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竹马组|无差】Why Couldn't Be Together Everyday
【花月佳期十二信中秋32h企划|2:00/第3棒】
Summary:梁俊義食烟的理由有许多,不食的理由也有许多。去后巷的理由有许多,不去的理由也有许多。这些理由或与梁俊義的过往有关,或与一纸戒烟令有关。但直到最后,都变得与蓝信一有关。
1. 灵感来源:《志明与春娇》
一段关于香烟的故事
2. 时间:2009年
现代AU,又或许不是
3. cp:梁俊義(车行销售) × 蓝信一(投行会计)
字数9.1k 清水无差但偏十二信
配图:配图 ...
【花月佳期十二信中秋32h企划|2:00/第3棒】
Summary:梁俊義食烟的理由有许多,不食的理由也有许多。去后巷的理由有许多,不去的理由也有许多。这些理由或与梁俊義的过往有关,或与一纸戒烟令有关。但直到最后,都变得与蓝信一有关。
1. 灵感来源:《志明与春娇》
一段关于香烟的故事
2. 时间:2009年
现代AU,又或许不是
3. cp:梁俊義(车行销售) × 蓝信一(投行会计)
字数9.1k 清水无差但偏十二信
配图:配图
————————————
0
“喂,听说最近后巷那边有新朋友哦。”
某个夏日的午后,梁俊義推开了位于写字楼九楼内的,某个中医馆的门。
“少打听别人的事,扑街修车仔。”
“早跟你说我转职当车行销售啦,老是记不住。”
夏天的香港冷气总是开得猛烈,只是微微碰上额边的汗水都忍不住让人打起了哆嗦。梁俊義一推开门就大大咧咧坐下,毫不客气地将疤脸医生手边的抽纸偷走,又用纸巾将发尾处滴下的汗通通拭去,全然不顾一旁的阿婆还露着右腕被医生把着脉:“我听提子说长得好靓哦,是不是真的啊。”
林杰森瞥了眼擦完汗后正准备将废纸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丢进垃圾桶的梁俊義,终于放过了阿婆的手腕,低头写下医嘱的同时不忘继续呛着友人:“关你咩事啊,靓你就追?”
“那不然呢?”
废纸pia的一声落在桶外,貌似在预示着这段还未开始的爱情最后的下场。
“我劝你别想那么多。”伴随着咔哒的声响,圆珠笔的笔尖被重新转回笔内。待林杰森千叮万嘱完阿婆后,才将刚才没说完的话补足,“小心惹到不该惹的人。”
看着梁俊義那吊儿郎当似懂非懂实则完全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的样子,疤脸医生想了想,还是把那句本不该由他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那人说自己是会计,但你见过边个会计缺了三根手指的。”
1
梁俊義其实都好少食烟。
不食烟的理由有许多,或许是因为那个在他十三岁时一命呜呼的毒虫老豆,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单纯嫌弃过重的烟草税,觉得少食一包烟能省一张钱,诸如此类的理由他总能在别人问起此事时掰扯上一些。事实上他并不讨厌烟味,平时也习惯了随身揣包绿圈好彩*来方便那些犯了烟瘾又不够烟的朋友。直到后来戒烟令颁布,室内食烟莫名成为了不可逾越的禁令,食不上烟的男男女女在不满的同时也只好聚集在写字楼外数不清的后巷内,将后巷摇身一变,改造成为独属于他们的社交场所。
不幸的是,梁俊義生平最爱的事情有两样:一是折腾自己的头发,二是和一群狐朋狗友插科打诨。然而作为一个右腿有伤不能久站的可怜销售,平时翻工已经站得够久了,要是让他天天去后巷吹水,那条右腿迟早要罢工不干。因此,即使再爱吹水,他也只能在某几个工作不那么繁忙的午后随着大流一起涌进在后巷,在旁人的一阵吞云吐雾中咬碎嘴里的棍仔糖,偶尔插上几句摸不着头脑还容易惹林杰森生气的玩笑话,以示自己微薄的存在感。
综上所述,与林杰森他们几个身强力壮还爱食烟的人比起来,梁俊義实在称不上是位“后巷常客”。而他对于那些各个写字楼中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白领们就更别说了,别说是少了三根手指,就算那人少了整条胳膊、整个脑袋,在后巷人的点头之交中梁俊義也未必会在意这些与他无关的事情。
但不在意,未必就是不想见。
于是乎,从中医馆回来后的梁俊義立刻马不停蹄地跑上阿七的茶餐厅去质问提子,那个传闻中最近才来后巷食烟,烫着一头卷发,还少了三根手指的会计……是不是真的还挺靓的。
看来林杰森的警告他确实没当一回事。
不过梁俊義的想法也颇有道理,毕竟林杰森自己有偏头痛都能当中医开医馆还办得风生水起的,别人少了三根手指怎么就不能当会计了,拇指和食指不还在呢。
“係呀係呀,我骗你干嘛?”提子一口吸溜完瓶中的汽水,说着还不忘拉上在一旁收拾碗筷的陈洛军帮忙做背书,“你问洛军咯,上次他去送外卖的时候也见过的!”
