更紧了。
表志勋脱掉军装外套,摘掉腕子上的定位手表,再解开绑在大腿上的武装带,最后单腿跪着扯松军靴的鞋带,赤脚走进了训练场。
非战斗性的切磋自然不需要纠结选择什么武器,于是他轻巧地越过放着一众五花八门的刀枪棍的武器架,走上了位于场地中心的训练垫。
禹智皓注视着眼前的对手,发现近距离看表志勋显得年纪更小,无论是微卷的带着汗湿的黑发,还是露出的雪白脖颈,就连脚趾上都透露着些微的稚红。
这哨兵应该还小,可能没什么实战经验。禹智皓心想,等下还是收着些力比较好。
双方握手示意时,禹智皓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看法。和之前的对手剑拔弩张肌肉紧绷不同,禹智皓觉得自己像是握了把温热的云,过分柔软的触感让他愣了下,抬头看向表志勋的时候,又再一次被他和善的笑晃了神。
“请指教了。” 声音也是低沉的、柔和的。
禹智皓一向谨慎,对手的示弱行为让他不得不想这是不是什么诱使敌人放松警惕的战术,于是他飞快地收回自己的手,顺便收回自己频频发散的精神。
二人分开十步,面对着站定。禹智皓微微躬了身子,双手半握着拳作出准备姿势。表志勋稍微舒展了下肩膀,也跟着压低了重心。他的动作像他入场那般轻巧,仿佛一只待飞的鸟。
禹智皓不是急切进攻型的哨兵,他更喜欢先试探性过招,诱使对手露出些微破绽后一击致命,因此他很有耐心地注视着表志勋,一双狭长上挑的眼睛目光炯炯,透着些敌意。
大多与他对战的哨兵多会被这种侵略性的眼神激怒,可此刻的对手明显比他们耐心的多,他对上禹智皓的眼神,并随着他的位置变化小心地移动着身子。
禹智皓被这纯然似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神盯得有些愕然,而场边围观的哨兵们显然觉得二人磨磨唧唧的转圈圈过于进度缓慢了,一时间,叫喊声起落的七七八八。
表志勋眼睫一动,似乎被周围的喧闹分去了神。
就是现在,禹智皓心想,径直扑了上去。
二人身形一瞬间缠斗在一起。表志勋明显力量不及禹智皓,被他一个旋身从后面制住肩膀。
禹智皓没想到这么快能得手,然而更令他始料不及的是表志勋之后的反应。
他本预判着对手会朝前挣脱,那时他便趁势攻击下盘,三招内便可撂倒对手。然而谁知表志勋却顺着他的力气向后撤了几步,几乎要撞进他的怀里。
二人姿势有些微妙,在围观的人眼里,禹智皓就像背后拥抱一般环着表志勋。禹智皓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燥热,正顺着他的脊柱向上攀爬进他的大脑。
“哦呜……”
郑韩海扯着怪调,吹了个口哨,挑起了众人一片笑声。而金基范则瞪了两眼场中的禹智皓,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预判了你的预判。只有禹智皓知道这可谓一记好招,因为表志勋下一步便像泥鳅一样向下从他的束缚中溜走了。
场面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样子。但这次却是表志勋抢先发动了攻击,他轻巧地一跳,借着禹智皓防御的手臂侧身一闪到了他的侧后方。
灵巧的哨兵,清瘦修长,怕是下肢力量不会太强。禹智皓心想。
于是他迅速转身,即刻变守为攻,甚至比表志勋更主动地凑上前去。二人如同奏鸣曲一般再次纠缠在一起。
禹智皓一招爆发的扫腿试图将他绊倒,而表志勋则趁势抬起右腿,只一下就盘上了禹智皓的腰,另一条腿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勾上了禹智皓的脖子。
禹智皓被重量累得一个趔趄,但绝佳的核心力量让他迅速恢复了平衡。与此同时,他飞快地捞起表志勋下沉的上半身,试图将他扒拉下来。可对手却如同一个大型树懒一般,紧紧地箍住他的项背,并旋转着身子试图用惯性将他扯倒。
禹智皓拖拽未果,便顺势一手握住表志勋的后颈,另一手兜起他的膝盖窝,用力向上一提,接着气息微沉,作势要将他砸下去。
场外众人被陡然提升的竞技水平激得呼哨连连,一群哨兵肾上腺素飙升,惹得场内温度又高了几分。
只有金基范敏锐地意识到不对,禹智皓此举似乎有些过头了。
凭禹智皓的核心力和爆发力,在这个角度和高度将表志勋摔下去,就算表志勋能借着训练场上的软垫卸下大半的力,怕是也会断上几根肋骨。
“快停下!”金基范扶着拐杖站了起来。
可周围哪有人听到,大家都被愈发激烈的角逐激得呐喊不断。
