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绿萤森林「佐樱/中篇完结」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能猜测到,得知这件事的他脸色不会太好,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对上那双阴鸷沉怒的黑眸时,春野樱心里还是忍不住泛出慌乱与不安。她垂着螓首,躲开他逼人的视线。
「抱歉,佐助君。我——」
「为什么瞒着我?」他黑了半张脸,低沉的嗓音有些微的颤动,听得出正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她沉默以对。
「春野樱,我在问你话!」宇智波佐助眼瞳被怒火烧得炯然黑亮,他控制不住伸手掐住她的下颚,毫不温柔地强迫她抬起眼迎向他,质问的声音也阴沉得可怕,「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春野樱暗暗...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能猜测到,得知这件事的他脸色不会太好,她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对上那双阴鸷沉怒的黑眸时,春野樱心里还是忍不住泛出慌乱与不安。她垂着螓首,躲开他逼人的视线。
「抱歉,佐助君。我——」
「为什么瞒着我?」他黑了半张脸,低沉的嗓音有些微的颤动,听得出正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激烈的情绪。
「……」她沉默以对。
「春野樱,我在问你话!」宇智波佐助眼瞳被怒火烧得炯然黑亮,他控制不住伸手掐住她的下颚,毫不温柔地强迫她抬起眼迎向他,质问的声音也阴沉得可怕,「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春野樱暗暗双手紧握成拳,勉强掩去脸上的不安,无惧地对上他锐利的目光,「因为我想要他,就算你不要,我也想要他。」眼中满是撼摇不动的倔强,她说话间,眼眶泛溢出星星点点的晶莹,如同那晚他们共同仰望的,嵌映在她眼中的漫天星光。
绿萤森林
文/颜安歌
他对春野樱的感情,他从来不敢去深究,也不能。
特别是离开村子前那个举动,微笑着以两指戳碰她的额头,还贸然承诺,下回带上她一同旅行。
有些举动控制不住,有些话也不可遏制地脱口而出。
但他失信次数过多,「下次」的承诺心照不宣地成了空头支票。
她最后一次提出来时,他已经说过三回「下次」了。
她脸上深深的失望,让他在终于忍不住说:「好。」
·
她听了,先是一愕,几不可见的泪花还擒在眼眶,怔了片刻,她笑了。
然后,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佐……佐……」身侧的春野樱在睡梦中呢喃着,也许是有些凉了,她瑟缩了一下,窝在他怀里无意识地轻蹭几下,宇智波佐助扯了扯被子,遮盖住她赤果的肩臂,稍微调整了下姿势,让她睡得更舒适些。
晴朗的夏夜,阒寂无声,只有不知名的小虫一声一声不知疲倦,唧唧鸣叫着。夜的温凉渗透到了每个角落,深呼吸一口,就是嗅满鼻腔的凉意。月光如万丈绸缎般倾泻而下,柔晕笼罩着他们歇脚的这个小镇。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洒在她安静的侧脸上,她睡得很安详,身体随着规律的吐纳微微起伏着,果露的脖颈和肩膀上隐隐露出细碎的吻痕,像是昏睡在樱树下落了三三两两粉嫩的小瓣。
睡得熟了,一两绺发丝悠悠地垂落脸颊,春野樱无意识地蹙蹙额,似乎是感觉到有些痒。
结着茧的长指,先一步撩开了那几绺令她不自在的发丝。而后,拇指慢慢移到了她眼下,轻轻抆触着那小片因疲累而起的阴翳,指尖不经意地拂过她的眼睫,如蝉翼般若有若无的触感,反而撩得他心底起了不该有的涟漪。
他眸光深邃地收回手,闭上眼,暗暗逸出一声叹息。
——所以,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带她一同旅行,他并没有想要跟她发生关系。
无关什么道德礼教,只是很单纯地,不想跟她更亲近。他不能再这样被她影响下去了。一同旅行,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对她的让步,也是对自己的。
起初他的感情是迷蒙的,像一层朦胧水雾,若隐若现,好似能触摸到,却伸不出手去。只是知道,对她有好感。在微笑着戳碰她的额头,对她作下承诺那时,他都还只是以为,面对着的,不过只是一个年少时有过好感的女孩子。
但在漫长的独自路程中,那一抹萤绿眸光,不经意间掠过脑海。那道轮廓,渐渐地从心底浮现出来,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那是他第一次察觉到了,对她存在着「想念」。
她不再只是一个,能仅仅定位在「伙伴」上的人。
这让他感到错愕和不安。
被刻意忽略多年的少年心事,沉淀的多年感情分毫未减,反倒在面对她时,控制不住地泛滥。
她的倔强,她的失落,她的笑容,她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他。他的坚硬封闭,在她面前噼噼啪啪地裂开了长缝,渗进了光亮,像是幽深的森林里,贸然飞入了一只萤虫。
他得停下了,再不停下,就抽身不出来了。
他不是个感情寡薄的人,只是内敛的脾性让他不习惯激烈地表现出情绪,所以在人前经常显得冷漠,不可亲近。有些情绪,他也不知道怎么表达。特别是几年独自旅行下来,很多时候,他对她,只能沉默。
然而,她总是乐此不疲地跟他说着什么,元气十足地笑着。而他,尽管沉默着,却意外地,全然没有抵触或厌烦的情绪。
