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压海棠》八+九
一树梨花压海棠。琐碎婚后故事。小副本(很弱智
原著属于秀秀,ooc和雷属于我,撞梗提醒,敏感内容提醒
「八」戳
「九」
“华胥兜率梦曾游,天下江山第一楼……”
两人携手拾级而上,远方云霞满天,披着落日余晖陆续离开山寺的香客里,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风流才子执扇敲着手心,朗声吟诵着如同樵唱一般的诗句,与他们擦肩而过。山门前的执帚僧人正扫着阶上的落花,二人向他见完礼,跨过门槛,魏无羡忽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向那些快走到山下的书生和女眷们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把那几句诗轻声...
一树梨花压海棠。琐碎婚后故事。小副本(很弱智
原著属于秀秀,ooc和雷属于我,撞梗提醒,敏感内容提醒
「八」戳
「九」
“华胥兜率梦曾游,天下江山第一楼……”
两人携手拾级而上,远方云霞满天,披着落日余晖陆续离开山寺的香客里,不时有三五成群的风流才子执扇敲着手心,朗声吟诵着如同樵唱一般的诗句,与他们擦肩而过。山门前的执帚僧人正扫着阶上的落花,二人向他见完礼,跨过门槛,魏无羡忽然停下脚步,回首望向那些快走到山下的书生和女眷们的背影,微微一笑。
他把那几句诗轻声念了两遍,回过头,蓝忘机问:“怎么?”
魏无羡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这庙挺有意思的。”
玄门之人对凡俗中事了解有限,何况此处也从来没出过什么修真界的大人物,因此,魏无羡最初对这座佛寺的传闻一无所知,第一次听到那些题在藏经塔之上的诗句时,心中难免有些奇怪,不明白其中的关联。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五岳寻仙不辞远、无所不知的含光君——留溪、亭山一带多山,蓝忘机早年曾在此处盘桓,对民间传说也有所耳闻。虽然是多年前的事了,但他博闻强识,过耳不忘,这次又涉及何府的怪事,只稍加思索便回忆起来,将前因后果言简意赅地讲给了魏无羡听。
这说起来,应该是一段关于人间王朝变迁的典故了。
相传数百年前、前朝末年大厦将倾时,与宗室沾亲带故的簪缨世家中曾有一位子弟遭遇朋党陷害,被黜落官爵,责命南下归乡。途径留溪时,他忽有谶梦,于是前来此庙上香,在伽蓝殿后的藏经楼中偶遇了住持的弟子。后者虽然自小长在佛门,却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同样长怀济世安民之心,眼看山下时局日益纷乱,不忍再置身事外。两人一见如故,接连数晚秉烛夜谈,终于在那世家子弟离开之时,住持的弟子也还俗下山,投入到他麾下。没过多久,二人拥立藩王幼子在南边揭竿而起,势如破竹地推翻了前朝皇室,接连平定四方叛乱,然而,就在一切尘埃落定,离共治天下的大梦只有最后一步时,这一对至交好友却留下传国玉玺离去,将皇位拱手相让,无论新皇如何寻找,从此再也不知所踪。直到几十年后,忽然有人前来造访留溪,将舍利子送还经塔封存,世人方知那被称作素衣公卿的还俗僧人已然圆寂。
还有人说,那位王孙公子将自己的公主妹妹嫁给了僧人。公主死后,僧人一直把她的骨灰带在身边,直到自己也溘然长逝,方嘱人让那骨灰与身后舍利子一同落叶归根,埋在了古刹山间。留溪山中本无桃花,公主骨灰落葬在此处之后数年,却慢慢长出了一片落英缤纷的桃林,方才成就了今日之景。虽然本朝皇室忌讳他人提起祖上因他人禅让得位,以至于本该名噪天下的留溪山寺一直声名不显,但在本地及相邻多地,民间大多数人都对这些旧闻深信不疑,以至代代相传,引以为傲。
……看来无论是哪里的小庙,背后都会有一大堆故事啊。
这座庙宇也确实因而染上了许多恍如梦幻的神妙色彩:货与帝王家的读书人看到匡扶江山、立德、立功、立言的美梦,出身低微之人看到伯乐识马鱼跃龙门的契机,闺阁女儿则看到梦寐以求的深情——天下之大,三教九流,好像谁都能在其中得到某些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
所以,虽然此寺一向韬光养晦,比不上附近其他几座大庙规模宏伟,却一直香火旺盛,以灵验著称,何府女眷会选择来此处祝祷姻缘,也是情理中事。
魏无羡扫了一眼佛像前琳琅满目的瓜果供奉,眼神引得蓝忘机默默把他的手牵得更牢了一点,魏无羡便索性把那条手臂拉开靠了进去,也不管什么佛门清净,拉拉扯扯地让他半搂半抱揽住自己。两人从前殿慢悠悠转到后殿,绕了一个大圈向晚上留宿的厢房走去,他边走边说:“含光君,你觉得有问题吗?”
