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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氧化
极限1小时 就当我赶上了520...

极限1小时

就当我赶上了520好吗……

是萨福*阿斯莫代

摸鱼orz 有参考 ooc

极限1小时

就当我赶上了520好吗……

是萨福*阿斯莫代

摸鱼orz 有参考 ooc

零零一

520了,发一下好不容易攒下的产品饭

用家1的不幸来让自己幸福一下🥰

(p2是报复回去了(?)

520了,发一下好不容易攒下的产品饭

用家1的不幸来让自己幸福一下🥰

(p2是报复回去了(?)

深度氧化
内环白色相簿8点档,看到这个表...

内环白色相簿8点档,看到这个表想到的原著剧情

博主想画疤脸男了()自设阿斯莫代摘面具()

萨福依旧自在心证的形象()

ooc有问题算我的🥺🥺🥺


内环白色相簿8点档,看到这个表想到的原著剧情

博主想画疤脸男了()自设阿斯莫代摘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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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之谜

一直迫害灵能者就会一直爽,已经把阿斯塔特和秘密关卡里那俩镜头品味一百遍了。图一血颜色改了不然发不出来

  (又在搞着这种0个人在意的产品…………甚至全网找不到一个地方发)

一直迫害灵能者就会一直爽,已经把阿斯塔特和秘密关卡里那俩镜头品味一百遍了。图一血颜色改了不然发不出来

  (又在搞着这种0个人在意的产品…………甚至全网找不到一个地方发)

ArktoZ

特罗斯基偶遇兔子主仆,大师反强如怪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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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per章鱼丸

迭代器死了会去电影院,那里放着大启示历最烂的飞升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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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鱼要吃墨鱼肉

手感不太好最近,但是来都来了(?)

手感不太好最近,但是来都来了(?)

爱药剂师bot

"为什么它们不会成真呢?难道因为你亲身参与,为促成它们出了力你就不相信它吗?你该不会以为你所有的冒险和逃脱,都只是因为你运气好,只是事关你个人的安危吧?"

"为什么它们不会成真呢?难道因为你亲身参与,为促成它们出了力你就不相信它吗?你该不会以为你所有的冒险和逃脱,都只是因为你运气好,只是事关你个人的安危吧?"

零零一

p1 很喜欢sinc师全新力作里的那口堂兄弟,遂画。不管活的还是死的,总之先贴贴!

传送门(全篇都很喜欢……走过路过都来吃一口🤲)

p2 办公室现pa的阿兹喵和以西结,本人很想看秘书把上司按着亲(也可以是咬?)

p3 阿斯特兰

p4 萨福狐狸时候

p1 很喜欢sinc师全新力作里的那口堂兄弟,遂画。不管活的还是死的,总之先贴贴!

传送门(全篇都很喜欢……走过路过都来吃一口🤲)

p2 办公室现pa的阿兹喵和以西结,本人很想看秘书把上司按着亲(也可以是咬?)

p3 阿斯特兰

p4 萨福狐狸时候

蜂蜜酒煮猫卷

画师:零零一

  于伟大之洋的波涛中,灵焰之主邀请您前往见证圣血之仪。

  拉塞勒斯&墨菲斯顿&安特罗斯

  于999.M41,巴尔赤红荒原中,众智库的坟冢恭候

  以此神圣之血与诅咒之赐为链,纵使水晶迷宫困锁世界,诅咒黑焰焚净希望,此誓仍将超越混沌。


  

其实最开始只是约了个三人婚礼的稿来着,怎么回过神来就做成婚礼请柬了?


画师:零零一

  于伟大之洋的波涛中,灵焰之主邀请您前往见证圣血之仪。

  拉塞勒斯&墨菲斯顿&安特罗斯

  于999.M41,巴尔赤红荒原中,众智库的坟冢恭候

  以此神圣之血与诅咒之赐为链,纵使水晶迷宫困锁世界,诅咒黑焰焚净希望,此誓仍将超越混沌。


  

其实最开始只是约了个三人婚礼的稿来着,怎么回过神来就做成婚礼请柬了?


Reidsky

以防我在醒时死去

《以防我在醒时死去》

拉拉·柴玛/扎迦利·韦克菲尔德

注意:内含一点时书光屋DLC沙龙访客谈话剧透和一点图管/斯宾塞的暗示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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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拉·柴玛在伊斯坦布尔的旅馆中等待,窗外夜色如苔藓蔓延,灯盏盛着沉默,秋末空气晶莹剔透、劈啪作响。她的皮肤在灯照中几乎呈深橄榄色,黑檀珍珠耳饰圆润光亮,裹在深翠针织衫中的臂膀匀称有力。每年她杀死一百个秘密,有的秘密会淌血,有的秘密流蜜,每个秘密质感都不尽相同,要价也不一样。扎迦利·韦克菲尔德曾问她那他的秘密如何,拉拉·柴玛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你的秘密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于是他也...

《以防我在醒时死去》

拉拉·柴玛/扎迦利·韦克菲尔德

注意:内含一点时书光屋DLC沙龙访客谈话剧透和一点图管/斯宾塞的暗示成分。



-


拉拉·柴玛在伊斯坦布尔的旅馆中等待,窗外夜色如苔藓蔓延,灯盏盛着沉默,秋末空气晶莹剔透、劈啪作响。她的皮肤在灯照中几乎呈深橄榄色,黑檀珍珠耳饰圆润光亮,裹在深翠针织衫中的臂膀匀称有力。每年她杀死一百个秘密,有的秘密会淌血,有的秘密流蜜,每个秘密质感都不尽相同,要价也不一样。扎迦利·韦克菲尔德曾问她那他的秘密如何,拉拉·柴玛只是握着他的手说你的秘密会将你从我身边带走,于是他也不再问了。石英钟的时针走向十时拉拉·柴玛听到外面风声骤歇,她从窗户往外看刚好看到扎迦利·韦克菲尔德踩着一丛浓密阴影走入旅馆,身上裹着可穿透五重历史的静寂,手指不安地永恒地抖动。

他上到二楼左拐找到第三个房间,进去时拉拉·柴玛已从窗边离开坐在床沿看她在旧色挂毯上铺开的数十把刀。武器上流淌着粲然静光,又都在扎迦利踏进来时偃旗息鼓。她头也不回地说这些刀都不是用来杀人的,因此它们总有种感觉自己非同小可的幼稚气质。扎迦利嗯了一下,在藤编椅子上坐下,从怀中取出一捧花。冬玫瑰簌簌抖动,宁静的花瓣雪般剔透。“给你。”他说,看着柴玛走过来将花接过,“我从波兰回来,火车上有人在卖。”柴玛微笑,说我也给你带了东西。她看到扎迦利坐直了一点,手放在膝盖上,手指仍在抖动。柴玛从行李箱夹层里取出一本书,封面呈落日余晖般的霞色,印有一行拉丁语,大意是“余烬之书——不要小看余烬,燃烧的剩余将是你心灵的桂冠”。扎迦利接过书时被流动的颜色烫了手背,灼出一小粒光线焦点般的洞,伤口中有什么东西不安地攒动片刻,愈合了。

交换好礼物,扎迦利再次不安地动了动,像期待接下来的对话又像在恐惧。柴玛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他们中间的玻璃桌上放着一壶热茶。他毫无征兆地开始说起最近在波兰的经历,讲到第四重历史在维斯瓦河中留下了极其焦灼的奇光异彩,讲到共和党人士往报纸背面留接对暗号的诗行拙劣蹩脚,讲到他坐在河边脱了鞋将小腿没入河水时河流深处传来的哀叹与嗡鸣。他讲下去时看着柴玛将手伸过来再度握住他的手,于是他也握回去,她的手心中悬停着温暖,像一簇很小很小的火。柴玛说她最近去了海地,那里什么东西泄露了,盘踞在翠玉的花园中,随夜色流出的有害蜂蜜侵染了周围所有居民的梦,梦中鲜嫩的翠绿随风蔓延,醒来后则攀升在居民的肺叶和心脏里。不必要问,扎迦利已知道柴玛将此事解决好了。柴玛所做的事情总是如此的,妥协是极其罕见的状态,要么克服,要么被克服。如结果是后者,他就不会在这里见到柴玛。

谈话进入尾声,静的间歇愈来愈长。柴玛打开放在杂色碎花垫子上的收音机,调了片刻频道,放出一首保加利亚舞曲。她说不如阿尔及尔的,但这个也可以,然后向扎迦利伸出手。扎迦利仍然面无表情,握住她伸来的手。他们在圆形地毯上跳舞,旋步时扎迦利的目光也跟着旋转,但总是锚在柴玛脸上。他跳得很笨,一开始在舞蹈中大家都是笨拙的,但逐渐步入佳境。舞曲结束时柴玛轻轻拥抱他,扎迦利很小声、极轻柔地叹气,叹息比起惆怅更像是对快乐的期待与恐惧。他的手犹豫,抬起来,轻轻环在她的腰上;他嗅到她头发中有草叶与香料的气息,皮肤上晕着一层由他带来的寒意。他犹豫着,总是犹豫,但最后总会付诸实行。接吻时他听到心脏在胸腔中狂跳,血液在血管中奔走,世界像沸腾起来,虽然只有很短、很短的一瞬间。他的手落到柴玛的颈间。“没有先前那么冷了。”柴玛评价说,他的手指令人不安地抖动,在她的皮肤上落下几乎错位的抚摸,比起爱抚更像要确定她的血管藏在何处,“不过也许是错觉。”

