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赵】何浩楠终于和公主朝朝暮暮
- 一定先看前篇:《赵一博决定把小狗拆吃入腹》
- 又名:小狗的直球日记
- 纯爱战神出列 一如既往的ooc!
01.
有时候,何浩楠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赵一博。
就像赵一博常说的那句,为啥呀。何浩楠偶尔也想问问赵一博,为啥呀赵一博,为啥呀。
何浩楠蹲在地上,指尖夹着的野草晃晃悠悠,切好的稀碎草段零散地扔在地上,草汁馥郁的味道裹着在旁边转悠的鸭子和鹅,在何浩楠的嗅觉中枢处打起了每日的仗。
何浩楠皱了皱鼻子,抬着袖子蹭去脸上的汗水。
几米开外是赵一博和嘉宾说说笑笑的声音,何浩楠扭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赵...
- 一定先看前篇:《赵一博决定把小狗拆吃入腹》
- 又名:小狗的直球日记
- 纯爱战神出列 一如既往的ooc!
01.
有时候,何浩楠觉得自己不太能理解赵一博。
就像赵一博常说的那句,为啥呀。何浩楠偶尔也想问问赵一博,为啥呀赵一博,为啥呀。
何浩楠蹲在地上,指尖夹着的野草晃晃悠悠,切好的稀碎草段零散地扔在地上,草汁馥郁的味道裹着在旁边转悠的鸭子和鹅,在何浩楠的嗅觉中枢处打起了每日的仗。
何浩楠皱了皱鼻子,抬着袖子蹭去脸上的汗水。
几米开外是赵一博和嘉宾说说笑笑的声音,何浩楠扭头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赵一博站得挺拔,一只手比划着什么,另一只手垂在身侧、小幅度地晃悠手里的空盆。
那个盆被赵一博有力的手指使个巧劲扣进手臂内侧,又被松了劲快速垂下,被指尖捏着边沿上挑了个圈,又被牢牢抓住扇出个微不足道的风。
何浩楠看得心烦,赵一博却能这样手上不安分地乱动,满嘴跑着乐呵呵的“火车”,讲究的是一个忙得上下分离。
明明这人昨晚还偷偷抹眼泪的。何浩楠心想。
前几天他们见证了第二波小羊的诞生,新生的灵魂在潦草拥挤的羊圈、被它的母亲拱起身躯。何浩楠就是那时候注意到的——他们未能救助的那三只小生命似乎从没离开过赵一博的心头。
就像三块沉甸甸的砖头垒在那,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就要把赵一博压得沉默。
而何浩楠习惯了在没有其他人打扰的时候看向赵一博,所以他总能看见赵一博前一秒还在和谁打趣,后一秒就端着个失去光彩的笑,愣着发呆,然后渐渐不笑了,低落的眉眼便躲到零碎的发帘后头去。
新生的小羊是场庆幸安慰,无疑也会带来一次难以逃避的回望。
昨天半夜醒来的何浩楠被黑暗中细微的动静牵引着探头去看,在他不甚清明的视角里,对面亮着微弱的光,手机的最低亮度映照出一张近乎冷漠的侧脸。何浩楠眨了眨眼睛,想摸出手机发信息问问赵一博在想什么,结果还没动作,赵一博就被他的动静吸引得转过头来。
面无表情之上,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睛蓄着晶莹的泪光,仅这么一转头,就滑落了。
无意撞见赵一博落泪的何浩楠愣了愣,他缓缓缩回要去抓手机的手,在赵一博湿漉漉的目光中坐起了身子。
两人在黑暗中遥遥对视了一会儿,赵一博忽地笑了笑——很微薄,本身萦绕在他周遭的沉寂却更是苦涩。赵一博冲何浩楠比划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然后催何浩楠继续去睡,转手就要熄灭自己的手机屏幕。
可何浩楠还是翻身下了床,慢慢走向赵一博。
两张床的距离没多远,何浩楠尽力小声地踩着拖鞋,忽然有些即视感——他想起自己在两个月前也这样走向过赵一博的床铺,那时候他们还住着挂床帘的铁板上下铺。
那段时间里的赵一博似乎嗓子不大舒服,每天在自己身边时就会反复地清嗓咽痰咳嗽,问他是不是病了,他就微笑着摆摆手,然后迅速走开。虽然没发生什么直接冲突,但何浩楠总觉得,那时候的赵一博是有点烦他的。
莫名其妙的何浩楠想了想,最终决定托赵小童帮他买了支枇杷膏回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赵一博的烦躁,于是默默无言地兑了热水放在床头,在半夜听到赵一博难受得辗转反侧时,端着已放成温热的水挪到他的床头。然后被赵一博恶狠狠地拽进了床帘里。
有那么一瞬间,何浩楠以为赵一博真要一口咬死他。因为赵一博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面无表情地、缓慢又细致地看他。
彼时何浩楠不合时宜地想,怎么赵一博这副模样看起来可怜兮兮的。真想亲亲他。
想亲走他的焦躁,想吻去他的泪花。
也是那个夜晚,赵一博恶狠狠地抓他的衣襟,恶狠狠地凶他,然后,恶狠狠地吻了他。
说不清那时具体是什么感受,何浩楠觉得自己真像个得偿所愿的、等到了收获期的农人,对着饱满鲜嫩的果实感到由衷的激动,每根头发丝儿都在嚷嚷着丰收的喜悦,巴不得自己先摘一颗尝个痛快。
事实上他也同样,毫无退后之意,热烈又主动地迎上赵一博的吻,甚至两手撑着床板,像跃出水面的人鱼一般愈发往前凑去。
那天晚上的何浩楠很快乐,因为他意外地知道了赵一博……并没有讨厌他。
喜欢吗?却不一定。
所以说何浩楠有时候不太理解赵一博。何浩楠以为在那个晚上过后,他们至少会成为心照不宣地勾个手指的关系,但第二天的赵一博面对他时甚至连句“早上好”都没说。一如他们往日并不会多余寒暄的早晨。
何浩楠试图从赵一博的神态上看出蛛丝马迹,可看了又看,瞄了又瞄,他连一丝一毫多余的情绪都提取不到。
赵一博这小子在海事大学把自己练成个蚌壳了?何浩楠闷闷不乐地想。
这个困惑在何浩楠心里硬生生活多了几个月,现在的他半夜醒来看着赵一博落泪,仍不知道该怎样正确地安抚赵一博的悲伤。但好在,他已经可以安静地坐在赵一博的床边,去搂赵一博的后脖颈。
何浩楠叩着赵一博的后颈按向自己,赵一博便顺从地随着他的力度,将额头压在何浩楠的肩上。
深夜还是冷的,赵一博埋着头没再说话,手上却扯来自己的被子将何浩楠包住。何浩楠看不见赵一博的表情,甚至很难看清赵一博的呼吸频率。也许赵一博就会这样靠在他的肩头睡去。
但何浩楠要的就是这样。他要赵一博放心大胆地冷下一张脸、放心大胆地沉默,他要赵一博不必分析自己是否该控制自己的情绪、是否该苍白地一笑而过。
何浩楠要的是赵一博的情绪自由,是赵一博可以在他身边但他不会注视的地方、无声地发泄。
赵一博也明白,所以他一动不动,争分夺秒的在这个并不宽厚的肩膀上获得片刻的安宁。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秘密。
不论是眼泪,还是短暂的相依。
02.
就是这个昨晚还在何浩楠肩头默默掉眼泪的人,今天却已可以笑盈盈地和嘉宾们寒暄,活跃大方地介绍着养殖租的现有成果,从已成规模的部分和刚刚降生的部分。
好像他对这些游刃有余。
往往这时候,何浩楠就会想认真地问问赵一博,“为啥呀赵一博,为啥呀”,可惜他本身也不是个习惯于发问的性格。何浩楠大概习惯于去习惯赵一博。
其实何浩楠不太理解赵一博的那部分,也正是他最了解赵一博的部分。何浩楠一直都知道赵一博极其克制和理智,或是说,何浩楠知道的是赵一博那永远暗藏于心的压力与权衡,所以他总想离赵一博近一点。
他像是不小心分享到了好友的一个不为他人知的小秘密,于是就想靠自己的力量,给他的好友一些力所能及的依靠。
“好友”,何浩楠被自己心里下意识的粉饰遮掩逗笑了。他沉浸于胡思乱想中,无意识地抓乱了自己的头发,还在心里破罐子破摔地想着,他装什么呢,又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心声,他为什么不在心里大方的承认呢。
其实何浩楠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明确的心意,心动的那一刻未必是实质的,他的心动也并没有适时插入的背景音乐和粉红滤镜。
所谓心动,于何浩楠而言大概就是,某一天他起了床,懵懵地看着赵一博头发凌乱地坐在床边,他们对视了,赵一博便迷迷糊糊冲他笑一下,说,“早啊小何儿”
惺忪寻常,却让何浩楠觉得,这样的日子他可以一辈子过下去。
所以,赵一博哪是什么“好友”,赵一博是他何浩楠喜欢的人。
喜欢的人哎。
干脆利落的“喜欢”把何浩楠想得脖子都红了,头直往手臂里缩。这点小羞涩还没开始发酵,身旁赵一博幽幽一句“你笑啥呢”,差点没把他吓得原地飞起。
“啊,咋啦?” 心有余悸的何浩楠心虚地抿着嘴。
赵一博好笑地看着他,“我问你刚刚傻笑啥呢。”
“没有,没事。” 何浩楠胡乱干笑两声,他放下菜刀,终于意识到蹲得太久了双腿开始发麻,他赶忙站起来,刚踏出一步,如千万只小蚂蚁啃噬的酸爽感立刻麻得何浩楠不敢再动,只得伸手招呼先他一步的赵一博,“哎,等等等我一会儿,快,快扶我一把扶我一把!”
赵一博咧着一口大白牙笑话他,但还是朝他迈出一大步,伸出手去接他的双手。
可何浩楠不知自己怎么了,他的平衡感完全失了效,只能踉跄着对敞开怀抱的赵一博扑过去,越过他接应的双手,重重地抱住了他的肩膀。
何浩楠把自己挂在赵一博身上,后知后觉地憋出一句,“脚麻了,不敢动。”
赵一博没再嘲笑他,也没推开他,只是抬手抓稳何浩楠倾斜的身子,摆出一副无奈又包容的笑,不轻不重地说:“还跟小孩似的。”
这副嗔怪他的样子,只像个操心的兄长。
嘉宾老师们笑呵呵地看他们俩兄友弟恭的亲密模样,很快就跟着蒋敦豪先走一步了。等他们走出羊圈,赵一博又晃了晃何浩楠的肩膀,问:“怎么样,好点没?”
何浩楠甩甩腿,觉得好些了,便毫不客气地撑着赵一博的肩膀站直身子,他盯了赵一博两秒,然后蓦地扯扯嘴角,淡着个笑脸,意味深长地说:“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赵一博的目光堪称惊愕。
但何浩楠不管,他麻利地勾住赵一博的肩膀跟上嘉宾们的步伐,对他的反应感到纳闷的赵一博走得有些犹豫,何浩楠便狠狠往前捞了赵一博一下才松手。
赵一博莫名其妙地问:“咋了?”
何浩楠垂着目光往前走,不吭声。
“咋了又,生什么气呢你?” 赵一博纳罕地探头看他。
何浩楠抬抬眼皮看他一眼,就这样和赵一博僵持了三步路,何浩楠才含糊地吐出一句,“我不告诉你。”
“啥呀,为啥呀!” 赵一博惊讶地笑起来,他后撤半步“端详”了一下何浩楠的神态,又轻轻推了一下何浩楠,最后靠回到何浩楠身边,小声怼道,“不告诉我?行啊何浩楠,可把你能坏了啊现在,你不跟我说,我还不问了呢!”
何浩楠撇撇嘴,用肩膀拱开紧挨着他笑个不停的赵一博。
这下赵一博是只当他是个闹脾气的小屁孩,但何浩楠的确是有些生气的。因为何浩楠忽然意识到了赵一博为什么总是对他若即若离。
诚如之前所言,何浩楠的这位心上人是个十足理智的人。赵一博那颗灵活好用的大脑会对所有事情进行评估、分析、解构再处理。正因如此——或许赵一博知道,又或许他也没意识到——他的大脑在面对何浩楠时,也将何浩楠拖入那持续运作的处理器中,大卸八块,再试图得出最优解。
赵一博的大脑会怎样解析“何浩楠”呢?
是不是觉得“何浩楠”还只是个年少的弟弟,只是个热血上头的少年,只是个一百九十天内昙花一现的匆匆过客?
是不是“何浩楠”对赵一博来说,不够安全?
所以赵一博会对“何浩楠”如同弟弟一般的时刻多有包容和靠近,面对“何浩楠”站在同一水平面上的亲近与暧昧时,又会偷偷掩盖、甚至是退避三舍。
何浩楠有些生气,却很难说清自己是在气赵一博不信任他,还是气自己没能让赵一博觉得安心。
年长者似乎总爱把自己的顾虑强加在年少者的身上,他自认为自己看得长远而深刻,再悲伤地感叹一句,看,他还太小,他的爱漂泊不定。
可这多不公平啊。何浩楠又不满地撞了撞赵一博的肩膀,再次把赵一博惹得好笑又纳闷地看他。
“你等着。” 何浩楠闷闷地说。
何浩楠当然是不服气的,他就是要让这个只大了他区区两岁的人知道,他爱他,他无所畏惧,他的爱可以根深蒂固,长出为他带来荫庇的葱郁。
如果赵一博还是担忧,那他就再多朝他走几步。
那九十九步都由他来走,只要赵一博是愿意的,最后一步他也愿意抱起赵一博到自己身边——何浩楠跟自己约好了。
03.
心思昭然若揭的年少者重新制定了自己的方案,首先就从称呼上做出改变。
兄弟几个从最初就对赵一博的亲和力很是受用,赵一博的礼貌和教养被捏成略显热情却并不突兀的程度,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戒备。所以在还不熟悉尚有礼貌的阶段,哥几个都已一口一个“一博”或是“博哥”喊着。
亲切又有分寸,每一次呼唤出的那声“一博儿”都能得到赵一博迅速且积极地回答。
如今时间已过大半,大家都已习惯了喊那声“一博”,偶尔出于调侃会喊喊外号昵称,再笑看赵一博配合地佯作生气。大家都如此,于是那个最爱给赵一博起昵称的何浩楠,忽然不再轻易用那些亲昵的、独一无二的称呼去呼唤赵一博。
他总是大着嗓门、大咧咧地喊“赵一博,赵一博”,就连夸奖,都要用“赵一博好聪明啊” 嬉笑着带过。他这样又是独一份了,于是乐此不疲,并对赵一博的叫嚷置之不理。
赵一博喜欢不轻不重地推他,然后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隔空点点他,不满地嚷嚷:“你小子,没大没小,有贼心!”
何浩楠挑着眉毛看他,装傻说:“说什么呢,回家去了。走吧,赵一博。”
不知名方案的其次,按理说应该是是改变他对赵一博的态度。
但何浩楠遗憾地意识到,这已无从改变。
他太习惯和赵一博相处的感觉了——干活时很少聊天,忙完后随便扯上几句。也许会说小何的鹅有多嚣张、小鸡和小鸭都已迅速成长、那些小羊又长成什么样,又或者说昨晚小何说了什么梦话、大哥会不会把牙磨掉一层、一号房卓沅喊的他们都能听见……
何浩楠习惯了耳边有这些没营养但惬意的闲言碎语,他习惯了笑着看赵一博讲得眉飞色舞,习惯了赵一博训羊骂鹅还有布置任务时的严肃。何浩楠习惯了以静候的姿态望着赵一博,然后在赵一博需要的时候简短应上两句,再出现在他身边。
他习惯了闷头干活,然后在赵一博需要他时安静地听、默默靠近、句句有回应。
何浩楠习惯于习惯赵一博。
所以他已无从改变了。何浩楠觉得也没关系,他喜欢这样,无需改变。所以他们之间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之处——何浩楠察觉了赵一博逐渐不再当他是个小孩,当有需要帮助的时刻他会下意识喊出“何浩楠”这三个字,大大方方地说出自己的“Need You”
这实在是个好现象,何浩楠觉得这是赵一博在向他表示自己的防备与担忧已日益消减。
何浩楠很满足。
今天天气好,阳光照得人身心舒畅,风又吹拂去了燥热。下午养殖租的工作收尾时,赵一博有些没由来的兴奋,何浩楠觉得好笑,却也无意识地跟着活跃了些。
“何浩楠,你欠我的鸡窝呢?” 赵一博撸起袖子准备饲料,略感无聊,便仰着下巴问。
何浩楠低着头往桶里接水,随口回他,“被他们吃了。”
“被鸡吃了?” 赵一博憋不住笑。
何浩楠也笑,“那咋了,你鸡还抢我鸭的饲料吃呢!”
赵一博笑个不停,学着何浩楠刚刚的语气,“你鸡…还我鸭,说啥呢。”
何浩楠拎着水桶往羊圈拐,一边翘着嘴角乐一边嚷着,“我呀我呀,多合理呀!”
等他俩忙完,何浩楠扭头看着甩着手朝他走来的赵一博,忽然感到很搞笑,乐呵地指着他,说:“哎,你鸡,你……”
话没说完。赵一博眼见何浩楠故意逗他,立刻便张牙舞爪地扑上来,勾在何浩楠肩上耍赖似的摇晃扑腾,今天的天气纵容了他们贴在一起、并不会因距离拉近而更加烦热,于是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左右乱窜东倒西歪。
直到何浩楠绷不住了,边笑边扭头冲赵一博喊:“好了好了可以了!你这,哎,每次你发疯都挑大哥不在的时候,搞得他都不信我说的。”
“你说啥了?” 偃旗息鼓的赵一博仍美滋滋地勾着何浩楠的肩膀。
“说你经常发疯,” 何浩楠顿了顿,他甩甩头发,面不改色、意味深长地说道,“还只在我面前发疯。”
“喔,” 赵一博笑起来,他仿佛只是随口应了、也没觉得这话有什么值得细品,轻快地说着,“好像确实是这样喔。”
何浩楠脑壳一嗡,他下意识站直了一点,连带着揽着他的赵一博都直起了身子。何浩楠状似不经意地问:“什么?确实是经常发疯吗,还是确实是只在……”
话没问完。赵一博先一步忍俊不禁地笑出声了。
赵一博带着一种因看透而感到有趣的神采,冲何浩楠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上翘,活像个俊俏版的年画娃娃。赵一博回答,“确实是啊。”
这不是正面回答。
何浩楠的眉毛登时皱成一团,他不满意赵一博的答案,刚想再问个明白,但赵一博已经乐着松开了手,自己撒丫子往家跑去了,一路直奔着厨房里的赵小童而去。
活泼的样子像只扑棱翅膀的……鹅?
何浩楠认真地想了想这个形象的贴切程度。
——众所周知,不要在后陡门跟厨子争魅力,因为兄弟几个躺板板也就躺了,饭是实在不能不吃的。何浩楠目送赵一博像那往童四郎怀抱里扑的贵妃博氏,刚想着先去洗个手就被路过的鹭卓临时喊住了,鹭卓打着商量问他:“有空不?我那边有点事儿,很快的,你能过来帮帮忙呗?”
“走。” 何浩楠没有犹豫,脚步一转,随即跟在鹭卓身后再往家门外走去。
赵小童扭头冲他们嘱咐了一声:“饭快好了,菜炒出来也用不了多久。要弄得久的话就先不急着去了,吃完再去呗。”
何浩楠指指鹭卓,“鹭卓说很快。”
赵小童一侧耳朵,问,“啊?”
赵一博拍拍赵小童,说“他说鹭卓说很快就可以搞定”,赵一博又扭头冲何浩楠和鹭卓喊,“行,你们快去快回,我留下来帮小童切菜。”
何浩楠摆摆手,跟上了比他走快两步的鹭卓。
“你刚搁那儿乐啥呢?我一回来看你就盯着地板在那笑呢。” 鹭卓走出几步才问,还调侃似的拍拍何浩楠。
何浩楠利索地甩开遮在眼前的头发,又轻轻笑了笑,但没过多解释,只是回答:“没事,就觉得今天天气好。”
今天天气好,赵一博兴奋得很,今天天气好,赵一博幼稚得不行,今天天气好,赵一博也像个弟弟似的闹腾耍赖。何浩楠喜欢看赵一博不那么理智的样子,不只是在他身边,而是真正的在生活中放肆一些。
说到底,何浩楠的改变其实无关于“喜欢与否”,他最想看到的,是赵一博的自由。方方面面的自由。
不会因为隐含期待或带着温柔重量的“一博”而感到压力,不会因为没有安排好条条框框就自责,不会因为自己排行老五就在弟弟们面前当个认真负责的正经人。
因为何浩楠知道,赵一博常常自省于下意识的困入囹圄。
过度的克己、在这片他们播撒的土地上就如同未能埋下去的种子,无法生长。
赵一博一定也不愿意这样。
04.
烟灰被风吹散开去,赵一博指尖捻了捻烟嘴,升腾的烟雾遮住他的眉眼,也遮住何浩楠的视线。他们贴的很近,何浩楠侧脸枕在自己手臂上,仍执着地望着赵一博。
何浩楠出神地想,赵一博爱咬他这个毛病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二十分钟前的何浩楠还不会思考这个,因为他正忙着端饭端菜,直到他发现赵一博不在多功能厅也没来帮忙,何浩楠本着碰碰运气的心态往集装箱角落走去,果不其然看见了刚把烟点上的赵一博。
今天是节目组的休息日,赵一博戴着眼镜。
“咋又开始吸了。” 何浩楠随口招呼一声,这甚至不算个问句。他大步走过去,把赵一博夹在自己与集装箱之间。
“不舒服。” 赵一博淡淡地解释道。
“咋了?” 何浩楠皱起眉看他,他在脑子里飞速过了一下赵一博这两天的表现,并没有察觉出什么微妙的古怪。他疑心是自己看得还不够仔细。
赵一博似笑非笑的,没第一时间回答。他的嘴唇贴着烟嘴,稍微张开了缝隙,探出一点点舌尖勾住烟嘴,含住过滤的芯,他的目光黏着何浩楠,隔着镜片更显得意味深长,清澈黑亮的眼瞳微微颤动。
烟头一明一灭,被点燃的却好似是别的什么。
何浩楠咽了咽唾沫,他默数五秒,最后还是忍不住走上前一步,伸手摘下赵一博的烟,转而自己去堵住赵一博的唇。
那片潮湿的领地已经被何浩楠光临过许多次,甚至占有与包容都已互相熟悉,温热柔软的每一寸角落都被何浩楠轻车熟路地“问候”一遍,不知是谁的喘息凌乱,忍不住闷哼出轻微的鼻音,在吻与吻的来往中像一首荒诞而情色的奏鸣曲。
何浩楠在赵一博第四次试图轻咬他的舌尖时睁开了眼睛,他退开非常短的距离,撑着赵一博靠着的铁皮墙,目光从赵一博泛出生理泪水的眼挪向因反复摩擦而红润的嘴唇。
镜片因火热的呼吸染上白蒙蒙的痕迹,他们都在不平静地喘息。
“心情好点了吗?” 何浩楠亲了亲赵一博的嘴唇,轻轻问他。
赵一博似乎很努力地调整着呼吸,闭着眼没有回答,在何浩楠以为是自己过火了时忽然抓住何浩楠的肩膀,把何浩楠按向集装箱。
铁皮被撞出阵阵嗡鸣,何浩楠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赵一博扯开他的领口,埋头下来咬住了他的锁骨。
刺痛,滚烫,以及一阵一阵酥麻的湿润。
何浩楠有些发抖,他下意识仰起头,后知后觉意识到赵一博是故意的。故意引诱他,让他自以为“吃点甜头”,再让他“付出代价”,像个引颈受戮的猎物。
“别,别舔了…” 何浩楠的声音都颤栗。
赵一博便真不再舔,而是又一次咬上锁骨那块,将牙印贴的严丝合缝。然后赵一博的手掌包住了何浩楠垂落的手,以完全贴合的手型,用指缝夹住自己那根烟,又取了回来。
“好点了,谢谢小何儿。” 赵一博又把何浩楠的领口妥帖拉好,他微微笑着,方才颤动的眼瞳却稳稳地沉着。
何浩楠喘回一口气,他想去抓自己皮肤上的那副牙印,但赵一博的神色太过僵硬,何浩楠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过去,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困惑地问:“你怎么耍完流氓比我还紧张的样子?”
赵一博蹲在地上,他终于实实在在抽上了第一口烟,没吭声,看模样似乎开始发呆了。
——这人怎么话都没清楚就自顾自发起呆来了,跟别人可不这样呀。何浩楠如是想着,然后他一翘嘴角,乐得像占了大便宜。
明明是自己刚被占了大便宜,却因为赵一博这会儿从不在他人面前展露的些许冷漠而感到欣喜,何浩楠自己都有些哭笑不得。
他干脆也蹲下,手臂仍贴着赵一博。他侧着脸枕在手臂上,出神地想,赵一博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咬他的习惯的呢。
好像记不清时间了,又好像他们第一次有过火的接触时,赵一博就已经有咬过他。就在年前、那个赵一博嗓子不太舒服,折腾到凌晨都未能睡去的夜晚。
说起来,赵一博的嗓子似乎始终未好全,时不时的咳嗽与清嗓是常事,何浩楠几乎见过赵一博每一次皱着眉头揉捏嗓子的模样,而基本上在见过之后,他就会被赵一博咬一口。
……难道赵一博很馋他?何浩楠越想越犹豫。
这时赵一博的烟也抽完了,他把烟头按灭又收回手心,转过头对上何浩楠放空的目光,忽然没头没尾地问:“小何,你乐意吗?”
“啥?” 何浩楠支起脑袋,疑惑地问。
赵一博垂下目光,他微微笑了笑,却显得落寞又苦涩。赵一博说:“就是想问问你,我,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愿意的。”
或许是这话题实在难以启齿,以至于,这个因致力于把任何事说得明明白白而被称作小嘴机关枪似的赵一博,竟能把一句话说得这么拐弯抹角、含糊不清。何浩楠在怔愣之余感到有点好笑。
他们仍蹲在一起,肩并着肩,何浩楠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而赵一博一只手弯着,一只手伸直了,掌心还握着那凉透了的烟头。
何浩楠听明白了这句话。
赵一博那古怪的啃咬欲果然确有其事,他自己也清楚——甚至已清楚了很久,却无法控制。这也难怪赵一博已很是亲近他,却又在某一瞬间微妙地避开他、或表现出烦他的样子。
被这一切折磨了不知多久的赵一博,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一句,你乐意吗。他还是担忧何浩楠看他有异。
何浩楠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
他有些开心,因为赵一博在意他的感受;他有些委屈,因为赵一博还不够信任他;他有些欣慰,因为赵一博终于能把自己隐秘的顾虑说出口。最汹涌沸腾的,是他被捧入云霄的心动。
赵一博几乎是在剖白,在诚恳地问何浩楠:如果我爱你,你乐意吗?
为什么不乐意?为什么不乐意!
何浩楠的笑几乎藏不住,他的眼角眉梢都在听出这层潜台词后变得快乐而柔和,他巴不得下一秒就掰开赵一博的手臂,把这个单薄的家伙搂进自己的怀里。何浩楠发誓,他一定会很用力、非常用力地抱住赵一博,就像要把赵一博揉进自己身体里那样,把自己狂喜的心跳也融进赵一博的身体里。
但现在,何浩楠决定克制自己。
他盛着甩甩脑袋就能溢出的满满笑意,前倾些许靠近赵一博,他的手肘压上赵一博的膝盖,他前额的碎发交织与赵一博的刘海。
他们挨得无限近,然后何浩楠轻轻地、轻轻地、亲了亲赵一博的眼尾。
这是一个没有下一步的亲吻,何浩楠忍不住笑起来,他歪着脑袋,将额头完全贴上赵一博的耳尖,像只撒娇的小狗那样,慢慢地拱着脑袋,蹭在赵一博的下颚线上。
“我很乐意,赵一博。” 何浩楠向他耳语。
何浩楠的鼻尖蹭过赵一博的耳垂,似乎这样轻柔的触碰都能把赵一博的耳朵染红了。
“我很乐意。” 何浩楠再次郑重地回答一遍。
他真的很乐意。他早已心动了那么久。
05.
大家都说,最近何浩楠和赵一博呆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他俩好像捆绑出售似的。
对此,赵一博会哈哈笑两声,不作解释地糊弄过去,而何浩楠会挑起眉毛甩个头发,身体力行地表示出一句话——“咋了?就捆就捆!”
立夏后的每一天都过得太快,何浩楠偶尔会站在地里发呆,他打着转看着他们的羊圈鸡棚鸭屋、看着大片大片的麦浪和延伸下去的种植大棚,一百九十多天的记忆并不全然历历在目,可他们身上晒过与伤过的痕迹会替他们铭记。
时间要是能再慢一点就好了。不用停下,他只希望可以再慢一点,再慢一点……
“分别”,在何浩楠的世界里被很多画面所替代。
尤其是在节目里的分别——和一帮陌生人相处几个星期、几个月,在大家关系越来越好,觉得对方已是自己人生中难得的遇见时,句号式的分别就来临了。
热闹与喧哗都是留在身后的,行李箱里装着的除了衣服和用品,似乎还有那个被狠狠撕下了灵魂上那些图绘的自己。
时间和经历就像给人的灵魂画上一块块图绘,可公司从来不需要他有过多丰富的色彩,也不需要他的灵魂多么生动,每一次分别,都无异于是要将何浩楠撕碎重组。
六个月、一百九十八天,又够何浩楠画出多少图绘?被撕碎成什么样子?
很伤感是不是?