事实上,他曾经不小心看过一次,自己听她说话的时候那副模样。
那是在土之国的某个小镇,她喋喋不休地说着书上看来的传说,说得眉飞色舞,他听着,偶然间抬头,在街摊上挂起贩卖的镜子里,见到了他当时的样子。
没有厌烦,没有敷衍,安静地听着,不时应两声,偶尔觑她几眼,冷漠的面容被某种情绪柔化了,唇角也在她说到激动时几不可见地微微上扬。
当下,他怔了,愕然地停下脚步,脸上的表情整个僵住,引来春野樱的关心:
「怎么了?佐助君。」
「……没有。」他冷淡地回答,转开脸掩饰他的失态。
他应该是抗拒的,应该是厌烦的,应该是不屑的,以上任何一种反应都还正常,但怎么都不会是那样子,自然而然的亲近与包容。
事实上,面对春野樱时,他经常做出莫名其妙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惊诧的举动。
旅途中的他从不为任何东西拖沓,除非有麻烦。
他讨厌做「多余」的事。不会为了一个小玩意儿在街摊前停下脚步,不会为了一个日出在一个城镇逗留,但这些,他都做过了,还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因为春野樱。
毕竟只是二十多岁的女孩子,接触到与木叶、与火之国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时,那双萤绿的眼中,总是浮现出新奇与渴望。
而且明明这样,却每每要强行掩饰,忍着东瞄西暼的好奇,佯装全不在意地催他赶路。
于是,他总是不动声色地开口问她:「去看看?」
明知道多此一举。
明明是拖沓旅行的事情,从没有任何一次,她主动提出要做,他却一次次不厌其烦地询问她。可能就是因为她多瞄了两眼,或者她可能感兴趣,他便一次次问,要不要看看,要不要走走,要不要买下来。询问的口吻一如既往冷淡寡薄,但他不是喜欢被拖沓的人,一次次因为她停驻,代表什么,他心底隐隐浮出了答案,却不去多想。
「可以吗?」起先她都是拒绝的,说不行,不能延误行程。到了现在,她慢慢地有了期待,有了渴望,好像知道,他一定会点点头说,延误不了多少,走吧。
他答应时,她先是脸一红,随即笑着重重点头,整个人像被倏地照亮了般。明明是一个小小的事情,一个再小不过的举动,那双笑弯的绿眸中却总是映满萤绿的光。让他心底总是忽地被触动一下,不是很深刻的触动,却麻麻的,一种形容不出的异样感觉,微小,却确实存在着。
他曾陪她去参加过路小镇的夏日祭。多事地给她买了新浴衣,她穿上一身斑斓花瓣的樱色,带着期望与紧张,瞅望着他,忍不住开口问:「那个,佐助君,好看吗?」
他默不作声,面无表情地拉开视线。半晌,「嗯」了一声。
她脸上瞬间绽开了掩不住的笑容,两颊飞出欢喜羞赧的红晕,在略显昏红的灯笼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他看着有些失神,但随即不动声色地转身,背对着她,一声不吭往前走。
在熙熙攘攘的人潮中穿梭着,看她买了一把小扇,手腕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晃,扇面的金鱼随之一扑一扑,好似要游跃出来;看她拿着面具在脸前比划着,偷偷地在面具后顽皮吐舌,还以为他没注意到;看她挽起衣袖捞金鱼,捞到火冒三丈蛮态毕露还不自知。她要了一支棉花糖——当然他不要,他不喜欢甜甜腻腻的东西,但看她伸出舌,懒懒地舔裹一小口,卷挟进嘴里,露出欢快惊喜的笑容,他喉结上下动了动,忽然很想知道,是不是真那么好吃。
所以,当她开玩笑般地把棉花糖凑过给他时,他不动声色地俯身尝了一口。
她吓呆的模样让他有些想笑。
「太甜了。」他冷淡地嫌弃。
她笑了,笑得像是他嘴里甜滋滋的糖。背对着耀眼的灯光,她的轮廓边缘被映照得特别柔软,让他突然就记起了,初春的时候,与她一同看过的落樱。在柔和的月夜里,被倾落的月辉映得几近透明的樱花瓣,卷带着反射的白亮柔光,纷纷扬扬,漫天飞舞,轻不可感地,沾点过她的樱发,掠过她颊边,落在她肩上。她出神地伸出指掌,却好似抓不住一片花瓣。从指间漏下,在掌间被吹散。
他回忆着,慢慢地向她伸出了手,如同那个月夜般,只是,这次,他并不是要替她撩下发间的樱瓣。他没说话,只是忽然靠近,扶着她的脑袋,俯身吻了她。明明已经过了那个恣意烂漫的季节,但当两片唇瓣贴合时,一丝淡淡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撩卷过他的鼻间,他好似嗅到了樱花的气味。
在一个被人群遗忘的角落,时间仿佛定格,所有的热闹,所有的喧嚣被抛在脑后。
灯光璀璨斑斓,伴随着人群的惊呼,烟花摇曳着银色的尾翼扶摇而上,粲然绽放的一瞬间,流溢的光彩照亮了他们亲吻的脸庞。手中的棉花糖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谁都不知道,两人之间一时似乎只剩下唇齿相抵间的温热和彼此略略急促的呼吸声。
本以为拥抱和亲吻会是最出格的事情。
宇智波佐助确实没有想过,要与她发生关系。
所以,当事情真的发生时,他不确定,究竟是他太高估自身的自控力,还是低估了对她的感情。他从不去深究对她的感情,说是顺其自然,不如坦诚,是在逃避。
只是不去预设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或者说,不去给他已经预设好的未来增加变数。
他预设的未来,是没有她的。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只有他一个。
到底是怎么样鬼使神差,他现在都想不太明白,但在那个时候,却又显得那么理所当然,顺理成章。是在风之国的某个旅馆里。他散漫地倚靠在窗边,端着酒盏啜着,若有所思。她跪坐在他身旁,一丝不苟地缝补着他划破的外袍,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搭话。他不太说话,偶尔应一两声,大多时间只是静静地眺着窗外。活泼如她,和寡言的他在一起,两人之间应该会尴尬,会僵持,会冷场,但却没有,从来没有,反而一直保持着一种很默契的自然,好像本该就是这样子。