“是还不错,但是……”
“那就得啦。”提子马上打断了洛军的话,“十二,机会要自己把握啊。”
“少,都说了是十二少啦。”
经此一谈,梁俊義正式决定开始每天下午蹲守后巷的工作,势要将那位传闻中的“靓女”找出。不过说是蹲守,实际不过是坚持每天下午抽点空去后巷吹吹水罢了,对于辞了十二份工才找到稳定工作的十二少来说,蹲个人可比找工作容易得多。
只是连梁俊義自己都没想到,爱情有时就是来得如此容易。不出几日,他便如愿以偿地蹲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那个人。
一切都与梁俊義想象中的一样美好。午后的阳光绕过成群的高楼钻进后巷斑驳的缝隙之中,洛军提着外卖,四仔与提子吞云吐雾,自己口中的棍仔糖也在一滴滴融化。而那个传闻中“长得好靓”的人则在不知不觉间,在几人插科打诨的间隙中,慢慢地站到了自己身旁刻意留下的空位处。银色火机与本就燥热的空气撞起星点火花,打理漂亮的卷发遮住了来人一部分的面容,“靓女”凑近火焰,默默点燃了嘴边的云斯顿*。
唯一不同的是,或许是出于捉弄兄弟的心态,又或许只是林杰森他们单纯没想到梁俊義连这种青春期少年都骗不到的谎言能惦记如此久。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们确实没有和梁俊義说清楚一件事。
那就是,他们的传闻中“长得好靓”的人,其实是个男的。
“一群扑街仔……”
柠檬味的棍仔糖咬碎在嘴中泛起一片酸味,梁俊義一脚踩上提子沾满油烟的布鞋,并挤出平生最灿烂——或许也是最僵硬——的微笑扭头看向他那日思夜想的“靓女”,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真像是要把“靓女”拆吃入腹:“好像没有在这边见过你哦,你在这附近的写字楼里做嘢?”
“……”
“靓女”挑了挑眉,转头望向了梁俊義。
某种程度上说提子倒也不算在讹人。男人确实长得俊俏,衬衫领带的打扮还是几人中除了梁俊義这个销售以外唯一穿戴整齐的一个,唯独残缺的那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右手与他本人格格不入。男人侧着头,此刻那条原先被卷发遮挡的伤疤被完全暴露在日光下,悄悄与梁俊義诉说着男人不同寻常的过往。
梁俊義不由得回想起了自己中学时期学着陈浩南*与朋友们称兄道弟打群架的光景,还顺带想起了那个在飙车过程中故意挤占车道害他摔下电单车(摩托)导致右腿骨折,从此正式告别古惑仔生涯的扑街仔。
……不是吧,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混社会哪能赚钱啊。
更何况有边个古惑仔会好好打领带的,又不是拍电影。
梁俊義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透过云斯顿升起的烟丝,迷蒙间他甚至迟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对于素不相识的他们来说,男人盯着他的时间似乎过于漫长了。云斯顿略带苦涩的气味逐渐充盈着梁俊義的鼻腔,男人垂着眼,从空调房走出的人连腕上那条梁俊義叫不出名的石英表上都残留着些许冷气,平白将他的眼神染上了几分寒意。然而,他望向梁俊義的神情却又确确实实如同车站门前将要离别的恋人般缠绵,那双藏在轻颤睫毛下的黑色眼眸将梁俊義连着那条借力踩在楼梯旁的右腿一起,毫不修饰地把略显尴尬的销售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不由得让人起了些鸡皮疙瘩。
“……我也没见过你呢。”
半晌,男人才像如梦初醒般终于想起了写字楼间的社交礼仪,回复了那句迟到已久的招呼:“你是十二?”