然而这些伤感的情绪在音乐会结束前,其实也并没有太困扰何浩楠。或许是他习惯这样的离开,所以身体本能地为他控制好了情绪,又或许是他这次格外相信,他们十个勤天不会真正的结束。
他们的名字可都白纸黑字写在同一个有专业认可的执照上呢。
只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样宽慰自己。
何浩楠其实没有想到,那个说着“我们十个又不是死了”的赵一博会格外伤感。
不久之前,赵一博行李中唯一剩下的半包烟彻底见底,他把仅剩的孤烟抽出来保存,然后将剩下的空壳裁成个纸片,在空白的地方涂涂画画。何浩楠问他写了些什么,赵一博却不肯告诉他。
后来没两天,赵一博跟他说那纸片不见了,何浩楠问要不要帮他找找,赵一博又摆摆手,说也不是很重要,算了。
于是何浩楠心安理得地保存了那张纸片。
赵一博在那小小的一方空白上画了麦子和玫瑰,画了小羊小鸡小鸭小鹅,还有那一手刚劲漂亮的水笔字在空白的纸面上横陈,赵一博写:
人是但愿一切都保存的:他既要玫瑰,也要冰雪;在枯熟的葡萄藤旁边,他希望缠络着五月的鲜花。——赫尔岑《往事与随想》
赵一博想要留在这个夏天。和所有人一样。
窥破这个秘密的何浩楠刻意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去观察,音乐会那一整天里,赵一博都挂着一副过于灿烂以至于看得让人心揪的笑容,何浩楠也因这让他心里难受的笑容而生了场小小的气——尤其是赵一博摆明了是有烦心事才去抽那最后一根烟的,看见何浩楠走近时却又装得落落大方,叫何浩楠看得恼火。
分别的分量在赵一博心里到底有多重,赵一博伤感的是节目录制结束了他们即将分开了、还是同他一样伤感着离开节目后又要做回那个无法自由的“自己”。何浩楠想知道这些,但他不是个爱发问的性格,于是只沉闷地望着赵一博。
这半年让他们十个生长得太自由,被修剪时一定是极痛苦的。何浩楠猜测,以赵一博这样瞻前顾后的性格,他的脑子肯定已经预先把他自己切割重组千百遍了。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音乐会结束后,赵一博怎么会用那么深刻的目光看向他。
那个眼神实在太悲伤了,何浩楠无端地联想着,赵一博那个模样、好像是他抱着什么孤注一掷的决定,只是想从他何浩楠这里获得一点微弱的爱。一点点就可以,仅此一晚就可以。
某一瞬间,何浩楠以为赵一博会顺势说点什么。说他艰难闭塞的感情,说他和自己一样在每个夜晚拥抱时震耳欲聋的心跳。
可赵一博最终只是看着他,苦涩地笑了笑。
或许赵一博做好了他们早晚会被现实和公司“格式化”的准备。
可那怎么行呢。何浩楠一手插兜,一手向赵一博伸去,就像他在这半年里百十次做过的那样,他准备牵着赵一博回家。回他们的少年之家。
成年人的爱似乎不应该毫无保留,不应该横冲直撞。但何浩楠不想考虑那么多,他看见赵一博需要他的毫无保留,那么他就没必要有所保留。
他要给赵一博全部。何浩楠要让赵一博放心大胆地被爱。
何浩楠没有说多余的话,他只是牵着赵一博进了家门,进了宿舍,最后在兄弟们都不在的时候,轻轻地亲了亲赵一博的眼皮。
妥帖的,像个无声的安慰。
06.
音乐节的那个夜晚,他们回头宿舍后,何浩楠笑着让赵一博先去洗漱,然后自己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找到蒋敦豪。
彼时蒋敦豪正坐在多功能厅的软垫上弹着吉他,嘴里小声唱着后陡门的夏,目光落在眯着眼睛打瞌睡的晴天身上。
“大哥。” 何浩楠低低喊了一声,他蹲在蒋敦豪身边。
“嗯,” 蒋敦豪拨弦的频率没变,他扭头看了一眼何浩楠,和煦地问,“怎么了,你说。”
“明天,我打算明天就和一博说。” 何浩楠认真地点点头,迎着蒋敦豪略显惊讶的目光,何浩楠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补充道,“所以我和他能晚点再过去庆功宴不?”
蒋敦豪按住琴弦,他也笑了,意味深长地问:“他终于准备好了?”
从他第一次见证了何浩楠那几乎全数扑在赵一博身上的目光时,他就明里暗里地问过何浩楠的打算。毕竟这件事在圈子里说不上立异,在公众面前却也很难算得上寻常。蒋敦豪是真爱护弟弟们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个清楚,不论是为了赵一博,还是为了何浩楠本身。
彼时何浩楠挠挠脑袋,坚定地、有些害羞地、又有些急切地跟蒋敦豪解释:“大哥你放心,我是真喜欢他的,我也知道他可能还没准备好,所以我不着急,也不会为难他,但我真是真心的。”
那一瞬间,蒋敦豪只觉得自己像个可以一句话拆散他们的恶毒奶奶,而焦急的小狗王子在他面前反复地汪汪叫,急得转圈,都快转得咬自己尾巴了。
于是蒋敦豪不再掺合,决定当个开明的好奶奶。
现在何浩楠扯扯耳垂,他笑着,摇了摇头。何浩楠说:“是我准备好了。”
蒋敦豪有些意外地说:“我以为你会觉得一博是不肯服输呢,一定要等到你表白才可以。你那个犟劲儿上来了你俩就得一直卡着……”
何浩楠乐得不行,他又连连摇头。
其实何浩楠一直都明白,赵一博的直白心动和缄默不言从来都不是因为不想输。
何浩楠知道,赵一博也很无奈。他不是不心动,只是他太冷静了,他所有的理智都在叫嚣着不可以,他下意识的分析反复强调着心动可能引来的巨大风险。可赵一博仍然克服了身体的抗拒,想要和何浩楠相爱。
赵一博是需要何浩楠来给他这个契机的。
所以何浩楠依然很开心,他乐于说出自己的爱。
因为何浩楠太清楚了,他的公主准许了他爱他,也准备好了爱他。
蒋敦豪不想再听他忸怩地解释了,于是好笑地白了何浩楠一眼,出声赶他:“行知道了,我会和导演说一声的,你自己能处理好就行。要是成了,你俩过来的时候你给我使个眼色,我就知道了。”
何浩楠蓦地笑了,他伸出手紧急给蒋敦豪捏几下肩膀,秃噜出一句“谢谢大哥!”便飞快撤走了,丢下蒋敦豪和探出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的晴天面面相觑。
按理说,告白该是处心积虑、用心措辞的环节。
但何浩楠在备忘录里尝试写下第二十六稿之后,他放弃了。因为有太多话想说,也因为太多话说出口还太早。
有关未来,有关很多。
赵一博不是喜欢随口谈到未来的人,他也不会喜欢一个把未来当成促进关系的空头支票的人。
所以何浩楠想了又想,最终也只是在脑子里想了很多一闪而过的感慨。
第二天,蒋敦豪十分靠谱地把空荡荡的后陡门留给了他们俩。当然,还有一只因太小而不宜聚餐的小晴天。
何浩楠听得见赵一博的脚步声,他看着晴天,脑子里却嗡嗡响,什么画面都没有。直到赵一博故作镇定地说家里估计还有辆三轮车供他们使用,何浩楠才忽然回过神来似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聒噪的心跳好像忽然就平静了。就好像他只是看着赵一博,就明确了自己的答案是什么。
接下来的话自然就顺理成章。
“赵一博,” 何浩楠喊他,笑着、努力咬着字、缓缓地说,“我呢,在这里度过了非常、非常美好的两百天,我知道你也是。我们一起搬过肥搬过玫瑰、一起通过沟,我们养了羊,养了鸡,养了鸭子和鹅,我们会用气钉枪,你很会用电焊。”
何浩楠觉得自己的脸愈发滚烫,可赵一博看着他的目光太认真,他无法停下自己的话口,“我们一起看见了烟花,一起对着美丽的夕阳和麦田许愿……”
“节目结束之后,我可以和任何人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快乐,我在这里有九个特别好的兄弟。” 何浩楠适时地停顿了几秒。
“但这一切都没法介绍你。因为你不一样。”
何浩楠的话掷地有声,“你不一样,赵一博。”
话出口后,何浩楠还是憋不住自己的羞涩,他咬咬嘴唇,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他头一次这样推心置腹地谈论起自己的喜欢,而他喜欢的人就在对面,冲他温温柔柔地笑,对他说,“我知道。”
他都知道。
他们的心动从来都是一曲相呼应和的二重奏。
何浩楠再也忍不住,他走向赵一博,将那句在他心里叮叮咣咣了一百九十九天的话,终于宣之于口,“赵一博,我爱你。”
他在心里轻轻想,对不起啊,让你久等了。
以土地作誓,以麦浪当期,以辛勤劳作、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成果的每一天为礼,何浩楠爱得热烈滚烫。
而赵一博笑着,像第一次被何浩楠逗笑那样笑得眉眼弯弯,笑得像个喜庆的年画俏娃娃。何浩楠知道,赵一博抓住了契机,他要来爱他了。
在话语都已失去它的力量时,他们拥抱了。
温暖的、熨贴的、像是要把对方完全印刻在自己身上的拥抱,那样圆满而惬意。
那晚星光璀璨,月色皎洁,他们走在夜晚的乡间路上,不急不缓。赵一博不经意地问他之后的打算,何浩楠想了又想,只是想让赵一博和自己再呆得久一点。
他才刚刚把喜欢已久的人等到身边,还不愿那么早分开。何浩楠还是头一次这么感谢自己家住得不远,把“暂住邀请”说出口都不显得突兀。
一步一步来。何浩楠告诫自己。他心里那些所有加入了赵一博身影后的未来都如同振翅的蝴蝶,在他小小的世界里纷飞翩跹,巴不得下一秒就把何浩楠和赵一博踹去许多许多年后他们垂垂老矣的未来。
一步一步来。一步一步来。
他们会有如自己所想的值得的未来,会有随着自己期望生长出去的枝桠,会有自己操办掺和着完成的家,会有自由的、快乐的、充满破土希望的生活。
他们会有青春风华,会有成熟果敢,会有稳操胜券,会有悠然自得。
一步一步来。何浩楠牵住赵一博的手。他会和赵一博一起,一步、一步地走下去。
吃饭的地方离得不算很远,对于今晚的赵一博和何浩楠来说,这路程甚至有点短。何浩楠在迎上蒋敦豪的视线后立刻笑着点点头,也不知道蒋敦豪传了什么话给几个兄弟,哥几个立刻此起彼伏地“喔——”了起来,还作势要站起来锤何浩楠。
可何浩楠才不怕。
有赵一博在,他天下无敌啦。
【何赵】捡到一只走丢的狗狗
何浩楠x赵一博
ooc|圈地自萌|勿上升
捡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养一养会变好看吗?
“一博,下班了。”同事从赵一博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先走吧,我把这点做完再走。”赵一博头也没抬的说道,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
“行,那我先走了,一会可能要下雨,你早点走。”
“嗯嗯行,我知道了。”
赵一博含糊回答,其实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等好不容易做完手头的工作,公司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赵一博伸了下懒腰,又捶捶酸痛的肩膀,仰躺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短暂的缓解眼部疲劳。
作为董事长的秘书,他的工作又多又杂,每天都忙到加班,...
何浩楠x赵一博
ooc|圈地自萌|勿上升
捡到一只脏兮兮的小狗,养一养会变好看吗?
“一博,下班了。”同事从赵一博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先走吧,我把这点做完再走。”赵一博头也没抬的说道,眼睛还盯着电脑屏幕。
“行,那我先走了,一会可能要下雨,你早点走。”
“嗯嗯行,我知道了。”
赵一博含糊回答,其实连对方说了什么都没听清,等好不容易做完手头的工作,公司已经只剩他一个人了。
赵一博伸了下懒腰,又捶捶酸痛的肩膀,仰躺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短暂的缓解眼部疲劳。
作为董事长的秘书,他的工作又多又杂,每天都忙到加班,回到家也是孤身一人,随便凑合几口填填肚子,周而复始,每天过着重复的生活。
重复,并不意味着厌倦。
他喜欢稳定,明明年纪不大,却好像丧失了这个年纪的冲动和幼稚,同事常说他长着二十几岁的脸,藏着四十几岁的心。
把门窗和灯都关好后,赵一博转身下楼,电梯停到一楼时,已经能隐隐听到下雨的声音。
他从包里拿出雨伞,从容地走入雨中,这个时间还能赶最后一班公交,按照计划好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公交站是个非常老旧的站牌,连个挡雨的地方都没有,他打着伞站在雨中,看了一眼手机,晚上八点整,车还没来。
今天下雨,公交可能会延误一会。
赵一博收好手机,嘈杂的雨声中似乎夹杂了几声呜咽,他凝神去听,又没了声音。
是听错了吗?
这时,又响起了几声小动物的哼唧,听着好像很可怜。
可是公交到了。
他应该上车。
也许是雨太大他出现了幻听,也许他去看一眼就会错过便宜省事直达家门口的公交,也许这样做只会打乱他的计划而不会带给他好的事情。
可他还是去看了。
他顺着微乎其微的声音寻找,最后在草丛里找到了一只被雨浇湿脏兮兮的白色小狗。
小狗眼睛圆溜溜的,又黑又明亮,毛发湿成一绺一绺的,身上全是不知哪蹭的灰,明明被雨打湿的很狼狈,可是看到赵一博却忍不住地摇起尾巴,乖乖的趴着仰头看他。
“好可爱的小狗,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赵一博拿雨伞给小狗遮了遮雨,小狗却误以为是喜欢的讯号,摇着尾巴钻进赵一博的裤脚下,蹭了他一腿泥。
“欸你!你这小狗,真是会投怀送抱!”
已经被弄脏了,公交也没赶上,看到这小生命也不能放着不管,这么大的雨,这小狗找不到避雨的地方说不定很难活。
“只能带你回家了,小狗,跟我回家好不好?”赵一博笑着勾了勾小狗的下巴,小狗乖巧的点了点头,赵一博险些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哎呦,你还会点头呢,怎么跟个人似的,真聪明!”赵一博把他抱进怀里,丝毫不心疼昂贵的西装外套。
“这么聪明,给你起名叫大聪明吧!”
“汪!汪汪!”
“哈哈哈哈逗你的,我好歹也是高材生,怎么可能起这么low的名字,就叫你……小白好了!”
“汪……”
最后是打车回的家,师傅嫌弃了一句他身上被小狗蹭的泥,还说:“您捡那玩意干嘛啊,这流浪狗不多的是,捡都捡不完,还不一定携带什么病菌,看病也是麻烦,还不如直接领养个健健康康的小狗呢。”
“汪!”小狗冲着司机凶巴巴地叫了一声。
“呦,他还听懂了?”司机戏谑道。
赵一博惯是个会打圆场的,闻言只是笑着回了句:“这小狗很机灵的,我是看他投缘,就捡回去养养,师傅您放心,弄脏的座椅清洗费多少钱我一会转给你。”
师傅嗫嚅了下,不说话了,只在内心感叹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爱心多的没处使。
赵一博也不在乎司机师傅的想法,边摸着小狗湿漉漉的皮毛,边喂他吃便利店买的香肠,想着今晚回去要制定一个养狗计划。
车停在宠物医院门口,他先带小狗做检查,发现一般流浪狗常见的疾病他一个都没有,也许是被人养过走丢了,才流浪没多久就被他捡到了。
医院的人给小狗洗了个澡,小狗全程很乖,吹风的时候也不怕,甚至舒服的想睡觉。
工作人员都笑称没见过这么乖的狗。
清理干净后,赵一博带着小狗回家,开始在网上买狗窝狗粮玩具等东西。
做完这些,他才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关灯睡觉。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东西钻进他的被窝,最后趴在了他的胸口处。
自从养了小狗后,赵一博的生活完全被打乱了,之前制定好的时间表全部作废,小狗不爱睡狗窝,每天都要趴在他怀里睡觉,狗粮也不爱吃,往往赵一博吃什么小狗就跟着吃什么。
有了小狗后,赵一博也不加班了,没完成的工作都带回家做,搞得公司里人都以为他谈恋爱了。
闲下来的时候就想自己的小狗,每天打开家门都会看见一只乖乖坐在门口等他下班的狗狗。
但是时间久了,赵一博逐渐发现了不对。
他的小狗似乎聪明过头了,每次做出的反应都像能听懂人话似的,生活习惯也不像一只真正的狗狗,还会跟他一起看剧,一起吃饭,甚至作息都一样。
这要是放在走近科学能讲十期的好不好?
为了调查小狗的聪明程度,他偷偷在家里装了监控,甚至没敢让小狗看见,明明他是这个家里唯一的人类,却像个偷窥狂一样偷窥自己的小狗,说出去都能被骂几百楼变态的那种。
不过监控确实是有用的。
除了让他知道小狗能用马桶,能自己开电视机换台,知道把东西归位外,还知道了他能变成人。
是的,他没看错,他的小狗突然变成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帅小伙。
他在工位上看到这段监控视频的时候差点没从椅子上厥过去,吓得路过的蒋董事长咖啡都洒了。
蒋董事长稳了稳吓歪的眼镜,故作严厉地呵斥了一声:“一博,你这是干什么?大惊小怪的,看到什么了你?”
赵一博默默关掉了电脑,面色僵硬的对董事长说:“董事长,我身体不舒服,想请半天假,可以吗?”
蒋董事长吓了一跳,赶紧扶他起来,“可以可以,你这脸色苍白的,感觉要不行了,还是赶紧去医院吧,我可赔不起。”
赵一博欲哭无泪的说声谢谢,感慨了一下董事长真是一如既往的会说话,就神情恍惚地飘走了。
蒋董事长纳闷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里还在想:秘书的压力这么大吗?要不然给他减点工作量?
赵一博是突袭回家,所以打开房门的时候,某狗……啊不,某人还没来得及变回小狗,仍是穿着属于赵一博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吃着零食看着电视。
两人对视的一瞬间,赵一博明显感觉什么东西碎掉了,是他完善了二十多年的世界观,一刹那分崩离析,碎的咔嚓咔嚓的,仿佛在嘲讽他多余的爱心。
“一博?你怎么回来了!这个点不是应该上班吗?不对!你听我解释!我其实……欸!你别晕啊!”
等赵一博醒来的时候,某人又变回了狗狗,趴在他的身前,圆溜溜的黑眼珠紧盯着他,和变身后的年轻人眼睛特别像。
“别装了。”赵一博按了按眉心,头疼的说道。
小狗哼唧了两声,瞬间变成了人,光溜溜地躺在赵一博旁边,委屈的不敢抬头。
“把衣服穿上。”赵一博扭着头不看他,把自己的衣服扔给他。
对方把衣服穿好,仍然赖在赵一博旁边不肯走,固执的等他转头。
赵一博坐起身,无奈的问道:“你老看着我干嘛?”
“我喜欢看你。”
“……”赵一博被噎了一下。
虽然知道小狗的爱都是热烈打直球,但变成人后,尤其还长得挺帅,这么直白的说这种话还真是让人遭不住。
“你叫什么名字?”
“……小白。”
“我是说你真名。”
“何浩楠。”
赵一博掀开被子想要下床,何浩楠立即抓住他的胳膊,紧张的问道:“你去哪?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害怕我吗?”
“……”赵一博沉默了一下,竟然真的把眼前的人对应上小白的模样,装可怜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上个厕所。”
“我陪你!”何浩楠顿了下,委屈巴巴的问道,“不可以吗?”
“……”赵一博说不出话。
小狗最知道怎么拿捏主人。
“所以,你是突然变成狗狗的?”
赵一博歪着脑袋,一脸问号。
他是没睡醒吗?怎么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玄幻?
“是这样说没错,就在上个月突然成了这样,白天的时候能够自由变换,晚上只能成为狗狗。”
何浩楠开始回忆。
一个月前的某天,他刚回国,他哥为他接风洗尘,临时却接了个电话突然要走,他也是那天看见了他哥的秘书。
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年轻稳重长得很帅的帅哥。
惊鸿一瞥,记在心间。
接风宴办不成了,他便往家走,却在路上看到一只小狗差点要被车撞,他赶紧把小狗抱起来,好险躲过了车。
那小狗就是他现在寄居的这具小狗身体的主人。
回去之后,他先是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野外,旁边还有臭烘烘的垃圾,而且视线莫名变矮,像小矮人误入了巨人国一样。
直到路过一个水坑,他才发现自己变成了白天救下的那只小狗。
没想到救狗还救出问题来了,莫不是小狗恩将仇报?还是他挡了小狗历劫成仙的机会这么报复他?
何浩楠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野外溜达了一晚上,也没找到回家的路,他刚回国人生地不熟,那些路牌在小狗的眼里又太高大,根本看不清。直到第二天白天,他在光天化日之下变回人身,好在是日出时大街上没有行人,不然非得被当成精神病关起来。
后来他终于找到一个好地方,就是赵一博捡到他的那里,旁边有一个桥洞,他把好不容易捡来的衣服藏在了那里,打算等白天就去找个警局,让警察叔叔送他回他哥那。
结果还没等到白天,他就险些冻死在夜晚。
好在他听见有人过来的声音,努力发出几声哼唧,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根本没力气喊叫。
万幸有人听见了。
那人撑着一把雨伞走过来,拨开他眼前的草丛,路灯的灯光温柔的倾泻在他脸上,照见帅气的眉眼和惊鸿一瞥的一张脸。
是他哥的秘书!
“汪!”他努力发出叫声,摇动尾巴,希望对方能带他回家。
可是他曾听他哥说过赵秘书这人为人稳重,做派老成,多余的事一点不会做,他会带他回家吗?
“只能带你回家了,小狗,跟我回家好不好?”
“汪!”好!
讲到这里,赵一博已经听懂了。
他冷静的说道:“原来你是蒋董的弟弟,需要我帮你联系一下他吗?他说不定有能帮你解除困境的办法。”
何浩楠死命地摇了摇头,猛地抱住赵一博的腰,大喊道:“不!我不走!我怕你把我送走后就再也不想见我了。”
赵一博猝不及防又被打了个直球,揉揉发红的耳朵,无奈的把何浩楠推开一点距离:“但你总不能一直不解决吧?忽人忽狗的这叫什么事啊?”
“没关系,我可以继续当你的狗,只要你别不让我上床就行。”
“你!你这叫什么话!你现在是人了,别说那狗话啊!什么上床不上床的……”赵一博脸都红透了。
何浩楠小狗脾气上来死活不松手,对方越推他抱的越紧,最后直接把人扑倒在床上,头也埋进赵一博的肩里,两腿一夹,将人锁在自己怀里。
“我不听,除非你先答应不赶我走。”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还不行嘛,赶快松开,我要喘不上气了。”赵一博无奈的答应。
何浩楠这才松开他。
“那你这就没个解决办法吗?”
何浩楠眼睛一转,当着人面开始忽悠:“或许你听过王子变青蛙吗,也许公主的一吻就能破解了。”
“你看我像三岁小孩吗?”
“不像,但你像那个公主。”
“……”
赵一博咬牙,这小狗还没完没了了,仗着自己当过狗就疯狂打直球,还能不能有点成年人的矜持了。
“你再胡说八道就滚出我家。”
“错了错了,我开玩笑的。”
“所以要不要联系蒋董?”
“不用了吧,他到现在都没发现我丢了,告诉他有什么用啊?”
“……”这两兄弟一个心大,一个缺心眼,倒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但谁能有他惨,给哥哥做牛做马打工,挣的钱却用来养弟弟。
这钱只是经了一下他的手,就回到了老板手里。
他俩就这样开始了同居生活。
一切说开后,何浩楠就肆无忌惮起来。
白天把自己家的生活用品搬过来,晚上赖在赵一博床上不走,太阳升起来后变成人也不伪装一下,手一伸搂住赵一博的腰继续睡觉。
赵一博也不知道他俩这算什么关系,想说分开睡,可都是男人有什么可扭捏的,可不分开睡,每天醒来发现自己在对方怀里这件事也挺尴尬的。
“所以你明明能回自己家了为什么不回呢?”
“可是我晚上会变成狗狗欸,你舍得小狗独守空房,没人照顾吗?而且我不在你身边我睡不着,我又怕别人发现我的秘密把我送去研究,只有你不不会害我。”何浩楠眨巴着狗狗眼,一脸真诚的说道。
小狗不会骗人,但何浩楠会。
他就是见色起意了怎么地!他就是想把赵一博变成他男朋友他有什么错!上天为他关上一扇门,就必须给他打开十扇窗!
“那你别抱着我睡觉,两个大男人像什么样子?”
“那我变成狗狗就可以被你抱着睡吗?”
“……也不行!是人就做个人,你老装成狗干什么?”
“可我就是想当你的狗狗啊……”
“别说了!”赵一博色厉内荏,捂着通红的耳朵匆匆离场。
因为养老板弟弟的原因,赵一博最近看蒋董事长格外不顺眼,尤其这位哥哥一点没有自觉,不知道把自己的弟弟找回家。
“一博,我怎么觉得最近你有点情绪呢?”
“没有啊,董事长,倒是您,真的没有什么事情忘记了吗?”
“……你这都是第十次问我了,我到底忘了什么事啊?难道我失忆了?”
“没有没有,只是怕您忘了什么事,比如某个人什么的?”
“我们以前是爱人,然后我失忆把你忘了?”
“咳咳咳!当然不是!董事长你乱脑补什么呢!我是说你有没有哪位亲人刚回国什么的?”
“啊……”
“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我被子忘记收了,一会可能要下雨,你等会,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
赵一博叹了口气,看来帮小狗认亲的计划宣告失败了,小狗还是他自己养着吧。
虽然粘人了点,但有了他后,他一成不变的生活似乎活过来了,每天准点下班,有人给做饭,早起散步,晚上遛弯,歇假的时候跟某人在沙发赖一天,零食都不用自己伸手,到底是他养狗,还是小狗养他啊。
“我回来啦!”
“你回来了!”何浩楠扑上来,抱住人不撒手,“一天不见好想你啊!能不能不上班啊?”
赵一博顺口接了句:“不上班你养我啊?”
“我养你啊!我养你!”何浩楠立刻高兴起来,隐形的尾巴摇来摇去。
“……”赵一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却最终没绷住笑,“行啊,你养我,那你可得争点气,别再沦落成走丢小狗了啊。”
“我才不会走丢,以后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骗人。”
“骗人是小狗!”
“……你本来就是。”
“……”
“何浩楠,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为了个男人要你哥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是有多心大能发现不了你走丢?你倒好,不先来找我,先去泡男人?”
“哥,我错了,你再帮我一回,别让他知道我和你联系上了,我再赖几天他肯定就心软了。”
“……行,那你这变成狗的事怎么解决啊?”
“不用解决啊,已经能自由变换了,感觉快失效了,应该是狗狗报恩帮我追意中人吧,嘿嘿。”
“yue,真够肉麻的,挂了。”
—— End ——
【何赵】社死现场……相错亲了……
论坛体 标题即一切 一发完结
社死现场……相错亲了……
楼主
楼主男,今天约了相亲对象见面,想走个过场,哪晓得遇到兴趣班放学,堵车迟到了。
到了约好的咖啡厅,我寻思着对方是个潮牌老板,所以找了在场最潮的那个,跟他打了招呼,聊着聊着就发现不对了,个人信息对不上,再一细问,发现他就不是我的相亲对象。
我感觉我可以不用买婚房了,我脚底下就是我新抠的大平层。
趁对方去洗手间了,赶紧发个帖问问咋整……
1L
当然是等他回来了就找个借口跑路啊
2L......
论坛体 标题即一切 一发完结
社死现场……相错亲了……
楼主
楼主男,今天约了相亲对象见面,想走个过场,哪晓得遇到兴趣班放学,堵车迟到了。
到了约好的咖啡厅,我寻思着对方是个潮牌老板,所以找了在场最潮的那个,跟他打了招呼,聊着聊着就发现不对了,个人信息对不上,再一细问,发现他就不是我的相亲对象。
我感觉我可以不用买婚房了,我脚底下就是我新抠的大平层。
趁对方去洗手间了,赶紧发个帖问问咋整……
1L
当然是等他回来了就找个借口跑路啊
2L
哈哈哈 咋还有心思发帖啊
赞同楼上姐妹 直接跑路吧
3L
那么有没有可能楼主是不想跑路的……
4L
不是……现在都流行盲盒相亲了吗
连对方照片都不看?
5L 楼主
回复 3L:
确实不太想跑路 我俩还算聊得来
6L 楼主
回复 4L:
看了照片的 他发的是个带墨镜的潮男照片 潮到我风湿都犯了 根本看不清脸 只知道是个瘦高个
但奈何他是甲方非要介绍的对象 我不好意思拒绝
想着见个面礼貌地走个过场就算了
7L
蹲一个谢谢我们在一起了
8L
楼上姐妹不要太离谱 哈哈哈哈哈哈哈
9L
既然聊得来那就继续聊呗
说不定这才是你的姻缘
10L
楼上姐妹说的是
我也蹲一个谢谢我们在一起了
11L
只有关心那个风湿潮男去哪了吗?
12L
不会是知道楼主觉得他太潮 所以今天穿得朴素了 楼主没认出他吧
13L
回复12L:
应该不会
楼主认不出潮男 潮男也能认出楼主啊
大概率是也迟到了吧
14L楼主
跟楼上猜的差不多
被放鸽子了
我因为迟到所以下了车一直在赶路
没看到他发的来不了了的信息
15L
这么不靠谱
得亏楼主没看见信息
万一看见了 就没有这次相遇了
16L
举手 我更关心楼主现在相亲的这个潮男
他也是来相亲的吗
17L
回复16L:
我猜是
啧啧啧 这是什么样的缘分
蹲一个谢谢我们在一起了
18L
楼主人呢?
