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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遁入虚空三千年后，李执作为妖神混血，灵珠与魔丸的第二子，终于成年。

那一刻盛景忽至，有如天光冥冥中撕裂帷幕乍现。

蓬莱仙山的莲花一路开向北海，拥簇挤挤，霸道的沾满了入目所有的景致，满目尽是晃人眼的各色莲蓬。

各界之主闻此异动，俱命人探听。

哪吒太子受天刑后千年，阐教与截教的战乱逐渐平息，倒不是消弭，只是二教以北海之眼为界，于天地间撕裂一道岔口，龙族三太子以通天教主亲传弟子身份，与天族协拟三界盟书。

敖丙能有这番地位，全然是因为龙族的加入，在封神之战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身为原阐教拥趸者，龙族三太子在整顿与维系上花费了不少心血功夫，使截教乱中有序，不至于出屠戮人间的魔头，又保留了尽可能的自由。

他堵住了三界悠悠众口，却不能堵鸿钧老祖与元始天尊师徒削弱截教之心，于是鸿钧老祖于千年前忽至蓬莱，祥云漫天，仙乐齐发，与通天教主秉烛相谈一夜后，带走了通天。

从此截教群龙无首，即便大罗金仙再是多，也对天庭与阐教无能为力。

通天教主千年来亦不知所踪。

截教的颓败本是理所应当，争取至今，已是在深渊细链上挪走，其中辛酸坎坷自不必多说。

可与其他上位者相比，敖丙从未变过心性，向来是温和而安静的，眼中幽邃清明不可知，以至于令人感到隐秘的信服与压力。

——盟书订契后五百年，敖丙将儿子抚育得稍稍懂事些，便封闭三魂七魄，遁入禅门结界之中，距今已有一千五百年未曾醒来。

听闻这龙族美人长眠之处位于蓬莱仙岛中央，源源滚滚天地灵气滋养肉身，日月映照在他的面容上，能使周遭枯木生花，银蓝长发随波而涌，以色泽黯淡的混天绫漫系住。

时间久了，竟在四周开出朵朵冰莲。

此处倒非是蓬莱岛禁地，却只有亲传几名弟子可入内。

传闻中远远一观那美人，道心不稳者，便会因神识不稳而入魔。

久而久之，便成了年轻一辈的传说。

然这话茬越说越玄乎，直到千年后，蓬莱仙岛水中央的美人，已是比瑶池仙子更出名了。

但敖丙长醉而眠，从未有醒来的迹象。

然李执成人那日，与花共眠的冰美人发间那束混天绫，竟微动了动。

却说那混天绫自打哪吒遁入天道虚空，便愈发黯淡，从一千两百多年前起，竟脆弱的差些碎裂溶断。

敖丙将龙身心血倾注神器中，得以将之保存至今，刺金纹路犹是细如毫发。

可人人皆知，神器从来千万年不腐。

——除非正主危在旦夕，或是已经溘然长逝。

也是自那日起，李执与敖念便见阿爸日益消瘦沉默，最终选择封闭魂魄，任由自己飘荡在仙湖之中。

若是有些许可能，能够唤醒敖丙的，只有敖念发间的另一段混天绫，也是他们生父留下唯一的神物。

可是敖念从来不愿。

姊姊对年幼的弟弟认真道：“截教与天庭盟约早已稳固，从来没有非要醒来面对世事的理由……至少阿爸如今长眠是幸福的。”

哪吒太子承受天罚，是代心爱之人，也是为李氏一族。

敖念当年还太小，什么都不懂，躬身猛地腾飞上九天，欲要以混元冰火之力弑天帝，可想而知是失败了，尽管为李靖临阵阻止，仍被扔进轮回，小千世界历经近百世才得以返回蓬莱。

但李执却十分依赖姊姊，因为在这世间，唯有姊姊与他血脉相连，时至今日，也只有敖念能告诉他，阿爸与父亲曾经的模样。

姊姊就鼓着脸，撇嘴道：“你可别问，阿爸和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关系极差……听闻最厉害的一趟是阿爸没怀上我前，他们俩动起手来，差点把整个陈塘关都活埋了！”

敖念一边捻着糖糕，转转眼珠，煞有介事道：“阿爸还说，他和阿父就是兄弟。挚交兄弟你懂吧？”

李执被吓得狠了，迷惑害臊，瞪眼脸红得吓人：“兄弟！？是兄弟，阿爸怎么能连连怀了一个又一个……”

敖念笑嘻嘻，摸摸弟弟的脑袋，叹息道：“小傻子。”

李执自出生起，便历经战乱，与他姊姊不同的是，他更似生母一些，平日里总是温吞得很，由于被保护得太好，便显得格外天真。

其实李执对于父亲的概念是模糊的，因为自小到大，除了同胞姊姊，从来没人会提起那个男人，皆是讳莫如深。

他只隐约知道，生父是天庭战神。

而天庭是敌界，他们这一代人自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天庭多么刻板无情，丝毫不值得向往。

李执自己还是天庭战神的遗腹子。

有截教老人斩钉截铁道：“去了那个地方，整整三千年，即便没死也不成人形了，更遑论还能出来？”

“那个天神死不死的有甚么区别？徒留一个未亡人罢了！”

李执懂事前，从不认为阿爸是那么痴情的，因为少有龙族会有固定伴侣，他们的确浪荡洒脱，千帆过尽，心中片叶不存。

而阿爸从没对他提起过生父，时间越久，情绪埋藏得越深，就好像那个人一点也不重要。

后来李执稍稍懂事了，偶尔见阿爸在月色下吹海螺，银蓝长发被绫缎束缚，明明未见泪水愁容，低垂着龙角，却显得格外萧瑟可怜，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小龙崽，温驯无辜而迷茫。

阿爸清醒时向来也只会默默背负沉重的事情，从来不将不愉快带给他和姊姊。

后来阿爸被永生花托着，沉浸在湖心而眠，李执觉得阿爸实在太累了，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醒着的理由。

又或许只有在梦里，才有可能遇见那个令他不再迷茫的男人。

……

李执成年那日，除了整块海面绵延万里的异象莲景，天道整块崩裂，被撕出黑洞般的窟窿巨口，补天所用的五彩石也零散漫天坠落，发出轰然巨响，整个天庭充斥着混乱恐慌，小仙纷纷拖家带口飞来下界。

李执其实不大懂这些。

只有敖念眯眼，咬着牙狠厉微笑道：“天庭！我早晚要将天帝粉身碎骨，碎尸万段！填进东海喂海狗！”

她指间的书信被碾成齑粉，随火光四散飘落。

李执默默给姊姊捡地上的垃圾，乖巧垂下红彤彤的龙角。

他姊姊长相与他完全不类。

听闻敖念与他们的生父很像，面无表情似笑看人时，通常给人无比巨大的压力，明明五官何其迷人，身上的桀骜戾气却令人望而生畏。

李执转眼捏着满满锦囊的求爱花笺苦恼的想，他怎么就没继承到那种令人害怕到退避三舍的气质？

……

似乎此番天道碎裂，并没有带来甚么灾祸，就连神仙们也纷纷纳罕，可谁也不知其中因由。

李执在截界过得舒坦，倒不觉得这与自己有何干系，他就是条普通的小龙，做完分内的事体便罢了，每日守着阿爸练功，尽管阿爸听不见，但他偏爱叨叨三界发生的大事。

年轻的小龙盘腿托腮，迷茫道：“阿爸总说学无止境，偏叫那几个老仙隔日来教我修习古书，哪吒太子真儿个这么厉害？”

“几个年轻的小学究都在辩论，您与他究竟谁最厉害呢！”

敖丙在湖里躺着，衣袂随着水波飘浮，面容羸弱得像雪，长发的尾端结出几多冰蓝莲花，唇瓣淡得像是没有血色。

李执注视阿爸很久，眼里的期待又一次消失殆尽，转而别过头不屑嘀咕道：“我觉着您比他厉害多了，甚么战神！”

“切，还不是被您当众往心口刺了一剑？”

这件事被写进截教的书简里，都道是导致截教与阐教完全分裂，几千年前史诗级的因果。

有女修道哪吒太子是甘愿被敖丙刺那一剑，又有人嗤笑反驳。

这成年男子间的角力向来无情，这些女人必是话本看多了，脑袋里都是情情爱爱。

自不可能是真的。

史书里的哪吒从来是悍然冷漠的，遥坐在尸山血海之上，杀了截教不知多少前辈。

这种天神啊，怎么可能甘愿受剑。

李执很认可这样的说法，却依稀觉得好像也不该是如此。

……

天道撕裂的缺口，隐隐透着灼热强大的神力，住在那处附近的天庭散仙早就呆不住了，天庭不得不安排几位上神前往天道，以抚民心。

鸿钧老祖捋着白须皱眉，惊奇道：“奇也怪哉……”

他乃是天地本源，对这一方世界中所发生悉数有感，可如今竟掐算不出天道被撕裂的因由。

这是自开天辟地来都没有过的事体。

除非，撕裂天道者与他系出同源，故与本界之内所诞因果毫无干系。

这无疑干扰了鸿钧最初的打算。

他原本单是算计联合阐教灭截教，与天庭和西方教三大势力平衡牵制，如此他身为此界本源，才能清闲太平，不必担忧有哪方巨擘毁天灭地，开创别界。

灭杀截教，最单纯的原因，只是他们势力过于强大。

人人向往自由无拘无束，故而散仙皆投奔而去，可是当真如此，此界必乱。

他不能容忍截教势力一再坐大。

鸿钧道祖自问不是没有私心，可他便是世界本源，他做得一切俱是为了众生，即便是私心也当是公正的罢。

如此便从不对自己的决策生疑。

天帝因此事几番向他求助，面上不显山露水，实则心里阴云密布，听闻疑心病起已发作了好几位上神。

元始天尊亦是愁眉莫展，身为鸿钧的徒弟，如今借住师尊之能助阐教登顶，得享香火荣华千年，怎容得异数破坏阐教如今的地位。

鸿钧却坐在上首一甩拂尘，对他二人悠悠闭眼道：“是福是祸，物来顺应，未来莫迎。”

不过很快，紫霄宫中来了位客人。

即便是位不速之客，也并无人能拦，因为那人近乎是悄无声息，便散漫坐在鸿钧案边，面容淡得毫无表情，腕间乾坤圈熠熠生光，眸中是一片寂寂金红。

鸿钧老祖见此人极为哑然，过了许久，终究是摇头道：“千算万算，不曾想是你。”

那人不答。

鸿钧老祖叹道：“吾应有此劫难。”

当年他命元始天尊引天雷摧毁魔丸，的确是因为计算因果时，有一环始终解不开。

而浓雾的尽头，隐隐是一团混元灵气。

天地间鸿钧解不开的因果，只有脱离三界而生的因果，而这是他绝不希望看见的。

后来那团浓雾无端消失，若非已然化解，便是气数已尽，他乃天道本源，自然明白事理不再起杀意，但疑惑向来留存于心。

鸿钧与他对坐道：“汝有何求，但说无妨。”

那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不置可否。

他终于开口，嗓音沙哑低沉，手中散漫把玩着一团炽热真火，似乎还不适应说话的感觉，偏头很随意道：“无他，我是来杀你的。”

“……”

鸿钧捋须怒笑，转而却摇头道：“且不论你是否能杀得了我，天地万物系于吾身，你的妻儿会一道遭殃，这是你愿意看见的结果？”

哪吒沉沉望着他，平静说道：“谁说我要灭天道？”

他轻声道：“天道是维持秩序，庇佑众生的法则，却不该是引起祸乱的源头。”

无为而治方得太平盛世，因为那才是民愿所向。

而无为本身并非无政无法，天道只需要公正严明足矣维持万物运转，就够了。

哪吒注视着鸿钧，眼底幽深：“万物皆是天道子民，而你却偏颇人族久矣。”

鸿钧一甩拂尘，闭目置之一笑道：“你难道非人族？得到如此优待，你不该责怪于我！此乃天命所向。”

哪吒的声音渐渐冷酷：“我的妻子不是人族，我的儿女亦不是，我自小便为人所恨，只因我是魔丸转世，你说——我到底厌不厌如此不公的天命？”

……

天地昏暗，日月无光，李执只见远方的天地近乎粘连在一起，浓稠的雾气近乎裹住整片海面，听闻个天庭都遭了殃，散仙小仙们逃亡三界各处避难，而大罗金仙联合西方教正赶往天道。

有几日，李执醒来时，整片天空都近乎塌陷。

他赶往阿爸所眠之处，却发现那儿恰似春暖，水波都是清澈发绿的，敖丙睡得那样香甜。

李执心里松了口气，叹息委屈道：“天都要塌了，阿爸能否缓缓醒来。”

这些日子他们没见过日月当空的时候，浑忘了天晴月朗究竟是什么样子。

蓬莱仙岛被不知哪儿来的神力削出一个平滑巨大的平面，那阵风灼热得能烧融冰川，截教徒家家户户在洞府内闭门不出。

近乎经年不见日月当空，天空方渐渐放晴了。

冥冥中，似乎根骨中的锁链被解下，所有人都听见体内清脆的碎裂回响。

那是从未有过的自由感，似乎从胎中带出的枷锁，也随之卸落。

李执家附近修炼千年，却被天道压制难以成仙的鲤鱼精老伯浑身散发出红光，大惊大喜之下立时原地打坐，不出三日功夫，便引来雷劫，冲破了体内沉淀多时的桎梏。

随后三日，众人见天空中散落下几道白光，轰然坠入五湖四海，前去探勘，乃是五色石所铸就的天道石碑。

天道石碑现今早已黯然无光，被神力拍得龟裂开，边缘是烧焦发黑的痕迹，依稀能见石碑上刻着晦涩扭曲的铭文，约莫是远古神明才能读懂的。

众人无以得知其内容。

但很快，截教众人便清晰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似乎鲤鱼精老伯只是个开头。

仅仅是这一天，蓬莱仙山附近雷劫四起，渡劫的妖族数以百计，海面上挪腾出无数细小的闪电雷丝，像是经年累月囤积的疯狂怒火，冲刷天地间存于的陈腐窠臼。

敖丙的友人白蛇精也得了道。

雷劫当即便把雷峰塔一劈为二，白衣女子踏破虚空，手执一柄二十四骨油纸伞，过往烟云如齑粉碎落，转眼抛却前尘过往离去。

李执很高兴，他对沉睡的敖丙道：“阿爸，阿爸……白姨走了，她终于放下那个人族了。”

李执又有些低落悲伤。

昨日之日不可留，小龙也想让阿爸放下生父。

妖族与人族的缠绵纠葛，凭什么最后痛苦等待的都是他们？

这太不公平了。

湖心上方囤积起滚滚黑云，经久不散，李执再抬头时被骇得瞪大眼，方圆几千里几乎瞧不见阳光，密密稠稠落下雨滴，似是在酝酿泼天重劫。

翠屏山下，敖念面容煞白跪在哪吒庙前，红蓝相间的长发如流水散落。

她哀落望着着父亲的神像，通红眼眶砰砰叩首道：“阿爸为了龙族舍弃神位，与天庭决裂，如今天道桎梏已破，万物皆可自由成神，可阿爸……他散去三魂七魄，天劫劈下，女儿只怕守不住他了。”

向来跋扈嚣张的公主，此时便似幼时那样窘迫到追着尾巴团团转。

敖念望着沉默如旧的神像，终究是缓缓转身，消失在原地。

……

李执这头眨眼间叽叽咕咕说了好些心里话，看着天上的浓云实在怕得很，却不懂到底所为何故。

因着刚成年，奶性不改，赖在阿爸身边不舍得走，团着龙身原地打鼾，睡得香甜起伏。

敖念面色如常来催弟弟，面色不耐烦到极致，像是快要动手揍龙。

李执只好奉命前去东海之畔勘探。

他甚至不晓得干嘛催魂似的把他撵走，临走前火红小龙还依依不舍，耷拉着龙须望着阿爸，依恋至极，打个响鼻哼哼唧唧。

敖念瞧着不忍，别过头生硬，气鼓鼓道：“成年的龙了，怎么一见阿爸就奶声奶气，你不像话！”

龙族生来对母亲尤为依赖，君不见老龙王这把岁数了，还成天团着母亲的龙蜕酣睡，不管几岁在母亲身边都是条小奶龙。

东海是李执的故乡，可自从几千年前天帝震怒起，龙族便不得不背井离乡，东海龙宫再无主人。

就连李执也没有回去过。

海边风声萧瑟，后浪翻涌拍打前浪，白沫褪去浸湿沙石。

他却见一小童坐于礁石边。

那魔童闻声转眼，漫不经心咬着苇杆，面无表情打量他一眼。

或许是错觉使然，李执对这小屁孩有些微妙的亲近。

小龙想了想，上前蹲下，认真说道：“你是哪家孩子？如今天道危危，众生惶恐，你一人在外头怕是有危险，赶紧归家寻你阿爸去。”

黑眼圈小童呸出芦苇杆，嗤笑漠然道：“多管闲事。也不怕你爹揍你？”

这小童混不吝的很，倒是甚么话都敢乱说。

李执却并不生气，只是轻摇头，苦笑道：“我爹早死了，坟头草比你还高……总之你赶紧归家，这阵子魑魅魍魉多得很。”

“…………”

那黑眼圈魔童眯眼，望着小龙略带复杂。

话音未落，海面风云骤变，蓝黑海域涌出狂风巨浪。

李执被飓风甩出去几丈远，沙滩多出深深抓痕，单手撑地险险支住身。

金甲天神矗立于波涛柱上，叉腰冷笑道：“呔！那龙妖小儿，活得不耐烦敢冒犯天庭边疆，今日便将你剥皮抽筋……”

截教与阐教自千年前便势不两立，天庭新生代的神明们对截教徒自然不假辞色，鄙薄的同时又十分憎恶，彼此下杀手都是常有之事。

李执不由神色大变，冰火双剑出鞘，起身不卑不亢说道：“你胡说！这东海原是龙族领土，我阿爸教过我……”

身后的黑眼圈小童散漫翘着二郎腿打断，略感好笑：“还讲道理？”

魔童肆意拖长音调，无忌嘲讽：“——干他。”

金甲天神：“……”

小龙认真辩解道：“可是，可是我阿爸说过……”

魔童漫不经心打断他：“你阿爸？你听他个锤子。”

尽管如此粗暴否决，但语调却诡异的温柔起来。

李执感到迷惑疑窦丛生气恼同时还无言以对。

一个金甲天神自然不是李执的对手，不过是半盏茶功夫，便被一剑刺落坠入东海喂鲨鱼，失去意识前拼死捏碎玉简。

李执到底年幼，经验不足，意识到发生甚么已经晚了。

可东海乃边疆一隅，到处都是天庭的巡逻天兵，李执还要分心保护那小童不受风波干扰，直到上万天兵闻讯沉沉压境，已然是身陷囹圄。

带兵的乃是新生代的小神，意气风发，誓要把妖龙杀了以攒功勋。

李执不由分说与那年轻天神缠斗一处，剩下的上万天兵俱弯弓严阵以待，只等主帅法令，便能把刚成年的幼龙射成齑粉。

李执还不忘护着身后的小童，一把将那黑眼圈魔童带起，侧脸避开重击，脸上被刺出殷红血痕，鬓发散乱眼含怒火。

就连他惯用的红缨枪都被一劈为二，被打得十分无措茫然，几乎是节节败退。

年轻天神迎风而上，轻蔑哼笑：“小杂种，给我死！”

他一掌狠厉拍在李执心口处，蓝黑的神力化作利箭，将李执刺得倒飞出百里，狂吐血不止，只靠龙族强悍的肉身才得以保全。

小龙抬手擦唇角的血液，眼中发狠可怖爆红。

李执平生最恨旁人骂他混血杂种。

因为这是在侮辱他的阿爸。

含辛茹苦将他养育成人，最终孤寂长眠的阿爸。

——不过幸而，那是他们全家的逆鳞。

猝不及防，那黑眼圈魔童按住他的肩膀，那力道看似很虚，实则似千金碾压，令人挣脱不得。

魔童望着天空，听不出语气，平平淡淡点破道：“以真火凝聚你的神力，丹田将混元真力压缩成拳。”

他继而教导道：“你还太小，莫将玄冰与真火混用。对身体百害无一利。”

李执刚想皱眉呵斥，却感受到肩上被魔童触碰的地方传来阵阵暖意。

幼龙浑身筋骨噼噼啪啪舒散开，方才被打出隐伤的地方也忽然被抚平痊愈，体内三昧真火更是呈几何倍的递增，蓬勃得快要溢出体内。

那魔童面无表情，以手撑着虚空，似是从幽深的地狱而来，在烈火中变成身量极高的青年，明明面貌年轻得与李执一般，却似历经千万年的淬炼，变得似醇酒深沉。

李执的唇在剧烈颤抖，酷似敖丙的眼睛翻涌起奇异的泪光。

他说道：“您……”

青年面色很淡，伸出锐黑的指甲，真火缭绕下，掌中多出一柄精巧的枪，雕刻晦涩繁复，莲朵层层叠叠“噌”一下合上，迸发出无比灼热耀眼的烈焰。

在李执瞪圆惊愕的眼里，哪吒将上古神器赠予他。

火尖枪化作光团迎着虚空而上，静静飘浮在他面前。

哪吒面容被火光映衬，平静而温柔说：“我将此枪传予你。”

“——去罢，我的幼子。”

还未待李执问清，敌方天神以长刀凝结数万天兵神力，大喝一声，轻蔑辱骂啐几句，向他劈来一阵飓风，东海之上波涛汹涌。

李执双目泛着金红，浑身腾起烈焰，发疯似的竟悍然不惧。

辱我阿爸者，必死！

砰！砰！！

他只一抬手，借着浑身溢出的真火之力，那天神的古刀便碎裂成块，寸寸摔落海中，刹那间海面剧烈震动，天神呐喊哭叫着被捏成血雾。

李执似被指引一般，踏过无尽虚空，拂袖间天兵天将被成片哀嚎叫扫落，在飓风中坠入人间。

扫尽一切障碍，李执脱力一般气喘不匀，眼中的血红慢慢褪去，却忽的转过身，将火尖枪划出一道圆弧，闭眼对准了虚空中站立的青年。

血红的混天绫肆意腾飞，哪吒却露齿微笑，无所谓道：“你恨我么，孩子。”

两张属于少年人的面孔，一对素昧平生的父子。

……

灰黑的云层聚集在仙湖之心，敖丙银蓝的长发飘散着，皮肤宛如冰雪透明，由于沉睡了千年之久，长发已然飘散得很远，白绸袍袖浮动漾动，结出朵朵璀璨的莲花。

整条湖泊像一面冰雪铸成的镜子，夜里荧光点点，丝丝绕绕绵绵不绝。

曾有人见龙族美人长眠之态生出心魔，自断心脉而死。

又有人见之忘俗，便了悟凡尘，修为暴涨突飞。

千年过去，他成了九天十界的神话，被代代传颂许多年，更知那美人与某位强悍神族的往事。

神话变成无数分支，说什么的人都有。

而在截教徒眼中，敖丙带着龙族投奔而来，携众生由灰暗时代走向光明，他温和博雅，坚韧而善良，似乎永远都不会被打倒。

一切一切的魅力都无关外貌。

但若是肉身被劈散，天雷或许就要带走他了，浩劫过后，支撑起整个妖族的传奇，将连带着他隐秘暧昧的过去一起，消散于天地间。

可惜的是敖丙仍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的长女跪在湖边，红蓝相间的长发如流水倾落，垂着龙角，握住另一截混天绫随风飘散。

截教诸老皆是叹气。

正上方的浓云囤积到顶点，似乎内里包着万千闪电，由里而外散发刺目恐怖的光华！

轰然间，雷霆万钧直下，劈散云幕向敖丙而来。

敖念清越吼一声，欲化龙身为阿爸抵挡天劫。

只是眨眼间，金红真火划开天堑，浓烈得令人因直视而双目酸痛。

那是十分震撼灵魂的场景。

——灼眼红光的尽头，是一道属于青年人的修长虚影，发丝肆意随风舒展，卷起蔓延无尽的绚烂火焰。

敖念手中的半段混天绫随着罡风直冲而上，回到了阔别千年的主人掌心。

她眼中带着泪光，仰头嘶哑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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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码得有嗲长，隔得有嗲久，因为开学了我忙着认真学习（x）

解释一下：

①饼长眠的理由是因为看见混天绫黯淡，几千年来担负的责任太多太累，而且儿女都养大了，他想为自己活着的时候，才发现那个人走了。

②仅仅这篇同人里，儿子对藕霸有心结，因为他从吃奶到长大没见过爹，一直挺恨这老头子怎么让饼这么孤独。

③架空设定，切勿考究，切勿考究，切……

pps：各位大人捉虫稍后，下章完结啦，肯定是HE甜甜的完结，并且让藕霸有机会照顾怀孕的饼饼，弥补我的遗憾（bushi

*独自带崽的复仇龙爹×很爱老婆但不得不渣的天帝

    *父母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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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云暗沉，天界翻飞着电闪雷鸣，寝宫里金杯玉盏碎了一地。

    "轰隆"一声巨响，清越的龙吟传来，那龙吟声凄惨至极悲愤至极，恍如蒙受偌大苦楚冤屈，声声泣血。

    "昊天! !你欺我龙族，背信弃义，天地为证，我东海敖广誓杀尽上界!!"

    "血流不尽，我怨不止!!"

    "放肆!"

    浓黑的云层中，天帝振袖稳住身形，怒喝一身体剑与银色长龙战在一起 。

    他修为高深，剑下皆是杀招，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奔着要这龙性命而去。

    几招之间，龙鳞打碎，皮肉翻卷，剑光在血色中起落，一下，两下，切开皮肉，砍断筋骨。

    "!——"

    龙疼的失声，伴随切肤之痛从空中重重跌落下来。

    他已战至力竭，倒在地上，嘴角一摊血污。

    昊天俯视着他，恩赐一般注了些灵识令龙变做人身。

    龙王的肤色极白，昊天平素极爱他这一身冰霜，而此刻透着一股戾气深重的苍白，他的额头隐隐浮现出银蓝色鳞甲，嘴角还残留着伤重后的血迹，留下殷红的痕迹。

    颜色对比之强烈，竟带了些触目惊心的美感，尤其一双龙眸圆瞪，哀怒中滴下点点血泪，竟然看的他有几分触目惊心。

    "敖广，你可知罪。"

    冰冷的话语，回声般嗡嗡在敖广耳边回响。

    "你欺我在前……我……有何罪…"

    敖广紧咬牙关，心底已是一片死寂。

    "执迷不悟!"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状光影狠厉地扫过——

    刹那间“咔嚓——”的长音震荡，血花飞溅

    “——啊！！”

    剧烈的痛处传来，本已经瘫软在地的龙族，紧抱住身躯翻滚着

    回过神时，他已经爬跪在地上死死按着自己的左角，涌出的鲜血将他半侧脸染透。

    敖广大滴的冷汗往下落。

    那里曾经修长优美的鳞角已被斩断，龙族一半的法力和修为蕴含其中。

    那人分明曾细致亲吻过这龙角的每一处，他知道他最怕疼了……

    为什么……

    昊天……

    为……什么……骗我

    敖广昏倒前咳出一口血，此刻神智混沌，依稀辨认出眼前仍是空荡寂静的天庭大石殿，没有风雪，心却如同坠入万丈冰窟。

    却不知在他昏倒后高高在上的天帝转回过来，单手将碎纸一样的龙抱起，颤抖着手去替他拭去脸上的血污。

    "吾爱……"

    他收紧手臂，温热的液体滑落在他的脖颈间，"不要怕……不要怕。"

    冰凉的泪水混杂着血一齐流下来，敖广神思恍惚。

    多年前，也是这样，那人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含笑看着自己，自己心神摇荡，带着满腔热忱忐忑的吻上他的唇。

    ————

    那年的东海浪涛碧波，敖广如常在水中游戏。

    他真身是一条银白纤细的龙，身上泛着幽幽冰蓝的光芒，脖颈是纤敏的，一双龙眼圆润而硕大，泛着朦胧的水光。

    小龙遨游在海底，时而上浮，时而下潜，翻腾起满江雪白的浪朵。

    就在它鳞尾翻卷，腾天潜渊好不快活之际忽地海潮汹涌，一大将身着铁甲，脚踩祥云雪，一声大喝：

    "妖孽!谁准你在东海兴风作浪？!"

    他生得赤发獠牙，一手金光板斧舞得赫赫生风。

    敖广听闻此言，亦是勃然大怒，心道：我龙族世代居住东海，与天庭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就成了兴风作浪的妖孽？!!

    当下起了怨愤，亮出爪牙就要战。

    然而彼时尚是幼年，不过几招便被狠厉捉住尾巴，吓得逆鳞竖起，一双圆睛的眼睛更是瞪得如铜铃一般。

    然而龙族法力地位，他只得恨恨咬牙求情："

    本属水族，且为水族之长，多年来，庇佑风雨，照拂黎民，还请念小龙苦功，饶我一命!"

