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乾坤】醉酒者不自醒【短篇】
乾坤组 公孙钤X仲堃仪
标题起名废QAQ
应该算是中秋贺文吧,先发上来,以后慢慢改吧
PS:弱弱问一句…乾坤有组织吗,自割腿肉的时候好孤寂啊。
—————————以下正文—————————————
壹
古语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当年仲堃仪第一次看到这句圣人之语时,粗葛布衣,坐在田边束扎好的谷草堆旁。谷草卖得的银两刚缴了自家的地租,而本来浆洗干净的葛衣被土块弄得脏兮兮的,他与磨坊里的老驴一起双腿发颤。孩子们学着大人的粗话野话,他们旺盛的精力全部倾注在整蛊过路的行人们,不思读书之事,这在村里也竟是极...
乾坤组 公孙钤X仲堃仪
标题起名废QAQ
应该算是中秋贺文吧,先发上来,以后慢慢改吧
PS:弱弱问一句…乾坤有组织吗,自割腿肉的时候好孤寂啊。
—————————以下正文—————————————
壹
古语有云,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当年仲堃仪第一次看到这句圣人之语时,粗葛布衣,坐在田边束扎好的谷草堆旁。谷草卖得的银两刚缴了自家的地租,而本来浆洗干净的葛衣被土块弄得脏兮兮的,他与磨坊里的老驴一起双腿发颤。孩子们学着大人的粗话野话,他们旺盛的精力全部倾注在整蛊过路的行人们,不思读书之事,这在村里也竟是极为寻常的。
大丈夫当如何忍受贫贱呢?圣人没有回答他。
仿佛被火炙烤着,即便贫贱是脊骨上拔不尽的刺,仲堃仪依旧想要去攀越山外青山。正因为贫贱,他清醒而寒冽地知晓,道路阻且长,无人能与之同行。受惠于恩人而知天下之大,小小山村岂能装得下他仲堃仪的抱负?
贰
月明星稀,到了夜晚,早春的湿冷开始慢慢浮上来。典客署的走廊每十步就垂挂着一盏灯笼,让山茶和梅花也浸染上昏黄。此时旅人们虽疲惫,但天玑立国大典一生难逢,几个茶亭仍不减喧闹,与友人对酒饮茶,谈天说地。
“仲兄且留步。”
身后有声音响起,一抹熟悉的蓝色身影晃到仲堃仪的眼边。青年疾步而来,黑发随衣袖飞起,来人站在仲堃仪面前,如出岫白云,自有一派温文尔雅之态。青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令人见之难忘,安适的笑意在眼眶回转,像一杯温热的云雾茶,汤色清爽,入口醇甜。
“公孙兄,”仲堃仪赶忙抱拳施礼,“若无公孙兄方才仗义执言,苏师兄定不会放过这个刁难在下的机会,仪不胜感激,来日必要重谢。”
“仲兄客气了,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公孙钤与仲堃仪双目对视,真诚谦和的眼神自然流露出来,他将一匣字画递到仲的怀里,姿态优雅:“不知为何,在下总有与仲兄一见如故之感,之前堂上所言非虚,望仲兄能收下在下的一点心意。”
公孙钤若朗朗星月,如水的清辉照进仲堃仪紧闭的心窗,一扫他郁积的怨气。在此之前,仲堃仪一直以为世族子弟都是像苏严那般跋扈霸道、轻视寒门的,可是公孙钤的出现,似乎在他对世族子弟固有的成见敲开一丝裂缝。从公孙的身上,仲堃仪可以嗅到淡淡的竹叶香气,这香气,又好像一树玉兰被细雨无声润湿,有意无意地搭在阑干上,明明淡雅无尘却能勾人魂魄。
“承蒙错爱,若公孙兄不弃,在下陋舍可供清茶一杯,以慰风尘。”
随着对面的人轻轻点头,仲堃仪莫名欣喜。
那一刻,他竟有些醺醺然。新生的沉醉,非花非雾,如树根盘结交错。在灯笼无法照亮的暗影处,不可控制地滋长。
叁
“仲兄喜欢苍松翠柏,青山巍峨,钤独好水墨画,与仲兄亦有心意相通之处。”
“仪也未曾料到此番出使天玑,能遇到公孙兄这样的妙人。公孙兄气度不凡,令在下甚是心折啊。能结识公孙兄,真可谓三生有幸。此番有醉客居远近驰名的美酒佳酿,定要与公孙兄一醉方休。”
二人持杯相碰,眼神交错间迸出无形的火花,似有星河在眉间流淌,伴杯中浓酿,一同饮下。在酒精的作用下,斟酒的手发酵出兴奋的热度。
“人生难得一知己,仲兄若有困难,钤虽不才,愿竭力助仲兄一臂之力。”
肆
闹街的夜晚灯火通明,此时酒肆的酒香酿得最浓烈,处处留客醉。晚风伸出手来,拨弄碧水波澜,河畔的画舫向它们送来令人迷醉的胭脂香味。挥散聚在身边的莺莺燕燕,青年对着壶嘴将清酒一饮而尽。
柳絮点点,扑在青年微醺的双颊,迷离了双眼,身形摇摇欲倒,一旁娇笑的姑娘们又凑了过来,将青年围在十丈软红中。罗衫轻解,青年绣了暗纹的玄色衣襟被扯开,露出他如剥壳鸡蛋的肩头。美娇娥媚眼一抛,艳红的唇印眼看就要戳在那白亮上,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烈响动给震住了。
闯门而入的蓝衣青年抬头见到的,就是这样挑动情致的糜丽。
他慌将长袖抬起,遮住众多投向他的视线。稍压住心头的意乱,眉头深皱,不禁高声问道:
“可是扰了仲兄的雅兴?”