他们一起倒在床上,灯被关掉,夜色从窗户轻轻滑入房间,将他们裹在其中。扎迦利听着柴玛身体的声音,她的牙齿咬紧,血液奔流,头发擦过枕头,指腹划过皮肤,声音像刀尖一样刺破他的静谧,快乐像远处港口中泊着的海水一样涌动。有那么一会他感到呼吸困难,有那么一会他感到心烦意乱,有那么一会他担心他身上无肢的乘客会透过他看到她,但最终一切都好多了。躺在她身边他感到宁静、感到温馨的幸福轻轻俘获了他的心。扎迦利动了一下,柴玛的手伸过来,他将她拉入怀中,他们静静依偎在幽暗的光线中。伊斯坦布尔城市的声音愈发明显,穿越市区的水道桥上不时驶过一辆轿车,圣索菲亚教堂周围的窃窃私语,老教堂深赭色的红砖墙上滑过一两只猫,夜里行船,鲁梅利高塔上教人不安的振翅声,1955年英国离开塞浦路斯后在希腊人居住区发生的桩桩暴行。声音犹如迷宫环绕着他们,但此刻扎迦利感到最安心。在声音的涌流中他就可以不必在意自己内脏之间、脊骨之内、颅顶之下那道纷乱嘈杂的动静。

第二天早晨他们踏着晨光离开。身为布兰库格灯塔学会的警戒理事和隐秘理事,他们各有自己的职责与工作,扎迦利接下来预备要去雅典一趟,而柴玛动身前往弥阿。不知道下次见面将是什么时候,他们不吻别,几乎也不说道别的话,言语实已在目光中说尽。

扎迦利在卫城给柴玛写信,措辞简洁,几乎有点太简洁了,写景色与时节更多,鲜少提及自己的状态,在信纸边页上用灌了靛蓝色墨水的钢笔画了克里特岛,画了丘陵间废弃的破旧滑索道,画了他黄昏时分喝的煮鱼汤和搭配伯罗奔尼撒奶酪喝的红酒,毫无必要地充满细节,但一如既往保持谨慎。拉拉·柴玛的回信总是明信片,虽然在弥阿她用亚历山大港的明信片作为替代。她写得也不多,附以诗或歌词的摘抄,保证下次见面时就会教他唱这首歌。

1944年噤声书局的新晋图书管理员在长达数年的修缮后宣布终于将噤声书局全貌复原,并决定成立灯塔学会。扎迦利还记得那是个刚下过雨的午后,他们七人聚集在噤声书局的草药园,空气中飘荡着植被浸泡过雨水的鲜嫩味道,阳光自墙外流入将早至拂晓时期就被绳结姐妹会栽种于此处的喇叭百合映作一片灿烂霞色。妲格玛笑着与他分享喜剧组诗《第七音》的下流选段,此前她刚刚与即将成立的灯塔学会的通讯理事瑟蕾娜·布莱克伍德分享过其他部分,看得出来她似乎对萨缪尔·萨维奇的创作十分喜爱,扎迦利做了笔记。图书管理员从喷泉边拿来伊苏墙甜点,妲格玛立即被吸引过去,席间她总保持老饕般的警觉。扎迦利看向柴玛,得到一小片微笑回应,他将座位拉近一些,只有一点,不过柴玛还是立即将身体倾过来,预备与他谈话。扎迦利与她分享刚刚摘抄得到的知识,念诵其中一些诗句时他的嗓子像被湛蓝的雪覆盖,从中放出极美丽的单薄光彩,将大胆露骨的部分念得感伤,像他已然消融在明媚蓝天的悲恸之中。他忽然停住,察觉到柴玛握住他的手,他不安的手指在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那之后很多事都不一样了。晚宴结束后他们七人在海边做短暂的散步,摩根对学会的未来很期待,斯坦尼斯拉夫神父则语调柔和地告诫图书管理员应在夏日则做好对湿热天气的防备。扎迦利跟在柴玛身边,像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像刚被带回家不知所措的狗。振翅的黑夜扑簌地落在他们肩上,浪潮在海湾中笼罩着几乎珍珠般光滑柔嫩的色泽。图书管理员提议大家该回去了。那晚扎迦利住在冬之长生者塔中,一个世纪以来积攒的寂静与雪白落在塔中,夏日几乎很难到达这里,但当他从高塔窗户中向外凝视布兰库格蜿蜒的海岸线时,他也很难不留意到周遭蔓延的深翠之色。或许夏日终于会到来。他想起基尔太太对他的预测,在仲夏时分他将迎来分娩,那时冬的效力最弱,或许,那个解冻的时刻即是生诞的时刻。扎迦利默默梳理自己的心绪,他想到柴玛,后者今晚睡在那间著名的以银、钢与受批准之咒语三重加固过的房间里,明日他们又将各自踏上不同的旅途。他想着晚宴时柴玛握住他的手,想着那片刻停顿如何有如针尖般刺破他的寒冷,想着她是否也在同时想他。他同时感到惶恐与期待,但最终他只感到那他与柴玛交流过的狩猎间隙里心神不宁的空暇重新轻轻落在他心中,带着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的味道。

他们遵照每六封信见一面的频率。第一次见面是柴玛刚巧在猎杀防剿局委托给她的猎物,在威尼斯,而扎迦利受邀到此解决“一件令人不安的沉默之事”。他们在丽都滩见面,一起用餐,简短交流意大利的河道、天气和咖啡。餐毕,扎迦利有些坐立不安,他面无表情,但眼珠转动如晶亮宝石,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节奏,于是柴玛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划船。扎迦利立刻点头同意。贡多拉船纤秀破落的船身滑入深似玛瑙的河水漾开涟漪,扎迦利往水面看去,只能看到平滑如镜的水中映出他没有五官的脸。船在扎尼洛帕广场靠岸,大地上唯有夜色与静谧,他们在广场上散步,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骑士雕像下,柴玛给他讲了一个关于鸟雀与宝物的故事,扎迦利静静聆听,在四点钟到来,威尼斯钟声响起时握住柴玛的手。他的手在颤抖,他的呼吸错落、紧张,他的眼睛睁大,他一言不发地将她拉近一点,再近一点。接吻时他能听到柴玛的眼球在眼皮下一动不动,听到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振聋发聩,这之后是更静的寂静,直到柴玛镇定地说我们该走了。他们的手分开时扎迦利几乎抽搐起来。

在西藏见面,扎迦利还记得,柴玛有每十五旬去一趟西藏的习惯,但从不在那儿过夜。这次他随行,出自好奇,或出自更简单的缘由:想要和她待在一起。他们踏着雪般明净的晨光走入曼仁巴寺,闻到线香、烧牛粪和油脂的味道在如玻璃剔透的空气中几乎呈出实体,远处传来晒佛节喇嘛念净三业真言的嗡嗡声,模糊得像梦。在房间干燥的阴影中陈列着柴玛狩猎阿卢卡、狻猊或任何防剿局感到威胁而又难以凭寻常手段清除的不死之物时用到的器具和收藏,每一件都缀着难以言说的光晕,有的炽热,有的诱人,大部分简洁、朴实,如柴玛本人。在曼仁巴上师宁静的目光、在寺庙干燥的阴影中,柴玛将其中一柄刀柄呈完美至极雪色的青玻璃长刀抽出来,将它送给扎迦利。“它会记得你的血,若你愿分给它一点,”她轻声说,如对情人呢喃细语般缱绻轻柔,扎迦利一时分不清她在对自己说话还是对那把刀,或许兼而有之,“它此前只知道我血的滋味。”

有时他们只静静依偎在黑暗中,城市与城市的嘈杂从周围褪色、隐去,世界变得狭窄而教人安心,空气中漂浮着兰花与晚香玉的气味。扎迦利将头靠在柴玛怀中,他们一起等待黎明到来,等待那纯净、美丽,涌动着的拂晓之色慢慢涌上地平线,柴玛伸手抚摸他的头发,指尖平缓地流过发丝,他感到她的手指仿佛在随着升起的太阳一同燃烧。“将要解冻了,”他喃喃道,“很快。我预感到,很快……”柴玛将他环紧了一点,扎迦利于是也更贴近她,听到她的心跳稳定平缓,闭上眼睛时他的睫毛上结出细细霜色。

柴玛为扎迦利搜寻了许多方法,从海地到波兰,从塞拉皮雍到群狮迷宫。他们第十三次见面时扎迦利向她展示他的收容性刺青,刺青盘踞在他的手臂上,色泽呈宁静冬色,如霜后花朵般败谢。刺青中具收容作用的墨水已然失效,徒留一层图案苍白的外形。他说这个方法也行不通,就好像他行在通路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纤细脆弱的迷宫中,而许多条路已被永远地堵死。柴玛俯身亲吻他的手臂,她的呼吸拂过那段皮肤掀起一阵战栗。“会找到的,”她保证,“我不会让你离开我。”那晚他们下榻在塞萨洛尼基的一家旅馆,窗外不时飘入煎鼠尾草汁和灰烬的味道,他们像躺在露天之下。扎迦利忽然说,在土耳其语中有一个特殊的时态,让土耳其人可将传言和亲眼所见的实物区分开,如此这般就不会陷入神话传说与逼真往事的梦幻陷阱。“我想现在就是该用上那时态的时刻,”他继续说,“我学了无数种语言的我为自己撰写的悼文,在无数张嘴唇与舌头间听过它的发音。现在请你用这特殊的时态,用这特殊的语言重复一遍吧,就是为我。为你的爱。”他感到柴玛再次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温暖、干燥,出乎意料的稳定,几乎很残忍,她杀人时手就这样。“以防我在醒时死去。”扎迦利念道,又用土耳其语念了一遍,将人称换了,等她重复。“以防你在醒时死去。”柴玛说,他的脉搏在她的掌心中明亮地鼓噪,接着慢慢歇息下来,像夏末他们在噤声书局冬塔过夜时吹灭的那支小小蜡烛。