窗外是冷清而荒凉的沙漠,空洞的风声,如同凄凉晚笛般,挟带着说不出的落寞与虚无,在阒寂的村镇上空呜呜回荡。
老旧的灯泡发出嘶嘶的微响,他沉默着,不时啜两口清酒。
针线密密缠绕,一针一针都是纠葛,她缝上最后一针,打了个小结,咬断线,动作不是很熟练,却很认真。
看着她,他心中不可控制地滋长出了异样的情绪。
换作平常,他会强行忽视这种异样,将注意力转移到别处,当作什么都没有。但现在,不知是不是喝下的清酒作怪,他只想看着她。
陌生的地域,陌生的风光,身边却有她。
荒芜的风,在空落落的街道中呜咽,只卷起一把没有温度的沙土。薄凉的沙漠之月,散发着冷落的辉芒,偌大一个世界被照得清冷、空明。
辽阔的,广袤的,寡薄的,冷漠的,孤独的,寂寞的。
他眼中的世界,在一种诡异的巧合下,带着苦涩与嘲笑,与他的人生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但他现在有她。
居然有她。
他忽然就想起了,不知多久以前,一家人还在一起时的情景。父亲威严的呵斥,母亲温柔的微笑,以及,哥哥指前的温度。
也许真是两杯清酒入喉,有些醉了。当她抬起头,神采飞扬地笑着向他展示着她缝补的成果时,他对上了那双如萤光般的清亮眼眸,其中满溢的喜悦与满足,全是因他而起,全是为了他。
那瞬间,心里有什么,空落了很多年的地方,好像突然被填满了。她的视线,那带着纯粹爱慕的视线,像藤蔓般缠绕着,从裂缝中攀爬而入。
一种渴望,在心口积溢着。像年少时追求力量那样般的渴望,同样强烈,却更深沉难言。
借着清酒的谎言,他忽地低下身吻了她。起先是轻轻浅浅的,而后挟带上了欲望,不躁进,却强烈得让他抽身不出来。他不擅长表达感情,这样激烈的情绪,之后他想起来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在那种时候,他也想不了这么多。
一发不可收拾。
明明想着不能亲近,却忍不住更加亲近。
多少年来沉淀的、默不作声的感情能激烈到什么程度,宇智波佐助也不清楚。只是当他们拥抱在一起,彼此亲吻时,一切都停不下来了。他们颤抖着,激烈地给予着,索求着,汗湿的两个灵魂相拥着,亲密贴合着。在难耐的粗喘中,在狂乱不受控制的心跳声中,他紧紧拥抱她,像是要随时失去般,以激烈的情绪掩盖着心底的不安。
但其实两杯能醉得了谁。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而且,就算第一次能用酒当解释,那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呢。
他明明知道原因的,却从不多想,从不多说。
「……佐助君,你喜欢小孩子吗?」
春野樱终于问出这句话时,他们正在火之国边境的一个森林中,刚生起柴火。
她盯着火堆,一根一根添木柴,没有看他。
木柴燃起的火光在她萤绿的眼瞳里跳跃着。
宇智波佐助从没想过,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他面色一僵,下意识地冷着眼瞥向她的腹部。
「你有了?」
「当、当然不是啊!」她笑着摆摆手,说,「就只是想问问。我们白天不是遇到很多小孩吗?」
白天他们路过一个小村子,在村口遇到五六个正在玩游戏的小孩子,喊着,笑着。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蒙眼摸人,摸着摸着就扑到了佐助怀里。
「抓住你啦!」她大喊,一把扯下布条,见到是陌生人,竟然也不害怕,反倒是抬起小脸,咧开嘴友善地笑了,露出一排缺了几个牙的白齿,模样天真烂漫。
被小孩子示好了,他浑身僵硬,春野樱就在一旁笑得开心。
但不知道怎么,她脸上的笑容在某个瞬间突然就僵住了,神色变得极为震惊,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片刻后,那张满是震惊的脸又掺杂上了其他情绪,变得复杂难懂,有些慌乱,有些焦急,有些害怕,却又夹杂着一丝丝难以形容的惊喜。
自那个时候开始,她一整天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时一脸忧心忡忡,似乎被一种不明的忧虑萦绕纠缠着。问她,她也只是笑笑说,没什么。
他猜不透她的情绪,不知道她的不安从哪里来,也难以理解为什么她突然那样动容——那是在森林的一处断崖,他们去捡生火的木柴,当时已经入夜,淹没在黑暗之海的森林阒寂而空幽。穿过幢幢的树影,豁然开朗。那一片粲然的星空,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扑入了他们眼帘。没有茂密的草丛和高耸的大树遮挡,断崖的视角相当开阔。抬眼望去,垂地的星河尽数收入视线。夏日的澄净天幕被星光映得透蓝,触手可及的斑斓星芒,密密连成一片。
古老的星河,璀璨的细碎光芒,在无数个光年的距离外,见证着人类一代又一代的恩怨与仇恨、相聚与离别、兴起与衰亡。一代又一代,在这片星光下呱呱坠地,在这片星光下颓然死去。一代又一代的忍者,在这纯净的星光中,追逐着一个未知的未来,追逐着一个更为美好的明天,追逐着一个不知尽头的永恒。
春野樱捧抱着木柴,抬头望向星空,许久没说话。
「佐助君。」
她突然喊了他,声音莫名地有几分颤动。
「……嗯?」
「很漂亮,对吧?」她对他笑了,笑得灿烂非常,弯了眉眼,但她眼中擒着泪,茫白的点点碎光,让宇智波佐助也一时分不清,是不是满天粲粲繁星的倒映。
她萤绿的眼中,有了变化。
有什么,冲破了她先前所有的不安与忧虑,让她变得坚强,变得不可撼动。
看着这样的她,他心口突然被震动了,喉头像梗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很久,他「嗯」了一声。