    那大将见他见风使舵，如是愈加愤懑，作势便要把银龙一切为半。

    便在此刻，一道剑光袭来，震得那将连连后退。

    男人冷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佘元 ! 此妖尚有用处，先留他性命。”

    敖广乘机挣脱，随后见势不妙就要逃离。

    岂料这一众神兵修为具在他之上，敖广曲张五指，难以支撑。

    他盯着龙，每前进一寸，便感觉全身仿佛被割裂一般疼痛。他咬着牙，满头大汗，。

    终于还是忍不住，整条龙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敖广已在九重天上，龙身被困，多处的伤痛让他惶恐不安。

    "醒了？"

    冷厉的声音传来。

    敖广发着抖，嘴唇抿得死紧。

    "这是须离山，小龙我要你从此，都为我驱使。"

    ——————

    梦魇般的话音又在耳边响起，敖丙又想起了他与昊天在一起的第一年。

    那时他还是天真的幼龙，对于天帝虽然畏惧，但又多了些兽类的好奇。

    昊天强迫他签订契约之后，敖广就经常做出些"不敬"的举动。

    比如拽着昊天的衣袍执意要他将自己带上朝会，再比如挖了须离山上的花草，又认真的种上海底的珊瑚，或者从东海引一些鱼苗养在涓涓的仙泉……

    昊天他始终冷淡的神色让他忍不住去试探这个天神的底线。

    直到有一天意外的发生，滚烫的身体，开合的龙鳞。

    敖广听见自己呻吟着喊热，不停在昊天身上磨蹭，拉着他哼哼唧唧地撒娇。

    而那个人也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下就重重压了上来，紧随其后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吻。

    还未停歇的血气仍在骨髓里汹涌翻腾，酣畅淋漓的快感涌上来，敖广的双腿被缚在腰间。

    龙族生性好淫，情期的到来令敖广慌乱，契约的压迫使得他被迫在施暴者身上寻求爱抚

    意乱情迷之间，发间的拉扯又再进一寸，敖广哭到肩颈打颤，生理性的眼泪呛得他头昏脑涨。

    而那些咸涩的泪珠尚未落到唇边，便已被凑过来的昊天一一吻去。连着销魂灼骨的情欲，

    清醒过来后，说不上是高兴还是羞怯，敖广被天帝圈在怀里时，心里泛着些不清不楚的滋味。

    他爱慕他的强大，依恋他的怀抱 ，可是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又是什么呢？

    床褥重叠着蒙住小龙迷蒙委屈的眼睛。

    低沉喑哑的嗓音在敖广耳边响起：“你这身子如此，今后怎么办才好，嗯？跟了我吧，好不好，敖广，我会对你好。"

    敖广咬唇怔然不语，拒绝的话却还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可龙族……是妖族，我……"

    "有我在，我会给你加封，我会庇佑我们的孩儿……"

    耳边的情话低喃，像是春风一样温柔，敖广抬眼看他 ，清澈的眸子里盛着满腔柔情。

    ————

    须离山卧房里点着淡淡的熏香，夜明珠从窗户外洒在桌椅上，照得人有些眩晕。

    昊天朝会结束时所见的就是这样的光景——敖广衣衫单薄，夜明珠的微光更衬得他脸色苍白。

    这幅画面看得昊天心惊。

    从前敖广烦心事的时候，就喜欢不睡觉，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外面。

    那会昊天还能将他盯得很严，勒令他到床上休息，不许再像以前在东海那样任性了。

    而敖光则会伸出纤细的手，环住他的脖子笑，撒娇耍赖要他亲，亲了之后又要抱。

    当时他只觉得敖广好娇，好难养，要看牢一些，而现在他看见敖广像雕塑一样安静的站在那里，心头却是汹涌的恐惧。

    "不要这样小乖，为了我们的王儿，别让我担心，好吗？"

    昊天附上他柔软的小腹，感受掌下轻轻的起伏，神情也变得温柔起来。

    "今天闹了吗？"

    感受到父亲的气息，敖广腹中的龙息欢快的游动起来，调皮的回应着他。

    “好了。”敖广垂下眸子，慢慢安抚腹中的小家伙，不着痕迹地躲开昊天的手。

    "敖广，你乖一些好吗？我会给你，给龙族一个交代的，你信我。"

    昊天从后面细碎地亲着敖广的后颈，心疼地哄道：“不要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高兴点。”

    敖广将唇绷得很紧，突然咳了起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推开昊天，情绪说不清是愠怒还是悲哀，又蓦然飘飘忽忽的笑起来。

    暮色中，那双眼眸竟然浸着不太明显的一点水光，不知道是咳出来的眼泪还是别的。

    昊天将她搂紧，头搁在他颈上密密缠着他，似乎怕也能飘飘忽忽地飞走“别这么笑。”

    敖广的笑容慢慢消失，“……连……我怎么笑也要管吗？”

    他见他那样有气无力地问着，突然间自己也没有了力气，喉间像是堵上了什么东西，声音又低又哑，

    “不管你，什么都不管，小乖，你……高兴点，我……只要你高兴，小乖？”

    昊天这一刻是真的怕了，他怕自己再也没法拥有这个人。

    敖广仍窝在他怀里不为所动，曾经，龙族的复兴自己是自己最想要的事。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肖想得到昊天的爱，或许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在昊天为他打造的牢笼里，东海，龙族，妖类，这些都太过遥远了，遥远到对它再无期盼。

    他也不会再心生觊觎，因为，这东西的代价太昂贵，而自己……付不起。

    敖广的心口突然疼得喘不过气来。

    那么多年了，他不是不知道昊天究竟将他当做什么，不像奴隶也不像俘虏。

    或许他们一直都是仇敌。

    他就想：在深渊，连爱都能割舍。王是杀伐果断的王，是冷硬心肠的王，割舍一个仇人也会舍不得吗？

    所以为什么又不恨我了。

    心碎之际，腹中孩儿觉察到生父情绪，开始挣扎起来，这突然的异动惊得敖广指尖都打颤。

    他深吸一口气，捧着小腹弯腰，一时间泪如雨下。

    昊天抱着他亦是无措，纵然先前已有了两个龙儿，但这次不同。

    敖广这一胎本就艰难，将诊出有孕时，就有天道异象。

    他下旨令七十二星君卜问天道，卦象却是魔王降世的凶象 。

    敖广那几日更是难挨，这孩儿与敖甲，敖乙降生时不同，胎儿竟然是以生父的本源灵气为食。

    敖广爱子深切，不自主地用自己的本源灵气挟裹在孩儿四周，将它小心翼翼地拢起来，丝丝缕缕渗透其中，孕养着它。

    昊天心疼他，寻来三界灵气法宝为敖广父子护法，而怪象频发，敖广几次修行遇险。

    甚至一日梦醒后，不住发颤说自己梦到自己的孩儿被活活抽出了龙筋。

    昊天又惊又惧，只得再次卜问天道，天道预言竟然又是凶卦。

    东华帝君见此很是不忍，提议说，万事皆有成因，物有本末，事有始终。

    他与敖广本无情缘，然而神妖结合连生两子，都神力非凡 。

    由此既生此事端，具有来因。星辰的法则被他拢在八卦推演盘中，只有斩断前缘才能保全妻儿。

    天机不可泄露，昊天那晚将自己关在大殿，没有召见任何神仙。

    此后，昊天便演了一场恩断情绝的戏码，又将怀孕的敖广囚禁在宫殿中。

    前尘往事按下不提，现下敖广的情况也糟到了极致。

    昊天指尖捏了个静心诀，闭上了眼。神识扫过敖广全身，沿着经脉识海游走一圈，最后停留在腹中。

    原本该是白白一团的龙蛋，现在外面却遮蔽着湿润灵气，朦胧不清，而敖广捂着沉甸甸的腹部，呻吟声越来越低 。

    五方五老和药君匆匆赶来，见状只催促昊天莫要碍事 

    可昊天看着时不时颤一颤，摇晃地喊腹痛的敖广已经心如刀绞。

    敖广已疼得几乎化为原型，一双纤细龙角上鳞片闪烁，他喘息时重，难耐地皴眉，撑在腰侧的手绞着床褥。

    敖广双腿雪白皮肉虚弱无力。汗沿着脸滑落，一脸绝望地看着昊天，泪流满面，他为了这个孩子已经穷极心力，此刻却是感觉冥冥之中自己恐怕要生死道消。

    敖广仰起纤弱脖颈，胸口起伏，努力压下疼痛后缓了良久，道:

    “昊天……我恐怕撑不下去，只求你……求你保下……我们的孩儿……"

    “别说了。”昊天一下下安抚着他韩涔涔的后背。

    "没有足够龙息，腹中龙蛋如何降生？敖广，阿广，你要撑住。"

    敖广攥在腰间衣袍上的手颓然松开，无力地阖了眼睛。昊天见他气息奄奄，连忙为他护法。

    敖广看着他默默流泪，腹中的坠痛一阵高过一阵，可是自己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帝君，可以了。" 

    五老的不知何时已经在外布好了阵法，几人压阵灵力慢慢运转，符文升腾，一时间屋内灵光大盛。

    屋内，敖广猛地绷紧腰身痛呼出声，腹中龙蛋挣开包裹着它的灵气，由本源之力凝结而成的龙儿迫不及待就要出世。

    昊天取出一枚碧绿丹药送入敖丙口中：“不要怕不要怕，有我在。”

    爱不爱的，仇敌不仇敌之类，已经不重要了。

    昊天的祈愿已经降低到，只要能保下命，怎么样都好。

    敖广疼的钻心，恨不能散了元神一了百了。他耳边阵阵嗡鸣，只清清楚楚地感受着龙蛋压着根骨要出不出的那种痛楚。

    阵法上符文仍在运转，倏忽间一抹金光投到敖广腹中，又与龙族法力相融。

    一枚银蓝色的龙蛋被药君捧出。

    成了。

    昊天搂着敖广唇角慢慢勾起。

    "阿广，我们的第三个孩儿出世了。"

    龙蛋上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这换命之法暂时掩盖了敖丙身上的深重因果。

    昊天颤抖着手接过龙蛋，感受着其中与自己的血脉牵连，一时间心如刀割。

    他的敖广还没有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孩子，难道这个孩子注定要离他们远去？

    "帝君，别犹豫了，先将这孩子镇在深渊，待灵珠出世，方可逆转天命啊！"

    碧华元君在旁不住催促，昊天只得强忍痛楚，开口道："召集各路兵马，前往深渊魔族之地……再去东海，把大太子和二太子都召来。"

    有敖甲和敖乙陪着，阿广或许不会那么难受了。

    昊天打定主意，抱着龙蛋在脸上轻轻贴着

    "好孩子，别怨你父帝，也别怨你父王，我们都很爱你。"

    纵然天道不可强为，大道三千，天衍四九。

    其中必然存有有一线生机。

    昊天喝令军队，目中毫无退意，

    “紫霄神殿三百三十宫众神听令，深渊异动，扰我上界，带上你们的神兵——”

    "随朕出征——!"

    "杀!"

    "杀!——"

    昊天一身戎装杀气凌然，率领天兵向魔族深渊而去。

    此战大捷——

    他的阿广和孩儿一定还有再相逢的一日。

    ————

    敖广醒来的时候，敖甲和敖乙皆在身侧。

    "阿爸!"

    "阿爸你终于醒了!"

    在两个孩子的惊呼声中，敖广慢慢坐起身。

    只见昊天守在他床前，神情憔悴，半身染血。

    敖广尚且经历过生产剧痛，脸色苍白。

    他心神受创，眼中倒现出几分迷茫：“昊天，你受伤了吗？”

    "阿爸阿爸，你总算醒了。父帝伤的不重，已然快大好了，倒是阿爸此番折腾可是遭了大难。"

    昊天还未应声，身侧两个龙儿就扑过来撒娇卖痴。

    与两个孩儿许久未见，敖广亦是欢喜，摸着他们的头红了眼圈。

    片刻后有想起自己的小儿子，不由神情一凛

    "甲儿，你回来可曾见你三弟？"

    糟了。

    敖甲大太子，心突突直跳，心道：还是来了。

    父帝急召他与二弟回来，便是担心阿爸禁不住分离之苦。

    然而阿爸与三弟亲缘相连，又岂是一句两句孩童痴言便能糊弄过去？

    一时间，敖甲和敖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敖广见两个龙儿脸色难看，急得满头冷汗。

    "儿……孩儿不曾。"

    东海大太子的声音嗫嚅，一个劲瞄自己父帝。

    "行了，你们父王累了，你们且先退下让他歇息。"

    "父帝!"

    二太子发出一声不满的叫嚷，随后就被哥哥叼走了。

    敖广见两个幼子支支吾吾不肯说，一双龙眸圆睁，哀哀切切地看着昊天，苍白一张脸上尽是恳求

    昊天缓了缓将他按回床上，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狠心道：“你先好好休息。”

    敖广唇色泛白，一个劲摇头，他知道自己生产凶险，见他们父子一齐瞒着自己，心中已料定幼子出事。

    大悲大痛之际，血气逆行，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

    "敖广!"

    殷红的鲜血看得昊天眼睛一刺。

    他神色猛地一变，他飞快膝行了半步，扣住敖广的脉。

    "你别急，别急，敖丙没事。"

    昊天后悔得心脏拧着疼，连忙将人搂进怀里，连声哄着：“真的。乖，丙儿也是我的子嗣，我怎么可能不管他？嗯？"

    "那你……你到底"敖广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眼睛酸涩，只哽咽说不出话。

    "只是丙儿出生之前先有魔物预言，一出世就逢兵祸，九重天道容得下甲儿，乙儿这样修为低微的小仙，但却不允许力量强大的魔族异类。”

    "我只得将丙儿暂时关押在深渊之处，待到灵珠出世，届时再将他身上因果化去，我们一家便能团圆。"

    昊天的说词有理有据，然刚出世的幼龙被独自关押在深渊之中，敖广又怎么会不心焦？

    敖广靠在昊天怀中哭得不成样子，他将手覆在昊天冰冷的指尖上：“我们的丙儿……它太小了，自己在湖底躺着……会害怕。”

    说罢，敖广竟不顾刚刚经受生育之苦，强撑着向昊天行礼下拜。

    "恳请陛下贬我下界。"

    昊天被他此举惊到，忙伸手搀扶道

    "你何至于此……哪怕不为我，两个孩儿你难道狠心割舍？"

    敖广双眸含泪答道

    "我亦舍不得敖甲，敖乙，然他们有陛下庇佑，又有师尊教诲，自是不缺照拂。可是……我儿敖丙年幼孤苦，我……怎么忍心撇下他，当做无事发生，在这天界安享尊荣？"

    “阿广……”昊天俯身蹲下，他摊开掌心，一道道银色萤光逐渐聚起，星辉闪烁正是个端端正正的道侣结契。

    敖广知他心意，软下身子低声呜咽。

    生同寝，死同棺。

    敖广，我与你早就是生死相依，永不离弃。

    ————

    多年后，东海海面熟悉的海浪涛涛而过，昊天拿着海螺，指节从螺纹处划过，眼神柔情似水。

    半晌对着碧蓝的海面缓缓吹响。

    不过片刻，翻卷的海面波澜便从中被神力劈开。

    敖广立于海面，咸湿的海风吹起他冰蓝色的发丝。

    银发天神含笑看向天帝，他怀里小心托着只自家的胖娃娃。

    龙崽包子脸圆乎白胖，额间是水蓝相间的莲印，身子却不老实扭来扭去，抱着阿爸的脖颈哼哼唧唧。

    敖广拍拍龙崽安抚他，轻轻扭过龙崽的头，对着昊天

    ＂丙儿，丙儿，看看，那是爹爹。＂

    龙崽眼里亮晶晶，露出乳牙嗷呜，歪头看着远处的男人，看了一会又不好意思的圈起尾巴趴回阿爸的肩上。

    昊天看到龙崽心头早已软成一片，从敖广怀里抱起龙崽低唤：

    ＂我儿，我儿敖丙，爹爹来晚了，来爹爹抱抱。＂

    龙崽感受到男人的疼爱，很自觉的滚进他怀里，很乖巧的搂住爹爹的脖颈。

    手里沉甸甸软乎乎的儿子乖巧的可怜。

    昊天唇角微翘，看看儿子又看看敖广，想笑又落下泪来，最后还是将他父子一并抱住：“是我不好，我来晚了。”

    ＂不会……＂敖广慢慢拭去他的泪＂是你，永远都不晚。＂

    ＂昊天，我们一家终于团聚了。＂

    昼未明时，碧海潮声。

    他们的故事还有很长。

    番外：

    我是敖丙，是天帝昊天跟龙族敖广最小的儿子。

    我有两个大哥，一个叫做敖甲，一个叫做敖乙。

    所以，各位姨姨们是不是猜到了我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吧？

    但今天重点的是，我有一个疑惑已经困惑我很久了。

    我的两个爹爹，究竟谁才是家里的老大。

    其实，这个问题饼饼我问过了很多人。

    东华伯伯告诉我，让我夜里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去九重天上面看看。

    于是那天晚上，我特地趁着爹爹们出去的时候，一早就钻进了他们的床底下。

    结果，我就发现，一会儿是敖广爹爹在上面，但是，他嘴里却是喊着饶命。

    一会儿又是昊天爹爹在上面，可是他却喊着一句 ，“快饶了我吧，快饶了我吧，我的好广广，放松点，让我进去……”

    所以，我根本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老大也就算了，还因为不小心睡着了，打起呼噜的时候，被两个爹爹提溜着尾巴给从床底下拽了出来。

    再然后，我就顶着十个巨大的夜明珠，跟东华伯伯一起到了南天门罚站。

    幸好的是，这一回我可以清晰的看到东海里发生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结交了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总归，还不算太无聊。

    只不过，我的两个爹爹到底谁才是老大呢？

    这个问题依旧没有人可以为我解决。

    但是不重要，因为我遇见了一个新的好朋友，他每天都是不穿鞋子的，更不会像我一样，穿着天宫王子的制服。

    而是总光着两个小脚丫，踩着两个风火轮。

    我有时候会问他，疼不疼，可他总是不回答我也就算了，还哈哈大笑。

    大笑的同时，他也会跟我的昊天爹爹一样，说同样的话，比如，“敖丙，我真的是太喜欢你了。”

    喜欢吗？

    “我的好朋友啊，喜欢的人可是永远都要在一起的，就像是我的两个爹爹一样。”

    “好，那么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

    “睡一起不？”

    “睡！”

    于是乎，当天晚上，我就带着我的好朋友去了九重天，我们一起躺在了一张大床上，只是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好朋友不见了。

    只是给我留下了一张字条，说他会负责照顾我一辈子。

    再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我的好朋友了……

    我很生气，我去东海找过。

    去所有的海边村长都问过，可是都没有我好朋友的踪迹。

    我问我的昊天爹爹，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脚踏风火轮的少年，他却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也就算了，还摸了摸我的头，说我们会再次见面的。

    我知道昊天爹爹不会骗我，但我并不知道，他说的再次见面，竟然是八百年后的远古战场。

    “你说，我们天界的战神受伤了，就在远古战场？”

    我听从昊天爹爹的命令，来远古战场接一个战神回家。

    听说，他带领十万天兵天将跟魔族的暴乱分子战斗了整整八百年。

    我还听说，这个战神有一个心上人，之所以甘心在这里抵御魔族，就是为了能成为九重天上的战神，迎娶心上人。

    可是，我找了许久，都未曾在战场上找到什么战神，倒是见到了我那许久不见的好朋友。

    “喂，你醒醒，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

    “对不起，是我的错。”

    “那，看你受了这么多的伤，我就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你要发誓。”

    “我发誓！”

    “喂，我还没有说，你要发什么誓呢！”

    “你说的，我都愿意听。”

    “那，你永远都不可以再离开我，好不好？”

    “好。”

    真的是，八百年似乎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以前的好朋友成了一个大男孩。

    战神的事情，是我带着他回到九重天的时候才知道的，我也知道了，他的心上人就是我。

    怎么说呢？

    我挺骄傲的，就是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他离开了九重天！

    敖广爹爹说，我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只需要知道，我的好朋友不仅仅是天界的战神，更是未来魔族的魔君。

    而我，也将成为他的魔后，我们之后都会去魔界生活。

    “好朋友，你会一直对我好的吗？”

    “叫我夫君。”

    “我不要，夫君是什么称呼，你可是我的好朋友。”

    “饼饼，你可是我的妻子，叫我一声夫君，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是吗？”

    “当然。”

    远处的昊天看着敖丙被哪吒搂在怀里，坐上了九头龙的马车，一步步的朝着魔界飞驰，心里满是高兴。

    “你这样骗你儿子好吗？”

    “这怎么了？”

    昊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的好朋友也没有说拒绝我们之间的约定，不是吗？”

    是吗？

    敖广还记得，那天晚上，九重天上灯火通明，围绕在中间的少年，是一个脚踩风火轮的孩子。

    他的身后，是睡着的饼饼。

    手里还拽着少年的红绸子，他们的感情真的很好，很好。

    看着越来越近的魔界，哪吒拍了拍还在自己怀里睡觉的饼饼。

    他心满意足的落下一吻，在那人的发间。

    “我的饼饼啊，终于让我等到了你，八百年，值得。”

    “哪吒，哪吒，我饿了。”

    迷迷糊糊醒来的敖丙看着四周，“这是魔界？”

    “对。”

    “不是说这里杂草不生的吗？”

    “以前是。”

    后来的话，哪吒没有说，毕竟，八百年每天都在这里种树的他，可不想他的饼饼为自己心疼啊~

7周年贺文，全篇3w+

 

那天，崔胜澈如往常那般醒来，发现这是个没有seventeen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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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如果某天两个平行世界坍塌重叠，那么一个人是否会拥有两份完整的人生记忆。

 

崔胜澈，1995年8月8日出生于大邱，目前对此持百分九十九的肯定态度，剩下的百分之一算是留些余地——无论是哪个世界的他，都不喜欢太绝对的语境。

 

是的，这具身体是崔胜澈，镜子倒映着的这个人也显然是崔胜澈，不过这个崔胜澈是大邱中学的杰出体育老师，依旧和哥哥共用一个卫生间，即使他清晰地记得——直到2022年4月26日深夜11：41分在宿舍陷入睡眠——作为一个名为Seventeen韩流偶像团体队长S.Coups 的全部经历，甚至合眼前检查的当日行程。

 

当然，这不代表另外份记忆里的他不是崔胜澈，因为S.Coups这种耍帅的称呼显然是个艺名。他甚至依旧可以熟练地说出这个名字的含义：S是胜澈和Seventeen的首字母，而Coups这个词在英语里代表成功的变革，是非常雄心壮志的起名法。如果整天老母鸡般督促学生们体测成绩的崔老师有空学习英文，大概率也会给自己起同样的笔名登在校刊或者地方健康专栏。

 

看，就是这部分让崔胜澈止不住疑心。如果他只是依稀做了个关于成为偶像的梦，那他大可不必那么纠结，问题在于那份属于S.Coups的记忆太真实。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粉丝欢呼声，后台造型师为他扣上金属choker的冰凉质感，打开宿舍衣柜那瞬间就会涌出来的香水味——现在的他房间里可没这瓶昂贵香水。

 

这种体验很古怪。他的身份似乎从初二那年分裂出两条故事线，有个前往Pledis面试成为偶像的崔胜澈，还有个规蹈矩成为家乡省心儿子代表的崔胜澈。说实话，现在的他自我认知更偏向前者，于是几乎笃定是什么漫画里灵魂穿越的设定，又觉得太过中二，可见无论他是哪个崔胜澈，都迫切地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

 

从醒来已经过去一周，他每天照惯例——如果这个世界里体育老师的身份是所谓惯例的话——去学校报道，再凭借这个身份正常活动，比如开车带妈妈去超市购物，或者在酒吧做哥哥最敬业的僚机。他甚至端坐在客厅和某位从首尔回乡的女孩见过面，好应付邻居阿姨过度的热情。对方从事的恰巧是娱乐行业，从打开话头就滔滔不绝地分析起当今Kpop版图。公司依旧是那几个公司，老板们依旧是熟悉的名字，只是其中显然没有Seventeen。

 

那半似有若无的偶像身份足以让他心无邪念地熬过全程。送客出门后大脑转得飞快，还没得出结论，身体已经坐在电脑前，在搜索栏里输入记忆中弟弟们的名字。S.Coups人生经历中最重要的一环是Seventeen，而Seventeen是由那些他珍惜的团员组成的，所以这很可能是他理解现状的突破口。

 

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不存在，那么他非常乐意前往医院，从医生手里接过妄想症或是人格分裂的诊断报告。

 

这个过程并没有那么容易。仅靠韩文搜索，相似人名能刷出几千页的结果，更何况在这个世界里，他们似乎大多都如体育老师崔胜澈般默默无闻。唯二能很快搜索出来的，一个是中国儿童演员文俊辉，还有小时候喜欢探究生活的混血淘气鬼崔瀚率。

 

就像两个崔胜澈拥有相同的童年记忆那样，他推断，这个世界里的每位Seventeen成员在成为Pledis练习生前的经历都没有改变。凭借些模糊的印象，他又成功定位到B-Boy徐明浩，还有八岁就以Mini Rain身份上电视的李灿。

 

虽然两位中国成员似乎都在本地活动，但是最小的两位弟弟都在首尔，这足够成为崔胜澈动身的理由。离暑假还早，请假只会搅乱固定排班。老师们倒还好，就是各门功课多半会将孩子们期待的体育课蚕食干净，更何况他解释不清具体理由，干脆等到周末才动身。

 

最早那班KTX停靠首尔后的第一站，自然是度过漫长练习生岁月的Pledis公司旧址。

 

02

 

熟门熟路地在隔壁The Kind Coffee点好饮料，崔胜澈咬着吸管往那栋大楼走去。

 

他敢确定崔老师没来过这条非景点的深巷，一切却都和S.Coups记忆里的没有差别。灰色的砖墙入口，大块的玻璃窗户，还有怎么看都过于高的三级台阶，缺少的只有代表公司的英文Logo。仰着头放空几秒，崔胜澈仔细观察起周围的街道，想着不如找个地方守几个小时。假如孩子们经历了同样的遭遇，总有几个聪明的会来这里蹲点。

 

视线还没扫完半圈，就捕捉到个可疑人物：戴着兜帽的小小一团，正孤零零地蹲在大楼对面，两个拳头抵着下巴，盯着没有人会打开的大门。

 

那股哀怨气息太过强烈，逗得崔胜澈差点喷出咖啡。猜测得到确认，他心情轻松不少，又觉得弟弟的模样实在可怜兮兮，当即掏出钱包，数出三张1000韩元的纸币，最后干脆挑张面值5000的，对半用手指折着递过去。

 

“啊，”以为天上掉钱的施舍对象皱起眉头，反应几秒才想到抬头解释，刺眼的阳光里，眼睛都眯成熟悉的十点十分，“我不是流浪——啊！Coups哥！”他大喊一声蹦起来，不顾行人的侧目，扑过去就要抱他哥。

 

“认错人了吧。”故意抿紧嘴角装出严肃的样子，崔胜澈假装望向远处好掩藏笑意。

 

深谙人类社会生活的老虎僵在原地，双臂还在空中维持着张开的状态。“不好意思啊，以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他尴尬地收手，低头挠着后脑勺，又好像不太甘心，再次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的名字是，崔胜澈吗？”

 

“哦？你怎么知道的？”崔胜澈十分佩服自己的演技，毕竟他内心小人早已前俯后仰笑得不行。

 

“啊...这样啊...”完全掩饰不住低落状态的权顺荣重新盯回地面，就那么呆在那里，头顶仿佛有几朵乌云冒出来，十分精准地对着他局部降雨。

 

“那么说来，”崔胜澈止不住微笑起来，“你长得也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这样吗…”突然有点认生的权顺荣小声附和。

 

大叔般地拍拍弟弟肩膀，崔胜澈很自然地代入粉丝安利时的兴奋状态：“Hoshi你知道吗？就是那个觉得自己是老虎，平时很喜欢说虎浪嘿的一个艺人？“

 

“什么啊，这个世界明明没有Hoshi——”碎碎念到一半，权顺荣猛地捂住嘴，“欧，莫呀！你就是Coups哥？你也过来了？！”

 

“嗯，”完全在被熊抱的崔胜澈稳住咖啡杯，努力提高声音，好盖过冰块的激烈撞击声，“你过来多久了？”

 

“27号早上醒来就在这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宿舍里睡下去，醒来就在舞社练习室里的地铺，完全像换了个人，工作什么的也完全不一样了。”从头到脚摸完哥哥，核实对方存在的权顺荣过度兴奋，情真意切地捧住崔胜澈的脸，凑过去就是一个啵啵。

 

“啊啊啊啊啊啊权hoshi!”很讨厌脸颊那种湿漉漉的感觉，崔胜澈一把抓住权顺荣的袖口狂擦。火气都涌到嗓子眼了，看到弟弟嘿嘿笑着的幸福模样也骂不出口。他只能用没什么劲的拳头砸完对方胸口，甚至也被感染得笑起来。“舞社？”崔胜澈追问起在意的关键词。

 

“嗯，好像这里的权顺荣，”来自Seventeen的权顺荣眨眨眼睛，笑容有点苦涩，“最后连Pledis都没有录取来着。”

 

安静地替权顺荣整理过头发，崔胜澈点住他的额头：“不是你的问题，我搜过，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过17 Project的企划。”

 

“这样啊…”权顺荣踢踢路边的石子，再望过来时眼里只剩纯粹的关心：“那哥呢？哥不是在17 Project前就加入Pledis做练习生的吗？”

 

“这里的崔胜澈因为在游戏厅玩得太开心，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起公司来催促面试的电话，”他冲权顺荣眨眨眼睛，“所以我现在是五个班级的体育老师。”

 

“哇，哥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吗？好棒啊！”权顺荣小幅度鼓起掌，跟着介绍起自己：“这里的我是专业舞者来着——哥看过街头女战士的吧？平时会给爱豆编舞那种。”

 

“嗯，在这个世界也是那么喜欢跳舞呢，不愧是Seventeen的performance队长。”被权顺荣过于明显的得意模样逗笑，崔胜澈不免好奇：“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微张着嘴的权顺荣点点头：“过来之后，每天不在工作就是在这里等着，或者在Pledis另外那座大楼。不过到现在除了哥谁都没看到，已经想着再没人来就去Hybe那里守着试试了。”

 

“真会有人去Hybe那里等吗？”充满质疑精神的崔胜澈皱起眉毛。

 

权顺荣歪着头苦思冥想：“感觉珉奎这种孩子说不定会吧…”

 

掏出手机检查完时间，崔胜澈很快将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那再等一个小时到中午，在附近吃个饭就去新大楼，没结果的话晚上再去Hybe看看吧。”

 

“好，”权顺荣点点头，再次抱着膝盖蹲回他的位置。久久没等到跟着蹲过来的同伴，他疑惑地抬头，直直望向正站着耍帅的人。

 

已经替对方觉得肌肉发酸的崔胜澈礼貌拒绝：“我站着就好。”

 

不过，等腿麻的权顺荣站起来如奇行种般僵硬移动时，崔胜澈还是笑得蹲了下去。

 

03

 

这次相遇似乎用掉不少运气，他们之后几小时都没再碰见其他成员。往好的方向想，这倒是给他们不少深入谈话的机会。

 