1959年扎迦利辞去灯塔学会隐秘理事的职务,同年夏季失踪。仲夏雨水洗过布兰库格岛,有人亲眼目睹前防剿局警探扎迦利·韦克菲尔德漫步进入布兰库格无尽的荒野林中,赤阳照在他身上折射出冰冷剔透的细光。他分别给图书管理员、斯宾塞·霍布森和平旦夫人留了信,信中言语一如既往谨慎简洁。扎迦利感谢了图书管理员委任他做隐秘理事,并不无遗憾地表明今后将无法再继续任职,但他为灯塔学会撰写一部也许可为下任隐秘理事所用的书,柴玛会在冬季将它带来布兰库格。书名为《一千真言》,扎迦利在珍珠色的扉页上贴心标注最好不要在冬日夜晚打开此书,否则“无眼的寒风将能辨认读者的位置,否则无言的冬将沿康沃尔一路赶来至此”,此书的尾页已然遗失,只留下一页湛然美丽的空缺。扎迦利祝愿斯宾塞将寻找到他的真实,并隐约表明了他对其与图书管理员关系的祝福,而他留给摩根的信箴中只有一个词:再会。

拉拉·柴玛在冬季将书带来,交给接替了扎迦利隐秘理事职位的阿伦·皮尔博士。图书管理员问她扎迦利还好吗,柴玛的微笑疲惫而明亮:他很好,他只是尚需时间。

第二年柴玛邀请图书管理员去圣徒歌剧院听契斯蒂的歌剧。在意大利有名的剧院中圣徒歌剧院是在每重历史的夹缝中都凭借其顽强柔韧幸存下来的唯一一个。歌剧上演时场中幽暗,在心跳的鼓点中图书管理员察觉到身边忽然卷来一阵冷意,转头去看,见到扎迦利出现在柴玛身边的座位,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柴玛冷得牙齿打颤,闪出珍珠般的光泽。见到图书管理员看过来,柴玛立即回以另一个礼貌的微笑:“抱歉,他现在还看不到你,图书管理员。但是很快他就会回来了。继续看歌剧吧,别让我们打扰到你。今天这场我很喜欢,在摩洛哥很少有机会欣赏到这种风格。不要害怕美。更不要害怕随美而来的终局……”

扎迦利与柴玛一直紧握着手。歌剧结束后,图书管理员发现扎迦利不见踪影,而柴玛眼中泪光闪烁,神情幸福。

*:详见司辰之书光屋dlc沙龙访客谈话记录。


ANightlyBird

【暗黑天使复活节24H活动∥24:00】葬于火焰之人

给大忙人的人物介绍:

拉撒路是在42k大裂隙撕裂银河之后接任前任巴尔塔萨的第五连连长,德米特里乌斯是他的审讯牧师(性格温柔,会抱凡人小孩,安抚焦虑的兄弟,而且闻起来香香的),此事主要记载于《拉撒路:仇恨之刃》和短篇《被埋葬的野兽》……

请支持我们五连这对有情人!

BGM:Who By Fire - Leonard Cohen

1. 新生

“拉撒路。”

他睁开眼睛。熟悉的场景。在巨石修道院,暗黑天使的小行星家园,他趴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而巴尔塔萨导师一只手拿着一根圆头的木棍,一只手背在后头,左脚跨出一步,站在他的前方,从上往下...

给大忙人的人物介绍:

拉撒路是在42k大裂隙撕裂银河之后接任前任巴尔塔萨的第五连连长,德米特里乌斯是他的审讯牧师(性格温柔,会抱凡人小孩,安抚焦虑的兄弟,而且闻起来香香的),此事主要记载于《拉撒路:仇恨之刃》和短篇《被埋葬的野兽》……

请支持我们五连这对有情人!

BGM:Who By Fire - Leonard Cohen

1. 新生

“拉撒路。”

他睁开眼睛。熟悉的场景。在巨石修道院,暗黑天使的小行星家园,他趴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而巴尔塔萨导师一只手拿着一根圆头的木棍,一只手背在后头,左脚跨出一步,站在他的前方,从上往下俯瞰着那个孩子,表情和话语中满是严厉。现在,他是一个漫游者的灵魂,被塞进了一个藉藉无名的祈愿者身体里。他知道自己很疼。摔倒在地上会带来痛觉,被棍棒敲中胫骨,掀翻在地也疼得要命,至于像是脑浆被虫子啃食一样的脑壳,是最难以忍受的。他像个新生的婴儿那般感受到了肩膀上方的生命,还有它的脆弱。

他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

“站起来。”

导师听上去有些恼怒,并不完全是对他,而更多是对自己看走了眼的失望。失败从来都使他害怕。在一些部落里,即使不到十岁的孩子也已经学会扛枪,而他更是没有任何借口。他是一名战士,不被允许像普通的同龄人那样暴露出软弱。他知道,而且也是这样告诉自己的,在他努力爬起来的时候;然而,疼痛占据了理智。太疼了——现在,他才注意到,未被强化的幼稚躯体覆盖着斑斑驳驳的淤青,伤口,轻微地感染而浸着脓水。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连着那些地方砰砰跳动,声响很大,有些吵闹,让他想起一只鸽子。 他没见过活的鸟类,只在一本古老的生物图册上看过一幅被开膛破肚的解剖画。

拉撒路觉得自己就像那只鸽子。

星际战士嘟囔着“成何体统”一类的话,转过身,似乎是厌倦了,行将离去。 “抱……抱歉,导师。请原谅,” 人类的孩子赶紧哆哆嗦嗦地跪好,抓起手边滚落的第二根木棍——它对他纤细如榆树枝桠般的手臂来说有些太粗、太沉了——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颤抖得那么厉害,在这个数倍于自己体型大小的巨人面前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态,“我还能坚持。”巴尔塔萨微不可见的弧度点了点头;如果拉撒路的视觉和他成年之后转化的那般灵敏,就会发现,那双眼睛传递出了一种微妙的肯定之情。但对那个他现在寄居于此的泪眼婆娑的孩子来说,并不存在该类可能性。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他想着。如同一个出窍的旁观者,从天花板的另一端默默细数剩下必定发生的事情:他将被残酷地击倒,爬起来,重整旗鼓,再被击倒,一遍又一遍,循环往复。哪怕眼角流的眼泪还没干,膝盖淌着血,腰上淌的汗水浸湿了衬衫。他有时会怀疑,巴尔塔萨导师想要藉由这种隐秘的暴力杀了他;这样,就能摆脱掉这个小麻烦,重新把时间用在真正重要的事情上了。而事实上,一名阿斯塔特尝试夺取一个未发育完全的凡人男孩的性命,将会比掐断一只猫的脖子还要简单。被天使捡回来的战争遗孤既不够强壮,也没有所谓的天赋;他的动作很容易变形,呼吸几个来回间就会紊乱,然而,每当他握紧木棍的瞬间,就会迸发出一种坚强的意志;它从未丧失。拉撒路注视着过去的自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他以为自己忘记了。肌肉、关节和骨骼会替他记得,曾经如此,未来也一样。那个一战斗就紧张到把口腔咬出溃疡的孩子,总有一天,将发现,当他拿起武器或者任何近似的物件,某种可感知的优雅将会从空气中降临到名为“拉撒路”的存在身上。与他是否是一名超人类无关,仅仅有关技巧和经验的积累。向前,向后,弓步,交叉,进攻,防守……动作间的记忆通过每一处开放的伤口流入神经末梢, 就像嫩苗在嫁接的树枝上发芽,腐烂的小麦发酵成甘甜的啤酒,痛苦成为他的一部分。他并不惧怕被伤害——又或者只是他尝试这样说服自己。

他把休息时间花费在跪在隐修所的黑色雕像前,祈祷自己能承受更多痛苦,就像这座建筑内部的石砖那样。旧日之惧祷文。彼时的他还不知道它将陪伴他多时,又及,某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同伴将会加入他的行列。

 

2.死亡

“一位古泰拉的哲人认为,世界上的每一件物体都是由火构成的,包括你和我。”

“你不是火,德米特里乌斯。”

“真的吗?”德米特里乌斯挽住他的兄弟的脖子。拉撒路还不是他的连长;暂时不是。这是他们一道进入内环的第一天,而前者讨厌秘密。他的兄弟对此心照不宣,没去谈论被告知的那一段沉重的历史,以及这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只是让他在某天晨祷之后留下来。两人在朦胧的光线下手拉着手。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而且,不得不怀疑他提出这个想法时的清醒程度。”拉撒路,第五连的学者与战士,停顿了一下,提交了一个深思熟虑的结论,“你的触碰没有灼烧我。”

“你认为我是以什么材料制作的,大人?”

“我说不出来。”

他知道他撒了谎。拉撒路可以仅凭味道就认出德米特里乌斯——焚香和没药;乳膏和圣油;琥珀和黄金;异域植物的根茎和果实——它使他想起上述所有的那些美好物件。他也喜欢他的声音:站在祭坛上热忱的,面对堕落者坚定的,私底下讨人喜爱的。“拉撒路。”德米特里乌斯看着他,以便重新叫过他的名字,有一股认真的劲儿,好像在一个一个音节地重新学习它。

“我在这。”

他靠在审讯牧师的腰上的手攥得紧了一些,出于某种无意识的占有欲;这将在不知不觉间留下淤青。德米特里乌斯饱受磨难却温柔的脸庞注视着他的兄弟。“这是不对的,”他轻声说着,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拉撒路不想再听了。他粗暴但富有耐心地把那具躯体在这间无人耳室的椅背上弯折,受害者没骨头似地任由他的同类凑上前去,嗅闻肌肤之间好闻的味道。衣料窸窣作响。真奇怪,拉撒路想着,他像一头拥有巨大力量的猎物,却在征服他的骑士底下显得如此安宁,逆来顺受,纯洁。为此,他不由得感到一阵学究式的好奇。他会纵容他到什么程度?任何一名兄弟在他面前如此得寸进尺,都会得到默许吗?

