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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ㅂ･)و 复读生的高考最最最后冲刺阶段！抓紧时间码个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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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临only

人类静 X 魅魔临

倒计时结束之前。

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被发现。

3:00 AM

“早上好，小静。”

平和岛静雄从睡梦中惊醒。

噩梦般的声音犹在耳畔，眼前的景象却是地狱本身——

折原临也隔着被子跨坐在他身上，不知道又在想什么阴损的主意，笑得格外不怀好意，“我半夜突然变成了魅魔，饿得不行所以来找你吃点夜宵。”

“现在才凌晨三点，我建议你现在闭眼当成什么也没有发生睡个回笼觉……嗝。”

迟钝的脑子拼命转了下，几乎要发出生锈的嘎吱声，静雄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定力忍住不给对方一拳。

魅魔的食物是什么，哪怕再没有常识的人心中都会有一些答案。

但是平和岛静雄刚露出要裂开的表情，情报贩子就深表遗憾的轻轻摇头。

“很遗憾，不是你想的那些，我的食物比较抽象，简而言之，是色欲。”

静雄一脸空白，听对方继续道。

“不好意思，饿得有点狠，不出意外的话，你现在应该已经养胃了。”

“？！！！”

平和岛静雄猛地将穿着睡衣的情报贩子从身上掀了下去。

5:00 AM

家里一片狼藉，不光是卧室，从作案痕迹能看到某只魅魔被一路追杀到客厅，最后在厨房束手就擒。

看来某人的物种发生改变后，体能和敏捷度都下降了不少，再加上刚吃饱后不适合剧烈运动，临也难得选择服软，诚恳发誓养胃只是暂时的。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平和岛静雄把他拎起来摁在墙上威胁道，“虽然杀人是犯罪，但你现在是魅魔，严格来讲现在宰了你也不用付什么刑事责任——”

这番话逻辑上确实没什么问题，然而静雄还没说完，动作忽然停滞了，接下来的心路历程很明显地浮现在脸上。

（真他妈的想揍………哎？算了，突然感觉自己心情平和得仿佛已经出家十年了。）

“我刚才的说法确实不太严谨。”眼看危机解除，临也欠揍的眨了下眼，举起双手假装被威胁到了，“我的食物不仅是色欲，还有一切有性张力的情绪和欲望。”

静雄：“……？”

他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你现在也……”

临也嚼嚼嚼，“吃了你的愤怒和杀意。我真的只是来吃个早餐，但现在觉得快撑死了。”

“这种情绪哪里有性张力了？”

“你难道没听过angry sex吗？”临也说着话，已经穿过了客厅的废墟，试图在同样一片狼藉的卧室中打开衣柜，寻找一两件自己能穿的、相对昂贵一点的衣服。

“我有预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终于能好好相处了，小静。”

被迫成为厨子或者说食材的平和岛静雄站在原地，努力生气但是没有成功，终于相信了这番鬼话，心平气和地指向门口。

“但是我并不想和你相处，这边滚。”

8:00 AM

驱逐最终还是起效果了，因为折原临也并不想一直待在废墟里。

但是相处还在继续。

因为吃得太好，临也把这位草履虫打包带回了自己家，平和岛静雄挣扎了一会，最终还是连婉拒的念头都难以产生。

不是，拒绝对方的念头哪里涩了？？？哪有性张力了？？？？

静雄觉得临也还是有所隐瞒，但临也对此的解释是，推拉也是play的一环。

他以一种心如止水的认命状态进入了情报贩子的家，然后再次受到震撼——魅魔居然少食多餐。

“要不还是叫人来你家开银趴吧。”静雄冷静地建议。他真的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了。

“安心，我刚才突然有一个想法，正好现在饿了，我试试。”临也说着打开了电脑。

静雄怀疑他要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过去一看，发现这人轻车熟路的进入了某知名黄色网站，并且随便点开了一个片，然后打了个响指——

页面自动刷新，视频再次加载出来的时候，内容替换成了一个外国男的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平和岛静雄：“…………”

这不是魅魔吧。

这他妈是古希腊掌管戒色的神。

12：00 AM

因为早上实在起太早了，魅魔决定睡个回笼觉。

平和岛静雄婉拒了对方一起睡的邀请，明白这人只是想睡醒一睁眼就吃上饭——这邀请和对他说“等我醒了去给我炒俩菜”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但是静雄还是在他熟睡的时候悄悄靠近了他的床边观察。

很奇怪，变成魅魔后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没有角和尾巴，甚至睡梦中被撩开的衣摆下也能看到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奇怪花纹的腰和小腹。

可能刚变化之后被饥饿感折磨得太狠了。对任何「食粮」都囫囵吞下去，平和岛静雄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眼里冒出饥饿的绿光。

他一点都不怀疑，临也会来找自己而不是别人，纯粹是因为觉得这个情绪丰富的犬猿之仲能让他吃得很饱。

但是，吃饱之后呢？

如果魅魔的食物口味细分到xp，等他不再被饥饿蒙蔽时自然能有功夫细细划分颗粒度，然后就会在细分领域找到一些平和岛静雄试图掩藏的东西……

然后，乐子可就大了。

他向睡梦中的魅魔伸出手，想道，只要现在掐断这根脖子，一切其实很好解决。

然而甚至没等他触碰到对方的皮肤，几乎是他下定决心、杀意凝成实质的瞬间，折原临也猛的睁开眼，如同听到开罐头声音的猫一样迅速弹射起床，开机速度打败了全国99%的电脑。

可能是受惯性的影响，静雄居然被他拽着胳膊甩到了床上，饥肠辘辘的情报贩子骑在他身上，手指随意按了按他因为紧张而绷起的腹肌。

静雄没有再挣扎，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被触碰的地方微微有些发烫。

“不老实啊小静……你这样让我觉得在吃自助餐，不是说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了么？”

“我只是觉得。”静雄冷静的看着他，试图补救一下，想了想解释道，“单纯的杀意实在算不上什么魅魔的食粮。”

“看来你对魅魔还是有一些误解。”临也了然的点了点头，“没关系，我可以迎合一下你的刻板印象。说起来其实那也不能说是错的，只是那对我们来说不是食物，而是……”

后面的声音实在太轻了，平和岛静雄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而且更糟的是他的意思在逐渐模糊。

再次恢复神智已经是几个小时之后，问题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确实不是食物，硬说的话更像猫草。

会上瘾，会失控。

……而且根本一点都停不下来。

4:00 PM

漫长的贤者时间中，平和岛静雄开始思考哲学问题。

折原临也解决了口腹之欲后就无情的投入工作和搞事中，不太关心自己储备粮的精神状态。

等到饭点的时候，他一抬头，才蓦然发现自己的犬猿之仲居然像乙游男主一样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安静看书。

临也：……我一定是工作太累出幻觉了。

他警觉的靠近后，和这只草履虫简单交流了几句，终于确定了这人确实不太对劲。

“你在看什么？死灵之书?放弃吧魅魔不在克苏鲁体系里……”

“别吵。我在思考。”

“你在思考什么？”

“克苏鲁文化算不算一种文化入侵？”

临也默默看了他几秒，然后掏出手机给新罗打电话。

必要时刻，新罗也可以是心理医生。

5:00 PM

“他说按心理咨询市场价三倍付我钱，而且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计费，所以我就答应了。”

新罗向赛尔提解释为什么静雄和临也同时出现在自己家。

【多少钱？】

新罗偷偷摸摸比了个手势。

赛尔提表示自己懂了，然后和新罗一起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临也：“？”

新罗：“哦，赛尔提也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不然这钱收着不安心。”

临也：“……”

事实证明，涉及到妖怪的事情上，这位无头骑士还真帮得上忙。

毕竟是术业有专攻，新罗负责诊断雄的精神状态，赛尔提则在一旁鉴定网络热门魅魔，确定了临也的所属类目之后甚至贴心的打出了食谱，看上去像什么古早xp瓶瓶罐罐调研图。

临也指着其中一个罐罐问道，“为什么这个被打了叉？”

【这是纯爱，魅魔不可以吃哦。】

“……”

怎么，魅魔就不配吃点好的？

临也露出一点疑惑的表情，赛尔提意会，啪啪打字给他解释。

【是的。你就像小浣熊，只能吃垃圾。】

临也：“………………”

行吧。

6：00 PM

另一边，平和岛静雄这边，两人窃窃私语，小声讨论着法律问题。

“魅魔的生命安全受法律保护吗？”

“理论上是不受的，但问题是，等他死了之后，你没办法证明他是魅魔啊。”新罗压低声音，“他又没长出什么乱七八糟的翅膀和带着心形钩子的尾巴，哦难道他的腹部有淫纹吗？”

静雄：“没有，但我腹部有淫纹。”