蓝忘机沉吟道:“没有。”
魏无羡“嗯”了一声:“的确没有煞气和妖气。看来今天何家人一口咬定问题绝不会出在寺里,也不是没有道理。”
修士们外出夜猎时一直有条不成文的行规,越是佛寺道观宗祠一类的地方,越不可掉以轻心,反而往往会首先对其加以排查。这听起来似乎有些违背常理,但正如民间也多有从这些地方传出的风月异事一样,一方面,凡人对教义道法一知半解,信仰驳杂且喜设淫祠,以至于常有供奉不纯,反让野神小妖钻了空子吸收愿力的情况;另一方面,如今修真界隐于俗世之中,双方相互依存、联系密切,随便哪里的市井铺面上都能看到一大堆“法宝道术”、“传世秘籍”之类的杂书器物,但凡有根骨之人,即便出身平头百姓之家,也能够找到迈入玄门的契机。这样一来,凡间释道二教的成分便渐渐鱼龙混杂,利用信众信任,借礼佛向道的名义行藏污纳垢之举的事情时有发生,最容易吸引鬼物。不过这个地方的风水很难养出怨鬼,而按何府众人说法,何家小姐又是在当月十六清晨预备归家时被侍女察觉不对,之前并无异状,那么事情应当就是在头天夜中发生的。
而当月十五乃是月圆之夜,月中帝流浆坠落,妖鬼食之大有进益,为此那些非人族类常常倾巢而出。所以,魏无羡从瞭望台拿到玉牌的时候就对此事有了一个大致的预判,唯一不确定的只有何小姐本人现如今的状态,以及魅惑她的究竟是哪种东西罢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今日两人拜访何府时,何员外夫妇却对这一个怎么想都合情合理的猜测矢口否认,坚称女儿被冤魂索命,缠住她的必定是一只厉鬼。非但如此,当魏无羡提出要亲眼看看何家小姐的情况时,夫妇俩的态度更是坚决无比,以待嫁女不可见外男为由一口拒绝,到最后也只肯叫来她的贴身侍婢,向两人转述女儿的“惨状”。
魏无羡坐到榻上,拣出两个杯子,拎起茶壶一边一个地满上,手指在杯沿上叮叮当当地敲了几下:“……但何员外和他夫人的确说谎了。”
什么状若癫狂啊,七窍流血啊,显然都能算是普罗大众心中厉鬼上身的典型症状,所以何府中人才会对这一点反复强调。然而对于袖子里带着符纸和风邪盘的修士来说,讲得再天花乱坠也比不过指针一转,何府的说法实则四面漏风。可是,既然都愿意付出千金的酬劳了,又何必要编出这样一套谎话来?
况且他夜猎也有好几年了,现在亲都成了,道侣就在身边,还头一回碰到苦主非要用悬丝诊脉的方式来除祟,也实在有些哭笑不得。不过这世上的事出反常,多半不是受人诱导,便是另有隐情,无论是哪一种,只要抓到一丝线索,顺藤摸瓜,就不会全无端倪。因此虽说今日先在何家碰了一个奇形怪状的软钉子,后来又发现寺庙各处似乎也并无邪祟痕迹,两件事情都有些出人意料,魏无羡心里也无所谓气恼,反而对这个本来一眼就能看透的委托多出了几分兴趣。
他有个不太爱喝水的恶习,平时又喜欢说话,嘴唇经常发干,成婚以后一向被督促着改正。此时蓝忘机见他光顾着敲,一边点头听着,一边拿起了自己的杯子递到魏无羡嘴边,后者嘴角悄悄向下撇了一个小弧度,还是乖乖就着他的手喝完了,小声说:“苦。”
蓝忘机把茶水滤了几遍,重新倒了一杯放到他旁边,说:“等下换一壶。”
“茶不好喝,”隔着一张小桌子,魏无羡把他的手拉到自己腿上,“我想喝酒。”
“下山再买。”顿了顿,蓝忘机不动声色地说:“……手。”
魏无羡笑嘻嘻地在自己大腿上用力摸了一把,然后状似无辜地抬手亮给蓝忘机看,明明是在揩自己的油,却硬生生拗出了一副轻薄别人的架势。蓝忘机眉尖微微一动,在他下一次出声前,魏无羡赶紧抢白:“好好好,这个也下山再说。”
他话头一转,将这页揭过:“蓝湛我们什么时候去看那个藏经楼?”