“少,十二少啊。”梁俊義习惯性地纠正称呼,说着还不忘瞪着旁边看热闹的友人们,“你听他们说的?”
“是咯,他们说有个辞过十二份工,不食烟还经常跑后巷吃波板糖的朋友长得好靓的,都说要介绍给我认识呢。”男人眨眨眼,咯咯笑了几声,“Sorry啊,第一眼确实没认出。”
“……”
咩波板糖啊,明明系棍仔糖。
陈洛军无辜地连连摆手,说着“外卖要迟到了”就拎着炒饭跑了。林杰森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梁俊義,他离开的背影仿佛还在说着那句熟悉的话:“早就劝过你了,扑街修车仔。”而始作俑者提子则早在梁俊義踩了他一脚后就偷偷跑了,独留梁俊義咬着还剩几丝余味的糖果棍,看着男人用右手仅剩的两根手指在垃圾桶上悠悠地按灭只剩烟嘴的云斯顿,仅剩的一丝烟丝也在男人的舌尖上缠绕,呼出,融入空气。
好吧,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就是梁俊義与蓝信一的初遇,一个在烟雾弥漫的后巷中,在难以言喻的尴尬中,以及在梁俊義酸涩的口中,实在算不上美好的初遇。
2
“你都唔食烟,为什么还成日来这里?”
梁俊義最终还是成为了后巷的常客。
去后巷的理由有许多,或许是因为后巷中总会有那么几个想买车的白领,又或许只是因为他单纯地想在工作间隙出来吹吹水,与狐朋狗友抱怨几句今天又遇到了怎样奇葩的顾客,诸如此类的理由他总能在别人问起此事时掰扯上一些。
“挂住你咯。不是同你Friend嘛,结果认识咁耐都只知你做投行,也不知你在边栋楼里做嘢啊,信一哥哥。”
又是一个明显现编的理由。蓝信一倒也没把这句调侃当真,只是侧身躲过了梁俊義笑盈盈的肘击,脸不红心不跳地回应着:“不是为了拉生意吗?”
“都算有啲。不过Tiger哥不介意啦,反正我也会修车,业绩达不到大不了就回去当修车仔咯。”
午后的后巷依旧闷热,今年的雨水都不知在躲避些什么,连着两月没下一滴雨。在这种燥热的午后也唯有那一纸戒烟令才能将人们从空调房内赶出,一同围挤在破旧的垃圾桶边弹下烟灰。
“小心Tiger哥把你赶出车行啊,扑街修车仔。”
“喂,忍你好耐了哦,上次骗我说有靓女的事情都冇找你算账!”
看着佯装要打起来的梁俊義和林杰森,陈洛军将外卖悄悄放远了些,并适当地在他们中插上一句话:“其实,上次在阿七那我就想提醒你的……”
不领情的梁俊義一掌拍在陈洛军背上:“我都还没说你!你个扑街见死不救的,食叉烧饭的时候最快,提子乱噏的时候就乜嘢都讲不出!”
“懂不懂什么叫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林杰森拉过陈洛军,防止开始胡闹的梁俊義被热昏了头做出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扑街十二。”
“都说了是少啊,十二少!”
不过,闹是好事,至少证明了他们还没在铁皮森林的围绕中变得沉默寡言。
然而,在与朋友们胡闹过几个下午后,梁俊義也逐渐发现了,他们插科打诨的行列中总是不包括新来的那位“靓女”朋友。
虽然他自己显然也是提子口中其中一位用来讹人的“靓女”。
“讲真,信一哥哥,”趁蓝信一点烟的间隙,梁俊義一把揽住他的肩膀,连着云斯顿被火机点燃的烧焦味都一同闻到了几分,“烟瘾咁重,认识我之前居然都没来过后巷几次……你是不是真的挂住我才天天跑下来的啊?”
“都不是啊。”蓝信一倒也懒得纠正这不咋正经的称呼,他只是侧着头,薄唇也在两指的缝隙中若隐若现,“其实我在楼上食烟都冇人理我,但是我老细肺不太好,所以就出来食咯。”
边嗰投行啊,食烟都冇人理?