确实,很漂亮。
柴火窜窜地燃烧着,被烧得通红的柴木不时发出「噼啪」响声。
她两眼盯着火堆,神色猜摸不透。
「佐助君,你不想要孩子是吗?」
「我不会生下孩子。」他回答得不假思索。
一顿,他冷厉着脸,斩钉截铁地说:
「绝对不会。」
燎红的火光在他冷漠的脸上跳跃着。他从没有这么严肃、这么戒备地拒绝过,好像就连提到这个话题,都令他排斥、抗拒。
「是吗?」她低着头,扯扯嘴角,没有笑出来,苦涩与失落在她眼瞳中漫散开,却掺杂着一丝别的什么情绪。她拿起小木条,随意地拨拉着火堆里的柴木,把头低得更低了。
她嚅动着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看唇形像是在说:
「……对不起。」
她一个人无声地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萤绿的眼中添了几分柔软的情绪,让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异常柔和、温暖的气息,唇角挂着一抹说不出的忧伤,却还是在微微笑着,笑得温柔,笑得……心甘情愿。
再过些时间得让她回村里去了,宇智波佐助想。
带她一同旅行,尽管是她的请求。但深究起来,答应她,确实也是出于他不能说出口的自私。尽管是她的请求,获益最多的人却是他。在她之前,他的旅行不过是朝着一个特定方向,永无止境的行走的惩罚。有她在身旁,他才开始停驻脚步,开始抬眼眺望,也开始习惯,与另一个人朝夕相处。有她,才变成一趟真正的旅行。
但他的旅行是赎罪的。有她,反而不对了。她也应该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上去,二十多岁的她应该在木叶过着安静平和的日子,不管怎么样,都不应该陪着他,在沙漠和岩石间被晒得头昏脑胀,在陌生的地域里日复一日地赶路赶路,却不知道最终要到哪儿去。
而他绝对不会跟她生下孩子。
他对樱始终抱有愧疚。他不该与她发生关系,不该跟她这么亲密。因为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安定下来,何况要给她一个家。
而要孩子去承担一个家族的不幸和罪孽,这种事,他更做不来。
如果没有这段关系,她还是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春野樱。一旦她生下他的孩子,他们的羁绊,将会是一辈子。不只是他们的孩子,还有她,都得承受着未来的不可期。
一个妻子,孩子,家。这些,始终不在他预想的未来中。
该让她回木叶了。
十多岁的中二少年,满脑子都是忍术忍术,一上生理课,不是翘课去修炼,就是在教室里打成一片,闹哄哄得连老师的声音都听不见。
春野樱也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该庆幸,宇智波佐助当年把生理课翘得那么彻底,没有翘的时候,也八成被挑衅的鸣人缠住了,以至于半个字都没听进去,结果——
到现在了,他竟然还没有产生半点怀疑。
她的孩子三个半月了。
但她也是在一个月前才发觉的。
尽管她是一名医疗忍者,但她一开始也确实没想那么多。每天匆忙赶路,连月信停了她都没发现。直到那天,佐助被那个蒙眼摸人的小女孩抱住,僵硬不知所措时,她笑着想,不知道他以后要是生了女儿会是怎么样。那瞬间,一个念头突然像电光般闪进她脑海——
她的例假好像很久没来了。
霎时间她就有些慌了,算算,真的有两个月没来了。
她心乱如麻。佐助那样子,看起来并没有准备要做父亲。震惊、慌乱、忧虑、焦急,所有负面情绪一齐涌上心头,却完全不能忽视另一种不由自主的汹汹然的感情——喜悦,强烈的喜悦。
她有了佐助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只是这几个字眼,就让她双眼濡湿。
她不是笨蛋,也不再是惴着一颗心胡乱猜测的小女生。
现实中没有那么多暧昧和揣测,一个人的感情是很容易被察觉的。即使是宇智波佐助。
他对她,是有着感情的。不是伙伴之间的友谊,也不是年少时候懵懂的好感。
她曾经以为是错觉,是她自以为是。
但不是的。春野樱心里有个声音这样说着。
因为不经意间流露的神情和下意识的举动是不会骗人的。又不是演戏,没人会刻意去摆出什么表情、什么动作,宇智波佐助更不会做这种事。
说他冷漠,倒不如说是内敛,对什么不会表露出太明显、太激烈的情绪。小时候别扭的个性,现在其实也没变多少。
但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有时候,他注视着她的,是什么样的目光。
不经意间,暴露得彻彻底底的情绪,温柔、亲近、满足,所有的所有,都令她的心颤动不已。
他对她有感情。
他的神情,他的举动,都这样说着。
或许真是她自以为是,但她很明白,宇智波佐助不是对谁都这样的人,也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他们会发生关系,说实话,是在她意料之外的。
虽然一直都是她在追逐着他,但在这件事上,她从来没有主动过。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他主动吻她,也许是简单的嘴唇碰触,也许是带着欲望的。但每一次,唇上的温度都在向她传达着,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感情。
明明是一个内敛到极点的男人,却总有着那样,从未见过的,令她战栗的激烈与灼热。
风之国的那个晚上,他们发生关系,所有的理所应当,所有的顺理成章,都只有一个极为简单的答案。
但她懂得他的不安。
所以,确定之后,她也犹豫着什么时候坦白。她知道,他不会想要这个孩子,他身上背负了太多,那她呢?如果他反对,她要生下吗?