“所以做体育老师开心吗？”已经学乖的权顺荣这次选择斜靠在墙边。他们刚拜访完练习生时期常去的小吃店，现在已经步行到Pledis新大楼的位置——这是原本世界的叫法，毕竟这栋建筑在这个世界里从未和Pledis有过联系。

 

仔细斟酌过用词，崔胜澈回答：“很平静？每天下午4点就能回家，体育老师也不用辛苦地备课，甚至有点过于平静了。”

 

“和偶像生活很不一样吧，”权顺荣充满共感地点点头。

 

“一眼能望得到头的感觉吧，”跟着靠在墙边，显然是经历过完整思考的崔胜澈分享起感受，“突然能理解到那种，我们同龄人想要养宠物甚至是结婚生子的动机？不仅是渴望陪伴，适应崭新阶段的过程也能充实生活吧。”

 

“啊，这样...”回应的声音不太高，算是权顺荣认真思考的典型状态。

 

“以前不是聊过吗，想在宿舍养宠物，却担心没有足够的时间陪伴它，过段时间也就不再想，因为每天都已经有不同的挑战需要完成——这个世界就不一样。或许也有红薯不存在的缘故，但这个世界确实按部就班得，几乎每时每刻都会想着要养宠物的事，虽然才来没几天。”轻笑一声，崔胜澈耸耸肩：“本来以为我们是因为有彼此才不会寂寞的，现在发现偶像这个职业本身也是原因的一种吧。”

 

皱着脸思考几秒，权顺荣问得很直接：“所以哥会怀念做偶像吗？”

 

“会吗？”崔胜澈歪着头，视线固定在另外个世界里是Pledis新大楼的二层窗户——他们曾经在那里郑重地放过一只蹦蹦，委托她和周围路过的克拉们打招呼。“是会的吧，”因为温暖的回忆，他不由得微笑起来。

 

同样盯着大楼出神的权顺荣没有接话，气氛安静下来。崔胜澈望向他，注意到这里权顺荣的头发剪得很短，几乎和准备回归的权Hoshi差不多，不过没有染浅，层次也不太分明。他揉了把弟弟的后脑勺：“感觉该喝着酒聊这些？找个地方吃肉吧，然后去Hybe？”

 

愣愣答应完，权顺荣大步追上已经出发的崔胜澈：“哥晚上住在哪里？”

 

“还没做计划，”想到什么似的，崔胜澈转头，“你现在住在首尔吗？”

 

“啊，其实还住在南扬州的老家，”本来已经并肩走着的权顺荣蓦地落后几步，“有工作的时候才到首尔来，需要过夜的话就睡在舞室里，比较省钱嘛。”

 

崔胜澈了然：“这里也需要照顾家里吗？”

 

“嗯，其实都不错，就是赚钱辛苦很多，而且在有一定地位前很难熬，”嘟囔着说完沉重的话，权顺荣扬起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不过还能跳舞就很好，能感受到社会对待专业舞者的态度不同——哥知道的吧，这里的我要进入编舞协会容易多了。”

 

停住前进的步伐，崔胜澈耐心等待权顺荣走过来，再用肩膀撞了撞他的。权顺荣一时没站稳，做综艺般张开双臂保持平衡，看起来晃晃悠悠，不过也只后退半步。注意到哥哥夸张的无语反应，他嘿嘿笑着，说得更加尽兴：“和哥的心情有点像——曾经会觉得Pledis是我的救世主吧，给我做偶像的机会还让我成功。是到这里才想通的：啊，原来真正的救世主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啊。Pledis没有我们十三个人才不行的样子。”

 

“不是，话是这么说，可到底哪里和我的心情像了？”心情也明快起来的崔胜澈，没有放过弟弟过于跳跃的思维。

 

本来就是随性说出来的，权顺荣这才开始思考：“嗯？不是有种——怎么说——跟执念和解的感觉吗？”

 

对抽象概念的讨论逐渐无厘头起来，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走过一段路，临近餐厅，崔胜澈眼神突然认真起来：“所以会想回去吗？在这里也能跳舞的话。”

 

“在说什么话啊，当然会想啊，”权顺荣难以置信地瞪过来，“不提任何别的东西，也不提成员们，退一万步说...”抑制着情绪，他深呼吸过几回才接着说完：“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的权顺荣也是会唱歌的。”

 

无言揽过弟弟的肩膀，崔胜澈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话题，只是在结账时主动接过了账单。

 

直到真正抵达Hybe，他们两个都还持有怀疑的态度。权顺荣先是反复数着楼层，又努力地眺望了好几分钟，最后伤心得出这个世界果然没有宇宙工厂的结论，崔胜澈则不时瞄向手机确定时间。

 

差不多等一两个小时就可以离开了。毕竟这里比起承载回忆，更多像是just business。

 

“不是，”遥遥传来熟悉的声音，听起来气急败坏，“你们竟然真的会选在Hybe门口等人吗？是疯了吧？”

 

04

 

离Hybe不远的时髦咖啡店里，李知勋双手抱在胸前，对面是手老老实实放在膝盖位置的权顺荣，和散漫地翘着二郎腿的崔胜澈。

 

“想着不会吧不会吧，孩子们不会真的那么做吧，结果竟然真的遇到你们——哇，真的不敢相信。”李知勋发自内心地感叹。

 

“知勋你不也是在Hybe门口遇到我们的吗？”崔胜澈理直气壮地反击，“所以，某种意义上你不也是在Hybe门口等人吗？”

 

“不是啊，”李知勋摆手辩解，“我是这周在Pledis两个位置都等过了，实在没人才想到去Hybe的。”

 

“Hoshi也说他是在两边都等过，没遇到吗？”敏锐捕捉到双方证词的漏洞，崔胜澈目光好奇地扫向另外位当事人。

 

“没有啊，”被点名的权顺荣大幅度摇头，“因为舞社中午开始排练，我每天早上都会在两边守着的，怎么没遇到勋呢…”

 

“那还是讲得通的，我都是下午才去。”即使理解完毕，李知勋还是觉得连路过的蚂蚁都会陪他无语：“不过认识都十年了，你有见过孩子们早起活动吗？”

 

“啊，”猛地合起手掌，权顺荣幡然醒悟：“这样才会错过啊...”

 

店员恰好送来特调饮料，三人连忙收拾干净桌面，各自抿过口味道，又轮流换过玻璃杯分享尝鲜。最先结束调研的崔胜澈撑着头，重新捡回话题：“所以说不定你们也错过别的孩子了？”

 

“应该没有了——如果荣他中午前都守着的话，我下午没多久就会到，孩子们要等的话也不会只等一两个小时就走。”对味道不是很满意的李知勋搅着吸管，好让各层液体融合得更均匀些：“笨老虎有一头就够了。”

 

完全没有受到打击的权顺荣笑得憨厚，一本正经地哥哥解释起亲故的话外之音：“别看他抱怨了那么久，知勋其实是很高兴遇见我们的。”

 

“别乱说，”李知勋非常不赞同地避开视线，嘴角带着点微不可察的弧度。

 

“所以这个世界的你在做什么？”已经完全接受设定，也早已习惯弟弟们拌嘴的崔胜澈选择切入正题。

 

略微直起身子，李知勋靠向椅背，期间手指在桌面敲出几个切分音：“可能是最无趣的答案？依旧是做音乐的制作人。”

 

“果然啊，知勋就是天生该做音乐的。”同年的亲故感慨。

 

“没什么无趣的，Hoshi在这里也是舞者。”在场唯一职业与偶像不相关的崔胜澈本还觉得奇怪，想想他小学的梦想作业里确实写着体育老师，也就哭笑啼非地继续提问：“完全幕后的那种？Naver上前几个显示的名字都不是你。”

 

李知勋甩开戳眼睛的刘海：“对，写的歌不少，真正发行的没有Seventeen那么多吧——毕竟从自己决定变成由别人挑选的了——但也还算受欢迎？算是我这个背景比较成功的。而且——该说感觉有点神奇嘛——风格和我们的歌很不一样？以为我们已经尝试过很多风格了，但是经历果然会影响人的作品。”

 

“感觉是好兆头啊，现在得到灵感的话，回去也可以有更多选择。”队长崔胜澈一生兢兢业业，现在甚至有点欣慰。

 

“不是，先不说我们能不能回去，”权顺荣的声音微弱，“知勋啊，想回去吗？”

 

“当然，”李知勋摊开手，回答得非常爽快，“出乎意料的，其实没有那么多人在乎歌是谁写出来的——或许大众一直都是这样，只是我们Seventeen会给予幕后人员更多关注。原来以为我是无所谓的，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该怎么说呢？我开始深切感受到那些希望有人能看见我的瞬间，也会想唱自己的歌。”话音刚落，他便坦然迎接对面的视线。

 

沉默着相互对视几秒，崔胜澈呼出一口气，状态随之松弛下来。“真好。”他喃喃。

 

“是啊，”李知勋微笑着瞥向右手小指，尽管那里空空如也，“又重新聚在一起了。”

 

“是三队长不是吗？”重新点燃斗志的权顺荣扣着两人的手晃起来：“一起找回孩子们吧！”

 

明明已经任由权顺荣甩到尽兴，李知勋在抽回手时还是摆出嫌弃的态度，不过很快就转换表情分析起现状：“可他们会在哪里呢？如果不主动去公司那里守着，或许就是没有找我们的念头，或者根本没有过来吧？”

 

“说实话，即使孩子们真的都过来了，有几个单纯的应该也不会往穿越方面想，”崔胜澈斩钉截铁地断言，“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疯了啊。”

 

张着嘴附和几声，权顺荣瞟向柜台的方向，终于在第五次欲言又止后开口：“其实之前就想说了，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店员很像净汉哥？”

 

崔胜澈和李知勋跟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好和双熟悉的眉眼对上视线。稳稳放妥刚添满热饮的马克杯，半张脸裹在口罩里的店员举起手，眼睛弯弯地冲他们打声招呼：“哟~”

 

05

 

“发现是在Hybe附近的咖啡店打工那刻就觉得会碰上，果然预感很准啊。”收班的尹净汉在这桌坐下，完美填补四人桌的空位。

 

没想到能这样遇见，现在还不太确信的李知勋感叹：“哥是真的一直都很幸运啊…”

 

权顺荣显然非常兴奋，前倾的身体越过大半张桌子，双手撑着椅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就说长得很像吧，我怎么会看错净汉哥呢~”

 

“嗯~不愧是Hoshi~”尹净汉声音软软的，是和另一个世界毫无区别的互动。

 

仔细打量完还扎着围裙的亲故，崔胜澈好奇：“一点觉得是臆想的怀疑都没有吗？”

 

“阿尼，说完全没有肯定是假的，”尹净汉撑住下巴，歪着头扫过三位队友，“可是两段回忆差距实在太大了——在这里我曾经是医学生来着。”

 

“大发！”权顺荣捂着嘴：“哥果然很聪明啊！”

 

掐着手指计算过医学生的年纪，李知勋转头：“曾经？”本来以为这哥是在玩什么已经毕业的文字游戏，可仔细想想，实习医生应该忙到没时间来咖啡店打工才对。

 

“嗯，最后没有坚持下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咖啡店打工了。”很潇洒地点点头，尹净汉像是在说别人的事——虽然这确实是另外个尹净汉的事。

 

“很辛苦吧，做医学生。”已经将理由猜得七七八八的崔胜澈倚向椅背。

 

“唔，比起做医生的辛苦，一个人埋头努力好像是更辛苦的事情，这个尹净汉就为此经历过实在很艰难的阶段。”尹净汉垂着眼，一束头发从帽子里掉出来，微微挡住他的眼睛：“其实小时候就想做咖啡师的，所以是不意外的结局？醒来的时候对比过两种人生，于是很清晰地意识到，这里原来的尹净汉，是没有办法坚持过那么辛苦的医学生阶段的。所以就连臆想的可能性都很小，这里的他怎么会幻想出那样坚持过练习生时期的我的经历呢？”

 

说到这里，尹净汉熟练地将头发撩到耳后，一如他在另外个世界里对待蓄过的长发那样：“所以才会想到的：啊，原来是因为我在另外个世界的身边有你们，所以才会坚持下去的啊——和究竟具体在做什么，或者是否成为过Pledis的练习生，反而没什么关系了。”

 

很安静的环境里，只剩空调运转的“嗡嗡”杂音。权顺荣清清嗓子，说话间带着感慨的喉音：“不是，果然净汉哥说这种话，真的会很感动呢。”

 

“啊，这样吗？”注意到纷纷点头的成员们，尹净汉视线落在远处的咖啡机：“其实这几天活得很舒服啊，几乎是幸福的——”声音突然哽住，他笑着叹口气：“不过成员们给的幸福好像太多了，得到过之后什么都比不上的样子。即使现在的生活算是逃避偶像生活的出口，但可能还是会想回到原来的笼子吧。”

 

“呀，”崔胜澈打断他，却不是多么严厉的语气，“说什么笼子啊...”

 

“是好的意思呀，”尹净汉笑眯眯地，熟练安抚起又在生闷气的亲故。

 

时间已经临近午夜，他们交换过现在的手机号，却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是很奇怪的感觉，曾经大家总是聚集着行动，如今却像普通朋友般，聚会到头就要各奔东西，配着深夜的感性很叫人唏嘘。

 

招架不住权顺荣的央求，同时也体恤家在大邱的队长，李知勋摆着张扑克脸，仿佛勉强同意带他们回自己的公寓兼制作室过夜。至于真正的原因，走在首尔晚风里的权顺荣毫不脸红地大声揭露：“其实知勋也很想跟我们待在一起的啦。”

 

即使有过心理准备，知道这个制作室不会有宇宙工厂那么豪华，崔胜澈还是止不住沉默。作为队长，也作为和李知勋认识最久的队员，他已经习惯与公司洽商最优秀的创作条件，好让这位天才制作人拥有足够的发挥空间。这里不算最差，可显然不是太好。要知道，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就连最早期的他们都能蹭着Bumzu哥的设备作曲。

 

这么想的显然不止他一个。大概是权顺荣没调整手机音量，歌曲放得过响，刚连接好的音响低音段爆出嘶嘶杂音。“啊，声音开小点就没关系的，”李知勋点点头，显然很习惯这个情况，权顺荣却是满脸的难过。毕竟无论在哪个世界，他们都觉得李知勋值得最好的。

 

伴着其他没在这个世界消失的艺人音乐，大家埋头吃着宵夜。最先结束的尹净汉靠着沙发后仰，怔怔盯着天花板。可能盯得太久了些，等崔胜澈抚过他的膝盖确认，他才重新看向大家：“其实是前两天想到的事，你们知道以前住宿舍，文俊尼走路声音响到像恐龙吧？”

 

“啊，哥你是不是和他说过好多次来着？”想起来的权顺荣举着筷子询问。

 

“嗯，因为俊尼是用脚后跟走路的，可是无论说了多少次都不愿意改，哄着也不行。”擅长讲故事的尹净汉情绪生动：“那天周五是我在这里的休息日，正躺在家里的床上发呆，莫名其妙觉得四周太安静了。本来还不理解，安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突然听到楼上小孩‘咚咚咚咚’的脚步声，一下子就很想哭，那时对自己真的很无语。”回忆着那段复杂的心理活动，他笑起来：“后来又躺过半小时才想明白的，啊，原来这是我会怀念的事情啊。”

 

“什么啊，明明有声音就睡不好的不是吗？”崔胜澈冲他戏谑地挑起眉毛，眼神却在传达理解的意思。

 

像这样的对话进行得足够多，再醒来时已经是周日中午。尹净汉要赶去咖啡店接班，权顺荣也有舞社的任务。见大家纠结着下步计划，李知勋很快提出方案：“大家都要工作的话，不如下周末再找个地方集合？我反正是自由职业也在首尔，可以向周围的人打听看看。”

 

“啊对，”本来还愁眉苦脸的权顺荣眼睛亮起来，“不是有那个什么理论，说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六个人，认识到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光是我们Seventeen就有两个六人了啊。”

 

迟迟没有听到纠正的声音，正订着回程KTX票的崔胜澈抬头，从另外两个抿着嘴懒得说话的队友手里接过科普重任：“说实话，我觉得不是并那么用的——得我们之外的六个人才行啊。”

 

06

 

无论具体通过了多少人，总归算是有些成效。至少从李知勋过于冷静和权顺荣过于热情的短信来看，他们有成功得到忙内line和金珉奎的联系方式。

 

因为确信自己不属于这个世界，崔胜澈作为体育老师的态度也就发生些显著变化。不是因为觉得是其他崔胜澈的事而偷懒，更多是开始以本身这个崔胜澈的身份珍惜地体验着另外种人生。不过，他实在无法压抑住找回弟弟们的迫切心情，于是这次特地提前在周五晚上就抵达首尔，照例宿在李知勋的单身公寓里。

 

“所以是怎么找到的？”拎着给主人带的晚饭，风尘仆仆的崔胜澈刚落座就抛出问题。

 

“因为都算文化从业者？”停住开盒子的动作，李知勋转着眼睛回忆起来，“Vernon是最好找的，和其他作曲家朋友提到混血就都有印象。胜宽也是，问了圈夫姓的艺人，说是哪位姐姐婚礼上有印象的的商业歌手。不过Dino和珉奎是他联系到的。”

 

跟着李知勋手指望过去，崔胜澈这才发现沙发角落里正盖着衣服睡觉的权顺荣。“最近都在你这吗？”他打量着桌上的饭盒暗自庆幸。多半是习惯使然，他无意识就买得很多，他们三个吃也算绰绰有余。

 

收好最后一个塑料盖，李知勋点点头，利落地分开筷子：“除开南扬州没地方去，舞社排练也很辛苦的样子，干脆就收留他了。”

 

“唔，”正巧，闻到香味的权顺荣迷迷糊糊地坐起来，眯着眼睛研究半天屋里另外二人，最后揉着脸小步挪过来，在桌边盘腿坐好。

 

崔胜澈往他虚握的右手里塞进副筷子：“怎么那么累？”

 

“啊，谢谢，”道完谢，神志逐渐回归的权顺荣才想起来解释，“排练和编舞一般都到凌晨，白天有时候得去教偶像们舞蹈，自己也得练习——啊对，Dino现在是偶像来着。”

 

“本来不也是吗？”李知勋精准狙击。

 

“嗯…”很深沉地思考过这个没什么营养的问题，权顺荣决定不如夹肉吃：“还有发现Gyu是模特啊。他们两个明天有工作，可能会晚点到。”

 

“那我们晚点过去也可以。”崔胜澈记得自己是那么说的，结果三人心事过重，第二天还是起个大早，比开门时间更早地出现在咖啡馆——怕孩子们找不到李知勋的公寓，他们最后还是定在这家地图就能搜到的时髦咖啡店碰头。

 

特地调到早班的尹净汉隔着玻璃挥挥手，慢悠悠踱过来放他们进门。还没寒暄几句，几人就齐齐打个哈欠，倒是和刀群舞般整齐。

 

正要再次给门落锁，忽然听见音域很低的疑问：“怎么会在Hybe附近集合？”是套着黑色皮衣的崔瀚率，双手插在口袋里，皱着鼻子打量完周围，就举起手冲室内众位打招呼。

 

“大家都好早，”尹净汉后退一步，示意弟弟推门进来。

 

“嗯，收到Woozi哥消息就很兴奋，昨晚更是像要春游那样没睡好。”心情显然不错，混血男孩极具特征的走路姿势此时都轻盈几分。

 

欣赏了会儿重聚的画面，尹净汉第二次试图落锁，不过这次是几乎破音的高喊。“等一下！！！”远处摇摇奔来个双手抱着行李包的人，边跑还边甩着零乱的头发管理形象。急刹在玻璃门前，夫胜宽弯腰，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没来晚吧。”

 

“本来想怪你们让我提早上班的，”尹净汉回望柜台上方的时钟，“现在倒确实是要开门了。”

 

07

 

一行人点完饮料，换了张比上周更大的桌子。全程夫胜宽眼圈都泛着红，又觉得其他成员都酷酷的，实在太不好意思，坐下就摆出张夸张的哭脸，试图用综艺效果掩盖过去：“醒过来的时候以为是个梦，恍惚过好几天，以为大家都不是真实存在的。”

 

“哎一古，宽呐…”权顺荣揉揉他的小臂，那里肤色比另外个世界的深上不少。

 

端正地将书包挂在椅背，崔瀚率注意到哥哥们关切的目光：“我其实倒还好，感觉是穿越的想法比较强烈？和电影里的设定很像。”

 

“Vernon尼感觉会立刻体验起新生活啊，”李知勋笑着猜测。

 

和亲故截然相反的夫胜宽吸吸鼻子，小声抱怨着去整理对方的头发：“什么啊，真是这样吗？”

 

“因为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甚至是不是真实的啊，”崔瀚率认真解释起行为的合理性，“按普遍剧情来讲，选择先被动一段时间的主角后期往往会比较有优势——Woozi哥也确实联系上我了。”

 

正要和他接着拌嘴，夫胜宽瞥见在柜台后的尹净汉。也许是因为咖啡店地段太好，周末清晨的顾客多得出乎意料，加上有同事迟到，尹净汉独自忙得不行，队伍却越来越长。示意大家继续聊，小跑过去的夫胜宽主动询问尹净汉是否需要帮助，然后就熟练地在柜台后操作起咖啡机。

 

“胜宽一直那么会做咖啡吗？”自诩最了解成员们的崔胜澈疑惑。

 

“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新设定吧，”李知勋摊开手，视线转向另外位弟弟，“所以，Vernon你的设定是什么？”

 

很喜欢“设定”这个电影用词，崔瀚率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这里的生活：“其实我的没什么变化，还是在做说唱，算是独立rapper？啊——”想起什么的他拍拍额头，“这里也去过Show Me the Money，不过是第五季。”

 

注意到哥哥们瞬间紧绷的神情，崔瀚率小幅度耸起肩膀：“这次经历没有那么不愉快。可能因为年纪太小，第一轮就没有进，不过也没有团队可以宣传，所以完全没有讨论度地就那么发生了。”

 

“现在呢？”心情依旧不怎么轻松的权顺荣帮着转换话题。

 

“就和朋友们写写歌，再发到Spotify这类软件，不算太正式，也没什么收入，不过挺开心的。”崔瀚率双手再次插进口袋里，扬起的笑容露着几颗牙齿。

 

觉得弟弟偶尔展现的孩子气可爱，崔胜澈也跟着笑起来：“感觉是很好的生活啊。”

 

“嗯，感觉很，自由？”找到精准词语的崔瀚率点着头赞同：“在大海里游泳的感觉。”

 

“这样吗…”三队长交换过眼神，一时竟没人开口。

 

“呀崔瀚率！”捧着托盘过来的夫胜宽顺风听到半句，重重地砸下几杯饮料，插着腰就和亲故拌起嘴：“难道之前的世界是囚禁你的鱼缸吗？”

 

“不是，会那么想吗？”拧着眉毛接过自己的杯子，崔瀚率完全处于困惑模式：“我说这里的生活像大海，不代表之前的就是鱼缸吧？而且，难道鱼在鱼缸里就不游泳了吗？”

 

隐约感到理亏的夫胜宽声音弱下来：“谁让你听起来实在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就算是鱼缸，如果是水族馆那样的巨大的、不会限制成长的、能让鱼安全地见识更广阔的海底世界，或许也比独自在危机四伏的大海里孤独游着要好？”认真辩证起来的崔瀚率提问。因为夫胜宽已经回去帮忙，纯真的眼神只得扫向哥哥们。

 

“额，”差不多理解到70%的程度，隐约发懵的崔胜澈坦白，“我们以为你更喜欢这个世界。”

 

“啊，是这样啊！”崔瀚率恍然大悟：“所以才会那么问吗？”

 

权顺荣用力点点头：“毕竟Vernon尼一直是有自己世界的孩子啊。”

 

“说实话，比起问没有Seventeen的我会是怎么样，不如说我已经是和Seventeen共存着的了。”食指摩挲着脸颊，崔瀚率专注地整理着大脑里的各种想法，好用语言转换出来：“也许这个世界的Vernon不会想去有Seventeen的那个世界，但以现在意识的主体Vernon——也就是我所说的‘我’——来说，‘我’会想回到原本的生活。”

 

他手指在桌面画过一个圈：“我们，所有人在一起属于Seventeen的生活。”

 

“果然心情都会是一样的啊。”说完，李知勋就盯着饮料发起呆。直到串椅子拖拉的尖锐声响，注意到胜宽回来了的他又逗起小孩：“不过胜宽这样的就完全不需要担心。”

 

“什么啊，”刚来就莫名中枪的夫胜宽噘起嘴，可又迫不及待地想加入话题，于是讨好地笑起来，“在聊什么啊？”

 

伸手替小孩拍掉衣袖处沾着的咖啡粉末，崔胜澈又注意到他脚边的行李袋：“胜宽是从济州岛来的吗？”

 

“嗯，接到电话就安排好行程了，”成功被分散掉注意力，见到成员们心情很好的夫胜宽微微荡起双腿，“后两周正好没有工作，打工的地方就都请了假来首尔啦。”

 

“所以是歌手吗？”没太理解的权顺荣试图搞清楚关系。

 

夫胜宽难得有些迟疑：“算是，吧？不是太正式的歌手，在济州岛四处跑商演的那种。工作零零碎碎的，不是太好维持生活，所以也会打零工。”

 

“所以才会做咖啡吗？”崔瀚率感叹：“很厉害呢。”

 

“如果能专心唱歌，当然不会想分出时间做这些工作啊，”略微垂下头，夫胜宽轻叹口气，“也有考虑过成为普通的社会人，可果然太喜欢唱歌了，宁可拼命追寻所有能唱歌的机会，也不想成为只在公司聚餐时候有机会展示的类型，所以算是种妥协吧。”

 

“那是这个世界的夫胜宽，你在我们的世界是很优秀的歌手。”怕弟弟共情太深，崔胜澈出言提醒。

 

几乎要掩不住情绪的低落，夫胜宽眼睛眨得很快，似乎要这样才不会掉眼泪：“但这也是人生的一种可能性不是吗？如果Pledis没有注意到我的视频，或者我没有通过筛选，我过的很可能就是现在这种人生。知道吗，那种每天都要给自己打气去努力奔跑，可无论跑得多久多累，离目标的距离都没有改变的心情。”

 

手指抵着太阳穴，李知勋静静地陈述：“像我们练习生时期那样。”

 

“像我们练习生时期那样，”夫胜宽认可地重复，“辛苦却找不到出口，甚至为了振作起来继续前进，只能欺骗自己。”他深呼吸过几次平复情绪，折起吸管的包装纸转移注意力，声音因为鼓起的脸颊变得嘟嘟囔囔：“可现在会就连觉得那样都太幸运了，因为只是一段时期，还是跟成员们一起。这里的夫胜宽几乎是，孤独地困在迷宫里了。”

 

自从来到这里，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感受过这样的情绪。也许因为主体意识不属于这个世界，于是面对两段记忆就想要比较，又难免觉得属于Seventeen世界的生活更好。不过，在庆幸自己是Seventeen的同时，也忍不住就会对这里的自己产生怜惜。

 

年长的几个处理起这些复杂心思比较轻松，所以忽然意识到对于夫胜宽这样的孩子，这大概算是严重的拉扯和内耗。正想着该怎么开解，夫胜宽抿了一小口冰美式，背部随之松弛不少：“不过啊，即使在收到Woozi哥的消息前——就是觉得Seventeen可能只是我一个梦的那段时间，其实也是幸福的。能因为唱歌收到掌声的话，就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情，无论观众是不是克拉们。就那么想着安慰自己，就算是其他世界的人，只要能做喜欢的事，真要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了。”

 

真是的，什么时候成熟成这样的。崔胜澈揽过害羞弟弟的肩膀，在一众“怎么独自装帅啊”的起哄声中，大力揉过他的头。最近每每午夜梦回，他都会忧虑孩子们的心理状态，如今竟也踏实不少。

 

不知不觉间，原来早都长大了。

 

08

 

金珉奎入场的瞬间，同样成功收获起哄一片。紧咬着牙，受到久违打击感的185模特先生闭眼收住情绪，抽出把椅子坐在夫胜宽对面。

 

“珉奎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打扮得那么好看啊，”已经下班的尹净汉笑眯眯地调侃。

 

连妆都没卸就跑来的金珉奎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在说什么啊，明明是拍摄完急着赶过来才会这样的，哥就放过我吧。”

 

“竟然是模特呢，”永远不会错过这种机会的夫胜宽啧啧感慨，“果然任何世界都不会放过长得帅的人啊。”

 

“所以是在夸我帅吗？好啊，那我就接受了啊。”凶巴巴地冲弟弟呲出牙齿，金珉奎很快又“嘿嘿”笑起来：“其实他考进学院的时候想做幕后来着，结果从教授到同学都说还是转去模特专业吧。说实话刚开始还挺得意的——”

 

察觉不对的李知勋比出暂停手势：“等等，竟然是用‘他’在指代吗？”

 

“哇，竟然完全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啊。”权顺荣也跟着感慨。

 

无措地四处看了圈眼色，直到得到崔胜澈让他继续的眼神，金珉奎才撇着嘴辩解：“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他啊——和Dino联系上的时候，就把我和他完全区分开了。”

 

“哥接着说吧，本来还挺得意的？”崔瀚率替他续上原来的话。

 

“哦哦哦对，刚想说模特嘛，说起来是很光鲜靓丽的职业吧，收到很多工作邀请是会高兴，结果发现根本没有人在乎金珉奎是谁——啊，就先让我说完再问问题可以吧？” 暂时忽略成员们的疑惑，学乖的他为了不被打断而加快语速：“就算他们想要长得很帅的人，可是人只是用来衬托商品的架子，品牌方不在乎你是好人或者坏人，只要展示出商品就算完成工作。开始觉得那些照片是我和摄影师一同创造出来的作品，后来才发现我是随时都可以被取代的。”

 

突然主动停下来，是因为正巧戴着口罩的李灿走进来。不想打断大家，忙内冲大家摆摆手算作招呼，接着就安静地坐在桌子末尾，摊手示意哥哥继续。

 

“其实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反正就是很痛苦。”金珉奎叹口气：“所以刚醒来的几天，还以为Seventeen的金珉奎是‘我’在这个世界太过痛苦造成的幻想，因为那个世界里大家终于不止在关注我的脸，也会有人会在乎我做的饭，有人会关心恐高的我，有人会关注金珉奎的内在到底是什么样的，从成员们到克拉们都是这样的，所以会产生安慰的效果吧。”

