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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知道哪里有不河蟹的地方了完全没写h啊!这是拉伸和俯卧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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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孢陪酒

再世为人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


我看见他的时候,他把手放在金鱼缸里面。放学之后,教室里的人全走光了。我们都很喜欢那条鱼,谁都喂给它一小粒鱼食。我们班有三十个人,我们拿爱把它撑死了。我们班养的金鱼死过很多条。它没能熬到所有人都对它失去热情的阶段,但是饿死也未必比撑死好。他的手指好看,苍白,那条大红的金鱼躺在他手心里的一汪水里,像朵枯萎的火焰。生物班长经常只和班主任通报一声,就把鱼尸连水泼到花圃里了。他因为这个和生活委员吵过架。他的手掌显然是个更为隆重的棺椁。我第一次觉得死是件庄重的事。


他发现我坐在教室的角落里看他,对我笑一笑,说真嗣君,你好啊。教室里没有其他人。在每个人挥过手告过别回了家的时候,他和我说你好啊,甚至能记得我的名字。那个任课老师凭着花名册才能念出来的名字。我没有高兴,反而惶恐。被记住名字对我来说意味着开始认识,开始接近,开始一起上学放学上厕所,开始对一个人的本质失望,开始向着一段关系的结束进发,兴高采烈。我小声说,你好啊,礼节性地。


他说,要和我一起把它埋在花盆里吗?我答应了,只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我们拨开泥土,把它埋在太阳花的根下。好了,他满意地笑笑,为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事业。一粒麦子不落在地里死了,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结出许多子粒来。

 
那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每年开花,它都会活过来一次。




第二天早会,生活委员告状了,说他放学没有走,杀了金鱼,把尸体丢掉了。他不屑置辩。我可能被看不见的闪电劈过,邪魔入体。我站起来说,昨天晚上他和我一起,他没有碰金鱼,我作证。


下了会,他走过来说,你这个人真好玩。我没有理他,往教室外面走。我也不知道我上哪儿去,但我不想和他呆在一起。我可能凭着本能,认出他是个威胁。他让前路变得不可见,不透明,沉没在大雾的早上,动荡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我走过长廊。我的同学们跳皮筋,跳绳,踢毽子沙包,大喊大叫。


我要跟你做朋友。你要喜欢我。他站在长廊的另一头对我喊。像个巫师一样深信不疑,但我不知道他说出来的是诅咒还是祝福。


声音像箭一样从人群里横贯过来,插在我的心头上。



那一年是1999年。诺查丹玛斯说,我们都要在这一年完蛋。大人们说,楼要塌,洪水要来,大火要来,人要死去,救世的方舟却不会再来了。在这个没有指望的年头里,门忽然开了。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吹过来。



他说得很对——至少比诺查丹马斯那个神棍要对。我们变成了朋友。没头没脑地,无缘无故地,和世间大多数关系一样,是个事故。四月踏青。我们走在队伍尾巴上,是这个班上的怪胎,包里没装零食,水壶里也没有灌橘子汽水儿。什么也没有带,没有拿,手里只拿着对方的手,就仓促上路了。


他说我们逃吧,我带你去看一个好地方。


我为这句话跟他走了很远。走到柏油马路,车,和穿西装的人不能到的地方去。田边停着一辆三轮车。骑车的人消失了。但电波信号没有。收音机里面一个男的说,各位听众朋友,下午好。今天是1999年4月1日,多云转阵雨,请您出门带好雨具。宜出游,宜会亲友,宜订盟,宜自死。诸事不忌。


我对他说,这里没有听众朋友。



他的好处是,总知道自己要到哪儿去,而且不会迷路。他可能是大洪水那一天,从方舟上飞出去的白鸽子,懂得太阳,磁场,风和洋流,懂得方向,知道哪儿有一片可以落脚的土地。我们走了太久了,我几乎疑心我们要走到创世纪的洪荒里去。我说我走不动了,我脚疼。他把背包挂到胸前,蹲下来说,你到我背上来吧。我摇摇头,不是不信任他的脊背,是不信任我的重量。



我们最后走到了一个土坡上。我知道他要给我看什么了。铁路。我喜欢铁路,它和他一样,总要走到一个什么地方去,我只要跟着好了。周围都是墓地和桃花。死人化土,四月花开了,露水滴在你我眼睛上。在这个地方生和死都带点轻佻的香气。我们把耳朵贴在泥土上,听见地底轰隆隆的雷声。那个不得了的怪物要来了,我们走了那么多路,看见了那么多无聊的人,就是为了见它。


火车是从哪儿来的,要往哪儿去呢。


他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明白的事情。


我说它会不会是一辆幽灵火车?它自己也不知道要到哪儿去,但是非去一个地方不可……它的乘客认为,它非去一个地方不可。


他流下了眼泪。


你怎么了?