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犹疑中,一整天忧心忡忡。
但那片粲然的星空让她突然坚定了下来。她想让,他们的孩子,诞生到这个美丽而光明的世界中来,可能要经历悲伤和仇恨,可能要背负一个家族的不幸,但也能,像祂父亲这样,有伙伴的羁绊,有坚信的东西,有要守护的人,然后,变得勇敢,变得强大,变得坚不可摧。
她想要生下他的孩子,想要替他承担一些东西。
那个瞬间,心中的迷茫与不安一扫而空,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坚强,充满着力量与希望。
也许是她自私,但她也明白,他不是真的不想要孩子,他心中始终有一块柔软的地方,是留给「家人」的。
说她自以为是也好,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确定过,她能读懂他的感情。
她试探着问他,喜不喜欢孩子。意料之中地,他否定了,斩钉截铁的,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浑身僵硬地抗拒着,能看到,某一瞬间,他黑眸中一掠而过的不安与矛盾。
她忽然开不了口了。这样的他,让她感到有些心痛。
她瞒着他,想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但没想到,一瞒就瞒了一个多月。
已经三个半月了,腹部已经有些凸起了,她在旅行的路上,一直披着宽松的外袍,竟也一直没露出痕迹。而自从说到孩子那时起,他就没跟她做了,有过几次擦枪走火,但他还是忍了下来。
就这样,竟然被她瞒了一个月,他没有半点怀疑,想想也有点哭笑不得。
但她必须得说了。到了第四个月,她就没自信能骗过他的眼睛了,而且,她也不想再瞒着他了,该面对的,始终都要面对。
还是找个时间告诉他吧。
意外来得突然。
三把苦无尖锐地划破空气,裹挟着杀意贸然袭来。
几乎是瞬间地,两人敏锐地绷紧神经,眸光一凛,从原地跃开,躲过苦无的锋芒,随手摸出手里剑飞掷出去,逼出树后的偷袭者。
二十来个目露凶光的忍者。打量他们两眼,春野樱心里就有了底。
毗邻的一个小国两个月前发生内乱,反对派的大批忍者遭到迫害,不得不出逃流浪,留连在与别国接壤的地区,靠抢劫为生。不过,他们已经在火之国境内,离边境有一段距离了,这一带竟然还有这批人出没。
一同旅行的期间,佐助没有接到过什么特别棘手的任务。当然,确实也有过几天几夜不能阖眼的麻烦事,但近几个月还算平静,也避免了让她大幅度地打斗。
春野樱扫视了一下这帮流浪忍者。
看起来都是不入流的小角色,只要小心点,应该没问题的。
见他们摆出进攻的架势,她跟佐助交换了一下眼神,动手!
她顾及孩子,不敢太大的动作,想不到这反倒给了他们机会。
宇智波佐助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她打得束手束脚,像是有什么顾虑,明明不是什么麻烦的对手,她看起来却应付得有点吃力。
地底突然蹿出一道黑影,她疏于防备的一个瞬间,正面朝她掷出三支苦无,躲闪不及的她,下意识地半躬身子护住腹部,紧紧闭上了眼。
苦无劈破空气向她袭来,千钧一发之际,她的身体忽地被人搂起,腾空带开。
「佐助!」
「天照!」
话音刚落,偷袭的那人瞬间被黑冷的火焰席卷,发出骇人的凄厉惨叫。
他充耳不闻,带她停在树上,一手扶着她,冷眼睥睨着树下的一众人,面色全黑,像是罗刹般令人不寒而栗。那双眼,红得像要淌下血来。
黑焰熄灭时,那人已经死了,双眼暴突,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滚。」他冷冷地说,恐怖的模样让那批流浪忍者几乎吓破了胆,顾不得狼狈,手脚并用惊慌失措地逃开了。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冷厉的视线转到春野樱身上。
「你有了?」他黑沉着脸,紧盯着她略显惶恐的双眼。
在遭受袭击时,她最先做出的反应是护住腹部。看到她下意识的那个动作,宇智波佐助心一冷,几乎立刻就确定了。事实上,这段日子以来,她的食欲不振、疲倦嗜睡已经让他起了疑心,但她总是用旅途劳累的借口搪塞。
春野樱心虚的沉默给了他答案。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他突然想到一个月前,她莫名其妙地问他喜不喜欢小孩,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
「抱歉,佐助君。我——」
「为什么瞒着我?」
「……」
「春野樱,我在问你话!」他粗暴地掐住她的下颚,强迫她直视他,「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因为我想要他,就算你不要,我也想要他。」
「不准生下来。」佐助脸色更差了。
她的眼泪令他心乱如麻,他用极其不耐烦的口吻掩饰着,强装出不在意,脸上的怒意却出卖了他。
是,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他一句话都不会多说,更不会管她怎么样,直接将她打晕带去医院,她连反抗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他没有。春野樱看得出,他还在矛盾着。
也许是她自以为是,但这一次,她无比地希望,她的自以为是是对的。
「你不准,我也会生下他!」她红着双眼,倔强地跟他对视。
嘣。宇智波佐助脑中一条绷得岌岌可危的弦瞬间绷断了,他猛地握拳捶向她,她被吓愣了,他却捶到了她身后的树上,将她困在他的臂膀和树之间。
「春野樱!你有什么权利去一个人做出这种决定!」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地大吼出声。
「因为你也想要生下他!」她无惧地与他对视。
「我不想!」
「你想!」
「我不想!谁告诉你我想的!」他烦躁地喊。
「你告诉我的!宇智波佐助,你不是真的不要他,不是吗?」她激动地吼他。
他是真的不要!
他应该毫不留情、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反驳她不知道哪来的鬼念头。
但面对着她那双噙满泪水的萤绿眼眸,他竟然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口。
「春野樱,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挫败地低吼,像只狺吠的负伤小兽。
「我要生下他!」她再一次坚定地重申。
「春野樱!你不能清醒点,去过你该过的生活吗?」
「我现在很清醒!什么叫我该过的生活?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她大胆地告白,泪痕斑驳的脸上布满不可撼动的坚定与认真。
她说过喜欢他,说过想要追逐他,说过想跟他在一起,说过爱他,说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任何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感受到如此强烈的震动,像是胸口被人猛地重捶了下,他怔忪着,眼眶悄悄泛红。
他是这样被她爱着。
他真的不要吗?
