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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我们这些平凡的人类。”

  应小姐妹的要求做的合集x感谢淮上老师为我们带来这么棒的作品！

  其他合集：传送门 

○我们怀揣火种走过黑暗长夜，跨过战友的遗骸，踏过荆棘和深渊，最终在累累尸骨上重新点燃了种族延续的火炬。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不需要历史来记载功勋，也无谓那些空虚华美的称颂；只要山川河流、千万英灵，见证过我们前仆后继的跋涉，和永不放弃的努力。
    周戎遥遥举杯，随即将最后一杯酒泼洒在地上： 
    “敬我们这些平凡的人类。”

——《不死者》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下次面对犯罪的时候，还能不能带着伤痕和阴影，再一次站起来全力以赴。

——《破云》

○法律的准绳只要被触犯，跨越一步和一万步都是没有区别的。

——《破云》

○不管前方是否墙倾楫摧，踏出一步便将粉身碎骨，所有罪恶与仇恨，都将在你我手中终结。

    我来接你了，江停。

——《破云》

○纵使千疮百孔，年华老去，我还有你寻遍千山万水，踏破生死之际——

    再次相聚之前，谢谢你带我回到这人世间。

——《破云》

○没人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一颗被毒枭重金悬赏的项上头颅，和曾经深渊屠龙的少年肝胆。

——《吞海》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就是在安逸太平的人世间吹着微风，唱着歌，开开心心回家的意思。

——《吞海》

○你的名字永刻地底，我的灵魂向死而生。

——《吞海》

○戒毒和缉毒一样，都是至死方休的战争。

——《吞海》

○人世如万古长夜，世人之愿却是刹那流光。我将愿望结成灯盏，山岳之巅，照你归来。

——《提灯照河山》

○天道轮回，父债子还。人类以宽容作为美德，但是这世界上，的确有鲜血也无法洗清的罪孽。 

    中国人不宽恕。没有人能替中日战争中冤死的三千五百万英灵去宽恕。

——《提灯照河山》

○少年沉默盯着山地崇的脸，这样近的距离，山地崇可以从他明澈的眼底看见自己恐惧的倒影。 
    “我叫叶真。”那少年道，“我来报一百一十二年前，我家乡故土两万人命的血海深仇。”

——《提灯照河山》

○我也不希望你们为我流一滴眼泪，平白脏了我的轮回路。

——《提灯看刺刀》

○我不求神佛，只求你。

——《提灯映桃花》

○第二字就叫做“晖”吧，是太阳之光辉的意思。

——《提灯映桃花》

○让我消失的最后一刻，能看到你诞生于人间。

——《提灯映桃花》

○薄荷花在古地球时代被认为是重逢的先兆，它的花语是——

    愿与你再次相见。

——《银河帝国之刃》

○西利亚死后，皇帝曾想给他立一座前所未有的墓碑，他想把整片大陆击沉，令海水倒灌，甚至想抽空这颗星球的核心，将它变为一颗冰冷岑寂的死星来作为元帅的墓园。 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有做。 
    他发现西利亚说的都是对的：不论用怎样的语言，怎样的诗篇，都无法给联盟元帅这光辉而漫长的一生，做出任何总结。他活着的时候，引领着千亿军人的忠诚与热血，带他们在永无尽头的黑暗中寻找那一丝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光明；他死去的时候，两手空空别无所有，作为战败者甚至不能享有一个体面的葬礼，陪伴他的只有这片孤寂的大漠和遥远的星河。 
    他被帝国亿万军人视作神祗，却没人知道他的一生孤独而艰辛。

——《银河帝国之刃》

○“您为什么那么强？”

    西利亚的答案十分温和：“因为时间。”

    因为时间赋予我微不足道的经验和智慧，教会我谦逊和容忍，令我时时不忘反省自身，同时永远铭记要心怀慈悲和敬畏。

——《银河帝国之刃》

○我姓谢，单字云，一星烽火朔云秋的云。

——《青龙图腾》

（发完光速开溜，马上考试周要去复习了orz）

  又是新的一年啦！“寒随一夜去，春随五更来”，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胜意，平安喜乐，且喜人间好时节(๑•̀ㅂ•́)و✧也祝奋战在一线上的医护人员们新年快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其他合集：传送门 

○万物更新，旧疾当愈，长安常安。

○愿新年，胜旧年。

——杨无咎《双雁儿》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莎士比亚

○冬天从你这里夺去的，新春会交还给你。

——海涅

○我们大多数事情都可由别人代劳，但我们仍然得和自己相处。我们是相信一切都已经太迟的悲观主义者，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们是爱上第二次机会的卷土重来的孩子。每一个新年都是另一次机会。

——珍妮特·温特森

○新年的目的并非是拥有新的一年，而是拥有一个新的灵魂。

——G·K·切斯特顿

○我确定我们会在来年的春天再见，将生活中的一切细聊寒暄。 

——特洛耶·希文

○新年是检讨和许愿的节日，让营营役役了三百多天的自己，重整生活，好好执拾一下活得有点零乱的生活。时间有时也是空间。 当我们从旧的一年跨入新的一年，就像从一个空间走进另一个空间。这个崭新的空间又大又空，充满不曾使用过的时间。

——冯骥才

○明年有明年的雪，明年的雾色，明年的永无休止的阳光， 还有明年数不尽的生机。

——林清玄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王安石《元日》

○希望今年也能和您一起进行九亿四千万公里的旅行。这是地球围绕太阳转一周的距离。速度是秒速二十九点七公里。九十三马赫。非常安全。希望其他乘客能够不要吵吵嚷嚷。

——星新一 

○“新年”这个词是有魔法的。从旧年一步跨入新年，所有的事物似乎都会重启。

——宫部美雪 

○天下无事，我家无事。无客，无债鬼，亦无余财。淡淡焉，静静焉，度过新年。

——德富芦花 

○新年快乐，我的爱人，希望我们一年都在一起。

——加缪 

○到明年1月，我就30岁了。 可恶，我的感觉好像我才22岁。

——契诃夫 

○也许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互相庆祝在这个多灾多难的时代和命运里侥幸地活着。

——余秀华 

 ○我不要你风生虎啸，我愿你老来无事饱加餐。

——梁实秋 

 ○我只希望，祈祷，我的心境不要再粗糙下去，荒芜下去，这就是我的最大愿望。

——周作人 

○愿新春已后，吉吉利利，百事都如意。

——赵长卿

[上章点我]

<脑洞无关真人>

<字数爆了，这不是倒数第二章>

<BGM：曹格-《掌纹》>

<这章不配BGM看我就给你们表演自杀>

40）

王俊凯孤身走在江边，他看着对面快要落下的夕阳，内心平静得连一丝波纹都没有。

这个点陆陆续续会有人到这里消食散步，王俊凯穿过他们身边，看着他们三五成群，多数都是家人作伴，自嘲地勾起嘴角笑了。

他就站在那里，尽管没有一丝风，他也感觉到眼睛被江面的水汽刮得生疼。

他看着对岸，想着那万家灯火可能很快就要点亮，其乐融融。

站在那里，点燃了一支烟，吸入肺里的时候他却被呛着了，咳了几声，眼泪差点儿被逼出来。

怅然若失，他竟然不知道，现在的自己，到底要怎么做，才是对的。

身后有几个女生走过，她们在他身边停下，小跑两步，站得远了一些。

王俊凯将周遭的一切全都屏蔽，自然注意不到她们看着手机对自己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陈燃将桌上的杯子狠狠地扔在地上，指着眼前的王源气得手指发抖。

“你他妈跟我解释解释！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源表情平静地看着他，措辞中没有一丝愧疚。他只是笑了笑，坦坦荡荡：“做我想做的。”

陈燃三两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他太激动，说话时唾沫都快喷到王源的脸上。

顾亦新在旁边打着圆场，将已经失态的老板拉开：“燃哥，燃哥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陈燃依旧不放开王源的领子，怒目逼视着他，他现在只想敲开王源的脑子，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源平静得看着他，缓缓回道：“我现在只想找到他，其他的，不重要。”

陈燃拳头紧握，上面的青筋一根根爆现，要不是顾亦新将他死命抱住，他已经要克制不住自己冲上去揍王源了。

顾亦新急得不得了：“小祖宗，你这次真的过分了，你看看你的粉丝都炸成什么样了？你给燃哥道个歉，我们看看怎么把这事儿公关掉。”

“道歉？！道歉就行了吗？他知道自己这么干到底让多少盯着他的人有可趁之机了吗？知道公司要为他承担多大的损失吗？”

王源的目光看向了地面：“我知道。所以这件事我自己扛。等戏拍完了，我会退出娱乐圈的。公司的财务损失，我会自己赔偿。”

顾亦新惊呆了，他以为王源只是脑子抽了，没想到他竟然做了这样的打算。

他退出了，自己怎么办？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又或者说，他根本没想过王源真的会为了一个心理医生这么做。

王源抬起头来，淡定地看着他们，只是他的嘴唇有点儿抖。

顾亦新听到他的嗓音都已经哽咽，他说：“要是找不到他，他可能就死了。”

他又说：“他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我就活不成了。”

陈燃愣了半晌，突然被逗笑。

“你他妈在说什么？演言情电视剧吗？啊？情深似海啊？至死不渝啊？多大的事儿啊？”

王源却不像是在和他开玩笑：“我这条命，王俊凯给的。要是没有他，我早就没了。我和他的事儿，太多年了，外人根本不可能理解得了。”