“拉撒路?”牧师罕见地听上去有些惊讶。当亲吻落在闭上的眼睑外侧,而机械义眼则发出轻微的校准的咔哒声,仿佛表达某种不好声张的肯定一般。

“我需要你,德米特里乌斯。”

他下了决心, 以采撷一颗成熟水果的力度,缓慢而坚定地把头埋进比他在原铸化之前的旧身体高出一截的阿斯塔特的颈窝里,搂住他的肩膀,隔着衣物抚摸背脊上的伤痕。没过一会儿,德米特里乌斯的呼吸节奏均匀,又变得像之前那样柔软而蓬松了。一个有用的技巧,总是意外地奏效。拉撒路怀疑审讯牧师天生就有抚慰他人的本领,那就像解剖学和盘问犯人的心理一样,是他们训练的一部分;可是,当他的朋友需要关怀的时候,很少兄弟能回馈一样的慷慨。

“我知道了。”

在一种被理解的喜悦,心灵相通的甜蜜中,他吻了他的牧师,这一次在他蔓延了半张脸庞的疤痕上。他无法自拔。一开始只是疏离的礼貌,几次无伤大雅的交互,然后便是试探,最终形成了一种习惯,坚实且根深蒂固。异端行为在开始都十分相似,哪怕它们的结尾不尽相同。德米特里乌斯依旧没有抵抗,只是揪紧了他长袍一侧的布料,分开的唇齿之间发出急促的鼻音和喘息,好像要告诉他一则消息——重要到值得打断这一刻。拉撒路忍耐着肉体的冲动,和他分开,低头,发现怀中沉甸甸的体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薄薄的白色灰烬。他被灌输的记忆模块中存储着水土流失、颗粒物和污染的知识,但它们此刻并不受到身体主人的欢迎。拉撒路下意识地使用了阿斯塔特内置的情绪调节能力,看上去就像是突然呆滞在了原地。那些尘埃从被烫伤的指尖之间坠落,逐渐消散在透明的空气中。

拉撒路看清了骷髅面具底下隐藏之物。

 

3. 埋葬

现在,死神来向他追讨它的账单了。

“你已经死了,拉撒路。”

这是一场奇怪的葬礼。黑暗中,原本应当把他复活的药剂师兄弟阿斯比尔向他宣判,点点头,然后转身继续去料理他的尸体。他的眼角膜覆盖着一层霉菌的斑驳,面无表情而语气十分淡漠,只是在陈述医疗上的事实:三级烧伤,器官坏死,强制脑膜休眠……拉撒路宛若一个在现世纠缠不清的鬼魂,从旁观者的视角看着那块从脖子往下焦炭一样的东西,举止中带着一种迟缓的黏稠——它正在被医疗针和电钻头肢解,从中取出受污染而不可利用的基因种子,血浆,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软骨和牙齿——它们将被送往实验室,或许切成小份盖在玻璃片下,成为一份尚且可用的研究材料——或许——拉撒路想起了一种叫做木乃伊的文物,一些古老和迷信的泰拉社会名流会把它们漂洋过海运到家中,举行一场派对,只为把绷带打开,让宾客一睹那些惊世骇俗的蜡状尸体,然后,把它们磨成粉末,作为药材,兑入酒水中。

他决定在那种可怕的命运发生在他的遗体上之前必须做些什么;即使那很难。没了超越常人的身体之后,他还剩下什么?——

“听我说,阿斯比尔。王座世界尼罗河地区的古埃及人相信,在死后,他们的灵魂会离开躯体,旅行至冥界,以便接受神的审判。祂把死者的心脏和羽毛分别放置在一杆秤的两侧,倘若器官比羽毛要轻,方能通过考验,在来生的芦苇地里复活。” ——这是答案的一种。漫长时光积累下来的学识。

“反之,一头令人憎恶的野兽就会彻底吞噬死者;我听过那个故事,拉撒路。翻译羊皮纸卷轴是你的职责,而讲述故事不是。”

“我是你的连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拉撒路有些不耐烦。他并不习惯也不乐于向属下使用这种语气,显得他像个对殖民地的种种借口张牙舞爪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到处埋冤的税务官,而不是一名不怒自威的阿斯塔特修士。再一次把我从坟墓中掘出来,给我第二,不,第三条生命吧;一个人该怎么能把这种荒诞要求说出口?说起来他的审讯牧师,总是在这类撑场面的场合维护他,给予他支持的德米特里乌斯,当他需要他时,又在哪里?连一个报告都没有就不见踪影,恐怕他对纪律的认识有些松懈了。

突然,一个恐惧的顿悟进入了拉撒路的脑海。“等一等,阿斯比尔……我记起来了。”

“什么?”

“死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曾经拯救过他的药剂师朝他露出了一个血淋淋的微笑,原本应当淌下泪水的地方流出灰质,“恭喜你,导师。” 然后,拉撒路亲眼见证他被一只看不见的骑士机甲的脚压扁了。

 

4.哀悼

“恭喜你。”“恭喜。”

巴尔塔萨死了,拉撒路成为了他的继任者。葬礼很简短,不少参与者在回廊上就已经在向他致敬了。以其他战团的标准而言或许不太适宜,但暗黑天使是一群理性的疯子——是一万年的动荡让他们不得不舍弃了某些必要的情感,还是雄狮的儿子本就如此,事到如今已经没人说得清了——年轻,强壮,富有条理和战术头脑,第五连“不屈者”的新领袖从各方面来说似乎都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他的审讯牧师正在走廊的尽头等待他,张开一边手臂的怀抱,等待揽住一对肩膀。

“现在,我可以名正言顺地叫你大人了,拉撒路。”

“你将会升入指挥小组吗?”

“是的,”他的绿色义眼在被撕碎的那边脸庞上反射着舷窗外一颗红矮星的光芒,“如果那是你的愿望的话,我的连长,”它与拉撒路逐渐趋进,如同被宇宙中的引力牵扯,最终演变成了一个轻盈到几乎算得上是虔诚的吻——有史以来最小的行星撞击的天文事件,绝不会被第三个观测者记载在册;两人对此都相当笃定。

刚刚晋升之人并没有从中体味到多少喜悦,甚至可以说,一股莫名的愤怒从脊椎骨爬上了他的后背;为了发泄,连长迫不及待地利用他才获得没多久的私权惩罚了他的牧师,把依偎变成了一场窒息的深吻,从被改造的三个肺部中夺走空气,就像牧师总是向叛徒榨取狂热的真相那样。讽刺的是,他再度被原谅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德米特里乌斯在他的掌下总是如此柔顺,仅仅是在最开始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反抗了;如果忽视掉喉咙底部滚出的一串可怜的呜咽,几乎可以认为他是心甘情愿的。

“你正在懊恼,而且在愤怒的边缘挣扎,兄弟,”牧师在推开对方的第一时间喘息,然后选择了低声祝祷——为了刚刚亵渎他的圣洁的人的灵魂。“但那并不是我造成的,而是这次的人事调动;我说得对吗,拉撒路?”

“你那只欧姆尼弥赛亚赋予的眼睛确实如传闻那般能够扫描人心深处吗?”

“不知道你是否在繁忙工作的间歇留意过,经过舰桥时,战团仆从已经有好几周都在绕着我们走了。”德米特里乌斯叹息,义眼光滑的表面反射出深空的黑暗。“每当你焦躁不安时,拉撒路,都有一层寒霜无声地覆盖上你的灵魂。”

“我只是难以接受,巴尔塔萨导师牺牲得如此……无足轻重。而每个人似乎都轻易地接受了这一事情,好像一切从未出错。”第五连的继任者沮丧地说,“我很抱歉,德米特里乌斯。下次任务之前,我想把肩甲漆成黑色悼念巴尔塔萨。”

他沉思片刻,意识到了其中可能的不妥之处。“这会让我在其他兄弟眼中看上去软弱多虑吗?”

“不,拉撒路,”德米特里乌斯在排气的嘶嘶声中摘下骷髅头盔,把手放上对面他的主人的心脏,“这证明你拥有灵魂。”

“雄狮的话语?”

“雄狮的话语。”

对偶(Antithesis),反复(Epizusis),回指(Anaphora)。诗歌以修辞的媒介传递,从而在记忆中得到永恒。

 

5.遗忘

宇宙中是没有气象变化的。他裹在动力甲中的双脚结结实实地踩在夜花园湿软的腐殖质上,土臭素的气息钻入鼻腔,而头顶下起了雨。“莱斯世界的梦魇已经结束。你早该被遗忘了。”他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他用仇恨之刃割下了这个受诅咒之人的头颅。赫里斯·阿米斯。唤出它并不会使其背后恶魔的把戏消失。自灰色的真菌和暗淡发光的孢子丛中,一个分裂变异的人形爬了出来,嘲弄地模仿着拉撒路自己的声音,“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我的兄弟,我是永恒的苦痛,你的憎恶之源。你厌弃火焰,正是因为背地里向往着它。危险使人陶醉,带来行走在刀尖上的快感,以及征服恐惧之后脆弱的平静。它一直以来驱动着你,就像一辆加满油的犀牛运兵车那样,不是吗?”