这个潮男上厕所回来了?
19L
不会这个潮男也是被相亲对象放鸽子了吧
那两位可更配了
20L
太戏剧了
我写同人文都不敢这么写
21L
哈哈哈哈 等楼主回来答疑解惑吧
22L
这要是还不在一起 我就把我的10斤肥肉送给楼主
23L 楼主
回复 22L :
我不吃肥肉 谢谢
24L
楼主出现了!
和这个潮男聊得开心吗
25L
楼主快来答疑解惑
26L
楼主不会是在厕所回帖的吧
27L
回复 23L:
什么当代汉尼拔回复……
28L 楼主
这个潮男确实也是被放鸽子了
他正好在旁边有事 就先到了咖啡厅 大概比约好的时间早到了半小时
我跟他聊上后他也没看手机
后来发现搞错对象之后他才看到了对方的信息
对方出门车被刮了 先去处理事故了
29L
……
你两这是天注定的缘分
赶紧在一起吧
30L
看来这个潮男也是想走个过场
毕竟他连原本要相的对象是啥样都不知道
31L
很有道理
32L
楼主咋又消失了
33L
肯定又回去接着聊了啊
总不能一直躲厕所里刷帖子吧
万一这个潮男以为楼主便秘 多不好啊
34L 楼主
回复 33L:
你提醒我了
我再待一会就赶紧出去
35L
发出爆笑
所以楼主到底想问什么
36L楼主
回复 30L:
这个潮男确实是想走过场 没见过对方照片
37L 楼主
我是想问
如果我问他要微信 会不会显得我很变态
38L
不会!
你都说聊得很愉快了
说明他对你也有好感啊
大胆一点 冲冲冲!
39L
支持楼主要微信!
又不是刚见面就要微信
楼主难道怕这个潮男觉得你贪图他美色吗
40L
哈哈哈 这个潮男有没有美色不知道
但楼主一定很有美色
毕竟是能让一个潮男第一眼就接受、聊起来还能忘记看手机的人
41L楼主
回复 39L:
潮男确实很有美色
他眼睛湿漉漉的 吃东西咀嚼的速度很快 很像小狗 很可爱
42L
好的 知道了
快去要微信吧
再不出去潮男真的要以为你便秘了
43L
哇 楼上姐妹你人还怪好哩
44L
当你觉得他很可爱的时候 你就完了
楼主赶紧去要微信吧!
45L
楼主估计是从厕所出去了
咱们再等等
46L楼主
潮男出去打电话了
我没要潮男微信
因为潮男主动要了我的微信
47L
哇哇哇
我敢打赌 不出半个月就要在一起了!
48L
不要半个月 我觉得10天
49L
不要十天 我觉得就是今天
50L
???
楼上姐妹不要太离谱
虽然我也想说 就在这瞬间!就在今天!
51L
我还是想再问一下 怎么样也应该知道对方名字吧 打招呼的时候都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吗
楼主不会是在编故事骗流量吧
52L楼主
回复 51L:
我知道原本的那个相亲对象的名字 他姓H
因为就约了一下见面的时间 平时也不聊天 不是很熟悉 所以打招呼的时候我就是直接喊的H总
这个潮男恰好也姓H 然后也是个总
于是我俩一开始都没发现搞错了对象
53L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不是巧儿他妈给巧儿开门
巧到家了吗
54L
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了终于可以不用叫这个潮男了
现在是有姓的H总
55L
真的巧 笑死
56L
这真的是天注定
楼主和H总咋还没在一起
57L 楼主
更巧的是 我俩生日还是一天
我比他大两岁
58L
???
快说你们还没在一起
不然我就要怀疑楼主是来创单身狗的了
59L
年下好 年下妙
60L
怀疑楼上开车 并掌握了证据
61L
害 人家还没在一起呢 别瞎起哄
62L楼主
他约我一块吃晚饭 然后看电影
本来今晚约了兄弟们吃饭的
看来只能委屈自家兄弟了
63L
啊?啊??啊???
我收回我上面说你们还没在一起的话
64L
我真的怀疑楼主是来创我们单身狗的了
65L
听我一句劝 别看变形金刚 报看
66L
相亲看对眼的必备流程来了
就等着楼主的捷报了
67L
我感觉有戏
我替楼主的兄弟原谅楼主
68L
楼主能实时播报吗
实在是太好奇了
69L楼主
回复 68L :
应该会 想找个陌生的地方树洞一下
这事要是被自家兄弟知道 至少要嘲笑一整年
70L
有预感这个贴最后会变成秀恩爱贴
71L
我愿意被楼主和H总的爱情创!
72L 楼主
回复 65L:
变形金刚真的不好看吗?
那也没别的电影看了
73L
我作证 不好看
看这个还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起看种地吧
74L
楼上什么诡计多端的安利方式
75L
楼主方便透露一下晚上吃了什么吗
下礼拜准备跟相亲对象见面 想参考一下
76L楼主
回复 75L:
火锅
主要是我有点挑食
火锅点菜踩雷的可能性比较小
77L
回复 75L:
但我有个个人建议 有一方如果是女孩子的话 还是不要吃火锅了
我上次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吃了火锅
吃一半上洗手间才发现眼线全晕了
78L
对不起 但是楼上真的好可爱
哈哈哈哈哈哈哈
79L 楼主
回复77L:
啊? 那后来呢
80L
哈哈哈哈 楼主怎么吃着饭还八卦上了
81L
又躲厕所了吧 哈哈哈哈
82L
回复 79L:
在一起了
她说我眼线晕了还怪可爱的
可能她喜欢熊猫吧……
83L
回复 82L:
救命!你两也太可爱了吧
84L 楼主
回复 82L:
哇哦 祝福祝福 长长久久!
你这故事能允许我讲给H总听吗?
85L
楼主加油 早日让我们也祝福你
86L
回复 84L:
可以
为了成全楼主的爱情 我社死没什么的
87L
楼上姐妹慷慨!
88L
啧 我现在太好奇剧情走向了
这故事 值得在婚礼上大说特说
89L
楼主呢
已经消失半小时了
如果只吃毛肚的话已经吃了225片了
90L
楼主难道是铁胃铁嘴吗 哈哈哈哈
跟H总聊得开心就行
不管我们也是可以的
91L
虽然总开玩笑说蹲一个谢谢在一起了
但这事毕竟是楼主私事
还是看楼主主观意愿
我们最多就是摇旗呐喊一下
92L 楼主
跟H总说了熊猫姐妹的故事
H总没有对故事本身发表评论
但对我说:没事,哥哥你也很可爱
我晕了 到底是谁可爱啊 直球小狗!
93L
在我眼里 这和告白没什么区别
94L
救命 我已经脑补一只小奶狗摇着尾巴
把最喜欢的玩具送人的画面了
95L
啊啊啊啊啊啊
H总好会!
什么时候我才能遇得到这样的男人
96L
苍天啊 大地啊
我只是来吃瓜看别人尴尬的
怎么突然就被踹了一脚
97L
然后呢然后呢
98L
所以 这算是一见钟情吗
99L 楼主
回复 97L:
不是说变形金刚不好看嘛
我们就来逛超市了
100L
????????
这么快就进入老夫老妻生活了?
101L
这进度真的快的
102L 楼主
就是瞎晃晃
正好他周末要组露营烧烤的局 顺便买点东西
103L
那么问题来了 H总会约楼主一起去露营烧烤吗
104L
我也想问
105L
害 也不一定就是朋友们聚会
可能是公司团建呢
106L
啊 这样的话 我瞬间就没兴趣了
我平等地憎恨一切团建
105L 楼主
回复 103L:
我也想知道 他怎么还不约我一起去烧烤
106L
哈哈哈哈 楼主可爱捏
107L
说不定是H总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108L
我觉得要么是这个局不适合带楼主去要么就是在在等个合适的时机邀请楼主
都打直球夸楼主可爱了 怎么可能会不邀请
109L
楼上姐妹字多
我站你
110L
如果楼主是猫猫的话
不耐烦的尾巴应该可以敲木鱼了吧
111L
感谢楼主
功德+1 功德+1 功德+1
……
112L
楼主别着急
我也觉得如果场合合适的话他应该会约你的
113L
再等等楼主的消息吧
一起逛超市也不能总看手机
114L
对滴 安心等一等
115L
我感觉我比楼主还焦躁
H总你快开口约楼主吧 求求了
116L
哈哈哈哈 楼上姐妹咋还真情实感上了
117L 楼主
他约我了 一会到家细说
118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又活了!
谢谢楼主 谢谢H总
119L
太好了 感觉这是为数不多的有好结果的帖子了
120L
都缘分成这样了 还能没好结果吗
121L
等楼主回家
楼主需要我帮你叫司机吗
不是开车的司机 是私人飞机的私机
122L
楼上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
我也好着急 三分钟刷新一下 一直在等
123L 楼主
我到家了,跟大家说一下具体的过程,他真的是太可爱了。
我是开车去咖啡馆的,吃饭和超市是坐他的车,结束回家的时候,他送我去取车。一路上他都有点心不在焉,绿灯亮了还要反应一下。
到了停车场,他问我说以后还能不能再约我出来吃饭。
我逗他,说当然可以,这都加上微信了,微信上对个时间就行。
他有点着急说,不是单纯的吃饭。
我说那不然呢?
他憋了半天说还想约我看电影。
我特别好奇,他之前打直球的勇气都去哪里了。我说看电影也可以的,一样约时间就可以了。
他更急了,他讲话本来就有点南方口音,着急的时候发音也变得黏黏糊糊,听起来就很像小狗哼哼唧唧。
他说这是他第一次相亲,虽然闹了个乌龙,但是没想到会遇到我,他不知道其他人相亲之后会怎么办。
我说我也没想到今天事情的发展会这么离谱,我们可以继续接触一下,如果深入了解后还觉得对方很好的话,就可以交往了。
他一秒泄气,说不能今天开始就交往吗?
我发誓我那一瞬间动摇了,差点就答应了……但我还是说了一句再相处看看吧,从朋友做起。
他委屈地点点头,说他刚刚还想约我周末一起去烧烤。
我说那你现在赶紧问我,我肯定会答应的。
哇,他的眼睛一下子就变亮了,比我看过的星星还要亮。
他说周末来接我。
我说好的。
然后就各回各家啦!
124L
炸裂 太甜了吧
我就说H总肯定会约楼主
125L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真的是绝配!
126L
我知道楼主是男的 但真的还是要说一句你俩也太狗姐了吧
直球狗狗×理性姐姐
好嗑 太好嗑了
(没有泥塑楼主的意思 跪滑)
127L 楼主
回复 126L :
也没有很理性 在他面前保持理性好难
虽然我也有我的顾虑 但至少现在还是蛮有好感的 后面应该会交往吧……
128L
把应该和吧去掉
楼主 信我
129L 楼主
他刚刚发信息给我说到家了
还给我拍了他们小区里小猫咪的照片 问我可不可爱
还说我像那只橘猫
无语 我怎么样也应该是只暹罗吧
130L
我就知道这个楼一定会变成秀恩爱楼的!
【END】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是暹罗呢 是因为会变黑吗???
(虽然变黑的季节相反……)
【何赵】他私下就是烟酒都来啊(上)
纯爱装帅小狗✖️烟酒都来公主
(现背ooc)
正文…………………………………………………………………
何浩楠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酒吧里人头攒动,灯光来回闪烁,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卡座里坐着他的联姻对象—赵一博。
何浩楠的联姻对象比他大两岁,恰好还是同一天生日,家里人都说是天作之合,只有何浩楠嗤之以鼻。
两人认识三月见面就没几次,两家长辈就已经敲定并举办了两个主角都不在的订婚宴,何浩楠很生气,他很反感家里人不顾他意见给他定下这破婚。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讨厌赵一博,讨厌他从见面到现在都任人摆布的木头样子,无论何浩楠怎样冷脸对他,闹出各种荒唐的事,跟他讲要...
纯爱装帅小狗✖️烟酒都来公主
(现背ooc)
正文…………………………………………………………………
何浩楠现在心情有点复杂。
酒吧里人头攒动,灯光来回闪烁,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卡座里坐着他的联姻对象—赵一博。
何浩楠的联姻对象比他大两岁,恰好还是同一天生日,家里人都说是天作之合,只有何浩楠嗤之以鼻。
两人认识三月见面就没几次,两家长辈就已经敲定并举办了两个主角都不在的订婚宴,何浩楠很生气,他很反感家里人不顾他意见给他定下这破婚。
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讨厌赵一博,讨厌他从见面到现在都任人摆布的木头样子,无论何浩楠怎样冷脸对他,闹出各种荒唐的事,跟他讲要反对包办婚姻,赵一博也毫无怨言没有丝毫反抗的样子。
何浩楠索性摆出消极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努力地扎根酒吧,和不同的人产生绯闻,何浩楠巴不得闹得众所周知,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他看着自己爸妈铁青的脸就觉得很爽,他想着这么胡闹婚约是迟早要取消的。
就比如现在,他和几个朋友来到一个新开的酒吧,正在喝酒的时候,一旁的陈少熙便惊呼出声,“那不是赵一博吗!”
何浩楠抬眼望去,便看到了卡座里左拥右抱的“未婚夫”,灯光打在赵一博脸上,更突显出他清俊的脸,平日里温顺的桃花眸也满是轻佻,他用嘴接过左边男孩递来的烟,叼着烟老练地吐出一个烟圈,又递给了右边的卷毛男生。
身上穿着黑色衬衣也是散着好几颗扣子,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来,喝着酒和旁边的几个人有说有笑,浑身上下就四个字:风流浪荡。
何浩楠冷笑出声,他都很难将这个人和平日里穿着正经古板戴着黑框来见他的赵一博联系起来,这恐怕才是赵一博真正的样子吧。
“好家伙!这真的是赵一博吗?怎么看起来比你还玩得花。”
“别乱说,咱们何少虽然看起来是渣男实际励志要搞纯爱的。”
兄弟们笑作一团。
何浩楠都懒得搭理这帮人,咬着后槽牙点开了微信里两人的对话框。
对话还停留在三天前,赵一博问自己喝了多少酒要不要来接的界面,何浩楠压根就没回。
他噼里啪啦地打字,想了想又删删减减地发了出去。
[你在干嘛呢]
赵:[怎么啦小何,有什么事情吗?]
赵:[我还在公司加班呢,一大堆事情啊啊啊!猫猫流泪jpg.]
赵:[你呢?]
依旧是这样,他问一句赵一博就能打一大堆字出来信息轰炸,让他烦不胜烦。
[向后看,我在你右后方的卡座]
[过来跟老子碰一杯]
手机对面沉默了。
赵一博看着对话框里的消息,刚喝的酒差点都喷出来。
“卧槽。”他难得爆了粗口,见鬼一样地向后看去,便看到了何浩楠存在感极高的金发。
是有多背才会被联姻对象现场抓包掉马,赵一博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他回头关掉手机,打算装死。
何浩楠偏不如他愿,端着酒杯大步走过来,站到了他身后。
“一博哥,这是?”那个卷毛好奇问。
“我是赵一博未婚夫,一博哥、怎么不喊我,背着我在这跟别的人喝酒呢?”何浩楠看着贴赵一博很近的这个卷毛很不顺眼,他盯着卷毛一字一句说,尤其一博哥几个字咬的极重。
赵一博向来见面都是轻声细语地沟通,眼下他也不装了。
“何浩楠,有什么事明天说,别在这发颠。”赵一博冷脸,何浩楠第一次看到赵一博冲着他不是温柔笑脸,心里莫名躁动。
“我叫你喝酒你生什么气呐一博哥~”何浩楠持续输出。
赵一博左手给他递烟的男生忍不住发话了,“何浩楠是吧,你别把一博想的跟你一样,你以为你配跟一博在一起,要不是他爷爷……”
“卓沅!”赵一博打断了卓沅的发话。
还是得说清楚,赵一博心想,随即拉着何浩楠向外走去,“卓沅你们先玩哈,别管我了,一会记得带一珩早点回去。”
“诶,我哥怎么就走了,那个就是何浩楠吗,不行,我要去看看!”
王一珩刚起身就被跟过来凑热闹的陈少熙拉住,“小朋友,我劝你在这待着,他们的事他们自己解决,你少掺合。”
卓沅想了想,是这个道理,便拉着王一珩坐下。
-
从酒吧门出来的一瞬间,赵一博便觉得身后的喧嚣声渐隐。
他拉着何浩楠走到酒吧旁边僻静幽暗的巷子,不顾形象地蹲在巷子口,顺手掏出一根烟点着,伴随着烟雾轻舒一口气,“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何浩楠没有吭声,低头看着眼前蹲着的人,脸颊上那颗泪痣被烟雾笼罩着若隐若现,显得格外性感。
他突然弯腰凑到赵一博面前,眼睛不眨地说:“你这样子是真好看。”
赵一博拿烟的手抖了下,无语至极,“你能不能别讲废话。”
何浩楠笑了,照着他的样子蹲下来,认真的重复了一遍,“我说真的,赵一博,你这样子真的很好看,为什么要装出来呆木头人呢?”
赵一博望着何浩楠亮晶晶的眼睛有点语塞,这小子就是这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总会做出让人出乎意料的举动,赵一博不止一次和朋友吐槽何浩楠像小狗一样横冲直撞的脾气。
“因为我也不想跟你结婚。”赵一博淡淡开口,“但是我爷爷病情加重了,他跟你家老爷子定下的联姻是他最盼望完成的,臭老头固执得很,我只能表面答应下来。”
赵一博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要是我先提出来悔婚,不管什么理由我爷爷听到肯定要生气,我不想让他在这个关头被气坏身子。”
“所以我打算从你这下手,早就听说了何大少爷不靠家里自己当歌手,怎么可能愿意乖乖联姻。”赵一博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不枉他这几个月以来忍气吞声地装傻,何浩楠闹得越大家里人就越动摇。
何浩楠轻哼,“所以你就拿我当枪使。”
赵一博摊手,“别这么说嘛,你也不愿意不是吗~”
何浩楠不傻,想到每次和赵一博被迫约会赵一博低眉顺眼唯唯诺诺万事以他为主的行为和他微信上每次联系持续轰炸的消息,就知道这人就是故意这么做,让他更抗拒才能去跟家里人反抗联姻。
“哥哥,挺会演嘛,在家里也演这么乖嘛~”何浩楠说话总是尾音自带波浪,有时候跟赵一博说急了话都说不清,赵一博实在是好奇他怎么在唱歌的时候吐字清晰的。
赵一博翻了个白眼,“别叫我哥哥。”这人说话搞得跟撒娇一样。
“那个卷毛能叫你哥,我为什么不行?”
“那我堂弟,不叫哥叫什么。”赵一博无语,何浩楠敢不敢再幼稚一点,他又掏出一支烟接着抽。
“小何,既然你都发现了,那我也不会再骗你了,以后我们互相配合,争取早日成功取消婚约恢复自由身。”赵一博缓缓吐出一口烟,认真的说。
何浩楠知道自己应该点头答应的,但是赵一博今晚反差巨大的样子让他有点说不出口,这幅理性冷漠的样子真是狠狠撞自己心上了。
“给我来一口。”何浩楠突然说,“我还没抽过纸烟。”
赵一博笑了,“你不抽烟?”
“我抽电子烟。”
“嗯嗯,小孩都爱抽这个。”
何浩楠瞪了他一眼,“我只比你小两岁,你别乱说话奥。”
“行行行,来,何少您抽好。”赵一博笑着把烟递过去。
何浩楠抽了一口,挑了挑眉,“赵一博,有人说抽的烟在喝了酒的人嘴里渡一圈到自己嘴里会有新的味道。”
“你想知道吗?”何浩楠说着抽了一口烟把脸凑了过去。
赵一博看着何浩楠的脸离得越来越近,他其实是可以躲开的,但可能今晚的酒有点上头,或者何浩楠这张脸确实迷住他了,赵一博觉得他的嘴看上去很好亲的样子。
赵一博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何浩楠嘴唇就已经贴了上来,将烟渡到赵一博口中。
确实很好亲,赵一博想。
(这个渡烟纯属我胡说八道,单纯想让他两亲嘴🖕🏻🥺)
反覆-番外篇(下)
看之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郝富申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胡先煦以一个怪异别扭的姿势趴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他换下来的睡衣袖子,他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动作极轻的把睡衣拽了出来,看了看时间还早,打算让他再睡一会儿再出发。
郝富申走到客厅倒了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准备叫早餐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是胡先煦的。他本来不在意的,可是那个备注实在显眼,好像生怕他注意不到一样。
陈立农连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没等到回应,以为他没看见,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郝富申伸手把手机关了静音,站了一会儿等...
看之前,请做好,心理准备。
郝富申从洗漱间出来的时候,胡先煦以一个怪异别扭的姿势趴在他的床上睡着了,手里还抓着他换下来的睡衣袖子,他走到床边弯下腰,伸手动作极轻的把睡衣拽了出来,看了看时间还早,打算让他再睡一会儿再出发。
郝富申走到客厅倒了杯水放到床头柜上,准备叫早餐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是胡先煦的。他本来不在意的,可是那个备注实在显眼,好像生怕他注意不到一样。
陈立农连发了好几条微信消息没等到回应,以为他没看见,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郝富申伸手把手机关了静音,站了一会儿等着屏幕自己暗下去,又看了一眼睡着的人,转身拿起外套转身出了房间。
他前脚刚走,胡先煦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似的,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他这几天的睡眠严重不足,之前为了能跟来日本愣是把一个星期的工作都调到一起挤着时间做完了,就这也才空出短短三天假。好不容易见到了郝富申,又不敢跟太紧,生怕把人惹急了为了躲他连夜拉着行李箱换地方住。
郝富申这个人看着哪哪都好,那脾气软的好像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但某姓胡男子对此不敢苟同甚至表示强烈反驳,不是,真不是,你们是不知道郝富申他有多难伺候!
小赵对他俩的关系有所耳闻,对此颇为好奇,乐呵呵的接他话茬问道
“哟那您说说,怎么个难伺候法?”
“唉,他这人啊看着脾气软,其实都把事儿闷在心里,不跟你吵也不跟你闹,甚至是我有时候故意想找茬跟他吵两句,也会被他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哎你就骂也不是气也不是,根本拿他没办法,我都怀疑再这样下去不是他憋出病来就是我气出病。”
胡先煦懒懒的瘫在椅子上,一边晃着剧本对他说,一边叉了一块桌子上某人给他买好的水果放在嘴里吃。
小赵同学一脸汗颜,强行忽略了那点狗粮接着问他
“那也不至于吧,我看人家小郝是不舍得对你发脾气,您就甭占了便宜还跟这儿卖乖了哈。”
胡先煦嘴里嚼着果肉,日头的太阳晃的刺眼,他皱了皱眉抬手遮了一下,漫不经心的回了他一句
“可能是吧。”
胡先煦从床上爬起来喊了好几声郝富申才发现他不在房间里,返回卧室拿手机想给他打电话,刚一解锁就看见好几条微信消息,还有两个未接电话,是陈立农给他发的,他这趟来日本主要就是为了追郝富申来的,早前就拜托了陈立农一点儿小事,也是为了要给郝富申一个惊喜,所以要瞒着他。
陈立农看他这么上心很是意外,还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介绍给他认识认识,胡先煦一口答应,那肯定有机会。这边回完消息后,才给郝富申打电话,第一遍没打通。他有些心慌,拿起外套边打边往门口走,刚一拉开门就看见郝富申在门口那儿低着头靠墙站着。
“郝富申你怎么...”
胡先煦本来想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话还没说完就被郝富申打断了。
“你醒了,走吧,一会赶不上庙会开始了。”
他的语气稀松平常,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异样,但胡先煦总觉得哪里不对。郝富申没给他多思考的时间,说完转身就要下楼,胡先煦跟着走到一半又想起什么似的,一路小跑回房间取了相机又跟了上去。
坐上车后胡先煦就一直在摆弄他的相机,对好焦就开始对着旁边郝富申一通乱拍,在此不得不说,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好看,哪怕是手抖拍模糊的照片,看着也莫名的有气质。
“你再对着我这么拍下去,还没到地方胶片就该用完了。”
郝富申原以为胡先煦只是随便对着他拍两张,没想到从举起相机到现在就没放下过,实在忍不了才出口制止了他。
“你说的对,那我最后再拍一下。”
胡先煦对他郑重的点点头,再次举起相机对着郝富申,被人一手挡住摄像头,故作严肃警告道
“不许再拍了。”
“得得得,不拍了。”胡先煦朝他撇撇嘴,听话的把手里的相机放了下来。
浅草寺位于东京都台东区,是当地最古老的寺庙,也是日本现存的具有江户风格的民众游乐之地。寺院的大门叫雷门,正式名称是风雷神门,是日本和浅草地区的象征。
庙会活动一般从早上就开始了,等他俩到地方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其实寺里每天来参观的人都很多,碰上这种活动日更是人挤人。
胡先煦这一路被撞了好几下,郝富申把人拽到身边,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两人跟着人潮到处看了看,实在没什么意思,胡先煦便拉着郝富申往人少的地方走,仗着有个人形导航,也不怕迷路走丢了。
郝富申一路被他拉着走进一处偏僻的林子里,左看右看这才觉得不太对。
“我先声明,我也是第一次来,待会儿要是迷路了我也没办法。”
胡先煦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走到一颗树下指了指牌子问他
“这不是路标吗你看不懂?”
郝富申点点头,诚实道“看得懂,但那不是路标。”
胡先煦一愣,抬头看了看茫然的问他“那这是啥?”
“路障。”
要不是郝富申语气十分正经,胡先煦还以为他在跟自己开玩笑,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朝他摊手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我建议原路返回。”郝富申看起来倒是一点儿不急。
胡先煦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气乎乎的问他
“你这人,,我刚拉着你走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郝富申抬了抬眉,表情有些无辜“你刚刚不是拍的挺开心的吗?”
“那我不以为你认识路呢吗?”胡先煦瞪他一眼
“好吧,我的错。”话是这么说,但郝富申的态度却是一点不认为自己有错。
“你根本没觉得自己有错!”胡先煦说完就要越过他,没想到脚打滑身子一歪,被郝富申下意识的扶住,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焦灼。
还是郝富申开口提醒 “胡老师,再不走天都要黑了。”
说完就让他站稳,自己往外面走,胡先煦泄气的拿手捂着脸跟在后面,得亏郝富申方向感好,还能找到原路返回,但是这一来一回即浪费时间还浪费体力,等再到雷门的时候,胡先煦已经累的不行了,坐在凳子上整个人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郝富申身上。
“要不回去吧?”郝富申看他脸色实在不好,问了一句
“别啊,我就休息一会儿,咱们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去神社求签呢,是往哪个方向走来着?”
胡先煦抬起头左看看右看看想找神社方向。
浅草寺有一座专门让人们系签的院落,门里门外及周围的可以系的差不多都被挂满了白纸条。郝富申摊开手里的地图,伸手指了一个方向,胡先煦撑起身子站起来,突然有种回光返照的样子,拉着郝富申往那个方向奔。还好下午求签的人也不怎么多了,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摇签子的时候胡先煦就闭着眼睛表情看起来非常严肃认真,等排队去解签文的时候更是把紧张两个字写在了脸上,郝富申对这种事还好,不过看他这么紧张倒是很好奇他求的是什么
“你求的什么?”
签字解文求的无非事业爱情身体健康,胡先煦事业蒸蒸日上,虽说前不久出了点儿意外但总归福大命大,这么一排除下来,照目前来看愁的怕是只有感情了。
郝富申多嘴一问,心想又把自己问进去了,下一秒胡先煦就用一种蛮复杂的目光看他,又拿手挡着嘴悄悄对他说
“说出来会不会不灵?”
“那你别说了。”郝富申点点头制止他
“反正是跟你有关的。”胡先煦偏不听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求我,万一求出来是不好的结果呢?”郝富申定定的看着他,神色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怎么会,,”胡先煦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看手里的签字。
可能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会一语成谶,胡先煦在这一刻深有体会,他坐在石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拿着那份排了很久的队才求出来的签文,上面却明晃晃写着两个大字:大凶!
郝富申买完吃的回来,看见他还是垮着一张脸在盯着那张签文。
“这么当真?我听说求的不满意就把它挂在那边儿的树上,只要不带回去就没事的。”
胡先煦把签文叠起来系好,抬起头勉强对他露出个笑
“你求的是什么?”