陈燃和顾亦新认识了王源许多年，即便这个时间比起王俊凯来说不值一提。可是至少这几年，他们是相互扶持，一直走到了现在。

这么多年以来，他们从来没见过王源用这样看似平静实则绝望的表情说出这样的话。

顾亦新感觉到陈燃的力道在放松，像是已经被气得脱力。

王源的目光就这么坚定地直视着他：“我有病。”他自嘲地笑：“我确实有病。”笑容收起：“可这世界上，谁没有点儿病呢？”

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能和另外一个人，将几乎整个上半生都纠缠在一起，又有几个人，敢和一个人，将下半生都绑定在一起呢？

要是有人提问，王源会毫不犹豫地回答。

我敢。

陈燃看着他，眼中的光亮晃了几晃，他看了王源很久，最后几乎是认命妥协一般地笑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要怎么搞。”

微博上，热搜已经空降了一个话题。

#王源的寻人视频#

讨论量惊人地高，尽管原微博已经被删除，可短短半个小时，就已经被疯狂转载。

王源像是做了十足的准备，在发那个视频的时候，他便先敲下了几个字。

“这条微博，可能很快会被我的团队删除，如果你看到，一定要录屏保存，帮我扩散出去。”

下面配的是一个视频。

顾亦新从陈燃的办公室里将王源带了出去，公司的其他同事面色沉重，都纷纷站起身来看着他。

某个人工位上的电脑屏幕上，还有那些没有处理干净的，被粉丝发布到各个网站上的视频内容。

电脑桌面上的耳机里传出王源细微的声音，而屏幕里，这个视频才刚被点开，就像是本着好奇心一般的，仔细查看。

它是用手机录的，拍摄地点是在车子内部。

王源对着手机镜头焦灼地刨了刨头发，然后无比认真地说。

“我想拜托大家一件事儿。”他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到底该怎么措辞：“我有个发小，嗯，高中同学，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其实现在是我的心理医生。”他对着镜头笑了一下：“有件事儿瞒了大家，其实我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好了。或者说，一直都不太好。”

他看了看车窗外面，似乎还在焦急地寻找着什么：“我的心理医生，叫王俊凯。以前你们传过他的照片，应该很多人知道。我现在来不及，所以如果有人有，帮我传到网上一下。”他又看向镜头，眼里湿漉漉的：“如果可以，我想请大家，帮我找到他。不要打扰他，不要跟他搭话，只要告诉我就好了。”他的大拇指在鼻子上抹了抹，像是在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件事儿我以后会给大家一个解释，但是现在，麻烦大家帮我找找他。”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王源对着工作室的同事们，有些抱歉地扯出一个笑容来。

“等这件事解决了，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顾亦新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准备把他带出去。

忽然，一个才来实习，刚被分配来管理工作室官微的小女生从工位上犹豫着地举起手来。

“源哥，这儿，有个粉丝发了一条私信过来。”

王源猛地抬头看她，眼中写满了狂热的希翼。

那小女生像是得了鼓励一般，将笔记本电脑都整个端到他面前来。

王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感觉，当他看见私信内容，是一张偷拍的照片。

那在江边，就是他刚才去过的江边。

王俊凯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烟，就快要烧到尽头。

他的内心翻卷出奇异的情绪。

错过了吗？

刚才好像，又错过了一次吧。

可是没关系，现在我也不是，又得到你的线索了吗？

你还能再等等我吗？你别急，再等等我好吗？

等我跨越这几年的光阴，重新以你熟悉的样子，再次出现在你的面前。

这一次，你就委屈一点，站在那里，什么都别做，好吗？

“源哥？”女生怯怯地喊他。

王源这才发现，自己失控的情绪已经濒临崩溃，他以为自己已经干涸的眼泪还是突如其来地从酸涩的眼眶中掉落。

一滴，一滴，断断续续。

可他还是笑，伸出手拍了拍那个女生的脑袋，像是鼓励一般地说：“好好工作。”

然后他看了顾亦新一眼说：“新哥，麻烦你个事儿。你能送我去那里吗？我怕我现在开车会出事儿。”

现在，我只想安安稳稳的，不出任何岔子，到他的面前去。

顾亦新心情复杂，却没有过问太多，他就像曾经无数次纵容他一样，对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几分玩笑似的嘲讽说。

“那还不快走？哎哟，看你这幅鬼样子，别说你是我带出来的superstar。”

王源今天把自己狼狈的样子都暴露给了太多的人。

可是他觉得，这没什么。

在很久以前，他还倒在血泊里的时候，比现在狼狈到哪儿去了。

可是那时候，他总觉得，要是那时候，真的失血过多，死在王俊凯背上，也就算了。

然而他活下来了，他不知道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自己和王俊凯的命就绑定在了一起。

你的命是我给的，我的命，也是你给的。

所以在任何面对你的时候，就算其他人都看我的笑话，那又怎么样呢？

王源觉得自己在离开王俊凯之后，早就已经活成了他的模样。

不过只是形似而已，他暴躁的脾气，他弹烟灰的姿势，他每次发脾气皱起的眉头，都被他学得象模象样。

而如今，他在又一次面对失而复得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从来不曾像王俊凯那么勇敢过。

在你还是小兵的时候，却毅然决然地成为了我的英雄。

在我无数次低下头颅的时候，你都会顺手搭上来摸一把。

那时候我喜欢你，所以总是由着你去，我以为你只是觉得我像个很好的小跟班，以老大的样子罩着我，也很好。

可是我忘了，独来独往的你，哪里需要什么小跟班呢？

我脾气暴躁，再坚硬的外壳都不过是像用你的勇气来进行自我伪装。

我胆子太小，就算多年以后你重新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还是不敢敞开心扉缩手缩脚。

而现在，在我无比怯懦的这个时候，我竟然觉得，自己有了勇气再次去牵你的手。

王源在这一刻，才算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他坐在顾亦新的车上，不自觉地咬着大拇指，牙印深深地陷进去，顾亦新看了他好几眼，只是在心里悄悄叹息。

车子风驰电掣，王源的心里在颤抖地倒数着。

顾亦新像是看出了他的害怕，一脚油门儿踩到底，上演了一出风骚漂移。

太阳已经快要落山，王俊凯抽完了第三支烟。

他无数次想要抬脚离开，心脏却砰砰跳动，就像是血脉共鸣一样，下意识地等待着什么。

终于他回过神来，原来夜幕已经降临，顺着江面慢慢向自己逼近。

王俊凯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王俊凯。”

他转过身，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把夜色都要驱散。

“我不想和你重新来过。”他说。

王俊凯露出虎牙笑了。

他又说：“我们重新一起活，你以前告诉过我的，还记不记得？”

王俊凯的思绪回到了王源从医院醒来的那天。

他瘪着嘴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背上的伤口一碰就痛。

王俊凯忽然笑了，他说：“我记得。那时候我说，你以后再也别这么做，要为自己而活，就当是为了我。”

王源也笑：“嗯，你要为自己而活，就当是……”走过去轻轻抱住他：“为了我。”

就当是……为了我。

[上章点我]

<脑洞无关真人>

<字数爆了，这不是倒数第二章>

<BGM：薛之谦-《我害怕》>

39）

王源其实还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帮王俊凯挡了几下是一段难以承受的经历，那么接下来他自己所做的事，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再回顾的过去。

他带着几乎要将自己撕裂的伤口醒来，即便已经被缝合好了，可麻药一过，钻心的痛就趁机钻了空子，接二连三地冒出来。

他紧皱着眉，因为疼痛而咳嗽了两声，眼睛还没完全张开，就感受到旁边有人影动了动，他努力辨别了很久，待终于看清之后，眼帘中才真正印出了王俊凯布满红血色的双眼。

那双眼睛先是不明所以，极度疲惫地注视着自己。然后很快的，那双空洞的眼睛随着知觉的恢复而渐渐填满了狂喜。

王俊凯努力咧开嘴唇对他扯出了笑，那笑容耀眼得跟光似的，可王源还是看见了，这个笑，也将王俊凯干裂的嘴唇扯出了口子，渐渐溢出了鲜红的血。

他那时候只是心疼王俊凯守着自己熬过了一天又一天，除此之外，再没别的想法。

后来午夜梦回的时候记起来，才后知后觉那仿佛就像是一种预言，预示着他们接下来的经历都必须是带着血腥味的。

眼睛未必看得见，心里的感受，比什么都真。

从那之后，王源发现王俊凯有些神经质，精神亢奋，自言自语。即便自己已经醒了，情况渐渐开始好转了，他也还是提心吊胆，整夜整夜的不合眼。

焦躁，易怒，只要有关于自己的事，王俊凯都要亲力亲为，小护士换个吊瓶，王俊凯都得盯梢，反复确认那吊瓶里面究竟是什么药。

反复几次，常来换药的小护士跟他们开了个玩笑，她问王俊凯：“你就这么不放心啊？等他好了，你是不是得走哪儿跟哪儿啊？”

王源还记得王俊凯当时的回答，他就冷冰冰地看着那小护士，眼神里带着几分焦灼，他说：“是啊，我就守着他，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那小护士又问：“人一个大小伙子，你怎么守得住？”

王俊凯没再看她，低头削一个苹果，那苹果被他削得几乎只剩下一个核，他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带着寒气，语气却无比笃定：“守得住！怎么守不住？要是真守不住，我就把他关起来，谁也没法接近他了。”

小护士听完之后，一脸震惊地张着嘴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复。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源，有些尴尬地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她不敢说得太大声，所以也只是一个嘴型，低着头的王俊凯没注意，抬着头的王源却看得真切。