妻子,孩子,一个家,他真的不想要吗?
他当然想要!他想要!
「家人」,那是埋在他心底一个不为人知的渴望。
他有过家人,也失去过家人,他会渴望,但他也会退缩。要他将他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卷入宇智波这滩浑水里,让他们去面对不可期的一个未来,如果有一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到伤害,甚至亲手对他们造成伤害,他要怎么去承受,这种事情他怎么能做到!
「樱,不能要这个孩子,你不是不知道的!」他口吻中有了哽咽,充塞在胸口的痛苦和哀伤,让他显得狼狈不堪。
「佐助,你可以要这个孩子,只要你想。你是想要祂的,对吗?」她忽然伸手环抱住了他,宇智波佐助浑身一僵。
「让我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能做到,但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如果要承担,我要跟你一起,还有我们的孩子。只要有你在,不管是什么,我和孩子都不会害怕。让我们跟你在一起。」她紧紧抱着他,几乎是在恳求,求他,不要什么事情都一个人承担,求他,不要再将她推开。
她拉过他的手,让他宽大的手掌贴在微凸的小腹上。
「我爱你,我们的孩子也爱你,你感觉到了吗?你能感觉到吗?」
掌下是一个温热的新生命。
你能感觉到吗。
你能感觉到吗。
宇智波佐助眼眶一阵湿热。
他能感觉到。
他感觉到了。
他能感觉到她的心,能感觉到她的爱情,坚强得让他折服的爱情。
像那个星夜,她眼中冲破一切不安的,不可撼动的光芒。
他震慑了。
他能感觉到。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分担他的罪孽,他的痛苦,孕育他的孩子,延续他身上不幸的血脉。哪怕未来可能有着可怕的变数,哪怕他背负着不得不去守护的一切。她只要他,就只要他。
那瞬间他前所未有地确定了,他根本没有办法再改变她,没有办法再推开她了。
这个女人,爱他,愿意抛开一切,义无反顾地爱他。这种坚强而勇敢的义无反顾,令他心惊,也让他屈服了。已经不能当做不成熟的少女心思来看待,不是那种追逐的单纯喜欢,是一种即使停留在原地,也是为了他,也要看着他的背影的,让他的坚持尽数崩溃的爱情。
她爱他。
他也爱着她。
他从未这样确定过,两个人之间的心意。
他们两个人,确确实实,是心意相通的。
所以,当多年之后,他的女儿,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误会离家出走,问他是不是跟樱心意相通时,拙于表达的他却毫不犹豫地肯定了。
「因为你就是我们彼此心意相通的证明,莎拉娜。」
他们的女儿。
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孩子。她的出生,代表了他所未能说出口的一切,对她难以言说的感情,对她愿意与他共同承担的感谢。
他离家这么多年,是为了守护一个更光明的明天,而他们母子,就是他全部的全部。抛开木叶不说,就算仅仅是为了莎拉娜,为了樱,他也要不惜一切去追寻,去守护。
而她,他知道,她会等他。
他总是,能从那双萤绿的眼眸中,看到一个值得他追逐的未来。
那抹萤绿,被深深地藏了在他心中。
在他心底,本是一片幽深阒寂的暗影之森。平静无澜的草丛绿叶中,一阵风吹过,倏地,漫天萤火被吹起,伴随着绿叶的沙沙作响,在半空载浮载沉,承载着希望的绿光,微微亮着,却交织成一片绿萤的森林。
那里有她。一只萤虫停在她指间,她收拢双掌,微弱的绿光从十指间的缝隙中透出。
如果,你眼中的萤光就是希望。如果,我还有拥有希望与光芒的权利。
等我。
=完=
写在后面:
喜欢佐樱那么多年,从来没写过东西。剧场版看完了,想着还是写点什么,不过不知怎么的,应该从樱姑娘的角度写的,然后奇奇怪怪的就从二柱子入手了XD
一个人心里的感情能有多复杂,多矛盾。希望能写好,又好像有点写坏了。
写了一万多字,但看起来还是很像提纲XD
果然写成个三五万的中短篇会好一点,不过还是想尽快完结,不然八成就坑了XD
行文习惯是打乱顺序穿插着写,所以可能看着也有些奇怪。
用语不隐晦也成习惯了,所以其实有些部分感觉对于未成年来说太直接了点。
感谢阅读,祝好:)
维灵 天欲晓
【易钟灵x席维安】
约1.6k字
春雨濛濛,万物悄然复苏。
一幅清新娇嫩的春景画,和着燕子在树梢上啼叫的声音,显得更加动人。
“夫人,看这是什么”席维安拿着一束花,急匆匆跑上楼,把花捧在身前,像个找母亲求夸奖的小孩子一般。
钟灵转身便看到了那束花,看那人的得意模样便猜到这花又是他的战利品,于是起身打趣地说道:
“你又去抢了哪家的花儿啊?”
“夫人,什么抢不抢的,我明明付了人家钱的。再说,只要你喜欢,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给你摘呀”
钟灵轻笑,她要那星星月亮做什么,她唯一想的,便是和眼前人共度余生。
正想着,眼前人便缓缓走来,放下那束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她也不...
【易钟灵x席维安】
约1.6k字
春雨濛濛,万物悄然复苏。
一幅清新娇嫩的春景画,和着燕子在树梢上啼叫的声音,显得更加动人。
“夫人,看这是什么”席维安拿着一束花,急匆匆跑上楼,把花捧在身前,像个找母亲求夸奖的小孩子一般。
钟灵转身便看到了那束花,看那人的得意模样便猜到这花又是他的战利品,于是起身打趣地说道:
“你又去抢了哪家的花儿啊?”