看梁俊義不太相信的样子,会计毫不在乎地耸耸肩,全然不顾像条咸鱼般瘫上自己肩头的梁俊義被推得差点咬碎了嘴中的棍仔糖:“真的呀,我们大佬自己都食烟,但你们在吹水时有见过这几栋楼的老细同我们一齐食吗?”
这倒也是,梁俊義了然。要是Tiger哥在旁边盯着,他吹水没一会估计就浑身发寒忍不住跟着回车行做嘢了吧。
“所以说呢,戒烟令禁的只有我们这帮打工仔嘛。”提子弹了弹烟灰,任凭烟头落下的余烬飘向自己的工作服,“反倒是十二少,不食烟还随身带着烟盒不是更出奇吗?”
“喂,我带的绿圈基本都被你们顺走了好吗。”不知不觉间被迫贡献了不少烟草税的十二少表示不满,并在陈洛军轻扯自己衣袖时乖乖掏出了被裤袋压扁的绿圈好彩。
见状,提子也见缝插针摸了根:“你都唔食,放口袋里也是发毛啦。”
“发毛都唔畀你食啊。”
不食烟还随身带着烟盒的人,还真挺少见的。
“……梁俊義。”
于是,热源凑近了。
那声格格不入的称呼在几人的高声喧哗中显得太轻,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燥热的空气,与随之而来的烟草味一同落在了梁俊義的耳边。本就离得过近的两人此刻更像是在说着什么不入流的悄悄话般连发丝都贴在了一起,温热的烟丝擦过耳边,烫得梁俊義浑身一抖,连带着发红的左耳都不小心蹭过对方那双不请自来的薄唇。
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似乎是没想到梁俊義的反应这么大,薄唇的主人愣了一下。随后,一声轻笑在梁俊義耳边响起。
这下蓝信一离远了些,将刚才梁俊義没反应过来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梁俊義,你真的从来都不食烟的吗?”
被点名的人耳朵更烫了。梁俊義微微动了动逐渐升温的耳朵,捂也不是,不捂也不是:“……也都食啲。”
“好像在后巷都冇见你食过。”
“……好久都冇食啦,不过天天同你们一齐,都算食咯。”
蓝信一点点头,满是香烟尸体的垃圾桶上又多了一截烟尾。会计从善如流地从口袋中掏出云斯顿,倒了倒烟盒,空空如也。
“唔该晒。”
仅剩空壳的云斯顿撞着垃圾桶的铁皮内壁滚落到底,蓝信一眨着那双任凭谁看都觉得十分无辜的眼睛,礼貌地向梁俊義伸出右手,全然没有刚惹人面红耳赤的罪恶感:“我都好想食次绿圈好彩啊,俊義哥哥。”
3
蓝信一是个非常、非常奇怪的人。
梁俊義对他的后巷好友如此评价道。
一个待在高楼丛中某所可以食烟的投行内做嘢的会计,每次出现时又像鬼一样总会带出几丝空调房内的寒气。不知从何而来,何时而去,即使来了也只在一旁安静食烟,并偶尔在其他四人插科打诨的空隙间笑上几声。
这就是梁俊義的后巷好友,只出现在后巷垃圾桶旁边的蓝信一。
不过,在梁俊義坚定“蓝信一是个死在垃圾桶边的可怜烟鬼”这种十分三流鬼片的想法之前,意外先发生了。
那就是,他的八达通里,没钱了。
“先生,您八达通里的余额真的不够了。”
在梁俊義第五次将八达通贴上刷卡机时,店员还是决定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他。
尴尬的气氛在711内弥漫,梁俊義与店员面面相觑。他从左裤袋翻到右裤袋,连皮衣上大大小小六个口袋也都翻了个遍,在他差点把鞋底都脱下检查后才意识到,自己身上除了张二十蚊都冇的八达通,确实啥也没带。
店员貌似早已见惯这种穿着光鲜亮丽却总是忘带钱的倒霉烟民,于是乎他熟练地挤着笑,并将收银台上堆着的几包云斯顿悄悄往回拉了些,生怕这位沾上酒气的顾客一时冲动就要把烟抢走:“先生,不然这些我帮您放着,您先……回去拿点钱?”