藏经楼如今不允许香客随意进入,因此这是两人先前唯一没有探查过的地方。而它作为传说的起源,倘若这座寺庙有什么问题,多半也与其脱不了干系。思来想去,魏无羡询问了蓝忘机几句,便打算今晚再去夜访一番。
这时天色还早,蓝忘机看了看他,道:“不着急,你先休息。”
魏无羡还处在精力充沛并且能吃能睡的年纪,昨晚先是折腾了大半宿,后面上了床又心情激动得合不上眼,在蓝忘机身上絮絮叨叨地拱到快天亮才睡着,一大早起来就止不住地打呵欠,脸上也一直微带倦容。偏偏今天正事多,一整天下来,蓝忘机不提还好,一提“休息”两个字他就像被触发了什么机关一样,当即觉得眼皮子酸沉,立竿见影地困了起来。
这阵说来就来的困意简直排山倒海,仿佛一直深到骨头,魏无羡点着头,缴枪弃械地爬上了床,几乎在头沾到枕头的瞬间就意识模糊了,只记得强撑最后颠三倒四地呢喃了几遍“那你过会儿要叫我”,便彻底陷入了黑甜。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魏无羡忽然惊醒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雾蒙蒙的夜,所以房间里显得格外幽暗,桌上灯台里那一抹苟延残喘的火光,反而衬托得这种黑翳更加浓重。
耳边传来“笃笃”的声响——听起来刚刚唤醒他的,正是这种不轻不重的有规律的叩门声。三声过后,门外的僧人问道:“檀越可需要添灯油茶水?”
等待须臾后,大约是因为没有听到回音,那僧人又重复了一遍。
魏无羡没有回答他。
睡蒙的大脑短暂停顿了一秒后,他意识到了这间屋子里眼下最匪夷所思的违和之处:
蓝忘机去了哪里?
==
春夜的雾仿佛格外朦胧。
即使是以修士的目力,此时此刻走在弥漫的夜雾之中,对时间和空间的把握也会不由自主地失真许多。而夜中看去,隐在云雾后的藏经楼的影子,与白天看到的样子相比,也有了某些微妙的区别。
不费什么力气,魏无羡就走进了藏经楼里。
出乎他意料的是,楼中依然只有一片深深浅浅的黑暗。除了那些整整齐齐摆放在书架上的经卷,视野所及再无其他。魏无羡本来还在牵强地想着会不会是自己之前睡过了头,蓝忘机不舍得叫醒他,所以就一个人先来了藏经楼,但此刻所见却又没有第二个人的身影。一时之间,他心底不免涌上了一阵掺杂着疑惑的茫然。
这种仿佛被蓝忘机丢下了的感觉,还真是前所未有。
仿佛回应这个让人他忍不住皱眉的念头,下一秒,一束光源就在通向二层的楼梯尽头亮了起来。
随着那光线摇曳,四周寂静的黑暗如同被搅动,荡开一圈圈涟漪,渐渐有许多先前并不存在的细小声响传入魏无羡耳中:微风簌簌吹动叶子,草丛和树枝间低低的虫鸣鸟叫,还有从头顶传来的好像人走动时踩在地板上的吱呀吱呀……他指间扣着符篆,不动声色地向楼上走去,然而,就在藏经楼二楼的景象映入眼帘的同时,一个声音也猛然打碎了这片静谧夜景:“蓝湛!蓝湛你快开窗呀!”
魏无羡霍然抬头,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结结实实愣住了。
——就算他做了再多的心理准备,恐怕也不会想到,眼前看到的竟然是一间静室,还有一个背对着他站在桌前、仿佛正欲伸手开窗的“蓝忘机”。
……还是一个离他胸口尚且有一段距离的蓝忘机。
魏无羡依稀记得成婚当夜自己曾莫名其妙地梦见过蓝忘机五六岁的模样,而眼前这个小蓝湛显然比那晚残存的模糊印象里的机团长大了不少,约莫有十岁左右了。从四周环境来看,现下显然已经入夜许久了,然而小蓝忘机却还完全没有安寝的意思,斗篷裹着整整齐齐的毛领,扎着整整齐齐的发辫,一副好似随时可以出门的样子。而此时此刻,小朋友的手要开不开地按在窗户上,反而板板正正地对着外面说起了话:“亥时过了,你快点回去睡觉。”
闻言,窗外的那一团黑影立刻很不开心地忽闪了几下,把窗棂砸得“咚咚”直响——这孩子声音清脆里夹着稚嫩,应该和小蓝湛年纪相仿,胆子却肥得不得了,敢在云深不知处宵禁以后乱跑就算了,居然还敢倒挂金钩式悬在小蓝湛屋子外面骚扰他——“我不要,蓝湛你不是也没睡嘛,你放我进去啊,我们一起睡啊……”
“蓝湛我好不容易回来了,你怎么不想我呀?这不公平,我在云梦玩的时候还天天都想你呢,我可想跟你玩儿了蓝湛——”
他嘴里一边连珠弹似地叭叭叭叭,一边又晃着身子没轻没重地撞了几次窗棂。再多几下这扇雕花镂叶的画窗非得报废了不可,小蓝湛终于忍无可忍地说:“你先下来!”