“在突袭巫师之星的行动中,那些未能及时跟随撤离地表的星际战士牵动着你的思绪。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忧惧,而是一种隐秘的渴望:你想要与他们一同浴血奋战,对幻觉、魔法和咒术的仇恨联结着每一个人,你们俱为一体。”

“在希涅罗,你蔑视安全准则,支开了你的副官和其他原本能够提供帮助的人,以便向岩浆中的恶魔发起一次疯狂的挑战,只因想要证明自己,一个雄狮之子,能够战胜非自然的造物,并且无所畏惧。”

“在瑞姆诺克贫瘠荒凉的极地,你最为苦涩的回忆中——”“够了!”

“虚荣中的虚荣,皆为虚荣。”那头怪物对华丽词藻的卖弄被星际战士的怒吼打断了,但它仍在以扭曲的方式朝他走来,“所有这些证据都指向了一场自我毁灭。这就是你所渴求之物,高贵的骑士。”每踏出一步,自身的样貌也在随之变化着,沿途动作倾斜的角度滴下一道道污秽、痛苦和感染的痕迹,就像强酸灼烧金属表面。拉撒路屈辱地发现,自己无法转身逃跑,也无法转移视线,即使一场灾难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他从一开始就在至高天的手掌心中。而等到离得足够近了,那个东西已经将他的大部分熟识的对象全都包罗万象地拟态了一遍,从娇小可爱的博学者伊森特鲁德,到魁梧、不苟言笑的灰骑士指挥官。

“不。”

“好吧,好吧,但看在王座的份上,我的兄弟,也许你需要一些……嗯,信仰上的慰藉?”

它说,一只触感熟悉的手把他垂落的脑袋掰回了原处。泪水满溢然后划过眼眶。拉撒路预料到了那会是谁,“不……”一种独属于聪明人的痛苦。他们了解得越多,智慧就越少——他再度想起来最初巴尔塔萨给那个孩子的忠告。太迟了。“德米特里乌斯”,或者不论那个徒有皮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微笑着,抚摸他颤抖的颧骨,亲吻那道贯穿眉心和脸颊的又深又长的伤疤,然后在他耳边低语被火舌舔舐的愉悦,如何屈服于它——而遗忘又是如何通往解脱之路。与火同行吧。不会再有疼痛;不会再有邪恶的试探了。

 

6.复活

“他醒了?”

“看样子是的。”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

“你留在这里陪他吧,德米特里乌斯兄弟。我去外面告诉其他人。”

拉撒路,暗黑天使的战士与学者,撕碎了眼前的黑暗,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不再专注于任何祈祷经文,只是默念着某个词。他们在不屈之怒号上,第五连之主躺在医疗床上,而他的牧师坐在旁边,握着他的手,膝盖上摆放着一册在他昏迷期间为他朗诵的书,也是无形密仪的守护者用于练习而翻译的不那么严肃的晦涩诗文——葬于火焰,葬于水边之人——看来那就是他先前梦的来源了。“这是你第二次复活了,大人,”他说着,一贯的温柔中略带忧愁,抚摸他新长出来的发茬,随后向他汇报了时间和航向:他们正按计划在回到巨石要塞的途中,以泰拉标准时计算,指挥官昏迷了四天。

他只剩下德米特里乌斯了。在第五连经历惨痛伤亡后,剩余的指挥组中,他是与他最亲密的。

“你在一次健康检查的途中突然昏迷了过去。我们的灵能者怀疑是你放逐的千子巫师先前埋下的阴险的延时诅咒,药剂师则认为只是旧伤复发和过度劳累导致的。”牧师向他解释。而他虚弱地捏了捏对方的手,表示自己无恙。“至于你,审讯牧师德米特里乌斯兄弟,又拯救了一次我的灵魂。”

被感谢的人忍不住露出惊讶的表情,稍后,它变为了一个微笑。“所有人在过去的九十六个小时都感到手足无措。负责照顾你的是药剂师,而拯救你的是你自己,还有帝皇的恩赐,我的兄弟。倘若你身上曾有过任何亚空间诅咒或是伤病,我做的也只是握着你的手而已;就这么多。”

“你的意思是……”牧师从来喜爱间接性的话语,而这一次它暗含的隐喻使他的连长罕见地脸色骤然一变。一个没有灵能天赋的人,不论多么坚韧,是不可能靠自己解开一个奸奇信使的咒语的。

“起来吧,拉撒路;舰上全员同意不会有任何记录,或者五连之外的任何人知道这四天的事。”德米特里乌斯一只手撑在床沿,靠近他的脸(那看上去就好像要凑上去进行一些僭越之举;但他知道不会的,并为此感到安心),另一只手把食指放在了他自己的嘴唇上,从躺在床上的角度,很难看出那之上是否产生了一个极微小的、洋溢着乐观情绪的弧度。“包括他们把我叫进来,是因为你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7.接纳

名为拉撒路的孩子在黑暗中点起了一根蜡烛。他的身旁摞着大约十本书,有的有二十厘米厚,加起来超过了他的身高。

“你在这里做什么?”

“学习,巴尔塔萨导师;吸收知识,探究真理。”

“你明天要应付的只是一场口试,而且,你还没有植入任何可以让你跳过必要的睡眠的超人器官。”穿着长袍的阿斯塔特秉承着暗黑天使一贯的有关多说无益的习俗。“去休息,在下一个昼夜循环开启之前。”

“我掌握的资料和信息还不够。”

每一个历史学者都必须经历的诅咒。

“你已经得到了你应拥有的一切。做好相应的计划。”

半神转身离开了。人类的孩子仍然有些犹豫不决,他是对的:正是对求知欲的痴迷,不愿承认自身的有限性,使一些叛徒和罪犯忘记了身边真正重要的事情;关上了厚厚的绘制着图表和战争标志的书籍。他擎起烛台,吃力地它们一本一本搬上档案馆的架子原来的位置,在带上门离开前,把它吹灭了。

现在,他置身于巨石黑暗的心脏中。一个渺小的存在。但既不慌乱,也不急着回到有光的那一边。这里是他的家。穿过它迷宫般的走廊,拉撒路知道,他总能找到那张有着柔软枕头的小床。

他闭上眼睛。

罗幕

【暗黑天使复活节24H活动∥23:00】天使恐惧症/Angel Phobia

summary:一万年后终于和前妻重逢结果他看见我就昏过去了是怎么回事很急在线等

配对:莱昂·艾尔庄森/卢瑟

注:请不要将本文的描写代入现实存在的障碍或疾病


他时常在回忆中重返阿尔杜鲁克。在帝国的工程队将修道院修缮为一座宏伟的堡垒要塞之前,那些古老的石墙已经矗立了悠久的岁月,将整座建筑分隔出无数大厅和回廊,其中一部分有着堂皇华丽的彩绘玻璃和层层叠叠的胜利旗帜,石凳一环一环排开,围绕着最中央的演讲台;另一些更加质朴,墙壁上没有浮夸的雕刻,只有摇曳的悬挂式火把和交错的刀痕剑痕,祈愿者们就在这样的大厅里接受训练。他们刚立下加入骑士团的志愿时,年纪才七八岁出头,身高不超过成人的...

summary:一万年后终于和前妻重逢结果他看见我就昏过去了是怎么回事很急在线等

配对:莱昂·艾尔庄森/卢瑟

注:请不要将本文的描写代入现实存在的障碍或疾病


他时常在回忆中重返阿尔杜鲁克。在帝国的工程队将修道院修缮为一座宏伟的堡垒要塞之前,那些古老的石墙已经矗立了悠久的岁月,将整座建筑分隔出无数大厅和回廊,其中一部分有着堂皇华丽的彩绘玻璃和层层叠叠的胜利旗帜,石凳一环一环排开,围绕着最中央的演讲台;另一些更加质朴,墙壁上没有浮夸的雕刻,只有摇曳的悬挂式火把和交错的刀痕剑痕,祈愿者们就在这样的大厅里接受训练。他们刚立下加入骑士团的志愿时,年纪才七八岁出头,身高不超过成人的一半,穿着统一样式的无袖长袍,挥舞练习用的木剑,踩在篆刻着螺旋纹的地面上,两两一组:前进,挥击,后退,格挡,如此循环往复。祈愿者们就是这样受训直到成为骑士。

还在大骑士团的那些日子里,卢瑟不常去监督小小的祈愿者们接受训练,他总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与其他骑士团的代表谈判,商议下一步的远征战略,清点后勤物资,安排在居民聚集区之间巡逻的守卫,布置狩猎的战术,传达大导师的命令……即使他回到阿尔杜鲁克,也很少来训练大厅,那时候他总是吝啬于在这里喘口气的时间,就像是知道自己日后会有数不尽的时间要在此处空空消磨一样。但偶尔地,他也会来到这里,和同行的导师一起注视着那些刚刚学习挥剑的孩子,看他们怎样为自己的到来而欢欣鼓舞,却又试图显得不动声色,如何在导师面前与伙伴暗暗较劲,如何在胜利时骄傲地微笑,失败时不甘地擦去额上的汗水。这些场景总会让人露出微笑。

他的目光从一个孩子扫过另一个孩子,在心里将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亲切地称呼作小兄弟,想象着他们披挂上马,与巨兽拼死作战的荣耀景象,直到其中之一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孩子戴着连缀在长袍上的兜帽,比所有同伴都更高些,本应在人群中最为显眼,却不知为何安静得让人容易忽略他的存在,就像一个懂得销声匿影的沉默猎手;然而一旦卢瑟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就再也不能移开目光。他的存在感如此鲜明,以致于周围其他的受训者都褪为了模糊的影子。卢瑟下意识想要呼唤他,却一时不知道他的名字,只好抛下结伴前来的骑士导师,走进人群,穿过窃窃私语着注视自己的祈愿者们,想去拍他的肩膀。