那护士说：“神经病。”

王源心里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惊讶，而紧接着的，是深深的恐惧和担心。

因为他看见王俊凯不停地削着那个苹果，核也被切割开，最后一下，划拉到了他手指上。

“手！”王源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王俊凯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不明白他说什么。再低下头去，发现那苹果已经完全被削了个精光，手指上的血沾到了不知是皮还是果肉上，王俊凯像没事儿人一样将它们丢进了垃圾桶，重新从塑料袋里拿出了一颗，重新削。

王源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了下去。

王源一直知道，王俊凯他爸的死会给他造成不可磨灭的影响。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激烈，毫无逻辑，没有道理。

他还是相安无事地和王俊凯相处着，他并不害怕王俊凯做出伤害他的事，只是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他趁着王俊凯不在的时候将水果刀丢了，可没两天，王俊凯又带了新的来。他发现王俊凯对自残一无所知，不，应该说，王俊凯无意识地，在一直自残。

所以他变得不爱吃水果，每次想转移王俊凯的注意力，他都说：“我想喝水，你给我倒杯水，好不好？”

王俊凯特别听他的话，他只要有要求，王俊凯千方百计也会做到。可是语气不能生硬，得斟字酌句，小心翼翼。不然王俊凯会觉得，是不是自己做得还不够好，然后钻牛角尖，反弹得更加厉害。

在医院待了一段时间，他终于见到了王俊凯他妈，趁着王俊凯出去给他买午饭的时候，就这么悄悄地“潜伏”了进来。

他妈坐在自己的床头一个劲哭，哭得他也想哭，可他不敢，因为他怕王俊凯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眼睛肿掉，会做出其他过激反应。

一旁的男人冷静地陈述着当前的情况，无疑就是……王俊凯的精神状态，和他父亲情绪不稳定型人格之间的关系。

王源听完了之后，瞳孔紧缩。他只是心疼，王俊凯那些时候，自己承受了那么许多，却依旧在他面前，像个上天派来拯救他的救世主，像个无所不能的英雄。

三言两语，他明白了。他就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了一个决定。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语气特别轻松，像自己根本不在意似的，轻飘飘的如同在谈论当天的天气。

他说：“试试吧，催眠。我没见过成功的，但万一成了呢？是吧？”

“可他防备心太重了，根本不可能。”

王源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输液针头：“那睡了呢？可不可以？”

一旁的男人沉默了一瞬：“如果他真的安稳地睡着，应该可以试试。”

王源看了他一眼，看着他抚上王俊凯他妈肩膀的手，心中对他俩的关系门清，那是他第一次见到王俊凯后来的“叔叔”，也就是“后爹”。

也是最后一次。

他不知道成功率有几层，也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可他还是盼着能成功，就算割舍掉这段自己用命换来的感情也在所不惜。

那天的后来，等到夜幕再一次降临的时候，他看着忙前忙后的王俊凯问：“你困不困？”

王俊凯帮他把被子掖紧了说：“不困，你困你先睡，我守着你。”

王源吸了吸鼻子，又问：“你每天都守着我，一天能睡几小时？”

王俊凯眼圈乌黑，眼睛还是勾起来：“不记得了。”

王源将被子掀开，拍了拍自己的床：“来，你今天和我睡一起。”

王俊凯又把被子拉上，说：“得了吧，你还没好，我不能和你抢床铺。”

王源眼底有些湿，抖着嘴唇柔声哄：“你这么着我也睡不踏实了，好久没和你一起抱着睡了，怪想的。”

王俊凯眉毛一挑，看了王源好一会儿，这才终于被他真诚无害的眼神打动，掀开被子爬上了床。

“我搂着你睡？”他轻轻问王源。

王源“嗯”了一声，任由着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垫在了自己的头下面。

王俊凯的另外一只手很轻地搭在了王源肚子上，王源说：“我给你唱首歌吧。”

王俊凯像是找到了能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地方，搂着王源轻轻点了点头。

“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会唱歌哄我。”

王俊凯轻声笑了起来：“就唱这个？”

“夏天的午后，姥姥的歌安慰我，那首歌好像这样唱的。”

王源的声音极轻，像是催眠曲一般，柔声包裹着王俊凯。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王俊凯的手就这么轻轻在他身上拍着，打着节拍，越来越慢。

“离开小时候，有了自己的生活。新鲜的歌，新鲜的念头。”

“任性和冲动，无法控制的时候。我忘记，还有这样的歌。”

他稍微偏过头，看着王俊凯微微闪动的鼻翼，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弛下来。

“天黑黑，欲落雨。天黑黑，黑黑。”

他将额头贴在了王俊凯的下颚骨上，眼睛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焦点。

“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

“然后横冲直闯，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总有残缺。”

他哽着喉咙，不确定王俊凯是不是真的已经睡去。

可能他真的太累了，所以在这样温暖的拥抱之下，所有的戒备全部卸下。

而自己骗了他，第一次这么哄着他入睡，在近乎劫后重生的关头，要亲手远远地推开他。

“我走在每天必须面对的分岔路，我怀念过去单纯美好的小幸福。”

“爱总是让人哭，让人觉得不满足，天空很大……却看……不清楚，好孤独……”

歌到了这里，就结束了，因为他听见了，王俊凯平稳的呼吸声。

然后他终于才敢咬紧了嘴唇，带着十分的不甘，哽着喉咙，将所有的苦楚都吞进了肚子里。

王俊凯像是累极了，这么多天的提心吊胆和不眠不休，终于得到了缓解。

在他最相信的人身边，用他觉得最有安全感的姿势，被困意肆意席卷。

他睡得安稳，交付了完全的信任，那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这天之后，王源这个人，那些足以刻入骨髓的记忆，都会尽数消失。

随后他会带着迷茫重新出发，活成另一番风景。

在他回到家的时候，唯独带走了王源拖他妈买的花瓶。

填补那段好像已经不存在的过去。即便那是伤害我最深的东西，我还是愿意忽略不计，将它填补给你。

王俊凯出国那天，王源站在机场的角落，用帽檐遮住了眼睛。

他看着王俊凯跟着家人走入安检口，慢慢慢慢地离开自己的生活，他们唯一共同经历过的事情，只有他记得。

只要他记得就可以。

出了机场，头顶是蓝天白云，心里是雾霭密密。

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两个人的影子呢？

那是因为连同你的那份，我要帮你，我要代替你，就这么一直活下去。

可是那时候的勇气呢？都去了哪里？

连失去王俊凯都不怕了。

连亲手推开王俊凯都不怕了。

那我现在，还怕个屁！

王源抽完了手上的烟，站起身来。

齐放条件反射似的拽住了他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王源转过头来对他笑了笑，语气轻松，像是高中时候跟人臭屁：“现在，我要去动用我作为国民爱豆的能力。”

<不定时更新，我这段时间忙出屎了。今晚更新纯粹心血来潮风骚走位熬夜操作。>

[上章点我]

<脑洞无关真人>

<高虐预警>

<BGM：吴若希-《越难越爱》>

38）

王俊凯看着天花板，上面的白色就如同自己空洞的瞳孔一般，什么也剩不下。

他渐渐安静下来，一言不发。

王源就这么搂住他，等他的几乎窒息的哭声停住之后，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几次想要张口，却在说出第一个音节之前，喉咙滚烫。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俊凯抹了一把泪，在王源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说：“我没事。”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他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没事。”

王俊凯将自己和王源的距离拉开了一些，好让自己能够直视王源的眼睛。

在里面他看到了担心，看到了害怕，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此刻反应的迷茫。

刚才虽然只听到王俊凯的哭声，可现在他与王源面对着面，才知道王源的脸上早已布满水泽。

他不是没有哭，只是不敢哭出声来，就像他这么几年以来，一直做的那样。

王俊凯的右手抹上王源的脸颊，用拇指在他的眼下抹了抹，王源的泪还是温暖的，轻轻抽噎着，一下一下，不知道这样痛苦的忍耐持续了多久。

王俊凯眼里一片漆黑，目不转睛地盯着王源看，几乎要把他的样子牢牢地记在脑子里，再也不想忘记了。

王俊凯的嘴角抖了抖，王源便抢在他前头说：“都过去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王俊凯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头也略微点了点，可视线还是看着他，那样子就像是……像是要看最后一眼一样。

过了一会儿，王俊凯突然笑了，他揉了一把王源的头，用开玩笑的语气跟他说：“嗨，瞧你这样，我这不就缓过来了吗？一时半会儿的，是有点儿失控，不过我是谁啊？放心……”

王源没回答，一个字也没答，也不管自己现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到底脏不脏，凑过去就狠狠吻住了王俊凯。

这个吻是激烈的，同时又是沉重的，哪怕只是嘴唇死死贴着嘴唇，也要吻到对方喘不过气来。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不匀，王俊凯的眉头渐渐皱起，强迫自己与王源分开了。

王源对他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王俊凯在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说：“脏死了，我去洗把脸。”

王源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说这句话是真心还是借口。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王俊凯是有洁癖，如今自己这样，蹭了他一脸的不明物体，也有点儿不好意思。

王俊凯从床上站起来，朝阳透过遮光窗帘，从缝隙里钻进来，有些刺眼。

可就是这么一道刺眼的光，才能让王源对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王俊凯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

王俊凯说：“我等会儿进来，咱俩好好谈谈。”