新罗：“哦有的话就……什么？啊？你说谁有淫纹？？？”

静雄的眼神已经如古井般平静无波，但是他今天在浴室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相当崩溃的，浴衣都没裹好就冲出来要把该死的魅魔先煎后鲨。

“为什么他妈的淫纹在我身上啊？！！！”

“小静，冷静，冷静一点（嚼嚼嚼），这个淫纹是有含义的。”

“什么含义？”

临也指着那个类似心形花里胡哨的淫纹认真解释，“我标记了一处地点。”

“我要杀了你！”

（紧急嚼嚼嚼嚼嚼……）

“啊，原来短短几小时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啊……苦了你了噗哈哈哈哈哈。”

“？”

“嗯总之上了法庭一切讲究证据，而且他现在也没侵害你的什么权益，就算你找成步堂帮你辩护也是赢不了的……”

静雄幽幽的看着他，新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啊，养胃这个……理论上讲你也没法确认到底是不是他干的，说不定你本来也该唔咕咕咕咕——”

赛尔提匆忙跑来，把心理咨询过程中被掐出鸽子叫的可怜新罗解救下来。

10分钟后。

新罗脖子上挂着一个写着“好，那我该打”的牌子继续心理诊疗，犯罪心理也属于心理问题，他认真给静雄普法劝他收了这个念头。

“你这个犯罪计划不会成功的，首先我国有一套完整的刑法，然后你计划中的受害人现在就坐在边上听着……”

“他听不到吧，我们声音已经很低了。”

“别不信，我现在证明给你看，只需要一个词就够了。”新罗再度压低了声音，如耳语一般说起了烂梗，“红色是愤怒，蓝色是忧郁，粉色是虚伪，白色是虚无，紫色是神秘，黄色……”

果然坐在客厅另一端的折原临也立刻朝这边转头，“发给我！”

“滚。”平和岛静雄竖起中指。

8:00 PM

“所以你就放弃抵抗了？”临也翻看着自己的食谱，新奇的看着这个自觉拿来换洗衣物俨然一副要长住架势的人。

“不然还能怎么样？”平和岛静雄语气平淡的反问他，“杀意、抗拒……一切对你不利的情绪都被当零食吃掉了，我还能拒绝你的要求么？”

“别这么说，我没有想把你转变为我的使徒。”魅魔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随口嚼嚼路过的草履虫，怨气的味道不错，就是好像有点……什么奇怪的……

静雄淡定的走过去，擦身而过的时候听到嘎嘣一声。

临也捂住嘴露出疑惑的表情，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硌了牙。

当然不会有人提醒他。罪魁祸首本人还在祈祷。

在失去了愤怒、仇恨以及其他鲜活情绪的滋养之后，那些连自己都觉得荒谬并且久斩不断的荒谬念头和情感最好能自觉衰竭，像陷入深海的火苗一样悄无声息的熄灭消散。

必须这么做。

否则……

“你今天有点硌牙，需要把你放在水里吐沙吗？”临也调侃着抬起头，轻佻的对他招了招手，“过来。先让我吃点别的？”

静雄闻言俯下身，动作无比温顺，却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

有的人已经快吃上断头饭了。

他本人却还一无所知呢。

END.

算是小甜饼吧？写完睡觉～

再睡几个小时就要上考场了好紧张，希望一年的复读不要白费🙏🏻🙏🏻🙏🏻

You are my discovery, 

你就是我的意外之喜，

Everything I'll ever need, 

又是我的意料之中，

You are my discovery, 

你就是我一直都在找寻的意义。

九十九临only  食用愉快⁽⁽ଘ( ˙꒳˙ )ଓ⁾⁾

虽说是食髓知味，临也倒没想过会直接食到床上去。

亲昵纠缠的吻持续的时间不算太长，后退时手肘触到冰凉的玻璃时理智就开始聊聊回笼了。

但是被俯身压过来的感觉实在太好，哪怕只是轻轻啄吻也让人不想停下。

微凉修长的手指掀起衣摆，又扣住腰顺着腰线缓慢而温柔向下抚摸的时候，临也几乎不可克制的轻颤了一下，仿佛浑身最敏感的神经都聚集在了被触摸的皮肤。

他微眯起眼睛，呼吸逐渐混乱急促，感觉此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意乱神迷过。

最快乐也最煎熬的时刻，他拽着九十九屋的胳膊，头抵在颈窝，呼吸和发梢一般潮湿而凌乱。

等到脑子终于宕机，低头看到对方抽了几张纸巾慢条斯理擦着手指的动作，脑子又是一阵不清醒的嗡鸣。

他满脸空白的想，现在轮到我了么？

「你要是真想做什么，我恐怕也不会拒绝。」

这话可是他自己说的，真情实感又大言不惭。

“我……”他刚开了个口，就觉得声音哑得不自然，下意识的闭嘴了。

九十九屋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突然抬手，轻轻按在临也胸口，心脏的位置。

急促而剧烈的心跳声隐藏不住，让人怀疑是不是需要立刻叫个救护车。

临也有点茫然的垂眼，那股强烈的晕眩感顺着心跳的声音震荡开，他伸手扶住窗沿，觉得简直有些坐不稳。

“我去洗个澡。”九十九屋体贴地伸手顺着脊背给他顺了顺，“你缓一会儿，然后去床上睡觉。”

临也胡乱的点了点头，直到九十九屋离开了一会儿后才梦游似的走到了床边，腿还有点软。

他觉得自己没有很快睡着，但是后来的事就像断了片一样，再睁眼已经是早上，他翻了个身，猝不及防看到了九十九屋半埋在被子里的睡颜。

大清早的如此近距离看到那张脸实在可以算是一种暴击，临也觉得自己的心脏又不太好了，随之又想起了昨晚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成年人了，这种尺度应该还……

回想起对方在耳边的低语，以及苍白修长的手指，临也心律不齐的同时默默给自己丢人的表现找到了罪魁祸首。

哦对，还有那张脸。

我靠……男狐狸精。

*

九十九屋真一起床时，已经是快中午的事了。

临也今天没有课，理所当然的赖在家里没有走，本来正窝在沙发上思考中午要不要下个厨，突然玄关处传来窸窣动静。

似乎是知道屋主这个点儿还没醒，狮子崎进门的时候没发出多大声响，结果当他拎着大包小包进门后，就看到了沙发上一脸警惕的临也。

狮子崎：“嗨，学弟！”

这个场景好像有那么点熟悉。

临也冷淡的点了下头，扫了眼他提在手里的袋子，里面毫无疑问装的又是各种未经处理的食材，联想到上次被拽去厨房帮忙的经历，他条件反射般的起身——

紫发少女一副好奇的表情从身后探出了头。

折原临也坐回去了。

“梦乃坂学姐。”还格外乖巧的打了招呼。

这位看起来悠哉悠哉的美少女他是在电视上见过的，看样子是小情侣约好了来九十九屋家朋友聚餐。

不出所料，两人和他打了招呼后就一前一后进了厨房，熟悉得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

为了避免被抓进去当电灯泡，临也在目送他们进厨房之后就悄声回到了卧室。

今天阳光明媚，坐在飘窗那里应该很舒服，但是临也为了避免过度回想起昨晚，随便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书，坐到椅子上，翻开。

于是，九十九屋在不久后醒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百无聊赖的背影。

他醒了之后习惯性在床上赖了会儿，听着书页翻动的声音，感觉临也可能在把书当扇子翻。

“醒了？”临也听到声音转过头时，九十九屋已经起床准备出去了。

“新婚小夫妻正霸占着你的厨房。”临也托着腮，漫不经心的提醒，“你现在出去会被拎过去当电灯泡。”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的动作停顿了几秒，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事，你和我一起出去就不算了。”九十九屋轻飘飘的落下一句提醒，然后打开了门。

临也怔了一下，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

明明不是吃火锅的季节，但是在某对小情侣的心血来潮下，四个人还是围坐在客厅里，边聊天边热气腾腾的涮着菜。

原本只是聊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临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结果蓦地听到狮子崎问了一句，“时间是不是还剩三周？”

“不一定。”九十九屋淡定的回答他，“蝴蝶的幻境快要失效了，时间流速说不定会在某天忽然加快。”

临也的筷子停在了碗边。

“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么？”狮子崎皱着眉，“之前我还特意去了趟尼布罗日本分部，他们公司表面上好像彻底洗白了，估计连偷税漏税都没有，但是地下禁区守备森严，应该还是藏了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九十九屋的筷子也停了。

“……你去了哪儿？”

菖蒲酱还在愉快而专心的吃着肉，剩下的两人齐齐盯着狮子崎，尤其是九十九屋真一，他最近注意力全在解决别的事上，全然没料到这人能耐居然这么大。

“咳，我没跟你们说么，就是上次去度假之余……顺便去打探了一下。”