“平安健康。”郝富申看了他一眼,抬手把拆好的栗子烧饼递给他。
胡先煦面上的失落一闪而过,伸手接过饼小口小口的吃着,过了一会儿对他笑了笑说道
“挺好的,人最重要的还是身体健康开开心心。”
他似乎在那几分钟内自己把自己哄好了,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副笑脸对着郝富申。
傍晚的时候忽然飘起了小雨,一阵风吹过落在人身上又湿又黏很不舒服,原定的烟花大会也因为天气原因被取消了,两人只好打道回府,回去的路上谁都没说话,似乎默契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到酒店后,郝富申开了门刚想进屋,胡先煦忽然从自己房间门口几步跑过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他笑的有些勉强,语气还在尽量维持正常
“郝富申,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像是怕他不答应,又补了一句“我明天就回国了。”
郝富申落在把手上的手捏紧了一瞬又松开,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似的,抬头看着他说了句好。
两人都淋了雨,胡先煦体质不太好,之前还因为发烧引起过肺炎,郝富申就让胡先煦先去洗个热水澡,自己到厨房烧了点热水,煮好了姜茶,怕他嫌苦喝不下又下楼去买了点儿水果糖。
等胡先煦洗完澡出来时,郝富申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屋内暖黄的灯光暂时营造出一种温馨的假象,胡先煦心想如果时间能停在某一刻就好了,譬如说他刚认识郝富申的时候,又譬如是现在。
郝富申见他出来,把书合上放桌子上,从厨房里把姜茶和糖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让胡先煦自己一会儿喝点儿预防感冒,说完拿起浴巾转身往浴室里走。
胡先煦吃不得苦,平时生病只要能挂水解决的事儿绝不吃药,这会儿倒是自虐欲作祟起来,端起桌上的姜茶捏着鼻子一口灌了进去,又苦有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逼得他几度忍不住想吐,却愣是没拆开那颗水果糖。
等郝富申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被关掉了,卧室里也只有床头的小照明灯亮着,纯白色的被窝里拱起一团,郝富申走到床边把照明灯关掉,掀开被子上床,刚一躺下胡先煦就像只八爪鱼一样从后面黏了过来。
一只手从他的手臂下穿过紧紧搂着他的腰,两条腿也很自觉的缠上他的腿,额头抵着郝富申的背,温热的呼吸撒在他背上。
“胡先煦,你这样我没办法睡觉。”
郝富申皱了皱眉,抬手想把他的手拿开。
胡先煦装作没听见一样,抱着他更紧了点儿。郝富申叹了口气,伸手想去扒开他的手臂,后背突然传来一点温热的湿润,黑暗中隐隐约约有低泣声落在他的耳朵里。
郝富申心里一痛,没再拿开他的手,过了一会儿才低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这么爱哭。”
胡先煦吸了吸鼻子,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骂道,
“我没哭,是流的鼻涕。”
原来有些话是不用说出口的,他们之间长达了三年多的爱恨纠缠不清,横亘在两人中间的问题太多了,以至于到现在这种情况,就是明知道爱不得放不下,也找不到办法继续走下去。
郝富申没再说话,胡先煦突然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掰过来面对自己,抬起头忽然张嘴一口咬在他锁骨那颗痣的地方,直到唇齿间冒出一丝血腥味儿才发现自己咬的有些狠了。
咬人的是胡先煦,被咬流血的是郝富申,结果猛掉眼泪的还是胡先煦,那张白净的脸上哭的鼻尖泛红,一双眼睛湿漉漉的往下掉眼泪,他哭起来可怜又好看,郝富申每每都免不了心软。
“别哭了,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郝富申伸手拉起被子盖过他的头顶,两只手搭着想把他裹住。
“你没有吗?”
胡先煦哪里能安分的了,愣是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重新抱住他。
“既然这么辛苦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郝富申的下巴抵着他的额头,说话时甚至能感受到他微动的喉结
“因为我喜欢你爱你,没法儿离开你。”胡先煦抱着他声音有些哽咽,那颗柔软又敏感的心现在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摊开在郝富申面前,似乎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我是爱你的,你回头看看我,求你了
“这话你说过了。”郝富申的声音有些沉闷,带着压抑的沉重。
“郝富申,我来日本找你,你开心吗?”胡先煦问他
过了一会儿才听见郝富申的声音的响起,他说“开心。”
“那你还喜欢我吗?”胡先煦接着问他
“不知道。”郝富申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余晖落到地板上,寂静的卧室里,胡先煦一双眼睛亮的惊人,他突然坐起身一个跨坐落在郝富申身上,白色薄被滑落到腰际,郝富申这才发现他并没有穿睡衣。
“所以呢?”他垂眸掩饰自己喉结滑动的一瞬,嗓子忽然又些发干。
“所以我们打个分手炮吧。”胡先煦脸上扬着笑,却是看不出开玩笑的意思。
见郝富申的脸色冷了下来,胡先煦又俯身趴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亲了两下,软着声音对他说
“好吧,我开玩笑的。”
郝富申似乎很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把他从身上抱了下来,低这声儿说道“早点睡吧。”
胡先煦抱着他乖乖躺好,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闷闷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的。
“郝富申,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他想,他爱郝富申是苦的,像那杯姜茶一样,可如果郝富申是那颗糖的话,他吃的了苦。
第二天一大早,郝富申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胡先煦赶的最早一班飞机回国,他照常起来洗漱换衣,有服务员来敲门,说是有个包裹给他。
郝富申拆开发现里面有一个木刻的小机器人,还有一张签名照,是他最喜欢的某个日本演员,背面还写了联系方式,说是这几天有空的话,很高兴认识他。
知道他喜欢的演员,有办法能做到这种事的无非就是胡先煦了,郝富申把东西合上又放回了盒子里,拿起手机出了门。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乘坐本次航班xxxx号.......飞机起飞前,请您系好安全带,将所有电子物品关闭.....”
飞机上胡先煦靠窗坐着,从口袋掏出手机准备开飞行模式时,顺带掉出来了个白色的纸袋子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也跟着摔了出来,是一个绿色的御守,上面还印着浅草寺的字,和御守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签文。
签文上面是两个黑体加粗的字:大吉。
end.
反覆到此终于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山水一程,我们后会有期!
【郝胡】于无声处〈13〉
【21岁时,我只想做不后悔的事儿。】
1.
在收到刘畅在小群里说剧组大家伙儿要一块儿聚一聚的消息时,郝富申还正忙着在同层楼各个寝之间流窜,四处问着谁有电子,就是可以装胶片机里那种电池。
朋友在抽屉淘换了半天,只翻出两颗看着有点儿旧的南孚给他。
郝富申抚额叹气,边比划边说,不是这种,就是纽扣那么大的那种电子,我在学校超市转了一圈儿也买着。
问了半天终于有一个摄影系的哥们儿从隔壁探出个脑袋来看他,问他是什么牌子的胶片机啊。
郝富申说是美能达的,那哥们儿就说过来吧大明星我这儿刚好还剩那么一颗能用的。
“小宝你怎么忽然开始玩儿起胶片来了,那么有闲工夫啊?”
郝富...
【21岁时,我只想做不后悔的事儿。】
1.
在收到刘畅在小群里说剧组大家伙儿要一块儿聚一聚的消息时,郝富申还正忙着在同层楼各个寝之间流窜,四处问着谁有电子,就是可以装胶片机里那种电池。
朋友在抽屉淘换了半天,只翻出两颗看着有点儿旧的南孚给他。
郝富申抚额叹气,边比划边说,不是这种,就是纽扣那么大的那种电子,我在学校超市转了一圈儿也买着。
问了半天终于有一个摄影系的哥们儿从隔壁探出个脑袋来看他,问他是什么牌子的胶片机啊。
郝富申说是美能达的,那哥们儿就说过来吧大明星我这儿刚好还剩那么一颗能用的。
“小宝你怎么忽然开始玩儿起胶片来了,那么有闲工夫啊?”
郝富申笑着说倒不是闲,就是忽然有了那么点儿兴趣,学一个新技能也不错啊。
“嚯,你知道这玩意儿有多烧钱么,我们专业还有一句话,说是单反穷三代,胶片毁一生。你别看这胶片机没多贵,冲洗那是真费钱,每一张废片都是在我心头割肉。”对面那哥们儿边装着电池边仔细瞧着手里那台胶片机,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冲郝富申挑了挑眉毛,“小宝你还给特地配了一饼干头啊,合着专门买来拍人的是吧。”
郝富申闻言,灿然笑了,“是,我就瞎拍,还在摸索呢。”
“那你现在拍了几卷了?”
“拍了有差不多十卷了。”
“打算洗出来了吗,我告儿你你要是想冲洗,我认识一师哥在东直门那边开了一胶片工作室,那个暗房特酷特好使,你要愿意我带你去冲,绝对优惠。”
郝富申怔然两秒,连说了四个不了不了不了不了。
他真的没法儿想象,如果和同学一块儿去暗房洗照片,洗出来给人看见,这十卷照片儿一共360张,而这其中有差不多300张,都是他平日里和胡先煦腻一块儿时拍的他那点琐碎的日常,那场面得有多精彩。
至于为什么郝富申忽然喜欢上了玩儿胶片相机呢,不言而喻,自然是因为胡先煦。
胡先煦有一回翻出了一组夏天那时候拍的写真给他看,他说这组照片是他从业以来最喜欢的一组人像片子。
郝富申仔细的盯着那组照片研究了半天,是述禾给胡先煦拍的,郝富申对这位个人风格极其强烈的摄影师早有耳闻。
他问胡先煦,你为什么最喜欢这组照片儿啊。
胡先煦边看着自己照片,边兴奋的比手画脚,“那其实是我头一回被人正儿八经用胶片拍了一整天。胶片机的感觉其实就好比开个盲盒,你当下是看不着样子照片儿的样子的。只能去想象刚才表现得那个场景氛围对不对。但是日后洗出来了,我看着就觉着不一样了,胶片好像天生就带着叙述感,就是一看就是有故事的,所以我觉得和别的商业棚拍不一样。”
郝富申认真的听着,当天晚上就到知乎搜了一圈胶片机入门攻略,三天之后,拿到了自己人生头一台胶片相机。
他还特地把快递留着等胡先煦上家来找他玩儿时,让胡先煦亲手拆的。
胡先煦拆完包装,盯着一堆零件看了一会儿,说,介是嘛啊。
明知故问的小猪,郝富申笑着说,“我买了胶片相机,想拿来拍你。”
胡先煦嘚瑟的冲他一乐,把盒子放在地上,拖鞋都忘了穿好径直冲过来抱住靠在沙发上的郝富申,得逞似的用脸去蹭他,“你怎么那么待见我啊,哦,就为了我,买一相机回来玩儿,郝富申你会用么你。”
郝富申靠在胡先煦颈侧上亲了一下,喉间滚出笑声,“我是不会用啊,那我给退回去啦。”
“别,别介,我相信你,你玩儿游戏玩儿那么厉害,胶片机算什么啊,你肯定行。”
郝富申想,游戏机和胶片相机,这其中有什么必然联系么。
*
那天郝富申终于重新把相机打开机了之后,才想起要看一看在兜里好像亮了半天屏的手机。
棋魂剧组小群的消息都快有999+了,信息要素过多,郝富申点开都有点儿发懵,不知从何补起。
他点到最上边,看到刘畅在群里发了这么一句话。
【明儿有空么,你们嫂子说要在家里弄个什么BBQ露天趴,就跟我家里,大家挺久没见了一块儿聚一下,在北京的,有空的吱声儿@所有人】
【赵浩闳:不是吧导儿,零下十度露天趴,你这是想冻死我们么?】
【刘畅:不爱来的甭来哈】
【赵浩闳:也不是不能来哈!吃烤肉这事儿能少了我么,少了我谁帮你们干肉啊,我去!】
【韩沐伯:[让我看看]导儿加我一个!】
【周放:大家有空就都过来聚聚吧,我今天买了太多食材了,你们人不来我们家真要吃上一周还有剩的。】
【纪李:我我我!嫂子你们搬新家我还没去过呢!】
郝富申看了半天群聊消息,在北京的好几位都说能去,还有一半不能来的在外地拍戏的,好像就剩他和胡先煦还没有吱声了。
郝富申刚想小窗口问一下胡先煦的意见,就看到胡先煦在群里冒头了。
【小懒猪:BBQ!我的爱!我也要去!】
郝富申愣了一下,给胡先煦发了条消息,“那你说我去么?”
胡先煦秒回了一条语音,笑着问他,“干嘛不去啊请问您我们是真的不合么?”
郝富申低头笑着敲字,心里想,不是不合,就是怕太合了,待在一个空间里没一会儿就全露馅儿了。
郝富申紧接其后,在群里回消息道:明儿我也会去的。
2.
郝富申第二天起了一大早,跑去了离电影学院最近的一家口碑不错的胶片工坊。
工作日的上午工作室里除了老板和他都没别人,老板教了他半天基础的操作逻辑,又帮他试着冲了三张,就留郝富申一个人呆在了暗房里。
冲洗照片真的不是一件易事,曝光时间和曝光温度都有严苛的要求,出了一点儿差错,洗出来的照片就全废了,郝富申极其慎重地显影,定影,最后水洗,干燥,在暗红的房间里,慢慢儿看清了照片上显出来的那个熟悉轮廓。
洗得多了自然熟练了,郝富申洗完了第一卷的照片,站在光下仔细地敲,不自觉的笑容绽开来。
有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家沙发边上嗑瓜子儿的胡先煦。
有一大清早坐在路边摊边啃着煎饼的胡先煦。
有陪着他补考大四体育,挂在电影学院操场旁边傻乐着的胡先煦。
有一块儿去看展时一本正经的胡先煦。
有活动回家里没来得及卸妆光鲜亮丽模样的胡先煦。
也有晚上拿着手机玩就睡着了,手机砸脸上也不动换一下的胡先煦。
被鲜花人群簇拥的少年,稀松平常模样的少年,在郝富申一卷卷胶片冲洗过后,变得愈发生动起来。
郝富申走出暗房,在进地铁站之前,随手拍了几张发给胡先煦看。
胡先煦几乎是秒回的消息,先是炸毛般的问他,什么时候拍了那么多那么丑的照片儿还好意思发过来!
郝富申无辜的回消息过去,【是我拍摄的问题么,分明是你自己每次都挤眉弄眼的对着我做古怪表情,快门做不得假。】
郝富申又选了几张发送过去,这次是选了一些他觉着很有氛围感的,意料之中,胡先煦很喜欢,发来语音夸他,“我怎么没发现你拍照还挺有天赋呢,拍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很有质感,好几张我觉得都可以匹敌专业的了。而且你别说,好几张我觉得视角真的很特别,具体特别在哪儿我说不出来,但是很有感觉。”
郝富申听完满脸笑容,飞快的在手机上敲出一行字来。
【视角是很特别。因为是男朋友视角,当然和别的人拍的你大不一样了。】
3.
不是因为要来刘畅家里做客,郝富申在北京呆了四年还真不知道后沙峪这个地儿。
他倒了三趟地铁,坐了差不多俩个半小时的车才从地铁站走出来。
郝富申看着四周都是机场高速环绕,发自真心的在想,他现在是已经到河北了么。
郝富申一到地方就赶紧给胡先煦发了消息,看这地儿实在太偏,他真担心胡先煦迷路了。
结果人回过来的消息是,我早就坐家里了您可赶紧的吧,就差你没到了。
郝富申连忙打了一车赶过去。
给他开门的是周放,他在剧组只见过她来探班刘畅几回,说不上多熟悉,郝富申微微鞠了身子,“周老师好。”
周放赶紧把他迎进门去,“小郝你别那么客气行么,别老师老师的把我叫好老啊,你就跟他们一样叫嫂子呗。他们都在玩儿上了,就等你了。”
郝富申走进门厅一看,果然一帮人都来齐了,齐刷刷坐地上组队吃鸡。
郝富申凑近过去跟一伙人打了个招呼。
韩沐伯见他来了,看着更兴奋了点儿,“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们真以为你是不是迷路了。”
郝富申脱下外套挂着,摇着头笑着说导儿这地儿真是有点儿难找。
胡先煦玩了半天手机才缓缓抬眼,视线对上的时候郝富申忽然一下子都不知道怎么张口。
还好胡先煦先张口了。
他说的是,哈喽啊,好久不见。
郝富申觉着自己幸亏是个类AI人类,不然这会儿这个情形换了别人真不一定能绷住笑。
这演得哪出?
前天晚上还睡他怀里的某位臭小孩,此时一脸僵硬的笑着说,哈喽啊好久不见。
郝富申觉着甭管是哪出,这一定是胡先煦从艺生涯最烂的一出儿了,演不熟得真是有点儿不走心。
但他面上还是配合地冲胡先煦礼貌的笑了笑,“好久不见啊先煦。”
郝富申分明看到了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赵浩闳在沙发角落里来回盯着他们俩人的震惊又诡异神情。
心里有鬼的臭小孩说完一句好久不见就跟失语了似的,愣坐在原地不知道怎么搭碴下一句。
纪李和韩沐伯敏感的嗅到氛围逐渐变得不对,凑过来打圆场,说富申既然你来了咱们赶紧出去串肉吧,总不能全给导儿一人串吧,那估计明天都吃不上。
一伙人把游戏掐了,全部溜出门去老实串肉,只在郝富申关上玻璃门,和胡先煦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偷偷靠近胡先煦,掐了一下臭小孩的腰窝,语气调笑般说,“刚才戏挺烂。”
胡先煦回过头瞪他,比着口型对他说,你,也,没,好,到,哪,去。
4.
那是北京少有的能清晰看到星星的夜晚。
郝富申靠在躺椅上看着天,忽然才理解过来为什么那么多人会跑到京郊买房子。
一群人烤肉已经吃得差不多,开始凑到一块儿喝酒蛋比,聊聊棋魂拍摄时的糗事儿,聊聊网上的评价,聊聊自己的新工作,只有胡先煦坐在一边盯着烤架撅着个嘴,半天才说了一句。
“就真熄火啦?我解了个手回来你们就烤完了?我还想吃鸡翅和五花肉呢?”
刘畅笑着掐免一颗烟,说你就少吃点儿吧哈,这好不容易瘦下来了,一会儿又回去了,吃七分饱就成了哈。
胡先煦说我就是易胖怎么了,易胖体质就要被这样针对么,我就是要吃鸡翅吃五花肉。
郝富申站起身来,自然的点燃烧烤盘,连着放了好几个鸡翅和几片肥瘦均匀的五花肉到烤架上。
胡先煦看着了,乐到眯着眼,坐在原地忽然就嚎一声,“看吧还是郝老师最,疼,我,了!”
郝富申烤肉的手在半空中重重的顿住,他想起来,刚才他压根儿没机会拦,胡先煦喝酒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北京夜晚的冷空气实在是有点儿温度太低了,整个场子一瞬间就跟凝住了似的。
韩沐伯看着他们俩一顿一顿的惊叹,你们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赵浩闳说,我说嘛你们俩装什么呢,那天不是还叫我攒局见面来着,装不熟,真成。
纪李哈哈哈跟着乐半天,说你俩干嘛呢那么神秘,地下情么。
而刘畅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郝富申看了半天,反复在烟灰缸里拧着早已熄灭的烟头。
郝富申察觉到了,只是闭上眼叹口气,告诉自己,这帮人都大了,酒后胡言,酒后胡言,明天就谁也不记得了。
不一会儿郝富申烤好鸡翅和五花肉就给胡先煦装盘拿了过去,递给他的时候在胡先煦脸边轻声说,“吃吧你,吃了就不会那么多话了。”
郝富申原本只是想回屋里把手上的油污清洗一下。
没想着转身出门儿的时候被刘畅叫住了。
“富申你跟我来我书房一下。”
郝富申跟着刘畅来到书房坐下,看着他,目光坦然,“导儿,您有什么事儿直说吧。”
刘畅眯了下眼,“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郝富申坐得笔直,深深吸气,“您看出来了是么?”
刘畅不答反问,神情凛然,“不是,我就想知道你想清楚了么,你们想清楚了么?”
郝富申回:我不是冲动的人,他也不是,定然是想清楚了要一直在一块儿才会迈出这步。
刘畅有点儿冷漠的哦了一声,烦躁的翻着书桌上的书,沉不住气了,又问他,“你才几岁啊,他才几岁啊,就想清楚了一直在一块儿,你甭说一辈子,明年你们俩什么样你都不知道。”
郝富申停了一秒,对上刘畅审视般的眼睛,认真开口,“那您呢,您和周放姐就能知道彼此是一定能走一辈子的人么?现在这么觉着,五十岁了八十岁了还会这么觉着么,其实我们人生不是本就没有定数吗。我今年二十一岁,我只想做不后悔的事儿。我和自己赌一把,说不定我能和胡先煦走一辈子,也说不定三十一岁我们俩就谁都不认识谁了,但是未来的事儿我们说不准,那就只说当下,当下的话,我就是要和他在一块。”
“真天真。”刘畅听完愣了一会儿,一会儿又开始冷声嘲讽起郝富申来。“年轻真好,张口就来。”
郝富申点了点头,蹙着眉斩钉截铁,“年轻是很好啊,虽然阅历没您多,只有一腔看着没用的奋勇,但是对我们而言,有这点勇气就够了。我想先煦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您之后也不必单找他聊这些了。”
刘畅站起身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行吧,我以后也不会多问了,你还真以为我是来当恶人拆散有情人是么?”
郝富申摇头,“我知道您是性情中人,自然不会这么干,您也是为了我们好,给我们忠告,我很感激,但是这次就真不能听您的话了。”
刘畅说这是我认识你差不多两年,你头回反驳我,你小子有种。
郝富申心潮起伏的拉开书房门,却刚好看到胡先煦站在走廊尽头。
胡先煦愣住一下,“导儿你们俩跟屋里干嘛呢,我来用洗手间嘿嘿。”
郝富申松口气,还好他没听着,不然这么敏感的人,不知道又要为了刘畅刚才说的话纠结多久。
5.
那天一群人还是喝酒喝到了深夜,好几个喝趴了,就在刘畅家住下了,郝富申说他明天还得上课不能留这儿,胡先煦也说明天还得去录音棚录新歌儿,赶紧跟了出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胡先煦不疾不徐地跟在郝富申身后,去踩月光下郝富申的影子。
胡先煦抬着脑袋望着天,说今天星星真好,真多啊,明儿一定是一个没雾霾的好天气。
郝富申嗯了一声,他还在想刚才和刘畅的那席谈话。
胡先煦忽然遛到郝富申面前挡住他,“郝富申,很快新年要来了。”
“嗯。”
“新的一年我也要二十一岁了。”
“是啊。”
四下无人的街道,胡先煦伸手去牵住郝富申,对着他弯起眼笑起来,掌心相贴的时刻,听见胡先煦笃定万分的说。
“二十一岁的我,也只想做不后悔的事儿,爱不后悔的人。”
【郝胡】于无声处 〈10〉
【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夏天。】
1.
十二月底,郝富申班上的毕业大戏终于是凑齐了人,一群人总算是正儿八经完成了第一次联排。
连轴转了两天几乎都没找着阖眼的机会,排完那场戏,郝富申卸完妆就沉沉靠在剧场观众席睡了过去。他原本只是想打个盹儿歇一会儿,没成想醒来的时候外边都快接近傍晚了。
从兜里拿出手机看的时候,发现有30+未读消息把主屏幕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几条来自他的团队小群,其余全部都是胡先煦给他发的。
郝富申戳开去看,胡先煦给他发了好几张对着电脑拍的杂志原片,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也有和张超一块儿。
郝富申点开那张他们俩脑袋叠在一块儿的合照仔细看了会儿...
【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夏天。】
1.
十二月底,郝富申班上的毕业大戏终于是凑齐了人,一群人总算是正儿八经完成了第一次联排。
连轴转了两天几乎都没找着阖眼的机会,排完那场戏,郝富申卸完妆就沉沉靠在剧场观众席睡了过去。他原本只是想打个盹儿歇一会儿,没成想醒来的时候外边都快接近傍晚了。
从兜里拿出手机看的时候,发现有30+未读消息把主屏幕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几条来自他的团队小群,其余全部都是胡先煦给他发的。
郝富申戳开去看,胡先煦给他发了好几张对着电脑拍的杂志原片,有他自己一个人的,也有和张超一块儿。
郝富申点开那张他们俩脑袋叠在一块儿的合照仔细看了会儿,拧眉回忆了一下,好像胡先煦的确前阵子有和他说过有个杂志拍摄,是邀了他和张超一块拍的。说完故意似的,还跟郝富申在那儿挤眉弄眼了半天,问他,我和超哥拍双人杂志你会不会酸啊。
说对这件事儿毫无波澜,那真是假话,但郝富申酸的其实并不是张超能和胡先煦同框拍双人杂志这件事儿。
他在意的,是自不必言说的,他和胡先煦之间的差距,还有很大一截。
但好在郝富申年轻,少年意气,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不惧碰壁也不懂得畏缩,他想,总有一天,他会追上来的,到那一天,他就能更坦然的和胡先煦并肩站到一块儿了。
郝富申把外套穿好,套上围脖走出剧场,带上门的瞬间就被风缠裹住,他往里缩了缩脖子,手机又振动了一下,胡先煦问他,半天不搭理人,是不是这两天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郝富申找了个能避开妖风的角落给胡先煦回消息。
【刚才是睡过头了,一醒来剧场就剩我一人了。还在拍嘛?】
【刚刚拍完,我说呢,你早俩小时都和我说戏排完了,完后就不理人了】
【是在哪儿拍呢今天?】
【七棵树。】
郝富申对着天空发了会儿愣,想着好像有三四天没见着臭小孩了,想到这儿,郝富申打开了打车软件,还是决定去找他。
刚坐进车里,郝富申就拨通了胡先煦的语音通话。
胡先煦一接通语音就开始嘲笑他,不是你怎么还是这么嗜睡啊,排完就立刻着了,跟那时候在剧组似的,和我对戏对到一半儿就能着,真服了你。
“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能睡觉,真是挺困的。”
那边拖着长音啊了一声,让他赶紧回家补觉去。
“你收工了待会儿要去哪儿吃饭啊。”
“我正琢磨着要不要请超哥吃个饭呢。”
“我来请吧,我在过去找你路上。”
胡先煦那边安静了两秒,郝富申就听到臭小孩用气声阴阳怪气的开腔,“不是我说,郝老师你怎么就那么黏人呢,不就是三天没见我么,想我想坏了吧。而且我和超哥拍杂志,拍完你过来请吃饭,这算怎么回事啊?”
郝富申笑笑,只觉着可乐,直说谁粘人谁自己心里有数。
黏人的小猪被人点中,不满的哼唧两声,说我要去卸妆啦不和你说了待会儿你到了园区再找我吧!
所幸那天路上车没有太堵,郝富申总算是赶在日落之前见到了胡先煦和张超。
仨人就近找了家椰子鸡餐厅吃饭,至于为什么要吃椰子鸡,缘由只是在商场里晃悠着时,郝富申冲胡先煦说了一句,“你昨天不是说想喝鸡汤了么?”
除了椰子鸡锅底,郝富申还没忘在菜单上给胡先煦勾了一堆他平时爱吃的配菜。
胡先煦坐在旁边清澈的看他,“嚯,我什么爱吃的你都记得啊。”说完像意识到什么似的,看一眼对面的张超,清了清嗓子,“那超哥你要加点儿什么菜啊?”
张超叹口气,“噢,原来你们俩还知道这桌上还坐着第三个人呢。”
胡先煦心虚的一垂脑袋就要拔腿溜,说你们慢慢儿点啊,我先去个洗手间。
锅底端上来,张超和郝富申面面相觑几秒,沉默里拆了一副碗筷给胡先煦盛好了一碗还没煮过任何配菜的清鸡汤,放到胡先煦的跟前的桌上。
“小郝,你和先煦……”
郝富申拿着汤勺的手一抖,抬眼看着张超欲言又止的脸,“怎么了超哥?”
“你和先煦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郝富申偷偷松口气,笑着说我们一直挺熟的啊。
张超想了半天,犹犹豫豫的说,小郝,有些东西是藏不了的,特别是感情这玩意儿。
郝富申沉默一会儿,忽地就摸着颈侧笑了出来。
我……有那么明显么。他问。
张超郑重点了点头,他对郝富申说,就你那点心思,瞎子都快看出来了。
2.
仨人吃完饭,给喝了酒的张超叫了代驾送人回去,俩小孩就跟路边杵着半天,胡先煦忽然问郝富申,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郝富申早前就知道胡先煦在亮马桥租了间房子,但是他不大过去住。胡先煦平时大多时候还是住在宿舍里,所以之前老和他说,你真别来我家,我家都快好几个月没好好收拾了,特乱,跟垃圾场似的。
胡先煦见他犹豫,急着解释,“我前几天找了阿姨彻头彻尾打扫过了好么,而且我搬了好多东西过去,我以后可能经常会跟家里呆着,你可以来我家找我玩儿了……”见郝富申看着他没说话,更加急了,“爱去不去!”
郝富申好笑的揉他头发,心思飘荡一下,“胡老师邀请我当然得去看看啊。就是这么晚了,你让我上你家,你要是放心,我肯定是没问题的。”
胡先煦读出他的调戏意味来,黑着脸骂滚吧你甭去了我家不欢迎臭流氓。
臭流氓一小时后后还是来到了胡先煦租的房子里,俩人一块儿赖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看的是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
发生在灼热季节里少年人荷尔蒙肆意涌动的故事,是大院青年草长莺飞的黄金岁月,郝富申也是最爱姜文的这部电影。
光影明灭间,他听着胡先煦说,“我最喜欢的导演是姜文。我喜欢他那股粗粝又精准无比的劲儿。”
“我也很喜欢姜文,我之前头回看完这片儿之后还回头去翻了《动物凶猛》,书和电影都很好看,没有青春期的男孩儿会不喜欢这片子吧。”
胡先煦慢悠悠看他一眼,“你不是喜欢昆汀吴宇森小津安二郎嘛。”
郝富申笑出声来,说你这人比我还记仇啊,这是哪门子的陈年老醋啊。
胡先煦哼了一声,接着盯着屏幕里正在奔跑的马小军认真说,“你知道么,我小时候那会儿真的特哏儿,特自不量力,我说夏雨十七岁拿了威尼斯影帝,我要比夏雨更牛逼,我要十五岁就当影帝。你说我是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拍了几部电视剧就以为自己真了不起了。”
“你那么小就接触到这个圈子,拍了那么多作品,有这样的野心不是正常么。”
“可是我十五岁的时候没拿影帝,也没成为什么特厉害的人,没有拿得出手的角色,那会儿我才慢慢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是夏雨,不是所有人都是天才,至少,我应该不是天才。”
胡先煦偏过头去看他,又问郝富申,但是你相信么,我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牛逼的演员,我会成为影帝的。
郝富申点了点头,在嘈杂的电影背景音里,慎而重之的说,“你会的,会成为一个牛逼闪闪的演员,而我也会。”
3.