仲堃仪已经醉得迷迷糊糊,听不出话间夹着嘲讽的刺,他按住太阳穴晃两下脑袋,眼中盛着疑惑:
“公孙兄?”
回应仲堃仪的是一杯泼向他的茶水。
公孙钤气愤难平,旋即要离开,仲堃仪匆忙拉住一只蓝衣袖。
仲堃仪抬眸,眼波潋滟,轻轻抿唇:“在下举止孟浪,让公孙兄担心了。只是我俩极力促成通商一事,不想却让天玑找到口实,夺了我天枢五座城池。连失五座城池,是仪之过啊。学宫求学时,夫子曾说仪天资不高,但刻苦勤学,足以弥补天资之差。如今看来……”
公孙钤停住脚步,踌躇片刻,方轻叹一声:“仲兄万万不要妄自菲薄。”他解开外衫盖住仲堃仪裸露的两膀,复抓住仲堃仪的手腕,语重心长地说:“钤以为,仲兄待人宽和,如幽幽青山,君子以厚德载物,仲兄并非那等庸碌之辈。通商一事虽被天玑所阻,但功夫并未白费,钤已派人守好玉衡国的密道,望仲兄早日振作,共谋大业。”说到这里,公孙钤不禁咬牙挤出最后一句:“怨天尤人,非君子之道也。”
仲堃仪怔愣地盯着公孙钤的衣襟,心下思绪翻腾。公孙钤被盯得久了,或许是因为从不曾进过这样发泄情欲之所,他竟有些燥热难安。
“仪受教。”
仲堃仪展眉向他微笑的时候,公孙似看到漫山桃花盛开。
“仲兄喝醉了,钤难道也醉了?”
公孙钤无力地垂下眼睑,扶额想道。
伍
醉酒者,明知行凶不对,却醉得不知自己在作恶。
在仲堃仪的记忆里,他一生中为数不多,胸中未积块垒,仍怀国家道义的日子,终结于遖宿。在生命的某些时刻,你会觉得自己豁然开朗,拨云见日,茫然未知自己陷入的其实是更大一片沼泽,烂醉不知归路。
仲堃仪自遖宿归来,公孙托心腹送来的无数封信函,他一封也没有回复。公孙最后一次送信,也是心腹乘月送来,字句皆恳切肺腑之言,但那时仲堃仪的理智好像都被怒火灼烧成灰烬:“遖宿大败?天璇胜得蹊跷?公孙钤,你分明没有丝毫诚意,一直都在利用我,欺骗我。”他装作没看到此时此刻颤抖的双手,心不在蔫地拿起一张绘着几国地形的皮革反复打量。
而公孙的门客又一次遭到拒绝,面露难堪之色:“老伯,仲大人还是没有回信吗?这……我该如何向公孙大人交待啊。”仲堃仪在房中隐约听到声音,不由地放下手中地图,从木架取下一幅卷轴,跽坐在凉榻边,将卷轴徐徐展开。
竹有千节,君当如竹,风过不折,雨过不浊。
提笔藏锋,淡墨勾线,丝丝情意入画难言说。
昔日把酒言欢对饮共酌,到如今,两叶扁舟子匿在不同的烟岚,成了各自的过客。
“浮生一盅酒,天地两相误。”
仲堃仪的话音,像浪花撞击礁石叠起千层雪,很快碎裂成朵朵泡沫,消散了。
陆
雨落山野,远黛苍茫。
仲堃仪提酒站在故人青冢前,久到薄衫湿透,枯叶埋葬他的布鞋。他曾怀着无尽的悲哀回想初识的痴心错付,借此把心锻炼得坚硬如铁,沉重而没有感觉。故人西辞心未远,酒不误人人自误。直到现在,他才完全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
这倒应了仲堃仪出山时的想法,正因为贫贱,无人能与之同行。贫贱成了他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无论他如何与人宽厚,眼界和胸襟始终有阴霾遮盖,他注定要为自己内心的愚钝和卑劣付出代价。追求权势本不分善恶,只是越执着,人就变得越发可怕起来。
仲堃仪将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仪偶尔会想起以前种藤锄田的日子,不知世界之大,便不会辜负佳人。”
山岚未散,仲堃仪的酒碗空了续满,满又饮空。他抱着酒坛凑近端详墓碑上的刻字,眩晕阵阵袭来,刻字越辨越是模糊,仲堃仪知道自己这是喝醉了。然而,他觉得没有哪一刻能比现在更清醒,新坟的白幡如尖锥刺入心底,猛烈到把灵魂都震碎。
梦里不知身是客,流水落花随春去,朝云化风无觅处。出岫的白云回到岫岩,日光揭开薄雾,把仲堃仪的脸部轮廓照得层次分明。
“公孙,你看,天亮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