 

“听起来很深刻，不过好像就是关种的心理诶。”想制造综艺效果的夫胜宽习惯性抛梗，又在那双受伤的狗狗眼里败下阵来。“哎噫，”他小跑着赶到桌子对面，从背后搂住金珉奎的脖子撒娇，“我们之间还为这种事生气的话可怎么行啊。”

 

“所以才会用第三人称吧，这样珉奎哥可以和那些痛苦的经历分隔开来？”得到肯定答案的崔瀚率向后撩过头发：“哥也是真的很辛苦啊，心理层面上。”

 

“总归也算过去了，现在就是很怀念我们作为Seventeen的作品。想想大概就是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参与度足够高，才都能确定最后发出的声音是和谐的吧？”得到在座所有人肯定的金珉奎终于笑起来：“感觉明明是很小的事吧？可是就是对我很重要。”

 

确认金珉奎的心情已经平复，尹净汉抬眼望向远处的李灿：“所以珉奎这里是Dino联系到的？”

 

“啊，”从进来就在放空的李灿坐直身体，“是的。经纪公司先收到Hoshi哥舞蹈室的联络，转达给我后想起可以拜托他们打听成员的信息，想不到就这样找到有过合作的珉奎哥了。”

 

打量着艺人打扮的弟弟，崔胜澈的目光柔和：“我们之中最厉害的是灿呢，竟然还是偶像呀。”

 

“没有没有，”条件反射般大幅度摆起手，李灿很快回到安静的状态，眼神落在纠缠的十指间，“其实就像珉奎哥说的那样，刚醒来的时候觉得很分裂，因为太不一样了。”

 

“可你从小就坚持要做偶像不是吗？这样也会失落吗？”夫胜宽斜撑着头疑问。

 

缓慢地眨眨眼睛，李灿泄出一声无奈的笑，气息涌向口罩，又因为布料的阻隔折返回来，提醒他摘掉这层掩盖。即使回头确认过经纪人的车辆还在，重新面对Seventeen成员们的李灿还是选择折好口罩收起来：“大概就是太想做偶像，所以最后会妥协着出道的吧。一直是不温不火的状态，粉丝大概只有几千人？但不是最烦恼的事情。”

 

气氛很安静，因为所有人都想给弟弟让出倾诉的空间。李灿感激地环视一周，手肘撑在桌面上，好和大家离得更近：“以前不也会说吗，我们成员之间的关系是多么珍贵和特别，现在更是切实地体会到这点：原来人际关系会是工作中那么辛苦的一环啊。因为知道和亲密的朋友们一起工作有多快乐，过来之后面对现在的团体里就会很痛苦。不是说关系有多么差劲，只是见证过最美好的东西，会很难再以平常心面对普通。”

 

感同身受地点点头，因为舞社和对方经纪公司有合作，耳朵里飘进过风言风语的权顺荣小心翼翼地开口：“而且，团体还有些不好的传闻对吧？”

 

“是啊，队友明明有丑闻呢，”再次苦涩地笑一声，李灿头垂得更低，“公司却说有曝光度是好事，传闻随意发酵也没关系，危害到我也没关系。”沉默几秒，李灿余光注意到身边金珉奎的视线。他试图轻松地结尾，即使连他自己都不觉得好笑：“相比之下，Pledis竟然也不是最恶毒的会社呢。”

 

回忆如海浪般涌来，金珉奎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用手贴住弟弟的后颈，努力传递些温度做无言的安慰。

 

李知勋眉头微微蹙着：“有和公司谈过之后怎么办吗？”

 

“也许会转向个人发展吧，算是好事？”没仔细考虑过这块，李灿边说边思考着，“但是果然，团体能展现出来的力量和个人是不一样的。没法继续团体活动的话，也是偶像生活的遗憾啊。”话音刚落就听到声激动的“没错”，李灿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右手握成拳头，和飞身跃过来的舞蹈队队长权顺荣相击。

 

全程都听得很认真的崔瀚率举手提问：“所以会觉得不该做偶像吗？”

 

“啊，肯定还是想做偶像的吧！不过现在算是知道了，”李灿的笑容如他身后的阳光般灿烂，“不想做的，是知道Seventeen的存在却不是Seventeen一员的偶像。”

 

“哇哦，punchline。”金珉奎脱口而出。同时夫胜宽 被肉麻得仰天叹气，权顺荣则惊叹着鼓起掌，正在憋笑的崔瀚率肩膀小幅度抖动着，崔胜澈和尹净汉交换完眼神就抚着额头好藏起表情，而完全受不了的李知勋正闭着眼小声尖叫中。

 

等混乱终于平复些，年长的几个整理起场面。数完现场的几个孩子，权顺荣苦着脸发愁：“海外的三个该怎么找呢？”

 

“Shua那边，可以搜索他妈妈韩医馆的电话？”尹净汉手指骨节敲着桌面：“俊尼和明浩感觉会先相互联系，具体吃饭的时候再聊吧。”

 

“比起海外的，”过度早起的崔胜澈伸个懒腰，眼睛依旧清明，“其实更好奇剩下两个韩国的会藏在哪里啊…”

 

09

 

不管在哪个世界，吃饭都是头等要事。商量着要去记忆中的烤肉店，除去之后有工作的李灿和权顺荣，六个人分开乘坐两辆出租车。崔胜澈在副驾驶，饶有兴味地听着后排两位98弟弟拌嘴。

 

“胜宽呐，其实鱼缸存在的本身就代表有人关注着吧。”系好安全带的崔瀚率捡起话题。

 

“不是，我只是随口说的鱼缸啊，”完全没料到后续的夫胜宽眼睛睁大，“怎么就不放过我呢。”

 

不甘示弱的崔瀚率振振有词：“因为是很有趣的比喻啊，觉得一定说清楚才行——如果在鱼缸里就能让更多人听到我们的音乐，并不是坏事啊。”

 

“知道了知道了，”夫胜宽随意应下，敷衍态度又激起新一轮的辩证。

 

在幼稚的吵吵闹闹里碰到红灯，司机侧头向崔胜澈确认：“收音机就那么开着可以吗？”

 

“哦，没事的。”崔胜澈视线跟着扫过左手边的液晶显示，是串不熟悉的数字，声音调得不高，似乎正在播送广告。他们这代人坐车习惯连接蓝牙，已经很久没听过电台节目，竟然觉得有些惊奇。

 

等崔胜澈回过神来，后面的谈话仍在继续，不过大概已经换过十几个话题。“所以你有能联系美国的手机吗？”是夫胜宽在问。

 

“嗯，”崔瀚率拍拍书包，“在我另一个手机里。”

 

“什么啊，”夫胜宽张着嘴感叹，“竟然有两个手机？”

 

“之前在Seventeen里也是啊，一个美国电话一个韩国电话。”崔瀚率皱起脸审判不知道这件事的亲故：“因为这个世界里没有俊哥帮我带可以插两张卡的iPhone——啊，”他突然灵光一现，“如果他们要从中国过来，可以拜托吗？”

 

好一个奇思妙想，崔胜澈“噗”地笑出声来。夫胜宽显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视线投向前排忍笑的哥哥。恰好电台的广告时间过去，熟悉的声音如水流般潺潺流出：“欢迎大家回到‘傍晚广播秀’，我是主持人李硕珉。如果你刚打开收音机，今天我们邀请到的是著名歌手——”

 

好奇怎么突然安静起来，司机从后视镜里打量过几位乘客，发现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节目，便兴致勃勃地推荐起来：“这个节目很好呢，主持人声音很好听吧。”

 

“具体是哪个电台的节目呢？”向忠实听众确认完地点，崔胜澈和弟弟们交换过肯定的视线：“能更换目的地去广播台吗？”

 

10

 

正好赶在节目结束语的部分抵达，三人对如此意外的契机满是感慨。“我们其实也很久没一起来过电台了吧？”崔胜澈打量起建筑入口。

 

“嗯，不记得有几个门了，”随手将行李袋搁在地面，夫胜宽四处张望起来。

 

没有大铁门拦着，能自由通行的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往哪走。崔瀚率慢悠悠地踱步到建筑侧面，摆摆手再沉稳地走回来：“没有后门。守在这里的话，就算硕珉哥坐车出来，应该也能看见我们。”

 

闻言，奔波一天的夫胜宽也就倚坐在花坛边，而崔胜澈点点头掏出手机，刚打算和聚餐地点另外几人通报情况，就听见过分高亢的尖叫声。

 

“啊！”正准备下班回家的李硕珉注意到三个熟悉身影，直接从还没完全打开的自动门缝间挤出来，飞奔而来的速度过快，背着的帆布包都快和地面平行，“啊啊啊啊啊！”

 

实在是太激动，冲到成员面前的李硕珉急急刹车，随手抓过最近的崔瀚率就晃起他的肩膀，期间还在输出惊喜的呼叫。混血男孩打招呼的声线都被摇出颤音，夫胜宽和崔胜澈笑得肩膀狂抖。几秒后，终于意识回归的李硕珉才松开双手，摆出投降状急急解释：“不是啊，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就是，你们莫非认识我？因为我应该认识你们，虽然我们没见过，啊其实我也解释不清楚，就是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DK哥，”反手牢牢把住李硕珉的肩膀，崔瀚率给予认证时还有点头晕，“我们认识你，你也认识我们，我们之前都是Seventeen。”

 

面对李硕珉铜铃般的眼睛，崔胜澈尽量简要地解释，“我们也都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

 

“哇，大发，”立刻捂住嘴的李硕珉神情严肃，“我真的以为是我疯了来着。”

 

“差不多都是这样。”夫胜宽认证。

 

广播台离预定的餐厅不远，一行四人干脆沐浴着凉爽的夜风步行过去。了解到他们在出租车里的经历，李硕珉恍然大悟：“这样你们才会发现我是电台DJ啊，真的很巧呢！那现在你们都在做什么？”

 

“也都各有各的工作，可以吃饭的时候再聊，” 依旧在感动的夫胜宽吸吸鼻子，“能找到硕珉哥真是太好了，在这里还顺利吧？”

 

“嗯，”李硕珉答应得很快，“能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具体职责就是要照顾好每个来宾，还有不漏掉需要念的广告商，挺有趣的。”他停住话头，再次点点头肯定道：“嗯。”

 

察觉到气息不太对劲，崔瀚率提醒哥哥：“哥不用顾及我们啊，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

 

“真没什么啊，都挺顺利的。”正好扫过来阵风，李硕珉甩甩头发，唇角弧度向上：“不是没考上艺高嘛，这里的我比起被人介绍进Pledis，改成被介绍到广播台里。大概因为是我的声音吧，节目意外得受欢迎，时段变得不错，还能请到很大牌的嘉宾，我只要把持好氛围讲话就可以。”

 

“真好啊，”夫胜宽也笑起来，“好像很喜欢这份工作呢。”

 

“是啊…”眺望着远处的李硕珉声音低下去，重新回到面无表情的模样。

 

不喜欢这样的欲言又止，崔胜澈再次强调：“DK啊，是真的可以什么都跟我们说的。”

 

目光再次聚焦在周围的成员们，熟悉的笑容回到李硕珉脸上。“啊抱歉，很明显吗？”他不好意思地揉过后颈：“就是有点不习惯这种了。”

 

“不习惯这种？”因为担心，崔胜澈的眉毛就没松开过。

 

觉得聊自己的事有点别扭，李硕珉说话时都低着头:“因为最早只觉得是做梦嘛，醒来后到电台里待机的时候还在想，果然我歌唱得并没有朋友们说得那么好，这份工作也是凭幸运得到的。如果我不能保证每位嘉宾和听众度过愉快的时间，我就实在没有什么价值的样子。从现在回头看当时的感觉，大概就是带着李DK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自信过来，结果在这个世界里又一次被摧毁了。”

 

能够感同身受的夫胜宽揽住哥哥手臂，无声地提供支持。体会到这份心意，李硕珉感激地拍拍他的手，接着陈述起复杂的心情：“还有一层就是你们刚才说的，我们Seventeen不是很真实的组合吗，彼此之间什么都可以摊开着讲。可是作为电台DJ，很容易就会戴起一层面具。主持的时候会忍不住揣摩，那个人内心的想法会是什么呢？他是真的发自内心在笑着吗？会很想关心这种，想让他们真实地笑出来，可是会发现最好的方法其实是装作不知道啊。”

 

不太能理解的崔瀚率歪过头：“装作不知道吗？”

 

“是啊，顺利地完成节目就好，维持表面的客气就好。不需要在乎别人真实的感受，即使他们的眼睛像在哭泣，只要装作不知道地一起微笑，就会没关系的。”注意到大家的表情，李硕珉又笑起来，眼睛水盈盈的：“听起来很过分吧？其实作为Seventeen应该也在外遇到过这样的时刻吧。但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总是真实的，所以和大家相处时就能卸下那些伪装和压力，反过来也会鼓励我在外真实地活着，因为我们13人都是这样的。”

 

他扯着嘴角，尽力平静着语气：“可是如果要孤军奋战的话，果然很难啊。”

 

“现在不是孤军奋战了，”崔胜澈捏捏弟弟的脸，“我们会重新聚在一起的。”

 

他们停在路口，街对面就是暖黄的餐厅灯光。深吸几口气，情绪平复下来的李硕珉试图活跃些气氛，用重新攒起的兴致提议：“所以其实可以不认真工作了吧？知道我们来自另外个世界的话？”

 

没想过这点的崔胜澈鼓起一边的脸，认真分析起那么做的优劣点：“总觉得会不好意思吧，我们回去后，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可能得继续生活？”说到这里，他停顿几秒，在绿灯亮起那刻轻不可闻地问自己：“更何况，如果回不去呢？”

 

11

 

又是一个周末，机场抵达的玻璃门缓缓拉开，在徐明浩和文俊辉出现的那刻，崔胜澈就大力向他们挥起手。

 

“哥一个人来的？”抵不住崔胜澈想帮拿行李箱的热情，两手空空的徐明浩挠挠头，快走几步跟上他们。

 

“嗯，Shua也还有一小时到，都来的话车坐不下。”张望着机场内的指示牌，崔胜澈冲他们挑起眉毛，“先去休息室坐着等等？”得到肯定回复，他便急性子地向两位太久不见的中国弟弟询问：“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和文俊辉交换过个眼神，徐明浩率先开口：“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查大家的资料，不过韩国的很难找到，只发现俊哥是个演员——哥知道微博的吧？硬着头皮给他简介里留的商业联系邮箱发的邮件，本来还担心是我自己瞎想出来的，结果很快就成功得到联络方式了。”

 

“我这边是完全震惊。本来以为是睡前读的小说太真实让我代入了，结果经纪人说有个艺人主动来联系，一看不就是明浩吗。”文俊辉的语气很生动，将当时心情展现得活灵活现：“刚聊上十分钟就抓紧办起韩国签证了——还好我们护照都没过期，不然出境挺难弄的。”

 

“最神奇的还是灿那边，”负责这段时间跨洋联络的徐明浩补充，“在微博看到他的组合消息，就在一个中国群聊里问那个经纪公司的具体情况，竟然发现个在那里练习过的人。”他感慨一声：“会觉得世界的尺寸很神奇，虽然大得我们没法直接遇到，但也算小得能让我们轻松建立联系。”

 

正好在播放着到达航班信息前的电视发现有长椅空着，三人并排坐好。核对完洪知秀的航班信息，崔胜澈不知最近第几次问起成员们的近况：“所以俊是演员？”

 

“嗯，不算多么出名，但是接得到工作。”有点害羞地转起行李箱，文俊辉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着字：“因为运气不太好，没有什么资本捧啦，一般都是男三男四这样，不过好处是没有那么忙？比如这次和经纪人说要来韩国采风，他虽然很奇怪但还是同意让我来，甚至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人照顾，没费什么口舌就让我请到假啦。哈哈，”想起几条微信消息就搞定的韩国游，文俊辉叉着腰，通过仰天大笑一声表示得意，“不愧是我。”

 

“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徐明浩笑着吐槽，却还是顺从地推过自己的行李箱给他玩：“不过俊哥确实感觉会很知足，这样真好。”

 

“我？”两手同时折腾着箱子们的万向轮，文俊辉答得没头没尾：“出乎意料地，很想跳舞啊。”

 

有段时间没领略过这份跳跃思路，跟不太上的崔胜澈问：“本来这里的文俊辉吗？”

 

文俊辉连连摆手，挥舞着手臂做起些简单的基本动作：“不是，就是我自己。来到这里之后试着根据回忆做出动作，发现就是那种，心有余而力不足？根本没什么柔韧度，肌肉记忆也需要从零建立，不再是之前那种看到舞蹈就能接近完美地复制出来的熟练。”手掌捂着后脑勺，他斜过身子思考了会儿：“怎么说，是有点难过的事情。没想到会那么怀念这个，不过本来就是因为看到Hoshi他们舞跳得很好才想留在韩国做练习生的嘛。”

 

“似乎可以理解，”手指抵着嘴唇的徐明浩靠向椅背。

 

眼睛向上瞄着天花板，文俊辉在脑内搜索着合适的词语：“就是，觉得舞蹈成为缺失的一块？本来的文俊辉因为没有了解过，所以应该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的文俊辉非常迫切地想展示出那一面，不仅仅是演员的那面。”

 

“本来是不是想摆脱可爱童星的印象才来公司的？”坐在末端的崔胜澈手肘撑向膝盖，确保身体前倾的幅度大到能和远处弟弟对视。

 

“哇，哥竟然记得。”文俊辉敬佩地鼓了几下掌，又别着头整理起想法：“其实无论哪个文俊辉都有这种想法吧，不过这里的文俊辉没有契机那么做。其实来这里之后有部很严肃的电影要杀青，由Seventeen的我接棒来继续拍。原本很不安，却凭着演员文俊辉的经验很好地完成了，于是意识到原来技能是要靠人生选择得到的啊。”

 

“别那么说，”崔胜澈严肃地纠正他，“你本来的演技就很好。”

 

“这样吗，”文俊辉吐吐舌头，语气轻快起来，“那或许是别的技能？比如来到这里之后文俊辉韩语突然变得非常熟练，剧组的大家都佩服来着，说我深藏不漏哈哈哈哈哈！”

 

“真是的，”忍不住笑出声的徐明浩撸了把对方的头发，接着就往崔胜澈的方向后仰，好避开文俊辉虚张声势的乱拳攻击。

 

稳稳接住弟弟的崔胜澈仍由他们闹到休战，才拍拍身边孩子的肩膀：“明浩呢，在做什么？”

 

“很难定义，应该就是明星吧。”注意力回到谈话的徐明浩目视前方：“说是偶像，确实在类似Produce的中国版节目里出过道，可是在限定团体解散前也没发行过几首歌，更没什么舞台的机会。现在因为人气能参加各种各样的节目和综艺，是值得感激的事情，但是偶尔也会想，我做的到底是什么职业呢？”

 

“明浩这样的，”下意识开口，本想帮弟弟解释的文俊辉忽而有些迟疑，“在中国很多最后都是演戏吧？”

 

“话是那么说，但是如果我不喜欢演戏呢？也不是说真的不喜欢——挺拧巴的其实——就是想不被定义地尝试各式各样的东西，特别是享受舞台。那么多做过的事里，最喜欢的竟然是竞争节目里那段可以尽情排舞练歌，成果也会受到关注的时光。”伸直双腿的徐明浩晃晃半开不开的鞋带。

 

早已习惯和社长们开会讨论发展方向，皱紧眉毛的崔胜澈遵循第一反应：“没有办法和公司商议吗？”

 

“这是最奇怪的东西。”徐明浩疲惫地撑住头：“我的一切在他们看来似乎都是指标，能有多少收入，能产生多少热度，能带来多少品牌合作。所有的东西都被量化之后，他们不再关注我想不想做一件事，而是这件事值不值得我去做。明明我们Seventeen都是追逐想法做事的，比如我和Pledis商量着做的Contemporary Art，在这里公司看来，大概就会是付出和回报不对等，所以不值得做的事情。”

 

想要安慰人的文俊辉学着揉乱他的头发，徐明浩扯出个短暂的笑容回应，继续说完压抑在心里很久的话：“时间久了，好像也失去我的坚持和目的。我没有办法平衡兴趣和那些数字，想法完全笼罩在黑暗里，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渐渐变成公司手里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和俊哥联系，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徐明浩这几年第一次主动去做什么吧，不过是我这个徐明浩做的就是了。所以很迫切地想来找大家，找回那种有光指引的感觉。可以是来自成员们的，也可以是来自我自己的。”

 

“这么看来，好像每个人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双手抱在胸前，同样愁眉不展担心着的文俊辉长叹一声。

 

“是的，不过陪伴家人的时间算是多出不少，”指指电视里刷新出的落地提醒，徐明浩伸个懒腰试图打起精神，也试图为这场谈话做出个有意义的总结：“所以没那么好也没那么坏，有得有失吧。”

 

“是，这就是生活吧。”给予哲学感悟的文俊辉站起来，一手推着一个行李箱向到达大门的方向跑去，又是活力满满的样子。

 

没心没肺的背影过于可爱，崔胜澈和徐明浩交换视线，同时摇着头笑起来。

 

12

 

“竟然真的会给我妈妈打电话啊，”洪知秀摸索着副驾驶安全带系扣的位置，“孩子们还挺厉害的。”

 

“是净汉的主意，”崔胜澈扫过后视镜，确认两位中国弟弟都有稳妥地坐好，随即发动汽车。他们在这的条件不比Seventeen，车是从南扬州借来的，经济实用的两厢构造，就是差点塞不下行李，于是文俊辉和徐明浩之间隔着个圆桶形状的旅行包，他们倒乐得倚在上面休息。

 

往后备箱瞄过几眼，文俊辉发出敬佩的声音：“哥行李好多哦。”

 

“没打包什么啊，”亲切地用眼神问候过弟弟，敲着手机给母亲报平安的洪知秀解释：“越洋航空可以托运两个行李，所以让我带点东西回去。”

 

“哥还要回去吗？”徐明浩眨眨眼睛，猛然意识到他根本没订回程机票。

 

拇指微微顿住，洪知秀歪过头：“我可是请的年假。”

 

“那是什么啊？”后排两位自由职业者虚心请教。

 

“不知道别的是什么样，但我们公司一年有20天年假，无特殊情况最多可以请两周，所以我申请休息到29号。”还比着两根手指的洪知秀不解：“反过来说，你们的计划是？”

 

“我本来以为就是像日本动漫里那样，”犹豫怎么解释最清楚，文俊辉双手无规律地在空中比划着，“集齐我们13个人就会‘biu~’地一下回到原来世界的那种。”

 

“啊~我也觉得会那样，”微张开嘴的洪知秀附和点头，配合弟弟天马行空的思路跑起火车，“出道日那种不也很可能嘛，时钟从11:59变为零点的那瞬间，啪。”他清脆地打过个响指，仰着头接受来自后座的high five。

 

“啊，所以哥等到今天才来韩国，是特意安排回去的时间在出道日后是吗？”自认参透玄机的徐明浩拍手叫绝。

 

“啊，不是啊，”洪知秀冷淡否认，“那是因为公司至少要提前两周请假。”

 

“噗。”这段起承转合太妙，旁听到现在的崔胜澈终于忍不住笑场。

 

尴尬地折腾了会儿旅行包的拉链，徐明浩感慨：“感觉shua哥适应得很好啊。”

 

“不是啊明浩，是逗你们太好玩了。”许久没这么做过，洪知秀瞥向后视镜的眼睛里盛满笑意。

 

左转灯清脆地跳着，等待转向灯的崔胜澈手指敲着方向盘，视线扫过亲故的侧脸：“所以到底在做什么，那么忙？”

 

“会计税务，”洪知秀望过来，“幸好你们是在四月后联络的，不然才是真的忙。”

 

“不联络就不来了吗？”崔胜澈试图放软声线，尽量不让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诘问。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提前两周请到假的？”洪知秀笑得更加柔软：“好难得，竟然连Coups都绕进去了。”

 

心算过日子，这位最晚也得在穿越的第三天就规划起首尔之行。崔胜澈踩住油门，不服输地想从这份完美说辞中找些漏洞：“不担心只是你的幻想吗？”

 

不回头地指指后排，洪知秀又回复了几条信息：“所以最早才会答应带这些空箱子来，或许在收到Vernon电话后有点后悔？”其实不太在意的他耸耸肩：“当时是觉得能找到你们最好，不能就当做来韩国度了个假。”

 

“嗯，这种心态很好。”注意到洪知秀脚边和他在另外个世界的品味不太相似的双肩背包，崔胜澈莫名觉得印刷在背包正面的商标眼熟，似乎是家国际商业公司：“说说吧，在LA怎么样。”

 

“很忙碌，很普通的社会人生活，淡季朝九晚五，旺季总在加班。”收起手机的洪知秀翘起一支腿，膝盖抵着交握的双手：“说普通可能不太公平，是很有名的公司，收入也很稳定，所以算是同龄朋友们羡慕的生活。”

 

“别人的想法不重要，”又一次打满方向盘，崔胜澈提出更在意的事，“你本人觉得呢？”

 

“也挺好的，”洪知秀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本来高中读的就是商科，因为喜欢会计这门课，一度以为之后人生的道路很清晰：申请本地大学就读会计专业，考试得到注册认证的执照，再进入公司努力攒钱到退休。”他轻描淡写地数完这几个人生阶段，又比出个电话的手势：“想不到有天会接到Pledis通知我面试通过的电话，人生就是从那刻开始改变的——那通电话帮助我意识到，比起可预测的发展轨迹，我原来更喜欢冒险。”

 

“确实是场冒险，到现在会后悔吗？”大方给予认证的崔胜澈，同样不吝啬于考虑最坏的情况。

 

“没有后悔这件事，不过随之而来的是另一个问题，”微微屏住呼吸，洪知秀视线凝固在右手小指的位置，“难道我直到17岁生活的全部意义都是在等待这个Pledis的电话吗？我的人生在接到电话的那刻已经分成两种不同路径，即使不是后悔的性格，也会好奇另外的可能性：如果我不成为练习生，那我是否拥有能过好原本人生的价值呢？”

 

从来没考虑过这种问题的崔胜澈沉思片刻：“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心情呢？”

 

“因为我总觉得悬在半空中啊。在没有家人的国家做着不是实体性质的工作，感激成员们和克拉们的爱，可是失去这些爱的我作为Joshua本身，到底又有什么价值呢？”洪知秀微微睁大眼睛。明明已经得出结论，要分享完整的思考过程依旧不太容易。他仿佛再次被拉进那些怀疑的漩涡，甚至需要允许他人旁观这份动摇。

 

因为共情能力足够强，同样感受着复杂情绪的崔胜澈向后梳过刘海：“我以为你之前有走出这个阶段，大概是去年回归的时候。”

 

“没有啊Coups，我之前从来没有想通过，”略带惊讶地瞥过司机的侧脸，洪知秀唇角上扬，为对方这份从未提及过的细心，“我当时只是决定将已经选择的路走到最好。”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好多问句，意识到这点的崔胜澈也觉得有趣。这算是他在成为队长后学到的，多用开放性的问题，顺着成员们的思路聆听想法。沟通不是表达任何想说的，更多是倾听和理解。

 

已经能轻松说出来的洪知秀耸耸肩：“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生活本身，还有正在做着的这份工作，算是证明做出另一种选择的我仍然有实现梦想的能力吧。”他的语气调皮起来：“你看，这个世界的我没有成为流浪汉，也没有过量使用药物，算是好好地成长到27岁，甚至成功向来自Seventeen世界的我证明，嘿，这里的你也能过得很好。”

 

舒展完手臂，洪知秀再次做出电话的手势：“等差不多都想清楚了，妈妈说有韩国打来的电话时简直是种deja vu，不过很好地应对了——因为可以确信，无论这次的我选择哪个分支，我都会过得很好。”

 

“而在这之中，”骄傲地扬起一边唇角，崔胜澈十分确定，“你选择的是回韩国见我们这个分支。”

 

喜欢戏弄人的洪知秀试图泼出冷水：“或许是因为已经买好机票才来的？”

 

明明从来到这里的一开始就是那么打算的。不想再做纠缠，崔胜澈斜眼打量过亲故狡黠的笑，右手握拳砸向他的肩膀：“我有没有说过你其实是成员里面最难对付的一个？”

                                                                                                  

“那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洪知秀挑着眉毛望回来，“那其实是因为你允许我不好对付的？”

 

无奈地摇摇头，崔胜澈突然记起另外两位过于安静的弟弟。后视镜里的他们正襟危坐着，连千禧一代的最爱手机都没在看。“怎么都不说话？”他问。

 

受到冲击的文俊辉摊开两只手，先是数出十三，又掰着手指减去在场的四个，最后无辜地眨眨眼睛：“这样的对话，还再要发生九次吗？”

 

“你们来得巧，”崔胜澈一本正经地开玩笑，“还差一个就能集齐龙珠召唤神龙了。”

 

14

 

首尔的车位不好找，所以是借用金珉奎公寓的地下车库。反正他们那户从未用过车位，连模特先生自己都是借这个契机才第一次进入大楼的B1层。

 

端正地停在两条线划出的空位内，崔胜澈跨出车门的瞬间就扭转身体伸个懒腰，正好瞥见已经等在电梯处的权顺荣。“哦Hoshi！谢谢你的车，”他扬扬手，向迎来的人递还钥匙，顺便送出赞扬，“做得挺好的啊，还给伯父伯母买车了。

 

“诶，说什么呢，”权顺荣发出谦逊的喉音，“比起Seventeen差远了——果然还是会想买更好的车啊。而且这里的我也没钱赞助姐姐做双眼皮手术来着。”

 

“不是，”冲过来和哥哥拥抱的徐明浩重新拉开距离，揉着权顺荣的脸吐槽，“这样到处说，我真的很怕有天哥被姐姐打死啊。”

 

“唔唔，唔唔唔唔！”说不出话的权顺荣眼神微微透出恐惧，又忙不迭转头和洪知秀文俊辉腻歪起来。四个人你贴贴我我抱抱你，直到崔胜澈一声令下，才互帮互助地搬运起行李。

 