俩人浸没式的坐在客厅看了225分钟的导演初剪版片子,看完胡先煦说,真他妈的好看,我饿了。
还不等郝富申打开外卖软件要给他点吃的,他就自己跑到厨房去,说要给他俩煮两碗饺子吃。
郝富申想退出电影,换个电视频道来看,一按遥控器,没电了,下意识拉开茶几抽屉要找电池。却在拉开抽屉的一瞬间怔愣住,他看到空空的抽屉里只放着一张有些模糊的拍立得。
郝富申把那张照片拿起来仔细看,他想起来了,是俞亮杀青的那天晚上,他和胡先煦拍的唯一张合照。
他还记得十月中旬的湖州经常下雨,空气里都带着点潮湿的凉意。
那天他们拍摄的是俞亮从时光家里追出来,在小时候重逢的那个地下通道入口,把那只手表还给时光的戏。
那天他状态格外好,开拍前胡先煦陪着顺了几遍,开机后竟然一条就过了,聚餐时刘畅也和他说,我觉着刚才那场是你五个月里最有层次感的一次,这个尾收得是真好,走,喝酒去。
他被簇拥在人群当中,剧组能来的人都来了,一群人挤在一个KTV大包间里唱同一首歌,沸反盈天里,他看见胡先煦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安静的喝了口香槟。
他走过去,坐在胡先煦前面的凳子上,问他要点什么歌儿?
胡先煦含混的开口,我不唱歌了今儿个,你,你没看我说话都大舌头了么。
郝富申点了点头,指尖停在屏幕上半天,回过头和胡先煦说,“我明天一早的动车。”
胡先煦不带情绪的嗯了一声,侧着脸又抿了一口,“我明天一早还有戏呢,就不送你了。”
郝富申想,这人说这话时真像把冰冷的匕首,精准无比地在他心口划拉开一个口子,他觉着胸闷得很,像是心间汩汩有血流出来。
郝富申吸一口气,故作轻松的问他,那回了北京咱们再约?
胡先煦拿出手机划拉一下,“再说吧,有时间就约呗。”
郝富申本想,剥离角色剥离故事是件很难的事儿,可真是不公平,胡先煦怎么就剥离得那么干净。
那天剧组唱歌嗨到了半夜两点,一群人回酒店的路上都醉醺醺的,路过湖州中心广场时,还有好几个哥们坐在地上开始高歌起来。
郝富申鼓足了劲儿走到胡先煦旁边,想和他再好好的道别一次。
人群稀稀拉拉的在广场走散,没几个人在他们身边了,他张开手,想抱抱胡先煦,这样的拥抱他想还是挺体面的,看不出什么私心的体面吧。
可他叫住胡先煦,张开双手想去拥抱那个人时,却只拥抱住一阵湖州十月微凉的秋风。
那个说过最不喜欢人群的人却跑回人群里,胡先煦还一边跑着一边笑着嚎,哥几个等等我哎。
郝富申跟了上去,忽然被吴芊盈叫住,“俞亮,我给你跟时光拍张合照好么。”
胡先煦有些别扭的拒绝,“我不要我现在太丑了。”
吴芊盈强硬的说,今天俞亮都杀青了,你再不拍以后没机会啦。
于是就这么半推半就的,两个人肢体僵硬的挨在一起,拍了这么张合照。
胡先煦看了一眼照片,直说太丑了,我说不拍吧你非要拍,看我这拍得多肿啊,你自己留着吧!
说完就又溜回大部队里,跟着一帮人哼着歌儿往前走。
十九岁的郝富申看着他的背影想过,或许十九岁的夏天就是要有一些遗憾的。
气温只有十六度的夜,告诉他夏天真的过去了,夏天的故事可能只能留在夏天了。
可此时去年夏天那张被胡先煦嫌弃得要命的照片,却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的抽屉里。
郝富申翻了一下照片的背面,看到了用蓝黑色水性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2019.10.14 真的要拜拜啦”
郝富申心脏漏了一拍,抬头就看到胡先煦飞快冲过来抢走那张拍立得。
郝富申问他,不是说这张特丑么?
胡先煦直想落荒而逃,说饺子要煮烂了我去厨房。
刚说完就被郝富申拽回来面对着他。
“这合照那么丑你还保留得那么好。”
胡先煦垂着脸,半天挤不出一个词儿来。
郝富申凑近他的脸,柔声问,“照片从哪儿来的?”
“第二天早上你走了,我问小樱要的……”
“乖,告诉我,为什么要回这张照片啊?”郝富申声音酥得像在诱导人一般。
胡先煦问,你想听我说什么。
我想听你说实话。
胡先煦抬起那双湿漉漉的眸子看他,认命般开口,“因为我舍不得你。”
郝富申终于笑得眼睛弯起,把胡先煦揽到怀里抱紧,“真会装。”
真会装的小猪崽在怀里闷声哼哼唧唧,“我留着有什么用,你都把我的照片从你手机里删了。”
郝富申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收藏,放到他面前给他看,那几张胡先煦在剧组打盹的照片还是原封不动的在那儿。
胡先煦看着呆了一下,一会儿偷着乐,一会儿又炸了毛似的,“你不是都删光了么?”
郝富申气定神闲的收回手机,说,我自然是舍不得的。
胡先煦又问,你那天不是说,去年夏天已经过去了嘛。
郝富申把怀抱再收紧了一些,下巴靠在胡先煦肩膀的软肉上轻轻的蹭着,温热而平稳的呼吸就洒在胡先煦脸庞和耳廓。
他说,“去年夏天是已经过去了,但是先煦,我们还会有很多个夏天。”
【郝胡】于无声处 〈8〉
再让他们酸酸甜甜暧昧一小会儿吧
毕竟恋爱最美好的时刻就是此刻嘛~
现在是真的完完全全双箭头啦,小胡就觉着自己是在谈恋爱的状态了,只是可能于小郝而言,还差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瞬间
【看电影也能算私会么】
1.
大雪时节的那一天,郝富申突发奇想给家里做个大扫除。
五十多平的一居室认真收拾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相较起同龄的男孩子来说,郝富申算不上特爱买衣服的人,家里堆的最多的反而是堆积如山的漫画书戏剧专业书和任天堂游戏盒。
把这些杂物一摞摞放好之后,郝富申坐回茶几前,拉开抽屉,看着着放在角落那盒积了灰的围棋出了神。他记得上次胡先煦来家里的时候,...
再让他们酸酸甜甜暧昧一小会儿吧
毕竟恋爱最美好的时刻就是此刻嘛~
现在是真的完完全全双箭头啦,小胡就觉着自己是在谈恋爱的状态了,只是可能于小郝而言,还差个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瞬间
【看电影也能算私会么】
1.
大雪时节的那一天,郝富申突发奇想给家里做个大扫除。
五十多平的一居室认真收拾起来也是个不小的工程。相较起同龄的男孩子来说,郝富申算不上特爱买衣服的人,家里堆的最多的反而是堆积如山的漫画书戏剧专业书和任天堂游戏盒。
把这些杂物一摞摞放好之后,郝富申坐回茶几前,拉开抽屉,看着着放在角落那盒积了灰的围棋出了神。他记得上次胡先煦来家里的时候,还把这盒围棋拿了出来,问他是不是很久没下棋了。
郝富申把那盒围棋拿出来,展开棋盘,棋盘左侧用记号笔写着的‘Akira’字迹已经有些斑驳了,他伸手去摸那几个字母,有些恍惚起来。
郝富申记得,那是他被Casting告知俞亮定角儿的第二天,兴冲冲买了这副围棋,亲手用记号笔写上去的。而这副围棋也一直跟着他,去了杭州,去了湖州,陪伴了他在剧组成为俞亮的每一天。
时常在夜里,他和胡先煦都睡不着的时候,他就拿着这副便携围棋,跑到隔壁房间去找胡先煦。胡先煦一开始棋艺没那么熟练时,常常输给他,输给他了就开始无赖,偏要和郝富申死磕,一不小心就死磕到了天亮,俩人都挂着黑眼圈去片场,让化妆姐姐今天多给眼下打点遮瑕。
剧组杀青了之后,郝富申呆在宿舍闲着没事儿干时,也不是没想过找舍友下棋。
可当他费半天劲,终于把舍友教会了围棋的基本下法后,他却发现这棋是真的没法儿下得成。
当他触碰到棋子的时候,才清楚意识到自己无法抽离。
郝富申自认是清醒的人,他有那一套自己出戏的方式。所以用了一年的时间沉淀去年夏天那些和胡先煦相处的朝夕,他才更为笃定的确认,自己无法抽离的的,不是那个故事,不是天才棋手俞亮,更不是对时光这个角色的执着亦或沉迷。
那些晦涩难言,酸楚甜蜜的满腔爱意,都是冲胡先煦去的。
所以之前他才在解说三星杯时,说了那样一番话。
他在比赛间隙对着主持人,对着胡先煦说,我自己留了一套棋盘,可围棋是要两个人下的,可能那个人并不在身边,有的时候看着棋盘,还会回忆起那段时光,那个夏天。
他说的都是掏心掏肺的话,或许也因为太过真实,望向胡先煦的视线都灼热得让对方无法招架。
他还记得,胡先煦听完,视线逃一般似的移开了。
后来在休息室里,胡先煦冲进来对他说,你别老说这样的话。
哪样的话。郝富申坐在位子上抬眼看他,满眼真诚。
“别老说那么暧昧不清的话成么,我真不自在,特别扭。”说完也不给郝富申和他再多解释的机会,转头就溜出休息室了。
郝富申抽出张湿纸巾慢慢地把棋盘擦拭干净,拨通了胡先煦的电话,没等两秒那边就接通了。
“喂,怎么啦。”胡先煦拖着长音喂那一声带着浓重的慵懒,撒娇似的,一听就是没睡醒还赖在被窝里,郝富申听着笑了,他想象胡先煦此时就像个冬天躺在暖气片儿上不愿挪窝的猫儿,又赖又爱冲人发嗲。
郝富申按了免提,边擦着棋盘边乐着说他,“小懒猪,还睡呢,这都几点了,快一点了。”
“一点了么?都赖我房间安的这个遮光窗帘儿!我都不知道天亮了。”
“你昨晚和我说晚安之后肯定没睡,又打撸去了是吧。”
偷偷熬夜的小狐狸被拆穿了,胡先煦在那边嘿嘿嘿笑了半天,问他今天在干嘛。
“我今天跟家里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现在在干嘛你猜。”
胡先煦清了清嗓子,故意谄媚的说,“能干嘛啊,那自然是郝老师想我了呗!”
二皮脸小狐狸也太能撒娇了,郝富申听得脸上一对括号都陷进去,“真不要脸。”
“不想我你给我打电话干嘛,肯定是耐不住寂寞了,又想约我和你出去玩儿呗。”
郝富申说,我在擦棋盘呢。
“你不是不想下了么?”
“那是之前。”
“那现在呢?”
郝富申眉眼弯得弧度温柔,他说,之前没有可以对弈的人,以后或许会有那个人,所以擦一擦,以备不时之需。
电话那头有狐狸害臊似的,安静了几秒,又问他,你下午准备干吗啊。
“我下午没什么事儿,打算去小西天刷片。你呢?”
胡先煦想也没想的,说,我打算去见你。
2.
有时候有些事儿让你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天意安排。
胡先煦前脚刚挂了电话,说现在要打车过来找他,郝富申就在电影资料馆的公众号上看到了今天的排片,今天放映的惠民影院是,吴天明导演的《百鸟朝凤》。
郝富申怔愣一下,立刻打开淘票票买了两张最后一排的票。
能和胡先煦一起看《百鸟朝凤》,郝富申觉着,这应该是难得又奇妙的经历。
电影是三点十五的,郝富申简单收拾了一下出了门,给胡先煦发了消息,说就在小西天牌楼下见,他先过去等他。
郝富申时常觉得自己的生活也好,爱好也好,相对于同学院的大多认识的同学而言,是有点儿过于老年化了。影视学院的大家都喜欢拉片儿,大多人选择在宿舍里一帧帧一段段的用电脑拉,或者去私人放映厅去看。可是郝富申就挺轴的,他就是喜欢跑来电影院里看老电影。
他觉着观看电影的过程虽然是一件相对私人的事儿,但是电影院众人一同在那几十分钟里,一同进入另一个世界,另一段人生,又是一个相当有仪式感的事儿了。
郝富申只在小西天牌楼站了不到五分钟,就看到胡先煦蒙着口罩从快车跑了过来,郝富申递了个在路上711买的饭团给他,还有一瓶热牛奶,刚才胡先煦没来,他就一直捂在大衣内兜里。
“你肯定是没吃东西。”
胡先煦咧嘴笑,摘下一半口罩吞了一大口饭团,“我这不是,担心又迟到了,郝老师以为我要雕他么。”
郝富申说你知道我们今天要看什么电影么。
“小西天不是一向放老电影么,你说郝富申你对我多抠门儿啊,头一回请我看电影吧这是,只愿意请我看十块钱的电影。”
郝富申乐着问,合着你还知道小西天的电影票十块钱呢。
“怎么那么看不起人呢!就你艺术,就你文青是吧!再怎么说小爷我也是个拍过电影的好吧,真当人没来过电影资料馆啊。”
郝富申拿出票根给他看,“今天我们看你的《百鸟朝凤》。”
胡先煦看着票愣住,“……你这是故意的么?”
“我都不知道你会来找我,我怎么故意啊,但是真挺巧的,我也没想到今天要复映这片儿。”
胡先煦点点头,吃完最后一口饭团,俩人一路晃悠到资料馆大堂,他把口罩拉了回去,问郝富申,你知道我头回来这儿是什么时候嘛。
“2014年,大学生电影节,这是这片子全球第一次正式放映。那会儿我们都真以为那年可以拿到公映权的,那年吴导还没走,真是可惜了,他到最后也没看到这部遗作问世。”
郝富申了然的点点头,因为制片人当年那一跪,着实是让这部本该小众的艺术电影,在短时间内被人议论得沸沸扬扬,于是这部电影的幕后故事他多少知道一些。
他安慰胡先煦道,“可这部片子真的是很优秀,吴导如果知道了,也一定会很安慰很开心的。你在片子里也演得很好。”
忽然被那么认真的夸赞,胡先煦有点儿不好意思似的,支支吾吾的,说你还真认真看过了呀。
“我之前不是演那个《闪光少女》么,我在拍的时候看的,就我演的那个角色需要看,但是事后我自己又认真刷了几次。”
“我知道,李由嘛。”
郝富申有些惊诧看向他,“你知道李由?你看过我那剧么?”
不小心说漏嘴了,胡先煦不自在的挠脸,垂下眼来,沉沉眼底藏起情绪,“……嗯是是,是看过啦。我还给看完了呢。”
郝富申伸手揉皱他的头发,忽然快乐得都忍不住想要去亲吻他的发梢。
原来从来都不是他一个人默默关注着胡先煦。
原来看着没心没肺的臭小孩也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注视着他的一切。
郝富申笑出声来,笑到胡先煦都觉着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你干嘛啊?发什么神经。”
“没事儿,我觉着开心,你和我说这个,我特别开心。”
胡先煦哼哼,说你满足的阈值真低。
郝富申心想,你不明白的,快乐的阈值越低,就愈快乐。
3.
电影放映的过程中,他们俩谁都没说一句话。
只是偶尔在胡先煦需要吃爆米花的时候,冲他张老大个嘴,郝富申就给塞一颗进去。
可这样一部说民俗式微的传统电影,的确也没那么适合吃爆米花。
郝富申认真的看着,在每次小蓝玉出场的时候,都会悄悄侧过脑袋去看胡先煦。
光线交错里,看到少年的轮廓逐渐变得更清晰锋利起来,好像每次见他,都会觉得胡先煦比之前又长大了一些。郝富申有时候也觉得好笑,自己分明只比他大了一岁,为什么老把胡先煦当个孩子看呢。
难道因为他之前补课胡先煦时,看了太多他儿时的演出影像,所以那张长不大的娃娃脸就深深烙在他脑子里了?
也或许真的就是因为,郝富申不自主的,会愿意宠着他,惯着他吧,他这么想。
片子放映结束时,全场照例是掌声雷动。
胡先煦看着舞台中间的灯光亮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郝富申,“这还有什么活动么?”
郝富申看了一眼,说兴许是有主创Q&A对谈吧。
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主创之一胡先煦懵圈的点了点头,缩回座位上盯着舞台。
的确是有主创交流,来了两位剪辑师坐在台上开始和观众互动起来。
胡先煦把口罩拉得更高一些,“你说我是待会儿是不是得去打个招呼比较好啊?”
郝富申刚点了点头,就听见坐在他们旁边的几个女孩儿指着他们窃窃私语起来。
郝富申从她们的对话里捕捉到了她们在说胡先煦的名字。
郝富申给胡先煦递了个眼神,胡先煦也皱着一团眉毛,整张脸都侧过来不敢回头。
胡先煦压着音量,用气声小心翼翼的冲他开口,“被认出来了,太尴尬了吧,我今天头都没洗,脸上还冒痘。”
一片黑暗中,郝富申伸手过去偷偷握住胡先煦的左手。
被握住的那一刻,两个少年像有某种不必言说的默契,蹭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并肩冲出了放映厅,没做停留,直接跑出了资料馆很长一段距离。
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的,终于在某个几近无人的路口停下,一块儿摘下口罩喘着粗气大笑起来。
胡先煦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跑么。
“为什么?”
“你刚才喂了我半天爆米花,我可不想明天一大早全世界都知道咱们俩今天在电影资料馆私会。”
郝富申一挑眉,“咱们这叫私会么?”
胡先煦脸通红,哭笑不得,“这还不是私会这是什么啊!”
郝富申心跳漏了节拍,城市的黄昏时分,看到小狐狸跟摇着尾巴似得,大摇大摆往前走着,忽然回过头对他说。
“和你一块儿看电影真好,能一直这么一块儿电影也挺好。”
【郝胡】于无声处 〈7〉
如何俘获一个狐仙的心。
首先你要成为他的Soulmate。
这一章或许不是大🍬,却在我心里,是必须要写的一个节点。
只有让他打开心扉,才能让他全心去爱一个人吧。
祝大家冬至快乐~
【我不想和你当朋友了。】
1.
如果不是因为胡先煦坚持嚷着要来,郝富申觉着自己怎么都不会在十二月,零下两度的天儿跑来东单这边踢足球。
但好在北京的冬天虽然寒冷,却每天都有温度灼人的太阳在天上高挂着,郝富申瞧紧了时机,在半场结束的时候,终于踢进了一个球。他站在球门附近,伸手去挡明晃晃直刺眼眸的阳光,终于在这场和附近初中生踢了半天的半场足球结束时,才看到了一路小跑过来...
如何俘获一个狐仙的心。
首先你要成为他的Soulmate。
这一章或许不是大🍬,却在我心里,是必须要写的一个节点。
只有让他打开心扉,才能让他全心去爱一个人吧。
祝大家冬至快乐~
【我不想和你当朋友了。】
1.
如果不是因为胡先煦坚持嚷着要来,郝富申觉着自己怎么都不会在十二月,零下两度的天儿跑来东单这边踢足球。
但好在北京的冬天虽然寒冷,却每天都有温度灼人的太阳在天上高挂着,郝富申瞧紧了时机,在半场结束的时候,终于踢进了一个球。他站在球门附近,伸手去挡明晃晃直刺眼眸的阳光,终于在这场和附近初中生踢了半天的半场足球结束时,才看到了一路小跑过来的胡先煦。
胡先煦边哈着白气眯着眼给他喝彩,“刚才那出脚弓射门漂亮啊!看不出来你还真会踢球。”
胡先煦今天穿了一件明黄色的羊羔绒外套,或许因为一路跑着过来的,那张白皙软乎的圆脸上泛出对儿对称的红晕来。
郝富申抹抹脸,拿起放在地上的矿泉水就灌,边喝边打量胡先煦,他心想,这个人是真是适合穿这样灿烂的黄色,像个冬天的小太阳一样,看着暖呼又招人。
“怎么忽然叫我来踢球啊,你不知道这天儿多冷啊,我连我那屋子都不想出。”
胡先煦咧嘴乐,嘚瑟的梨涡一陷,狐狸尾巴都要翘天上去,“那你这不还是出来了么,没办法,我对你太重要了。”
忽然说到这句词儿的时候,俩人皆是一愣,又一块儿傻笑了几声,分明是想到一处去了。
胡先煦把外套脱了扔到草坪边上,冲边站着的几个初中男生,弯起眼睛笑,“哥几个,加我一个一块儿呗。”
那天下午他们和那帮少年一块儿,踢了很久的球,一群人奔跑在冬日早已枯萎的草皮上,追逐着彼此。风呼呼的刮过耳边,郝富申却踢得大汗淋漓,汗水从额间滑到眼角,却不知疲倦似的。他盯着胡先煦,臭小孩正在肆无忌惮大笑出声着边脚上运着球,郝富申想,他好像是从来没见过胡先煦那么纯粹又那么快乐的样子。
等到几个小孩儿说要准备回学校晚自习了,他们才意识到,已经临近傍晚了。
两个人喘着粗气坐在球场边休息,郝富申大口大口的喝着矿泉水,矿泉水滑过喉结,抬手一抹,把水直接递给胡先煦,胡先煦喝完,他又拿回来把最后一点喝没了。
他侧过脸去看胡先煦因为运动过量而泛起潮红的那张脸,看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有种意犹未尽的渴。
他和胡先煦好像就是从那次爱奇艺群访后,又变得熟络起来。
胡先煦每天都会微信上找他聊天儿,不管开工还是在上课,好像逮着空儿就要小窗口他,他要是在忙或者没回他,对方就能给他发出一堆粉丝自制的胡先煦委屈猪猪包表情包,用得那叫一个得心顺手。
郝富申没辙,受不了委屈猪猪包轰炸,只得做胡先煦的24小时全天陪聊。
他也没再和胡先煦提爱不爱的事儿。
他觉着两个大老爷们儿互相这么拉扯下去实在有点太矫情。
既然胡先煦现在没再抗拒他的那点心思,郝富申就不想再逼着他必须赶紧给自己一个答案。
他想,他有的时间等胡先煦开口,他们来日方长。
2.
郝富申回想一下这些日子的发展,浑然不觉间他们竟然又变成那么密切却又无法精确定义的关系了。
郝富申真心觉着诡异,分明都已经做好了斩断一切的心理准备,怎么到了他还是被胡先煦牢牢吃死了。
他问胡先煦,怎么想着今天忽然约我出来踢球啊。
胡先煦抓了抓汗湿的刘海,撇到一边,“就是今儿不开工呗,太久不运动了,就想着出来活动活动,加上这天儿也好啊。”
胡先煦此时的脸上被黄昏晒得黄澄澄一片,郝富申见他睫毛猛地扇动两下,盯着面前的那片草坪对他说。
“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都希望有人陪我踢足球。但是我们学校里没人和我踢,你敢信么,我们班里的男孩子,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说,‘让胡先煦和我们一块儿吧’。我小学班主任应该是真的讨厌我讨厌到骨子里了,她是一个看着挺好说话的老师,教语文的,唯独看我不顺眼,我觉着也不应该啊,我拼音学挺好啊作文也写得还成。但是她觉着我精神有问题,对,就是真心地觉得我精神有问题。”胡先煦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声音听起来如同方才被溺在水里般,每个字音挤出来都困窘。
胡先煦语气轻飘飘的,可这些话跟锤子似的,在郝富申的心脏上一下一下的重凿。
郝富申觉着心口生疼,左手轻微一抖,掌心在身侧不自觉的握成拳状。
“她当着全班同学面儿,当着我面儿,让大家都不要和胡先煦玩儿。还在家长会,对全班家长,还有我妈,都这么说。我当时每天就盼啊,什么时候可以换班主任啊,可谁曾想呢,这位老师一当我班主任就整整当了六年。六年什么概念呢。”胡先煦倔着一张脸说,“我十二岁之前,不知道啊朋友是什么。没有同龄人和我玩儿,我每天放学都是自己走回家,只能看着他们踢球,打篮球,一块儿去电子室打游戏,反正都我没事儿。我说这些你是不是觉着挺可笑的,那么久以前的事儿,我还念念不忘呢,你是不是觉着我特记仇。”
郝富申缓过神来,伸手去揉他的发梢,“我不会觉得可笑,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记恨很长很长的时间。”
郝富申之前一直知道,胡先煦这个人,敏感多疑,没安全感,边界感极重,他一直以为这只是他应对生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却没深想过,这层密不透风的保护机制,是因何而起。
可如今他知道了真相,知道了面前这个看着单纯无忧,大大咧咧的少年,从不曾拥有过快乐的少年时代,郝富申扎扎实实的心痛难当。
他如果对胡先煦说,你的难过我都能理解,那就太假了。
他的确没办法感同身受。
郝富申的少年时代虽然没有胡先煦看着那么光芒万丈,却委实是顺风顺水的一路走过来。
父母对他保护得极好,家里经商多年,经济条件尚好,加上他自己性格也一直挺能和同龄人聊得来,他回忆一下自己的年少,似乎每段路都不曾缺过朋友。
郝富申给胡先煦披好他那件羊羔绒外套,清了清嗓子,强压下心头强烈的不适感,对他说,
“可那些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现在的你多好啊,有那么多观众,那么多粉丝都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演的作品,很多人都想成为你的朋友,你不会再一个人了。”
“他们喜欢哪个我呢?”胡先煦呆呆地看着他,“是童星胡先煦,还是观众定义的,看着阳光又元气满满的胡先煦呢,我一直在想,我性格应该是真的有缺陷的,如果他们看到了我最不堪的样子,还会喜欢我么?”
郝富申伸手去揉开胡先煦皱成一团的眉心,“你知道么,人都是有很多面的,没有谁会永远元气满满,也没有谁会一直沉浸在黑暗里丧着,不管是你呈现出来的胡先煦,还是你心里边那个藏在角落的胡先煦,那都是你自己的一部分。而在我看来,不管是哪个你,都会被大家接纳和喜欢的。就像我很多时候也没办法定义我自己啊,有时候同学觉着我是个沙雕人设,有些人觉着我是阿宅,粉丝觉着我应该是俞亮那样,你又觉着我是你身边最好捏的那一个。你不是老说对着我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么,因为我是真拿你没招儿。胡先煦,不管哪一面其实都是我们自己个儿啊,我们也只有接纳了每一面的自己,才能和过去和解吧。”
话音落地,足球场边的灯忽地亮了起来,忽明忽暗的灯光闪烁在胡先煦脸上。
他长久的凝视着郝富申,过了好久才开口,他说的是,郝富申,我觉着我完了,万劫不复了。
3.
郝富申闻言皱了皱眉,压根是没听明白。
赶忙安慰他说,“什么啊就万劫不复啦,合着我劝你半天都是白劝,你不会完,你也不会万劫不复,那些都过去了,知道么?”
胡先煦双眸凝着泪珠,却没落下来,一弯眼睛,睫毛都被打湿了,对着郝富申痴痴的乐。
“我知道了。”
郝富申说,如果你愿意,以后只要我有空,在北京,我都陪你踢足球,打篮球,打棒球,去做任何你想做的都可以,你说你以前没有朋友……
郝富申哽住一下,像在挣扎,而后又接着说,“我可以永远当你随时呼叫的好朋友。”
说完这句郝富申忽然站了起来,走到路灯下,边穿着羽绒服边回头对他说,“走吧,带你吃饭去,东单附近有一家涮肉特好吃,我来之前特地查了大众点评。”
胡先煦歪过看着他背影笑,彻底笑出眼泪。
哪个受过伤又被人认真舔舐伤口的臭小孩,在十二月的足球场边,暗自喃喃了一句。
郝富申,我不想和你当朋友了。
【郝胡】于无声处 〈6〉
一个人的北京冬天或许很冷,相爱的俩小孩窝在一起就不会再寒冷了。
大概第三段结束那种,听着小胡发过来的歌儿,想到小胡,洋装严肃的样子破功,傻呵呵的笑是这样的⬇️
[图片]
【这是哪门子的Best friend。】
1.
郝富申站在什刹海边上,有些刺骨的寒风一阵阵灌入衣服领口,给他狠狠冻了一激灵。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和胡先煦坐三蹦子逛到后海这边来了。
是因为那人一句莫名其妙的‘郝富申你不要我了么’,还是因为他非要离开时,那人哼着哭腔,猪包脸皱作一团,语气酸涩地对他说,我今儿个中午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千里迢迢的你就这样...
一个人的北京冬天或许很冷,相爱的俩小孩窝在一起就不会再寒冷了。
大概第三段结束那种,听着小胡发过来的歌儿,想到小胡,洋装严肃的样子破功,傻呵呵的笑是这样的⬇️
【这是哪门子的Best friend。】
1.
郝富申站在什刹海边上,有些刺骨的寒风一阵阵灌入衣服领口,给他狠狠冻了一激灵。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就和胡先煦坐三蹦子逛到后海这边来了。
是因为那人一句莫名其妙的‘郝富申你不要我了么’,还是因为他非要离开时,那人哼着哭腔,猪包脸皱作一团,语气酸涩地对他说,我今儿个中午刚下飞机就来找你了,千里迢迢的你就这样丢下我一人跟这儿啦。
胡先煦真的太懂得怎么治他了,每次只要碰上他郝富申就觉着自己完全没招儿,只能傻杵在原地任这人重击命门。
他坐回去问胡先煦,那你想怎么样啊。
胡先煦拧开一罐燕京,递给郝富申,说我们喝酒吧。
郝富申看也不看,心说胡先煦这人喝了酒那还得了。
“我不和你喝酒,你也别当着我面喝酒了。”说完郝富申给他拿了瓶常温的雪碧。
胡先煦咕咚咕咚喝着雪碧,两个人持续着无话可说的状态,空气里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汽水瓶儿陆陆续续往上涌着的气泡声。
胡先煦咽下一大口汽水,打个个嗝儿,忽然对郝富申说,我们去什刹海溜冰吧。行么,我来北京那么多年都没去过。
或许是那一刻他看向郝富申的眼神太过诚恳,郝富申想要回绝,却一张嘴只吐出俩字,他说好啊。
胡先煦靠在湖边的围栏上,顺手往湖面扔了一颗石子儿,撅着个嘴,“什么啊,冰场有那么大一窟窿,这天儿我也没觉着多暖和啊,怎么就化了这么大一块呢。”
他被冻得耳尖通红,这会儿正垂头丧气的蔫在那儿,瞪着一双圆眼镜盯着湖面那个巨大的窟窿,郝富申只观察了一会儿,飞快地挠了挠脖子,强迫自己不再那么入神去在意胡先煦的一举一动。
因为真他妈的,胡先煦一举一动都会让他由衷觉得,他是真的可爱,直往他心窝上戳的那种可爱。
郝富申也靠到围栏上,对他说,温度再降下来些再来吧,十二月冰面肯定都好了。
胡先煦闻言猛转过脑袋,看着他,“那就是,冰面更坚固的时候,你再陪我来滑冰么?”