他说,睫毛掉在眼睛里了。


我凑过去,小心翼翼地撑开他的眼睑,去寻找那一根不存在的睫毛……他的眼睑粉红,微微颤抖,像是一个宇宙呼吸着的内壁……眼睛是红色的,又湿又冷。
火车在这样一个时刻来了。年老的绿皮火车,拖着稀疏的烟尾巴。我张开嘴,想要和他说看啊,煤油味的风冲进了我的身体里,像装满一只疲惫的口袋。但是他消失了。他去哪里了?


血肉和花香砸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火车经过的时候发生了什么。那一段时间不见了,记忆是一个残疾的婴儿,它的基因里丢失了某个至关重要的序列。他的头发躺在枕木上……在一个时间真空之地,我坐在一个房间里。房间里没有窗户,没有灯,没有家具。只有一台电视,一个频道。电视里放着一档野生动物的节目,讲一头刚出生的斑羚在夜晚夭折了。非洲的夜晚覆盖在我脸上。他的头发躺在铁轨上……野兽死去了,皮毛还是新鲜的。


我坐了一个晚上。墓地里走满磷火,全是堕落到地上的星星。



他死后一个月,窗台上的花开了。全班都涌过去闻它不明不白的香气。有人说,真嗣君,你怎么不去呢。我在心里想,闻什么呢。闻金鱼血肉的腥气吗。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秋天了,法桐的叶子落在人行道上。我踩着他们清脆的尸体,一路势如破竹地走过去了。有个声音贴在我耳边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后来我上高中了,补完课坐在末班地铁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戴眼镜的女高中生,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校服,念一本西绪福斯神话。这个城市里许许多多的末班地铁,空着肚子摸黑走夜路。像那个几乎所有人都玩过的贪吃蛇游戏:写这个游戏的人说,去吧,黑暗里会有食物的。你总能在黑暗里找到点指望的。但实际上,黑暗里什么都没有。他们始终是饥饿的。在黑暗里,没有谁走一条预定之外的歧路。谁都不敢和谁相遇。谁都不敢和自己相遇。


她从书页上抬起头来,对我说:他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那天我脚底走出的水泡,一个星期后都消失了。留在我鼻子里面的血腥气,味道都冲淡了。那个班上,接近过他的死的人,都消失在人海里了。证据全部消失了。更可能是抛弃我出走了,走到没有人没有山没有海和天空的地方去。


但那个问题为什么老是缠着我?


我根本不知道它的答案。曾经被答案击中过天灵盖的人,也许已经不肯开口说话。



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我问他们记不记得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我们班上的,跳进铁轨里,死了。我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揭陈年痂痕,看看它有没有忘记流血。他们说有吗?我们班出过这种大事吗?真的,没有一个人记得,十年前的四月,我们踏青的那个春天,有个小男孩死了,变成了泥,喂活了枕木边上的野草花。每年春天,每年四月开花六月花谢,他都活过来又死过去一遍,就这样了十年。他们说,不可能,如果是真的,我们都会记得的。时间让过去变成了一个虚数,变成了雪总是会化会脏的冬天。变成了口说无凭,一切都可以抵赖和勾销的春梦。一个也许根本不存在的男孩,它的尸体可以喂饱无休无止的饿鬼岁月吗? 我的痛苦,他们在这一个瞬间失去了重力,成为了悬浮在天空里的,寸草不生的孤岛。我以为我会很难过,因为他第二回死去了。但我没有。我预期里的一记重拳,没有来。风和疼痛都没有来。击倒我的是空无一物。我不再提起他了,默默喝我的柠檬水。他们说,真嗣君,你到城里上最好的高中去了。你怎么样?我说很好啊。我没有提那些和尊严等重的习题,没有提考试和排名,没有提冷眼和欺凌。我的高中三年,在五分钟里全部讲完了。我的世界怎么这么小?像个仓鼠笼子。我整天拿着木屑磨牙,跑仓鼠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它对人生有什么意义。我在八岁火烧天空的晚上,死亡对我致以问候,拿血肉扑了我一头一脸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追问意义了。我做这些事,因为有人因此对我有所期待。