就在金基范惊惧地准备把手上的拐杖扔进场中来终止这场比拼时,场上的情况却陡然出现了变化。
禹智皓感到刚刚萌起的那股燥热更甚了,搅得他的头也昏昏涨涨了起来。在他用力时,甚至感觉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电流触及般的刺痛,连带着他的动作也放缓了数倍。
这哨兵不对劲。禹智皓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虽说是后知后觉,其实对于一个顶尖的哨兵而言,也不过是多了0.5秒的反应时间。禹智皓蹙着眉,用力凝起精神,继续当前的动作。
而这0.5秒钟似乎对表志勋来说足够了,他长臂一展,单手撑地,紧接着原本缠绕在禹智皓身上的双脚也卸了力,清爽利落的一个侧手翻,挣开禹智皓的束缚,立在了几步开外。
金基范紧盯着场内二人的动作,长呼一口气,再转头看看身边那个啥也没意识到只知道欢呼呐喊的傻子哨兵,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场内的比赛还在继续,禹智皓自诩升为高级哨兵以后很少会因小争斗出现精神波动,这次却感觉自己莫名烦躁,他沉了脸色,原本就不明朗的表情变得愈发吓人。
郑韩海此时总算看出点什么,他习惯性地朝身边人拱拱肩膀:禹智皓好像有点生气了,看来这个小哨兵不简单啊。
却没听到队友的回应,他朝身边一看,正撞上金基范又一次的白眼个人技。他瘪了瘪嘴,心想这新来的哨兵看上去更不好惹。于是他飞快往后撤了两步,回到了熟悉的哨兵们中间。
表志勋微微出了些汗,柔软的头发有些湿答答地贴了下来,配上湿漉漉的眼睛,在旁人看来简直无辜到了极点。
可禹智皓却不那么觉得,真是个厉害角色,他想着。
通身的燥热让他头脑有些说不上来的癫狂之感。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涌上来,征服他,击败他,将他压于身下,这种近乎失控的想法几乎要突破他的精神图景。
于是他几乎没有停滞,在表志勋落地的瞬间再次发起了进攻。
不得不说,禹智皓的力量对表志勋来讲是绝对压制,他几乎不能抵抗地被禹智皓撞得后退几步,然后被掐住胯骨拦腰提了起来。一发利落的过身摔,表志勋仰躺在地,肩背和硬垫相撞,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禹智皓目睹着眼前的小哨兵在自己凌厉的进攻下几乎没有时间反应,最终闷哼一声倒在地上,只觉得心里有些畅快,连着身上的燥热都轻减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俯身准备最后一击来结束这场竞技时,脑内突起一阵高频噪音,像钢针刺入一样贯穿了他的头颅。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力压迫激得几乎要就势跌倒,而身下那人则抓紧这个时机狠狠地一脚将他踹开。
就在这之后的零点零一秒,禹智皓的精神图景和表志勋的精神图景在同一空间交叠展开,精神力的对冲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压迫,一瞬间人声鼎沸的训练场像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噤了声。
郑韩海捂着脑袋,这二人的精神力压迫让他头痛欲裂,他捂着头大声抱怨:“干什么呀?大家都是哨兵,玩儿什么精神力对飚。”
是了,哨兵之间的精神力对飚,纯属双方的精神力的持续消耗。
听觉尤其发达的哨兵禹智皓显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他强忍着脑中的锐痛,再次朝场中行进。
场内所有人都感受到来自北部冰原的温度和凌烈的寒风,冰原狼——禹智皓的精神体——在展开的精神图景中阔步走了出来,亦步亦趋地跟在它主人的身后,朝着前方的敌人扬起了雪白的獠牙。
与此同时,哨兵们听到了风吹过沙丘的低鸣,呜呜呜地好似哭泣,那种干燥灼热的气息让围观的哨兵们都忍不住舔了舔嘴唇。表志勋也在自己精神图景中缓慢地爬了起来,警惕地看着对手。
他的精神体呢,怎么没出来?有人抢先问出声。
禹智皓与此同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心中有些震惊:竟然还有保留吗?