本就只是K歌途中被指使出来买烟的梁俊義哪能这么轻易回去,连一百蚊都出不起怕是要被提子他们笑到年底吧。
此时此刻,脑子不太清醒的十二少竟然开始思考711能不能赊账,远在KTV的洛军又会不会突然觉醒心灵感应的天赋,猛然发现自己此时此刻的窘迫,意识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记得及时往八达通里充好钱。
梁俊義胡思乱想着,甚至在恍惚间闻到了云斯顿燃尽后存留在衣物上的,微微发涩的烟草气息。
“唔该,帮我再拿包云斯顿硬红,然后同这些一齐埋数。”
随着八达通与刷卡机“滴”的一声触碰,那一刻梁俊義坚信,蓝信一绝对不是“死在垃圾桶边的烟鬼”这种惨了吧唧的鬼片角色。相反,他一定是鬼片里“为拯救全世界所有八达通里没钱的烟民而下凡的白财神”这种好角色。
“这么巧?”面对解救自己于尴尬之中的榜一金主,梁俊義还是把那句“你果然不是垃圾桶里的的地缚灵”给咽了下去。
“係呀,我都好惊我不来你就要在这站一整晚。”
八达通被两指利落地收起,蓝信一挽着衣袖,一身黑衬衫红领带的整齐打扮与下午见时一模一样。
“多谢多谢,”梁俊義夸张地拱起手,向蓝信一道谢的模样像极了过年讨要红包的臭屁小孩,“明天下午还你?”
金主弯着眼眸,自觉接过了店员递来的塑料袋。在店内灯光的照射下,那俊俏的样貌都比下午一同食烟时清晰了不少:“你这么肯定明天下午我会去?”
“当然啦,难道明天你们投行不上班?”
梁俊義当然听出了对方话里藏着的笑意,然而上次刚被对方戏弄过的十二少决定在此时扳回一城。他毫不客气地抢过袋子,美名其曰是帮金主拿东西,实际上早就抽出了蓝信一的那份并流畅地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今晚得闲吗?要不跟我去车行转转?最近Tiger哥新进了几辆电单车,好正点的!”
当然,对于次次沟女次次失败的梁俊義来说,带人回车行看车已经是他能想出最有趣的活动了。
“好啊。”
然而,正如梁俊義在前文所言,蓝信一显然是个奇怪的人。
说是车行,但Tiger哥不愧是Tiger哥,车行的面积不小,不仅有着成排的新款名车,连梁俊義最爱的电单车都被堆得满满当当,与Paul叔*的车行相比都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本就聒噪的销售难得带人回次自家地盘自然是要炫耀一番,不仅大大咧咧地邀请蓝信一把电单车们挨个摸过去,还难得记起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兴高采烈地与金主介绍起了各式各样的电单车。那不可一世的姿态俨然已经买下车行,就差Tiger哥把他记到自家户口底下了。
“比如像这辆啦,”梁俊義拍了拍黑车的挡风板,差点连整个身子都要靠上电单车,“本田CBR1100XX,97年的款,史上第一台时速300公里的市售车!怎么样,够经典吧?”
“……”
出乎意料的是,在711时还有些好奇的蓝信一此刻却并没有接话。本就安静的会计垂着眼,就连薄唇都被用力抿成了一条线。他微微低头,视线紧紧盯着前方,望向了藏在车行角落里的那辆,与其他规矩排列的电单车们格格不入的,橙蓝色的电单车。
那是一辆Kawasaki super sherpa KL250*,看排气管能看出这是川崎最早发行的旧款,车体轻盈,动力十足。它的车主对它明显也颇为爱惜,不仅做了橙蓝撞色的涂装,连车身上随处可见的卡通贴纸都擦得干干净净的,应该有经常清洗这辆电单车。
“你钟意这辆?”察觉到蓝信一的目光,梁俊義身后那条看不见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这辆是我的啦,你要是钟意就借你开咯,不过我还以为你们干投行的都喜欢开什么宝马750Li呢。”
“……”
残缺的手指抚上熟悉的车把,这下蓝信一真像是与阔别已久的恋人相见了。金属带着的冰凉透过薄薄的黑色手套与蓝信一相遇,梁俊義的吵闹声逐渐离他远去,取而代之的是机械引擎发动的轰响。他在旧楼围成的小道间穿梭,一下撞进了飞发铺内散不尽的药水味中。云斯顿燃出的烟雾浮上天花,煤气罐“哐”的一声落在屋内,罩着面具的医生熟练地骂着大吵大闹的一群人,十二揽过他的肩膀,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吵着庙街新开了哪家KTV……
他还记得,可也只有他还记得。
“嘿,真有这么钟意?”