王源点着头，显得十分乖巧。

好像他们就该是这样，此刻的王俊凯和七年前的王俊凯重叠在一起，说话的语气，调侃的方式，也让王源分不清过去和现在，只知道，王俊凯说的，他都相信。

王俊凯让他等，他就等。

王俊凯打开房门，在迈出去的一瞬又转过头来看了王源一眼。

他问王源：“你这几年，想不想我？”

王源笑了，说：“想。”

王俊凯也看着他笑，他说：“我也是。”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这动静让王源几乎立刻撑起身子来。

可是从浴室传来的水声很快响起，王俊凯不会骗自己，所以他又如同被蛊惑一般放松了身子，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王源数着秒，脑海里乱成一片。

他知道王俊凯什么都想起来了，两个人之间再没有任何秘密。

可是他还是不确定王俊凯到底会不会知道，那时候他被他送进医院，在他渐渐康复的时候，他和王俊凯的妈妈，做了一辈子最艰难的决定。

王俊凯要是知道，会不会恨他，他已经不在乎了。

王俊凯哪怕知道，两个人之间即使隔着七年，还有无数道狰狞的伤疤，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他不想再失去王俊凯，他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放弃王俊凯。

王俊凯和他走到最后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他清楚得很。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他才不把他当作负担，而是一种对他爱的证明，是上帝的奖赏。

可是，万一王俊凯对他的爱，还是和以前一样浓烈呢？

到了现在，王源突然希望王俊凯能少爱自己一点，哪怕介于好感和喜欢之间，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

爱？他不需要，他不敢要。

只要他爱他，就已经足够。

忽然他想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摔下了床，爬起来，像风一般地跑到浴室去。

推开门，人果然不在里面，连带着客厅大门也是大开着的，那是为了不惊动他，所以才没有关上。

王源此刻彻底疯了，他早该知道，王俊凯会怎么面对，怎么去做。

他不管不顾地冲出齐放家，头晕眼花。

迎面撞上一个人，是刚从顶楼下来的齐放，他看清了之后，只是推开他，疯了一般地去按电梯按钮。

齐放被王源的行为弄懵了，追上去拉着他问：“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王源不直接回答，只是一味地重复：“王俊凯，找到王俊凯，不能让他走。”声音越来越大，重复频率越来越高，着实吓了齐放一大跳。

看电梯迟迟不来，王源便冲到消防通道，赤着脚，想这么跑下去找。

齐放看着邻居从自己家出来，手忙脚乱地将王源挡在自己的身子内侧。

邻居觉得奇怪，看了好几眼。

齐放不敢让王源在这儿停留，便顺着王源下了两楼，王源还想再往下跑，齐放便使足了力拉住他，几乎是呵斥地摇晃他，大吼道：“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这样，怎么出去！不怕被人拍到吗？你要找他，我帮你找！我现在就去找！你先去我家等着，我很快回来。”

王源终于被制止住，有些迷茫地看着齐放，嘴唇不断地颤抖着。

齐放不忍再看，只是有些懊悔刚才自己怎么就让他俩单独相处呢？要是自己看着一点儿，会不会就没有接下来的这些事情发生？

可是世界上到底是没有后悔药，他甚至为了安定王源，双手握住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不要这样，我现在就去，你给我节省一点时间，你这样，我不放心。”

王源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头也不回地往齐放家走。

齐放看着他赤裸的后背，上面一道道刺眼的伤痕，穿透了他的瞳孔，一直划到了他的心上。

齐放不敢等电梯，一边快速跑下楼，一边给王俊凯打电话。

果不其然，那头只是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齐放一遍一遍的打，跑下楼之后，额发竟然已经濡湿。

他在街头张望，跟附近店铺的人打听，给王俊凯的工作室打电话，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他茫然无措地四下奔走，几乎隔了半个小时才反应过来王俊凯今天是开车来的，路上车来车往，谁能注意到他的那一辆呢？

到了最后，齐放终于绝望。

他抬头看着自己居住的楼层，浑身颤抖。

他生王俊凯的气，可更多的是恐惧。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他依旧能够感觉到什么。

能让王源如此歇斯底里，不管不顾。

那恐怕，真的走上了一条绝路。

齐放纠结着，终于还是扭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王源坐在客厅，烟灰缸里，已经不知道积攒了多少的烟头。

看见齐放之后，王源几乎立即站了起来。

齐放有些无法直视他满怀希望的双眼，可王源那么聪明，稍微往他身后看一眼，便知道毫无希望。

齐放被内疚的情绪席卷，憋了半天，也只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王源知道会是这样，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来，试图冲破齐放挡在门口的壁垒，亲自下去看看。

齐放拽住了王源的手腕，制止了他的动作。

王源的声音很沉，嗓子已经发不出什么标准的音节。

齐放反应了两秒，才明白王源是说：“你找不到，我去找。”

齐放有些生气，甚至是有些崩溃。

他将王源推进去，再把门锁上，在王源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就那么坦然地看着他问：“你下去找，有什么用？他开车来的，我给他打了无数通电话，关机。他的工作室前台说他没去那里。”

王源看着齐放，自顾自地说：“他可能回家了。你让开，我去他家找他。”

齐放用双手牢牢箍住王源的身子，眉头深深地皱起来，说：“你觉得他可能回到家等你去找吗？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有交管局的关系，我拖人去找他的车辆去向！可是你得先告诉我对不对！你现在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怎么可能找得到？！”

王源站在原地，近乎崩溃地笑出声来。

齐放看着他，看他笑到流泪，心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

就当没有看见，就当他只是不知所措罢了。

他有耐心，他也知道该怎么办，他毕竟不是王源，他知道现在的一切杂乱无章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的。

王源疯了，他觉得王源和王俊凯都疯了。可他不能疯，不能陪着他们疯。

他就等着王源慢慢平复，听他开口，说起他们的那段过去。

而王源似乎不打算告诉他太过于详细的东西，只是说：“我背上的伤你知道怎么来的吗？七年前，王俊凯他爸看到我们在他家里，便疯了一样过来揍他，我第一次看见他爸揍他，真狠啊，像是要弄死他。”

齐放的手渐渐放开了一点儿，他知道，王源已经陷入了那段回忆之中。

王源又说：“后来他爸推了他一把，他撞到餐桌，上面的花瓶掉下来碎了，摔成碎片，他爸就笑了。”

“我看到他爸把碎片捡起来，朝着他冲过去，当时他的眼神，我知道的，他就是想杀了他。”

“我多傻逼啊，没有办法，只能抱着他，操，真他妈疼，疼得我一个劲飙眼泪。”

“他爸像是疯了，那一道道的刺进我背上，要拿个刀就好了，还能给个痛快，可他妈是碎瓷片儿啊，哗啦一下，伤不了要害，就他妈干疼。”

“可我不怪他，真的，我一点儿都不怪他，他就是这样的，他只是怕失去王俊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能怎么办呢？他毕竟还是王俊凯他爸。”

“王俊凯推不开我，最后也疯了，好在没几下，邻居带着警察来了，好不容易拉开了他爸。王俊凯那个傻逼，把我掀开，提了凳子上去就砸在他爸背上。”

齐放的手彻底松开了。

“他爸当时也懵了，邻居都说他爸是个神经病，老是打他，老是打他妈，这他妈一天天的，谁受得了？”

“王俊凯背着我下楼，差点儿没摔下去，走的时候转过头去看着他爸说：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爱到打我骂我还不够？还想杀了我？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害怕失去我，那你现在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再后来，我迷糊了，失血过多，只感觉到身后一片嚎，王俊凯背着我转头一看，嘿，你猜我看到什么？”

“我他妈就看见王俊凯他爸从阳台上翻下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当场就没了。”

王源看着齐放已经完全宕机的脸，勾起嘴角，眼神却无比空洞。

“这就是你想知道的过去？这他妈就是我藏着掖着也被翻出来的过去！”

齐放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怎么会……我以为，他是跟着他爸妈出国了。”

王源还是笑，一张脸惨白：“是啊，出国了。跟着他妈，还有他后爹。”他还抬起脸来问齐放：“是你你受得了吗？以前还挺相爱，后来天天动不动就打你，疑神疑鬼，你没办法，得了抑郁症，不得不去看医生。你的儿子也天天被打，身上的疤就没断过。是你，你跑不跑？”

齐放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王源又点了一支烟，自暴自弃地坐在了沙发上，可没吸两口，便用手腕撑住了额头，轻轻地抽噎。

齐放在震惊之后，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他怒道：“他爸死了！他就这么逃避！该面对就面对！有什么大不了的！那是意外！能是他的错吗？！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至于吗！”

王源声音嘶哑，带着浓烈的哭腔，他猛地抬头怒视着齐放道：“你知道个屁！你根本就不了解王俊凯！你以为他只是为了他爸的死而内疚，你们都以为他是为了他爸的死而内疚！你，王俊凯他妈！他那个心理医生的后爹！你们知道什么！只有我知道！只有我知道……”王源喃喃自语：“他要离开我，因为他知道了……呵，他是心理医生，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齐放越听越糊涂：“你说什么？”

王源眼角还挂着泪，突然笑了：“你知道吗？长期处于亲人的精神压迫和肉体虐待之下的孩子，也会一样。他就像他爸一样……”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吐出了那个他烂熟于心的词汇：“情绪不稳定型人格，边缘型……”

王源看着齐放，一字一句的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你们一点儿都不知道……好，你们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情绪不稳定型人格，边缘型，病人由于易于卷入强烈及不稳定的人际关系，可能会导致连续的情感危机，也可能会竭力避免被人遗弃，并可能伴有一连串的自杀威胁或自伤行为。这他妈就是该死的情绪不稳定型人格！他爸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他为什么不能忍受别人和我有一点儿牵扯……”