九十九屋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所以你救的那位大小姐……”

“嗯，可能就是你认识的那位。”狮子崎想了下，补充道，“对了，那时她说要以身相许应该是开玩笑的，想把我绑回去才是真。”

“这件事我也是昨天才知道。”菖蒲酱捧着水杯幽幽开口，“发现了点他带回来的「纪念品」，拷问了很久他才坦白的。”

她说着，把一枚金属制品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钱币形状，绘制着不算繁复却线条优美的图案。

……是一枝困在牢笼里的玫瑰。

知晓玫瑰含义的临也下意识看向九十九屋，对方却只是垂下眼睛，若有所思。

那个牢笼上，精心雕刻着一把断锁。

TBC

走主线

被女朋友按头过来送情报的狮子崎，辛苦了辛苦了(・▽・〃)

严格来讲狮子崎独自行动九应该是可以知道的，但是那阵子他注意力在别的地方+身体不适，debuff层层叠加终于也有了不知道的事

是2020年给雪爹咪静临本《寂寂》的guest

在这新春佳节阖家团圆的好时候，很适合放出来下酒

《惜 别》

By地瓜酱

 

別にふざけて

别以为我开玩笑是

困らせたわけじゃない

故意让你为难

 

愛というのに

我只是在爱的面前

照れてただけだよ

感到害羞而已啊

 

 

 

午后的蝉鸣格外盛大，打开窗户便是铺天盖地的喧闹。迎面吹过的风裹挟着夏日的灼热冲进房间，立马引起了不满。

“把窗户关上啊，冷气都跑出去了。”

装作听不见的样子张望着窗外，直到身后的人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关上窗户啊，临也。”

折原临也这才慢吞吞地合上窗户，将热气与蝉鸣隔绝在外，还拉下了窗帘。耀眼的日光从百叶窗的叶片透过，落在他的眉眼间。

“只是开个窗户透透气而已，火气好大呀。”折原临也头也不回，傲慢地嬉笑道，“老是生气的话，会活不长的哦，小静。”

被诅咒的人哼了一声，早已习惯对方的讽刺：“哈，那不是正如你所愿嘛。”

折原临也很满意犬猿之仲的识趣，双手插在兜里摇摇晃晃靠近病床，在床前站定后，像是企鹅一样摇摆起来。

目光被迫从墙挂式电视上移开，平和岛静雄盯着摇摆的某人，有点头痛：“你又在做什么。”

折原临也停下摇摆的动作，默默注视着躺靠在床上的男人，看着他身上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友好地回答了他。

“——我在模仿为你死亡倒计时的钟摆。”

平和岛静雄用手中的遥控器换了个频道，敷衍地哦了一声。

 

 

即使步入中年，折原临也仍始终保持着观察人类的习惯。他在池袋和各地间辗转，陆陆续续游走过许多城市，坦然地接受着各种事件的发生，以及人与人之间的相遇与重逢。身边的同伴来来去去，像是因为表演开始才聚集在小丑身边没心没肺的孩子。这一切都属于他的爱好，即便在各种引火上身的事件中数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事后死里逃生的他都能怀抱着愉悦的心态去回味。

在初次发现头上的一根白发后，临也决定回归东京，回到池袋，开始自己的情报屋退休生活。那里毕竟是他成长的故乡，是构成他如今这副模样的起源之地。只不过他并没有声张自己回来的消息，甚至隐去了自己的真实姓名蛰伏在这座城市中。

他愿意用“蛰伏”这个词，听上去比“逃避”要体面一些。

可惜装作退居二线的情报屋未能蛰伏太久，在又一次燃起观察人类的兴趣，以志愿者的身份加入了一家临终关怀机构后，折原临也与人生中最头痛的存在重逢了。

重逢算不上愉快，以头脑灵活著称的情报屋推开房间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难得张口结舌，不知从何说起。对方也同样如此，呆住的模样比起以前更为蠢笨，又因为那身病号服显得格外可怜。

幸好尴尬的沉默被折原临也及时打破了：

“小静快死了？”

那已经是连恶毒都无法形容的问候，但确实是折原临也发自内心的疑问。毕竟他从未将死亡与平和岛静雄联系在一起，他不太敢想这种事情，即使当初几乎要了他大半条命的决战，折原临也也没想过自己可以与对方同归于尽。

“——临也？”池袋的干架机器——也许是需要维修的干架机器——平和岛静雄反应过来，本能与回忆似乎一同苏醒，“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数种想法在脑海中飞舞，折原临也有无数个动机抽出小刀趁人之危；也可以用他那张令人可恨又可敬的嘴，刺伤老怪物的心；抑或是转身夺门而去，要知道他的双腿从看到对方那一刻起就微微发软，那是动物的逃生本能在对他的理智进行警告。

可折原临也最终平静地拎起挂在胸前的工作牌，理所当然又不怀好意地摇晃：“我在这里做兼职，是为您服务的工作人员哦，平和岛先生。”

与折原临也相识近三十年，头一次被对方使用敬称，平和岛静雄只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的反胃，他平静又恼怒地提出异议：“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但我要求换人。”

“好的，您的意见我已经接收到，稍后会反馈给志愿者服务中心……”折原临也装腔作势地回答，却不料自己的宿敌皱起眉头，像是生闷气一样：

“算了，不换了。”

“哇，那真是感谢您的理解，”折原临也不知所措地耸肩，“怪物的脑回路还真是喜欢急刹车呢。”

 

临终关怀中心的志愿者只负责陪同中心里的患者进行各种活动，维持病房里平静和谐的气氛，性质和幼稚园活动课老师大同小异。而折原临也早已同护士们打好了关系，顺利获得了平和岛静雄的入院资料。

资料不厚，夹在深蓝色的档案夹里。打开后第一页就是平和岛静雄的基本情况。姓名平和岛静雄，性别男，年龄47，未婚……在年龄旁边是一张清晰的证件照，四十七岁的池袋最强看着镜头，还是金色的头发，僵硬的表情。同二十多年前他似乎变化不大，只是眉头间的沟更深了一些，眼角也掺杂一丝沧桑的纹路。

哦对，折原临也想，发根也有白色的痕迹了。

后面就是平和岛静雄入院时的身体情况。临终关怀医院一般不会为病人作一般性治疗，只针对病人的症状进行控制，缓解病人痛苦，提高病人临终前的生活质量。而在平和岛静雄的病情说明处，“全身多处骨裂，脏器有不同程度地衰竭”的字眼，格外醒目。

折原临也有一瞬间的诧异。

那可是怪物啊。

被大卡车撞飞到天上还能继续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追在他身后，被电击枪击中还能顶着一头烧焦的头发嘟囔着好痛，致命的利刃也只能刺进皮下五毫米之后还可能被折断……

那可是，平和岛静雄啊。

不死的怪物。

怎么可能会死掉呢。

折原临也再次确认了上面的字样，在主治医生的签名处，看到了熟悉的笔迹。

——岸谷新罗。

好友什么时候拿到了行医执照从地下密医转职为光明的白衣天使？

在之后与好友的电话通话中，折原临也没有追问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从好友那得到了关于宿敌更为详尽的资料。

“静雄他为了救一只马路上的猫，被车撞啦。”岸谷新罗的语气像是今天的天气真好一样，“本来他和往常一样爬起来继续工作，结果刚走几步就倒在地上，直接失去了意识。”

如同神话中钢筋铁骨的池袋最强被送进了医院，辗转一番后岸谷新罗亲自接手了自己的友人（情报屋断定对方是不想错过宝贵的研究机会）。

平和岛静雄诞生于普通的家族，父母亦是再普通不过的平凡人，然而不知是什么契机之下，他觉醒了超乎常人的怪力，一开始身体还因为难以承担的力量数次受伤，随着成长他的肌肉和骨骼快速进化到可以支撑怪力的强韧地步，连同自愈能力也可以同非人类的无头妖精相提并论。

“之前他的身体状况是由基因突发变异引起，可能难以控制的怒气和暴力冲动也与基因变异有关联，可惜无法解剖，我可没办法进一步深入研究。”池袋密医可惜地叹了口气，“但那场车祸之后，静雄超出常人的自愈能力消失了。”

“消失了？”折原临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回想起自己那几十把断送在犬猿之仲身体上的小刀。

“不仅是消失了，他的身体修复能力比起常人还弱了不少。我们解决了他的大部分外伤，但他的骨裂和脏器衰竭却无法……医治。”岸谷新罗迟疑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就像是之前强大的自愈能力透支了他后半生的自我修复功能一样。”

无论怎么静养和手术矫正，骨头的裂纹也无法愈合；针对各个脏器衰竭的用药也无法减缓衰竭的速度，相反进一步加速了脏器的负担，只能紧急停止用药；最终出院的平和岛静雄，直接在病床上被移送到了临终关怀中心。