一听他松口,外面的那个立马就笑嘻嘻轻飘飘地翻了下来,小蓝湛深吸了口气,一把掀起窗户,按住扒着窗台试图往里面伸的两只爪子,板着小脸道:“你不能和我一起睡。”
不速之客趴在小蓝湛窗下,脸被他的身体挡得严严实实,只听到他瓮声瓮气地问:“为什么呀,以前我们都一起的。”
“叔父说我们十岁了,已经长大了。”一听到小蓝湛一本正经地带着点奶音模仿蓝启仁魏无羡就忍不住想笑,“……不可不成体统。”
他的小伙伴如果有耳朵,这时候肯定已经蔫蔫耷拉了下来:“哦。”
小蓝湛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偷偷地握紧了。
但另一个小朋友显然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的类型,第一条无理要求不成,才低沉了两秒就迅速提出了第二条无理要求:“蓝湛那你饿不饿,我们去厨房吃东西吧!”
就算魏无羡看不真切,也能感觉到他此刻一定眉飞色舞、连比带划:“我这次吃了好多好多好吃的!阿娘说我已经可以上灶台了,蓝湛我们一起去吧,我做给你吃……”
他向小蓝湛伸出手,而这一次,后者没有拒绝——被强制远距离旁观的魏无羡甚至怀疑,年幼的蓝忘机这一晚上各种走来走去、拖延睡觉的消磨,就是为了等这一只伸给他的手——两个小朋友牵着手,以一种惯犯的灵巧翻过窗户,吹灭灯、关上窗,飞快地消失在了魏无羡的视野里。
飘荡着白雾的死寂浓黑重新浸湿了屋子,几乎只犹豫了短短的一瞬,魏无羡就快步走上前去,掀开那扇窗户,如法炮制地翻出了这间“静室”。
屋外果然不是他已经很熟悉的、静室那生满兰草的庭院。
他像是忽然从很高的地方跳下来,许久那种坠落的失重感才再次被脚踏实地的平稳取而代之。魏无羡站起身,时空倒错,在黑夜里待久的眼睛兀地被明媚至极的阳光刺得生疼,几秒过后,春风裹着浓郁的花香和莺啼燕啭扑面而来,暖融融地从他耳侧擦过。
他看到一片又一片的桃花花瓣纷纷扬扬落下,绿草碧丝上汇成一条蜿蜒的溪流,遥遥望去,有一个人衣袖凌乱,长发流散,背对着他安然睡在树下。薄薄的书册摊开盖在他的脸上,挡住了花枝间漏下的斑驳的日光。
细微的、踩在草叶之上的声音在魏无羡身后由远而近,直到那双一尘不染的白靴擦过他慢慢走到睡在树下的那个人身前,微微低下头专注地看他。折射晕散的阳光照在十五岁的蓝忘机的侧脸上,有种近乎清透的白皙,如同冷泉浸润的璧玉。他的目光就这样自上而上地落在那个少年身上,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没有多久,淡声道:“叔父有话让我告诉你。”
小憩的少年一开始还在假装均匀呼吸,闻言知道自己早就被他看穿,再也演不下去,嘻笑着揭下脸上的书册:“老、先生又说什么啦,无故逃课,《上义篇》从头到尾抄三遍?”
蓝忘机说:“狂邪悖语,《礼则篇》也抄三遍。”
少年佯装苦恼:“又要你亲自督促?”
蓝忘机瞥了他一眼,气息稍稍迟疑了一些:“……嗯。”
少年“哦”了一声,把册子卷在手里拍了拍,抬手冲蓝忘机勾了勾指头,后者便半跪到他旁边,少年把头凑到他面前:“那敢问蓝二公子,你那里帮我抄的《雅正集》,还够不够交这回的差呀?”