“他为什么情绪时好时坏，跟坐过山车一样……”

“你现在告诉我，我怎么可能不怕呢？我不是怕他因为对我的占有欲而伤害我，我只是怕，他施虐的对象，是他自己，而不是我。”

王源的泪像是流干了，眼里只剩下一片死灰。

“有时候我想，要是王俊凯没那么爱我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患得患失了。”

“可是正因为他这样，我才知道，他是真的回到我身边了。”

“所以我才说，没有人知道王俊凯有多爱我，只有我自己知道。”

[上章点我]

<脑洞无关真人>

<BGM：陈奕迅-《黑泽明》>

37）

凌晨6:00整。

齐放安顿好王源之后，一直等到他睡着，才返回了自己的卧室，坐在床头抽烟。

两个小时后，他的床头柜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头。

房间里也充斥着浓烈的烟味，即便是开了窗，也无法消散而去。

在一个小时以前，他站在街头和王俊凯大吵，即便前所未有的激烈争吵耗费了所有的精神，到了现在，困意也依旧迟迟不来。

他知道王俊凯在半个小时之后便会抵达他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就交给他们自己吧，齐放想。

自己自始至终都是个旁观者而已，也无需参与更多。

过了一会儿，他的电话震动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是王俊凯的来电。

他有些疲惫，将电话接通，只听里面也是同样疲惫的声音传来：“开门，我到了。”

齐放站起身来，走到玄关。

却在握住门把手的时候有一瞬的迟疑，可也就只有那么短短一瞬而已。

他竟然不确定，自己今天的决定是对是错。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是他现在后悔了，又有什么用呢？

王俊凯就站在门外，大可砸门，现在还是一种柔和的方式，就让它这么继续。

他希望，接下来的一切，都可以这样柔和。

大门打开，王俊凯站在门外，带着和自己一样，一夜未睡的倦色。

与此之外，他的周身都包裹着寒气，像是凌晨特有的露水气，干净，冷冽，生人勿近。

王俊凯看了齐放一眼，垂下眼角轻声问：“人呢？”

齐放朝着客房抬了抬下巴，又在王俊凯朝着那头迈步的时候拉住了他：“你……淡定点儿。别再吵了。”

王俊凯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音色厚重。

齐放像是得了个保证，这才将抓住他胳膊的手放开：“我去天台看日出。待会儿再下来。”

王俊凯没回答，径直朝着王源所在的客房而去。

听到身后响起清脆的关门声，再推开他与王源之间唯一阻隔的那道实木门，他的心却没由来的跳个不停。

王源就躺在里面，拉上了遮光窗帘，所以身影难辨。

王俊凯只听见了他平稳的呼吸声从里面传来，像是累极，所以呼吸沉重，却又平缓。

他拿出手机，借着屏保上的一点光亮慢慢走过去，在靠近床铺的时候缓缓坐下，将王源从后面环抱，额头贴在王源的后脑勺上，却不敢贴得太紧。

闻到熟悉的味道，王俊凯心中的感受很复杂，心疼和愧疚交织在一起，快要将他整个吞没。

他只想抱得更紧一些，却在又一次尝试着收紧手臂的时候惊醒了身前的人。

王源迷迷糊糊的感觉被另外一个人抱住，起初是熟悉的，似真似幻的拥抱，他这许多年都没有睡过好觉，所以即便睡得再沉，也保留着几分警醒。

可这怀抱太温暖，太熟悉，所以他并未马上反应过来，知道他感觉到呼吸声从他耳后而来，搂住自己的手渐渐收拢，才彻底没了睡意。

王源从床上陡然撑起身来，他看不见什么，也感觉得到王俊凯的存在。

似乎是觉得王俊凯出现在这里不可思议，进而是为齐放对自己的“背叛”感到不可思议。

他很快趴到床边去摁开了灯，光来得太突然，两人的眼睛在适应了黑暗之后忽然被冷光点亮，都有一瞬间的模糊。

王源看着王俊凯切切实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几个小时之前他们才大吵过，推攘过，如今却躺在一张床上，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王源看着王俊凯，眉头紧皱：“你来这儿干什么？齐放告诉你的？”

王俊凯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你背怎么样？”

话音刚落，他看到王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像是冷极，又像惧极。

所以哪怕王源说：“没什么大不了的。”的时候，他便立刻断言这都是谎话。

他只是盯着王源的脸看，目光坚定，没有一丝摇晃。

这目光就像是一把利刃，直穿王源的心脏，只想赶紧离开：“我和齐放哥叙叙旧，就在这儿留宿了。你来干什么？鸠占鹊巢？没事儿赶紧回去吧。我俩还没和好呢。”

原本听到赌气这样的话，王俊凯该是松了一口气的。

可此情此景，他却只感觉到了压抑和僵持，脸上的肌肉崩得死紧，一点儿都松懈不下来。

他看着王源，王源亦假装无所谓地直视着他，这样的场面一直维持到王俊凯重新开口说话。

他说：“你后背的伤给我看看。”

只是这么一句话，让王源脑海中一片轰鸣。

王源不由自主地拽紧了从齐放衣柜里翻出的睡衣，纽扣的，那么柔弱的成为他的保护壳。

也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实实在在地刺痛了王俊凯的眼睛。

他的神色陡然暗淡下去，看着王源紧拽衣扣的手，一言不发。

王源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便想着要逃走。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反应，逃避的行为，在王俊凯面前全然不奏效。

除了激发王俊凯心中的翻卷的急切之外，没有任何的用途。

所以在他刚朝床下迈出一步，王俊凯便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扯了回来。

虽然床垫很软，可王源向后跌去，还是感到了冲击。

王俊凯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欺身压上去，用了十足的力气将他控制住。

哪怕王源的叫喊声已经声嘶力竭。

“放开我！！”他大喊着，声音嘶哑。

王俊凯却充耳不闻，只是用腿压住他的两条乱蹬的腿，也不管是否只制住了一条，另外一条在他身上用力地踹。

在王俊凯将王源翻过来的时候，王源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调，带着哭喊的叫嚷，不断地重复：“不要看，不要看，我求你……”

王俊凯的眼眶红了，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坚持是从哪里而来。

之后王源感到了重重的拉扯，那几颗不太坚固的纽扣就这么应声而裂，崩开的线头像是王源最后的一点儿坚持的绝望。

片刻之后，什么也不剩。

他猛然拉开那件薄弱的遮挡，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狼藉，一段不能再次回首的过去。

王俊凯的动作停住了，在看到王源衣不蔽体的处在他身下时，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喘不过气来。

王源的喊声却在那一刻也停住了，在感觉到王俊凯的不动作之后，随即而来的，只有彻骨的绝望。

他转过头去看王俊凯，却看到了神色木然，僵在原地的王俊凯。

他抖着声音，试探着叫了一声：“小凯？”

却已经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王俊凯愣在原地，眼里除了王源背上翻卷的伤口，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以为，他会见到的，只是他拍戏时造成的伤痕，哪怕只是浅浅的几道，便足以让他难受好一段时间。

所以他也一直以为，王源了解他对他的在意，才不让他看到。

他以为，他会看到的，最醒目的，会是自己失手造成的，让他撞在桌沿上造成的淤青。

所以他也告诉自己，无论王源对他要打要骂，他也悉听尊便。

可是没有，他所想的，都没有。

他永远无法预料到那道可笑的淤青像是跳梁小丑一般盘踞在他的背脊之上，更加可怖的，是王源那些陈年旧伤，皮肉翻卷，无数个杂乱无章的划伤，他不知道那些伤口究竟有多深，才会在几年之后依然那么深刻，也不知道那时候的王源有多疼，哪怕只是撞青了一片他都会掉下泪来，那当时的他，哭得该是怎样的惨烈。

他们像是要将王源折断一般，最长的，从左肩，一直快到右腰。

最短的，也足足有一掌。

王俊凯的眼眶里不由得落下泪来，他看着王源，只觉得王源皱着眉头的脸在脑海中无限的扩大。

他想他知道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所以自己才会头痛欲裂，张了张嘴，也只能机械式地重复那句曾经说过无数次的。

“你痛不痛？你痛不痛？”

王源抱着王俊凯，全然不顾自己当时还在激烈的反抗。

王俊凯被他抱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刺眼的冷光，眼泪不断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昏昏沉沉，过了很久，才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嘶吼。

痛苦不堪。

他想他知道。

知道这些狰狞的伤口是从何而来。

他曾经眼看着它们被一道一道刻在他的背上。

那时候王源也是这么抱着他，将他牢牢地护在里面。

那只握住凶器的手，用力过度，将控制它的手心都划伤。

那个碎片，原本该插入自己的身体，却一下一下的，尽数刺入王源十几岁的，瘦削的背脊。

他那时候疯了一样大叫，想要推开王源，却被王源那双纤细的胳膊抱得无比的紧。

像是固定在他身上的铠甲，一点一点被人划破，留下了大片大片血红色的痕迹。

他的心也跟着碎掉，一片一片的，再也拼不回来。

他看清了那片凶器，说是一片，是因为那是一块摔碎的花瓶残骸。

他也看清了握住碎片的人，那是他的父亲，曾经在他身上动过无数次拳头和巴掌的人。

“我真的特别恨他，我恨不得杀了他。”