那个特殊的孩子正踩在螺旋纹上行走。一步,两步,前进,挥击,后退,格挡,他用剑的手法精妙无比,即使是最熟稔的骑士也无法指出其中纰漏。卢瑟想要抓住他,却被周遭的祈愿者挡住去路,大骑士团最杰出的骑士迷失在年轻受训者的步伐中。

一股不明来由的焦灼感在他胸口翻涌,催促他朝着那个孩子的方向脱口而出:“年轻的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孩子挥剑的手臂在空中顿住一瞬。随后他收起剑,转过身,抬手摘下了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头光华熠熠的金发,和一双翠绿如森林般的眼睛。他的目光平静而冷漠。那道目光投来的瞬间,窒息感忽然扼住了卢瑟的喉咙,仿佛等待判决的僵直囚徒被钉在原地。混杂着厌恶与愧疚的恐惧窜上脊背,将他的心脏揉作一团。在轰隆作响的心跳声中,他听见——

“莱昂。”那个孩子凝视着他,说,“我叫莱昂。”

——

卢瑟从噩梦中惊醒了。

他翻身的动作太大,险些从床沿边滚下来。大概是床,他无暇去分辨细节。黑暗中,一双凡人仆役的手臂扶住他的身躯。卢瑟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着。改造手术加强过的肺叶忠诚而机械地运作,贪婪且不知疲倦地履行着它被赋予的职责,直到血液里积累了过量的碱,身躯的主人眼前再次一阵阵发黑。仆役将一个呼吸面罩扣在他脸上,卢瑟喘息了许久,才渐渐平静下来。即使是经历过强化的眼睛,仍然难以在如此黑暗的环境里看清面前仆役的面容,卢瑟只能对着推测出的大概方向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并表示感谢。

“我这是在哪里?”这是他在找回声音后说出的第二句话。

“在巨石。”仆役恭谨而简略地回答。

熟悉的名字唤起了他的记忆。他在一次针对暗黑天使的袭击中从巨石深处的监牢里出逃,前来拱卫他的堕天使们在听闻狮王归来的消息后,数度争辩,最终还是决定与原体建立联络。原体欢迎他们的回归,并要求与卢瑟单独会面,于是几经辗转,他又踏上了这块囚禁了他长达万年的监牢,母星崩毁后所存留下最后的孑遗。

他向仆役询问跟随自己的堕天使们的去向,随后毫不意外得到了一无所知的回答。于是,接下来,他紧张地抿了一下嘴唇,又问道,“那么,原体……”

他早知道会这样。

仿佛是被扳动了某个开关,他的心脏忽然猛烈地跳动起来。那只是一个称呼,但一个称呼后面缀着一个念头,一个念头后面跟着一百倍的恐惧。如同洪水漫过堤坝,原体的身影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冷峻的,威严的,狂怒的,困惑的,一张张面孔在他晃动的视野里闪过,而后化作一座巍峨的、难以直视的黑影,身披战甲的轮廓如利刃般锐利,站在废墟之中,站在有流火坠地的天穹下,沉默地俯视着他。沉默比任何怒吼都更令人恐惧。空气仿佛变得粘稠,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

卢瑟难以遏制地开始颤抖,他的手指发麻,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指节因僵硬而微微作响,冷汗沿着额角滑落,胸口起伏,仿佛溺水之人竭力想要呼吸,却只吸入更多冰冷的绝望。

他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象,可是它过于逼真,以至于他几乎听见那铠甲的金属碰撞声,甚至仿佛那目光如尖刀一般剔开了他的灵魂,将内里展露无遗,傲慢,挣扎,背叛……软弱。

他将带来死亡。不受控的思想占据了全部思维。他将带来死亡。就像天使的眼泪落在哪里,那里凡人就会淹死,他走到哪里,就会给那里带来死亡……

“大人!大人!您还好吗?”仆役怯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象。卢瑟摇摇欲坠的意识勉强收束回当前的对话,仆役似乎也在谨慎地挑选措辞,回答他刚才的问题,“您晕倒了。”他说,“原体几次过来,您都无法维持清醒。”

“我晕倒了?”

“是的,原体过来的每一次。”仆役补充道,“您对阿斯塔特修士的反应也很大,所以那些大人派我们来照顾您。”

“他想要什么?”卢瑟咬紧牙关,努力稳住摇晃的身体,“告诉我,他想要我做什么?我会按照他说的做,然后结束这一切……”

仆役似乎犹豫了一瞬,而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他希望先治好您。”

——

暗黑天使的确给他提供了一个足够僻静的地方用来疗养。卢瑟心想。他辨认不出这是阿尔杜鲁克修道院地下的哪一个房间,所有的房间从内部看上去都差不多,有光洁的石壁和厚重的封死的门。这里气温凉爽,空气干燥,钷素灯在通风口下摇曳着明亮的火光。没有刑具。没有锁链。除了送餐,没有人前来打扰。凡人仆役甚至给他带来了几本书。假如不去想象门外巨石上究竟正在发生什么,这里的确是一个适合修养的好地方。

唯一的缺点是,这里和他待了一万年的那个房间太像了。

无论如何,即使这里是另一座监牢,它至少没有时时闪烁的静滞力场,将他本就不安定的精神切割成不超过两个小时的碎片。卢瑟叹了口气。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思考原体对他究竟有怎样的判决。

他随手从仆役送来的书里翻开一本,是战团修撰的编年史。他读了两行,忍不住轻声笑了一下,实在难以将那个被描述为风景优美、有漂亮的森林和海洋的花园世界与他的卡利班联系在一起。再翻过几页,诗句开始长篇大论地赞美起原体,卢瑟呼吸急促起来,他紧皱着眉头闭上眼睛,跳过那些会让他感到胸口发闷的溢美之词,直接去读书的后半本。

他从中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名字:普瑞尔,莫德兰,萨帕雷尔,奥瑞亚斯,纳哈里尔……其中许多名字都让他身体紧绷,仿佛下意识预防某种突如其来的暴力,仅仅是读到他们的名字都令他感到坐立难安;也有一些名字所附带的回忆其实没那么糟糕,但是在巨石深处,越往后的日子里,他越难以清晰控制自己的思维,时间之流在他身体上间隔着跳动,然而那些名字所造成的痛苦却不断累积,直到他面对每一个暗黑天使都无法控制自己的颤抖。即使偶尔有人愿意平心静气地与他聊一聊,那些不受控制的幻象和深入骨髓的恐惧也会毁掉一切试图与他理智交谈的努力。他对暗黑天使感到恐惧。

卢瑟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翻到最后几页,上面写着阿兹瑞尔的名字。

阿兹瑞尔。卢瑟搜寻这位至高大导师在他记忆里残留的只言片语。与外界对暗黑天使战团长的评价有所不同,他对阿兹瑞尔最初的印象是……年轻,对,他就任时还很年轻。自己确实与他有过几次谈话,他几乎很难想起来是有关什么内容了。自己的恐惧症那时候已经非常严重,只要暗黑天使靠近自己几步,他就要瘫坐在地,蜷缩着尖叫和发抖了。因此阿兹瑞尔每次只是远远地站着,试图从他口中获取一些琐碎的情报。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但他猜自己的回答并没有让这位年轻的至高大导师满意。

但他是幸运的。卢瑟想。不是每个至高大导师都能亲眼得见原体归来。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向前翻到法瑞斯·瑞德罗斯的章节,他对卡利班的记忆比这一万年间的事情要清晰得多,他错过了恐翼直选校尉那些在银河中征战四方的最意气风发的年岁,但他还记得法瑞斯是如何被骑士从村庄废墟中挖出来,又是怎样骄傲地高昂着头授勋成为骑士的,也记得他是如何悲哀地控诉自己的背叛,又为何不肯接受自己的忏悔……

卢瑟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名字。你说雄狮是唯一能宽恕我的人。卢瑟想。如你所愿,法瑞斯,我等待他的审判。

他几乎要忘记在这个想法里一闪而过的原体了。直到下一个瞬间,指腹在书页上触碰到一处不起眼的痕迹:有人的手指也在这一页逡巡许久。是谁?……答案不言自明。卢瑟的心脏沉下去,缓慢而僵硬地收回手指。这本书也曾被原体捧在手里。这个认知让卢瑟浑身发冷。他猛地合上书,好像要有巨兽从字里行间爬出来似的,又将书本放在一旁远远推开。他的手始终在抖。

但或许这就是他想要的。卢瑟这么想着。他在角落里冷静了好一会儿,犹豫着,试探性地翻开送进房间里的其他书。有些是编年史,有些是赞美诗,还有些是称颂神皇的祷告词,另附一本战团导师的指挥心得。但内容不是最重要的。无一例外,他们都有被阅读过的痕迹。卢瑟可以想象,这些书本是如何在原体那过于宽大的手掌间被一页页翻开。莱昂学习读书学得很快,他只用了几个星期就看完了阿尔杜鲁克的收藏。这个念头毫无防备地跳进卢瑟的脑海里,又在引发一阵风暴之前飘开了。

他向仆役询问这些书籍的来由。与他醒来时看到的并非同一人,当然。那人点头确认他的猜想,“是原体回归巨石后看过的。”他坦言道,“原体和大导师们认为……或许可以从温和一些的媒介开始,逐渐增加接触,以消除您异常的症状。”