“珉奎呢，”辛苦推着两个箱子的崔胜澈问，“怎么不来帮忙？”

 

权顺荣老老实实地汇报：“在临时大扫除，说不能在成员们面前丢脸。”

 

“果然爱整洁都是人设啊，”装作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洪知秀玩笑着总结。

 

闻言，文俊辉疑惑地打量起四周：“这里没有珉奎也没有摄像机，哥怎么还像在做综艺？”

 

“俊啊，很好。”喜欢看亲故吃瘪的崔胜澈和弟弟击掌，即使后者不太理解为什么会得到赞扬。

 

比起其他独自在首尔打拼的成员，金珉奎的公寓大得出乎意料，甚至有个宽敞的开放区域做公共空间。受不了哥哥和亲故们调侃的眼神，平行世界里的金CEO急急解释：“我是和室友一起住的昂，一个人绝对付不起这种房租的！”

 

“室友还是圆佑吗？”打量着装饰海报的洪知秀脱口而出。

 

“在这个世界里不是啊，只是另外合租的两个人，”算是说到金珉奎的伤心处，他整个人都像晒过头的小草般焉下来，“如果是就好了。”

 

同样时隔一周才回到首尔的崔胜澈蹙紧眉毛：“还是没有消息吗？”

 

“嗯，昌原老家那边说在首尔的电视台工作，可真的在电视台里打听，又说家里出了事，已经请假快两个月了。”竹筒倒豆子般交代完情况，金珉奎表情皱皱巴巴的，“哥，我很担心。”

 

“圆佑（哥）会在哪里呢？”整个周末，所有人都在疑惑着。

 

因为是字典里没有放弃二字的Seventeen，肯定是要将所有地方都跑遍的。Pledis的新旧大楼和Hybe那总有人守着，相关认识的同学同事都拜访过个遍，年纪小的甚至在电视台门口的长椅打过瞌睡，可就算这样，依旧找不到全圆佑的踪迹。

 

周日傍晚，十二个人都聚在尹净汉打工的咖啡厅，士气低落地占着最大的那张桌子，面对店员赠送的甜品都无法打起精神。

 

还有四天就是5月26号，是他们作为Seventeen的出道日。因为是非常重要的日子，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预感，崔胜澈起身前往更为安静的角落，给校长拨去电话请假。比起维持在这个世界里虚幻的正常生活，他更想和成员们在一起。

 

在电话这端礼仪周正地接连鞠完躬，崔胜澈回到桌子边清清嗓子：“比起想着他在哪里会出现，不如换个思路，我最早碰到Hoshi也不是刻意的啊。”视线在每个弟弟身上停留几秒，他忍不住就微笑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你们会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吗，在出道日之前。”

 

年纪大的几个若有所思地交换过眼神，而弟弟们已经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混乱的场面里，忙内高高举起手：“哥！”

 

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同个地方， 早已习惯的李灿也不怯场：“无论如何，能去束草看看吗？”

 

“哇，不愧是效率很高的Seventeen啊…”望着周围几位已经分头开始安排出行计划的成员，无所事事的权顺荣啧啧感慨。

 

“哇，”随意将手机扔回桌面，终于请完假的李硕珉感慨，“原来逃避工作是那么爽的事情。”

 

“不是，这位大叔你是从哪里闯进来的吗？”正在敲打手机的夫胜宽忍着笑吐槽。凑在他身边的金珉奎盯着页面里能租的房子咬手指：“所以就明天动身？”

 

“嗯，先订两天吧，之后想到什么别的地方也可以去。如果真的不能离开这里，在我们分开前别留下遗憾才好。”崔胜澈敲打着桌面。作为队长，就不能不考虑最坏的情况。比如如果过完这周依旧没有奇迹，比如如果遇不到全圆佑。

 

希望全圆佑的想法和他们一致，希望他们最终仍能相遇。之后的十几个小时里，崔胜澈不断重复着这样的祈祷。

 

即使不属于任何宗教，在海岸线边注意到那个身影时还是会感谢无名的神。崔胜澈双手插在口袋里，慢悠悠地踩着沙子往那边走。期间跑得快的弟弟们已经激动地猛扑过去拥抱，甚至有几个机灵鬼，是模仿着那人跑步的样子一连串奔过去的。

 

“本来还在想，要扔12个人进海里可能会挺累的，”等成员们稍稍平静下来，全圆佑推正有些歪斜的眼镜，和最外围的队长目光相交，“原来该被扔下去的是我啊。”

 

“没有的事，”正对着太阳的崔胜澈微微眯起眼睛，“我们总会找到你的。”

 

14

 

十三个人零零散散地在海边围成一圈，怕沾到沙子清理起来麻烦的继续站着，不介意的就直接坐下，反正选哪边都会有人陪伴。

 

“真的很担心哥，”小步挪向全圆佑的位置，瘪着嘴快哭出来的夫胜宽先是拉拉他袖子，又在得到回应后圈住对方的腰，脸埋进他肩窝：“能遇见真是太好了。”

 

权顺荣也凑过来，踢着沙子絮絮叨叨：“原来找齐13个人并不会即刻开启什么方阵啊——果然漫画都是骗人的。”

 

“就算凑齐可能也要有什么阵法吧，”比划起炼成阵的漫画爱好者李硕珉反驳。

 

“啊？有什么事是要十三个人一起，还得有阵法，”李灿用力眨眨眼睛，觉得思考实在辛苦，干脆抛个梗，“难道是要我们凑齐跳个出道曲吗？”

 

本来正蹲着在沙地画画的金珉奎真诚苦恼起来：“那该跳珍爱还是Shinning Dimond啊？”

 

一把摁住旁边已经拍拍裤子准备站起来跳舞的崔瀚率，李知勋其实是调侃的意思：“不如从头到尾所有主打跳一遍？”

 

“啊，那是真的会很累，”那么多成员，总会有人当真，文俊辉不过是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个，“不过很有意思哇！”

 

眼见孩子们就要争相发表意见，和另外两位亲故交换完眼神的崔胜澈介入干预：“嘘——”示意孩子们别那么兴奋，他转头倚在最新找回来的弟弟身边：“圆佑你，一切都还好吗？”

 

现场瞬时安静起来。原本还在打打闹闹的几个动作停在半空，相互看过几眼就收回手认真聆听起谈话，一时只能听到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很难说，”被孩子们齐齐投来的视线逗得轻笑，全圆佑双手插进口袋，微微弯着腰，“我最近总觉得虚无。”

 

“虚无？”徐明浩下意识跟着重复这个高级词汇。

 

“很空洞的感觉。”全圆佑向他点点头，解释的声音平缓，只是在表达观察，不带多少个人情绪：“像我们本来的认知，会觉得只有一个世界吧？然而来到这里，发现原来不参加试镜的我会有另一种人生：在电视台沉默寡言的幕后工作者，他不过是做出其他选择的我。”他推推眼镜，依旧没什么表情：“如果我只是那么多宇宙中的一个，那些我做过的选择似乎就变得很渺小，我也开始变得无法理解按部就班工作的意义，和周围人交往的意义，甚至存在的意义。”

 

胡乱撸过把头发，金珉奎试图代入前任室友的角度来理解：“既然无论怎么做都会继续下去，那么我本来引以为豪的那些选择，比如来Pledis面试，在练习生时期坚持到出道，还有各种认真工作的时刻都变得没有意义——哥是这个意思吧？”

 

“或许是说，无论我个人如何做出选择，生活都有按部就班的规则。会发生的依旧会发生，我不过是沿着早就铺好的轨道前进，”眺望着远方海平线的全圆佑耸耸肩，“每条故事线都是早就写好的。”

 

联想到电影里常有的概念，陷入思考的崔瀚率无意识撕扯起唇角翘起的皮肤：“一种存在感的崩塌。”

 

“还有对自由意志的质疑。”微微叹口气，洪知秀投向全圆佑的眼神充满理解。

 

“是，总之是很混杂又强烈的心情，所以感觉陷入死角，想着不如来束草看看。”扫过现场众人的表情，斜靠住巨大岩石的全圆佑继续道：“说实话，见到你们的那瞬间以为就会立刻好起来的，会茅塞顿开地领悟到什么，推翻所有的困惑，不过发现有点艰难。就像凭着想象中的地图行驶，感觉已经离目的地很近，却发现最后几米的位置拦着路障，告诉你此路不通，依旧见不到太阳。”

 

听到这里的夫胜宽怔怔地：“圆佑哥难道不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那是我永远不会怀疑的东西。”全圆佑应对得很冷静，声音里有让人踏实的力量。

 

“圆佑会来束草的动机，本身就是种对我们关系的信任吧，不用担心这个的。”感受到几位成员的困惑，李知勋帮着亲故解释，“这也不是圆佑的问题，说实话我也感受到过，以为我们团结起来就会无坚不摧，可是在特定的困难，甚至是这种超自然事件前，会感受到即使我们都聚在一起，也仅仅是我们而已。”

 

李灿的眉毛几乎没有松开过：“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们不就是这样度过那么多困难的吗？”

 

“不是啊，”本来只是放空着大脑享受海风，终于忍不住加入对话的徐明浩摆摆手，“我觉得圆佑哥只是想说，团队的力量固然重要，可是也无法消解那种对存在本身的质疑。”

 

“那是因为之前圆佑哥都是一个人吧？一个人就是会忍不住乱想，现在我们都聚在一起，就算不知道什么宇宙的真相，但至少不会孤独了不是吗？”努力想气氛积极起来，金珉奎试图从另外几位成员的表情里读出肯定。

 

同是97年生，心思更加细腻的李硕珉并没有随其所愿：“可是，难道作为Seventeen的时候就没有孤独的时刻吗？偶尔也会有的吧。”

 

“哎噫，这小子是在说什么啊？”瞬间挺直身体，权顺荣目光严肃得很。

 

“我觉得硕珉哥是有道理的，”崔瀚率微微提高声音，给予客观的分析：“会不会有种可能，我们太过美化本来的世界，以至于忽略这个世界里相对比较好的部分？“

 

“不是，不需要动摇啊，现实是我们本来就是那个世界的人，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就很好。”注意到几位成员没听懂的表情，文俊辉同步困惑起来：“难道不是这样吗？“

 

“不，是很好的想法啊，俊果然很聪明。”率先给予完肯定，尹净汉垂下睫毛，声音似有若无：“Shua呢，也是质疑的那边吗？”

 

暂停沉思的洪知秀仰头回望，没有什么表情：“孩子们的想法我都能理解——能说出来就很好不是吗？即使不是那么正面的。”

 

激烈的争论差不多到此结束，不再有人扬声说话，而是开始慢慢消化那些激烈碰撞的想法。他们早已习惯这样的讨论，从专辑主打到编舞走位，无一不是这样的流程。每个人先表达零零碎碎的念头，再缓慢统一成两派，最后选出能代表Seventeen的决定。曾经以为只有工作才会引来那么严肃的对峙，如今发现人生意义这块更是深奥。

 

这种情况下，崔胜澈往往不会表态，只是最后所有人都会等待崔胜澈说话。因为话语权足够大，按心意选择总显得不公平，于是他总在聆听，如果无法集体解决，就再分头找弟弟们单独聊聊。

 

“大家的出发点可能都是一样的，不过是表达的语义不同，”风吹得刘海乱飞，崔胜澈微微眯着眼睛，“先暂停着整理一下吧——圆佑，喝一杯吗？

 

15

 

知道他们需要空间，另外十一个就商量着先回民宿准备晚饭。有几个心思细腻的，安静地走过来和全圆佑拥抱过，才拖着脚步和其他人往路边走。距离逐渐拉远，只能望见人影绰绰，交谈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响，大概是为刚才的话题争论起来，又或者只是为了晚饭吃部队汤还是泡菜汤。

 

注意到崔胜澈盯着孩子们背影的严肃表情，刚从小卖部回来的全圆佑递过罐啤酒：“需要整理每个人的想法，哥其实很辛苦吧。这种时候就会觉得，是不是不说出来更好些。”

 

“如果只是怕我辛苦，那你们又该怎么办呢。”拉环响亮地击穿铝箔封口，气泡争相涌出来，崔胜澈甩甩指间沾到的液体：“就是这样的角色啊，现在说出来总比压抑在心里，哪天突然爆发要好。”

 

暂时没什么喝酒的兴趣，全圆佑只是研究着手里的易拉罐，等读完所有印刷字才开口：“所以哥能理解吗？”他抬头，表情仍然困惑：“刚才成员们分成两派，只有哥是中立的样子。哥好像总是中立的，或许比我更适合当逻辑之夜的MC。”

 

“还有心情开玩笑吗？”猝不及防地被冷幽默击中，崔胜澈哑然失笑：“怎么可能永远中立呢，只是能理解每种想法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你啊，觉得我中立，或许只是因为我没怎么说话吧。”

 

“可能是吧，但果然还是会好奇哥的想法。”跟着嘴角上扬的全圆佑终于打开啤酒，抬手和哥哥碰杯。

 

“在那之前，”崔胜澈向后梳过头发，“也纯粹是好奇来着，你最近是不是看过什么关于多元宇宙的电影？”

 

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全圆佑认真回忆几秒：“奇异博士吗？”

 

“不是，是另外部更疯狂点的…”仔细观察过对方的表情，崔胜澈摇摇头：“当我没说吧。”

 

全圆佑倒是不想放过他：“就这样打岔了？哥果然非常适合做偶像。”

 

“在说什么啊？”听出含义的崔胜澈握着拳头轻敲过去，收获几声闷笑：“其实我不太在做事的过程中思考意义？不是因为我知道对未来有什么样的影响才去选择的，而是因为想选这个就那么选了。听你说起来才在想，原来不是因为我在做选择，而是我做出的各式选择创造出现在的我。”

 

微微屏住呼吸，全圆佑并没有接话。他能意识到自己即将领悟什么，大脑飞速转动的同时，也庆幸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用惧怕冷场。

 

晃晃半空的啤酒，崔胜澈继续阐述想法：“其实能感受到，最早的新奇过去后，成员们在这个世界都有种，不适感？因为他们已经是由另外个世界里那些选择创造出来的，所以在这个世界里就像穿着不适合的鞋子，怎么做都会难受。能成为Seventeen的我和能成为体育老师的我，本身就是两个个体了：他们可能会有很多相似之处，但是每个选择都轻微影响过他们对世界的理解，从而会有很大的差异。”

 

“哥的意思是，”全圆佑沉吟片刻，“每个世界里由不同选择创造出的个人都是不同的，因为我们是由选择后各式不同的经历塑造的。”

 

“对，所以觉得你这样不太公平啊。”觉得语言不够清晰，崔胜澈半蹲下来，在沙堆间画出条线代表时间，又在中间戳出个火柴小人：“你站在现在的角度解读过去，觉得轨道都已经建好，会发生的依旧会发生，可你并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是吗？明明现在对未来的影响才更大吧。”说到这里，他干脆抹掉那个小人，还有几条跨越时间线的箭头：“所以到底在纠结什么啊，绕来绕去的世界真相，我们才是自己的真相不是吗？找不到太阳，自己变成太阳就很好啊。”

 

“哦，突然很帅啊哥。”本来就是聪明人，豁然开朗的速度也很快，心情轻松不少的全圆佑伸手揽过队长的肩膀揶揄。

 

装作嫌弃地拍开那只手，紧抿着嘴唇的崔胜澈拍拍弟弟脸，不算在生气，只是摆脱不掉忧患意识：“感觉你给孩子们聊得信念感都崩塌了，不会在民宿里吵起来吧。”

 

“吵起来也不用多久就会和好的，”随意晃着手里的易拉罐，全圆佑真挚地看向哥哥：“其实有种感觉，本来最早进公司的不就是哥吗？”他眨眨眼睛：“这个世界故事线的偏移，或许就是从哥没有加入Pledis开始的，因为没有来接我们的人了。”

 

良久，崔胜澈仰头咽下最后那点液体，拍拍对方肩膀就往回走去，背对着从云朵中探出头的太阳，影子在身前拉得很长。

 

16

 

全圆佑的判断没错，抵达时民宿又是亲亲热热的景象——如果不算刻意回避和金珉奎对话的李硕珉的话。近距离观赏过几分钟徐明浩劝架的有趣场面，又打开一听啤酒的崔胜澈坐进角落沙发里，望着成员们微笑。

 

方才弟弟的话算是引出他不少感慨。崔胜澈自认不是天生的领导者，然而从出道起就受过不少所谓“职位塑造人”的循循善诱，竟然也逐渐成长为大众眼里能代表团队的人物，以至于连这样稀奇古怪的遭遇都被认为是因他而起，仿佛Seventeen缺少他就不行似的。

 

这个世界少掉谁都会继续运转，崔胜澈对此深信不疑。与其说他能力多么出色，不如说他能将自身放得足够低，万事都以成员为先，这份为他人考虑的诚恳是能被感受到的，于是也能换来孩子们的真心——换作其他任何人，应该也能做到。

 

当然，这些只是崔胜澈自身的想法。如果有任何成员得以窥见这份消极，肯定会大声反驳，再努力强调其特殊性。比如不是每个人都能逼迫自己变得果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充满共情地倾听别人想法，更不是每个人都能整理完十二个人意见的大小区别，再逻辑清晰地反馈给公司，期间还要为每个人的利益据理力争。仅用以上三点画张文氏图，圆圈相交的部分在韩国范围内大概就只剩崔胜澈，更别提其他还没来得及陈列的特别之处。

 

很可惜，目前26岁的崔胜澈尚未领略到这点，所以他只是摇摇头，继续观察着成员们的行为，感恩命运允许他们重聚——穿越平行宇宙这样宏大的命题前，他个人的付出似乎并算不上什么。

 

“哥，”李灿握着瓶烧酒出现在沙发边，打断他的思考。

 

“哟！”注意到对方手里有两个杯子，崔胜澈会意一笑，示意年纪最小的弟弟坐到他身边：“我们灿想喝酒？”

 

熟练地用手肘敲敲瓶底，李灿拧开瓶盖撞出顶层的那层泡泡：“感觉哥会更想喝烧酒一点——之前以为只有啤酒吧？其实是买回来之后忘记放冰箱，幸好现在还是凉的。”

 

“很会体贴人啊我们弟弟~”无视抗议的崔胜澈伸手捏起小孩脸颊，来回揉过几圈又忍不住关心情况：“你们先回来的这群人聊过吗？”

 

“当然啊，”正给哥哥添满酒杯的李灿顿住，确认完各方位置才敢小声吐槽：“哥知道净汉哥和Shua哥的…”

 

确实，他们95line三位都是谈话好手。能敏锐注意到气氛变化的洪知秀往往是发起方，对弟弟们格外耐心的尹净汉则是倾听方。如果崔胜澈没有猜错：“你和胜宽应该也有帮忙？”

 

“嗯，我们稍微整理了下，算是统一过意见，大家也都同意了。”重新立起烧酒瓶，李灿取过空着的玻璃杯，本是想接着给自己倒。

 

崔胜澈从他手里抽出那个瓶子，充满善意地替他盛满，同时真心感慨：“做得很好啊。”

 

“啊，”莫名有些惶恐的李灿端正地两手捧着酒杯，“谢谢哥，其实如果哥在的话应该会更有效率的…”

 

“所以结果是？”简单略过弟弟的恭维，崔胜澈缓慢转着酒杯，欣赏灯光在透明的液体里的折射。

 

“我们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李灿的语气坚定，背也挺直了些，“但不是因为本来作为Seventeen的世界有多么多么好才想回去的。即使那里有不足的地方，即使那里可能并不是最好的支线，既然我们是来自那个世界的，我们就想珍惜目前为止拥有的所有东西，认真地去完成那个世界里的人生。”

 

因为几乎能从每个分句里听出是哪位成员的用词或语气，所以确信这是他们最后的答案。带着欣慰，崔胜澈抬手和李灿碰杯，一饮而尽后长长呼出一口气：“真好…”

 

“啊啊啊啊啊李灿！”在二人对面尽力装了半天的若无其事，终于意识到不对的夫胜宽恶狠狠地扑过来：“你是不是已经和胜澈哥说了？”

 

“啊，我应该怎么做来着？”大概也许肯定没有理解战略计划的李灿迷茫眨眼。

 

“应该要先问胜澈哥的意见才对啊！”应该是很严重的问题，因为连崔瀚率的声音都大起来，还露出成员面前限定的撒娇那面：“真是的！受不了！”

 

忙内line闹的动静足够大，剩下的人也都围过来。满屋的饭菜香中，崔胜澈拧着眉毛紧咬牙关，直到确认本在做饭的那几位有记得关火，眼神才松懈不少，神情重新变成对成员们的无可奈何。

 

“那哥是怎么想的呢？” 过于明显地看完几圈眼色，李硕珉小心翼翼地开口，“哥也想回去吗？”

 

还不明白这个问题有多重要，崔胜澈双臂摊开，松松架在沙发靠背两侧，很简单地回答：“嗯。”

 

“唉我之前就说你们这种问法不对，”还举着烤肉夹的金珉奎胡乱往后撩过几次头发，语速和大脑转动的速度同步，“Coups哥啊，你是真想回到原来的世界，还是仅仅因为我们想回去才那么说的？”

 

“有什么区别吗？”注意，崔胜澈在这里是真的疑惑，并没有习惯性地在和金珉奎抬杠——好吧，或许有那么一点。

 

“我们吧，担心哥已经潜意识将我们Seventeen成员的愿望，”以为韩语早已没那么难的徐明浩还是仔细措辞几秒，“全都消化成自己的愿望了。”

 

作为从练习生时期起相处最久的人，李知勋精准制止住崔胜澈条件反射般的辩驳：“先别急着否认，从开始到现在，你都没表达过你真正的想法吧？我们只知道你是体育老师而已。”

 

“之前说会好奇哥的想法，回来之后才发现，完全被适合做偶像的哥打岔过去了啊…”全圆佑手撑着下巴喟叹，同时认为这个call back算是个成功的冷笑话——可惜现场唯一能get到的人此刻大概没什么心情。

 

“其实，”最早和崔胜澈在这个世界相遇的权顺荣举起手，得到发言机会后认真地望向队长替他辩护，“哥之前说过想回去的吧，不是吗？”

 

“不要替他回答啊，要听真心话才行。”旁听到现在的文俊辉终于忍不住发言纠正，同时大咧咧地抬手指向队长，有点豁出去的意思：“你们看Coups哥又不说话了！”

 

顿时没有人再开口，连十二人的呼吸声都轻了不少。有点好笑地打量过孩子们的神情，不被理解的崔又气微微鼓着脸，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以为我已经很明确地表过态，原来要说得更清楚点才行吗…”

 

一度以为尽力减少意见输出是在为成员们着想，如今发现这反而成为他们担忧的源头。其实没有任何人做错，连这场误会都是叫人心里暖洋洋的，于是充分理解目前状况的崔胜澈决定用最崔胜澈的方式来表达最崔胜澈式的心情。

 

“虽然平静到不需要随时用‘我没事’回应的世界很好，但是果然，还是会怀念有人来向我确认‘没事吗’的世界啊 。”注意到几位成员亮起来的眼睛，他不免加大微笑的幅度：“像现在这样有点麻烦的状况，果然是我想念的东西。”

 

话说得确实漂亮，可洪知秀并不想轻易让这位亲故过关：“如果只是想让我们都聚在一起，在这个世界不也可以吗？”

 

“在这个世界，或许不能那么频繁地见到？”再度皱起脸，崔胜澈不太愿意想象那样的场景：“没法很自然地在下班后叫你们去喝酒吧。”

 

“果然很怕寂寞啊S.Coups xi。”斜倚着厨房边的吧台椅背，尹净汉像是置身事外的杂志采访者般评价。

 

实在拿两位同龄人没办法的崔胜澈投降般举起手：“不是，你们到底想确认什么啊？”

 

“我们有个假设：”洪知秀倒是没有再卖关子，“既然在这个世界里的重逢也是由你发起的，那我们必须向你完全确认回去的意愿才行。”他轻快地眨眨眼睛：“你知道的，像坐在飞机逃生舱的位置时那样，需要你给予口头确认，a verbal consent。”

 

没有纠结于不必要的英语展现时间，崔胜澈垂下睫毛，隐隐觉得站在顿悟的边缘。他曾以为这段时间里很多事都只是巧合，但或许扇动蝴蝶翅膀的就是他自己。

 

实在不习惯这种自我中心的想法，头发都已经揉乱的崔胜澈烦躁咂舌。“真有那么重要吗？”他问，潜意识里仍在否认。

 

回答他的，是层层叠叠的真诚与爱意：

 

“因为看到哥，才确认一切都不是臆想的其实…”

 

“只看到荣那家伙大概会担忧怎么办，发现Coups哥在还挺安心的。”

 

“会感激我工作的是那家咖啡店的程度。”

 

“哦，哥真的很好，是来地铁站接我的时候就确定的事。”

 

“本来还好好的，看到哥不知道为什么就快哭出来了…”

 

“这个不是非常好的事嘛，哥就继续这样加把劲试试看嘛！”

 

“会为这个世界的团体没有Coups哥这样的队长遗憾。”

 

“哎呀Coups哥，我们最爱的Coups哥~”

 

“和Coups哥谈心虽然挺严肃的，但其实也挺喜欢的嘿嘿~”

 

“机场门打开的那瞬间，看到Coups哥对我挥手的时候简直，哇！”

 

“我呢，是真的很希望Coups你幸福啊，无论在哪个世界。”

 

“哥对我们来说，比你能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微微咳嗽着清开哽住的喉咙，崔胜澈突然记起，再过几天就是这个世界的5月26日，也是那个世界里Seventeen的出道日，更是组合七周年的纪念日。

 

如果在那个世界，他们应该正忙碌地准备着回归吧。

 

突然就很想念那样的生活：忙碌的，备受瞩目的，永远向前努力着的。

 

十三个人朝夕相处的。

 

“别以为是我接回的你们，”他最后只是说，“是我们找到的彼此。”

 

室内光影猛地拉长，仿佛无穷无尽的隧道。与此同时，感知重力的小脑发出警告，身体似乎在不断下坠，还没来得及张嘴发出声音，就重重砸入床垫里，整个人蓦然惊醒。

 

匆忙抓过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是4月27日的1点28分，消息提示栏还有几条weverse的提示。分不清梦境或真实，睡眼惺忪的崔胜澈点进去，发现是之后回归的单人预告，还有一条很短的视频。

 

屏幕里的崔胜澈正与他对视，几乎是过于平静地告诉他“I’m not seventeen anymore”。

 

这样的故事会发生吗，或许吧，在某个平行世界。

 

没有理睬不断弹出的、属于十三人群组的新消息提醒，过于困倦的崔胜澈摁灭手机翻身，脸深深埋进枕头里。

 

反正此刻这个崔胜澈能够确定，they are seventeen forever.

 

17

 

这个故事因十七开始，也在第十七章结束。

 

然而在茫茫宇宙中，这不过是两个世界里的十七故事。

 

愿属于我们世界的十七永不落幕。

 

The End Never Ending Story

 

To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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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看到这里的你

 

其实是很突然的念头，在办公室茶水间想到的：要不要写个这样的故事做贺文啊

 

拖了蛮久才动笔，因为本来在写的那篇也已经一万多字，觉得总归完结掉再来写，结果那篇完全就没有想法了，满心都在构思这篇。想那就赶着出道日快点写完吧，结果又是越写越长的经典老番…

 

期间其实经历很多事，这次回归又下载又策划还要抢美巡票，社交生活很忙的同时工作方面还出差了两周，每次发微博都有种我这个文手是不是在不务正业的愧疚感，想不到真的写完了，现在还有种难以置信的感觉。中间很多经历都在验证我这篇文最早想表达的事，所以其实是靠这些美妙的小巧合支撑着写完这个大脑洞的

 

中间一度想放弃的时候，要感谢网络一线牵的次粉朋友好心鼓励。她的反馈让我意识到果然还是要写完才行，只要能触发到一点点柔软的共鸣就是很值得感激的事，所以请多多交流吧

 

再次感谢你们，感谢次人。七周年快乐，未来也一起走吧

 

诚心诚意地，下篇文见

＊现背一发完

＊关于一些暗恋和直掰弯

　　 00.

　　现在是一个人待在宇宙工厂的第22个小时，跟李知勋告白结束之后的第25个小时。

  

　　李知勋还是没有回来。

　　权顺荣捏了捏手里的项链，上面有一对银色翅膀，他摩挲着，心脏碎成八瓣。

　　好坏啊，李知勋。

　　不是说先喜欢我的吗？

  

　　为什么我向你跑过来了，你却躲起来了。

  

  01.