王源你看，岂止是我想杀了他，他又何尝不想杀了我呢？

他终于推开王源，重复着以前的动作，然后看着他，把他陡然拥入怀中，眼泪蹭到了他湿润的额发上。

他那时候也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你痛不痛？你痛不痛？”

他不记得邻居是怎样带着警察来的，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样背起血人般的王源从家里往救护车上奔跑。

他只记得他在走的时候跟他所谓的父亲说了最后一句话：“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我？爱到打我骂我还不够？还想杀了我？如果这就是你说的害怕失去我，那你现在已经彻底失去我了。”

那时候啊，他背着王源没命地跑，在听到惊叫声之后才往后看。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从阳台上翻身下来，只是一两秒的时间，便摔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污糟的血泊。

那时候啊，他笑了。

不知道是十几年的囚禁终于得到了解脱，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笑了，又哭了，背着王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知道王源也看到了，因为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王源的身子在那一刻，止不住的颤抖。

他听到王源咳了一声，已经撑不住快要晕厥。

他趴在他的背上，那么脆弱，像朵刚被摘下的小花。

他还是说：“你别哭，就当作，我这一生最大的勇气，在刚才，都用光了。”

现在的王源依旧被王俊凯抱在怀里，咬紧牙关说：“我不痛。”

只是这么一句话，王俊凯便像个濒死的人，张开嘴喘息，带着浓烈的哭腔，绝望地像抓不住一根救命的浮木。

我这一生，最大的勇气，仿佛只存在于那一年，那一月，那一天，那一刻。

可是那也只是仿佛，因为我知道，只要你回来，我还可以有更多。

你不要害怕，因为苦难，都已经全部结束了。

虽然我害怕，我们竭力掩藏的过去，就这样出现在你面前，将你伤得血肉模糊。

[上章点我]

<脑洞无关真人>

<BGM：吴俊余-《那片海》>

19）

漫长的沉默之后，王俊凯没了耐性。

他不知道齐放打电话给他是想要说什么，或许是单纯的问候，或许是心血来潮的突然邀约，可是现在王俊凯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他只想快速有效地知道答案。

他和王源，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俊凯一句问句完结，齐放已经连嘴都合不上，隔了好久他终于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什……什么啊？你们就那样啊……医生和病人，还能有什么？”

王俊凯的声音冷到了极点：“你别转移话题，我说不是现在，是过去。”

“过去怎么了？不就是同校吗？这你不是知道吗？”齐放打着哈哈，心想王源啊王源你这次可害苦了哥哥，这可让我怎么办啊。

他还没来得及真的酝酿出什么，王俊凯已经沉着声下了最后的结论。

“我和王源，我们是不是在一起过？”

齐放还记得的，他还记得和王源的约定，所以他只是说：“啥？你疯了？你自己去看看新闻，王源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他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啊。”

他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是——快点相信吧，王俊凯。王源是喜欢女人的，他和你没什么关系。

“再说，你也不喜欢男人啊。”齐放又补了一句，这话说完之后他忽然有了底气：“对，你忘了啊？你这么多年也没喜欢过谁啊？要是你俩有什么，他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能认不出来？”

齐放以为，王俊凯会顺着他这话说下去，至少思绪会转个弯，把落在他与王源身上的焦点挪开。

可是王俊凯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在听到齐放说：“王源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之后，他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齐放在电话这头等着，王俊凯在电话的那头沉默。

过了一会儿，齐放听见王俊凯淡淡地开口。

他说：“不对，王源不喜欢她。”

齐放都快被气笑了：“你又知道了？搞笑呢？”

王俊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笃定，他只是说：“他喜欢一个人的表情不是那样的。”

这下换齐放哑口无言，他干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好好好，那你说说，王源喜欢一个人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王俊凯怔在原地，时钟滴滴答答的走，重重的敲击声慢慢钻入了他的耳膜，占据了他的全部听觉。

脑子忽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搅得生疼，然后许许多多的王源出现在他眼前。他听到自己心如擂鼓，一下一下的跳跃，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重。

“咚。”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睛亮晶晶的。

[我会，我还会托马斯全旋旋风球。]

“咚咚。”

他背过身去，往脸上擦了一把，再次转过来的时候嘴瘪成一条下拉的弧线。

[你就不会躲远点儿啊，手这么一折，要多久才能好啊。]

“咚咚咚”

他笑起来，蹦得那么老高。

[我在练跳高呢！下次换我扣篮给你看！你别小瞧我行不行！]

“咚咚咚咚……”

王俊凯捂住了狂跳不止的心脏，就在那么短短的几分钟之间，王源仿佛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而自己呢？看他哭，看他笑。看他发脾气，看他飞快地跑到了远方。

王俊凯有些站不稳，他使劲摇了摇脑袋，以确保这些不是幻觉。

“嘭”地一声，大腿撞到了桌脚，剧烈地疼痛随之而来。

那种钻心的痛感一直刺穿了他的身体，他抠在桌角上的手已经用力到指尖泛白。

齐放听到撞击声之后也是吓了一跳：“老王？！老王你没事儿吧？你可别吓我！”

王俊凯笑起来，他无力地将电话挂断，原本拿着电话的那只手颤抖着，慢慢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王俊凯瘫坐在沙发上，电话响了几次，无一例外是齐放打来的，只是他一个都没接。

他陷入了无比的焦虑和混乱之中，原本他不在乎的过去，原本他都没有想过真正要去探究的过去，原本他觉得一文不值的无聊的过去，此刻以王源不断地在他眼前出现的笑脸，豁然撕开了一个漆黑的口子。

王俊凯眼神涣散，将冰凉的一只冰凉的手掌贴在额头上，他努力地想要想起来，因为他很明白，那些都不该是他的臆想，很可能全是真的。

可是记忆的碎片也只是到此为止，他想要想起更多，却依旧只是徒劳无功。

王俊凯的发已经被他自己揉得凌乱不堪。

他凄楚而又清楚地明白着，哪怕记忆还没有回来，可是感觉，却已经先行一步。

“砰砰砰”敲门声骤然而起，王俊凯几乎在一秒的时间内断定，站在外面的一定是同样焦头烂额的齐放。

他不想开门，他现在只是想有一个安静的环境，能让他丢掉的过去尽数回归。

可是……没有用。

随着越来越猛烈的敲门声，外面果然传来了齐放的吼声：“老王！你再不开门！我要报警了！！”

王俊凯骂了一声“操”，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疲惫不堪地挪到玄关处，拧开了门锁。

齐放差点扑到他身上，好在他及时一闪，齐放也及时刹车。

“你还好吗老王！你可别吓我！！”齐放逮着王俊凯的肩膀使劲摇，直到把面无表情的王俊凯都摇笑了，他才停住了动作。

“你……你被吓我，你不会真的傻了吧？可别啊！你妈说你脑子受过伤！这下不会真的成神经病了吧？”

王俊凯的眼神落到了齐放身上，他骂了一句：“你他妈才神经病。”骂完之后顺手把门关了，转身走了进去。

只剩齐放一个人站在原地不敢动。

齐放看到王俊凯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罐啤酒，扯开拉罐，咕咚咕咚地往肚子里灌。

他这幅样子齐放已经太久没有看过，不由得寒从脚底起，冷不丁地打了个颤。

“坐。”王俊凯说，语气平淡。

齐放反而局促起来：“就……就不了吧。我就是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没事的话我就走了。”说着手已经握住了门把手。

“站住。”王俊凯又说：“过来陪我坐一会儿，我想和你聊一会儿。”说着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啤酒，走到沙发旁，啤酒放在茶几上，发出了一个重音。

齐放总觉得这样的王俊凯似乎回到了高中的时候，他有些犯贱地想着：还挺好的，比每天和我礼貌地请来请去好多了。

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好预兆，万一如王源所说，他想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呢？

天人交战，嘀嘀咕咕。

王俊凯就当没听到他在那头的碎碎念，又往喉咙里灌了一口啤酒，笃定齐放无论怎么纠结也一定会坐过来。

果然，齐放还是没有逃出这种猜想，他慢吞吞地磨蹭过来，王俊凯将茶几上的那罐啤酒推过去，齐放心里发怵，接是接了，却没敢开。

“怎么？怕酒后吐真言？”王俊凯调侃他：“就这么一罐，你酒量不至于这么差吧。”

齐放心想妈的哥酒量还真就这么差，万一捅娄子可怎么办？只得推脱道：“不好吧，我开车了，一会儿回去该酒驾了。”

王俊凯看着他笑。

他越是笑，齐放心里就越是发毛。

“你别怕，我自己想起来了。”王俊凯这么说。

哪怕他只是想起了关于王源的一个个散碎的片段，也足以让他得出结果。

齐放显然吃惊极了：“你说什么？”

王俊凯说：“我想起来了，王源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一边说，一边看着齐放那张五颜六色的脸：“我见过。”

齐放想的和王俊凯想的显然不是一个东西。虽然他不知道王源所说的那件事是什么，可见王俊凯现在的样子，他心里压根一点谱都没有。

齐放有些把不准，他有些焦躁地不断转动着那罐啤酒：“所以呢……”

王俊凯看到了也全当没看见：“所以你老实说，你为什么骗我？”

齐放心里咯噔一声，已经把王源和王俊凯他妈在心里埋怨了一个遍，这他妈都啥事儿啊，自己玩出的幺蛾子，为什么让我来擦屁股啊，我他妈只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良好市民，现在搞得里外不是人的。

“我和王源，高中的时候是不是交往过。”