作为一个顶级的哨兵,禹智皓的精神图景和精神力在哨兵中也算是一等一的,可没想到对方在和他进行精神碰撞的时候连精神体都不必放出来。
表志勋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他被刚才的猛烈袭击激出了自身的保护机制,他一点儿也不想把自己的精神图景展现出来,作为一个平时不管训练多热也不肯穿短袖训练服的人来说,这种公开场合的精神图景露出,对他而言暴露过多了。
这样想着,他的耳朵和脸颊都爬上了红云,而更深的潜意识挟着往事朝他的精神领域侵蚀而来,他突然不想比下去了。
于是他收了自己的精神图景,同时去了防备姿势。
可禹智皓并不想结束,他虽然讶异于表志勋在精神力取得优势的情况下突然去了势,但他仍然以为这是表志勋又一次示弱性质的进攻手段。于是他一声响指,收了精神体,又撤了精神图景,紧接着几乎未留任何时间地,朝前疾走几步,再一次和表志勋扭打在一起。
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毫无继续竞技想法的表志勋被迅速地按趴在地上,右手被禹智皓抓住手腕反绞在背后,然后被禹智皓的膝盖结实地抵在肩胛骨上。
禹智皓没想到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反抗,但谨慎的性子让他生怕有异。空闲的那只手再次抚上了表志勋颈后那处细滑,用力把他的头侧着压在垫子上。表志勋的下巴被猛地一磕,牙齿印在了下嘴唇上,留下了一丝红痕。
“哦呜!”郑韩海欢呼一声:“队长赢了!”
他边说边斜眼看了下那个喜欢翻白眼的哨兵,果然看到对方怒不可遏的神情,显然一副要撂下拐杖出去打人的样子。
不但不好惹,脾气也很暴躁!郑韩海心想着,耸了耸肩膀。
——无所谓,反正赢了。
可场上二人似乎一时间没有了动作,原本保持着制服姿势的禹智皓也一动不动,照理说战斗结束,获胜的一方应该马上起身收势,毕竟刚压着对手打了一番,又不是在战场上而只是自家切磋,若是再摆出副骄傲的姿态继续骑脸对手总归不利于队伍团结。
这道理禹智皓肯定都懂,但怎么还不起身呢?
围观的哨兵面面相觑,有些年纪稍长脾气温和的哨兵甚至在考虑要不要出面摆停一下。
只有禹智皓自己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在确定自己胜利的那一刹那,就陷入到一片黑暗中,不是那种迷迷蒙蒙的夜色,而是那种透彻的、全然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
就像,被剥夺了视觉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禹智皓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他心中大骇——
众人只见禹智皓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飞快地松开了地上的小哨兵。接着像是刚睁眼一般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朝着那小哨兵问道:
你是个向导?!
“什么?!”
郑韩海惊叹一声,征询似的朝金基范看过去,之间那人阴沉着脸根本不理会众人的愣怔惊讶,拄着拐杖跳进了训练场。
接着又丢了拐杖朝他的向导队友——那个众人眼中的哨兵——一瘸一拐地走去,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难道是K-19316的传统,要出手重伤新来的?”
金基范在确认表志勋无碍之后,护崽情绪大涨,怒气沉沉地怼道。
“怎,怎么会这样?他,他怎么会是个向、向导?”郑韩海觉得自己一辈子口条都没这么磕巴过。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个翻上天的白眼。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询问打破了僵局,是军区指挥官申东烨。
副官李寿根是一名优秀的向导,向来是察言观色、掌控气氛的好手,可这次他也迷茫了。场外一干人等如同受了雷劈,尤其是郑韩海,简直一副下巴都要掉了的样子。
场内除了禹智皓,还有两个新入军区的队员,一个哨兵,一个向导。受着伤的哨兵怒气冲冲,另一个向导低着头看不清颜色,而自家队员禹智皓,则一副受了巨大打击的样子。整个训练场包绕在诡异的寂静中。
最终打破寂静的竟然还是那个新来的向导,他终于抬起头,用手擦了擦了嘴唇上溢出的血珠,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湿润的眼睛平和地朝四周逡巡了一圈,最后回到面前的禹智皓身上。
“嗯……刚才没来得及介绍自己,我是个向导。”
“多谢指教了,禹队长。真的是很场好的较量。”表志勋温和地笑了下,像雨后的阳光一般温润,朝整个训练场注入了一些活力,然后他转身朝训练场出口走去。
金基范捡起拐杖,瞪了眼禹智皓,也跟着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
—————————————
小剧场:
禹智皓:他是个向导?!(反应迟钝中
众人:卧槽……我们军区好不容易来的小向导被禹智皓按着揍了一顿,我们完了
禹智皓:……(想死的心都有了
郑韩海:我、我、我,算了我不说话了。
金基范:妈的上面一群智障(翻白眼
表志勋:呵。
————————————
军装小勋
胜负欲(?)很强的禹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