“异常的症状?”卢瑟嘴角勾起一个苦笑,“他们是这么说的吗。”

仆役向他欠身,不肯多说一句命令之外的话。

——

他看了几天书,不再听到原体的名字就惊惶不安,甚至有余力在凡人仆役进入房间时说上几句玩笑话。当然,回应者寥寥。有太多宝贵的品质遗失在大骑士团转为暗黑天使军团的过程中了,而幽默感绝对是其中之一。

“送我回巨石的大骑士团成员在哪里?”他一次次报出那几个名字,也一次次得到摇头作为回答。他不由得猜想那些可怜的年轻人是否已经被暗黑天使秘密处死,尽管原体宣布了他对那些遗落在外的子嗣的赦免,但无人能为那些传言做出担保。暗黑天使在万年间在一条偏执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他亲眼所见,不免为年轻骑士们的命运感到担忧。

直到终于有人回答他:“他们已被赋予恰当的职责。”

那个仆役没有详加解释,只是将一个全息投影器放在桌面上,“大人们认为您已经可以接受下一个阶段的媒介接触了。”

“全息投影?”卢瑟面色苍白,“不,我还没……”

仆役操作仪器的手没有停顿,像是早有人叮嘱,“只是声音,大人。”

在一阵令人心焦的电磁滋啦声后,仪器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好像有人正摘下兜帽,直视镜头。紧接着,一个卢瑟既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低沉而沧桑的嗓音响起:

“我乃莱恩·艾尔庄森,暗黑天使的基因原体,帝皇的忠贞之子。”

仅仅是声音就足以令他难以忍受。卢瑟手指攥紧,勉强止住下意识向后退去的身体,迫使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音频的内容上。

“如果你正在观看这则消息,请悉知携带它的扎布瑞尔乃是我的使者。”

“扎布瑞尔?”卢瑟怔住一瞬,“这是……”

“这是原体命扎布瑞尔大人搜寻其他子嗣时,扎布瑞尔大人随身携带用作证明的影像。”仆役回答道。

卢瑟沉默下来。他开始安静地听着原体的声音从仪器中传来,先是宣告他的归来,随后宣告他的职责。声音重重锤击在卢瑟的胸腔。他的言辞很简短,但有力,正如他曾经的每一次战前讲话,与卢瑟富有煽动力的雄辩不同,原体的演讲情感克制而令人信服。

“……我也注意到我们的子嗣们或公开或隐秘地分散在银河的各个角落。我无意重新揭开过往的伤疤。我呼吁所有暗黑天使血脉的阿斯塔特加入我,因为我和银河都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你们。如果你依然不忘初心,那么这里将始终有你的一席之地。”

是这个。卢瑟想到。那些被风暴席卷,散落在时间与空间里的子嗣们,渴望从基因之父那里听到这样的话语。很多人并非对原体、对帝国充满仇恨,他们只是……被卷走了。就像扎布瑞尔。还有些是心甘情愿为卡利班而战的骑士,但卡利班毕竟已经破碎了,内心深处的荣誉感催促他们摆脱躲躲藏藏的现状,重返为人类而战的疆场。原体愿意接纳他们。这很好。

……可那些仍然仇恨着他,仇恨着暗黑天使的人呢?卢瑟不免想到。那些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不慎在歧路上逃得太远,以至于难以回头的人呢?

“——但是记住尽管我并不寻求统治帝国的任何一片领土,我依然是第一军之主。任何我的子嗣以我的名义做出的行动,裁决或是责罚,在得到我本人的首肯之前都不得施行。”

还是那么专断。卢瑟再次露出一个苦笑。希望阿兹瑞尔他们能够习惯。

总是这样。暗黑天使在原体缺席的漫长时间里默不作声地埋头前进,直到归来的原体与自己已经相隔太远,双方遥遥相望,难以彼此信任。一万年前就是如此;一万年后的现在也一样。那些在黑暗中独自追猎叛徒长达百代人的不可饶恕者,又是否会在原体不肯与他们推心置腹的态度中惶惶?

仪器并没有为卢瑟的深思驻步停留。

“在征求过我的意见之前切勿自以为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意,孩子们。”原体的声音在低沉严肃的语气中结尾,“……已经因此有过太多的误会了。”*

“误会。”卢瑟喃喃重复了一遍,“他把这一切称作误会吗?”

仪器并不能给他回答,只是在一声并不明显的咔嗒声后停止了运行,仆役向他鞠躬:“这就是全部了,大人。”

卢瑟盯着那台安静的仪器,忽然感到一阵巨大的荒谬,他难以抑制地笑了起来,怆然的笑声在房间里回荡。他笑了好一会儿,直到唯一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才抬起手揩去笑出的眼泪。他瘫坐在椅子上回过神来,发现仆役不知何时已退出了房间。但卢瑟知道自己仍在被看着,始终被看着,每一个反应、每一副丑态都在被观察、注视、评估、记录,直到不知何时到来的审判。

——

莱昂确信自己打开门时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即使是科拉克斯本人站在房间里,也要称赞他在销声匿迹上的出色天赋不逊于阴影之主。但在他走进房间里的瞬间,屋内的人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

卢瑟坐在桌边,眼前蒙着黑布,手指神经质地抠着石桌边缘。桌面上摆着几本摊开的书,和一些零零碎碎的私人物品:莱昂的手铠、披风、仪式短剑……一部分是从莱昂身上卸下的,还有一部分是从战团代代相传的圣物室中翻出来的。他的圣洁导师曾试探性地询问某个被小心保存的银杯是否真的是原体离开卡利班前最后一晚时用过的酒杯,莱昂沉默了一瞬,告诉他这酒杯是卢瑟最喜欢的那只。从圣洁导师随后的表情来看,这种事情似乎并非第一次发生。

但那柄短剑的确是我的。他指向角落里另一件被放置在织物上的圣物。把它拿来。

这些物件最终汇集在卢瑟的桌案上。这是宣告,对原体存在的宣告,即使是在巨石深处无人知晓的房间里,他仍然要以一种无声的方式提醒卢瑟自己的存在。

他不明白为什么卢瑟会对他感到恐惧,甚至于在会面时因过量冲击而昏厥,但他知道自己不喜欢这个。他想象过卢瑟向他痛哭流涕下跪忏悔,就像历代战团长留下的那些审讯记录里写过的那样,然后自己将仁慈地对他施以宽恕,结束这一万年里本不该发生的一切;又或者他执迷不悟,不肯认错,他总能找到相应的手段处理,给叛徒应有的结局……但他不喜欢这个。卢瑟不看他,不听他,在嗅到他的气味时浑身发抖。战团长推测这可能来源于漫长的审讯过程中对所有暗黑天使泛化而成的恐惧,而原体则成为了富集这种恐惧的源头。莱昂不接受这个解释。在他看来,恐惧是一种拒绝。

他无法容忍被拒绝。

莱昂走向桌边。房间的天花板很高,即使以原体的身高进入房间里也不会感到逼仄,但卢瑟的脸色随着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更加苍白,好像是被无形无质的东西所挤压,逼进无可转圜的死路里。他喘了口气,强迫自己朝着莱昂的方向抬起头。

他的确很久没有好好看过卢瑟的样子了。曾经的卢瑟像卡利班的骏马一样神采飞扬,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一个意气风发的指挥官,变得像那些被他驱赶到森林里去的老骑士一样死气沉沉呢?卢瑟现在甚至比那更疲惫、更破碎,好像在摔碎后被拙劣熔合的碎玻璃,拙陋的接缝间映射出悖离理性的幻影。莱昂试图从中寻找那个曾在雪后的森林里向自己伸出手的人。

也许他该说点什么。在难耐的沉默中,莱昂想。但他凝视着卢瑟的面孔,却不知如何开口。

“……开始吧。”最终他只是说。

卢瑟抿了下嘴唇,点头嗯了一声。

治疗方案是智库长提出的。战团原有的高层领导者们并未在原体面前对他的决定表露出明显的意见,但从他们对卢瑟投以的目光中可以窥见一二态度:怀疑,鄙弃,不信任,以及克制的好奇心和探究欲。

戴着一只义眼的蓝甲阿斯塔特在确定引发症状的不再是基于灵能的幻象后,制定了一系列循序渐进的治疗方案,从所有物到气味声音,再到物理接触,乃至更直接相处的逐步暴露,以改善卢瑟在面对暗黑天使以及原体时不受控的恐惧反应。阿斯莫代牧师不屑地将之称为驯兽手段。不,阿斯莫代兄弟,智库长淡淡地否定道,他要学习如何不把自己当做猎物。

莱昂注视着卢瑟慎重地将手指搭在他的手背上,好似为此已经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随后一点一点缓慢地移动他的手指,就像他将要握住的不是原体的手,而是一把匕首。不,比那更糟糕。如果需要,莱昂确信卢瑟会毫不迟疑地握住锋利的刀刃,但他现在却仿佛正和拿非利握手。

要有耐心。莱昂一遍遍告诉自己。要有耐心。

卢瑟仍然小心翼翼挪动着,莱昂最轻微的移动也会引发他如临大敌的紧张。也许是因为还蒙着眼睛,失去视觉后,其他感官总会更敏感些,他的手指在抚摸过莱昂指节上粗糙的沟壑时一瞬犹豫。原体是一种宏伟的造物,即使是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会在他们超人的体格下痊愈,只要他们想,甚至不会留下疤痕,所以卢瑟抚摸到的当然不是伤疤,也不是剑茧,而是因年岁徒增而堆起的皱纹。这对卢瑟而言是陌生的,对莱昂自己也一样。但此刻它像是一道清晰的标记,提醒两人此时此地已经与万年前迥然不同。

莱昂等待着,直到卢瑟踟蹰的触摸划至他的掌心。他顺势收拢手指,握住卢瑟的手,仿佛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卢瑟本能地一缩,令他意外的是,原体也并未阻止,而是任由他将手抽了回来。他盯着卢瑟发抖的手指看了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莱昂!”