齐放眼一闭，妈的，死就死吧，反正你说什么我答什么，没问的我就当不知道。

“是。”他说。

王俊凯原本捏着啤酒罐的手骤然使力，将半空的罐子捏得凹了进去。他的笑容僵在嘴角，早已经提起来的心猛地落到了实处，砸得自己都痛。

“那我们为什么会分开？”王俊凯问。

听了这话齐放一下子爆炸了：“我他妈哪儿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啊？我就一个旁观者，我也很无辜！”

王俊凯看着他，不，应该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眶发红。

齐放这话可不是造假，他是真的不知道，哪怕他问了王源，王源也一个字都没有吐露。

“你他妈自己去问王源，你问问他干嘛瞒着你？我什么都不知道！”齐放这么说着，显然已经被逼急了。

王俊凯还是那么看着他，就像要看穿他的一举一动。

齐放受不了这样的目光，这让他感觉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共犯，将无辜的受害者逼得走投无路。

王俊凯忽然站起来，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

他沉着沙哑地嗓音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让你在我面前抽烟吗？”

齐放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这我哪知道？”

王俊凯苦涩地冷笑了一声，他的虎牙将嘴角都刮出血来。

他说：“因为这些年以来我总他妈听到有个人在我耳边说，我的烟熏得他眼睛痛。”

王俊凯还是笑，笑得齐放腿肚子都在打颤，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的声音已经哽咽。

“所以，他才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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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以前删掉的在这里啊。哈哈哈

画舫落雨听春:

karroy苏:

《改版前的我爱你游戏》

  

王俊凯对王源说：我爱你。王源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膝盖中。

  

王源对王俊凯说：我爱你。王俊凯回了一声：啊？

  

 

  

《圣诞特辑》

  

圣诞改版节目中，王俊凯坐在自己身边突然唱起了《雪人》里的那句merry christmas to you，王源愣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只能任凭王俊凯一个劲地用手肘撞着自己的手肘。

  

后来刘志宏实在看不过去，帮他接了下一句：我深爱的人。

  

王源的鼻子上因为痘痘的缘故贴了一张创可贴，穿着奶绿色的衣服，软得不像话。

  

新来的同学紧张地介绍着自己收到过的礼物，王源见他没有看镜头，便好心用双手把他的头掰向了镜头。

  

下一秒，自己就被王俊凯召唤了。

  

”不要碰人家。“王俊凯说道，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王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认怂，只是下意识就接了一句：”晓得了。“

  

尽管这样，再下一秒王俊凯还是黑了脸，看了新同学一眼，冷淡地埋头听新同学讲话。

  

王源不知道怎么去安抚王俊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要去安抚。

  

 

  

《少年go第七期》【男自第一集】

  

男生学院自习室开拍了，王源觉得王俊凯有些不一样。

  

虽然是剧情的要求，王俊凯侧身逼近他，他下意识就往后面躲，表情发愣。

  

 

  

《少年go第八期》【男自第二集】

  

karry对马思远说：那要不然你也跟我好了。

  

王俊凯对王源说：那要不要我也把你抢走啊。下一秒王俊凯就笑出框。

  

 

  

《少年go第九期》【男自第三集】

  

粉丝连线环节的时候，猜点数，王俊凯输了，发动欲望之眼看着王源。

  

karry撕掉了女生送给马思远的情书。

  

 

  

《少年go第十期》【男自第四集】

  

粉丝提问环节，王俊凯侧着整个身子向王源提问：大源有没有女朋友。

  

王源秒变严肃：没有。

  

K1出场的时候，王源和刘志宏同时看呆了。

  

 

  

《少年go第十一期》【男自第五集】

  

游戏环节，关键词”爱情“

  

王俊凯说：这个好，这个有意思。

  

王源对王俊凯唱：那是一种类似爱情的东西。

  

王俊凯眼睛发亮，秒回一句：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唱完之后，忘记游戏规则，把手机重新塞回了王源手中。

  

游戏环节结束之后，王俊凯拦过了王源的肩。

  

karry和马思远吵架，拍摄的时候，看着王源念台词，王俊凯视线落在王源的嘴上越靠越近，直到王源NG。

  

王源说：你是想干我。说完之后低下了头。

  

王俊凯笑出了框。

  

 

  

《少年go第十二期》【男自第六集】

  

王源开始躲避王俊凯的肢体接触。

  

王俊凯一伸手，王源就往后退。

  

karry这一期用了橙色的笔记本。

  

 

  

《少年go第十三期》【男自第七集】

  

王俊凯学习原因没有录制前面的环节。

  

拍摄男自的时候，王源自己写着东西，王俊凯侧身在一边看，看着看着，王源扑腾了起来。

  

无奈地笑着把手臂撑到了假装若无其事的王俊凯肩上。

  

 

  

《少年go第十四期》【男自第八集】

  

王俊凯低血糖，王源担心。

  

大家都在笑的很多时候，王源都没有笑。除非看到王俊凯先笑。

  

花絮的时候，王俊凯弯着腰，表情很不舒服。

  

刘志宏笑着来找王源聊天，王源没有理他，视线担心地落在了王俊凯的脊背上。

  

 

  

《少年go第十五期，第十六期》【广州行】

  

王俊凯用王源最爱的青椒叫醒了他，并且坐在他床上吃饭。

  

三人一起吃东西的时候，王俊凯笑着伸长了头去看王源。

  

”我骗你的，你也相信啊。“

  

”是不是很难吃？“”不，挺好吃的。“”对，真的挺好吃的。“

  

”里面有一股奶味。“”是椰汁。“”对，是椰汁。“

  

王俊凯先返回了重庆，王源在王俊凯不在的每一刻，都会有意无意地提起他。

  

 

  

【北京行】

  

”拉我书包“

  

王俊凯开道时，把王源护在了身后。

  

进安检时，把王源推到了身前。

  

王俊凯在上舞台时特意停下来伸着手等王源。

  

王源牵着王俊凯的衣袖一起走上讲台。

  

音悦台采访的时候，王源搭了王俊凯的肩。

  

王俊凯一秒笑得露出了虎牙。

  

返程的时候，王俊凯提着一大堆礼物袋子低头跟在王源身后走。

  

王源拿着登机牌欢快地在前面蹦跶。

  

 

  

公司宣布王俊凯暂停所有活动，闭关准备中考。

  

 

  

《少年go第十七期》【男自第九集】

  

王俊凯闭关没有参加拍摄。

  

王源和刘志宏主持时提到了有些人要考试。

  

男自第九集，马思远因为得知karry要离开而发了脾气红了眼眶。

  

 

  

《少年go第十八期》【男自第十集】

  

王俊凯回公司录了再见。

  

王源演马思远的时候入戏哭得不行。

  

 

  

《少年go第十九期》【男自采访】5月1号录制

  

王源回应男自最后一集的花絮，说到自己想起王俊凯不来录了，很久都见不到面，不自觉就哭出来了。

  

中途哽咽了一次。

  

写着”他是暗恋我吗“的橙色笔记本是王俊凯的。【倒回去看少年go第十二期】

  

提到王俊凯的自画像，王源的眼里在发光。

  

 

  

北京签售  5月2日

  

5.2早上起来早班飞机的王源心情超级好，没有起床气。

  

接受采访的易烊千玺说：王俊凯特意叮嘱我，要好好照顾王源。

  

王源又说起了那次哭戏，不再哽咽，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王源说王俊凯不在身边没那么踏实。

  

王源说会想王俊凯，也会发微信鼓励他，还说王俊凯很凶地让他好好唱歌。

  

”王俊凯对人又好又温柔。“

  

 

  

5月10日

  

王俊凯去公司和王源录了酷狗的视频。

  

 

  

5月17日

  

王源发了三人合照，字里行间几乎全是关于王俊凯。

  

 

  

5月19日

  

人潮之中，王俊凯转头来确认身后的王源。王源对他眨了眨眼睛。

  

王俊凯让王源背书给他听。

  

王俊凯把咬了一口的鸡翅塞给王源。

  

王俊凯在睡觉的王源身上盖了一个抱枕，看了看旁边围观的姐姐们之后，又在王源脸上加盖了一个抱枕。

  

王俊凯把王源搂住塞进了电梯。

  

 

  

 

  

5月20号快乐大本营

  

王源看见王俊凯和别人互动会脸黑。

  

王俊凯和别人游戏结束之后回到王源身边会用手臂碰碰王源的手臂。

  

王俊凯指一下身边的位子，王源不管隔得再远也会蹦过去。

  

王俊凯和王源总会在游戏互动的时候第一时间找到对方。抓住对方。

  

王俊凯会下意识去帮王源理他垮下来的领口。

  

王俊凯总是忍不住爆王源的好多好多料。

  

王俊凯和王源总是忍不住在台上对着对方笑。

  

 

  

5月21日凌晨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说话的时候，总是把身体靠在王源的身上。

  

王俊凯在候机室用手机搜了即时预览图。

  

王源偷偷瞟王俊凯的手机。

  

摆渡车上王俊凯把王源护在身前，用手臂和身体给他撑了一片小天地。

  

 

  

 

  

 

  

这只是一篇时间轴，其实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展，有迹可循。

  

 

  

 

  

 

[上章点我]

<脑洞无关真人>

<BGM：林宥嘉-《天真有邪》>

<真是邪了门了我写这章就是听着这首歌写的，没想到今天就知道源仔唱了几句，所以答应我，无论如何要去找这首歌，点开，再看文。>

16）

齐放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坐在自己对面的王源。

王源接过来，喝了一口，然后捧在手里。

齐放叹了口气，他细细地看着王源，见他和上次相比又瘦了一点，有些心疼。

“我把外面的门锁了，不会有人进来。”