因为根据医生们的诊断，如果无法解决多处脏器衰竭的问题，平和岛静雄的时间……不会很多了。

“这是你的主意吧？”情报屋一针见血道。

岸谷新罗十分委屈：“静雄本人同意了，还签署了同意书呢。他现在的情况必须有最充足的护理资源，没有比PCU（Palliative Care Unit即临终关怀病房）更适合的地方了。”

“话说回来，临也，你可不要趁人之危啊。”有了行医执照的密医忽然变得善良了起来，“静雄连日常行动都有些困难，你可别去招惹他了。”

“新罗，你也太偏心了吧。我是趁人之危那种人吗？”折原临也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拎着一个大袋子，“我会对奄奄一息的怪物做些什么呢？”

他用脚轻轻踢开房门，笑容满面地站在病床前。

“当然狠狠嘲笑他不甘又无力还手的样子啦。”

 

 

 

那天折原临也当着平和岛静雄的面吃完了两杯芭菲喝了一杯奶茶，把自己腻了个半死，但是看到对方眼睛冒火的样子就格外开心。他在护士面前是友好善良的志愿者，护士走后就是想方设法惹病患生气的混蛋。

平和岛静雄的反击只有第一次动了怒，但他手边没有路牌也没有自动贩卖机，单纯抡了一个枕头砸向折原临也，他就听到肩部传来咔擦的裂响。身手矫健的情报屋没有躲，任凭枕头砸在脸上，枕头滑落在地，露出折原临也那张可恶的笑脸。

当看到平和岛静雄因为动作过大造成肩关节移位，被医生绑了一大圈石膏固定后，折原临也又觉得这些恶作剧没什么意思了。从那之后他针对静雄的玩笑就控制了一些分寸，而平和岛静雄也似乎看出他的心思，不再折腾自己，忽略他偶尔暴起的青筋，大多数时候他都保持着沉稳的表象。

两人交锋几个回合后，彼此相处间竟然达成了微妙的平静。

前来视察的岸谷新罗面对这一幕不禁啧啧称奇。

“你这是转性了？洗心革面了？金盆洗手了？”岸谷新罗的成语造诣竟有了显著提高。

面对他的猜测，折原临也给予了否定。

“我只是很好奇，怪物临死的一刻会不会蜕变成人类。”

岸谷医生咧开嘴巴，他也不年轻了，娃娃脸和酒窝都被岁月打磨出了痕迹：“你又在自欺欺人。”

这个“又”字就让折原临也觉得很不舒服，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赶走了恶友。

回到病房，平和岛静雄正在花园看风景。

PCU病房为方便病人活动，皆设置在一楼，每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小的露台，直接与花园相连，保证为病人提供舒适美丽的环境。原本高大凶恶的男人此时规规矩矩坐在轮椅里，初夏盛开的紫阳花环绕在他脚下，随风天真地点头哈腰。

折原临也从露台直接跳了下去，轻巧地落在平和岛静雄面前，惊走了对方正在观察的一只蝴蝶。

“新罗来过了？”平和岛静雄问道，话语很直白，“我还有多长时间？”

情报屋嗤笑一声：“放心，小静还没有死到临头。”他蹲下来，随手揪住平和岛静雄脚下的花，被对方凶恶地瞪了一眼后，退让一步，转而轻轻揪起紫阳花的花瓣。

“有个问题我很好奇。”折原临也揪起一片花瓣，扔到平和岛静雄腿上。

“那就不要问。”平和岛静雄驱动轮椅转了个向，懒得理他。

折原临也不依不饶地转过去，阳光正好，索性直接坐在草坪上：“这些日子怎么没看到你那大明星弟弟来看你？我记得早就转行幕后工作了，行程也没那么忙。”

“还有我们的正义伙伴小田田，也没看他来过呢。”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折原临也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哇，小静好可怜啊，原来都没有人关心你。”

他恶意地勾起嘴角抬头，试图看到一头恼怒又悲伤的怪物，却只对上男人平静又无奈的目光。

往往折原临也很小的动作都会让他皱眉，让他抿紧嘴唇燃起怒火。

然而此刻，平和岛静雄只是很无奈，眼神像是看小孩子在地上打滚胡闹的无奈。

夏日的风拂过，过于茂盛的草叶在男人身边晃动，沙沙作响。

“我没有告诉他们。”连声音里都听不出生气的痕迹。

折原临也回想起翻看过的资料，确实在知情同意书上，只有平和岛静雄本人的签名。

“嗯？真是好伟大啊。不想让亲友担心所以选择一个人默默离开吗？看不出来小静是这么细腻的人呢。”

在折原临也的幻想里，待平和岛静雄死去多日，家人才收到一封信，开头便是“当你们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戏剧化的发展，忍不住再次挖苦起来。

平和岛静雄居然笑了起来，他似乎看穿了情报屋的想法，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你这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临也。”

时日无多的男人哈哈大笑着：“你也太幼稚了。”

——幼稚？

折原临也看着对方的笑容，觉得对方才是天真到令人可憎的地步。

他这才察觉到自己内心的焦躁来源于何处。

明明是独自一人。

明明是快要死的怪物。

然而平和岛静雄好像无知无畏，死亡于他而言，好像并不是可怕的事情。

连同离别也是。

——有什么了不起。

折原临也想。

怪物不畏惧死亡，也不在乎离别。

 

 

盛夏的暑气来势汹汹，连同花园里的植物们都在烈日下无精打采，奄奄一息。平和岛静雄只能在清晨和傍晚在花园里放放风，太过闷热的天气对他日益衰弱的心肺功能也会造成伤害。

折原临也依旧打着志愿者的名号陪伴着平和岛静雄的大部分空闲时间。天气不热的时候他还和其他房间的志愿者一样，推着平和岛静雄到花园去，摘摘花，看看其他志愿者表演节目。他讨厌过于炎热和寒冷的天气，出门踏入烈日下的一瞬觉得自己的半只脚掌都要蒸发。一番打点后，他成功晋升为实习护理人员，还获得了平和岛静雄房间的陪护专用小床。

当看到一张折叠床被放进房间，折原临也哼着歌走进来的时候，池袋最强嘴角抽了抽。

“你又想干什么？”

“天气太热了，我不想顶着大太阳过来。”临也站在空调下，舒爽地吐口气，见平和岛静雄一脸纠结，他调侃道，“怎么，怕晚上我趁你睡觉的时候给你画胡子？放心，我还没那么幼稚。”

尽管万分不愿，平和岛静雄还是没有把可恶的跳蚤赶出去，他努力忽视折原临也的存在，看无聊的综艺节目，在露台吹风，接受护士的视察。折原临也对他进行了数次“骚扰”都被他硬生生忍耐了下来，以至于到最后折原临也都惊奇道“小静的脾气好像变好了”。

随即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平和岛静雄回想起这么多年，他一直在与自己难以克制的暴戾抗争，一开始很难，但随着年龄增长和折原临也的消失，大多数时候他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了。

可他知道，他和别人始终不一样。正常的人可以在一定限度内尽情释放自己的喜怒哀乐，他不可以。狂喜的情绪，悲痛的情绪，暴怒的情绪……被冠上“干架机器”名号的他，一旦放任自己的情绪，就会为周遭带来破坏和毁灭。

甚至，是对人的伤害。

平和岛静雄的确拥有了不少人羡慕的力量，却丧失了平凡人拥有的权利。

那是他自少年时期，就始终渴望的、再平凡不过的权利。

他缺失了大半辈子、追求了一生的东西，在临近死亡的时候被上天归还，与此同时， 失去了那份可怕的天赋。

现在，只要平和岛静雄想，他可以大笑，尽管胸口会因为骨裂疼得发抖；他可以尽情发火，如果升高的血压不会爆掉他的血管；他甚至可以尽情对折原临也发泄自己的不满，如果挥拳的那只手不会再次被打上石膏的话。

原来这就是平凡人的生老病死。

这次，不仅仅是心，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终于成为了——平凡的人类。

 

 

而折原临也，却突然感觉到了孤独。

无边无际，茫然的孤独。

 

 

傍晚来临时。护士长亲自走进了病房，那是一位头发都有些苍白的女士，她非常温柔地询问了平和岛静雄的身体状况，心情如何，在看到坐在一旁削着苹果的折原临也时，不由地笑了。

“听闻折原先生是静雄先生的老同学，认识多年的好朋友，想必照顾起来会更加得心应手吧。”

头一次从他人口中听到如此的评价，折原临也感到十分新奇，但他依旧维持着彬彬有礼的笑容，附和着护士长的话。

护士长话锋一转：“对了，折原先生，既然都留下来陪宿了，方便的话帮静雄先生好好洗洗澡吧。”