指腹摩擦的脆响将蓝信一拉回车行。梁俊義跨坐在KL250的车座上,一条手臂压着车头,将另一只刚打完响指的手从蓝信一的耳边收回:“你要是真有那么钟意其实送你也无所谓咯,反正我早就不骑电单车了。”
干净的车身被灯光反射出星点光芒,似乎也在赞同着车主的想法。
“是因为……”
“因为这条腿啦。”梁俊義大大方方地拍了拍右腿,就差掀起裤脚把车祸遗留的伤痕都一并给蓝信一看了,“小时候大家不都说古惑仔是整条街最靓最能沟女的嘛,所以就学着华D*去骑电单车咯,谁知真的会有扑街在赛车时耍阴招啊。还好你十二少命硬,只骨折了一条腿,不然早就去阴间找华D要签名啦。”
蓝信一问:“这就是你放弃做古惑仔的原因?”
“算是咯,毕竟要当还是当阿祖*好啲。”梁俊義坐在车上轻轻晃荡着右腿,任凭军靴蹭上地面粘着的灰,“早放弃赛车,迷途知返不就什么事都冇咯。不过最重要的是,这个时代做古惑仔根本不赚钱啦,有钱的大佬早就洗白干正行了,剩下一群兜里没钱的古惑仔,那我还怎么买发胶理发嘛?”
“……但我还是愿意做华D。”
说完后,蓝信一沉默了片刻。他的手终于舍得从车把上拿开了,会计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俏皮地眨着,仿佛刚才看见电单车的阴郁都被梁俊義的话一扫而光:“多靓仔啊,又能开电单车,又能沟女,最后穿着婚服打架死了都有型啊。”
如果他真能死在上个世纪的话。
不知是否是错觉,明明是崭新的白炽灯却在两人沉默的间隙中不时发出滋滋响声。蓝信一眯着眼眸,像是被偶尔闪动的灯光刺痛了眼,眼底的暗淡都模糊了几分:“不做古惑仔都几好。你看现在,四仔有了中医馆,洛军和提子又在阿七那边做嘢,而你有Tiger哥顾着,古惑仔成天打架哪有在车行好呀。”
“那当然啦,Tiger哥可顾着我了。”梁俊義嘻嘻笑着,漂亮的五指一下下地敲在车头,“按黑帮的行话来说,我也算是Tiger哥的头马了吧。信一哥哥要是以后在投行干不下去了也可以来投奔我哦。”
“係啦係啦。”会计摸了摸自己的石英表,差点被对方孩子气的说法给气笑了。他伸出手,作势就要抢回之前被顺手薅走的烟盒,“你先把偷走的那包云斯顿还我再说这种话吧,俊義哥哥。”
“喂,一包烟你也要抢啊!你前几天不也食过我买的绿圈!”
“之前我拿你一根,现在你拿我一整包啊,梁俊義。”
电单车被迫夹在两人中间左右不是,被挤得摇摇晃晃险些与地面来了个亲吻,差点成为了他们孩子气的牺牲品。梁俊義捂着右袋那包偷走后连一根都没来得及食的云斯顿,刚抓住蓝信一的右手,对方另一只完好的手就从手臂的缝隙中趁虚而入,轻易从销售的口袋中摸出了属于自己的云斯顿。
“在公共场合食烟,懂不懂什么叫戒烟令啊,蓝信一。”梁俊義不满地收回抓着对方的手。虽然嘴上还在不服输地呛着对方,但从食指侧边毫无阻抗地直接摸到残指底部的触觉实在太过奇妙,让他的心底不由得漏了几拍。
蓝信一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在烟盒底部拍了拍,上边便弹出根烟,全然没有在别人地盘上胡闹的歉意:“就我们两个人,这也算公共场合?”