　　咬牙咽血，汗迷眼睛，酸涩到疼。T恤湿透，练习室地面削下去三寸。用暗无天日形容，一点不为过，毕竟赌上去的是自己的黄金年华，一步错，扔出去的就是几百个日夜的艰辛。

  

  废纸一样，无人回收。

　　谁敢赌，谁都输不起。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

  

　　而那个时候还有胆给自己下双保险的，大概只有权顺荣。

  

　    凌晨五点，月亮没下岗，权顺荣准点起床去南扬州。做什么，上学考试，功课成绩。他硬是在那样的日子里撕开一道口子，怕全盘皆输，怕赌上几年换不回个响。

　　畏惧总是跟懦弱挂钩，可权顺荣是不一样的，他对失败的畏惧全都来自他的孤注一掷。

  

  昨天凌晨从练习室回到宿舍的时候，很意外的，遇见了不知道为什么也刚回去的李知勋。权顺荣心里一紧，默默挡住淤青的左脸，胡乱打了招呼就往里走。

  

  校内打架。他不想惹是生非，今天拳头怼出去的时候几乎立刻后悔，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疯了一把，他索性打了个痛快。他同桌后来跟他说，自己那个样子可怕的很，几乎像是泄愤。

  

  其实就是泄愤。

  

  他可以调侃自己是个拿青春当赌注，背着家里负债也要做练习生的蠢人，可真当别人露出那种笑来嘲讽他的时候，他承认，自己就是被刺伤了。何况对面还敢拿自己正在读重高的姐姐开玩笑。

  

  权顺荣压低帽子，把回忆截断，顺手掐灭心中升腾起来的酸涩情绪，快步往宿舍走，却在快要进门的时候被叫住了。

  

  “转身。”

  是李知勋的声音。

  

  他慢慢扭头，不忘遮挡自己的淤青。却看见对面扔来一瓶什么东西，他抬手半空接住——是一瓶药油。

  

  “明天也想办法遮一遮吧，”李知勋背过身往制作室走，声音并不大，“被社长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说。”

  

  每句话都在意料之外。权顺荣看着手里那瓶药，愣了愣神，很久之后缓缓捏紧，对着已经消失的背影，低低说了句谢谢。

  

  他当然害怕被社长知道，也害怕被崔胜澈知道，更害怕被所有一起练习的队友知道，与其说是害怕，更贴切地说，是不想让他们总为自己操心。

  

  他知道每天起床后枕头边偶尔出现的零花钱是崔胜澈放的，也知道书包里隔三差五出现的便当或者面包是忙内和胜宽偷偷塞的。每次放学回来，总有人问他辛苦不辛苦，再偷偷挡住他让他补会儿觉。

  

  所以今天打了人后，再回到这个地方，竟然满是心虚。

  

  但李知勋送药是他最没想到的。

  他们之间交流不算多，甚至因为出于某种对会写歌的人的敬意再加上进来的不如他早，他虽然大几个月，但总之是有些惧他的。

  

  他莫名想起某次练习结束之后，大家喘着粗气都躺在地板上闲聊，珉奎拉着胜宽悄悄去楼下便利店拿了关东煮和几瓶无糖可乐，碳酸冰块和蒸腾的热气混合在一起，不伦不类，但都开心的厉害，关了灯，打着一个小手电偷吃。

  

  当时他往嘴里塞了一口鱼饼，听周围的一圈人小声聊天，不知道说到什么了，一群人集中对着李知勋笑，说他不开玩笑的时候反而那么好笑。

  

  李知勋也笑了，故意压低了嗓音混着釜山方言说，“我是木讷的釜山男人来着。”

  

  没有缘由的，笑声瞬间爆炸，黑黑的练习室快此刻的分贝与欢乐点亮。

  

  权顺荣记得自己当时也笑了来着。

  差点不小心打翻手里半瓶可乐。

  

  最后还是崔胜澈最先控制住局面，警告大家别把副社长招来了，所有人才堪堪忍住，继续往嘴里大口塞来之不易的夜宵。

  

  思绪回笼，权顺荣捏了捏手里微凉的药，走到镜子面前一点点给自己的伤口涂上，伤的不多重，只是看起来确实挺吓人的，棉签按上去的时候微微发痛。

  

  木讷吗？权顺荣脑中闪现过釜山的海，哗啦啦而蔚蓝的海，莫名想起夫胜宽之前对李知勋的一句评价：

  “明明很多情呢。”

  

    “ 对啊”，他用舌头顶了顶受伤的位置，酸涩感袭来，“明明很多情呢”。

 

　　02.

  

　　背着重重的管弦乐坐车到首尔的时候，爸妈站在所属社的门口，一遍又一遍低声念叨着什么。夏天淅淅沥沥的雨像怎么都除不干净的潮热汗液，他坐在台阶上撑下巴，爸妈的吵嚷声逐渐大起来，最后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天上飞过一只落雨的雀，雨水沾湿了翅膀，飞的低低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心脏边缘酸涩涩，像卷边的花瓣，李知勋最后站起来，对争吵不休的爸妈说，“我要留下。”

  

　　爸妈不吵了，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儿子。

  

　　那只雀最后还是飞走了，跌跌撞撞的，看着有点笨。

  

　　转学手续办的很快，他们再一次站在那个门口的时候不过是下个周一。除了大小包袱，李知勋的背上，依然挺拔地背着他的乐器，好像那个东西不是背在他身上，而是变成了深深扎进他背里的，暂时还不会飞的翅膀。

  

　　首尔没有釜山一样广阔蔚蓝的海，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迷醉极乐，对于每天睁眼就上学，回来就练习的他来说，首尔是一个长长的镜子。

  

　　每天八点踏入校门口的那枚仪容仪表镜，凌晨三点在舞室里仍然灯火通明的练习镜。镜子折射出所有评判、否定、比较、压力，折射出他破烂的翅膀。

  

　　他在镜子里看着自己，就像审视一个陌生人一样审视自己，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首尔真烂

　　……

　　好想留在首尔。

  

　　全圆佑那台电脑变成一枚钥匙，他无意间发掘了自己的写歌能力，音符和词语飞转成功的那瞬间，他迷迷糊糊觉得，好像自己的首尔梦还真有可能实现。

  

　　于是从那以后，日夜都能在制作间找到李知勋，经常能看到早上七点他从制作见揉着眼睛出来，草草咽了面包就去艺高上学。

  

　　被校长打电话叫家长的时候，李知勋第一次感到有些慌乱，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只有十六岁，并不是能一个人解决一切的年纪。

  

　　副社长从学校回来的时候，拍了拍李知勋的肩膀，小孩一颤，转头看他，像受惊的鹿，立马站起来鞠躬，“真的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我以后不会再在学校睡觉了。”

  

　　副社长站在原地笑笑，嗓音里有安慰，却并不能让一个草木皆兵的练习生安心，“没关系的，知勋啊，这样的话练习更应该好好努力了。”

  

　　哪样的话？

　　已经决定放弃学业的话。

  

　　滚烫的话在舌尖翻来覆去，他最终也没有说出，不是这样的，他没有要放弃，他只是太累了。真的很累。

  

　　李知勋的睡眠太缺乏了。他并不是不想上课，而是实在没办法撑下去。早上总是趴在桌子上没办法清醒，后来老师叫他去办公室，说你这样影响班风，别的孩子会被你影响的。

  

　　愧疚和无措没办法消解。

　　他不知道该睡觉还是该写歌。

  

　　又一个熬到三点的凌晨，李知勋脱了鞋踩在地板上，悄悄去拿冰箱里哥哥喝剩下的冰啤酒，打开冰箱的时候，莫名心如擂鼓，好像开的不是冰箱，是潘多拉魔盒。

  

　　“叮铃”一声，李知勋吓得关上冰箱，看到了背后不知道站了多久的权顺荣。

  

　　啤酒摔在地上，易拉罐被砸了个坑。

  

　　03.

  

　　“不是问题孩子啊。”

　　“你相信我。”

  

　　权顺荣盯着他的眼睛，特别认真，好像在看什么名著一样认真，“真的不是，去做你想做的就行了，管他那么多做什么。”

  

　　“去做你想做的。”

  

　　李知勋愣愣的，舌头又压下一口啤酒，不好喝，很苦，但他就想去尝舌尖的苦。

　　“谢谢你。”

  

　　“我们是朋友啊，”权顺荣笑了，眉毛皱在一起很可爱，“而且是都有对方秘密的，很亲密的朋友了，是吧？”

  

　　是吗？

　　不是的，其实还有秘密。

  

　　李知勋就着夜风，看着凌晨的首尔，可能是喝了酒精，头晕晕的，心里很痒，隐隐约约，又看见镜子里破烂的翅膀。

  

　　它竟然有了隐隐振翅的样子。

  

　　“嗯，”他说，“朋友。”

　　又一次干杯，两个人都笑，权顺荣觉得李知勋红着脸的样子太可爱，不知不觉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世界安静三秒，一种熟悉又不知名为何物的东西在滋生，李知勋迅速转过头，咬着舌尖抑制自己彭彭的心脏。

  

　　我不能。

　　我不能。

  

　　他一遍遍默念着，最后回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悸动和紧张。李知勋只是摸了摸有些汤的脸颊，镇定地说，“为什么随便捏别人脸。”

  

　　“可爱啊。”

  

　　“以后别这样了。”

　　“我不喜欢。”

  

　　后来李知勋总觉得那个夜晚像礼物又像祸水，接下来他的人生不由分说的被“权顺荣”三个字占据了一大半，他既不能大方接受，也不能慨然拒绝。

  

　　浪漫劫难。

  

　　04.

  

　　被发现暗恋这件事情，是在上周末。

  

　　已经出道第六年，腥风血雨全部走过一遍，他们两个不但没有任何疏远的意思，权顺荣越来越粘李知勋。

  

　　粉丝见面会、直播、演唱会、练习室、制作间……有他的地方就有权顺荣，吃睡在一起是最平常的事情，有时候他觉得一直这样也挺好的，可总有一些让他不那么适应的时候。

  

　　大家都经常开他俩玩笑，照着李灿的意思，他们俩已经是金婚了，每当有人开这种玩笑，权顺荣都很开心地应下，拉着李知勋笑着说，“那当然，比金婚还金。”

  

　　而李知勋对此一直都表示抗拒，偶尔他看着权顺荣高高兴兴面对那些调笑时，都会有些恍惚：他是真的只当玩笑吧？是吧？

  

　　肯定是的。

  

　　于是在不知道第几次，他们一起从超市抱着购物袋回宿舍的时候，又被人说“恩爱”，权顺荣再次笑着应和的时候，他摩挲塑料袋子，忽然很难过。

  

　　于是在人走了之后，他看着权顺荣，第一次那么认真地，“别那样说了，你明明知道不是。”

  

　　那个样子，跟当年喝冰啤酒的夜晚，皱眉说，“我不喜欢”的样子一模一样。

  

　　因为太喜欢，所以连对方的越界都是一种伤害。

  

　　看着权顺荣错愕的神情，嚅嗫着好像是想说对不起，但李知勋自己却好像更被那个模样烫了一下般，匆忙扔下手里的东西，扭头先说了句对不起。

  

　　那天之后，两个人从之前的形影不离开始冷战。

  

　　准确来说，是李知勋单方面的冷战。

  

　　权顺荣整夜整夜睡不着，李知勋不理他了，这竟然是两个人第一次闹别扭，以这样的原因。焦虑之外，他还有点难以名状的伤心，原来李知勋讨厌这样吗？

  

　　可他真的想时时刻刻黏着李知勋，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那个晚上，倔强、孤单又有血性的两只雏鸟组成一个小小的家，他们是队友之上的关系，他以为他们早已是家人。

  

　　就算真是金婚，真是恩爱，好像也没有什么的吧？

  

　　思考到这里，忽然反应过来的权顺荣一愣，而后一个鲤鱼打挺，晃了晃脑子，心里有什么一直模糊的东西开始明朗，他听见生长的悸动和心跳。

  

　　他刚才想到了和李知勋结婚的样子。

  

　　那阵让人头晕目眩，脸颊泛红的心动之后，权顺荣开始害怕，他在干什么，他在想跟自己的朋友结婚？！

  

　　李知勋会觉得恶心吧。

  

　　可是在第二天，权顺荣还是推掉一切行程，拿了一堆赔罪礼物闯进宇宙工厂的时候，看到空荡桌子上不加遮掩，翻开的日记本里写着：

　　“怎么办？好像还是喜欢他。

　　喜欢到都讨厌了，权顺荣。

　　你让我好难过。”

  

　　笔记潦草，几乎可以想象当时李知勋的苦闷和烦躁。

  

　　权顺荣心脏狂跳，他抱着那页日记，脑子呆呆的想：怎么办，是两情相悦这种天大的喜事。

  

　　正当权顺荣陷入恋爱狂潮的脑内风暴是，大门一声响动，他拿着日记本的样子被手里拿着冰啤酒的李知勋看见。

  

　　易拉罐好像跟八年前的重叠，连掉在地上摔坏的位置都一样。

  

　　05.

  

　　权顺荣几乎没见过李知勋那样慌乱过，没有看他，却一路跑过来抢走了那个本子。质问也没有，解释也没有，没有问他为什么不打招呼进来，也没有问为什么要看桌子上的东西。

  

　　因为他们本来就一直是这样做的。

  

　　对方的家本来就是自己的家，对方的东西也习惯随便用。

  

　　最后竟然是这种难以定义的亲密关系将窗户纸捅破，闷闷的，谁也没有立场指责或埋怨。

  

　　因为本来就是如此。

　　或许可以说是巧吗？

  

　　他那天所谓的一堆“赔罪礼物”里，有一个翅膀项链。

  

　　那是告白礼物来着。

  

　　当他抓住李知勋的手，欣喜若狂地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得到的却不是对方的惊喜和开心。

  

　　李知勋瞳孔有些颤栗，嘴唇开合，不知道怎么会那么悲伤，“不用这样的，因为可怜我去牺牲自己？”

  

　　“权顺荣，我不需要。”

  

　　没有等他拿出那枚项链，权顺荣心一凉，因为震惊呆住的瞬间，仿佛被犹豫再次刺痛，李知勋匆忙逃走。

  

　　没有来得及出现的翅膀再次缩回。

  

　　权顺荣的告白堪称一场糟糕的演出，他的主人公刚上场就气愤落幕，他一个人站在很多礼物中间仰头看天花板，莫名像被大雨浇透的悲情男主。

  

　　他不敢去找李知勋，索性直接守在宇宙工厂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第二十五个小时的时候，权顺荣顶着黑眼圈，怀着破烂的真心，鼻头泛红地看向了被打开的门，和同样憔悴的李知勋。

  

　　几乎是瞬间，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像离弦的老虎，冲过去就把人抱住，眼泪滚落，他好难过，“我没有可怜谁，你不许误会我。”

  

　　“我是真喜欢你，”他急匆匆把口袋里的项链拿出来，把那枚翅膀举起来，“我昨天来真的是来，来跟你告白的。”

  

　　李知勋抬眼，看到了那个摇晃的吊坠，银白色翅膀，翩然欲飞的蝴蝶，他和权顺荣亲密关系的最初源头，是因为他们都是渴望飞起来的同类。

  

　　他喉头哽咽，默默藏起了手里的钥匙，又放回口袋。

  

　　这是他思考之后的唯一可行办法。

  

　　那是权顺荣送给他的自己家的钥匙，他准备还回去的瞬间，几乎在用行动说明一刀两断。

  

　　可看着那双翅膀，和伤心地快碎掉的权顺荣，他二十五个小时以来，第一次产生了，或许他是真的喜欢我的呢，这样的想法。

  

　　他的手颤抖着，即使这样内心依然天人交战，又想起八年前在凌晨三点的露台上，他对自己反复说的那句：

  

　　“我不能。”

　　“我不能，”他看着权顺荣的眼睛，两个人都蓄着泪水，心里纠结在一起，全是理智和情感的战争，“我不能。”

  

　　我不能耽误权顺荣。

  

　　八年前，八年后，他担心的始终只有一个。

  

　　他怎么可以耽误权顺荣。

  

　　当李知勋望着权顺荣的脸，再次用颤抖的声线说出“我不能”的时候，两个人视线交织，那瞬间好像什么噼里啪啦作响。

  

　　像潮汐跟随月亮，彗星撞击地球，火山遇上樱吹雪。

  

　　没有道理，却好像全是合理。

  他们热烈地接吻，揉碎之前的所有黑夜。

  

　　06.

  

　　权顺荣想，其实李知勋忘了。

  

　　他们已经走了多少路，早已把多少“不能”变成了“能”。

  

  李知勋从来不会成为“耽误”他的存在，相反，他是自己的养料，自己的助燃剂，自己的从前，现在，未来。

  

  在一起之后很久一天，权顺荣练完舞回家，看着趴在电脑桌前睡着的李知勋，轻轻吻了他的后颈，自顾自说道：

  “我爱你。”

  “好幸福啊。”

  

  他不知道自己离开去洗澡之后，一直趴着睡觉的李知勋迷迷糊糊揉着眼睛，也说了一句话：

  “我也爱你。”

  

  End.

  

  彩蛋是婚后惊奇发现

  原来权顺荣是个醋坛子的事实 

  

  “不是吧，你连队友的醋都吃啊……”

  

1L：

苍天啊大地啊！今天出门的决定是正确的啊！我居然真的在瓦大刮擦gank到主播了。

2L：

谁啊谁啊？

3L：

北皇的AD，美美偶遇阿咪和全狗约会，谁懂啊！谁懂啊！！！！阿咪现实绝美，全狗还是个人 ，阿咪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帅我一脸血。

4L：

多说无益 照片。

5L：

我是保咪派！没有要合照只是打了招呼然后收获一张全狗的签名。

6L：

那你具体形容一下呢？瓦大刮擦哪里？

7L：

嘿嘿，其实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还是在工作日，我那天正好轮休，也是碰巧在地下超市碰到的阿咪和全狗。

8L：

全狗戴着口罩，穿着和阿咪一样的短袖，阿咪白短袖他黑短袖，阿咪当时应该是在拍视频，在蔬菜区挑东西，小全就站在他身边给他拎东西。

两个人应该是在上边逛了一圈了，我看小全拎了三四个购物袋，然后买了一点水果和肉。阿咪就举着一个很小的相机，可能他有点放不开，没听见他说话，小全倒是一直在对着蔬菜指指点点的。

9L：

好幸福……浅吃一口猫狗。

10L：

阿咪真的超级可爱，人也高高瘦瘦的，全走路有时候会驼背嘛，就显得比阿咪要矮一点，笑死我了，我走到他旁边，全立马把阿咪扯到自己身后一个挺身把阿咪挡住了。身高立马高出来了。

阿咪可能也没想到会被gank，他还没戴口罩，我清晰的看见躲在小全那小身板后边的阿咪瞳孔地震了。

11L：

请问……他们是在偷情吗？真情侣还怕这个？

12L：

你全和阿咪，在友情与爱情之间，选择了偷情。

13L：

我和他倆说我是全的粉丝，没恶意，全才放松了一秒，但还是把阿咪挡的死死的，可能是怕我要合照什么的，他就很小声的跟我说：

“你拍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可不可以不要拍到他，他还要上学。”

14L：

我……靠……

15L：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那句“他还要上学”我一下子鼻酸了

16L：

早年被黑粉和疯子粉gank怕了吧……我记得有一次好像直接闯到基地了要见他，当时真的把基地的人都吓得不轻。

17L：

我和那个疯粉丝势不两立！从那之后全就不怎么出基地了，除非是有活动，否则整个北京查无此全……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疯子怎么敢的啊啊啊啊啊！！！！！

18L：

不行了，开始痛了。

19L：

别痛！甜的来了！

我说我也是路过来买东西的，刚好是他的粉丝，全就有点放心了，阿咪也从她身后走过来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说真的，阿咪那颜值，别说放在北皇了，你放在娱乐圈里他都是数一数二的。

20L：

全圆佑这死小子命真好，什么好事都让他贪着了。

21L：

阿咪是很漂亮的白金发，人也白白的，他的眼睛特别特别好看，我说真的，全圆佑给我签名的时候我偷偷看了阿咪一眼，然后阿咪注意到我了，就特别腼腆地对着我抿嘴笑了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差点当场被他萌死，把我帅的无法呼吸了真的。

他那个头，小到我怀疑他是不是做了缩头手术（不是）

就是你完全无法想象一个纯种钟国人能长出一张混血感满满的脸。

那个眉骨！那个鼻梁！那个漂亮的嘴唇！再加上一个抵全圆佑两个的眼睛！混在那张骨骼感满满的脸上就啊啊啊啊啊啊！！！！彻底疯狂！彻底疯狂！！！！！！

22L：

全狗这小子命真好啊……嫉妒。

23L：

阿咪还特别特别温柔，全圆佑签好名之后我就打招呼准备走了，阿咪可能一开始没打算说话，但是后面还是和我挥手。

他说，谢谢你支持圆佑。

我当场真的，不开玩笑我能把命都给他。

24L：

呵，不就是命吗，拿去。

25L：

我会赌上我的一切，换取阿咪的垂青！

26L：

逼疯全狗小分队1/717

27L：

1996/717 集结完毕！321开团！

28L：

嗯……其实我前段时间也遇到阿咪了。

29L：

哦？细嗦？

30L：

emmmm……前段时间季后赛打完都陆续放假了吗？然后我就在太古里遇见了集体出游的北皇……

阿咪被他们包在正中间，有点像那种……公主和他的保镖们。

31L：

说真的，我甚至见到了金总本人。

32L：

命最好的原来是你小子。

33L：

什么？！金总都出来了！！！！！

34L：

我只恨我不在北京。

35L：

他们真的是男模出街，但人来的不全。

崔总，金总，知秀，硕珉，顺荣，胜宽，阿咪，圆佑。

就他们几个出来了。

哈哈！金总还请我吃了小蛋糕！芜湖！

他们几个可能是在星爸爸里集合了，因为不是一批来的，金总崔总胜宽在我进店之前就到了，知秀顺荣硕珉之后到。

阿咪和圆佑手牵手走来的，他们两个是真的很爱穿情侣装，从头到脚都是情侣款。

项链是情侣款一金一银，两个人的手链是之前特别火的那个求姻缘的寺庙的那个手链，手指上是情侣对戒，裤子是一模一样的，衬衣也是一模一样一黑一白的，就连脚上的鞋也是一对儿啊啊啊啊啊啊！！！！

被情侣霸凌。

36L：

……真牛逼啊他俩。

37L：

我坐在他们斜对面正好能听见他们说话。

全圆佑牵着阿咪走过来然后欠儿欠儿地说：“怎么都来这么快？我跟阿咪（其实是说的阿咪真名的其中一个字，但我是保密派，我不会说的）刚刚去对面买了点东西。”

金总可能已经习惯了，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崔总敲桌子让他俩先坐下。

全圆佑先是給阿咪拉椅子让他坐着，然后自己再坐他身边，阿咪和知秀在聊天，全圆佑就把手搭在阿咪的椅背上翘着腿听他们说话，然后时不时和顺荣还有胜宽对个线。

他们都特别宠阿咪。

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个人是拎着购物袋进来的，又是一人拎了五六个。这哥们自从阿咪来了，消费欲望直线上升。

里面的东西都是给崔总他们买的！！阿咪是一只善良的小咪！

38L：

阿咪还怪好的嘞

39L：

阿咪给崔总和金总两个人各买了一条迪奥的领带，給胜宽买的是一个耳麦还有星爸爸的保温杯。

硕珉的是佳能的相机，顺荣的是卡西欧的表……

剩下的一部分东西应该是给没出来逛街的人买的 阿咪真的，我哭死。

40L：

妈呀送的都是他们平时会用到的东西哎，真好。

41L：

我说那天怎么集体更新了……原来是因为收到了阿咪的礼物。

李硕珉和权顺荣两个人一人发三条，我真的笑死。

42L：

李灿那个小作文，我也笑晕。

43L：

很感谢这个礼物❤️真的是及时雨一般的存在🥺这些天一直在忙着训练没有时间逛街，网购也很少买东西，其实自己一直觉得东西只要没用的烂还能凑活凑活😌没想到我爱的哥哥居然这么细心😭😭送的礼物我真的很喜欢！❤️谢谢我爱的哥哥🥰一定会好好使用的😘😘

已搬。

44L：

全狗怒评：死小孩命真好。

一只白猫:

-hozi/荣勋/1w+/HE一发完

-是分手之后围绕狗子抚养权发生的小故事

-有其他次人客串，无其他cp

-有可能日后随机掉落番外

权顺荣和李知勋分手了。

李知勋现在正在带着两个人同居时共同抚养的金毛搬出权顺荣的家。

“狗子！听话！”

李知勋总是在权顺荣去上班的时候来收拾行李，一方面是因为李知勋看到权顺荣觉得心烦，另一方面是他不知道自己和权顺荣打照面的时候该说些什么，所以索性就错过时间来收拾行李。

大金毛绕着李知勋转圈摇尾巴，弄得狗绳也围着李知勋缠了好几圈，李知勋不得不两只手来回倒着拿狗绳把自己解出来，可是大金毛还是一边蹭着他的腿一边转圈，李知勋只好蹲下身抱着金毛的头搓。

金毛的名字就叫“狗”，李知勋起的，权顺荣当时正坐在地上用顺毛刷给狗子梳毛，听了李知勋的话还是颇有微词的：

“这么叫会不会太随便了，不能因为它是狗就直接取名叫‘狗子’吧…”权顺荣瘪着嘴，嘟嘟囔囔地嘀咕。

“那我总不能管他叫‘猫猫’吧。”李知勋打开了一罐冰镇可乐，开拉环的声音惹得狗子转过头来，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巴巴的望着躺在沙发上的李知勋，李知勋看着金毛，扬了一下下巴，“你说对吧，狗子。”

“汪！”狗子很捧李知勋的场。

“你看它自己都同意了。”李知勋翻了个身，软软一条地趴在沙发上向着狗子招手，“来！狗子！”狗子就很听话的向着李知勋小跑过去，用脸去蹭他的手。

“比人家的宠物都叫什么‘球球’、‘毛毛’什么的…那多可爱啊…”权顺荣低着头去摘顺毛器上的狗毛，鼓着两腮嘀咕。

“那…”李知勋揉着狗子的脸，“我答应你，咱们两个结婚之后，就给狗子取个正式的名字，这样好不好？”狗子伸出舌头来舔李知勋的手。

“真的？”权顺荣大喜过望，一下子提高了音量。

“骗你干嘛？”李知勋翻了个白眼，看着权顺荣笑着说，“起名的话，就叫‘荣荣’好了——”

“呀！知勋！”权顺荣从地板上起身扑过来，来闹李知勋，两个人笑着滚作一团，狗子在旁边晃着尾巴叫。

“汪！”

但是现在好像，没办法换名字了呢。

李知勋检查了一下狗子脖子上的颈环有没有扣好，拍了拍狗头，牵着绳，拎起装的满满的行李箱的一端准备离开。

门口突然响起开门的声音，权顺荣拎着公文包赫然站在门口。

真倒霉，李知勋想，不想看什么来什么。

气氛很尴尬。权顺荣栽楞愣地站在门口，另一只没拿公文包的手显得格外突兀，放在哪里都显得不太合适，两个人都没打算开口说话。

“汪汪汪！”最后还是狗子出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尴尬的氛围，狗子径直向权顺荣的方向扑过去，拽的狗绳另一端的李知勋一个趔趄。

权顺荣蹲下身，顺手把公文包立在身侧，腾出两只手来给狗子顺毛。

权顺荣沉着脸。

“这就和狗子搬出去了？”

“嗯。”

“狗粮香波都带了吗？”

“都买了新的。”

权顺荣皱紧了眉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

“我只是来取个文件，你接着收拾，我马上就走。”

说完权顺荣就起身走进书房，捞起桌子上厚厚一打的册子，转头直奔大门，临出门之前揉了一把狗头，就头也不回的推门离开了，空留站在原地的李知勋听着防盗门关闭落锁的声音。

什么嘛，冷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来抢狗的呢。

李知勋生着闷气腹诽道。

分手的时候，两个人为了狗子的抚养权又吵了几次，最终决定由担任独立作曲家的李知勋带走，毕竟比起权顺荣早九晚六的社畜生活，李知勋有更多的时间来陪狗子玩。

站在原地生闷气的李知勋愣是等了五分钟才从权顺荣家里走出去。

李知勋可不想再碰见他呢。

“狗子，上车！”李知勋费劲把行李搬上车，放进后备箱，又打开后座的车门，让金毛跳进去，自己关好车门就绕到驾驶座开门上车，点火启动，从权顺荣楼下的停车位开出小区，驶向自己的工作室。

把车停在李知勋视线盲区的权顺荣，看着李知勋带着狗子渐行渐远的车逐渐消失在视野里，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敲了一把方向盘。

“李知勋！你！……”

“你”了半天也没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愤愤地开着车回到公司。

“权顺荣？”文俊辉端着刚接好的咖啡一转头就看到权顺荣拿着一大本文件气冲冲地推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文俊辉看见权顺荣把那一摞文件重重的砸在办公桌上，脱下西装的外套，仍在椅子上然后疯了一样的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作为大学就认识，又是同年进入公司的亲故，文俊辉和权顺荣的关系很好，是可以带着对方父母旅游的程度，所以看见权顺荣的行为，文俊辉就猜到了个八九不离十，他耸了耸肩，端着两杯咖啡，推门走进权顺荣的办公室。

“权部长请喝——”文俊辉把一杯咖啡放在了权顺荣的办公桌上，自己就靠在一边，抿了一口手里的咖啡。

啧，有点烫。

“文俊辉！李知勋凭什么呀？凭什么！”权顺荣还是气的发疯。

“知勋又怎么你了？”文俊辉看着眼前发疯的权部长有点无奈，“你刚刚去取材料的时候碰见他了？”文俊辉又喝了一口咖啡。

嗯…….有点苦…….