“唔——？”折原临也放下小刀，“啊，知道了。我会的。”

他给足了面子，直到护士长离开，才咬了一口苹果道：“什么意思，小静原来这么多天都不洗澡？我的鼻子坏掉了吗都没闻到腐肉的味道——啊，这苹果好甜，呸呸。”

他把剩下的苹果不由分说塞给了平和岛静雄，本意是想恶心对方。谁知平和岛静雄接过苹果，毫无芥蒂地吃了起来：“淋浴房是为病人特制的，我可以自己洗，拒绝了之前护工的帮助……但行动多多少少有些受限，可能护士长觉得我没办法把自己洗得很干净吧。”

面对年长女性的好意，平和岛静雄感觉有些棘手。

“反正你不用在意……”还没说完，折原临也欣然打断他的话语。

“好啊，我来帮小静洗澡。”

平和岛静雄惊掉下巴的表情大大满足了突发奇想的情报屋，本来对中年男性身体的嫌弃也淡了一些。他将平和岛静雄推进浴室，里面的设备根据病人需要设计，使用起来十分方便。他打开浴缸的开关，试了试出水口的水温，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对还处在震惊中的老同学伸出手。

“等、等等！”平和岛静雄甚至惊慌失措了起来，“我自己脱！”

快五十岁的男人坐在轮椅上，抿着嘴解扣子的场面看上去有些可怜。折原临也等得不耐烦，直接伸手替对方快速解决了上衣，在处理下半身的问题时，两人发生了争执。

“你见过谁穿着裤子洗澡？”折原临也觉得平和岛静雄不可理喻。

平和岛静雄微微弓着腰，头一次在情报屋面前如此弱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别说是两个大男人……你给我洗澡这种事情就很奇怪吧！”

折原临也自作聪明地给对方一个台阶：“我懂了，小静害羞了。拜——托——你一个老头子在害羞什么？再说了高中我们也不是没在厕所里碰过面打过架啊？”

对方过于伶牙俐齿，池袋最强毫无招架之力。

 

 

顺着滑道将行动不便的病人扶进浴缸里，折原临也在浴缸里撒了些浴盐。浴盐很快散开，水渐渐化为带有浮沫的深蓝色。被毫不客气扒光的平和岛静雄这才放松了绷紧的身体，微微舒了口气。

“先洗头吧。”

折原临也倒是没有再戏耍对方的举动了，主动拿起花洒，托着静雄的头轻轻靠在浴缸边沿。为了方便给静雄洗澡，他也几乎脱光了衣服，只剩下一件底裤。

温热的水流落在男人的头发上，男人忍不住闭了闭眼。不过他发现这个动作有些多余，折原临也的手就挡在他的额头上，水很难溅到眼睛里。

折原临也扒拉着手中湿漉漉的金发，不一会就发现双手沾满了对方掉落的头发。而打湿的头发间，大片大片的白色发根在灯光下特别显眼。

默不作声打上了洗发香波，临也揉搓了一会儿就放水冲掉了，重新把平和岛静雄扶着坐好，他举起了手中的毛巾：“应该是背很难洗到？我给小静搓搓背，转过身吧。”

转过身背对折原临也的时候，平和岛静雄想，要是在二十年前，他绝对不敢把背后露给自己的宿敌。

现在的坦然，似乎多多少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折原临也用毛巾擦拭着男人的脊背。这似乎是自高中时期以来他第一次见到平和岛静雄的身体。

和他想象中一样，布满伤痕。

有些伤痕他完全没有印象，毕竟对方在冲动之下产生的破坏欲同样会伤害自己，自愈能力再强，疤痕也会留下。

而一部分疤痕他就能记住。有些是高中时期他用小刀袭击对方留下的，很浅很浅的印记，如果不是他记忆深刻恐怕很难发现；有的是在他的设计下被他人伤到的，利器捅过的痕迹，被重物击打过的痕迹……

还有头上，刚刚他的手摸过对方的头皮，也能摸到皮肤上弯曲蔓延的凸起。

光是这么看着，这真的是一副历尽磨难的躯体，不幸又充满力量。

只是这段时间的磋磨，让这具本该坚韧有力的身体变得苍白瘦削，修长的脊背微微弓起，中央便显现出一条凸起的骨节。

浴室里太过安静，平常话多到令人厌烦的情报屋保持沉默，倒是让本身寡言的平和岛静雄感到了不适。他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看不出来，你这家伙还挺熟练的。”

“小时候经常和保姆一起给妹妹洗澡，”折原临也的手指划过男人的肩胛骨，“之前托小静的福，骨折骨裂我都经历过，也在轮椅上待过不短的时间。”

——所以你现在的境况，都是我经历过的。

读懂了犬猿之仲的潜台词，平和岛静雄久违地局促起来，他张开手指又握紧，水徒劳地穿过指间。

“这……就是报应吧。”他突然开口，声音在布满水汽的浴室里回荡。

折原临也停下手中的动作，凝视着男人的背影。

良久，他嗤笑一声，打开花洒无情地从男人头顶浇下。

“别自作多情了，有报应这种东西的话，小静怎么会死在我前面？”

 

 

达成犬猿之仲搓澡成就后，平和岛静雄对折原临也的存在接受度高多了，甚至还主动要求折原临也为他做一些事，要么讲讲都市怪谈（结果主角都是他们自己和朋友），回忆回忆高中生活（最后发展为争辩两人打架谁赢得次数多），谈论各自的朋友（情报屋认为共同的朋友都偏心静雄而大吵大闹），去花园摘点新鲜的花束放在床头等等，切实履行了折原临也身为志愿者的职责。

折原临也倒也没抗拒，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更令他在意的是平和岛静雄表现出来惊人的、与人相似的举动。

他为了观察人类来到临终关怀中心。除了陪平和岛静雄打发时间，他也关注其他病房里的病人。这里的病人大多是绝症患者，相比平和岛静雄非同常人的忍耐力，大多数人饱受病痛的折磨，房间的隔音虽好，但也能隐约听到其他房间传来的痛苦呻吟。

折原临也从不插手护士们的工作，他尊重辛勤劳作的人类们。

他熟识的年轻护士小姐上一秒送走了自己负责的病人，下一秒就要对另外一位病人展露笑容。而刚入院温和内向的老太太，在最后的日子里逐渐变得任性，孩子气，时常会提出一些幼稚又无理的要求，但负责的护士仍会耐心倾听并尽力让对方满意。

——面对这些无理的要求又不能生气，感觉很无奈吧。

他询问过那些护士，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因为病人很痛苦啊，这是无法摆脱的痛苦，只能用各种任性的要求和行为来表现他所承受的痛苦。而处于病痛之外的我们，看到的就只有任性而已。”

“要知道人在快要离开的时候，内心会产生——强烈的孤独感。”

再一次从花园里采摘来了大把的紫阳花，临也将它们拢成一束，粗糙地整理了一下，放进了床头的水瓶里。

“你把它们摆得好丑啊。”平和岛静雄有些不满意。

折原临也没有反驳他，只是细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在他面前有些失常、任性的的平和岛静雄，正处于孤独的痛苦中吗？

身体内部已经残破不堪，一日一日走向崩毁的尽头。

没有家人和好友的陪伴，身边只有他这个有过生死纠葛的宿敌。

他痛苦吗？他害怕吗？

他会哭吗？

怪物会流眼泪吗？

“——临也。”平和岛静雄喊道，“你发什么呆。”

折原临也回过神，他对刚刚陷入思绪的自己感到有趣。不过他暂时还是将注意力还给可怜的将死者：“小静好吵啊——想不到有一天会是我说这句话。”

平和岛静雄指挥道：“空调调高一点。”

情报屋举双手投降。

 

 

晚上洗完澡后，静雄发觉自己的腿有些浮肿。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床上躺着准备入睡的时候，问了一句：“临也，你当初快要死的时候，在想什么？”

沉浸在玩手机中的情报屋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幽光落在他脸上。

平和岛静雄侧过头，与认识了三十年的人对视。

折原临也放下手机，屋子里陷入一片黑暗，又渐渐被窗外的月光笼罩。

“我觉得很不甘心，”折原临也的声音幽幽响起，“那个时候我真的好恨你啊，小静。”

“因为你，我甚至都不能死在这座城市。”

十分坦诚的回答，坦诚到平和岛静雄都有些措手不及的地步。他张了张嘴吧，觉得胸口一阵发闷，最终只是低声道：“我……没办法和你道歉。”

“道歉？别恶心我们两个人啊，小静。”情报屋笑了起来，“你连活该都不说，真是年纪大了心就容易软。”

“别说我啦。我讨厌被人剖析也讨厌向人剖析。”折原临也转移了矛头，“小静呢，如果下一秒你就死了，你会想些什么呢。”