“……”逃学过多的十二少显然无法反驳好学生话里的漏洞。他只好任凭会计从兜里拿出了熟悉的银色火机,再次“啪”的一声点燃烟草。
而后,梁俊義想起了在那天午后带着几丝温热的、融在午后阳光里的烟草气息。
“……喂,梁俊義。”
刚点燃的烟草还未燃烧出应有的香气,蓝信一缓慢地俯下身,染着些许水汽的黑色眼眸与梁俊義的目光望在了一起。像是为了与谁共享这份香气一样,他低着头,又和那天午后一样近了:“为什么刚才那么多烟你不买,偏偏买了云斯顿呢?”
“……天天见你食,平时凉烟抽腻了,我想试试新的不行吗?”
他们之间几乎只剩下了一根香烟的距离。烟草燃烧后的烟雾开始从前端升起,蓝信一吸了口烟,连烟头处的炽热都仿佛跟着烟丝一同飘向了坐在电单车上的人。
“……那你想试试吗?”
随后,他用双手将含在嘴边的香烟包裹,圈起。
于是,他们的唇间瞬间只剩下了被蓝信一圈起的那个,唯有香烟的空间。
一根烟的距离太近,近到连对方那唯一完好的小拇指都触到了梁俊義的嘴唇。不同于吸食绿圈好彩时那股刺向舌尖的清凉,云斯顿的味道太柔,太涩,梁俊義只是轻吸口气,就能将烤烟中的烟草香味尽数含进舌尖。那圈起的双手将蓝信一的一呼一吸都如实地传达给了双手对面的人,他悄悄睁开眼,看着对方那对微微颤动着的,挂上些许泪水的睫毛,慢慢地用左手贴上了蓝信一圈起的双手,捂住了从断指空隙中漏出的几丝烟雾。
他再次闭眼,将烟草燃烧过后残留的香气吸入肺中。
4
“所以说,你重新开始食烟的原因就是为了和你那少了三根手指还爱食云斯顿的男友一齐食烟?”
Tiger哥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如此真情实感地觉得这个世界要没救了。
“哎呀不是啊,”梁俊義毫不客气地打断自己的老细,从一堆宣传册中拉出了自己贴得花花绿绿的公文包,“不是男友啦,到底从哪里听出是男友了?只是同他Friend而已嘛,这么快有了男友我以后还要不要沟女的。”
平时也没见你沟成功过。Tiger哥想。
全然不知自己在老细心中形象的十二少拍拍公文包,又从包内顺出了几张贴纸:“总而言之就是,十二少今天也要出门找生意去了。”
“臭小子,还说不是去找男友。”
“都说不是啦。就算是男友,那也是他叫我男友好嘛,毕竟提子都说了他是'靓女'嘛……总之我保证,尽量早点回来咯。”
梁俊義双手合十,那眨着眼睛的模样实在很难让人信服。
“喂,十二,走不走啊?”
“来了……都说是少啊,十二少!”
Tiger哥看着门口骑着川崎KL250的靓仔流畅地将车斜停在了门口,顺手就往梁俊義的方向丢了个头盔。那靓仔坐在电单车上的造型实在太过耀眼,连带着左手腕上的江诗丹顿也一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几分光芒。
“十二这臭小子……他不会真跑出去钓到阔佬了吧?”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KL250载着两人驶向远处,而蓝信一的头盔上又多了一张贴纸。
【后记】
1. 注释
①绿圈好彩:一款薄荷凉烟,是电影《志明与春娇》(2010)里张志明最喜欢的烟,因为烟盒上有绿色圈圈所以又叫“绿圈”。
②云斯顿:龙卷风抽的烟,此文中蓝信一抽的是云斯顿硬红,不过打全名太麻烦所以都简称云斯顿了。
(ps. 借用龙卷风抽的烟只是为了引出“蓝信一对过去的怀念”这一想法,没有写风信的意思)
③陈浩南:上个世纪古惑仔题材作品中最具代表性的角色,也是《古惑仔》(1996)系列的主角。
④Paul叔:电影《烈火战车》(1995)中开车行培养车队的一个有钱老板。
⑤Kawasaki super sherpa KL250:蓝信一在电影中骑的车,不过据其他姐妹考据的信息来看这里应该有个bug,因为这辆车90年代末才投入生产,因此80年代的蓝信一应该买不上这辆车。不过为了和电影贴合,本文还是选择写了KL250。
⑥华D:电影《天若有情》(1990)的男主,最具代表性的剧照就是骑摩托载着女主jojo的一张图,最后为了给大佬报仇,穿着偷来的婚服死在了斗殴中。
⑦阿祖:电影《烈火战车》(1995)的男主,是一位喜欢和别人赛车的赛车手。值得一提的是阿祖与华D一样都是刘德华饰演的经典角色,不同的是华D坚持作为社团成员去报仇导致结局被杀,而阿祖则在赛车途中放弃赌命,选择回归家庭。本文引用两位男主举例只是为了提出两个不同的选择所带来的不同结局。