我没说,我差一点谈过一个女朋友。她约我出去看电影,黑暗里她的手一直手心向上摊着,“像一只捕兽夹”。我自投罗网了。我们的脸缓缓靠近,像舞池里试探着互相邀请的男女。我碰到了她的嘴唇,那个瞬间一颗陨石撞进另一块陨石电光石火。这个时候屏幕忽然黑了,一切都结束了。她的嘴唇湿湿冷冷的。黑暗扑头盖脸打过来了。我想起我碰过他糖果一样的眼球,也想起来一头一脸的血肉。我推开她,逃跑了。她在后面气坏了,骂我恶心,懦夫,我却回不了头了。我跑出电影院,蹲在路边吐了。蛾子扑街灯的冷光,冬天的晚上,他们会不会感到受到了欺骗,会不会难过自己没被烧死,反而被冻死了。它们的影子投在地上,被灯光扭曲成巨大的怪物翅膀。


我遇到他太早了,他死得也太早了。他给我的人生开了一个坏头。 他垄断了我人生里那个种子一样的可能性。说到死,想到他。说到爱,还是想到他。


我初中读了洛丽塔。我想如果亨伯特没有遇到安娜贝尔呢,如果安娜贝尔没有害伤寒死了呢。这个故事,会不会变成一个除了演员之外,一切徒然就序的舞台。但是不会是安娜贝尔,也会是别人的,她没有死,也会老会长妊娠纹。如果有一个高于一切的意志,他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的剧本里没有故事,只有随机,混沌,和被误解的善意恶意。


我认识到,只要你渴望一样东西,足够强烈,它迟早会来的。但可能不以你期待的那个方式。潘多拉带着盒子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里面是礼物还是祸害。但礼物有时候和祸害是一回事儿。我迟早会遇到这么一个人。迟早会被他修好。迟早抛却在这个世界上。


我被酒气熏得有点儿晕,走到洗手池,拿凉水泼脸。洗手池的灯光昏黄,灰扑扑的。那个人的存在,在今天变成了一件不确定的事儿。但今天,今天在很多很多年后,会不会变成同样的一个梦呢。我们在酒桌上喝酒。我说你们记不记得上一次聚会。我一直记得,我们二年级的时候,班上有一个小男孩跳轨了。你们统统都不记得他了。然后他们大声反对我说,我们都记得啊,那个人,在四月里死了,在踏青的时候死了。我们到今天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跳轨。他们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回忆死者的事迹,死亡把所有平淡无奇的事变成了冒险。我坐在他们里面,成为了那个最无话可说的在场者。


有个人从厕所里走出来,一边拉着裤链,一边问,我们上二年级的时候,班上真的死过人吗?


我说是的。


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儿?


我记不得他的名字了。也不记得他的脸。死者在肉身在记忆都要经历九相。


但我记得他的眼睛。我颤抖着嘴唇说,好像能够说点什么,关于他印象的残骸,他会在这句话的时间里,短暂地活过来一次。


他的眼睛是红色的,很湿很凉。我说。


然后我听见他笑了,他在我耳朵边上说:真嗣君。


这一刻,我原谅了他,和他重归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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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很想搞的拟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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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 (上) (骨科兄弟番外)

(前排预警!反派boss视角,可能引起不适,请谨慎阅读)

(本文独立成篇。涉及版权发布问题,全·员·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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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神与死神,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古希腊神话

* * *  
  “看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你,也不能有人比你更懂得我。”
  “我们是兄弟。血脉连心。”
* * * 

 
  忧忧和老舒是一对兄弟。
  忧忧早一步出生,然后事事都比老舒早一步。但忧忧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无所谓。人们称赞他生下来便是被人称赞的。但忧忧知道,自己真正天生所伴的,是对全世界的厌烦。
  轻飘飘的厌烦。一切...