灰暗的月色中，池袋最强缓缓吸了一口气，努力思考起来。折原临也等待了许久，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才听到男人低沉地回答。

“我，下辈子想当一个平凡的人。”

折原临也眨眨眼，哼笑一声：“想当平凡的人类？有点麻烦诶。”

他回完最后一条信息，把手机塞进枕头下，安然躺在床上，嘴里还在念叨男人的答案：

“那以后我说‘我爱人类’的时候，还要加一个‘括弧平和岛静雄除外反括弧’？那也太奇怪了。”

折原临也翻身打过一个哈欠，继续道：“真有下辈子的话，小静还不如祈祷我们两个不要再遇见好了。一箭双雕。”

“——小静？睡着啦？那晚安吧。”

“……晚安。”

男人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情报屋闭上眼睛，沉入梦乡前他还在琢磨下辈子的事情。

一个没有平和岛静雄的城市。

一个没有怪物的城市……

 

 

折原临也是被凌乱的脚步声和说话声惊醒的。他睁开眼睛，面前站着医生和两个护士。医生站在病床前，弯腰扒开床上人的眼睛，用手电筒照了一下。

这个动作宛若一记天雷落在折原临也的脑海。他爬起来，有些茫然：

“他怎么了？”

医生转过身，语气温柔而沉重：“……他在清晨的睡梦中离开的，很平静，没有痛苦。”

折原临也愣了一下，随即走到床边，仔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

他的第一反应是，那是小静吗？

那个躺在床上脸色灰败，瘦削的中年男人——

是平和岛静雄吗？

他觉得不太像。

怪物即使虚弱的时候也是怪物。

——但是医生不会骗人。

所以，怪物最终蜕变成了人类？

“我没有听到你们抢救的声音。”折原临也很冷静。

“我能理解您的心情，”医生温和道，“我们不抢救病人，是为了让病人走得更体面。”

——是啊，这里是临终关怀中心。

折原临也敲了敲自己的头，觉得自己还没睡醒。

医生小声吩咐一旁的护士开具死亡证明，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死亡时间的话，是——”

折原临也冲了出去。

他冲到走廊，走廊的墙上挂着AED除颤器。

——我一定还没睡醒。

折原临也挥起拳头。

——还是被濒死的怪物灵魂附身了？

他砸碎了柜门，抱着AED除颤器冲回病房。

被撞开的医生呆了一瞬，立马招呼护士们阻拦乱来的志愿者。

“别过来！”折原临也猛然回头，眼睛赤红的模样吓得众人同时停下动作。

“折原先生，你冷静一点——”

折原临也已经掀开了床上人的衣服，他的手在发抖，但速度很快地撕开了电极包装袋。

“你们不明白——他可是怪物！”

不再年轻的情报屋抖着声音低吼道，电极按照指示贴好。在场最冷静的，则是除颤器的语音播报。

“电极连接成功、ECG信号获取中——”

“怪物是不会死的……怪物不可能死……”

“ECG信号分析中、建议电击、充电中、请保持距离、充电完毕、请按下橙色电击键——”

医生不忍看到病人的遗体继续遭受折磨，上前道：“他已经死了，折原先生……”

“嘭。”

轻微的电击声响起，折原临也面无表情，在“建议电击”的语音后再次按下电击键。

“嘭。”

“嘭。”

“嘭。”

医生退后一步，向护士示意：“叫保安来。”

他随后掏出手机，拨打了同僚的号码。

电击仍在持续，医生慢慢退到病房门口，待电话那头接起后快速开口：

“岸谷医生您必须马上过来，平和岛先生刚刚已经走了，但折原先生不接受这个结果——你说什么声音，他擅自对平和岛先生的遗体——等、我靠——”

医生第一次爆了粗口。

折原临也跌坐在地上，过于亢奋后的眩晕袭击着他的头脑。

他闭了闭眼，缓解眼前炸开的大片白色眩光。

 

——怪物不会死。

——怪物不可能死。

——怪物，不可以死。

 

折原临也，比谁都肆意妄为，比谁都任性自我。

折原临也，比谁都孤独。

他，害怕孤独。

 

 

“……咳，不是说好、下辈子不要再遇见的吗……”

无尽的白色帷幕中，他恍惚听到熟悉的声音。

“怎么、又是你啊……死跳蚤……”

 

 

“真的不能给我解剖吗？”

“真的真的不能吗？”

“真的真的真的……”

池袋密医被好友温柔的抱枕袭击砸到脸，短暂地闭了五秒的嘴巴，但很快不屈不挠地爬过来，抓住对方的衣角：

“拜托，静雄，我实在太好奇了。人的自愈能力竟然还会休眠？自愈能力苏醒后竟然还能翻倍修复身体？这恐怕是外星人投放的实验样本！求求你了——”

这次好友没再和他客气，一只手指把他按在墙角无法动弹。

平和岛静雄——不如说，死而复生的平和岛静雄，他轻而易举控制住了闹腾的岸谷新罗，久违的力量在四肢充盈。

“临也呢？”

他问道。

说来荒诞，如果不是折原临也坚持要对他进行抢救，他恐怕真的一睡不醒，从而错过自愈能力恢复，重新修复身体的时刻。

之前受的伤和衰竭的脏器，奇迹null般迅速恢复了健康。

不过在修复过后，经由岸谷新罗的检查，平和岛静雄的自愈能力从高峰渐渐下降，最终恢复到他以往的正常水平。

也仍旧是比普通人高出许多的水平。

做一个平凡人的梦看样子这辈子是无法实现了。

这一切，似乎应当着折原临也的面，郑重道谢。

“临也？他走了哦。”

岸谷新罗从好友手下逃了出去，嘻嘻笑着。

“……去哪里了。”

“不知道，他这些年不声不响地来来去去多少回，早该习惯了。”

平和岛静雄走到窗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未开封的烟。

久违的味道，仿佛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这家伙，从来不肯好好说再见。”他嘟囔着，面容在升腾起的烟雾中模糊不清。

岸谷新罗摸了摸下巴：“不是吧，这次轮到你转性了？”

缓缓吐出一口烟，池袋最强的男人回过头，声音低沉有力；

“我也许，赞同临也的说法了。”

“诶诶诶？什么说法？”

“……不告诉你。”

“？！过分，你们两个人有小秘密了！”

……

 

 

孤独的怪物，从来不敢说再见。

而我们本质都一样。

我们恐惧对方，却又害怕孤独。

 

 

Fin.

 

 

 

 

 

 

 

 

 

#魔法少女梗

#已交往设定，甜，ooc慎

#周末快乐~(o゜▽゜)o♡

*平和岛被魔法少女的恋爱光波所误伤，没有恋爱能量就会消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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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藏着星之能量的魔杖啊，请遵循黎明之光的指引，化作吾消灭邪恶的力量吧！（*neta魔法少女樱）

 

  伴随着少女念动咒语的声音，好不容易把情报屋堵在墙角的平和岛静雄不可思议地看到了一道炫目的彩光，下一秒那道彩光却向他直冲而来，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疾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诶呀，很不好意思。】

  满头冷汗的新晋星之魔法少女在解决完两人旁边的邪魔之后，战战兢兢地来到平和岛面前，摸着后脑勺讪笑道。

  【刚刚不小心误伤您了，您没事吧？】

  周围路过的人就像没看到少女方才的一系列举动一样，仍旧各自走着自己的路，少女身上的魔法装束也渐渐变成了平常的便服，就像魔法……不，这就是魔法。因为不小心被波及到，这对池袋有名的死对头都一时发不出声音。再怎么见过没有头的黑色骑士，会在天上飞使出光波攻击的魔法少女还是头一次见。

  【我说，其实我的魔法攻击本质是施下魔咒，那个，我不会解开……】

  这个魔法少女的话还越来越奇怪。

  【请问……】 

  少女吞吞吐吐地对受害者平和岛说道，眼神不停左右游移，满脸绯红。

  【能否请您和您的恋人恩恩爱爱地度过两天的时光呢？】

  听完这些话，无辜被施下魔咒的平和岛放开手里抓着的折原的胳膊，转身面对魔法少女，一副‘你特么有种再说一遍’的表情。

  【就是说，要是不汲取到足够多的恋爱能量的话……】

  少女缩起脖子，说出了决定性的一句话。

  【您就会消失……】

  于是这就是平和岛静雄不得已跑到死对头折原家里住两天的全部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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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矢雾波江虽然知道上司折原暗地里正在进行一段外人绝不会相信的恋情，但她从未见过这段恋情在她面前表现过，同时她也希望这位上司能够公私分明一些，她绝不想目睹那两人在自己面前卿卿我我的古怪场景。