莱昂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开口叫住自己的人。卢瑟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额前的冷汗浸湿了垂落的头发,与恐惧对象长时间共处一室已经在他身上积累了足够多的不安,但他还是主动延长了一点相处的时间。他看上去有话要说,莱昂于是等待了一会儿,但最终卢瑟咽下了那些没能成形的句子,仅是告别道:“……听候您的吩咐,大人。”

要有耐心。莱昂对自己说。要有耐心。

你的急切已经毁掉太多东西了。

——

莱昂不厌其烦地前来,有时他们会进行两三句克制的交谈,大多数时间只是沉默。卢瑟曾忍不住向他询问莱昂究竟想要如何处置自己,莱昂只回答等他先恢复正常再来谈这件事。

他坐下时比最初近了许多,不再是在桌子对面向他伸手,而是近到卢瑟所有感官都不能忽视他存在的距离,卢瑟仍戴着他蒙在眼上的黑布,不明显地蹙着眉,但不会再冷汗涔涔地在桌下攥紧双手。他要求卢瑟握住自己的手,后者通常都会照做,从每时每刻都准备抽回手,到逐渐能安静而放松地任由自己的手淹没在原体的掌心。莱昂摩挲着卢瑟的指尖:它们不再止不住地发抖了。

他对显而易见的进展感到满意。

顺其自然地,他将手伸向卢瑟眼前的黑布,想要摘掉它。但卢瑟下意识偏头躲开了。这是个拒绝的姿态,莱昂有点失望,但也没有强求,“我们下次再试一试。”他说。

“不……”

“我不会急于一时,你不用担心这一点。”

“……不要再继续了。”卢瑟说,他垂着头,肩膀微微颤动,嘴唇紧张地抿起,“你在做没有意义的事。”

“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是否有意义。”莱昂下意识反驳道。

“你在浪费时间。”

“我在治好你!”

“你不该治好我,你该杀了我。”卢瑟自顾自地继续说,“你该杀了我……其实私下处决更方便。如果你想公开处决的话,一个瑟缩发抖的软弱叛徒也更能彰显你的正义……”

莱昂先是一怔,随后立刻恼火起来,他压抑着胸口翻腾的怒气,沉声道:“不要妄图揣测我的想法。”

“如果你想先得到我的忏悔,那我现在就可以……”

“够了。”

“不,莱昂,你没明白,我很抱——”

“我现在不想听。”

“那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卢瑟情绪激动起来,他近乎急切地直身抬头,面朝莱昂的方向,有一个瞬间莱昂几乎以为自己看见了卡利班上作战会议里与自己争辩的那个骑士导师,但他声音中深重的怆然很快打破了他的错觉,“你正在军团中积累怀疑,怀疑会带来分裂,分裂将酿成仇恨。你不能只是告诉他们要团结,就把隔阂搁置在一旁。”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莱昂握紧拳头,一个曾经会让暗黑天使惶恐不安的姿势,“我对军团自有安排。”

“那不够……”

“我对帝国、对人类尽到了责任,你没有立场指责我。”

“但你还得给他们一个交代,莱昂,他们,暗黑天使需要一个交代,你是他们的原体,卡利班也需要一个交代,你曾是她的孩子——你不能说这一切都是误会!莱昂,你可以让他们放下仇恨,但不能让他们的血白流!”

“所以呢?”

“所以你必须要有一个罪魁祸……唔——”

“那就是你想要的吗?”莱昂冷冷问道,他伸手掐住卢瑟的喉咙,遏住了他接下来的话,“你以为将所有错误的源头都推给你再把你处决,就能结束暗黑天使间的纷争?我不知道你有扮演救世主的嗜好。”

他俯下身,又靠近了一点,他能感觉到卢瑟的喉咙在他掌心不安地滑动,像是努力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卢瑟开始颤抖,呼吸急促而艰难,如果他此时没有戴那个该死的眼罩,莱昂大概能看到他涣散的黑色瞳孔。但是莱昂并不准备打破约定,揭开他欲盖弥彰遮蔽在眼前的布条,他把那根带子在卢瑟脑后系紧,然后低头吻了上去。

——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莱昂还只有马鞍高,刚刚学会说话,在卢瑟的反复劝说之下,终于答应将那头金发梳理好以后扎在脑后。他们并辔行在卡利班森林高大的乔木之间,卢瑟好奇莱昂独自一人在丛林中如何生存,如何辨别方位,避开危险,捕获猎物,莱昂那时掌握的单词还不够多,因此显得寡言少语,小小的骑士预备役说:感受就好了。

感受?卢瑟追问他,怎么感受呢?

看光的移动,听树的声音,还有风,还有土地的震动。金发的少年坐在马背上张开手臂,似乎在拥抱树梢上繁多的鸟鸣。……感受。就像这样。卢瑟也试试。

卢瑟看着他,不由得微笑起来,闭上眼睛,学他的模样也张开手臂,任凭森林里种种气味、声响乃至日光的温度和触感,顺着风向他吹拂来。卡利班的森林深处是潮湿的,空气中有一股腐烂的霉菌味道,不时也有些馥郁的香气飘来。飞鸟从树枝上跃起时会唤起一段树叶摩擦的沙沙声,翅膀拍动的声音在其中若隐若现,鸟鸣多半是呕哑难听的,但偶尔也有些叫声悦耳的云雀啾啾欢唱。他听见马蹄踩在腐殖土上的轻微脚步声,如果他对声音更敏锐些,或许也能听见远处野兽的踪迹。这是他的家,他的所有感官都确凿无疑地告诉他这一点,让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并不温暖但十足令人眷恋的怀抱中。

一个与眼下境遇何其相似的怀抱。

不同的是,此时填满他感官的,并非是卡利班上惹人微笑的风,而是一股更加沉重的气息。

【此处有一段简短的给力给力剧情,作者被da用爆弹枪顶着头删掉了,请大家自行去内环搜索同名文章查看哈】

——

卢瑟从睡梦中醒来时感觉浑身哪里都在疼,比任何幻象都更真实的酸痛让他一时哑口无言。莱昂还没有离开,他从身后环抱着卢瑟,倘若不考虑他的身形和年纪,这场景倒像是小女孩把布娃娃紧紧搂在怀里。

“……莱昂。”卢瑟哑着嗓子开口,“放开我。”

莱昂没有应答,卢瑟伸手推了推,原体依旧固执地保持着这个姿势。他等了许久,想着干脆闭眼再睡一会儿时,忽然听见耳畔传来的声音。

“我那天,”莱昂闷声说,“我准备了很多话。”

“……莱昂。”

“我以为你会直接向我忏悔,然后我也能对你道歉,有关军团,有关卡利班,有关很多事……于是我们就此和解,我将用这个时刻命名第一军团新的阶段。”

“不需有人见证这一切。但暗黑天使会铭记。铭记我们共同的……错误。和耻辱。你不是清白无辜的,我也不是,所以我们都必须背负这份罪过,日复一日地忍受它带来的煎熬,然后继续为人类而战,直到生命尽头。”

他收紧手臂,颇有些咬牙切齿地继续说道:“我那天等了好久,才看见风暴鸟降落在那么远的地方,里面走出一个摇摇晃晃的人影。我知道那是你。我很高兴,等着你朝我走过来,然后把这些话说给你听。”

“然后你就倒下去了。”

“……嗤。”

“你还笑。”莱昂不满地埋下头,脸颊贴在卢瑟的后脑,“阿兹瑞尔说你状态很差,我以为你要死了。”

“你不可以抛下我去死,让我独自一人承受这份重担,明白吗?卢瑟。为了什么都不行。你必须一直陪伴我,直到你我生命的尽头。”

他怀里的人沉默许久,久到莱昂几乎以为他不肯答应,才又轻轻推了推他的手臂。他不太情愿地松开,卢瑟扯掉系在眼前的布条,转过身来看他,认真地看他,然后亲吻他褪色的金发和干燥的嘴唇。



*节选自《森林之子》原文


NOTE:

简单来说就是不幸罹患暗黑天使恐惧症的卢老师抱着献头的觉悟回来见老猫,并充分论述了他献头的正确性和必要性,而老猫表示还是别吧,40k的日子本来就很难过了,你要再死了我就更熬不住了,咱们凑合一下把这辈子过完好吗好的,偶内盖瓦塔西。至于为什么要加这个恐惧症的设定,一是为了给剧情缓冲时间,二是作者缺德。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环至高大导师:我就知道给房间里换一张结实的床是正确的,启发的,战略的,前瞻的,远见卓识的。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环智库长:?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环圣洁导师:圣物室……我的圣物室……tmd原体和堕天使怎么那么坏啊……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环资深审讯牧师:忍不了,建议死刑。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环鸦翼大导师:你终于懂我经常出外勤的好处了吧?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环死翼大导师:确实(确实)

墨鱼要吃墨鱼肉
祂将书卷在我面前展开,内外都写...

祂将书卷在我面前展开,内外都写着字,其上所写的有哀号、叹息、悲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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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一
从左到右:阿兹瑞尔,以西结,萨...

从左到右:阿兹瑞尔,以西结,萨福,贝利亚,阿斯莫代,萨缪尔


算是把跟总部/分公司对应的子公司(40k)办公室给画出来了,一些不重要的设定见合集上上上篇


30k公司见【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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