好家伙,在这儿还等着他呢。
郝富申说,滑冰我真不擅长,你找谁都可以,又不是非我不可。
胡先煦说,我现在觉得就是非你不可。
说这话的时候,那双圆乎乎的干净的眸子,就这么执拗又专注的看着他,郝富申心脏都空了一下,真受不住,他想,这谁受得住啊。
号称跟人对视从不眨眼的AI郝富申,此时真不敢再接着和面前这位对视下去了,看都不再看他了,直往前走,说既然来了就走走吧,慌忙走到前面。
招了人又不自知的小孩跟在他屁股后面,在路边买了两串冰糖葫芦。
一串糯米的自己吃了一串草莓的递给郝富申。
“你好像很喜欢吃莓果类,什么草莓蓝莓蔓越莓我看你都喜欢吃。”
郝富申咬破第一口冰糖外壳,有点儿惊讶,他从来不知道胡先煦也会记得他的生活习惯。
胡先煦接着说,“其实在剧组刚认识的时候,我真觉着我们俩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就真跟一退休中老年似的,不喝酒不抽烟不熬夜作息规律爱吃瓜果蔬菜,真的就一牛人,而且你……”
他还想滔滔不绝的说点什么,郝富申却忽然打断说,“其实你说得对,我们真的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忽然被人推远,胡先煦呆住几秒,鼻尖湿漉漉抽着,哈着白气,说话声音都沾上水气一般,“咱们一定要楚河汉界划那么干净么?”
两个人都沉默了许久,并肩绕着什刹海慢悠悠走着,走出喧闹的后海酒吧街,这边都是一些老胡同,房梁上都结了冰棱子,月光洒下来,墙面映出破碎的苍白轮廓。
郝富申先打破的尴尬,说起他头回来后海的事儿。
“我头一回来后海的时候是高三冬天,我刚刚从文化生转艺术,从大连来北京集训。找了一个你们学校的表演老师上小课。我就住在北锣的速8,一住就是半年时间。每天天还没亮就跑到你们学校找老师上课。那会儿我一个人,每天没事儿的时候会走过来这边一个人转转。但是上了大学之后,倒是真没来过了。”
胡先煦认真点头听着,而后说,在北京的话,一个人的冬天,还挺冷的吧。我小时候大多时间也是一个人在北京。
郝富申停下来看他,那人眼神清亮的看他,说起儿时的事儿,表情不像上回一样伤感。
郝富申说我知道,你和我说过。
“我说过么?”
“有一回剧组聚餐,你喝了酒,喝完酒和我说过。”郝富申想了想又说,“你还和我说,你每次来北京都是自己一个人挤地铁去见组,坐地铁四号线。”
胡先煦忽然笑起来,双眸亮晶晶的,表情一瞬柔软得不可思议,“所以我说你和别人不一样,郝富申,我说什么你都真放心上。”
郝富申心中微微一动,心说,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在你这儿栽了个底儿掉。
胡先煦笑眯眯说,如果你真的来了中戏多好啊,你就是我亲师哥了。我就不用费劲吧啦的,跑半个北京城,才能见到你了。
郝富申心里真的疯狂输出脏话了,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人大一开学不到半个月就能找着女朋友了。
太他娘的能钓了。
胡先煦钓小姑娘水平如何他不知道,钓凯子真的是一流选手。
他们那天晚上交换了很多关于北京的记忆,而郝富申最记得的是,快要分别的时候,胡先煦说了这么一段话。
“我头一回去电影学院的时候,也是高三,剧组认识的朋友叫我去看他们的毕业戏。一个原创剧目,名字我给忘了,但是宣传语我还记着。说的是‘北京这个城市那么大,一不留神,俩人就走散了’”。
他说完这话,侧脸去看郝富申,视线对上时,郝富申能看清胡先煦的睫毛细密的抖动了会儿,像是不自在,又像是在酝酿似的,抬眼的时候,眉眼间像有情意奔涌而出。
他忽然说,郝富申,我不想和你就这么走散了。
2.
郝富申那天回家之后,整整宅在家里懊恼了三天,胡先煦临走前那句‘我不想和你走散了’到底有几个意思。
真是个妖怪,绝对的老天派来折磨他的,郝富申想起胡先煦,后槽牙都快被磨碎。
在懊恼的第76个小时,他收到了经纪人发来的新通告,告诉他第二天一大早要去爱奇艺录《棋魂》收官前的主创群访,除了他出席的同组演员还有张超和胡先煦。
他呼了口长气,告诉自己平常心就好。他还是相信胡先煦对待工作的严谨态度的,这人总不至于跟节目上当着全国人民面和他犯浑。
再说了,之前和胡先煦也不是没一起录过宣传的通告,那人一直一副‘我俩不熟莫CUE我’的淡漠样子,郝富申这么一想,又觉着自己的担心太过多余。
直到第二天一大早,胡先煦钻到他化妆间里,一脸无辜的对他傻乐,“郝富申,我不会系领带,弄了半天都没弄好,你不是挺会系么,你帮帮我呗。”
郝富申眼皮猛地一跳,真是没想着,这人二皮脸起来是真的没下限的。
经纪人毫不知情,轻声问他,小郝,你们关系什么时候又那么好了?
郝富申缓缓深呼吸,他心里想,我也真想问来着。
可架不住二皮脸少年长了张可爱脸蛋,眼角上扬,一对梨涡深陷在肉肉脸上,真架不住这么撒娇的。
郝富申让化妆师等他一下,走到胡先煦面前,垂下脑袋给他认真系着。
胡先煦抬眼一声不吭的乖乖看着他,末了才凑近他说了一句,“怎么都是穿衬衫,你就能穿得那么好看呢?”
距离实在凑太近了,胡先煦说这话的时候,湿润的热气缓缓拂在郝富申脸上,语气又轻又柔的,听得人头皮发麻。
郝富申喉结滚了滚,呼吸一滞,手上的动作都停在半空中。
胡先煦倒是跟没事人似的,系完领带说完甜言蜜语转头转头就跑,“我去化妆去啦,待会儿见哈。”
郝富申看着他的背影,由衷觉着,今天他就不该来。
采访伊始,主持人的问题一直围绕着时光和褚嬴的羁绊在聊着。
剧情刚好播到褚嬴离开时光这段重头戏,郝富申认真听着张超和胡先煦说,坐在一边打着腹稿。
实话说他真正算得上踏入这个圈子,也就是这一个多月的事儿,于是乎每次遇上媒体访问这种事儿,他总还是免不了显着有那么几分局促。
主持人问到郝富申,上次时光在采访里说,俞亮是褚嬴的男朋友,这点小郝你怎么看啊。
郝富申点了点头,那个采访他早就看过了,胡先煦的态度照旧是把俞亮和时光往干净了择,也把他们俩往干净了择。
胡先煦的表情在听到这个问题时,忽然变得不安起来,心虚的眼神不知飘忽向哪处。
郝富申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缓缓开口,“我觉得其实这话先煦说得也挺在理。其实俞亮虽然一直把时光当做生命中最重要的对手,但是那是因为他没有开上帝视角,并不知情其实他想对弈之人其实另有他人。如果他知道褚嬴的存在的话,或许的确追逐的目标就并非时光了。所以说褚嬴是俞亮男朋友,我觉着没问题啊,挺好的。”
胡先煦听完这话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很精彩,不顾镜头录着,就直勾勾的盯着郝富申,像要用眼神把郝富申看穿了一般。
郝富申对上他的视线,分明看到他眼中有一抹受伤和惊诧。
郝富申知道他八成又惹臭小孩不爽了,但没想到节目刚录完,那人就迅速冲到化妆间臭来劲了。
“你故意的。”胡先煦拧着眉毛看他。
“什么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说褚嬴是俞亮男朋友没问题。”
少年的眉眼还没完全长开来,稚气还挂在眉眼之间,此刻眼珠圆溜溜的认真看着他不动换,较真的样子又烦人又招人疼的。
郝富申无奈的只能苦笑,“这不是你先说的么?”
胡先煦耍赖似的,“我说是我说,我都是瞎说的,你不能说,我听着就是不顺耳,不乐意。”
胡先煦还想和他继续耍赖,化妆间的门被推开,张超探进来一个脑袋,问他们他在让助理帮下楼买咖啡,他们要喝什么。
郝富申说,那超哥你帮我要杯手冲吧。
张超点点头,“我就知道小郝你还是老样子,我也要的手冲,小胡你呢,你要什么?”
没有默契的臭小孩感觉自己像被孤立了。
胡先煦拧开一瓶手里的雪碧就开始咕咚咚往下灌,“我不喝咖啡,我喝汽水儿就成。我喝咖啡失眠,我还小,我要长身体!”
咖啡点了回来,几个人坐在一块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叙旧。期间张超忽然和郝富申聊起,看他朋友圈昨天发了昆汀的电影截图,问他是不是也喜欢昆汀。
郝富申来了兴致,说他真的反复刷了好多遍低俗小说和杀死比尔,昆汀的暴力美学太戳他了。
两个人聊电影聊得忘我,把冷着张臭脸的胡先煦晾在一边晾成半透明的闪耀灯泡。
直到张超被经纪人叫走了,胡先煦才酸溜溜的问郝富申。
“又是手冲咖啡,又是昆汀吴宇森小津安二郎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和超哥那么多共同点啊?”
郝富申坦然回答,“那是因为拍戏那半年,我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
胡先煦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安静了一会儿,愣愣地问他。
“那现在呢,就不在我身上了?”
3.
那天回去之后郝富申又收到胡先煦发过来一首歌曲分享,说想给他听听歌儿。
一首中文嘻哈歌曲,叫《Best Friend》。
看到这个歌名他就懒得戳开来听了,去他的Best friend。他们是哪门子的Best friend。
过了半天胡先煦弹过一条语音来,急促地问他,干嘛不回我啊你听了吗你听了吗。
郝富申没回他,胡先煦过了几分钟打了一行字过来。
【我今天听到这首歌的歌词,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郝富申点开那歌儿来听,单曲循环了几遍,傻在电脑桌前,许久才不自觉的笑出声来。
有人在慢慢开窍,暗搓搓给放不下的人发情歌,有人认命的自栽跟头,打开抖音搜索了这首歌,录了一个AI情歌小视频,一本正经摆帅却又在视频结尾处,因为想起某个人来,笑得眉眼唇角都飞扬。
胡先煦看完抖音,给他发了一条微信。
“淦,郝富申你也太他妈的能撩了。”
【郝胡】于无声处 〈3〉
【只要喝了酒就会变得可爱的人】
1.
郝富申其实挺喜欢胡先煦喝醉的样子的。
因为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实感,这个人真实鲜活的站在他面前,而不总是像隔了层玻璃罩子,永远看不清,也看不懂这人。
他曾经在采访里谈起胡先煦时说,胡先煦是活泼热情的狮子座。
他说完自己也暗自觉着好笑起来,其实他知道,那是胡先煦给自己设定好的社交程序。
胡先煦老说他跟个AI似的,其实他自己亦然。郝富申了解他之后,觉着他挺牛的,表面看着对谁都热情似火,实际上又比谁都淡漠疏离。
他总是上一秒对着人群嬉皮笑脸,人群散开之后,能立刻从方才的热络氛围里兀自剥离出来,一张混不吝的...
【只要喝了酒就会变得可爱的人】
1.
郝富申其实挺喜欢胡先煦喝醉的样子的。
因为好像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实感,这个人真实鲜活的站在他面前,而不总是像隔了层玻璃罩子,永远看不清,也看不懂这人。
他曾经在采访里谈起胡先煦时说,胡先煦是活泼热情的狮子座。
他说完自己也暗自觉着好笑起来,其实他知道,那是胡先煦给自己设定好的社交程序。
胡先煦老说他跟个AI似的,其实他自己亦然。郝富申了解他之后,觉着他挺牛的,表面看着对谁都热情似火,实际上又比谁都淡漠疏离。
他总是上一秒对着人群嬉皮笑脸,人群散开之后,能立刻从方才的热络氛围里兀自剥离出来,一张混不吝的脸,低垂个脑袋,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但是现在面前这因为喝了酒通红的脸,腮帮子鼓老高,指着他就骂骂咧咧的样子,郝富申看着,真没忍住笑出声来。
郝富申说,我哪玩儿消失了。
胡先煦哈了好大一口白气,瘪着个嘴,张口结舌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
“那怎么,怎么就,忽然就不联系了呢。”
郝富申心说这人到底喝了几两,说话都结巴了,他看着胡先煦耳朵都被冻得通红,伸手扯高了方才帮他戴好的围巾,挡住胡先煦的耳朵。
郝富申说,现在是零下三度,哥,你打算就一直跟我杵这儿说话是么。
郝富申准备带胡先煦进学校小咖啡馆里,给他买杯茶解解酒。
胡先煦却在他背后问,你要上哪儿啊,我看朋友圈儿你不是跟这附近租房子了么,不打算带我去你家看看啊。
郝富申在原地僵了一秒,他觉着胡先煦真是够磨人的,一会儿仿佛随时要冲他拉根警戒线让他别再靠近他了,一会儿大半夜忽然闪现到他学校门口问他,你为啥消失了,这会儿还主动说要去他家。
胡先煦是心真大,郝富申心想。
2.
郝富申一回家就烧好了一壶水,赶紧给胡先煦泡了他最近刚入的葛花茶。
胡先煦接过那杯热腾腾的茶,笑得眉眼飞扬,“你还是那么喜欢喝茶啊,真是够老年人的。”
“待会儿凉了就赶紧喝点。这茶解酒快。”
郝富申问他,你特地来找我的?
胡先煦不可思议的看他一眼,直说你想多了吧,我大老远来这儿就为了找你啊,我跟朋友在附近吃饭呢,吃完了寻思好久没见你我就过来了呗。
郝富申点了点头,想来也是这样,“你跟哪儿吃饭呢?”
“我就在那个鼓楼那边吃烤肉呢。”
郝富申接着点头,边打开电视边笑着喃喃,“哦,鼓楼,那是挺近的,有六七公里呢。”
被人阴阳怪气了一把,胡先煦脸上不自在了,挠了挠脸,说话声都变急促,“那哥们不能来看你是么?”
郝富申正调着电视频道,没回他,一片静默里胡先煦看见茶几抽屉里放着两盒围棋和一个折叠的棋盘。他伸手去摸,棋盘已经积了一层挺厚的灰。
“很久没下围棋了是么?”
郝富申嗯了一声,说最近真太忙了,每次回家都挺晚的,倒头就睡了哪有功夫下围棋。
再说了,也没人和他下。
其实不是这样,郝富申近几个月不止不想下围棋,就连手机里以前常玩儿的五子棋单机APP都卸干净了。
他看见这俩东西就会想到胡先煦,想到和胡先煦在剧组里对弈练习的那段时光,想到他们俩;每天BATTLE五子棋的闲暇,想到胡先煦的时光,他就总是心烦意乱,又心猿意马的。
“哦,就是太忙了,所以忙得都功夫和哥们儿联络感情了是么?”胡先煦端详着他一动不动,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在委屈,又像是在质问。
郝富申是真觉着好笑,“我和你联络感情的时候,你不也没怎么搭理过我么?”
这是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郝富申每天都会找各种各样的话题去小窗口胡先煦。分享看到的有趣新番,抖音搞笑视频,胡先煦有阵子喜欢看乐队的夏天,爱上了国内摇滚乐。他还会三五不时的发一些觉着好听的小众乐队歌儿给他听,可胡先煦也不大回他,时不时的才回他个敷衍的表情包,让郝富申觉着自己是真的剃头挑子一头热到了某种极致。
胡先煦急赤白脸的解释,他说那是因为我每次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扔在助理那儿,我看到的时候已经距离你发消息过了挺久了,我也真不知道滞后那么久的消息该怎么回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仿佛知道自己不占理儿似的,最后小声的说,我哪招你了,你就忽然跟蒸发了似的。这就是天蝎座的尿性么。
郝富申张大个嘴,哈了一声,真的好笑,“这和天蝎座有什么关系。”
胡先煦嘟高个嘴,腮帮子鼓得跟个河豚似的,“我朋友老说,天蝎座就是喜欢晾着人,你故意的,想让我来找你是不是,我这不就来了吗。”
郝富申一边扯着嘴角冷笑一边重重点头,真不知道是谁吊着谁,这会儿赖他晾着人了。
“你说什么是就什么吧。”郝富申懒得搭理这小醉鬼了,穿着学校的长款羽绒服回了暖气很足的屋子里实在是热得慌,干脆把羽绒服和里头的那件卫衣都脱了,边脱边准备站起来要走到衣柜拿家居服。
他还没来得及从沙发起身,就看到胡先煦有点儿惊恐的盯着他,问他干嘛脱衣服。
郝富申翻了个白眼,这屋子那么热,我回家脱衣服怎么了。
“那你干嘛把里边儿的都脱个精光啊?”胡先煦脸好像更红了一点儿,侧过头去。
“我今天在剧场里排了一天的戏,这衣服太臭了。”
郝富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光着的上身,好像是不大合适,不过在剧组这人也不是没见过他换衣服,这会儿还跟他害臊了。
胡先煦低头喝茶,含含糊糊的,“你赶紧穿上。”一会儿歪着脑袋偷瞄一眼,捏了捏自己肚皮上那圈软肉。
肉嘟嘟小孩儿语气有点儿悲沧的问他。
“郝富申,为什么你腹肌又多了那么多块?”
3.
北京时间零点四十。
腹肌偷偷多了两块的那位此时打开移动硬盘里的资源,津津有味的看起电影来,看的是《溺水小刀》。
胡先煦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看,“你是不是挺喜欢这个演员的?叫什么苏打是么。”
“对,菅田将晖,帅吧。”
胡先煦说他和你有点儿像。
郝富申诧异一秒,美滋滋的点头,谢谢啊这个夸奖我很喜欢。
“……没你好看。”胡先煦盯着屏幕,半晌又看着郝富申的侧脸说。
郝富申想,这人喝了酒还真的,挺可爱的。
是太可爱了。
胡先煦就这么靠在他新买的懒人沙发上,叼着吸管喝郝富申刚才给他泡的热茶,或许只因为喝了酒,身上混合着懵懂的天真,还带点蔫儿坏,忽然侧过脑袋来,认真的对他说着,没你好看。
郝富申真希望他拥有定格时间的超能力,就是这城市三环边界的五十平小屋子里,时间最好就停滞在此,他可以天长地久的就这么和胡先煦呆在一块儿。
郝富申发了会儿愣,看了眼时间,真是挺晚了,他想问胡先煦,你还回家么?
可看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胡先煦已经睡着了,茶杯的茶给他吸完了就垂在身侧,嘴里还叼着那根被他咬扁的透明吸管。
郝富申走过去把茶杯放好,客厅的大灯关了,小心翼翼地把胡先煦扛到床上。
郝富申坐在床侧看着他,胡先煦闭着眼睡觉的样子特别乖,乖得他心里痒痒,伸手去撸胡先煦圆圆的鼻头。
胡先煦酒气还没散尽,脸上依旧微微发烫,指尖触碰到温暖的皮肤时,郝富申觉着自己八成有点儿失控,像要滑向某个陌生世界。
郝富申想都没想,双手扶着枕头两侧,生怕压到胡先煦,低下头去。
他偷了一个吻,双唇只触碰到短暂的片刻。
胡先煦的唇软得有点儿不可思议,郝富申按住心头的火,怕吵醒他,不敢多做动作。
还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就在一片黑暗里,听见有人毫无预警的开腔。
胡先煦说,郝富申,你在干什么。
【郝胡】于无声处〈2〉
OOC是我的,他们是彼此的。
【关于微信通话里不能说的话】
1.
临近毕业,实习的实习,进组的进组,宿舍楼里的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占了半数。
郝富申也是一个多月前才从电影学院的宿舍搬出来,在文创园附近租了间单身公寓。
房子不算多宽敞,但也是应有尽有,五十来平的一居室,对于演员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于大多普通北京在读大学生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条件了。
郝富申洗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衣窝在床上,睡回笼觉前打算玩一会儿动森,没成想握着手柄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眼花缭乱的梦,梦里胡先煦一会儿哼唱最近他爱听的嘻哈歌曲,一会儿纠着眉头,苦闷着那张肉脸和他说怎么...
OOC是我的,他们是彼此的。
【关于微信通话里不能说的话】
1.
临近毕业,实习的实习,进组的进组,宿舍楼里的人在外面租房子住的占了半数。
郝富申也是一个多月前才从电影学院的宿舍搬出来,在文创园附近租了间单身公寓。
房子不算多宽敞,但也是应有尽有,五十来平的一居室,对于演员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于大多普通北京在读大学生来说,已经是相当好的条件了。
郝富申洗了个热水澡,换好睡衣窝在床上,睡回笼觉前打算玩一会儿动森,没成想握着手柄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眼花缭乱的梦,梦里胡先煦一会儿哼唱最近他爱听的嘻哈歌曲,一会儿纠着眉头,苦闷着那张肉脸和他说怎么办我又冒了一颗大豆,一会儿对他认真说,郝富申,我们好久没有一块儿下棋了。
郝富申做的都是清醒梦,因为他知道,换做现在,胡先煦没那么多话要和他说。
他是被手机震醒的,郝富申在枕头里挣扎半天才努力睁开眼,真的想骂人来着,谁偏偏这个点儿来扰人清梦。
看清手机屏幕就没脾气了,扰人清梦的人正是梦里边儿那位。
他用手捋顺了头发才接通视频,看到那边那位一接通视频就开始跟个大喇叭似的叭叭叭。
胡先煦对着他嚎,哈喽fellows你干嘛呢你在哪呢!
我跟你说我在录采访呢,你说话注意点儿。
郝富申愣着看他一秒,只说,这鱼还挺好看的。
他是真犯迷糊,刚要进入深睡眠,这人就一通话赶话的冲他跟前儿来。
回过神来才明白,对方这会儿在录采访物料呢。胡先煦这天穿了件白色的卫衣,脑袋上戴了个鲷鱼烧头套,他定睛看了会儿,是真的挺好看的。
什么可爱的东西放在胡先煦身上他都觉着挺合适的。
胡先煦在那边接着说,说你跟我说,让我赶紧追上你,是这样么?
他在这边觉着好笑,原来是因为这个跟他来劲呢,刚要说点什么,视频对话框就显示了【视频通话质量不佳】,再过一秒,直接没网了,他只能给胡先煦直接挂了。
2.
弄了半天路由器才把网重新连上,郝富申躺回床上,翻着微信,收到工作群里,艺宣给他发的上周的采访demo。
采访的问题还是那些来来回回的车轱辘话题,问他如何看待时光和俞亮的关系。
他虽是刚入圈的新人,也懂得这些问题就是单纯给演员下套,想听的无非就是些暧昧的注解。
可即便熟知套路,但视频里的他满眼真诚,提起时光两个字就目光柔软,眼泛桃花,再说几句竟然还有儿要哽咽的意思。郝富申看了直扶额叹气,只恨他彼时太过年少,不懂得虚与委蛇,谈及重要的人与事,尚不懂遮掩也不愿遮掩,就大大方方的敞开来,让世人都看清心思。
郝富申再看了一会儿采访,自觉脸上滚烫,把视频关了,瞪着天花板,彻底睡不着了。
“下次别说这些傻话了。”郝富申捂着眼睛暗自叹口长气。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接通视频那会儿,胡先煦说的头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他说,我在录采访呢,你说话注意点儿。
他什么时候不注意了。
郝富申睡眼惺忪回忆了几秒。
好像还真有。
大概两周前,他刚刚杀青了新剧的那天晚上,他刚从喧闹酒局溜出来透气,就接到胡先煦的视频通话。
他接通视频,就看到胡先煦跟着赵浩闳还有好几个剧组的老熟人对着镜头叫他名字。
他们说他们在簋街吃胡大呢,问他什么时候拍完回北京一块儿胡大啊。
他们明显也喝大了。
郝富申笑着和他们聊了一会儿,最后手机才转回胡先煦手里。
胡先煦嘴里叼着颗毛豆,傻愣愣的冲他乐了一下,可能因为喝了点酒,说话支支吾吾的。
他说,大忙人,哥几个说好久没见着你了,想你了,所以让我给你发个视频,见见你。
郝富申眼神软了下来,对着那边正在吸毛豆的臭小孩,声音忍不住柔软下来,他鬼使神差的问了句。
那你呢,你想我了么?
语气认真得他自己都被吓到了。
被吓到的当然不止是他郝富申,视频那头的胡先煦差点儿被毛豆噎着嗓子。
回过神了,而后对着郝富申皮笑肉不笑的,“那肯定想你啊,哥几个都等着跟你聚呢,回北京记得联系我们哈,先拜拜了哈。”
郝富申看着挂断的视频通话想,得,合着自己又说错话了。
3.
再见到胡先煦是大半个月后。
郝富申最近忙着和同学一块儿排毕业大戏,每天就跟驻扎在黑匣子剧场里似的,从早排到晚。没有通告没有外戏没有粉丝和记者的闪光灯对着,只是认真的在学校里边和熟悉的朋友一块儿认真的为毕业做着准备。
他忽然觉得之前的一切好像就只是一场梦一样,就像只是他这个表演系大学生跑到娱乐圈实习了一通,体验了一把逐梦娱乐圈的快乐又跑回BFA的舒适区里当他的老二次元阿宅了。
他和胡先煦的微信聊天记录就停在了那个接通他视频电话的清晨。
郝富申其实不太知道,当下的话,如何去定义他和胡先煦的关系。
他想起上回在微博搜自己名字时看到的一个词儿,前同事,好像用在他和胡先煦身上,真的是特别合适特别妥帖。
他想他们应该是曾经是特别好的朋友吧。
有多好呢,好到他曾经觉着,他真的可以对胡先煦抱有那么点儿不切实际的贪念和肮脏想法。
那又是哪个时间节点,他们俩就不再是朋友了呢。
郝富申细细回想,大脑飞速运转,下了结论,是自个儿太一厢情愿,把胡先煦逼得太紧了,他对胡先煦那点心思,胡先煦个人精能感受不到么?
正是因为感受到了,才躲他成这样。
二十岁,少年意气,不懂收敛,遇上心动的人就毫无保留,只认死理,任他是南墙也撞,是死路也渴望一条路走到黑,只顾着一个劲儿冲着对方掏心掏肺,却忘了问对方,你要我给的这些么。
郝富申想,他从没这么毫无保留的去追一个人,还是个男的,可太舔了。不能这么舔。
于是他也真的没再主动找过胡先煦。
还好毕业大戏是真的让他彻底忙了起来,他每天忙着写人物小传,置景,找人借道具借服装就忙得够呛了。
繁忙的课业于他而言真的是如蒙大赦,他总算不用满脑子都是胡先煦,胡先煦和胡先煦了。
从黑匣子走出来的时候,郝富申在咖啡厅里买了杯热的柚子茶暖手,刚接过柚子茶就收到了胡先煦的微信,有些唐突的问他在哪儿。
郝富申觉着又莫名,又有点儿生气,这人怎么总这样,平时跟陌生人似的,一跳出来就一副他们特熟的样子。
他没想回胡先煦,喝了口柚子茶,坐在咖啡厅里用书包里带着的卸妆湿巾擦脸上带了一天的底妆,手机里开始弹语音。
胡先煦说,你在哪儿啊别装瞎。
胡先煦说,我在西土城这边儿呢。
胡先煦说,我都到你地盘了你不来见我你觉着合适么?
郝富申听了两遍,笃定这人喝酒了。
郝富申打了通电话过去,问那人在哪儿。
“我就跟你学校门口呢,快冻死了真的。”
郝富申冲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就见着那人杵那儿吸溜鼻涕,看见他来了,眉间顣起来,边怒视他边接着吸溜鼻涕。
郝富申走过去,把自己的羊毛围巾套那人脖子上,“你就穿这点啊?你好歹套件羽绒服行么?”
胡先煦瞪着他动也不动,似乎是想骂他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
半天才打出一个嗝儿来,胡先煦说,郝富申,你他妈的真没劲,跟我玩儿消失呢。
【郝胡】于无声处 〈1〉
太多虐文BE文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刀了
我要写一个HE的!他俩必须在一起!
全文每一字皆为虚构,不上升二位演员真人。
【关于地铁四号线】
1.
郝富申这天又拍了个大夜戏,最后一条拍摄完毕时,他木然地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
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剧组都是学院里的熟人,他拍的也不是什么新戏,只是帮相熟的隔壁宿舍的戏文系的哥们儿完成一个毕业作品。
编剧兼导演兼剪辑的那位隔壁宿舍哥们儿检查完片子,把机器收好,凑过来给他递了咖啡,“小宝你真太仗义了,今儿个真把你累坏了。”
郝富申只是摇头笑笑,没接过咖啡“别了,我不喝这...