“夫人,什么抢不抢的,我明明付了人家钱的。再说,只要你喜欢,就是那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给你摘呀”
钟灵轻笑,她要那星星月亮做什么,她唯一想的,便是和眼前人共度余生。
正想着,眼前人便缓缓走来,放下那束花,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她也不恼,双手抬起环住了他的颈。
见此状,席维安看着夫人那精致美丽的面庞,吻了下去。
正当二人享受着这独属于他们的片刻,房门推开,钟玉和钟秀进来了——来叫二人下去吃饭。
“噗”
见到此情此景,钟秀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钟玉则是用欣慰的眼神挑逗地看着二人。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吓了一跳,立刻松开了对方。只见钟灵的脸上多了一抹微红,羞愧地看了两个妹妹一眼便转过身去。
“别误会,姐姐姐夫,我们只是来叫你们吃饭”
钟玉嘴角一牵,笑着说。
席维安皱了皱眉,看着害羞的夫人,让两位小姨子下次敲个门。
晚饭的餐桌上,钟玉钟秀回忆着刚才的所见,仍嘴角挂着笑,心不在焉的样子。
中秋之后,大姐和姐夫总是黏在一起,每日斗嘴谈笑,大姐夫还是那么爱大姐,而大姐,也越发爱着她这位丈夫了。
不久,司令部接到秘密任务,传话者只提到任务危险,可能需要很长时间。
“册那,又搞什么名堂”
“司令,这任务…”
“自然要参加,待我回去和夫人说一声“
战火无情,佳人有情。
钟灵听后,只说让他保护好自己,保重身体,早些回来。
临行之日,钟灵帮他整理着军装。席维安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的泪。
“我害怕…会不会…”钟灵终究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席维安紧紧握住她的手
”放心“
转身正打算走时,钟灵拉住了他。
他顺势回身,紧紧抱住了她。
他走了。为保大家。
钟灵日日遣人去司令部打探消息,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明明阳春三月,正是最好的光景,为何她却如此孤独,周遭一切寂静无声,连窗外的星星都寥寥无几。
天欲晓,宫漏穿花声缠绕,窗里星光少。
席维安走后,两个妹妹总找钟灵出门看戏打牌,为的是希望钟灵不会忧思过度,忧虑成疾。
钟灵自然明白。
但每每回到家,一个人呆在房里,脑海中就会不自觉地联想,想现在他在做什么,想他们曾经过往的一点一滴。
冷露寒侵帐额,残月光尘树杪。
身边没了那人的身影,总觉得少了些安全感。没有人会在清冷的夜里抱住她了。
钟灵站起身,拉开窗帘,看向窗外。
许是因为心中所想的缘故,本应柔美的月光如今清冷不已,被花园中的树挡着,只余下星星点点的光亮映入窗中。乌鸦声声啼鸣,像是有什么不幸之事。
原本温柔的春景,在她看来倒像是一片凄冷的落叶之秋。
梦断锦帷空悄悄,强起愁眉小。
枕边人如今在外生死未卜,她又如何能够安心欣赏春色。
终是让她等到了司令部的消息。
许是那乌鸦果真意味着不幸吧。
“维安、维安….”
钟灵从睡梦中醒来,枕边如她所想,空无一人。
梦中,她的维安回来了,她眼眶发红,边笑边看着眼前这思念已久的人。
“你没事就好”
终究,只是一个梦。
再没人会在她生病时给予她细致入微的照顾;
再没人会给她买那么多小饰品、偷偷准备花给她;
她再无法体会那温热的怀抱了。
冬天了,皑皑白雪覆盖着门口花园的枯草树木。
钟灵下楼,捧起一堆雪,待雪在掌中结冰。
闭眼听雪,雪花落在她的头上,乌黑的发丝沾上了些许白色。
睁开眼后,只见漫天无情雪,不见雪下持花人。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天欲晓,宫漏穿花声缭绕,窗里星光少。
冷露寒侵帐额,残月光沉树杪。
梦断锦帷空悄悄,强起愁眉小。
—— 五代·和凝《薄命女·天欲晓》
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
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 唐·白居易《梦微之》
《重拾》【第八十七章】——(第二部,最终章)
“雏田!”木叶的清晨被准七代目一声呐喊划破,刚完成给小家伙喂食的雏田,本能地望向了出现在门口的声源。
“生了!小樱生了一个女儿,”漩涡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因为太过激动,信纸在他手心里已经皱成一团,“佐助这家伙,速度还真不赖啊,哈哈哈哈——”
雏田接过发皱的信,嘴边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那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嘿嘿,佐助这家伙整天板着一张臭脸,这下当了爸爸,看他怎么应付难缠的小孩~”想到这里,鸣人就浮现了奸诈的坏笑,脑海里还主动上演了某佐慌乱换尿布抱娃娃的场景,一个人在那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然而,现实就是,不是每个孩子都和博人一样爱哭闹的。...
“雏田!”木叶的清晨被准七代目一声呐喊划破,刚完成给小家伙喂食的雏田,本能地望向了出现在门口的声源。
“生了!小樱生了一个女儿,”漩涡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因为太过激动,信纸在他手心里已经皱成一团,“佐助这家伙,速度还真不赖啊,哈哈哈哈——”
雏田接过发皱的信,嘴边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那真是一个好消息啊……”
“嘿嘿,佐助这家伙整天板着一张臭脸,这下当了爸爸,看他怎么应付难缠的小孩~”想到这里,鸣人就浮现了奸诈的坏笑,脑海里还主动上演了某佐慌乱换尿布抱娃娃的场景,一个人在那里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然而,现实就是,不是每个孩子都和博人一样爱哭闹的。
几个小时后的木叶某甜品店。
“小樱也终于生了呀!”井野喝了一口茶,顺便拿起一个大福,“还是我们这几个人之间,第一个生女儿的呢。”
“还真是这样,”手鞠用小勺子挖了一勺栗子蛋糕,“我们几个生的都是男孩子,还真期待有个女儿的。”
雏田认同地笑了下,“我也觉得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也许是博人太吵闹的原因,使雏田渴望有个女儿的想法愈演愈烈。
天天一脸的看好戏,“你们几个就满足吧,我看过每家的孩子,都很可爱啊~”天天咬了口丸子,觉得自己不生孩子真是太对了,不然感觉好麻烦……还是兵器比较可爱,又不会哭。
放眼木叶街头已然是一副春天的模样。
“不知道小樱和佐助什么时候回来?感觉带个孩子旅行,多少有点不方便。”
“可能他们会在一个地方逗留一段时间吧,毕竟刚分娩,也不适合马上赶路。”
“不知道他们的小孩子像谁比较多一点?”