(前排预警!反派boss视角,可能引起不适,请谨慎阅读)

(本文独立成篇。涉及版权发布问题,全·员·化·名)
——————————————
睡神与死神,乃是一对孪生兄弟。——古希腊神话

* * *  
  “看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得你,也不能有人比你更懂得我。”
  “我们是兄弟。血脉连心。”
* * * 

 
  忧忧和老舒是一对兄弟。
  忧忧早一步出生,然后事事都比老舒早一步。但忧忧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无所谓。人们称赞他生下来便是被人称赞的。但忧忧知道,自己真正天生所伴的,是对全世界的厌烦。
  轻飘飘的厌烦。一切事物的存在,就像整洁桌布上不经意发现的蚂蚁尸体。干瘪,渺小又无穷无尽。放着也无关紧要,只是碍眼而已。
  哦,对了,还有一个弟弟。
  
  他们被称为魔鬼的孩子。
  这世上有没有魔鬼?忧忧不知道。如果有,他是最优美的魔鬼。如果没有,他是最残酷的人类。
  据说他们的母亲带有魔鬼的烙印,未婚而孕,生产之后就将他们抛弃了。神奇的是她不仅诞下一个恶魔,还有跟着恶魔的弟弟。魔鬼的弟弟并不像魔鬼,一点也不。但也不像天使。那时候老舒还是小舒,不过是一个残缺的、被遗忘的孩子。
  但当忧忧睁眼,微笑,人们又纷纷改口,说他一定是个天使。人类天性就喜爱恶魔,喜爱自欺欺人。可没有人谈起小舒。天使的弟弟,依然是一个残缺的、被遗忘的孩子。
  
  忧忧并不在乎他们被遗弃的事。魔鬼从不为过去而忧虑,反正他平等地厌烦这世上的一切。有必要为厌烦分出等级吗?哪怕所有人都赶着向他献上心血。平等和忽视足够驯服一切,忧忧是天生的驭者。
  他们接受了忧和舒的名字,如同一对镜像。忧忧常拉着小舒的手,随便他用力。此时小舒只是睁开一条眼缝,不哭不闹。
  他们血脉相连,是世上最相近的人,同时也是最不相同的人。
  
  人类有多憎恨恶魔,就有多害怕恶魔的诱惑。
  忧忧就是那样一杯无垠的美酒,芬芳绝伦地倾倒,众生为之倾倒。只是他前一刻向你微笑,后一秒就决定刑囚。喜悦,厌恶,乏味……每一秒的他都是绝对真实的,可这些真实连在一起,就是绝对的恐怖。真实是享受的基石,他只需尽兴,惬意地拾取、赞叹然后碾碎,人们就会争先恐后地靠过来。
  很多人爱他,他也爱很多人。这是真的,不过他只爱自己说出爱的瞬间。血红的美酒不时带出杯底的毒药。有什么关系呢?迷醉的人类有幸将一切都奉献给他,那已是至高的快乐。
  
  *
  最初,忧忧和小舒被好心人收养过。
  很多人都愿意收养光芒夺目的忧忧,但是多加一个小舒,就不是普通的“好心”能够负担。好心从来最有限度。天使多了一个拖油瓶,那就不过是拖油瓶。
  忧忧拉着小舒的手,像一个模范好哥哥地说,“不要担心。你只要乖乖的。其他交给哥哥来搞定。”
  小舒发育得比他迟缓些,看起来不太灵光。
  忧忧又说了一遍。扮演“耐心”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事,他还没有厌倦。这时他仁慈而慷慨。“相信哥哥,哥哥永远不会放弃。”
  小舒眨着眼睛。
  忧忧没有等他反应。他已经失去兴趣。无所谓,这个傻弟弟听没听懂,都不影响他的行动。
  