  但事与愿违，这天原本是和平常没有差别的一天，她照常来折原的事务所兼住所上班，处理前一天没有做完的工作，她的上司折原也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很平常地在喝咖啡，翻阅一些放在文件夹里的纸质资料，早上的时候折原没有那么爱说话，能够稍微安静一点，除非有要出门的打算，说到出门，矢雾想起折原今天上午确实有出门办事的计划。她看了一眼时间，在电脑上调出日程表，如果折原一时忘记了，她得负责提醒才行。

  【对了，波江小姐。】

  就跟感应到了她在做什么似的，折原忽然出声道。

  【把今天要出门的计划都取消，反正没什么重要的事吧？】

  这大概是一个问句，虽然性格冷漠、但做事干练严谨的矢雾闻言仔细地看了一眼日程表，表示没有必须要出门的事项，在问过怎么调整后，她移动鼠标，将那些不重要的事都移到了两天之后。

  话说回来，折原很少这样毫无预兆地调整行程，倒也不是指折原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应该说反倒是相反的，折原经常心血来潮想出门就出门，但那总归是有原因的，作为助手的她通常多少能猜出一些原因，比如说黑道内部的形势忽然有变，又或者市中心的某处发生了有趣的事，这就是所谓的有预兆地调整计划，但今日一片平静，没有任何那种引起变动的事发生，而且折原也不像生病需要休息的样子。

  正在她微微感到困惑不解的时候，属于私人区域的那块地盘，主卧的门忽然打了开来，她猝不及防听到这个声音，惊讶地抬头越过电脑显示器去看。

  是平和岛，居然是平和岛，她的确有察觉到这两个人在交往，也偶尔能在第二天从细节处推断出前一天平和岛曾在这里过夜，但平和岛似乎在她来上班之前，抑或是前一天晚上就会回去池袋，按理说不应该留在这里才对……

  矢雾不禁看了一眼显示器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自己并没有来很早，她无意再抬头，但耳中仍能听到平和岛移动的声音，似乎正在往冰箱那里走，想找点食物果腹。她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了几句，折原这家伙，还是将私人的事放到工作的时间来了。

  这倒有点不符合折原的做派，其中大概有什么缘由，但助手矢雾向来是不屑于去想这个屑上司的事的，她决定继续专心于工作，可以的话，她会将多出来的那个人当成空气。

  难的是去递上司所需要的文件夹的时候，毕竟多出来的那个人是个接近一米九的金发男，看不到才奇怪，因此她又看到了平和岛，那个换下平常爱穿的酒保服的平和岛，因为在这里穿的是套头式的棉质家居服，头发也没有经过刻意整理，乍一看就像一个学生，很显年轻，刚看到他走出卧室的时候，矢雾简直以为折原出轨偷偷找了个大学生交往。

  这也说明平和岛已经习惯在这里过夜，还在这里的衣橱里有了属于自己的睡衣，除此之外绝不会有第二种可能，毕竟折原那个身高……她收起内心的笑意，将文件夹交到折原的手中。

  矢雾对平和岛的了解程度很低，尽管比平常人多看过几张折原雇人跟踪拍下的平和岛的照片，但对平和岛仍知之甚少，她只知道那是个经常发脾气的干架傀儡，直觉虽然惊人，但那通常不是她的难题，而是上司折原要解决的难题，她甚至觉得平和岛只会生气和打架，别的什么也不会干。可眼下的平和岛在做什么呢，她又有些惊讶地看着下方安静待着的平和岛，只见他静静地趴在坐在电脑桌前的折原的膝盖上，折原还特意将转椅的方向往一旁移了移，方便他趴在那里晒从落地窗处照射进来的太阳。

  这个人难不成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虽然事务所里开了空调，大概冷是不会冷的，但地板的凉意可不是在开玩笑，她往下瞧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暖融融的羊毛地毯被移到了电脑桌前，可能平时习惯待在榻榻米上的平和岛正是待在这块地毯上，尽管这么形容老套到家了，但他真的很像一只将下巴放在主人膝上晒太阳的大型犬。

  【这里的这部分资料还请波江小姐帮忙去楼上找一下~】

  一边阅读着资料，一边侧身用一只手抚摸趴在膝上的男人的金发，折原暗含促狭的笑意将文件夹递了过去，又用指尖指了指需要详细查找纸质资料的部分。矢雾完全不想搭理折原的那种促狭，折原的眼睛就像在说‘要不要来问到底怎么回事’，但她就是故意当做没看到。

  这两人究竟在玩什么奇怪的play，她根本不想知道，不过搞不好这两人平时就是这么单独相处的。说来也并非全无可能：要是一直保持敌对的状态一点变化也没有，是无法走到交往这一步的。

  为什么连折原这种人都能收获恋爱，矢雾一时之间陷入了夹带妒忌的困惑中。

  到了下午四五点，事情更加古怪起来，接近五点之际，外面就已经变得像是傍晚，再也没有太阳可以晒，一整天都无所事事的平和岛没有什么特殊的娱乐项目，似乎就是靠发呆或者睡觉来打发时间，也有觉得无聊的时候，不过只是啧两声，并不会无端生气，而且看起来有点没精神。折原看外面的天色暗下来，室内打开灯的同时，也将‘阵地’转移到了沙发上。

  平和岛当然也跟着去了沙发那里，裹着毯子在折原身边睡觉，连矢雾都觉得这一天未免太过奇怪，平和岛就算没有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爱生气，也不至于如此无精打采，就在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的时候，一直在沙发那里的折原出声叫住了她。

  【波江小姐。】

  折原将一只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翻看着手机，他的身旁，平和岛一动未动，存在感似乎也在变得稀薄。

  【恋爱能量到底是指什么？】

  【恋爱能量？】

  矢雾皱眉看着头也没抬的折原，拎起了自己的包。那种事她怎么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有时觉得在折原旁边睡着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停止了呼吸，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

  由于她一直没回答，折原苦笑了起来。

  【不，没什么，你先下班吧~】

  

  

>>>>>

  折原并不明白恋爱能量到底是什么，硬要说的话，他大概也不明白恋爱到底是什么。

  像他这样的人，说自己不懂恋爱难免会被看成是炫耀或者谎言，但他确实不明白恋爱的意义何在，如果有利可图，那么倒是可以装成是恋爱的模样接近对方，他认为，恋爱中的两人至少必须是利益共同体，否则单靠脑内的化学反应，则顶多只能维持几个月的新鲜期，此后就会踏入喜新厌旧的深渊。人是会被大脑欺骗的动物，而人又同时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欺骗的动物，所以才会将错就错下去，甚至于为了安稳的社会生活组建家庭，恋爱就是这样一回事。

  这种理性的分析往往使他误以为自己才是最明白恋爱本质的那个，而其他人则都是被虚无的概念所欺骗，但偶尔出现的意外也会让他质疑自己的认知，于是他也时常陷入矛盾中，自己到底明不明白恋爱是什么？

  而在他的这种迷茫中钻了空子闯进来的，正是让他质疑自身的那个人，他的宿敌平和岛静雄。可以说，当时的他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便莫名其妙地答应和对方交往。这样说或许有人会觉得他过于轻率，应该想得更仔细些、考虑得时间更长些才是，但事实上就是因为考虑的时间过长，反而在偶尔的犯迷糊中露出空隙，这方面的事总是很难说。

  作为谈恋爱的老手，即便不小心答应了自己也不明白的交往，他也不甚慌乱，他认为，只要熬过那几个月的新鲜期，那么之后随便什么时候提出分手都没有影响，毕竟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友，不存在连朋友都没得做这一说。所以他决心顺其自然，并且一心认为总有结束的时候，因为他没有一直‘欺骗’自己的兴趣，谁知道那个魔法少女的出现让状况变成了眼下这样。

  说是用恋爱能量就能让平和岛恢复，但具体什么是恋爱能量，他完全不能理解。他原先以为那个魔法少女说的话都是骗人的，然而平和岛在那之后肉眼可见地失去了往日的精神，似乎所谓‘消失’确有其事。

  矢雾走后，他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与对方相处，大概熬过这两天之后只要平和岛没有消失，就可以恢复正常。如今平和岛正在他公寓里的长沙发上背对着他小睡，空气里一片寂静，他顿觉无聊，不由站起来走动了两下，之后无聊越冒越多，有一种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终于觉得厌烦，像心血来潮那样快步朝玄关那里走去。

  【我有事要出门一趟，可能很晚才会回来，小静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把平和岛当小孩似的，用戏弄的声调问道。

  没有收到任何回应，想也是这样，平和岛本来就不是会接他这种话的人，除非想在恋人时间里也干上一架，否则就会采取无视的态度。折原在玄关处穿上外套，再过不久就是圣诞了，想必街道上十分热闹，总比和闷葫芦待在一起要好得多，他握住门把，打开了门。