2. 关于本文设定
大概算是一个很简陋的转世轮回(仅信一记得前世版)的故事。
设定为上一世(原作)里受过的伤会在这一世以另一种方式回到自己身上。所以四仔有偏头痛,信一少了三指,十二右腿骨折,洛军身强力壮但容易胃疼(剧情安排问题导致洛军的部分相对会少一些,也就没把这个设定写进正文里),这些都是上一世中几人在城寨中受的伤。甚至连本文的背景板龙卷风都因为上一世的影响而导致这一世肺不怎么好,因此信一后来才会不在投行抽烟,改去后巷抽烟。
而本文中的龙卷风即是信一在第二部分提及的投行老板,以前是社团中人,21世纪后洗白社团转而做投行。
( 顺带一提,本文中害十二飙车摔骨折的人就是王九……)
说回正题,本文的信一之所以让人感觉比较冷漠就是因为他还记得上一世,对于只有自己记得过去这件事其实是既庆幸又有些伤心的,他不知道这一世见到的人是否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所以前面大部分时候信一都在和大家保持距离,也只叫十二本名……因此本文也可以看做是信一在相处过程中逐渐接受了十二和大家,并与自己纠结的心态和解的过程啦(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十二帮助他解开了心结,所以这又是一个和救赎有关的故事?)。
不过虽然大家身体都破破烂烂的,但是大家都没死呢()总体还是个十分Happy的结局。
3. 关于最初的结局
实不相瞒其实这篇最开始是想写be的(……)十二和信一在晚上遇见并聊天,后来信一不知不觉间就不再出现在后巷和他们吸烟了,后巷少了一个人也没那么多人在意,只有偶尔闲聊的时候会提起以前有个少了三根手指的会计和他们一起吸过烟,都猜信一是不是换了工作。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只是开玩笑说他肯定是跳槽去其他公司了,以他的能力肯定轻轻松松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啦,哪里和他们一样还在当外卖员和销售。
后来过了一段时间就连四仔提子他们都不提起信一了,只有12偶尔看到戴着手表穿着西装的白领走过身边时会想起,曾经也有过这么一个人并隐隐猜到信一有着很沉痛的过去,可他却始终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到头来两个人只是在商业楼间萍水相逢的上班族而已,从此以后12也再没有见过信一(喂什么中华赌侠)
所以无论是哪个结局12都没有想起以前城寨的事情,不同的是在最开始的构思里信一认为少了上一世记忆的伙伴也不再是曾经认识的人,而现在he结局的版本信一却因为12释怀,其实有没前世的记忆记不记得信一都不重要,只要现在的12开心就好了。
4. 关于灵感来源
本文最主要的两个灵感来源都来自于彭浩翔的作品,一个为《志明与春娇》(主要为戒烟令、后巷抽烟、便利店买烟却刷不到钱等几个桥段),而本文名称《Why Couldn't Be Together Everyday》也来源于片中的插曲。
另一个来源为《青春梦工厂》(即第三部分结尾二人共吸一根烟的桥段,详细请看b站视频BV1du4m1K7Nu,此桥段大约在1分钟处出现,超级好代,简直是同人必备代餐)
总而言之,感谢彭浩翔导演倾情为本文提供了重要灵感(?)
————————————
上一棒:@无言以对
下一棒:@无言以对
【十二信】去年烟花特别多
【花月佳期十二信中秋32h企划|0:00/第1棒】
Summary:他们都不是那种循规守矩的好孩子,所以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Attention:
1. 灵感来源:《童党》《学校风云》《去年烟花特别多》
一段学生时代的往事
一个信一没有被龙卷风收养、十二也没有进入架势堂的故事
2. 私设众多,有未成年犯罪行为注意避雷
开放式结局,时间线和故事线均有调整
3. cp:梁俊義 × 蓝信一
字数1.2w 左右固定
正文:烟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