  所有人都偏爱忧忧,这时毫无疑问的。哪怕他还是个孩子,不仅早慧,矜贵,还美丽惊人。用美丽来形容一个男孩,容易觉得阴柔,但对于忧忧来说一点不过分,他的美丽和男性特质同样突出。他从来是一个美丽的男孩,必将是一个美丽的男人。可以随意留长发,打耳洞。没有人会觉得不妥。美丽就是美丽的特权,是特权的美丽。
  他天生懂得世界的腌臜和磋磨,懂得如何悠游其中而无伤。这种无伤最大地保全了他天性的丽色,无需修饰就比美丽更真,比憎恶更深。
  如果他想讨人喜欢,嘴就能淌出奶和蜜;如果他想令谁快活,谁便永无忧愁。谁也无法抗拒,因为他的确乐意做这种事,甚至想要开怀大笑。既然一切都足够讨厌,做什么都不会更差。
  这种时候,小舒偶尔会看他一眼,然后继续睡觉。
  *
  忧忧记事以来第一次失态,却是因为小舒。
  那时他与小舒同吃同睡,小舒睡得久些。旁人当小舒还是幼弟,年纪小才更加渴睡。
  有一日在餐桌上,小舒毫无征兆地睡着了。
  那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餐。小舒本不怎么说话,是忧忧首先发现的。塑料勺滑落餐盘,小舒的头朝一边缓缓垂下。他喊他,没有回应。捏他的手,那只小手软绵绵的,没有向往常一样回握。
  忧忧腾地一下站起来。他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恐惧,赤裸地闯入了全家进食的轻松日常。那时候他还没学过“死亡”,但死亡最可怕的时刻,就是一切未明之时。
  他走到小舒身边,用力摇晃,想晃开那双眼,那张嘴。直到养父母用力才将他们分开。
  “没事的忧忧。”养父母当作他们兄弟情深,“小舒只是睡着了。睡一会儿就会醒的。他没事,没有——”
  没有人把那个字说出来。
  忧忧几日没有睡好,在夜里也反复睁眼,去看熟睡的小舒。他不信任任何人的话,尤其好听的话,因为他自己会说得比谁都好听。
  他怕那些人骗他,降临在小舒身上的并不是夜晚和睡眠。他在黑暗中抓住弟弟的手腕、拢住弟弟的肩膀,感受体温和微弱脉搏。这样他才相信,小舒只是睡着,而非其他。
  后来明白了,那个不可言喻的事物是死亡。和普通人不同,他没有亲属长辈,而是通过兄弟的睡眠得知死亡的。不论他多么轻视、讥讽世事,却不能忽视死。因为小舒是他的兄弟,是最接近他的人。他们血脉相连,同气连枝。
  如果小舒会死,那么死就是一种真实。
  
  *
  小舒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用在睡觉。同龄人都开始走路,记事,他的睡眠有增无减,成长也日渐缓慢。小舒身上几乎找不出忧忧的影子,却是忧忧的秘密魔镜。
  忧忧越是容光焕发,越衬得小舒瑟缩苍白——仿佛是他夺取了小舒的养分、成长和运气,一切的一切。反复观察小舒,成了他的新乐子。他不是要小舒映衬自己的出色,缺乏自信才有那种需要。小舒是他反相的真实。像一个奇妙而隐秘的游戏,总要给痴迷观众一些不怀好意的提示:看我光芒万丈,看我身心糜烂,你们疯狂追求的,无非是这样的东西而已。
  一切都滑稽极了。有时他觉得小舒也是个同伙。孱弱、封闭、迟缓和嗜睡,难道不也是拒绝这世界的表现吗?真是他的好弟弟呢。
  在他的强光下,小舒就算醒着,常常只是发呆,不爱言语,不惹麻烦。很久以后忧忧才明白这是在配合他那句“你只要乖乖的,其他交给哥哥”。
  实话说,他有一点惊讶。
  