“倒霉崔胜澈！气死我了！要不是他让我去拿这个倒霉材料！我怎么可能那么倒霉的就碰见李知勋！”权顺荣气的锤了两下桌子。

文俊辉抬眼看了一眼门外。

“顺荣啊，你别把刚来的实习生吓到了。”文俊辉和门外听到捶桌子声音的实习生李灿对上了眼神，文俊辉倒是平静的露出白牙笑着向李灿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李灿显然是被发火的权顺荣吓到了，楞在原地，看着文俊辉向自己打招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僵硬的也学着文俊辉的样子扯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挥了挥手，好像新长出四肢一样。

新人美，可爱。

文俊辉心想。

“他！他李知勋什么都不和我说！他拿我当男朋友了吗？！啊？！”权顺荣气的有些发晕，“被经纪人针对不和我说，在国外机场遇到暴风雨飞机延迟不和我说，现在呢？现在连熬夜作曲累的发烧晕倒住院这么大的事情都不和我说了！！！李知勋可真行啊！他眼里有没有我这个男朋友了？啊？”

文俊辉走过去，拍了拍权顺荣的肩膀。

“所以现在分手了嘛，你昨天喝酒的时候不还说再也不管他的事情了吗，现在还生什么气嘛你——”

文俊辉掐着权顺荣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我气….我气他把狗子领走了！”

鬼才信嘞！文俊辉腹诽。

“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狗子？”权顺荣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我靠！怎么这么烫！”权顺荣捂着被烫红的嘴，五官皱成一团，哭丧着脸，看着文俊辉。

“我又没说让你喝那么一大口！”文俊辉摆着手，慌乱的拿抽纸擦拭飞溅出来的咖啡。

“再说了，你要是不放心知勋照顾狗子，你干脆把狗子接回来呗……”文俊辉笑眯眯的。

到时候你就该知道一个社畜照顾一只大型犬有多么吃力了。

但是后半句话还没等说出口，权顺荣就拍案而起。

“对！我去把狗子接回来！”

看着他脸上茅塞顿开大彻大悟的表情，文俊辉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接回来？”文俊辉缩了缩肩膀。

“哼！”权顺荣撇了一眼文俊辉，然后开口说道。

“不是接回来，是‘拿’回来！”

“拿？”

“好吧！是‘偷’回来！”权顺荣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李知勋让我不高兴，那他也别想拉着和我养的狗子顺心地过日子！”

“另外文俊辉，你的咖啡太苦了，多加点糖！”权顺荣说完就拿着文件拎着衣服去敲崔胜澈的门了，看起来有点得意的样子。

文俊辉也不知道权顺荣在得意什么，但是文俊辉想起中国有句老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那就随着小情侣闹去吧。

手机恰好收到了尹净汉的消息。

“俊呐，顺荣是不是和知勋又吵起来了，我刚刚在宇宙工厂门口看见知勋了，感觉不是很高兴呢？”

“没事的净汉哥，我看他们分不了。”文俊辉回复。

“这样啊kkk”尹净汉发了一个兔子表情包就不再说话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虽然用在同岁的亲故身上不是很合适。

 

“狗子，吃饭了！”李知勋开封了一袋新的狗粮倒进新的狗食盆，之前狗子用的是权顺荣买回来的橘黄色的，带着老虎条纹，李知勋当时因为这事没少笑话权顺荣。

“你给它用这个，狗子不会突然变成老虎吗？”李知勋和权顺荣蹲在狗子跟前，看它狼吞虎咽地吃饭。

“才不会呢！”权顺荣把胳膊搭在李知勋的肩上。

“为什么？”李知勋好奇地问。

“因为我才是大韩民国的唯一老虎！”权顺荣伸出他的手，比出了虎爪的样子，“虎浪嘿~”

“少贫。”李知勋嘴上嫌弃，但脸上却笑成了一朵花。

李知勋看着自己新买来的狗碗发呆，等到狗子把最后一粒狗粮吃完，摇着尾巴对着他叫的时候，李知勋才回过神来。

“饿了吃困了睡，你才不会觉得难受……”李知勋挠了挠狗子的下巴，又用食指点了点狗子冰凉湿润的鼻子。

 等到自己站起身来才后知后觉地自言自语狡辩说：“我也不难受……”

 不难受才怪，谈了五年的男朋友大吵一架之后分手，放在谁身上都会难过吧……

李知勋独自一人坐在工作室的椅子上看着屏幕里的曲谱发呆。

权顺荣。

 权顺荣。

权顺荣。

明明都分手了怎么还想着他啊。

李知勋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呢？可是他不想自己给权顺荣添麻烦又有什么错？为什么不容分说地朝自己大吼一通？

明明是希望你少一些负担，但你为什么红着眼眶说我没把你当成男朋友呢……

他随手点开了自己写完还没有发行的一首曲子，一首节奏略慢的disco city pop，曲子通过自己花了重金拿下的音响播放出来，李知勋趴在桌子上愣神，一遍遍的循环这一首曲子。

李知勋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喝一杯冰镇的什么鸡尾酒，但是因为自己实在不喜欢喝完酒之后晕乎乎的感觉，所以作罢。

李知勋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带着耳机去汉江边吹风，但是因为觉得出门实在太麻烦，所以作罢。

李知勋觉得这个时候权顺荣，应该在自己身边，向他涛涛不绝地说自己听完这首曲子的想法……

但是，他们分手了，所以作罢。

李知勋伸手去够手机，按亮了屏幕，打开了和权顺荣的聊天界面，看着自己几天前发送给权顺荣的最后一条信息——“我会去收拾行李然后带走狗子的。”

他一直盯着那条信息，一直到五分钟之后，手机自动息屏。

好烦，好郁闷，好难受。

李知勋干脆就关了电脑，把狗子带出作曲室，领到他放在客厅里的狗窝里，把作曲室的门落了锁，以免狗子搞破坏。他自己则回到卧室里，拿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入睡，迷迷糊糊之间，李知勋想起自己和权顺荣在汉江边拥抱的情景来。

荣，干脆来我的梦里面吧，这样就算我完全依赖着你，你也不会因为爱我而产生负担的对吧……

李知勋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梦乡。

 

半夜，权顺荣站在李知勋工作室的门口，面对着密码锁。

权顺荣将信将疑的按下了原来的密码——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在输入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门锁轻微的滴了一声。

权顺荣站在门前，有些哭笑不得。

都分手了还不赶紧换了门锁的密码，万一我半夜来寻仇怎么办？

权顺荣悄悄地推开房门，发现狗子早就被惊醒蹲坐在门口看着带着鸭舌帽的权顺荣吐舌头。

“嘘！”他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狗子不要叫，狗子好像看懂了一样，真的没有叫出声来，权顺荣掏出了小肉干捧在手心里，递给了狗子。

 “狗子乖，爸爸带你回家！”等狗子吃完小肉干之后，权顺荣就背朝着狗子蹲下来。

 “狗子，上！”

狗子听到权顺荣用气音说的话，就朝着权顺荣的后背扑过去，稳稳的趴在了他的后背上。

权顺荣当即起身，背着狗子走出了李知勋工作室的大门，一人一狗消失在夜色当中。

当第二天早上李知勋发现狗子不见了然后着急忙慌地一边打电话给隔壁开蛋糕店的哥哥尹净汉来帮忙找狗，一边打开监控视频找线索才发现是权顺荣背着一只硕大的金毛趁着夜色溜之大吉的时候，李知勋的嘴角忍不住抽搐。

 “好你个权顺荣，偷我狗是吧？亏我还想梦见你来着！”李知勋抱着尹净汉送给他的白色猫猫头抱枕窝在沙发上气的炸毛，尹净汉只好给李知勋倒了一杯果茶，把自家蛋糕店推出的新品切了一盘递给李知勋。

“知勋啊，消消气吧——这回的蛋糕我敢说是我做过的最好吃的一种！”

 “消气？！你等着权顺荣，我也去偷狗，看咱俩谁斗的过谁！”

 

“啊嚏！”坐在公司会议室开着例会的权顺荣突然全身恶寒，打了个喷嚏。

“哎，”文俊辉把转椅悄悄地挪向权顺荣的方向，用胳膊肘怼了怼权顺荣，“你小子是不是昨晚去偷狗的时候着凉感冒了？我那有上回明浩来韩国出差的时候送给我的草药，专门驱寒的，一会借食堂给你煮一副？”

权顺荣眼睛瞄准了前面的崔胜澈正在用PPT慷慨激昂地讲着这个月的月绩，才低声贴在文俊辉耳边说：“我没事，估摸着是李知勋看了监控正在骂我呢。”

文俊辉看了一眼崔胜澈，恰好和他对视于是就不慌不忙地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微笑，点了点头，表达对崔胜澈所讲内容的肯定——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崔胜澈讲到哪了。

等到崔胜澈把目光移开，文俊辉才瞥了一眼冷笑着的权顺荣。

真搞不明白小情侣在玩什么新花样，文俊辉现在很害怕。

 “还有，文俊辉。”权顺荣不着痕迹地拍了拍文俊辉的肩膀头，“这不叫偷狗，这叫‘接我儿子回家’，不懂别瞎说。”说完他就把转椅挪远了，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褶皱，走到会议室前面的展示屏那里，打开了一套新的PPT开始总结他们销售部的工作。

看着权顺荣眼下的乌青就知道昨晚肯定没睡好。

文俊辉随即在桌子底下，崔胜澈看不见的地方，掏出手机，点了两杯美式，特地给权顺荣的那杯标注了全糖。

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信息提示，还是尹净汉发过来的。

 “知勋说，今晚他要去接狗子，他说有权顺荣好看的。”

文俊辉回了一个“晕”的表情包过去。

情侣打架关小金毛什么事呢？

文俊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为狗子的遭遇浅浅的伤心了一下。

文俊辉收起手机，抬眼就对上了崔胜澈杀人鬼一般的目光。

完蛋，开会开小差被老板逮个正着。

本月第一天就要被扣工资了，怎么办？

文俊辉只能尴尬的笑笑，坐直了身子去听权顺荣的报告。

 “权顺荣，叫你连累我被老板逮，你等着吧，今晚知勋说有你好看的！”文俊辉咬了咬后槽牙，狠狠地看了一眼在前面滔滔不绝的权顺荣。

 

下班之后，正好是晚高峰，权顺荣坐驾驶座上，反复回想文俊辉下班之前那个阴森森的笑容，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是因为给我点咖啡的时候被崔胜澈抓到开会溜号了吗，干嘛笑得那么阴森，像我欠了他二五八万似的？

叹了口气的权顺荣决定明天午休的时候带文俊辉去下个馆子，全当赔罪。

今天回家先去楼下的拉面馆打包一份豚骨拉面，买一包泡菜，嗯……家里冰箱里的可乐也不多了，再买几罐可乐好了……

买不买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也没人喝了。

然后给狗子倒上狗粮，整理好碗筷再叫上住在隔壁的崔胜澈和红薯去公园里遛狗好了。

很好，今天的生活还算OK。

但是当权顺荣拎着晚饭推开家门时，狗子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扑他个满怀，整个家里静的有点可疑。

“狗子，我回来了！狗子？”权顺荣探着头四下寻找狗子，但是并没找到大金毛的身影。

权顺荣心里警铃大作，连购物袋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敲响了隔壁日常早退的老板崔胜澈的门。

“你找狗子？”崔胜澈站在自己家门口，怀里抱着红薯，“我刚刚去楼下扔垃圾的时候刚好碰见知勋牵着狗子往小区外面走呢，怎么，他遛狗没告诉你？”

心大的崔胜澈还不知道自己和李知勋分手的事情。

“遛什么狗，他偷我狗！”权顺荣听完崔胜澈的话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径直就走进崔胜澈的家门。

“权顺荣你干嘛？”崔胜澈一头雾水搞不清楚状况，只能跟着权顺荣走进自己家门。

“我不管！胜澈哥我要吃泡菜炒饭！”权顺荣把手里拎着的食物交给崔胜澈。

于是晚饭就变成了崔胜澈给权顺荣炒了一碗泡菜炒饭，自己则抱着权顺荣买来的豚骨拉面嗦汤。

“你说知勋偷你狗？”崔胜澈嗦了一口面条，“这是怎么说？”

“我和李知勋分手了。”权顺荣用筷子尖戳着碗里的饭，嘟嘟囔囔地说。

“分手？”崔胜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眼白一下子露出老大，“你俩谈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就分手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知勋一和我生气就不说话，然后窝进工作室，你又不是不知道……所以就没搞出什么大动静……”权顺荣接着用筷子来回戳碗里的饭，“我们最多就是为了狗子的事情吵了几句。”

“所以，狗子的抚养权归谁？”

“归他。”

“那你怎么还说知勋偷你狗？”崔胜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于是权顺荣就从取文件一直到昨晚去李知勋工作室接狗子的经过都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崔胜澈。

“……嗯——”崔胜澈用手抹挲了一下下巴，“怎么说呢……都说了抚养权归知勋了，你还把狗子偷偷带回来……这么做也难怪知勋生气啊……”

“我就是不想让他顺心！我……明明我……”权顺荣被哽住。

“那我能不能问问你们……呃……分手的原因是什么？”崔胜澈轻轻打了一下权顺荣拿着筷子的手“啧！不吃别戳，知勋看到该训你了！”

“他？他才不会在乎我呢！”权顺荣索性就放下了筷子，靠在椅背上，“他都不拿我当男朋友看，什么都不告诉我，还稀罕管我呢？”

权顺荣鼻子一酸，半个月来积攒的委屈都涌上来。

好委屈，好难过。

看着权顺荣变红的眼眶，崔胜澈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李知勋他……他工作起来没日没夜的泡在工作室……半天也不给我发一个消息，我其实都理解的……那是他的梦想，他喜欢的事业，我都可以理解……他不来联系我也没关系，我可以给他发消息，我可以给他打电话的……我去找他也可以，我可以多付出一点的……”

权顺荣眼泪的闸门打开了就止不住。

“但是他在饿了的时候能不能告诉我让我给他带饭啊？下雨的时候能不能给我发消息说让我早点下班来接他回家？生病的时候可不可以服个软把工作的事情都放一放好好地躺在床上睡一个好觉？”

崔胜澈拽了两张抽纸去给权顺荣擦眼泪。

“哥，你知道最让我生气的是什么吗？”权顺荣吸了吸鼻子，“李知勋半个月之前为了交稿熬了三天大夜，我要强制带他回家睡觉他就和我闹脾气，我一生气就自己回家了结果第二天净汉哥就给我打电话说，李知勋他半夜发烧晕倒在工作室现在在住院……”

看着权顺荣哭到颤抖的肩膀，崔胜澈拍着权顺荣的后背，把他虚虚搂进怀里。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李知勋还问我怎么知道他住院的……哥你说，这我能不生气吗？要不是净汉哥看到工作室的灯大半夜还亮着，想着给知勋送块蛋糕，都没人知道他晕倒了……”

“结果你在医院就和他提了分手？”崔胜澈问。

“没，等他康复回家了才说的。”权顺荣拿过抽纸擦了擦鼻涕眼泪，团成一个球，恶狠狠地扔在桌子上。

崔胜澈听完权顺荣的解释，又看了一眼他被纸巾蹭的通红的鼻子，开口说道：“顺荣啊，要不要试着把话说开了呢？”

“说开了又怎么样？他还是一样不会听我的话的……”

“可是你试过吗？”

“……没有。”

“试一试吧，我知道知勋是个好孩子，他很害怕给别人添麻烦，所以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扛。”

“即使我是他的男朋友也不愿意告诉我？”权顺荣揉了揉眼睛。

“我想是因为知勋太过珍惜你，才不想让你有压力的。成年人都知道，太有负担的关系不能长久。”

“即使我爱他？”

“即使你爱他。”崔胜澈低下头去看权顺荣的眼睛。

“好，我现在去李知勋的工作室。”权顺荣扶着桌子站了起来。

“你现在情绪还不稳定，开车不安全，我送你。”崔胜澈也站起身来，要去扶权顺荣。

“不用，反正也不太远，我走着去。”说完就摆着手，走出了崔胜澈的家门。

看着权顺荣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背影，崔胜澈拿出手机给尹净汉发了个消息，叫他看着点别再吵起来。

尹净汉已读，回复了一个比着ok手势的兔子表情包。

希望两个人能打开心结和好如初吧。

崔胜澈收起手机抱起了脚边的红薯。

就算是初夏，晚上的风还是很凉的，清清爽爽的风扑在脸上，权顺荣觉得自己的头脑清醒了一些。

抬头看着前面道路两边散发着暖黄光线的路灯，还有路灯下或是匆忙或是悠闲的行人，权顺荣现在好想李知勋就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他就能慢慢地靠近李知勋，悄悄地把他纤细的手握在掌心里。

如果靠近的话，会不会闻到李知勋身上熟悉的洗衣液的味道，他会不会侧过脸来看着我，鼻息轻轻地打在我的侧颈，他会不会微微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笑……

知勋啊，我现在好想你……

权顺荣在自动售货机里投币买了一罐可乐，坐在一边的长椅上吹风。

他拉开拉环，灌了一大口进去。

碳酸的泡泡在自己的嘴巴里炸开，舌头感受到了微微刺痛。

明明是甜的，却一定要用气泡来武装自己，创造出刺痛的口感来。

知勋呐。

不要用泡泡把自己堆起来好不好？

按亮手机的屏幕，锁屏还是拜托崔胜澈照的全家福：权顺荣，李知勋，还有狗子。

时间是晚上九点。

现在，我要去见你。

权顺荣从长椅上起身，加快了脚步。

如果能再一次牵起你的手的话，我们就给狗子改个名字吧，叫球球、叫荣荣，叫什么都可以。

知勋呐，像以前一样，不，比以前更加坦率地牵起我的手吧。

到李知勋工作室的路程并不远，走了十多分钟也就到了。

站在门口的权顺荣面对着密码锁，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提起手指，按下了之前的密码。

在输入最后一位数字之前，权顺荣犹豫了一下，认命的笑了笑，要是知勋改了密码怎么办？那我就蹲在工作室门口好了，蹲到家里蹲的工作狂李知勋不得不出门的时候，蹲到李知勋把自己捞进家门为止。

权顺荣不想给李知勋发消息打电话，如果隔着屏幕的话，是没办法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的。

赌一次吧。

权顺荣输入最后一个数字之后，按下了确认键。

“滴！”

门开了。

权顺荣把手按在门把手上，深吸了一口气才拉开门。

狗子还像昨天一样摇着尾巴坐在门口，不同的是，李知勋就靠在门边，双手插兜，看着权顺荣。

“来了？”

“嗯。”

李知勋冷笑一声，斜着眼看着站在门口的权顺荣。

权顺荣蹲下身把狗子搂在怀里，低着头去捋狗子的毛。

“知勋，我想吃泡菜炒饭了。”权顺荣说，声音有些发抖。

“什么？大半夜的我上哪给你弄泡菜炒饭，你又发什么疯？”

“我刚刚从胜澈哥那里出来，他给我炒了一碗，没有你做的好吃，我就只吃了几口，我饿了，知勋。”

“权顺荣你能不能搞清楚状况，之前一声不吭的到前男友家偷狗，现在大半夜的还嚷着要吃炒饭……我说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我们都分手了……”

“我可不可以把你也偷回去？”权顺荣打断了李知勋的话，抬起头去看李知勋，本来就哭的发涩的眼睛又觉得生疼。

李知勋愣住了，看见权顺荣的发红发肿的眼眶，又止不住心疼。

“知勋，我好想你……”权顺荣缓缓站起身，“知勋，你真的爱我吗？”

窗口的白色窗帘被风吹起，月光就趁着空隙撒了一地。

“知勋，可不可以放心的爱我呢？不要小心翼翼，多相信我一点好不好？”权顺荣踩着月光，把李知勋一点点搂进怀里。

“饿了可以发消息来告诉我想吃什么，下雨天可以打电话让我开车来接你，生病了就不要硬撑放心的告诉我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这样的话，总有一天你会腻的。”李知勋垂着手，低下头，轻声地说。

权顺荣现在觉得李知勋好像蝴蝶，小心翼翼的破茧，小心翼翼的舒展翅膀，小心翼翼的落在自己的肩上。

“我既然都决定了爱你，那我就已经做好了照顾你的准备，就算在你眼里是在给我添麻烦，对我来说，也是爱你的一部分。”

“爱我吧知勋，更坦率地爱我好不好？”权顺荣试着抱紧李知勋。“让我也更加坦率地爱你，可不可以？”

李知勋的心里流过一丝麻酥酥的电流，原本自然下垂的双手开始缓缓攀上权顺荣的后背。

在感受到背后来自李知勋的温度之后，权顺荣的身形明显一顿，随即又控制不住自己，趴在李知勋肩头流泪。

李知勋轻轻拍着权顺荣的后背，觉得自己好像也要控制不住要哭了。

两个人紧紧抱在一起，窗外的月光铺满一地，也零碎的洒在两个人身上。

“不是说要吃泡菜炒饭吗，放开我，我去给你做，冰箱里应该还有胜宽妈妈腌的泡菜”李知勋捧起权顺荣的脸，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眼泪。

“可我现在想抱着你。”权顺荣的脸颊肉被李知勋捧在手里，说起话来就嘟嘟囔囔的。

更像仓鼠了。

“那就只能饿肚子了。”

“那我吃知勋尼好了。”权顺荣嘟着嘴，要去亲李知勋。

李知勋用手挡住了权顺荣的嘴。

眼看着权顺荣刚挂上笑容的脸像气球一样迅速泄气，李知勋微微踮起脚，在权顺荣的嘴上啄了一口。

权顺荣十点十分的眼睛一下子睁得老大。

“说好了要坦率一点，那就……”李知勋趁着权顺荣没缓过神来就又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那就从这个开始吧！”

权顺荣搂在李知勋腰上的力道又收紧了一些。

“知勋……”权顺荣小嘴一瘪，又要哭。

“打住！说好了要照顾我，成天哭我可反悔了。”

“不许反悔！知勋做得很好！从这个开始很好！我很喜欢！”

“那你吃什么，总不能饿着吧……”

“我看刚刚净汉哥的甜品店灯还亮着，去看看？”

“好。”

于是两个人就牵着手，走到了尹净汉的甜品店。

看到两个人牵着手的时候，尹净汉暗暗松了一口气。

“哥，还不打烊？”

“今晚想整理一下原料就晚一点关门了，”尹净汉拿起围裙，眯着眼睛朝着两个人笑“想吃点什么？”

“任务完成！小情侣现在甜甜蜜蜜地在我这吃蛋糕呢。”尹净汉在给两个人端上蛋糕和饮料之后就悄悄地回到吧台，背着身给崔胜澈发了一条消息。

“收到！”

 

第二天。

“嗯？”文俊辉刚推开公司大门就和满面喜气的权顺荣打了个照面。

“大家！”权顺荣站在前面拍了两下手，来吸引大家的注意，“今天我权顺荣自掏腰包，请大家吃甜点！”

“这哥怎么回事？”一旁路过的金珉奎向文俊辉小声询问。

“看他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了，大概是和知勋复合了吧。”文俊辉贴在金珉奎耳边说。

“复合？啊？什么时候分的手？”金珉奎大脑飞速旋转。

“小情侣的事，别管——”文俊辉拍了拍金珉奎的肩头，意味深长的一笑就去闹权顺荣了。

同事们都在嚷着自己要吃什么，大家都乱成一团。

“我要净汉哥做的草莓炸弹！”文俊辉把手举得老高。

“就你会吃，要求还挺多！”权顺荣略带嫌弃的看了一眼文俊辉，脸上还是堆满了笑意。

“我说权顺荣，你最好今天请我吃顿日料，昨晚我被你搅合的都没吃好饭！”崔胜澈从办公室探出头来，指着权顺荣说。

“今天可不行。”权顺荣一边低下头联系尹净汉甜品店确认订单，一边笑得甜蜜。

“为什么？”

“知勋昨晚说想去吃寿司，我就在日料店订好了位置，今天下班就去。”

“正好带我一个。”

“才不带你去呢，”权顺荣扭头向崔胜澈做了个鬼脸，“我俩谈恋爱，哥你去就变成电灯泡了。”

“还是10瓦加亮的，”全圆佑拿着一摞财务报表，“但是哥，你再不签字的话财务部的大家就没时间吃顺荣哥请的甜品了。”

崔胜澈仰天长叹“权顺荣你等着，这个月奖金肯定给你扣没！”

“老板，这个报表我还赶着送给客户呢。”全圆佑笑着推了推眼镜。

“呀！权顺荣！给我留一份奶油慕斯！”在被全圆佑推进办公室之前，崔胜澈留下了最后的“惨叫”。

“知道了，胜澈哥！”权顺荣笑得开心。

手机上突然弹出了知勋发来的一张图片。

照片的内容是他拍的狗子睡觉的照片。

权顺荣看着照片，眼眶一热。正沉浸在有老婆有狗子的喜悦之中时，消息框又弹出一条新信息。

“荣，”

“我现在就已经开始想你了。”

 

 

/ABO世界观，随机掉落的日常甜饼，注意cp避雷/

/OOC算我的/

  

未分化的成员成为了男女团里时刻被关注的对象。

作为未成年或刚成年时就生活在摄像头底下的SEVENTEEN成员，这十三个人的分化总是会得到粉丝的关注，有时候还会引得别家粉丝甚至是路人的瞩目。

SEVENTEEN，南韩为数不多的在役大型男团，从企划时期就有不少粉丝和路人推测和好奇他们的第二性别。

练习生来来去去，终于在一五年SEVENTEEN正式出道。

而在出道的第四个月，队里五位成员完成了分化。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五位成员中有四位全部都是alpha。

“大家好，这里是PLEDIS Entertainment

关于SEVENTEEN成员第二性别分化情况相关通知。

就在昨夜，我司艺人，SEVENTEEN成员崔胜澈、尹净汉、权顺荣、李硕珉、金珉奎已经完成第二性别分化，我司工作人员会保证分化后不同性别成员的正常生活，还请各位粉丝放心。

以下是这五位成员性别分化基本情况：

崔胜澈，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

尹净汉，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omega

权顺荣，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

李硕珉，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

金珉奎，第一性别男，第二性别alpha

后续我司工作人员也会紧密关注其他艺人的分化状况。

谢谢”

/为什么可爱/

尹净汉把自己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嘟囔着，“哎呀，我还以为自己会分化成alpha呢……”

而那个真正分化成alpha的崔胜澈看着面前那个香香软软的尹净汉，不禁失笑道，“净汉尼怎么会是alpha呢，明明这么可爱。”

“真拿你没办法，可爱什么啊真的是……”扒拉了两下自己的长发，尹净汉白了崔胜澈一眼，“队里也就你坚持我可爱了，coups啊，为什么可爱啊？”

崔胜澈也没想到尹净汉会这么问，一时愣了神，“就很可爱啊，笑起来的时候可爱，生气的时候也可爱，撒娇的时候更可爱，还有标记的时候……”

崔胜澈两句话，让尹净汉红了耳根，“啊，够了够了，别说了。”

出道时的尹净汉留着长发，即使不用香水也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不同于信息素的香味，崔胜澈见到尹净汉的第一面就喜欢上了这个看着很胆小有点像兔子的男生。

为什么可爱，其实是……

大家围坐在一起时，尹净汉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坐在桌子前，因为崔胜澈借着歌词献上的吻而慌翻书的小动作。

是装作满不在乎，却又无时无刻不想引起你的注意。

不知道从哪天起，崔胜澈觉得尹净汉是自己的范围内的，他看着尹净汉乖乖吃饭，认真在台上听着他唱歌。他会突然对着肩膀咬上一口，看他惊慌失措却又带着笑的表情。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崔胜澈觉得尹净汉可爱，即便后来剪了短发，即便见过尹净汉真人的粉丝都说尹净汉其实很男。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在崔胜澈眼里，尹净汉永远都是那个认生的兔子。

/如果是omega/

分化完成的第五天，金珉奎起了个大早，因为经纪人要带他们五个去医院再次体检，以确保信息素稳定。

徐明浩一向早起，下楼来到厨房，看见了金珉奎忙碌的身影。

“早啊珉奎，今天有什么事吗？”

金珉奎把徐明浩那份早餐摆在他面前，又倒上了一杯热牛奶，“早啊明浩，第五天要去体检的，我忘了和你说吗？”

“啊，这样啊，净汉哥好像和胜澈哥提过来着。”徐明浩歪头想了想，前天训练的时候，尹净汉和崔胜澈好像聊过二次体检的事。

金珉奎拉开椅子坐在徐明浩身边，“真好奇明浩会分化成什么，如果是omega就好了。”

金珉奎一句话，引得徐明浩笑出了声，“噗哈，为什么啊，万一是一个beta呢？”

“嗯……不知道，但我想要明浩是omega。”

因为omega可以顺理成章的和alpha在一起，因为alpha需要更好的保护omega。

因为金珉奎想要保护徐明浩，作为alpha的金珉奎想要永远保护徐明浩。

可是这都是冠冕堂皇的理由，金珉奎有着更加龌龊的想法，他想要徐明浩离不开自己，想要徐明浩只能是自己的，想要徐明浩身上除了香水味都是自己信息素的味道。

但这些想法他不会告诉徐明浩，他害怕吓到这个对自己感情一无所知的亲故。

“可是分化成omega之后会受到很多alpha的骚扰，主观上的生理上的，我要是受欺负了怎么办？”徐明浩在明知故问，按照国内算法都是成年人了，他知道金珉奎打心底里的想法。

“我……我可以保护明浩的，临时标……标记可以……”越往后说金珉奎越心虚，虽然临时标记这种不算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毕竟分化后尹净汉的临时标记就是崔胜澈负责的。

但那种亲密的姿势是不同于普通朋友的，是已经越过安全红线的。

“好啊，那如果我分化成omega了，珉奎要保护我啊～”

“当然，我会一直保护明浩的。”

初来乍到小绿屋，是金珉奎承担起了照顾徐明浩的责任，即使没有任何人对他嘱咐道要照顾好这个来自中国的小男孩。

一字一句的韩语教学，时常夸赞的漂亮。

他们俩每天黏在一起，金珉奎早已分不清那是友情还是爱情，他只知道徐明浩是他的，他自作主张将徐明浩划分到自己的领地里，即使多年以后徐明浩早已强大无坚不摧。

/想要哥陪我/

李硕珉分化的时候，洪知秀正拿着串珠的材料来找李硕珉玩。

明明已经九月末了，屋里甚至还开着风扇，但李硕珉就是觉得莫名的热，“哥，我好热啊……”

洪知秀放下手里的珠子试了试李硕珉额头的温度，“怎么会呢，硕珉不会发烧了吧，明明下午还好好的啊……”

手背传来烫人的温度，洪知秀皱着眉打通了经纪人的电话，“哥，硕珉好像发烧了，他现在好烫……嗯好，那我们在楼下等你。”

挂断电话，洪知秀翻出前一阵子出去采购的退烧贴给李硕珉贴上，又扶着李硕珉下楼。

就在到达客厅时，李硕珉又难受了几分。

后面发生了什么，李硕珉完全不记得了，据后来洪知秀转述说。

那天晚上，洪知秀刚把李硕珉带到客厅，李硕珉就分化了，信息素瞬间溢满了整个客厅，直接导致在客厅玩游戏的崔胜澈、金珉奎和权顺荣分化，尹净汉知道他们几个分化后又很担心，跟车一起去了医院，结果半路上也分化了，就这样，短短的半个小时里，五位成员分化完成。

隔离室里，洪知秀捧着热水担心的看着李硕珉，“硕珉有感觉好点了吗？”

分化的五个人里，李硕珉反应最大，洪知秀一路上都揪着心生怕李硕珉出什么意外。

李硕珉接过洪知秀手里的热水，向洪知秀展示自己两排牙齿，“谢谢哥，我感觉好多了，害哥担心了，미안해요～”

“没事了就好。”洪知秀悬着的心放下，“那硕珉好好休息内，明天我和经纪人来接你们哦～”

洪知秀刚起身，李硕珉就拉住了洪知秀露在袖子外的手指，“哥，别走……”

突然被李硕珉抓住手指，洪知秀以为李硕珉又难受了，“怎么了硕珉，哪里不舒服吗？”

李硕珉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洪知秀，一字一句的说，“哥，生理课都上了，你知道的，刚分化需要安全感……”李硕珉顿了顿，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胜澈哥和净汉哥在一起，珉奎也有明浩陪着，就连知勋哥都放下手里的工作来看顺荣哥了，所以……哥可不可以陪着我……”

明明是一个正当的理由，可是李硕珉说着说着就开始掉小珍珠，这一哭，洪知秀立刻心软了起来，“硕珉想要哥陪着就直说嘛，别哭了，不然明天早上就肿了内。”

见洪知秀留了下来，李硕珉越发放肆，包括但不限于让哥哥喂自己水果，不让哥哥睡监护床只能和自己睡一张床上，晚上睡觉时紧紧搂着哥哥睡，肆无忌惮的闻着哥哥颈间残留的沐浴露味道。

这一切洪知秀都心知肚明，他允许李硕珉在自己的私人领域为所欲为。

和李硕珉见的第一面，他就已经给了对方越过红线的权利。

/信息素，甜的/

李知勋刚到隔离室，还没进门就看见权顺荣眼巴巴的望着门口，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傻子在等谁。

权顺荣仗着alpha刚结束分化情绪不稳定需要安抚，对着李知勋撒泼打滚，本来应该是经纪人陪着，可是这孩子直接缠着经纪人叫来了李知勋。

这一闹，搞得崔胜澈要求和尹净汉一个隔离室，金珉奎死皮赖脸的喊来了徐明浩，也让李硕珉顺理成章的留下了洪知秀。

“知勋呐～知勋尼～我好饿啊～”

放下手里的餐盒，李知勋进行着每日必不可少的“嫌弃“，“明明生龙活虎的样子，哪里需要安抚啊。”

权顺荣两眼放光接过李知勋放在小餐桌上的餐盒，“我不管，我就要知勋尼陪我～”

“真的是，知不知道因为你把我喊过来，连着睡觉的明浩也被金珉奎搞来了。”看来这个傻仓虎对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一无所知。

“미안해～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 ”

“没心没肺的，快点吃吧，不然要凉了，特地去那家店买的哦。”

权顺荣往嘴里塞牛排含糊不清道，“呜呜呜呜我就知道知勋尼最喜欢我了呜呜呜……”

李知勋扶额，“啊西，吃你的吧，别噎着了。”

第二天早上，几人陆陆续续的出了院，权顺荣像没骨头似的挂在李知勋身上。

“知勋呐，你什么时候分化啊～”

“知勋呐，你想不想知道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啊～”

“知勋呐，知勋呐……”

……

李知勋就这样听着权顺荣哔哔了一路。

回到宿舍，权顺荣依旧赖在李知勋身上，半拖着李知勋回到了权顺荣自己的卧室。

“知勋尼还没有回答我想不想知道我的信息素呢，我跟你说哦知勋尼，我的信息素特别好闻～”

“知勋尼，问问嘛问问嘛，你问我就和你说哦～”

最后李知勋实在接受不了权顺荣在自己耳边发癫，无奈的问出了那句权顺荣唠叨了一早上的问题，“我们顺荣xi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呢？”

权顺荣高兴的眯起了眼睛，非常自豪的说出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是水蜜桃和荔枝混合的味道哦～是和知勋尼一样的味道，很甜哦。”

李知勋白到发光的皮肤瞬间爬上绯红。

公司给李知勋的塑是……水蜜桃啊！

  

  

又名《炸塔怎么你了》

哨向｜向导圆x哨兵荣｜文不对题预警

有私设｜有OOC｜禁止上升

一切的一切皆为剧情服务｜全文3.4w+祝观文愉快

 

Ps.有几句十花，注意避雷

 

0000.