太多虐文BE文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刀了
我要写一个HE的!他俩必须在一起!
全文每一字皆为虚构,不上升二位演员真人。
【关于地铁四号线】
1.
郝富申这天又拍了个大夜戏,最后一条拍摄完毕时,他木然地在原地立了好一会儿。
从外套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剧组都是学院里的熟人,他拍的也不是什么新戏,只是帮相熟的隔壁宿舍的戏文系的哥们儿完成一个毕业作品。
编剧兼导演兼剪辑的那位隔壁宿舍哥们儿检查完片子,把机器收好,凑过来给他递了咖啡,“小宝你真太仗义了,今儿个真把你累坏了。”
郝富申只是摇头笑笑,没接过咖啡“别了,我不喝这个了,我待会儿还想回家补觉呢。”
“最近特忙吧,忽然从素人成为小流量了感觉如何啊?”对方点了颗烟,吞云吐雾道。
郝富申说你别,别给我戴高帽子成么。
变化么,生活委实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换做一个月前,他还是那个可以肆意的在学校食堂点上两碗面和宿舍哥们儿大声畅谈这次安排的小组表演作业有多操蛋的普通表演系学生。
可现在已然不是这样了,自从《棋魂》慢慢得到更多人的关注之后,他在学校里偶尔也会被认出,被同学要上几张签名,去机场一个人跑通告也有了不少姑娘会拿着长焦镜头追着他跑。
郝富申是有些无所适从,但更多的定然是喜悦,要说学表演的人不想作品被看见,不想火,那是真装逼。
他边收拾包里的东西,边抬头问对面的人,“那然哥,我那新剧你看了么?”
然哥点了点头,说小宝的作品哥们儿能不支持么,那必须几连刷啊,你别说,这剧是真挺好看的,特燃,就我一朋友是棋魂原作粉都觉着拍特好,没毁童年。
郝富申乐得眼睛弯起来,从地上拿起保温水壶要喝水,就听见然哥说,“我觉着你和那胡先煦,还有挺有那么回事的。”
“怎么回事?”他抬眸问。
然哥咧嘴,就是怎么说来着,化学反应,对,就是特有化学反应。
他只怔愣一下,“胡先煦。”他念他的名字,一字一顿,好奇怪,他觉着提起这个人名字的时候,又像是心脏某处隐秘开关被人猛然按开,哪哪都不对劲。
他暗自笑自己,隔了一会儿只留一个似笑非笑的脸,说,“啊是啊,他戏挺好的。”
2.
和剧组一群哥们儿拍完了之后,一帮人在路边随便找了家烧烤店,吃到了快天亮。
半数人都喝醉了,跟桌上又乐呵又煽情的回味电影学院三年半的过往。
郝富申不太喝酒,只点了一瓶北冰洋,还是冰的,北京半夜那么冷,他还坐在排挡门口喝冷饮,冻得他脑壳生疼。
他打开手机刷了刷,居然在这个点刷到了胡先煦的朋友圈。
那人发了一张睡眼惺忪的自拍,脸上还是素颜,挂着俩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紧攒着拳头,对着镜头强作出一副加油打气的样子,配字内容是,早,今天也是辛勤打工人。
郝富申盯着那张自拍看了半天,那个人额头上又冒出一颗红红的小痘来,好像是比上个月见他的时候瘦了一些。
“小宝哥,你在看什么呢,看女朋友照片儿么?”
剧组的化妆小姐姐忽然问他。
郝富申这才回过神来,匆匆点了一下照片,冲着化妆小姐姐傻乐,“瞎说,我哪来的女朋友啊。”
“你刚才看着手机那个笑,就很诡异。”
郝富申问,哪儿诡异了。
“宠得没边儿的那种笑。”
郝富申摸了摸脸,心说有么,那么明显么。
他又按亮手机,给那人的朋友圈点了个赞,想评论些什么,想了半天都不太合适,就作罢了。
化妆小姐姐和他说,小宝哥,你看,日出。
郝富申站起来朝外看,城市的确是要亮起来了,他走出餐馆门口,对着日出的方向拍了一张照,混杂着深蓝色的夜,和天光初现的耀眼轮廓。
拍完他直接也发了一条朋友圈,配图的文字是,早。
没过一分钟,就看到胡先煦评论了他。
【fellows你也起那么早啊[握手]】
郝富申乐了,想起自己方才想了半天都不敢在对方朋友圈下说些什么。
他想,坦荡的人真轻松。
可他早就没法儿对着胡先煦坦荡了。
3.
郝富申坐在空荡荡的地铁车厢里,嘴里叼着口焦圈,他四处看看,觉着新鲜,这是他来北京的第四年,也是他头一回坐上地铁的首班列车。
他从灵境胡同站上的,盯着列车上闪烁着目的地小绿灯,心思又飘得很远。
他想起胡先煦有那么一次,喝得有点儿大了,对他说,其实我不喜欢坐地铁。
尤其不喜欢坐北京地铁四号线。胡先煦咬着后槽牙说的,还嗡嗡的吸着鼻子。
郝富申问他,为什么,因为高峰期特挤么。
胡先煦说不是,是因为我小时候,小学那会儿开始,就老坐动车来北京南站,南站里边儿就有地铁,我不论去哪儿都得先从北京地铁四号线倒。
去见组,上节目,抢通告,都是一个人坐这个四号线。
郝富申听完后,半晌没说出来什么安慰的话,但是他好像真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一个装满行囊的双肩包,穿梭在人来人往里,日复一复的来往于两个城市之间。
他那个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也是这样倔强又肉嘟嘟的脸,明面上热情甜呼呼,真的接触了,却发现是个外热内冷的小朋友么。
郝富申想,自己真的是有点儿魔怔了,坐个四号线而已,想那么多。
手里的焦圈已经冷了,有点发硬,他把焦圈用塑料袋裹好,扔在了换乘路上的垃圾桶。
他觉着胡先煦于他而言,真的是病毒。
也不知道从哪天在他这儿生了根,就开始占据他整个脑子,他上着课工作着时还成,没事儿干的时候,就会总想起关于他的一切。
他有记录生活的习惯,喜欢拍一些微小的瞬间。
于是也不知道为了什么,走过地铁站的时候,对着四号线的图标拍了张照。
看着照片的一瞬间,他忽然想起那天夜晚他怎么和胡先煦说得来着。
他说的是,如果你愿意,以后你不会一个人坐地铁了。
那会儿胡先煦已经在他身边睡着了。
郝富申也不清楚,这人是听着了,还是没听着。
毕竟装傻是他胡先煦最擅长的事儿。
【郝胡】于无声处 〈9〉
听说有人想看胡先煦大型吃醋现场。
其实不是,是我一直想写这么个事儿,因为我觉着胡先煦就是那种在双人关系里,不论友情爱情,都很追求1V1的投入那种偏执性子。所以他在陷入小郝的感情里之后,领地意识极重的小猪是绝不允许小郝对谁都那么暖的。
【你是端水大师么?】
1.
北京时间九点整,郝富申已经在四惠东地铁站的候车区后的楼梯上杵了整整半小时。
在第七班八通线进站后,郝富申终于得以跟着汹涌的人群勉强挤进了车厢。
周一早高峰点的北京八通线,让人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就是真像若干条沙丁鱼,被塞进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里边儿。
每个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之间都不存在社...
听说有人想看胡先煦大型吃醋现场。
其实不是,是我一直想写这么个事儿,因为我觉着胡先煦就是那种在双人关系里,不论友情爱情,都很追求1V1的投入那种偏执性子。所以他在陷入小郝的感情里之后,领地意识极重的小猪是绝不允许小郝对谁都那么暖的。
【你是端水大师么?】
1.
北京时间九点整,郝富申已经在四惠东地铁站的候车区后的楼梯上杵了整整半小时。
在第七班八通线进站后,郝富申终于得以跟着汹涌的人群勉强挤进了车厢。
周一早高峰点的北京八通线,让人已经不能被称为人了,就是真像若干条沙丁鱼,被塞进满当当的沙丁鱼罐头里边儿。
每个行色匆匆的赶路人之间都不存在社交距离,郝富申在口罩下深吸一口气,设想过这个点儿有多可怕了,但是真见着这架势了,免不了还是觉着有些窒息。
朋友每回听到郝富申要坐地铁赶去某个工作地点时,总是会问上一句,你是抖M么,找虐去啊这不是。你好歹现在也算个108线了,打个车还心疼啊。
郝富申还真不是心疼这点钱,他是真挺喜欢坐地铁的。
他还记忆犹新大一某堂课上,教他们表演基础理论的老师说过这么一番话,若想要成为一个好的演员,首先你要真的去生活,去观察生活,感受生活,了解生活的本质再热爱生活。
从那堂课开始郝富申就试着让自己换了一个角度去感受身边的世界,他称这叫窥探世界的过程。他会夏天租一辆共享单车满大街小巷在胡同里穿行,也会选择在出行高峰期钻进地铁站里,去观察每一个行人的姿态和一座城市的流转的节奏。
郝富申边四周看着,边掏出在大衣兜里震了半天的手机,是胡先煦打过来的三通未接视频电话。
刚才顾着挤进地铁里来,一直没看手机,手机那头的小狐狸像是被晾得久了,连着发了好几个裂开的微信表情过来刷他的屏。
郝富申转了个身,侧靠在门上一会儿,左手飞快的打字回过去,【起床啦,我刚才在挤地铁呢,没看手机。】
那边很快就回了消息。
【哥,太顶了,早高峰坐地铁,这种行为是真的顶,换我我死也不这个点儿坐地铁啊!】
【我有工作来这边,打车也会堵啊。】
【你在哪儿呢?】
郝富申没来得及看清楚地址,随手就给胡先煦发过去一个定位。
【?你在传媒大学干嘛呢】
【不是,是现在到了传媒大学站,我待会去双桥那边一个配音棚,今儿那个之前杀青的新剧要补录一部分配音。】边打字像又想到什么似的,郝富申又接着补充,【昨儿晚上才临时通知我的,所以答应今天要陪你桌游没法去了,你乖乖的。】
胡先煦那边发了个尼克杨的黑人问号表情过来,问他什么叫我乖乖的。
郝富申边下地铁边看着那个表情乐出来,把手机凑近唇边,缓缓开口,声音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就是你乖乖的啊,我今天没法陪你玩儿,你白天好好上课,想打桌游下午自己约同学去呗。”
发完这条语音过去,胡先煦那边半天没回消息,直到郝富申刷了APP出了地铁闸口,才听到胡先煦发了一条五秒的语音过来。
郝富申拿起手机凑近耳边,地铁站外的北风从脸颊呼啸过去时,听到臭小孩在耳边软软的骂骂咧咧。
“腻死了腻死了腻死了你!”
2.
郝富申赶到录音棚的时候,已经看到配音老师和徐若晗坐在棚里里了。
徐若晗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隔着玻璃和他挥手示意。
郝富申脱下大衣挂好在凳子上,急忙把嘴里含着的那颗喉糖给嚼碎吞了,直到配音老师摘下耳机走出棚来,他才忙不迭迎上去,微微鞠了鞠身子,“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配音老师喝了口水壶里的温白开,拍了拍他肩膀安慰,“没事儿我们也没开始呢,刚才和小徐在里边调整声卡。”
徐若晗也从录音棚里探出个脑袋来,冲他笑着问,“小郝,我刚才看到你朋友圈了,地铁站那人也太恐怖了吧,你还好么?”
“我不太好,八通线太恐怖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吐槽说十号线很吓人了,北京的地铁总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徐若晗是郝富申新剧的女主角,新剧是一部电竞言情剧,这部剧郝富申演的女主角的竹马男二。剧里他和徐若晗的对手戏不少,再加上徐若晗严格意义上来说,算是郝富申亲师姐。BFA17级动画学院的,俩人又都是老二次元了,所以拍完这部剧下来,郝富申和这位刚毕业的小师姐,自然而然就成了相处还挺融洽的朋友圈点赞之交。
郝富申双手接过配音导演递过来的剧本,翻出包里的保温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给胡先煦发了条语音,“我先进棚啦,里边不好带手机,我怕待会儿有电流声串音,录好了联系你。”
发完语音抬起头就看到配音老师和徐若晗都看戏般盯着他,徐若晗一脸八卦,“小郝,好男人啊,事事都先和女朋友报备。”
郝富申脸一红,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发语音的语气有多温软暧昧,他摆手想要试图解释一下,却觉着好像不管怎么解释都挺苍白无力的。
因为就刚才那个语气,他都不敢回过头去点开那几秒来听,被人误认为和对象说话,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胡先煦发过来一个瘪嘴猪猪包表情,【双桥有啥录音棚啊,我都不知道,你给我发个定位我看看。】
郝富申看到消息,发了个定位进去,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钻进录音棚里了。
郝富申边翻着剧本边用蓝色水性笔把自己的词儿圈起来,听见徐若晗歪着头靠近他问,“啧啧小郝你这动作够快的哈,明明上个月杀青还说自己的单身狗!现在怎么就那么浓情蜜意了。”
郝富申无奈的摇头,他说师姐我说不是你信么。
“我肯定不信啊,从你今天来我看你都和上个月见你不一样了,周身散发的气息都不同。”
“什么气息啊?”
徐若晗打量着郝富申,接着用气声说,“深陷恋爱中的男人才会有的气息,又酸又臭又腻歪。”
郝富申觉着好笑,可心脏想起某个臭小孩的肉肉脸庞来又不免陷落般柔软了一下,他赶忙说,“师姐你快别埋汰我了,我也指着早日脱单,但是现在真还没有。”
配音老师走过来敲了敲桌子,示意他们俩先把正事儿干了,俩人立刻噤声了,乖乖拿起剧本坐在麦面前老实巴交的顺起词儿来。
当心无旁骛投入工作状态当中时,时间总是流逝得飞快。
郝富申坐在棚里录完这部剧三分之二词儿的时候,发自真心觉着嗓子要冒烟儿了。
配音老师给他们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休息一会儿再继续,郝富申刚想吐槽工作强度有点儿大,就看到坐在旁边的徐若晗面无血色的靠在桌子上闭着眼休息。
郝富申拧着眉毛问她,师姐,你没事儿吧?
徐若晗勉强挣开眼睛,表情有些绝望,“小郝………我肚子疼。”
郝富申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他们不知不觉已经在这儿从十点配到了现在,七个多小时,俩人就一直咕咚咕咚的喝水,含喉糖,中午那会儿好像因为状态不能断,俩人连吃的都没点。
郝富申把耳机挂回去,电容麦也先关了,“师姐你等我会儿,我下楼买点给你买点吃的。”
说完也不等对方回应就急忙拿大衣跑出去了。
配音公司附近的罗森没有特别多的品种,郝富申给自己买了一个三明治一瓶热乌龙茶,看了半天货架,给徐若晗在暖柜里买了一瓶红糖姜茶,还有一个热的金枪鱼饭团。
郝富申怎么着都没想到,上楼回到配音棚的时候,就看着胡先煦裹着他的羽绒服,冻得鼻尖通红的坐在棚外,盯着他问,坐这儿等你半天了,你上哪儿去了啊。
3.
惦记了一天的人忽然出现在工作的录音棚里,郝富申显得惊喜又有点儿手足无措。
“你怎么过来了啊?”
胡先煦伸手一抹鼻子,“我路过。”
郝富申低头看着他笑,轻声在他耳边说,怎么每次都是路过啊,在你嘴里北京怎么跟我家小区一样大,随便走走咱们俩就能遇着。
胡先煦怀揣不爽,懒得搭理他,盯着郝富申手上的金枪鱼饭团就要伸手去拿。
边伸手边说,小爷我饿死了,啥都没吃呢。
郝富申收回手上的吃的,把自己的三明治递给他,放低音量的哄,“你吃这个,这个饭团我给别人买的。”
“别人?”胡先煦也不接三明治,就这么吊着眼梢抬头看他。
郝富申点了点头,推开录音棚的门儿,敲了敲,对着趴在桌上的徐若晗说,师姐,先出来吃点东西。
胡先煦盯着他的背影,不自在地挠挠屁股,站起来往里看。
徐若晗从录音棚里走出来,看到胡先煦杵在那儿,眼睛亮了一下,笑着和他打招呼,“哈喽!胡先煦是么?我是徐若晗,初次见面哈,你是来看小郝的吧。”
胡先煦也直点头,“你好你好,嗯,我是今天有工作在这儿附近,就路过过来看看郝富申。”
郝富申闻言好笑,心中翻个大白眼,有工作?是谁前两天还给他发课表说这周都没什么工作要在学校按时出勤把学分都修回来的,臭小孩真是张口就来。
郝富申把姜茶和饭团递给徐若晗,“师姐你先吃点热乎的东西,待会儿就好一些了。”
徐若晗接过就兴奋的双手做点赞的动作,“小郝!不愧剧组头号暖男,你也太贴心了吧。”
“应该的应该的。”郝富申不动声色地抬眼看了眼胡先煦,见着胡先煦坐在中间,话也不说,就这么直勾勾盯着他,小猪嘴撅的,都能往上边挂一油瓶了。
“你吃三明治啊,你不是说你没吃东西么。”郝富申推三明治到他跟前。
“现在没那么饿了。”
郝富申叹口气,这臭小孩大老远跑过来,又在跟他拧巴些什么。
徐若晗本就是大大咧咧的女孩子,意识不到身边坐着一个陷入低气压的小猪崽,边吃饭团还边兴冲冲的和胡先煦说,“小胡,小郝是不是在你们剧组时也是特别暖一人啊。”
胡先煦看了一眼郝富申,慢悠悠的点头,“算是吧,他是挺老好人的。”
“是吧!我们之前拍剧的时候,全剧组女孩儿都觉着小郝简直了,对谁都是又没脾气又有求必应的,小郝你女朋友真幸福。”
郝富申连忙摆手,他是很敏锐的人,这会儿完全意识到当下的氛围真的是哪哪儿都不对劲了,急忙岔开话题,问徐若晗师姐你肚子还疼么,待会儿还能录么,如果身体吃不消我帮你和导演说再约师姐录你那剩余的词儿。
“我没事儿啦,刚才你下去那会儿我自己吃了止痛药,放心吧。”徐若晗吃完桌上的东西,就站起来钻进棚里,“小郝咱们把剩下的尽快弄完吧,你也早点回去,不然小胡要等你多久啊。”
郝富申也跟着站起身来,刚想低头安抚一下,就听见胡先煦冷声冲他说,“我没等人呢,我就坐一会儿,待会儿就回去了。”
郝富申失笑,伸手去捏他软软又有点失温的脸,“我马上就好了,就还有两页词儿了。你等我一会儿,这附近有家好吃的东北烧烤,我录完带你吃肉去。”
4.
谁知道只有这么两页词儿了,郝富申却频频秃噜嘴,干音一剪再剪,总是进不了状态。
或许因为这是头一回胡先煦就坐在棚外等他,要知道,配音老师也是坐在外边监听着,他坐在录得每一次词儿,胡先煦在外边都能听得清楚,想到这点,郝富申就更是紧张。他不由觉着可乐,平时他对自己的专业素养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唯独碰上胡先煦时,觉着自己就是一青铜学者。
这么一返再返的,录到了差不多七点多,才算是正式把干音录完了。
郝富申急匆匆和师姐老师道谢完,就开始忙不迭的套上大衣,看着缩在一旁的胡先煦,蔫巴巴的,给心疼坏了,这人肠胃一直不好,又没吃东西,每次一不规律饮食就这疼那疼的,郝富申想想就心惊。
郝富申刚要拉上胡先煦离开,就被徐若晗叫住了。
对方拿了一打明信片给他,“拆开看看。”
郝富申在胡先煦的注视下打开那套包装精致的明信片,是一套手绘的明信片,一共6张,画着的都是全彩的Q版楚天,是他在新剧里的角色。
郝富申有点意外,惊喜的看了好一会儿,一张张翻着,“师姐你特地给我画的?”
“对啊,上个月你生日我不是说了有礼物给你嘛,这个其实是我在剧组就有在画了,但是一直没填色,我想着完成了再送给你的,怎么样,楚天,喜欢么?”
郝富申连着用力点了好几下脑袋,他本来就是一ACG宅,对于这种小玩意儿 ,自然是爱不释手,更何况这还是他自己扮演了好几个月的角色Q版。
“你喜欢就好,今天谢谢你的姜茶和饭团啦,我先走啦,下回见,小胡也拜拜啦,你们好好去吃饭吧,肯定饿坏了。”
冲徐若晗挥手告别完,郝富申还杵原地看了一会儿明信片,直到听到耳边有人重重咳了一声,郝富申才回过神来。
“画得不错啊。”胡先煦盯着他手里的明信片,开口的声音凉凉的,听不出情绪。
郝富申按下电梯,把明信片小心收好进包里,凑近问他想不想吃烤肉啊。
“我没胃口,也不饿,不吃了。”胡先煦说完这话,肚子就不给面子的咕咕作响起来。
他盯了一眼不争气的肚子,鼻间重重哼了一声,快步走出电梯,没有丝毫要等郝富申的意思。
郝富申连忙跟上去,想要揽住对方的肩,却被推开,那人继续往前劲儿劲儿的走着。
郝富申眉心一跳,直接把人拽进一个路边无人的巷子边,他问他,“不是,你怎么了?”
胡先煦把挂在下巴的口罩拉高,刻意遮住表情似的,眸子却依旧冰凉凉的望着他,“没怎么啊。”
“你又犯什么拧呢?”
“我没犯什么拧。”胡先煦目光游移了会儿,淡淡地问他,“郝富申,你对谁都这样么?”
“哪样?把话说清楚行么?”
胡先煦自暴自弃似的,摘下口罩塞兜儿里,嘲讽一般看他,问,你是端水大师么?
郝富申听完这话,真是要笑出声来,又气又笑地问他,我怎么就端水大师了。
胡先煦依旧是淡淡的,“难道不是么?从我去年认识你开始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对谁都很好,对谁都很照顾,对谁都很有礼貌,对谁都是有求必应,你对谁都不会有脾气有情绪,所以我说我觉着你这人挺没劲的,我说什么都真的跟一拳打棉花上似的,你好像永远不会拒绝别人。你好像天生有这种本事,可以把身边所有人都照顾得很妥帖,真的特别厉害。”
郝富申看他脸上挂着冷笑,刺得他心间抽搐般疼一下,也跟着他冷笑起来,“我今天发现你也挺会说话的,我都听不出您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你怎么想都可以。但是说真的,郝富申我觉着你这样挺讨厌的。”胡先煦往后退一步,把脑袋靠在墙上,忽然闭上眼去,接着说道,“你知道么,我其实从来是一个特别自私的人。有些东西,你一旦给我了,我就希望他只是我的,只要我攒住了,我就一星半点都不会分给别人。我说这些话你是不是以为我是针对谁小心眼儿啊,真不是,我不爽你这点很久了,在剧组那会儿就很不爽了。你对谁都温柔周到,你对谁都无微不至,你对谁都呵护备至的样子,我看了不舒服,你让我觉着,你给我的那点好,是你那颗要兼顾所有人情绪的圣父心里匀出来的一点儿好。”
郝富申顿在原地,张了张口,竟一时发不出声音来。
只能听着胡先煦红着眼睛继续犯轴一般的说,“我真的特自私一人,我不要你对谁都这样好。这种感觉让我不觉着自己是被偏爱的那一个啊,我觉着我和他们都一样,我不要都一样。”
郝富申用额头去贴住他额头,这条巷子的路灯还没亮起来,他可以放心的靠近胡先煦,他轻声对胡先煦安抚着,“不是的,你就是不一样的。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胡先煦不信似的,想要搡他,却被郝富申压制住,背靠在墙上动弹不了,臭小孩委屈的抽了抽气,“我觉着我不是。你以前也可以跟别人下一整夜一整夜的棋,也可以为了陪别人对词不睡觉,现在也可以买金枪鱼饭团给别人。”
郝富申用额头又蹭了蹭他毛茸茸的刘海,笑着说,“这不还是在介意今天的事儿么,那人家女孩儿不舒服,我是个男生,照顾照顾怎么了,换你我想你也会的啊。”
胡先煦闷着声说,我是会,可是我就是心里不得劲儿了。
郝富申又好笑又心疼的,去揉他的头发,巴不得把他就这么塞怀里抱紧,“没想到还是个那么爱吃醋的小猪。”
胡先煦不做声了,任郝富申去揉皱他的头发。
咫尺之间,呼吸都缠绕在一起,胡先煦垂着脑袋,听见郝富申郑重其事的缓缓开口对他说。
“你对我而言不可能和别人一样,我对你的好也不可能匀给别人,如果我这样会让你没安全感,患得患失,那我以后一定改。我会更注重分寸一些。以后我只对你好,好么?”
漫长的等待后,听到没安全感的臭小孩,重重的嗯了一声。
5.
那天晚上他们还是没吃成东北烤肉。
胡先煦说冬至没吃上饺子,想吃饺子了,俩人就在双桥附近找了家东北饺子馆,点了好几盘饺子。
等饺子上来了,胡先煦看着一桌子饺子,像觉着缺了什么似的。
他问郝富申,醋呢?你怎么不去装两盘醋过来。
郝富申玩味的看着他,嘴角一弯,扯出一个有点儿顽劣的笑来,“咱们今晚还需要醋么,这儿醋味是不够浓么?”
【瓶邪】817贺文《老张的伞》(接十年,一发完)
赶在817结束以前总算把这篇文给赶出来了~这是当时优秀文评一个姑娘的点梗,她希望沙海邪打着一把叫老张的伞,不过没说是希望伞是老张,还是伞叫老张,所以我设定成吴邪有一把叫老张的伞~希望姑娘能够喜欢么么啾~
又是新的一年~希望小伙伴们吃的开心~
顺便给大家一个《代沟系列短篇》的彩蛋(?),吴邪送给小哥的白白的小花,是雏菊,雏菊的花语有三种,1是永远快乐,2隐藏在心底的爱,是暗恋的人经常送给心上人的一种花,3是离别。它还有纯洁、天真。坚强的意思。
而且吴邪只知道第一种花语,小哥只知道第二种花语~~因为我以为大家都知道送的花是雏菊,就忘了写出来,现在告诉大家啦~~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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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817结束以前总算把这篇文给赶出来了~这是当时优秀文评一个姑娘的点梗,她希望沙海邪打着一把叫老张的伞,不过没说是希望伞是老张,还是伞叫老张,所以我设定成吴邪有一把叫老张的伞~希望姑娘能够喜欢么么啾~
又是新的一年~希望小伙伴们吃的开心~
顺便给大家一个《代沟系列短篇》的彩蛋(?),吴邪送给小哥的白白的小花,是雏菊,雏菊的花语有三种,1是永远快乐,2隐藏在心底的爱,是暗恋的人经常送给心上人的一种花,3是离别。它还有纯洁、天真。坚强的意思。
而且吴邪只知道第一种花语,小哥只知道第二种花语~~因为我以为大家都知道送的花是雏菊,就忘了写出来,现在告诉大家啦~~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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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伞》
我有一把伞,一把长柄的黑色自动伞,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也不记得为什么买的,总之已经用了十年,这期间我丢了不少伞,只有它一直顽强的待在我身边。
挺普通的一把伞,贵在结实耐用,这么多年伞骨都还硬朗,我对伞没讲究,看它哪儿都挺好的就一直带着它来用。有些手下看我一直带着它,以为这伞是什么纪念品,还给我编出了几个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纪念故事。
伞是好伞,只是用了十几年,它也有一些小毛病,如果没把带子扣紧,它就会突然嘭的一声张开。我拿去修过几次还是改不掉它这个臭毛病,有几次拿着它在路上走,啪的它就炸开了花,搞得我好像一朵突然长大喷射孢子的蘑菇一样,很是尴尬。
因为这个,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全称为不甘寂寞想做喷射孢子的蘑菇的老是自动张开的黑色自动伞,简称老张。
众所周知,人在下雨的时候会产生一些平时不会产生的或忧愁或洒脱的情绪,又因为一个人撑伞走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逢不着丁香一样的姑娘无法诉说,只能憋着。
可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憋着的人,心里有话说不出来实在难受,我就开始跟老张说话,把一些无法跟人诉说的事情全说给老张听,感觉它听多了我的诉苦,整把伞也变得有灵气起来。
我向组织保证,我给这把伞起名字的时候,只是觉得它老是张开很烦人,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错就错在我忘了这个简称跟我很久以前认识的一个人的名字一样,结果一失足成千古恨。
“唉,又下雨,老张啊,你说这雨得下到什么时候去啊?”我撑着伞,靠在三十六楼天台的栏杆上,另外一只手拿着烟,小风一吹,我感觉自己的造型太适合拍电影,一时激动还拗了好几个造型。
拗完造型,我心满意足的抽了一口烟,转头看到胖子的大肥脸在我吐出的烟雾里若影若现,他现在心里肯定觉得我是个傻逼,但是没关系,天才总是孤独的。
“什么老张?你跟谁说话呢?你精分啦?”胖子夸张的左右看了看,确定天台上只有我跟他,还是没忍住问道。
我指了指头上的黑伞,道:“这伞跟了我这么多年,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老张。来,老张跟你介绍一下,这是胖子,胖子,这是老张,快,胖子,跟它握握带子,就算认识了。”
我以为我神经病这么多年了,胖子应该习惯了我的这个设定,根据他的个性,他应该立刻过来跟老张握握带子,然后说幸会幸会才对。没想到我说完以后,他看我的眼神立刻古怪了几分,好像下一秒就会拉我去看医生。他仔细的端详了我手里的黑色自动伞,又伸手摸了摸它,深深的叹了口气。
“天真啊,我知道你咋想的,可是再怎么样你也不能睹物思人啊,你听说过梁山伯不?他就是为了马文才思念过深死的,这就是前车之鉴啊,你得吸取古人用命换来的教训啊!”