这句话似乎是在安抚王源，而确实也起到了作用，王源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然后也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齐放叹了一口气：“我们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聊过天了。”

王源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是啊，已经很多年了。”

齐放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王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来找他，只是他没想到王源现在的身份，真的敢只身来找他。

于是他尽管迟疑，也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和王俊凯……”

王源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什么了。”

齐放顺着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那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王源又喝了一口水，似乎有很多情绪在心中酝酿，他转动这手中的透明玻璃杯，艰难地开口：“我是来拜托你，可不可以阻止王俊凯，让他……放弃治疗我。”

齐放眉头皱了皱：“什么意思？你不想王俊凯再去找你？”

王源哽着喉咙“嗯”了一声：“我没病。而且我也我不想再见他了。”

齐放显然很吃惊：“我不明白，我以为你会很想见到他，毕竟……”

王源抬起眼睛看了看他。

齐放轻轻地说：“毕竟你们曾经那么好。”

王源苦笑了一下，眼里的情绪很复杂，齐放根本参透不了。

齐放沉默了，然后他尝试着重新开口：“我其实不太清楚你们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那时候，王俊凯和你都退学了，然后就听说他被他爸妈带出了国，一直没有音讯。”

王源的身体又崩得紧紧的，似乎对齐放刚才的话有些反应。

齐放继续说：“后来他联系我的时候，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他多嚣张的一个人啊，天不怕地不怕的，谁碰你一下都不行。我俩也都是跟着他混的。结果那次我一接电话，听到他那小心翼翼的语气，觉得天都变了。这还是王俊凯么？”

王源又喝了一口水，再抖着手给自己添了一杯。

齐放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没说，而是继续说着他的记忆：“我和王俊凯联系上了，发现大家都在一个国家，就一起约出来吃饭。”想到这里他似乎还沉浸在当时的情景里面：“他一出来，我觉得太陌生了。虽然人还是那个人，但是他竟然不认识我，特别有礼貌你知道么？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看王源垂着眼睛静静地听，齐放就继续慢慢地讲。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联系方式的，后来王俊凯带我去过他家，我见过他妈，还有他叔叔，哦，也就是他继父。我才知道他妈改嫁了，嫁了个心理医生。他后来学了心理学，当了心理医生，估计和他叔叔也有关系吧。”

王源终于有了点儿反应：“阿姨……身体还好么？”

齐放仔细回想了一下：“身体看上去还好，精神多了，不像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看起来那么无精打采的。不过他妈……现在管他管得特别严，什么都会过问。就现在吧，也每天都通电话。

王源点了点头。

齐放陷入了那时候的回忆里：“那时候她见到我一点儿也不吃惊，我才知道，我的联系方式是她给的，因为王俊凯那阵总是问她自己的过去，怎么可能一个朋友都没有。我也是从她的口中知道，不能在王俊凯面前提起你，所以，她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交给了王俊凯。”说到这里，他有些复杂地看了王源一眼：“我以为你伤害了王俊凯，所以答应了她，只字未提。对不起啊。”

王源摆弄着自己的杯子，无意识地碎碎念着：“身体好就好，不提我也没什么，应该的。你守承诺，也是应该的。”

齐放听了这话更是奇怪：“我记得他妈把你当亲儿子一样，给王俊凯的，都会给你一份，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见王源没有回答他，于是又略带迟疑地问道：“你和王俊凯，当初到底是怎么分手的？”

齐放看着王源的表情，却只看到了一个低垂的额头，他苍白的指尖在透明玻璃杯上流连，在上面敲击着，发出了一些细碎的声响。

“我们没有分手。”王源抬起头说：“从来没有分手。”

齐放陡然睁大了双眼：“什……什么意思？你们没有分手？”

王源看着他，神态坦然：“没有分手。”

没有分手，所以我跟心目中的影子继续谈了七年恋爱。

没有分手，所以我再见到他，才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的执念化作了现实。

王源苦涩地笑起来：“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齐放完全错愕了，因为这也说明他以前的种种猜测全部都是错误。

他以为王源和王俊凯分手和王俊凯失忆有直接的关系，他以为王俊凯的妈妈不让在王俊凯面前提起王源是因为怕重新揭开他的伤疤，他以为王源和王俊凯之间发生了什么非常严重的矛盾。他甚至以为，王俊凯的突然出国，也和王源有着很大的关系。

而王源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看到他变幻莫测的表情，然后像是要寻求解脱一般打开了自己心中的栅栏。

“我和他没有矛盾。”王源说：“除了我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他会骂我以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齐放更加疑惑：“我一直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所以他才会出国。又或者发生什么意外，他才会失忆。我以为……她妈是不想让他想起你，才不让我在他面前提起你。

王源看着桌子，食指在上面划拉着：“我们之间没有误会。”

齐放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他急切地问：“那为什么？”话到这里却停住了，因为他真的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这件事情。

“为什么会分开？”

“嗯。”

“因为……我在他那段记忆里，占的比重，太大了……”

齐放不明白他的意思，所以身体前倾，期待着他的后文。

王源的眼神晃了晃，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抖着嘴唇说了一句话。

“大到会毁了他的。”

齐放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

王源就看着他一言不发，慢慢的，回忆一点一点想起来，积累的情绪再也负荷不了，眼泪啪嗒一声掉在了实木桌面上。

齐放一下子慌了手脚。

从高中的时候开始，他便很少看见王源哭，王源那时候很可爱，虽然身世不好，有些沉默寡言，可是每次笑的时候，齐放觉得周围都亮起来了。

而他知道，慢慢慢慢越来越爱笑的王源，为数不多的几次掉眼泪都是因为王俊凯。

他看过王源一个人藏在自己教室里哭，也看过王源一个人在宿舍的路上哭。但他总会擦干了眼泪再面对其他人。

只有到王俊凯面前才会绷不住。

也就是那个时候，齐放知道了，王俊凯在王源心目中到底存有多少分量。

那时候他以为王源是跟王俊凯吵架了，还去当过和事佬。可往往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那头两个人感情好得分也分不开，好像并没有发生任何摩擦，所以他觉得很奇怪，也才明白了这样一件事。

王源从来不因为和王俊凯吵架而哭，每次哭，王俊凯身上总是带着伤。

齐放觉得从认识王俊凯开始，他身上就没几处干净的地方。

手上的伤好了，腿上又来，腿上的伤好了，脸上又来。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造成的。

他甚至有一次看过王俊凯右手上打着石膏来上课，然后理所当然的自己就给王俊凯做了一两个月的代笔，专门帮王俊凯写作业。

齐放看着王源越来越止不住的眼泪手忙脚乱，他有些迷茫地说：“我以为你会很想要见到他，再和他重归于好。”

王源有些崩溃地用手肘撑着桌子，然后将脸埋进了手掌里面。

大片的水泽从里面溢出来，就像无声地宣泄着他这些年来所遭受的所有委屈，还有这段时间感受到的所有拉扯。

齐放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觉得王源只是需要一个知情人的倾听，而不是安慰，所以他便没有再去打扰他。

打火机有些迟钝，打了几次，才让那簇火苗亮起来。

他给自己点了一支烟，静静地坐在王源面前吸。

烟雾晕染过去，飘到了王源的周围。

他看到王源将脸抬起来，然后自己拿了一支烟出来，嗓音嘶哑地请求：“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齐放很是吃惊，他还记得那时候的王源从不抽烟，王俊凯的烟瘾却挺大。

而如今王源开始吸烟，而王俊凯却有些嫌弃烟味。

时光真是个奇怪的东西，能让习惯也跟着改变。

齐放的内心也酸楚得不成样子。

王源的烟也慢慢燃起来，他娴熟地叼在嘴里吸了一口，将烟雾吐了出来。

“我知道他不会记得我。”王源说：“我只是不甘心。”

齐放猛地睁大了眼睛。

王源说：“半年前，我就知道他回来了。就在同一个城市。我知道他不记得我，可是我还是抱着那样的幻想。”他看着齐放，笑着，眼泪“啪”地一声掉下来，将手中的烟抽了一口，烟雾让他的表情变得恍惚起来：“最开始，我只是想见他一面就算了。”他缓慢地说着，一句话，一个指尖的颤抖，一口烟，随即不知所措：“我就想看他一眼，可是看了一眼，还想再看一眼。就算我知道这样不行，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太害怕了……我一边害怕他想起我，想起那段过去，一边又期待着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继续和他相处。”

他眼眶红肿，那支香烟也烧到了尾声：“可是现在不行了，娱乐圈这块地方，我不想让他被卷进来。我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会像疯狗一样调查他。”

他有些释然地看着齐放，像下了定论那样说。

“我是不是特别坏，特别自私啊？”

齐放看着王源，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其实很想问一问王源，为什么两个没有任何问题的人，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也很想问一问王源，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不是他们之间的矛盾，不是因为父母的阻拦，那件事究竟要严重到什么地步，才能把这样的两个人分开。

所以他斟酌了一会儿：“好。我答应你。我会再尽力劝劝他。”

他看到王源还不肯将那支已经到了尽头的烟头丢掉，还是决定将心中最大的疑问提了出来：“可是你得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觉得，王俊凯要是想起你来，会毁了他。”

王源笑了，他看着齐放，无比坚定地笑了起来。

他此时的眼睛亮晶晶的，兴许是被眼泪冲刷过，所以看起来格外耀眼。

“因为……没有人知道王俊凯有多爱我，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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