“小樱和佐助的追求者都这么多,女儿不管像哪一方肯定都很可爱~”
差不多已经晋级为妇女的四人组,每次聊起来都看不到结尾。
吐槽老公也成了聊天必备内容之一。
“听说佐井经常帮忙带孩子?”手鞠的语气里透露着一丝羡慕,“我家那位的口头禅,还是没怎么变呐。”
井野笑了笑,稍显无奈,“但是井阵还是更加粘着我啊……”转而望向雏田,“你也够呛吧,鸣人这家伙每天都这么忙,帮忙带孩子肯定没什么时间。”
“我还好……”雏田握着茶杯,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他任务很多,晚上还会主动哄孩子,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场其他三位再一次被旋涡夫人的体贴善良所征服~
每个人都迎来了自己的春天,而木叶的春天,也在继续。
视线转到更为温暖的南方据点。四月的阳光已经开始有一丝热意。
山洞内,也因为另外一名小成员的到来,显得更加温馨。
房间内,佐良娜刚刚吃饱母乳,小脸安详地打着盹。宇智波樱整理好衣服,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手势温柔,这几天越发娴熟,不免内心一阵暖意。
宇智波佐助单手抱着女儿,不敢轻易走动,担心吵醒怀里的小宝贝。
“樱,今天天气晴朗无风,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
樱走下床,接过佐良娜,轻轻地放置在摇篮里。
“出去晒晒太阳吧,佐良娜有我看着呢。”香磷依靠在门上,示意了一下床上熟睡的小孩子。
因为是顺产,且樱本身底子就好,所以产后恢复也很快。或者说,香磷的照顾也功不可没。
“还是好喜欢晒太阳的感觉呢。”樱伸了个懒腰,感觉全身都暖暖的。
宇智波佐助看了眼自己的妻子,嘴边泛起了宠溺的微笑。
“樱,你想回木叶吗?”佐助看向身边的人,毕竟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不太适合到处游历。而且他自己身负任务,也一直在暗中追查辉夜的事情。加之,本来就有很多人盯上宇智波的写轮眼,他不担心自己,只怕对妻女有影响。正在拥有爱情和亲情的宇智波佐助,再也无法忍受失去家的痛苦。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己的内心也越发柔软。
“木叶吗?”宇智波樱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内心一直坚定着一件事情,“佐助你在哪里,我们的家就在哪里。”
毕竟家的定义,并不是一所房子。
安静了了几秒,樱又开了口,“当然,我理解你的担心,毕竟佐良娜还小,不适合我们之前的生活方式。”
夫妻俩对视着,仿佛读懂了彼此眼中的含义。
宇智波佐助轻轻揽住自己的妻子,“樱,我希望佐良娜能在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里健康地成长。”
小时候的宇智波惨剧,这辈子都不可能在自己的脑海里抹灭。如今自己有了家庭,宇智波佐助的心愿也很清晰简单。
“我明白…”樱轻轻靠在老公的怀里,他的决定,肯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且毋庸置疑,木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在那里,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而且火之国实力强盛,安全问题不需要担心。
“还有……”佐助顿了一下,“以后我也许不能一直陪在你们……”
“我都能明白,”樱打断了他的话,宽慰地看着他,“我们是忍者,不仅仅只有小家,老公你的任务,也是间接在为我们母女俩创造更加安全的环境啊。”
说出口之前,其实佐助就能猜到妻子的回答。只是言语中,还是无法掩饰那一份歉意。
“对不起,樱……”
“这还是佐助你第二次和我说对不起呢,”樱调皮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试图缓解他的情绪,“你不需要和我道歉,能嫁给你,我已经很感激上苍了。”
樱一把环住佐助的腰身,“而且啊,佐良娜长大后,知道自己的爸爸原来这么伟大,肯定会更崇拜你的。”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宇智波佐助还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揽着妻子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回头还要让吊车尾把宇智波宅院收拾一下。”
“鸣人听到你这么叫他,肯定又要跳起来了~”樱不免开始期待,见到那帮伙伴的激动心情,“我也好想看看他们的小孩子,肯定也和佐良娜一样可爱。”
只听上方传来了某佐轻轻地一句“佐良娜最可爱……”
哈哈哈哈~宇智波樱觉得太好玩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双手捏了捏自家老公的脸颊,“还是我们家老公最可爱~”
听到樱的玩笑,某人的脸有点别扭,还有一点点粉红飘上脸颊。
“樱,别闹……”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没有反抗的意思。宇智波夫妇还是会偶尔的打闹,但都是女方在闹,男方在宠,大概就是这种时候,最让人体会到人与人的羁绊有多么重要。
远处的香磷看到这一幕,不禁一阵鸡皮疙瘩,但更多的是一种欣慰吧。
“小佐良娜,你以后可不要怪你爸爸,也要心疼你妈妈啊……”
现在的宇智波佐助还真是判若两人啊……
转身回到房间里,香磷可不想再看到更加发腻的场景了,感觉整个岛上都透着恋爱的酸臭味。
不久后的某一天,这群所谓的忍者们,终归会在一个名叫木叶村的地方,再次重聚。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