我一头雾水,什么梁山伯马文才的,这都哪跟哪啊,我给伞起个名字怎么了,跟伞说话确实奇怪了点,可睹物思人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觉得我看到这把伞,就会想到卖雨伞给我的那个人吗?
我就问他:“胖子你什么意思啊,伞怎么了,你跟我说清楚啊,我吸取什么教训啊我?”
胖子指着伞问我:“这伞你用了得十年了吧?”
“是啊,怎么了?”
“是不是有人送给你的?”
“我怎么记得,你也说了得十年了。”
胖子使劲拍了我的后背一下,道:“得了吧,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个丢三落四的货,我的伞你都弄丢四五把了,怎么就这把不丢?行了行了,你也别说了,我也不问了,反正我告诫过你了,你听就听,不听拉倒,懒得管你。”
这场对话发生在我和胖子去二道白河前,为了准备十年之约,我很快就把这场对话抛之脑后了。
能顺利接到小哥实属我意料之外,实话说,我是奔着完结一个念想的目的去的,从开始到最后都没想到他真的能出来,进去以前都已经想好该在他的墓碑上写什么悼念词了——是的,我在杭州给闷油瓶买了一个墓地。
想来我这个行为有些可笑,对张家人来说,寻常人家三代死光了,他们还依旧年轻的跟什么似得,就算是要买也是闷油瓶给我买,当时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给买下来了。
张家人多半不能善终,张家古楼进去一次就掉半条命,小哥注定是葬不进去了,就算进不去也不能让他在长白山长眠,多冷啊,杭州就不一样,风景怡人的好地方,闷油瓶这辈子也没安生过,死了死了的总要有块好地方。
当时买墓地就那么巧,有两块风水特别好的墓地,还是紧挨着的,又那么巧,墓地搞活动,买两个可以打八折,我干脆就买了两块,想着以后等我死了可以跟小哥做个邻居,我发誓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推销员跟我说的什么夫妻墓地我完全没有想过。
好险我还没有在墓碑上刻闷油瓶的名字,见到闷油瓶以后我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连胖子说话都听不见了。
闷油瓶回来了是件大事,我和他都不是喜好热闹的人,本来只想自己吃个饭就算了,胖子却不愿意,要大家一起乐呵庆祝。说这样才有真实的感觉,而且小哥一个人在山里呆了十年,身上一点烟火气也没有,容易出事,得让他沾沾人气才行。
小花也跟着他起哄,包下了小旅馆的小院子,让老板娘把压箱底的都拿出来,开了一个农家乐大爬梯,光啤酒就堆的像一座小山。闷油瓶毕竟是从大城市铁岭出来的,我带了那么多人想在他面前威风一下,结果人家眼皮子都没抬。
闷油瓶不做大哥许多年,道上知道他的老人已经不多了,新补充进来的血液多半是投机取巧之辈,打小苦练的更是没有,发丘二指还真当个传说来听。胖子让手底下的人喊闷油瓶张爷,他们也只是看在我和胖子的面子上,勉强喊一喊。
我对这些虚名早就不在意了,借着酒劲拽着闷油瓶一起喝,喝到后来我舌头直打结,差点当着闷油瓶的面把他的外号叫出来,好在闷字刚出口就转了个弯,被风吹散了,不然给他知道我背后给他起外号,多不礼貌。
闷油瓶不止记得我和胖子,他还记得小花,小花不说受宠若惊,也总有两分惊喜在,直接拿着酒瓶子跟闷油瓶喝。我喝的多了脚下不稳,靠在胖子身上看小崽子们闹来闹去的。
胖子戳了戳我:“咋样,小哥出来了,你可算高兴了吧?”
“那是,我一会、一会就跟老板娘要个一万响的万里红,挂、挂门口放去……”
“你也就敢去放个鞭炮了,不是我说你,你看你那个怂样吧,打小哥出来你都没敢正眼看他,能不能有点出息?人都出来了,你怕啥?”
我想跟胖子说谁怕了,嘴却一直打標,干脆不说话了,只是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朝闷油瓶的方向望。
农家乐爬梯开到最后如何了我不记得,等我再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在自己的房间里,蜷缩在床的一角,怀里还他妈抱着一床被子,热的我浑身都是汗,妈的谁把老子的空调给关了?
我一个鲤鱼打挺,准备从床上蹦起来大骂三声,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体能,我在地下剧烈运动又了喝一夜的酒,鲤鱼还没挺起三十厘米就又重重的摔回了床上。好在床上铺了弹簧床垫,不然我就摔残了,我摔下去以后,感觉到床垫的震动不对,一扭头,看到双人床的另外一边还躺着一个人。
是闷油瓶,他躺在我的身后,他的呼吸声本来就很平缓,我刚醒脑仁还迷糊,完全没有注意床上还有个他。
最尴尬的是他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侧躺在床上盯着我看,我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如果是我砸下来的动静把他吵醒,那就还好,可我总觉得我一睁眼他就醒了。
“小哥?你怎么在这?”我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问他。
闷油瓶缓缓的坐起来,道:“房间住满了,只有你这间是双人床,所以安排我住这里。”
我们来的人太多,闷油瓶是编外人员,没地方住很正常,但是也不能趁我喝醉塞给我啊,我喝醉了以后的样子自己也没见过,给小哥看了多丢人啊。
这些想法在我的脑子里电光火石的出现,又电光火石的消失,一共只用了几秒钟,几秒钟过后我和闷油瓶友好的早安,友好的各自换衣服,友好的出门吃早饭。
去吃早饭的只有我和闷油瓶,其他人天还没亮就出发了,是小花和胖子带队的,干什么去了我心知肚明,懒得去管。
我们还要在长白山呆几天,来了长白山这么多次,从来也没正儿八经的从景区门口进来过,都是在无人区晃荡,我突发奇想,问闷油瓶要不要来个长白山一日游。
闷油瓶对长白山八成是没好感的,只是他看得出我很想去长白山一日游,就答应了下来,某些方面来说,他人也挺好。
出门前我看到天有点阴,怕会下雨,就把老张拿出来带上备用,装进袋子的时候顺口道:“老张,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伞不会说话,闷油瓶却开了金口嗯了一声,我愣了一下,跟他对视,他很坦然的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就以为我刚刚是在叫他,因为他也姓张,不过我这把伞是张开的张,他那个是嚣张的张。
既然闷油瓶开了金口,我总不好跟他说我刚刚是在跟伞说话,多下他的面儿,就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几句麻烦小哥刚出来就陪我玩,辛苦了之类的话。
老张很大,我和闷油瓶两个人够撑,就没有再多拿。闷油瓶要帮我拿着老张,我自己则背了一个双肩包,装了点小东西。
长白山正是旅游旺季,我和闷油瓶混在一群人中,谁也不知道我们曾经在长白山上经历过什么,我们没有请导游,到了景点就蹭一耳朵别的旅游团的导游解说。
现在旅游的一些景点,纯粹是人类发挥想象力的产物,比如在天池和峡谷之间有一处景观,名叫松榕恋,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景点的时候以为是蘑菇谈恋爱,去看了才知道是一颗松树一颗榕树长在了一起,人类硬说人家在谈恋爱。
一般这种地方都会被强附上可以保佑啊、许愿啊的寓意,保护两棵树的栏杆上被绑满了许愿用的红丝带,连其他的树都被波及了,到处都红的星星点点,每条丝带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长篇大论,足以见得人类想实现愿望的心有多火热。
“来,大家小心脚下,现在我们看到的是著名景点,松榕恋爱,这两颗树相拥抱,难舍难分,生活了数百年,这就是人们说的松桦恋。当地流传这样一句民谚:长白山上一大怪,松树桦树谈恋爱。”刚好有一个旅游团来到这个景点,导游一张嘴就把普通的两棵树说的可歌可泣,让人心生向往之情。
我刚好走累了,就拉着闷油瓶在一边坐下,听导游如何解释着两棵树,那个导游用小红旗指了指树,眉飞色舞的道:“松树虽然挺拨高大,但根系扎不到地下,一遇大风,即被刮倒;桦树根系扎实,困境中”拉”松树一把。松树笔挺,似为桦树之躯;桦树树杆虬曲挺实,紧紧拥抱着松树,让他稳稳地站在风雨中。为了与环境抗争,经过长期的自然淘汰与选择,他们才一双双、一对对地走到一起……”
听完故事,又歇了一会脚,我们站起来准备朝下一个景点出发,没想到闷油瓶手里的伞突然嘭的一声炸开了,他自己倒是稳如松,其他游客被吓了一跳,回过神以后都露出了然的笑。
闷油瓶把伞收了,用眼神问我,我就道:“小哥你得把那条带子绑紧一点,不然它容易膨胀,这伞就这毛病,好多年了都,你别理它。对了,小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买个东西。”
我们俩都不拍照,自然不用在景点逗留,一路破开人群直接来到天池旁,刚刚站定雨就撒下来了,闷油瓶立刻把老张撑开,挡在我们头上。我眼见身边的人尖叫着朝有屋檐的地方跑,装逼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小哥你看这天说变就变,好在我提前拿了伞,我今天一出门就觉得天要下雨,果不其然嘛。”好不容易能在闷油瓶面前显摆一下,我一个不小心就说多了。
也许是下雨的时候人的情绪真的会达到一个最高值,需要宣泄,闷油瓶破天荒的开了口,他撑着伞,看着我,道:“吴邪,这把伞……”
“嗯?”
“这把伞,是我的。”
“啊?!”我第一反应是闷油瓶居然是这样的人,这伞放在超市买顶多五十块钱,一把伞他都要贪,难道拿到他手里的东西就是他的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流氓?
过了一会我才意识到,闷油瓶是一个实事求是的人,他说这个话背后没有太多的意义,只是说出事实而已,他说这把伞是他的,那八成就是他的。
闷油瓶很少会被生活细节绊住,他对衣食住行毫无讲究,怎么偏偏在意起这把雨伞了?难道这把伞隐藏着什么秘密?不对啊,这就是一把普通的伞,我用了十年了,也没看出这伞有什么古怪之处。
我问他:“小哥,你怎么知道这伞是你的?”
闷油瓶把伞骨和伞把的连接处拧开,把螺丝接口反过来给我看,我看到那个接口下面刻着一个端端正正的“张”字,闷油瓶的那个张。
操,这把伞果然深藏秘密,不然闷油瓶那个鱼脑子,怎么会都过去十年了还记得它,我脑内过了一百种在伞里隐藏惊天大秘密的方式:刻在每一根伞骨空心的部分?伞面上一泼药水就会有藏宝图浮现?手柄里塞着一张泛黄的油纸?
阴谋,所有的想法在我的脑子里汇聚成这两个大大的字,我意识到,这把伞一直跟着我或许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胖子说得对,我丢过很多伞,怎么就只有它能一直不坏不丢?
我已经后悔把它给拿了出来,不是我舍不得老张,而是我不能承担它出现会带来的后果,闷油瓶才刚从长白山里踏出来,难道又要为了这把伞再去其他的地方冒险吗。活到我这个年龄,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平安是福,我没什么盼头,只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现在突然被一把伞破坏了,说甘心是假的。
雨已经停了,去躲雨的游客都陆陆续续的回到了路面上,只有我和闷油瓶还举着一把突兀的黑伞,站在天池边面面相觑。闷油瓶还拿着伞和把手,只静静的看着我。
我伸手把伞拿了过来,拧好它的把手,一片一片的捋顺边角,仔细的扣上了带子。我只当这把伞是普通的雨伞,也不是什么爱惜东西的人,用了这么多年边边角角都已经磨损了。
“那还给你吧小哥,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伞,留在我手上也体现不出它的价值,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伞,还一直用它,都弄旧了。”我心中酸涩,要是十年前的我肯定会把伞毁尸灭迹,可我现在已经成长了,即使心中百般不愿,也不能再任着性子胡来。
闷油瓶没有伸手接伞,反而问我:“什么珍贵?”
“这伞啊……?”不珍贵你跟我要个什么劲,我给他搞得一头雾水,指着伞道:“这不是你的传家宝?”
闷油瓶给我的发散性思维也搞得没了脾气,我俩找了个歇脚的地方,把关于这伞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万万没想到我和闷油瓶在十年后的第一次长谈,竟然是关于一把伞的。
这伞确实就是一把普通的伞,用途是遮风避雨,十年前闷油瓶去我铺子找我告别的时候天上下了雨,刚巧路边有个美院学生摆摊买伞,他就去买了一把,这把伞是里面最朴素的,其他的款式复杂起来连清明上河图都画了整副。
卖伞的学生姓张,所以每一把伞的伞骨底端都刻了一个张字,闷油瓶买的时候那个设计师还特别打开伞柄给他看,说伞终生保修,如果以后坏了可以凭借这个标志来找他。闷油瓶进我铺子前随手把它插在了放雨伞的筐里,他走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就没有拿。
闷油瓶为什么要给我看那个标他没说,根据我的推测,他是想告诉我你看这里有一个标,要是这伞以后坏了,我们就可以去找那个学生换把新的。
我仔细的回想了一番,这把伞确实是闷油瓶来过以后才冒出来的,应该是王盟收拾的时候看到,以为是我的伞就把它收了起来,我比较粗心,也没注意到伞不是我自己买的。
“胖子说它叫老张。”闷油瓶摸着伞道。
知道这伞跟阴谋没关系,我的心情跟天气一样豁然开朗,乌云都滚的远远的了,听他问起名字的事情,就想把老张的全名告诉他,让他也乐呵乐呵,他俩都姓张,可以握握带子做个好兄弟。
然而下一秒我就被雷给劈了。
“你为什么要给伞取我的名字?”闷油瓶问这话的时候一直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看,我从他的语气判断出他是真的想知道这个问题。
我以前还真没注意到闷油瓶自我意识过剩,他凭什么觉得叫老张就是因为他,张可是中国第二大姓,我现在丢个砖头,当场就能拍死三个姓张的,年龄超过三十岁的男性都会被称作老张。
但是仔细想想,从他的角度看我的种种行为,确实挺变态的,我不仅把他的伞留在身边数十年,还给伞取了老张这个名字,我要是现在告诉他这些都只是单纯的巧合,他指定不信。
于是我道:“因为我暗恋你?”
这只是个玩笑,我对天发誓,这真的只是个玩笑,我敢于跟闷油瓶开这个玩笑,就是知道他不会当真才抖的小机灵,我绝对不是想看到闷油瓶脸上浮现出这种“啊,我就知道,果然如此”的微妙表情!
你他妈知道什么了!你知道个屁啊!我当场就想掐住他的脖子把他脑子里想的那些全给捏出来,该知道的时候不知道,不该知道的时候瞎知道,个挨千刀的,气死我了,我要是给它取你的名字,就绝不会叫它老张,而是叫他老闷!
玩笑话说出来,但凡对方不觉得这是个玩笑,我再怎么解释他也会觉得我在欲盖弥彰,只能越描越黑。可要是不解释,闷油瓶真的以为我在暗恋他可怎么整,他这人设会不会掐住我的脖子把我丢进天池里?
好在老闷向来走冷酷路线,每天不主动说话超过三次,他没追问我暗恋他的细节,只把老张塞给我,说了句回去了就站起来走了。我还没反应过来,老张嘭的一声又炸开了,我像个成熟开放的黑色蘑菇似的被众人围观取笑,丫的居然故意把老张的带子松开以后才把它递给我!什么玩意啊这个人!
折腾了一天,老张又重新回到了我手里,未来的很多年也会替我遮风挡雨,只是它的体重略微重了一点点,回家的时候我偷偷在它的手柄里放了点小东西,连闷油瓶也不知道。
那是一条许愿用的红色丝带,是我六年前来东北处理一些小事情的时候,在长白山的松榕恋上留下的东西。当时我心情烦闷就自己上山走了走,刚好看到能许愿,便抱着恶搞的心态在上面写了字,把它绑在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今天故地重游,一看它居然还在,就把它给回收了。
我没贪心的在上面写太多的话,我只挑了心中最要紧的三个字写了。
——保瓶安
————————————完————————————
【瓶邪】《从前有座山》(一发完,甜)
不要怀疑,这是我写的,没错,是我写的。
————————
从前有座山
一、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道士的时候,是我修炼的第一百年,那一年我才刚刚能够化为人形。
做我们妖的,最大的梦想就是得道成仙,我不知道做神仙有什么好,可我三叔说做神仙可好可好了,我就也想着要做神仙。
为了不被隐藏在人类中的得道高人发现,我和三叔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每天收集日月灵气,勤勤恳恳的修炼,希望早日得道成仙。
我们和那些人人喊打的妖怪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妖怪,走正道的,比那些吃人的妖怪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有灵气就有妖怪,有妖怪就会有道观,三叔说在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个道观,我们妖怪绝对不可以靠近...
不要怀疑,这是我写的,没错,是我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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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座山
一、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道士的时候,是我修炼的第一百年,那一年我才刚刚能够化为人形。
做我们妖的,最大的梦想就是得道成仙,我不知道做神仙有什么好,可我三叔说做神仙可好可好了,我就也想着要做神仙。
为了不被隐藏在人类中的得道高人发现,我和三叔只能躲在深山老林里,每天收集日月灵气,勤勤恳恳的修炼,希望早日得道成仙。
我们和那些人人喊打的妖怪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正儿八经的妖怪,走正道的,比那些吃人的妖怪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有灵气就有妖怪,有妖怪就会有道观,三叔说在这座山的山顶上有一个道观,我们妖怪绝对不可以靠近,不然被道士发现,他们就会一剑杀了我们,然后把我们的毛皮挂在门口。
于是我就记住了,要做神仙,不要遇到道士。
学做神仙之前要先做人,只有一百岁的我道行尚浅,无法化身为成年人类,只能先化做了一个五、六岁的稚子。
外表虽然变了我的内心还是一只狐狸,有时候不习惯,会光着屁股四肢着地在森林里乱跑。每每这时,我三叔总能抓住我,把我揪回家一顿胖揍,告诉我人类不论多大都会穿裤子,让我把裤子穿穿好。
人类只能用后肢行走,人类要穿衣服,人类不能用后腿挠痒痒,人类不能……总之规矩一大堆,做人真的很麻烦。
那是非常普通的一天,天气很好,我化身为人类的样子,披头散发还光着屁股在森林里乱跑。突然我就看到了他。一个年龄与我人形相仿的小道士。
小道士黑发黑眸,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在头顶,身上穿着蓝黑相间的道袍。略显宽大的袖子用臂绳绑好,露出有些消瘦的手腕来。他背上背着一个小背篓,里面装了一些蘑菇。
我看着衣衫整洁的他,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何谓羞耻。我连忙躲到树后,用法术变了一身衣服,可惜我法术不精,衣服是变出来了,耳朵和尾巴就藏不住了,嘭的一声冒了出来。
“你是妖怪吗。”那小道士慢吞吞的走到树后,看着拼命捂住耳朵的我,问道。
我下意识就想撒谎,说我不是妖怪,可我看着他的眼睛,话到了嘴边变成了:“是,我是妖怪,你是道士吗?”
小道士点了点头:“我是山上白云观的道士。”
我有点害怕起来,可看他跟我差不多高,都是小小的一只,就算是他想杀我,我也能还击回去,未必会死翘翘。
我瞄了一眼他背篓里的蘑菇,鼓起勇气道:“那什么,你是下来采蘑菇的吗?我知道哪里的蘑菇好,我带你去啊小哥。”
小道士表情淡淡的点了点头。这还是我第一次接触真正的人类,难免兴高采烈起来。我在前面带路,引着他到了一处蘑菇最多最旺盛的地方,有些得意的道:“小哥你看,这里的蘑菇是不是比你采的要大多了?”
看到这么多蘑菇,小道士也没笑,他蹲下身捏了一个闻了闻,把它轻轻丢进了背篓。我见他喜欢,就帮他摘了一大堆,一股脑的塞进他的背篓里。
我们没有聊天,只是静静的采蘑菇,小道士的背篓装满以后,他朝我行了一个道士的礼,就转身离开了。我有样学样,也朝他拱了拱手,化成狐狸的样子,窜进了草丛里。
二
我第二次见到那个道士的时候,是我修炼的第六百年,那一年我已经可以熟练的化身成人,准备渡第一道天劫。
我们做妖怪的有三道天劫,这三道天劫一道比一道狠,被打中了就灰飞烟灭,没被打中就得道成仙。
唉,做我们这种走正道的妖怪真的很不容易,修行的又慢又辛苦,我修炼一百年还不抵隔壁的老虎精吃两个人来得快。最可恶的是,我们都一样得渡天劫,遇到道士一样要逃走。
天劫这种事情旁人爱莫能助,三叔自己也有最后一道天劫要渡,他只能祝我好运。在他的指点下,我找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地方刨了一个洞,准备在里面躲一段时间。
就在我勤勤恳恳刨洞的时候,我敏锐的感觉到有人踏入了我的地盘,渡劫会消耗我大量的体力,在这种时候横生事端对我不利。我干脆变回了狐狸的原型,躲进洞里假装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狐狸洞。
躲好之后我从泥土里堪堪露出两只眼睛,想看看来者何人,没想到还真是个熟人。
来人二十岁上下,长身鹤立,穿一身深蓝色的道士长袍,像所有的道士一样,他也背着一柄桃木剑。五百年过去了,我长大了,他也长大了,还长的挺好看的。
对妖怪来说五百年的时间很短,对人类来说五百年很长,我可以确定一个普通的人类是不可能活五百年的,他既然还能维持这个模样,看来他已经得道了。
我无法判断他的道行深浅,说明他的道行比我要深,故此我不能轻易露头。毕竟已经五百年了,齐天大圣都从五指山里出来了,我们之间只有一起采蘑菇的微弱友谊,天晓得他还记不记得。人类的记性可是很差的。
“出来。”道士停在了我藏身的洞穴前,十分冷漠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因为他说出来就出来,只恨这洞我才刚刚开始挖,已经无法再朝后退了。
道士可能觉得我这么藏头藏尾的很好笑,又说道:“再不出来,我就放火了。”
“别!别放火,我出来还不行吗?”我一听要放火,只好认命的从土堆里爬了出来,灰头土脸的甩了甩毛。
我用狐狸的形态坐了下来,说道:“这位道长啊,你不要误会,我是一只好妖怪,我从来没有伤过人,你不能见到妖怪就一刀切啊,你去瞅瞅隔壁的那只虎,他都吃了十几个人了,要不你考虑一下,先把那个祸害给除了?”
我看那个道士没有什么反应,又道:“看在小时候我帮你采过蘑菇的面子上,你就放我一条生路吧,你看我现在正准备渡劫呢,说不定不用你动手,我就给天雷劈死了,这不正好省了你的事了吗?”
道士居高临下的盯着我,幽幽的开口:“你采给我的,是毒蘑菇,吃了会狂笑三天,无法停歇。”
“……”也许就是因为吃了那蘑菇,他现在才会板着一张脸,一点也不愿意笑了吧。
那一天我是被道士揪着后脖子上的皮,一路拎到道馆上的。白云观本就是一个小观,道士告诉我自从他的师傅坐化之后,道馆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看在我不是故意采毒蘑菇给他的份上,道士在院子里帮我布了一个阵法,可保我渡过第一道天劫。
三、
我第三次见到那个道士的时候,是我修炼的第一千年,那一年我已经修炼成了数一数二的大妖怪,只差最后一道天劫就可以得道成仙。
我渡第一道天劫的时候得到了道士的帮助,没怎么受伤就平安渡过了。道士在我渡过天劫之后就离开了道观,他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帮我,也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要离开。
他走之后,我总想着他可能会回来,就在道观住了下来,白云观是整座山中,集天地灵气最为旺盛之处,我在此处修炼,得益颇多。
道观是清修苦练之所,道士没有留下多少生活用品,只留下了一件穿过的道士长袍。我曾经尝试穿上那身衣服,照镜子的时候反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的第二次天劫比预想的要来的早,天雷劈下来的时候我毫无防备,被劈了个正着。好在道士留下的法阵还有些功效,他又一次保护了我,让我免于灰飞烟灭。我在道观里躺了很久,才勉强能够站立。
最让我后悔的是,为了劈我,天雷意外劈毁了整座道观,在一片火海中,它被烧成了灰烬。
第二道天劫过后,我已经可以成功的隐藏身上的妖怪气息。道观已经毁了,我就下了山,尝试在人类的社会生活,混的还算不错。
为了谋生,我开了一家古董铺,有时候生意不好,我也会用一些小小的障眼法。毕竟人性本贪,我这么做也无伤大雅。
在人世中浮沉,让我体会到很多做妖怪感受不到的乐趣。做一个不伤人的妖怪其实挺容易的,我把妖气隐藏的很好,也没有妖怪伤人的传说,就算偶有路过的道士,也绝不会想到我会是一个妖怪。
我怕道士,却又很期待道士的到来,可惜这些道士里没有我想要寻找的人,他就像凭空在这世间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就在我以为我会在人世间平淡的渡过很多年的时候,我的铺子里收到了一件古董。那是一柄朴实无华的桃木剑,很多道士跳大神常用的那一种。
我一眼就认出了这柄桃木剑的主人是谁,立刻揪住那个来典当的人的衣领子,问他这柄剑是怎么来的。
他当然说是家里祖传的,我才想起自己是妖怪,用法术从他嘴里问出了事实。他说这柄剑是从城东的一个傻子手里夺来的,看成色不错,就拿来撞撞运气。
我冲到城东找了半天才找到了那个道士,他披头散发的坐在墙角,一脸呆滞。我走到他的身边他也毫无反应,果真像个傻子一般。我尝试将手贴在他的眉心,惊觉他少了一魂一魄,他应该是为了保护自己,本能的封闭了神智。
他的道行比我高,他都这样了我肯定没本事给他报仇,我把他带回了我的古董铺先养起来,说不定哪天他的魂魄就自己回来了。
变傻的道士很好养活,他每天就抱着他的桃木剑坐在角落里,表情呆滞的看着天花板。他以前也喜欢这样,看来变傻没变傻兴趣爱好是不会变的。
“小哥,吃点东西吧。”我炖了一锅鸡汤,变成人这么久我还是喜欢吃鸡,这也是可悲的天性。
道士当然没理我,我认命的捏起调羹,舀了一勺鸡汤吹凉,哄着他张开嘴,喂他喝汤。
“你说你的魂魄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这都好几年了,虽然你我都不会变老,老这么耗着也太伤神了。不过你放心,就算你变不回去了,我也不会不管你的。我现在可是狐狸大仙了,可能比你还厉害呢!”
喂他喝完了汤,我帮道士擦嘴,他突然抬起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四、
我第四次见到那个道士的时候,是我得道成仙的第一年,我渡过了最后一道天劫,总算得以位列仙班。
勤勤恳恳修炼的妖怪不少,能渡过三道天劫的却寥寥,即使如此,妖怪成仙也不会得到太高的职位。我连玉帝的面都见不到,和其他小仙待在一起,听天官宣布了自己的职位。
我得到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类似土地公的职位,驻守在以前我修炼的那座山。我没有在天庭上见到我三叔,可有人告诉我他渡劫成功了,但是他没有来天庭报道,没有人知道他跑去哪里了。
这个老王八蛋,是他教我要做神仙,现在我做了神仙,他自己跑了,最好不要让我再见到他,不然我一定把他的尾巴毛揪光。
我谢绝了其他小仙邀请我一起同游天庭的好意,独自一人在天庭里游荡。除了来天庭报道的这一次,我以后大概都不会有机会来这里了,没有后台的小仙是没有出头的机会的。
逛了逛天庭,我发现原来做神仙也不过如此,早知道做神仙只是这样,我宁愿做一只在田野中奔跑的小狐狸。
这样我也不会害死他了。
是的,道士死了,在最后一道天雷中他化为了灰烬。
我一直知道自己资质平平,凭自己的本事是渡不过最后一道天劫的,我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担心我死了没人照顾傻道士,他的魂魄还没回来就先沦为乞丐了。
天劫到来之前我要躲进深山,可我不能把道士一个人留在镇子里。为了让他有一个安身之所,我利用最后的时间修好了道观,把道士锁在了里面,然后找了一处山洞,变回原形躲了进去。
我是这么打算的,左右他已经得道,不吃东西也能活下去,这里灵气充沛,他在这里坐一段时间说不定魂魄就回来了。
三道天雷,我自己挨了两道,最后一道到来之前,我已经被劈的浑身焦黑,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道观跑出来的,他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总之,等我恢复意识,身边只剩下那柄被烧黑了的桃木剑。
他助我渡过了三道天劫,我又为他做了些什么呢,我只给他采了一堆毒蘑菇,结果害了他一辈子。
东想西想了半天,我远远的看到一个神仙走了过来,看衣着地位挺高的,为了不惹麻烦,我悄悄的躲在了一颗神树后面。
那家伙慢吞吞的走了过来,我期盼着他赶紧过去,千万不要发现我,不然我还得跟他行礼,怪麻烦的。
天不遂仙愿,神仙停在了我藏身的树前,然后他开口道:“出来。”
你说出来就出来,那我多没面子啊,位高权重也不能随便欺压小仙。
“再不出来,我就放火了。”
“别!别放火,我出来还不行吗?”
狐狸本性就是怕火,我只好不情不愿的从树后面走了出来,心说这对话还挺熟的,抬头一看发现这人更熟。
我怎么忘了,很多神仙喜欢下凡体验人生,等肉体消亡,他们就会重返天庭,对神仙来说,下凡千载也不过一瞬,回到天庭又是一条好神仙。
某年某月某日,已荒废多年的白元观又恢复了以往的鼎盛,据说此处供奉的神仙十分灵验,不需太多香油钱,只要心诚,必能如愿。
此观中只有两个年轻道士,一个常用笑脸迎人,观中大小事宜都是他在管理操作;另一个仙风道骨,每天只负责坐在角落里,背着桃木剑,看着天花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