  *
  但事情总有变化。养父母的事业突然受挫,经营不下去,也没有闲钱养这一对兄弟。不说小舒如何,忧忧是绝不会苛待自己的。
  他们被送去福利院。
  忧忧牵着小舒的手。此时他已经比小舒高了半个头,这对孩童来说是要用力仰视的距离。
  “小舒,别怕。”他再一次亲切地微笑。
  这一次,小舒点了点头,小声仰着头说。“……忧哥哥,我不怕。”
  忧哥哥,比他的名字多一些,比兄弟的意思也多一些,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双重肯定。小舒不善说话,三个字比两个字的“哥哥”说得费力,有些齿音粘连,稚气天真。
  相比之前,小舒每一次都会给出不一样的反应。忧忧依然觉得新鲜,愉快。
  “哥哥会想办法。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在陌生人面前,小舒也比同龄人镇定。但他也紧张,一紧张就用力地握他忧哥哥的手。
  忧忧也一起用力。他们仿佛在拔河,誓要把对方的手攥出印记,但谁都不能先开口喊痛。
  “欢迎你们。”接待老师松动严谨的表情,但效果不怎么好。她在惨白墙色的办公室里说。“我已看过你们的情况,没想到实际是这样……”
  除了紧紧握住的手,他们看起来根本不像一对兄弟。而且忧忧比小舒成熟很多,他们像是一个孤儿,和一个天生贵子。
  “可怜的孩子们,你们会受到照顾。所有的孩子我们都视如己出。你们会被编入不同的班级,和同龄人一起长大。”
  忧忧感觉到小舒的手有一瞬间的脱力。
  那孩子被他教养得只会仰视他,信赖他,依赖他,不知道世事总不如愿。忧忧看着小舒一点点变得错愕的眼神,心里百倍快意。
  “这样,对你们都有好处。”老师推了推眼镜,继续毫无余地地安排。
  没错,这是一句实话。忧忧很清楚。但是成人总将实话说的这样粗糙难听。他感到一阵厌烦,拖过小舒来面对自己。
  “小舒,你刚答应过哥哥什么?”
  “忧哥哥,”幼童有些犹疑,但还是对着他说,“我不怕。”
  “好孩子。”他夸奖。夸奖是最让人舒服的控制方式。“小舒,我们会有一个新家,会认识很多朋友。他们都将喜爱你。爱越丰富,你越快乐。”
  幼童点点头。不知是因为明白这话,或许只是相信他。
  
  *
  可小舒永远不会受欢迎。小舒沉闷,自闭,还总是慢人一步。忧忧最明白不过。是他唆使小舒这样成长的。
  不仅没有什么人喜爱他,还要变着法地欺侮他。从不给他好好地吃喝穿用,到不让他好好安睡。最有效的欺负,就是破灭他的普通需求。
  他们越欺侮,就越衬托出“忧哥哥”待他的好。忧忧最擅长利用世界的污浊,来点缀自己的光芒万丈。
  小舒和忧忧被分在了小班和中班。忧忧不用多久就俘虏了大批拥趸。其实人越多,他驾驭得越快——群体容易盲目。但这些都不是新鲜的事,激不起他更多兴致。
  他记挂着小舒的惨状,时时想去窥探他。经常是午休或睡前,他能动情地说通值班人,自己有多么不放心这唯一的亲人,然后站门缝,垫脚看一看。果然,小舒离了他,越发凄惨自闭了,仅比隔壁残障班好一点。福利院本就是个阴冷凄惨的地方。小舒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代言人,仿佛在里面轮回了两百年一样正宗。
  这时忧忧白天就会去地找小舒,神情焦虑不安,不停地用言语安慰他。“小舒,你是不是过得不好?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饿不饿?”
  小舒摇头。“忧哥哥,我一切很好。别为我担心。”他明明说话有气无力,还在安慰哥哥。他已是个多么乖觉的孩子!
  哭闹的孩子只会让人烦躁。忧忧非常愉快。
  愉快的忧忧继续讲动听的话,讲得小舒眼神更亮,精气更虚。其实他若真心想要救助,自有一万种办法帮他吃饱穿暖,成为他光环笼罩下的王子。可忧忧只是用漂亮的话来画饼。
  魔鬼最喜欢开空头支票。用无换有,才算是魔鬼的本事。空头支票能解决,为什么还要行动?
  