蓝忘机板着脸看他,不肯说话。
少年笑嘻嘻地拉起他一只手,两根手指在掌心蹬蹬爬了几步,“扑通”一声比了个卑躬屈膝的讨饶姿势:“下不为例嘛,二哥哥。”
蓝忘机强调了一遍:“下不为例。”又道,“还可以交三次。”
少年顿时喜笑颜开:“蓝湛你可太好了!”
这种事情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大概早成了家常便饭,蓝忘机估计也习惯了对方满口答应死活不改的样子,闻言只是无奈地轻叹了口气。‘躺在地上的少年也跟着叹了口气,郁闷地拱起身体道:“哎,蓝湛,你倒是说说,你叔父这么多年也没把我给掰直过来,他怎么就不能放过我算了呢,这样还落得两下清净。”
蓝忘机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姿势,把他几乎要拱到自己胸口的头抱到腿上枕好,顺手解开几缕和草茎缠到了一起的头发:“你今日所说确有不妥之处。”
少年“唉”了一声:“我那就是随便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呢,最多也就是想一想、写一写而已,又不会真的去做那些——嗯,你叔父说的歪门邪道的事情。”他说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把一直捏在手里那本薄薄的书举过了头顶,“哗啦啦”地翻到一页亮给蓝忘机看:“对了,蓝湛你快看这个!我昨天在一本古书里看到抄下来的。”
蓝忘机依言侧过头看去,抹额长长的飘带随着他的动作,从发间滑落到肩头。
须臾,魏无羡听到少年时的蓝忘机含着些微疑惑,缓缓念道:“心魔誓印?”
——一瞬间,魏无羡心头剧震,目光下意识地追向那高高摊开的书页,试图看清上面所写的具体字句,只是距离太远,入目一片模糊,他只来得及匆匆地扫过画在正中最大的咒印符纹一眼,尚且还没办法抓住那点一闪而逝、亦真亦假宛如灵感般的违和,那个少年便已随手合上了书册。
“大概就是‘如违此誓叫我心魔缠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之类的……据说起誓的那个人修为越高、决心越真,咒术的效力越大……这都没什么出奇的。”那少年想了想,“不过那本古书上有一个注释挺有意思的,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道咒的本质其实……”
他分明还说了什么,可声音却像被掐断了一样湮灭在空气里,再传入魏无羡耳中时,蓝忘机已经轻轻点了点头。少年的语气里又染上了笑意:“……反正现在都用来给情郎赌咒了。不过,要换作是我,我可不会舍得让我的心仪之人发这种毒誓。”
他感叹道:“有缘没缘,也不是下咒能求得来的啊——蓝湛你说是不是?”
他微微仰着脸,枕在蓝忘机的身上,正与他垂落的浓密睫羽下的目光相对。他说完那一句话,两人之间突然一阵奇异的安静,安静中又蛰伏着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仿佛空气中暗流涌动。须臾,那个肩上松松披着一件黑衣的少年仿佛想坐起来,却忽然被蓝忘机伸出一只手,几乎有些莽撞地推了回去。
从他嘴里吐出的话也是那样莽撞的、硬邦邦的。
蓝忘机盯着他,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你心仪谁?”
闻言,那少年不说话,被压在下面的身体却颤抖地大笑了起来,顶着头顶上少年蓝忘机居高临下、直白逼迫的目光,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扭来扭去地闪躲那双意图擒拿住自己的双手。闹了许久,他才气喘吁吁地举起双手缴枪弃械,屈指让蓝忘机低头靠近一点。几乎是附在耳边的,那少年莞尔低语道:
“……蓝湛你猜啊,什么时候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
魏无羡忽然惊醒了。
他脑中雾蒙蒙的一片,坐起身才发现里衣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月光从窗外照进屋里,在他的肩膀洒上了一片黯淡的银光。
笃。笃。笃。
有规律的叩门声,不多不少地响了三遍,似乎依稀就是这个声音,方才将他从梦中唤醒。
三声结束,门外的声音微微一笑。
“檀越可需要添灯油茶水?”
【未完待续】
每次觉得这章搞不好要写7K就绝对不可能6K结束……好累
这篇居然眼看着就要跨年了,心塞(。)不过虽然更新速度如shi并且很可能还会一直shi下去,但我还是想要尽量写完的,毕竟后面还有很多我喜欢的剧情以及这应该是我最后一个坑希望能够善始善终……
短期目标就是今年结束前再更一次,不过我感觉有点悬,还是提前祝个新年大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