  门外忽地吹进一阵冷风，室内外的温度差异顿时显现了出来，折原看了一眼外面的走廊，一派冷清的场景，就像他的事务所内部一样。刚才所看到的沙发那里的场景，就如同这空荡荡的走廊般，似乎空无一人。这种既视感让他的心头产生了异样的波动，他重新关上门，回到室内后，看向了平和岛所在的沙发处。

  在那里，平和岛乱翘的金色发尖正在变得透明，不仅如此，露在毯子外的肩膀也在变得透明，平和岛这个存在正在消失，所以刚才才一点都没有回应他。

  此刻心中的焦躁既像跑到了胃里，又像跑到了肺中，总之哪里都快活不起来，他无奈地脱下外套，将膝盖抵在沙发表面后，强行钻到里面贴着靠背的地方，掀开毯子后也睡了进去。这时他终于看清了平和岛的脸，对方正安静地闭着眼睛，呼吸似有若无。

  【小静？】

  尽管他平时总是说希望对方消失，但也没有说过要以这种方式让对方消失，这不就成了他这个恋人的失职了吗？因为沙发够大，平和岛没有枕在什么东西上，而是就这样蜷缩着，他将平和岛那似乎重量也正在消失的脑袋抬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右胳膊上，从而把对方揽在了怀中。由于存在感在渐渐变得薄弱，毯子下的体温也很低，让他不禁产生一种对方或许很冷的错觉，然而即便他如此将对方揽入怀里，让体温传递过去，也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平和岛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

  这倒叫他没办法了，不过也并非一点作用都不起，他惊奇地发现，恋人的金色发尖又在渐渐变得清晰，不再透明，体温也在逐渐回来，他抚摸着恋人有些硬也有些乱翘的金发，眼下这种情况，也只能慢慢来。

  平和岛虽然不是一个完美的恋人，却是一个让人打从心底感到安心的恋人，折原想，自己说不定就是因为对方的这一奇怪的特质，才答应交往的，别看平和岛死脑筋，死脑筋也有死脑筋的有趣之处，就连魔法少女的一句请在恋人身边待上两天，平和岛也会老实听从，并且真的选择待在他的身边，但有个足以让对方感到失望的事实就是，他并不知道什么叫恋爱能量。

  他当然明白自己有多难搞，就在从前，他因为平和岛而对自身产生怀疑时，曾经很多次雇人跟踪过对方，说实话，这种行为直到现在也未断绝，总会有那么几次想知道对方在做什么，有没有倾心于其他的人，自己从高中时期起就注意到对方对自己的那种朦胧的恋爱情感了，可他总认为那是不可靠的，所以既热衷于证明其不可靠的地方，又困惑于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然而平和岛即使迟钝到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发现自身的情感，发现自己喜欢死对头折原，也几乎未曾让他得逞，致使他到最后也无法得出‘恋爱是不可靠的’这一结论。

  平和岛说不定已经察觉了交往之后自己对他的跟踪吧，但对方从来都没有因此而在恋人时间里责怪他，仿佛正用特殊的方式包容他的怀疑，他的不信任。他是清楚自己有多难搞的，也没有对平和岛不讲理到连对方的这种温柔也穿凿附会地解释成不好的部分，他其实一直都明白，明白平和岛对他……

  【嗯……】

  怀抱里的平和岛动了动，似乎是感觉到很挤，所以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睫毛颤动了起来，过了几秒之后，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睛。

  【……你已经回来了？】

  沙哑的微弱声音传了过来，略微处于下方的平和岛有些困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他。

  他笑了起来。

  【我根本就没有出门啊？】

  【可你不是说要出门一趟……】

  原来那个时候对方听到了，说不定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快要消失，谁叫他就是这样一个不称职的恋人，可以放下快要消失的恋人跑出去游逛呢？

  他将毛毯裹得更紧些，两人不由得靠得更近。

  【我改变主意，又回来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露出狡黠的神色。

  【谁叫我舍不得可爱的小静一个人在家~】

  【你说谁可爱啊！】

  只顾得上反驳其中一个词汇而忘了反驳‘小静’这个称呼的平和岛在下方咕哝道。

  即便已经算是比较大的沙发，也不会像床那样宽敞，为了方便躺在一起，两人调整了一下位置，平和岛将他的双腿夹在了腿间，如同往常一样。

  为了让房间里热闹一点，他打开了电视，晚间六点多钟的节目声音在室内响起，平和岛虽然背对着电视看不到，但也变得惊讶了起来。

  【才六点多……】

  【这下你相信我没有出门了吧？】

  他调侃道，并且认为自己或许抓住了一点‘恋爱能量’的眉目。

  【我可是特意为了陪小静才留下来的！】

  【鬼才信你的话。】

  【怎么能说是鬼话，我每一句都有真凭实据。】

  【哪有真凭实据？】

  【就是……】

  他稍微离开一点距离以便看清对方的脸，被他的这一逗弄的举动弄得有点难为情，平和岛露出些微生气的神色。但那并非真正的生气，他清楚这一点，对方那气鼓鼓的神色也让他不得不由内而外地涌出笑意。

  【小静的每一处，都可爱极了~】

  他故作夸张地说着，低头吻了一下恋人的额头。

  这下恋人的体温不仅恢复了，还比往常更热了起来，他则趁机捏着恋人滚烫的耳垂抚摩，一旦打开了开关，那些话就能流畅地说出来，就让这次的恋爱光波事件成为这些大胆行为的借口吧，他狡猾地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对方忽然撑起胳膊，来到了他的上方。

  【我喜欢你，临也。】

  如此说着的平和岛就像是因为他刚才的举动而非将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不可，那双坦率的眼睛炽烈地注视着他，里面毫无阴霾，也没有任何杂质，全是能让他心动的部分……

  但叫他就此回应还是有点困难，他翕动着唇，想像刚才那样把恋爱光波当借口，随心所欲地说出喜欢，但他的性格总是阻止他说出最真心的话语，他有些着急，尽管表面上仍保持镇定。

  【我……】

  后面的内容卡在了喉咙处，他想，谁叫自己就是这样一个不称职的恋人。

  平和岛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失望的神色，相反，这个男人的眼里出现了些许的笑意，嘴角的弧度也变得柔和，虽然这些都并不明显，或许只有他能明确地看出来，正如对方总能看穿他的想法一样。

  【我知道。】

  平和岛说道。

  这下耳朵发烫的变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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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之后，那位星之魔法少女又出现在了折原面前，不知为何，大概有点怕会摆出可怕表情的平和岛，少女特意趁平和岛不在的时候过来。

  【我听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少女小心翼翼地问。

  此时矢雾已经下班，事务所里暂时只有折原一个人，对于忽然出现的会飞的不速之客，折原没有任何惊讶。

  【是解决了没错，不过真亏你说得出口你不知道怎么解开，哪有魔法少女让无辜受害的人们自己解开魔法的道理？要我去××魔法协会投诉吗？】

  【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协会的名字！】

  【这种事查一下就能知道吧？】

  【怎么可能！你的标准不太对吧！】

  可能是想起全部都是自己的错，少女随即又改变了态度，赔着笑挠了挠后脑勺。

  【现在不是已经解开了吗，也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啦……】

  【万一要是解不开呢？】

  想起那天平和岛快要消失的场景，折原喝了口咖啡。

  少女这时才有点狡猾地看向他。

  【我说过我的魔法原理吧，是发射恋爱光波击中怪物，如果怪物既不懂得爱人、也不被人所真心爱着，就会立马消失。】

  所以说这种魔法就不怕误伤别人吗？

  【当时的平和岛先生没有立马消失，说明他有喜爱的人，而且他也正被那个人所……】

  说到这里，少女又嘿嘿地笑了两下。

  【虽然我忘了说明如果觉得寂寞、或者对自己是否被爱产生怀疑的话也会消失啦……】

  折原怀疑少女已经知道了魔法解开的全过程，他正要和少女说自己必定要去投诉的时候，玄关那里忽然响起了门铃声。

  【是那位先生来了。】

  少女促狭地说道，身体又随着星光的魔法悬浮在了半空中。

  【那么，祝你们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冒失的魔法少女就这样消失了。

  折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放下咖啡走到门前，不用看就知道，此时出现在门口的，必定是那位单细胞先生。

  也是令他心动不已的恋人。  

  END

  果然冬天就是要写甜甜的故事！！！

  这回中招的变成了小静，终于没有再迫害临临了，俺还要继续迫害下去（bushi）(͡°͜ʖ ͡°)

  可以的话这次也请多多支持热度和评论啦，你们的支持会是咱最最重要的动力，还有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和留言，俺又充满了力量，爱你们！！(ﾉ´▽｀)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