  但实情和忧忧的预判有一点出入。小舒依着规划的路线,却没有滑落到他设想的窠臼里。不论小舒多么遭到冷遇、饥饿或暴力,忧忧看到阴影中的小舒依然是平静的。仿佛他忧哥哥在与不在,并没有什么两样。
  忧忧越窥视越是不甘,越不甘就越想窥视。他早就知道,小舒和任性而为的自己不同。任凭忧忧上天入地,翻天蹈海,小舒总在原点,无从更改。成为他世界中唯一一个真实的坐标。
  所以不管忧忧走出都远,都忍不住回去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里。
  *
  忧忧有些忍受不了这种拉锯。他已经比普通兄弟付出了更多倍的挂念。还是在当事人不知道的地方。
  这样不行。他想。他知道自己竟然被平静的小舒绊住了,这是不可容忍、不能承认的。他在等待小舒崩溃,碎成一地然后哭着喊着等忧哥哥来拼凑。小舒却真的忍耐下来了,而且是个毫无生趣的受气包。渐渐地被所有人忽视。
  而忧忧在福利院中冉冉升起,所有人,哪怕同龄人,都以叫一声“忧哥哥”为荣。忧忧不仅赢得了大多孩子的崇敬,还有护工、老师们的信赖。孩子们更愿意和他吐露心事,员工也愿意找他安排事务。羊群紧紧围拢在忧忧身边,这只有小舒远远地,吃力地跟在后面,像是一个拔不动的铁钉。
  忧忧策划了一场游戏,小班和中班都都能参加的。一切安排好之后,他去找到小舒。
  小舒的体质已经不适合激烈运动。体育课向来是他蜷缩这睡觉的好时机,反正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但这次忧忧一定要把他挖出来。树荫下,黑发及肩的秀美男孩喜悦地拉着弟弟的手。
  “小舒,你知道今天下午的体育课,是两个班一起上吗?”
  “啊,我……”摸鱼惯了的小舒不太好意思地低头。“我没看。”
  “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忧忧万般亲昵地抚摸小舒的头发。小舒很讨厌人类的接触,但他没法拒绝忧哥哥。他接受来自这恶魔兄弟的一切。
  “我说过,不会忘记你的。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
  
  果然,下午小舒千载难逢地出现了。忧忧非常得意,他打败并且剥夺了小舒的渴睡。
  但是出现在小舒面前的,是一大群簇拥在忧忧身边的人。以他的体力,根本追不上这一群矫健灵活的人。
  小舒气喘吁吁地坐下。初夏的阳光,照得久居暗处的小舒一阵阵晕眩。
  人群中的忧忧不会漏过这个反应。他向老师喊了中间休息,然后宣布接下来玩接球游戏。
  福利院的娱乐非常匮乏,一点点游戏足够他们激动很久。接球游戏类似丢沙包,有抢和接的过程。不强求体力,但大多数人都能参与。
  小舒一定知道那是他的体贴。
  
  游戏开始了。
  小舒很清楚,他哥哥是人中龙凤,光耀寰宇。哪怕这样简陋的场地,都拦不住他闪耀。小舒从来不会对他产生妒忌,只有崇拜,哪怕他们本来是兄弟。其实福利院的人们不仅快忘了小舒,也快忘了小舒和忧忧是一对兄弟。
  院子内孩童们人头攒动,每一个拿到了球,都想投给忧忧。忧忧得到球扔出去,也会被扔回。一个群体应答游戏,逐渐变成羊群和牧者的接应。
  一直睡觉的小舒,从来不参加集体活动,也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来来去去。他们给忧忧献上自己的贡品,手工做的小玩意儿,奖励的好吃糖果,或是以能为他洒扫为荣。孩童们在场上高声尖叫、请求,“忧哥哥!忧哥哥!把球给我吧!”
  小舒散落在这样此起彼伏的欢呼中,不知所措。他的哥哥看起来像是一个王,被沸腾的恳求环绕。他们都比小舒更会崇拜、更会依赖。
  忧忧终于看到弟弟平静的表情中,茫然一点点渗出。
  忧忧应当高兴,可是没有想象得那么高兴。他的念头就是瞬息万变,计划赶不上他的兴致。
  几轮之后,总是慢半拍的小舒终于明白了一些,或者是放弃了一些。他学着别人的样子,吃力地在空地晃,嘴型一张一合。
  嘈杂声中,忧忧知道小舒在唤他,三个字的“忧哥哥”。唇齿粘连,稚气亲昵。他微微地笑了。
  
  “定。”人群中最打眼的男孩喊了一声,第一次使用了游戏规则。这意味着他要将球抛给某个选定的人。
  孩子们一阵骚动。
  忧忧不是那种廉价的“王子”。王子是童话里虚张声势、只会开舞会的脓包。忧忧掌控,调配,统治。他甄选亲信,宽容对手,关怀弱者。孩子们都以得到他的目光为荣。
  此时忧忧看着人群中流着虚汗的小舒。
  小舒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可孩子们几乎忘记这个人——他是谁?是我们的同伴吗?忧忧是不是在看他?这孩子知道自己可能被选中了吗,为何还如此理所当然地镇定?
  
  小舒看见忧忧抛出手中的球,第一个定向的球,直直向自己飞来。但是这球有些高,他根本没有起跳的力气。于是那个球就越过头顶,稳稳地落在了身后不远的女孩手里。
  背后发出一阵尖叫和喝彩,为这个幸运的女孩。女孩本不起眼,此时得到莫大的荣幸,满脸通红,竟也生动可爱了起来。或许她的一生就此改变。欢呼和嫉妒的声音向她涌去,她一下子成了人群的中心,因为忧忧这束强光的照耀,而被推上瞩目的台前。
  因为是这样一个卑微者交了好运,大家反而平衡。并且为忧忧的仁爱所欢呼。看啊,连这样被忽视的,忧忧都不会忘记。他们肝脑涂地心甘情愿。所有人都欢喜。
  人群涌来涌去。
  小舒看到天空非常湛蓝明媚。
  因为他摔倒在地,爬不动了。他不仅跳不高,协调也不好。为了接那个球摔得狼狈。但是没有人看到他,还被踩上好几脚。
  可是他没等到忧忧来扶助,没有任何人来。因为下一轮的抛球,人们又抛给了忧忧。人们都想从忧忧手里得到球,所以只会不断地抛给他。忧忧牵动着所有人,根本没有余力、也不可能为自己的一个摔跤,打断大家的游戏。
  小舒用胳膊盖住脸。阳光刺眼。
  小舒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
  
  *
  这一天晚上,忧忧感觉到某种空前的满足。他没有再去小班的寝室门口窥探。
  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去。这世上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哪怕是和小舒有关。他忽然第一次涌起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第四天上午,他偶然路过小班的寝室。这时孩子们都去早练了,但小舒是要睡到正午的。早起简直要了小舒的命。他向门里一瞥。
  所有的床铺都是空的。
  他有些意外。或许小舒真的因此成长,不再嗜睡了?那也是因为他的影响和决策。忧忧心情轻快起来。
  到了晚上熄灯时,他安置好了一切,换了干净睡衣,只等掀开被子入眠——在一切破旧的福利院中,他的床铺和房间是最好、最安静的。但是当他捏着松软干净的被子,就想起小舒那个狭窄的床铺来。如今那狭窄不堪的床铺,还可能空着吗?
  他没换衣服,就着睡衣冲了出去。
  
  在小班的多人寝室中,小舒的床铺他随便一眼就能看到。只是如今,那个狭窄位置已经换了一个圆脸男孩。
  忧忧难以置信。他越过拥挤如罐头的床铺,走到那男孩面前,愤怒得不想说话,只想要行使暴力。
  “这不是你的位置。”他吸了几口气,重新用理智交涉。
  圆脸男孩一惊。他是新来的,尚不知晓忧忧在福利院是什么“位置”。可是他看周围人都自觉地避让开忧忧,就明白自己要摊上事。孤儿们受够冷热眼,像小舒那样呆滞的,反而是反常。
  “可,可老师是这样安排的。”
  忧忧瞬间判断出他没有说谎。这个消息更糟。“那这床上原来的人呢?”
  四周的人听到忧忧提问,都想抢着回答露脸。可他们绞尽脑汁,也记不起“原来”是什么情况。
  “原来这里,有个人吗?”他们面面相觑。
  忧忧夺门而出。

俺が居ればお前は最強だ!
迟到了!!!!!!!!!!! ...

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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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在迟到也是够了,虽然日期还是写了22

上周看排舞最后一幕有大家穿成这个样子的场景,舞台剧的影山在沙滩边每场都堆(或者发现)不同的东西,特别可爱,还想repo一下这次的排舞来着orz然而emmmmm。

so想试着画一下打雪仗,当然画打雪仗失败了,只好画堆雪人(ntm。

画的时候相当没手感,中途还去刷了两次小蜘蛛,安定大迟到,所幸缩小了效果海星(发出去的图泼出去的水。

其实上周小伙伴就说可能这次JF会公布四期,没想到成真了啊啊啊呜呜呜呜。


遥想上次点图是年初了,社畜无法摸更多鱼了(卑微.jpg),谢谢大家的留言和喜欢...

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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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祝影山生日快乐!大家平安夜快乐!圣诞节快乐!

预祝大地哥和胡子蛋生日快乐(喂等等?

JuanMao

啊……终于画完这个系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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