 

 

H区是建在沙漠中城镇，在这广袤无垠漫天黄沙中，唯有H区是一片绿洲。但由于H区处于普莱蒂斯和海普的交界，资源稀少紧缺，管制松散极为混乱。

 

 

 

 

在这里生活的，大多是两个地区的中央塔在逃名册上的哨兵和向导。干的都是不见光的活，所以能在这里生存下来，都是亡/命之徒。

 

 

 

 

但这里也拥有着两个地区最大的信息交易枢纽和金钱流通网。在这里，只有想不到，没有找不到的东西。

 

 

 

 

 

你可以看到濒危之人见到明天的太阳，阴影中生长的杂草，摇身一变，名利双收。

 

 

 

 

危险与机遇并存，只要你，有钱，有命。

 

 

 

 

“Beanie先生，少盐的炒饭还有一瓶牛奶，对吗？”

 

 

 

 

男人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要一份少盐的炒饭和一瓶牛奶，走之前还会留下消费，但是老板还是不敢直视眼前的男人。

 

 

 

 

 

他有一只眼睛是透着红光的机械眼，还有从脖颈延伸下去的黑色花纹，也看着实在是可怖。

 

 

 

 

一般看到这个标识，这里的人就知道这个男人是最近H区的新贵，各位老板的座上宾。

 

 

 

 

戴帽子的男人点点头，结账后照例留下了小费才离开早餐店。

 

 

 

 

回到家，男人轻手轻脚的关上门，把早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先打开了床头的小台灯然后揉揉窗边的白虎崽子，放出自己的精神体，把小雪豹放在白虎崽子边上，然后亲了亲小雪豹的头顶。

 

 

 

 

 

“Beanie，去让Hoshi起床，不要大声。”

 

 

 

 

男人的精神体和他本人一样，细心且温柔。小雪豹先是舔了舔白虎崽子的爪子，又拱了拱白虎崽子的头，等小白虎翻身的时候趁机把它压在身下，用自己长而柔软的尾巴挠他，成功叫醒小白虎。

 

 

 

 

 

这边男人等两只小动物醒了才靠近床中心那团鼓鼓囊囊的白团子。

 

 

 

熟练的找到被子的一角，然后顺着边缘的缝隙把睡的正香的一团小年糕挖出来。爱不释手的揉捏着小年糕一看就被养的很好，细腻/滑嫩，又白又软的脸颊肉。

 

 

 

少年被捏着脸颊肉打扰也不烦，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看见来人又毫无防备的，拽着人的领子然后蹭到他颈窝，找个舒服的姿势又闭上眼准备睡过去。

 

 

 

 

“顺荣。该起来了，今天买了你昨天说想吃的那家炒饭。我跑了好远呢，不赏个脸起来尝尝吗？”

 

 

 

 

被叫顺荣的男孩子慢悠悠的坐起来，小老虎崽用肉爪子擦脸似的揉揉眼睛，缓了两三秒看着眼前的男人露出一个迷瞪又软乎的笑，又伸手接住朝他扑过来的小雪豹，捏捏尾巴尖。

 

 

 

“圆佑早安，Beanie早安。”小白虎也跟他的主人一样，滚到全圆佑脚边用头蹭蹭他的裤腿，成功得到一个摸头。

 

 

 

“顺荣早安。快去洗漱吧。”

 

 

 

权顺荣盯着全圆佑的机械眼又发了会儿呆，才掀开被子去洗漱。

 

 

 

全圆佑拉开窗帘，把伞拿出来放在门口一会儿出门要用。今天的天阴沉沉的，大团大团的乌云聚集在H区上空，等会儿可能要下一场大雨。

 

 

 

 

想到这，右眼隐约传来的钝痛让全圆佑分出思绪，伸出手揉揉眼角来缓解。他从换上机械眼之后，每到阴雨天就会钝痛。

 

 

 

 

 

当初换眼的时候下大暴雨，他的眼睛搁置了很久才开始手术，已经过了最佳的时间，除了阴雨天之外也会时不时的钝痛，算是手术的后遗症。

 

 

 

 

他这幅身子啊，真是有够破烂不堪的，不过没关系，有权顺荣疼惜就好了。

 

 

 

 

想着。眼皮上传来柔软微凉的触感，紧接着耳边是权顺荣咬字有点黏/糊但清润的声音。

 

 

 

“眼睛又不舒服了吗？”

 

 

 

权顺荣洗漱完出来就看到全圆佑在揉他的眼角，顿时心上像是被蚂蚁啃/噬般，传来阵细细密密的刺痛，还泛着微微的酸。

 

 

 

 

光脚踩在毛绒地毯上是没有声音的，他在家不爱穿鞋，全圆佑就找人订了地毯然后自己裁好了尺寸，仔仔细细照顾了每一个边角铺上去。

 

 

 

 

权顺荣走过去亲吻全圆佑的眼皮。他总是会这么做，是全圆佑说他亲亲就不痛了。

虽然知道是哄他，并不能缓解疼痛，可如果连一个亲吻都不给，那他作为他的哨兵和家人，不是太坏，太不合格了吗。

 

 

 

 

全圆佑也不瞒着他，点点头，抱着权顺荣蹭蹭他的脸颊，他总是对权顺荣的脸颊肉爱不释手。

 

 

 

 

“你知道的，阴雨天就会这样。不过不太痛，不影响什么。快吃饭吧，等下凉了就不好吃了。”

 

 

 

 

全圆佑总是这样，天大的事他都能说的云淡风轻。毕竟是换了眼睛，机械眼总归是不好受的，他又耽误了许久，神经受损也不小，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权顺荣跟他从小一起长大，再清楚不过他这个德行，不听也不信，坐在位置上一边拆筷子一边嘟嘟囔囔吐槽。

 

 

 

 

“我才不信，你总是这样。我非得哪天去找那个大胡子麻烦，谁让他给你做手术的时候磨磨叽叽的，收了我们那么多钱还不做好让你总是疼。他该打。”

 

 

 

 

 

全圆佑只是笑，知道权顺荣只是说说而已。他的小老虎被他养的很好，爱他又偏他。

 

 

 

 

 

权顺荣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不过现在的权顺荣不是小时候，真的要做出格的事，他不同意的话他不会去。小时候的权顺荣要是真的疯起来，他也拉不住。

 

 

 

 

 

 

“圆佑你也快点吃，等下还要去拍卖会。”

 

 

 

 

 

今天的拍卖会上有件拍品是中央塔失落在外的绝密文档。跟他们儿时经历过的黑暗哨兵实验有关，所以权顺荣才这么上心今天的拍卖会。

 

 

 

 

两个人吃完饭窗外的雨已经开始下了，每滴雨水打下来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又急又大，打在人身上也有轻微的疼。

 

 

 

 

 

事实上H区几乎隔周就会有一场拍卖会，在这个暗流涌动金钱至上的地方，不论是何种等级的宝物，信息，更新换代都是非常快的。

因此每一场拍卖会的拍品也都大不相同，多得是三无买家争抢同一件拍品的情况，所以有心意的东西需要格外上心，别一不留声就被别人带走了。

 

 

 

 

“哎呀，这不是Beanie还有Hoshi？真是好久不见了，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小的拍卖行啊？”

 

 

 

 

拍卖行的老板是当初全圆佑做换眼手术的时候，对他多有关照的人，机械眼是他给的，大胡子已经是他介绍的。这位笑容和蔼白发苍苍的老人，于全圆佑和权顺荣来说是，这是他们的恩人。

 

 

 

 

“金先生，好久不见。平时太忙总是忘记来找您叙旧，是晚辈失礼了，还请您见谅。”

 

 

 

全圆佑牵着权顺荣朝金老板微微欠身，表示抱歉。权顺荣笑的乖软，耍宝去哄老人家开心。

 

 

 

 

金老板是很喜欢他们俩的，更多的是怜爱。

 

 

 

 

看着他们俩就能想起那天，是个寒冷的雨夜，权顺荣背着还在昏迷的全圆佑，两个人都浑身湿透，狼狈得如同丧家犬一般，踉跄的跪在他家门口。

 

 

 

 

年轻的哨兵声音已经嘶哑的不成样子，却仍强撑着，高声喊着祈求他能救救他背上生命垂危的向导。

 

 

 

 

“金先生！求求您救救他吧，多少钱多少代价我都愿意给，求求您救救他！”眼泪和雨水混着从眼角滑下，此刻他作为哨兵的尊严，为了他的向导，尽数打碎摆在地上。以期他能心软施以援手。

 

 

 

 

他本不是慈善家更谈不上心软，为什么那天选择帮这个忙呢。大抵是那位狼狈的哨兵，像他年轻的时候。全圆佑和权顺荣来H区有两天了，他也观察了这两个小家伙两天。

 

 

 

 

他很喜欢权顺荣这个小孩，狠心果断下得去手。他也是位sss级的哨兵，敏锐的感知能力一下子就能感受出来这位年轻的哨兵也是同他一样的。

 

 

 

 

他看过权顺荣打架。为了跟别的在H区流浪的哨兵抢吃的，从不拖泥带水，每一拳每一刀都奔着要人/命去，次次是下了死/手。

看着血/液四溅眼神里也古井无波，他从开始对待这些哨兵，就像对待无生命的物体一样了。

 

 

 

 

看到他们俩身上的黑色花纹，关于他们的来路，他也能猜到个大概。

 

 

 

 

就是这样的哨兵，他本该是骄傲的，肆意的，可眼下却像是碎掉了一半，剩下一半全靠着要救他的向导这口气吊着。

 

 

 

 

为了一个人，放弃尊严放弃骄傲，如同漂泊的浮萍，若是没有可以称得上的是执念的人，那就真的会成为被风吹散的沙砾，不知要到哪里不知要回哪去。

 

 

 

 

他把两人接到家中叫来家庭医生，给两人做检查的时候才发现，权顺荣也发着高烧，身上的伤口比起全圆佑只多不少，甚至有部分因为没有做任何消毒处理又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已经泡/涨发炎/化/脓了。

 

 

 

 

在知道他愿意帮忙后，才终于撑不住晕过去了。

 

 

 

 

权顺荣醒来后再一次朝他跪下，被他扶起来“哨兵该有血性，更不轻易朝人下跪，你昨晚不是已经跪过了？这份心意已经到了。”

 

 

 

 

“真想报答我的话，当我一段时间的保镖吧，就当是支付救那位向导的钱，当然我也会付给你佣金，最起码在这里不愁衣食。”

 

 

 

 

他作为H区最大的拍卖行的老板，自然有不少人觊觎他的位置，背地里谋划着暗杀，好取而代之，生活如同刀尖舔血，也正好身边缺个保镖。

 

 

 

 

权顺荣当然同意。这差事于他来说是再好不过，赚钱的同时也能锻炼自己，他本就是带着全圆佑一路杀到这里，身上没有点本事怎么能活着走到这。

 

 

 

 

全圆佑是知道的，这小子太聪明。权顺荣央着他不要把这些事告诉全圆佑。他说他知道全圆佑有多忌讳这件事。经历了同样的遭遇，运命使然让他们相遇，相依为命。

 

 

 

 

全圆佑总是把他保护的很好，知道他经常打架会引发后遗症浑身酸痛到，身体肿/胀又发软。所以他后来很少让他打架。

 

 

 

 

 

“被圆佑知道，他真的会自责死。这小玻璃人好难哄的，金先生就不要告诉他了。”

 

 

 

 

明明他自己也是个还没多少资历的年轻哨兵，在照顾自己的向导上倒是成熟。

 

 

 

 

 

作为雇主，他了解了两个人的经历，告诉他们说，如果不想被中央塔抓到，要在H区生活下去的话，用本名只会更加危险。

 

 

 

所以后来两个人取了代号，Beanie和Hoshi。

 

 

 

 

日子就这么过，临近年关的时候，全圆佑醒了。他立马安排了人手术，机械眼是他早年出任务收获的战利品，是个好东西他用不上，当作拍卖品拍掉他又觉得不值得，可惜。

 

 

 

 

碰上全圆佑，也许也是他的缘分。

 

 

 

 

 

他尊重权顺荣的想法，什么也没说。只是全圆佑作为sss级的向导，即便现在精神力受损，但不耽误他天生就是个聪明人。全身心的信赖着他的哨兵以至于他能料想到他的哨兵会为他付出一切。

 

 

 

有意思的是。全圆佑在猜到权顺荣的那点小心思之后，他能感觉到他的愧疚，但更多的是开心，眼里的光饶是他再老眼昏花也看得清楚。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那小子的向导并不如他想的那般单纯。

 

 

 

 

全圆佑什么也没说，同样请求给他一份差事，他就让他去了拍卖行后边的赌场里工作。

 

 

 

 

毕竟他到底个商人，要赚钱的。这小子聪明，他这也算让他做他擅长的事了。

 

 

 

 

全圆佑也拜托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权顺荣，他怕权顺荣会觉得伤心。

 

 

 

“顺荣一向把我保护得很好，他总是觉得，他经历过那些事后，把我带回家，就不能让我再受委屈。当然，您能给我安排工作让我在您手下做事，我是自愿的，并且非常感激。只是对于顺荣，我不想让他觉得他没保护好我，他会难过。”

 

 

 

 

 

他看到全圆佑眼里的坚定，那比银河中无数颗星星汇集得光芒还要闪烁千万倍。

 

 

 

 

 

全圆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真的脏了手，是不是真的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他在乎的只是权顺荣那颗心，那颗对他爱的透明澄澈，又真诚热烈的心。

 

 

 

 

巨龙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自己的宝物，更何况他是拥有如此贵重宝物的巨龙。

 

 

 

 

倒是十分有趣。说是普通的向导和哨兵他是不信的，两个人都没说爱，可两个都十分爱着彼此。

 

 

 

后来全圆佑的确是运用他的头脑帮他赚了不少钱，权顺荣就更不多说，他的身手放眼整个H区，都找不出第二个。

两个人在他这拿了佣金，也置办了自己的房子，建立了自己的势力，他也算是伯乐相马，两个人都对他敬重有加。

 

 

 

 

“好了。时间不早了，拍卖应该就快开始，既然你们今天来那必定是有想要的东西，祝你们得偿所愿。”

 

 

 

 

权顺荣和全圆佑告别金老板就去到定下的席位，因为拍卖行的人已经眼熟他们俩，也知道是老板的座上宾，所以他们要来的话就会提前留下二层侧边的包厢，那是除了主位以为，视野最好的位置。

 

 

 

 

两个人在上楼的时候，权顺荣听到有人在谈论说，今天还有普莱蒂斯的贵客来。因为地名的特殊性，权顺荣就留了个心眼。

 

 

 

 

他有预感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果不其然就在拍卖期间遇上了老熟人。

 

 

 

 

前几件拍品都是一些宝石或者是一些工业制品，全圆佑对这不感兴趣，他从小在权家长大，光是每年他生日，权顺荣送的那些宝石，林林总总加起来也够买下这半个拍卖行了。

 

 

 

 

只可惜他们很久没回去。不知道院子里那棵樱花树长得怎么样，没有人给它浇水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权顺荣很喜欢那棵樱花树，他偶尔在树下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他总会悄悄的躺在他旁边，用视线描摹他的样子，意识昏沉前也不忘去牵权顺荣的手。

 

 

 

 

他偶尔会比权顺荣醒的稍微早些，闭上眼缓神的时候就能等到一只小老虎想要偷亲他。他总会在察觉到他靠近时猛然睁开眼，欣赏他被他吓到的可爱模样。

 

 

 

 

 

只是这样总是会要哄他，但他乐在其中。

 

 

 

 

 

 从小就陪着彼此成长，这份感情在日渐的相处中早就变了味，更何况他全圆佑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他从一开始就想着要把人据为己有。

 

 

于是有意无意的总是会去勾着权顺荣，他知道权顺荣喜欢抱他，他也不需要说什么。

张开怀抱在原地站着心里默数三秒，吵架了就等半分钟，怀里总会出现一只或撒娇，或闹别扭，或刚睡醒，迷瞪又娇憨的小老虎。

 

 

 

 

全圆佑有时候自己也会觉得这样对权顺荣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也许权顺荣他并没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被哄/骗着承受自己一个又一个克制不住的拥抱，还有夜深人静，趁他熟睡时落下的，一个又一个兴奋到颤/抖的/吻。

 

 

 

但是现在还不可以，他的身体实在太差，还不足以成全他对权顺荣的欲/望，他们的愿望也还没有实现。

 

 

 

 

 

“0615三次。成交！恭喜这位先生！”全圆佑回忆被打断，缓过神来的时候权顺荣已经拍下了一件拍品，是一颗光泽和净度都非常完美的红宝石。

 

 

 

 

纯净度极高的红宝石，被放在展台中心的白色珊瑚绒毯上，展台的白炽灯光和拍卖行金色的光线，在红宝石上交织，像是蕴含了整个宇宙的星河，波光粼粼，耀眼夺目。

 

 

 

 

“怎么突然想买这个？”

 

 

 

全圆佑偏头看向权顺荣，他的小哨兵前阵子剪了利落的短发，为了更好的掩人耳目还染了一头白金色，倒是和他的精神体很像。

 

 

 

想起他清理拍卖行杂碎的时候，打架那副狠戾的模样，全圆佑没说，但他承认他时常会被这样的权顺荣帅的红了耳朵。

 

 

 

 

然而帅而不自知的人还在自顾自的散发魅力。

 

 

 

“你马上要生日了。每年都有的生日礼物今年当然也不能忘。而且这颗红宝石不论是成色，大小，还是净度都很好，很衬你。”

 

 

 

“圆佑，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当然这颗小小的石头不算什么价值连城的好东西，也替代不了我万分之一的心意。但我想也许我可以用它，贿/赂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你看，就是这样好的人，总是这样热烈的爱他，亲手捧着一个鲜活的真心来到他面前，好像在说。

 

 

 

 

“你不是一个人，因为我同样在爱着你。”

 

 

 

 

叫他怎么能放手。

 

 

 

 

 

“好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权顺荣看着全圆佑，明明冷下脸的时候周身一米的距离能冷的让人打颤，此刻却笑的满足如同一只踩/奶的大猫。

 

 

 

 

他的小玻璃人向导不知道什么时候带上了单边眼镜，那是他亲手给他做的。用的是H区最好的钛合金，轻巧而精密，可以放大到百倍不止且自带红外扫描仪。

 

 

 

 

每次全圆佑带上这个就代表他高度关注了什么东西，权顺荣就会有些腿软。

他的向导生的貌美而惑人，换了机械眼后配上这块单边眼镜，为他周身温和的气质罩上了一层来自机械的冰冷感，这几年多的是人看上他的向导前来示爱。

 

 

 

全圆佑看着权顺荣望着他有些傻乎乎的模样，鼻尖有些酸，心尖上又泛出细细密密的痛麻来。

 

 

 

 

 

 

他知道红宝石的寓意，从前权顺荣偶尔看书的时候他曾一起看到过，红宝石寓意健康，勇气，象征着一直燃烧永不熄灭的火苗，是他的生辰石。

 

 

 

 

 

权顺荣也是个嘴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表达他真的很在乎全圆佑。他无时无刻不担心他的小玻璃人，他的小雪豹，小向导，拖着这样一副病体跟着他这么奔波，会在某一天离开他。

 

 

 

 红宝石还是被视为神灵慈悲的宝石。他想神明可以多偏爱他一点，叫他健康长寿，让他一辈子都顺利无忧。

 

 

 

 

 

 

“顺荣，等所有事情都过去，我们找个时间回家看看吧。我想院子里那棵樱花树了。”

 

 

 

 

全圆佑克制不住凑过去亲亲权顺荣的额头。

 

 

 

 

竞拍的时间过得很快，每场参与的人其实都早早的有了目标，大家都是带着目的和充足的预算来的。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件拍品了，来自海普中央塔的黑暗哨兵实验资料。

 

 

 

 

权顺荣拢在全圆佑手上的手一下子就收紧了，精神紧绷到全圆佑感受到他识海中原本温顺待着的Hoshi此刻也躁动不安。

 

 

 

 

“顺荣，冷静。”

 

 

 

 

两个人都比彼此更在意这份文件，他们都清楚实验的后遗症不知道会在哪一天就彻底让他们分别。

 

 

 

 

所以固执的，执拗的，甚至是偏执想要对方留在自己身边的，从来不是只有一个人。

 

 

 

 

 

“那么接下来为大家介绍今天的最后一件拍品！来自海普中央塔的绝密文档，黑暗哨兵实验资料！”

 

 

 

 

“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相信很多老板已经蠢蠢欲动了，那么我们也不废话。这件拍品的起拍价为150万，加价为50万，竞拍开始。”

 

 

 

 

权顺荣料想到了会有很多人竞争这份文件，毕竟黑暗哨兵不管是作为何种用途都是极为好用的工具。

 

 

 

 

只是他没想到这份文件的竞争者里还有他们的老朋友。

 

 

 

“1004，二百万一次。”

 

 

 

“0856，二百五十万一次！”

 

 

 

 

“1004，三百五十万一次！”

 

 

 

 

权顺荣抬头无奈的和对面的尹净汉对视，他不知道他这位好哥哥又在想整什么幺蛾子。

 

 

 

 

收回眼神，拿起牌子叫价“五百万。”

 

 

 

 

这份文件是否是完整文档尚不明确，值不值五百万，权顺荣也不管。不管是否值得，不管多少人跟他竞争，他今天都必须拿下这份文件。

 

 

 

 

“0615，五百万一次！”

 

 

 

 

“六百万！”

 

 

 

 

“啊1004号老板看来也是对这份文件势在必得，叫价六百万！”

 

 

 

 

“六百万一次！六百万两次！”

 

 

 

 

“六百五十万。”

 

 

 

 

权顺荣面不改色再次举牌。全圆佑也没想制止，他喜欢看权顺荣为了他们两个人孤注一掷，冲动的样子。

 

 

 

但真的耗费太多财力在这份不知是否完整的文件上，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顺荣，顺荣。没关系，净汉哥想要就让他拿去吧，我们总还有别的办法的。”

 

 

 

 

 

权顺荣定定的看着全圆佑泛着微微红光的机械眼，微微仰头去蹭他的鼻子，叫他别担心，他有分寸。

 

 

 

权顺荣知道错过今天这个机会，再想碰到有关黑暗哨兵的资料恐怕是要等到下辈子，他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

 

 

 

 

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最起码现在，他的这一生，他要留住全圆佑，他要他们两个纠缠一辈子。

 

 

 

 

权顺荣如此执着，尹净汉也不相上下。两人一路胶着叫价来到九百万，尹净汉那边再次果断举牌叫到九百五十万了。

 

 

 

 

“顺荣，可以了。”

 

 

 

权顺荣无奈看着全圆佑严肃的模样，只觉得可爱。钱不是问题他拿得出来，拍下是亏但他觉得无所谓，毕竟是有关全圆佑的。

 

 

 

 

只是他的小雪豹觉得不值当，那就算了。

 

 

 

然而那东西被尹净汉拍下后却送来了他们这边，权顺荣看向尹净汉，只见他的哥哥朝他拱手示意。

 

 

 

“送你们了。”

 

 

 

两人自觉尹净汉是有事想和他们说，于是散场后也没有离开坐在位置上静待。

 

 

 

“顺荣，圆佑。好久不见，这些年过得好吗？”

 

 

 

“一切都好，哥呢？”权顺荣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尹净汉瘦削的脸和盖不住的黑眼圈，气势顿时软和下来，他曾经意气风发的哥哥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就是老样子，不好也不坏。”

 

 

 

全圆佑慢条斯理的摘下眼镜，又叫人送热茶来端给尹净汉。

 

 

 

“哥的样子看起来，可算不上不坏。”

 

 

 

“哥就别和我们兜圈子了，是SVT发生了什么事吗？”

 

 

 

 

尹净汉苦笑一声摇摇头不再隐瞒“圆佑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他点点桌子上那份黑暗哨兵文件递到全圆佑面前，开启了精神屏障。

 

 

 

 

原本温软带着奶意的声音此刻冷冽的如同裹挟的寒风的冰冷利刃。

 

 

 

“哥不是来和你们竞争的。我拍下这份文件是想用它作为我们合作的敬意。”

 

 

 

尹净汉从怀里掏出一沓照片，上边是李硕珉。

 

 

 

 

 

可若不是尹净汉提示，他们真的认不出来，照片上那个浑身///针//孔和各种仪器导管，看起来毫无生命体征的人。是他们印象里那个活泼善良，真切热烈的爱着每个人的小爱神弟弟。

 

 

 

 

全圆佑拿着照片的手都在抖，他脸色如常可是握着权顺荣的手紧到泛白。

 

 

 

 

这些仪器和针///管伤口他再熟悉不过，直到现在他的胳膊上还有着斑斑点点的疤痕。他张口想说点儿什么却发不出一个音节，就这么愣怔着。

 

 

 

 

尹净汉不去看照片，低头看着地板，再开口时也是颤抖带着泣声。

 

 

 

 

“硕珉他，三年前出任务时被一个组织针对埋伏，把他迷///晕后带走了。那个组织的人都用口罩挡住了脸，珉奎拍下了他们衣服上的图标。调查后发现和二十年前的黑暗哨兵实验有关，我们怀疑是海普中央塔的人。”

 

 

 

 

“一年前我们组织了救援行动，把硕珉从那个实验基地里救了回来，知秀给他做了全面的身体检查。”

 

 

 

他搓了把脸，声音已经抖的不成样子了他需要缓一下。

 

 

 

 

 

 

“硕珉被进行了黑暗哨兵实验，在他的身体里检查出来大量的催///化激///素。不加以克制的话，很快，他就会因为过量的激///素，导致他感知过载进入暴躁状态。”

 

 

 

 

 

“最后他会陷入灵魂黑洞，再也不可能被唤醒。可是缓制药剂只能凭借实验资料才能制作。

 

 

 

 

 

尹净汉抬头盯着照片，原本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溢满恨意，囧囧也因为主人精神的不稳定跑了出来。高抬羚蹄发出嘶吼。

 

 

 

 

 

 

囧囧是尹净汉的精神体，一只俊美漂亮的黑马羚。尹净汉压制着他所以才没让他变成成年体，成年体的黑马羚体型巨大，凶猛且暴躁，发起脾气来可以和老虎狮子一较高下。

 

 

 

 

而此刻，即便是幼年的黑马羚也展现了极为强大的气场，尹净汉是真的恼火上头了。

 

 

 

 

“原本我和硕珉已经打算登记结合。我幻想了我们很多种以后，硕珉那么可爱，如果我们有了宝宝一定也会很可爱。”

 

 

 

 

“可是顺荣啊，我现在，看不到硕珉的精神图景了，我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了。”

 

 

 

 

尹净汉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权顺荣也跟着红了眼眶，他想起了他带全圆佑回家的时候。那么小的，可爱的，他的小雪豹，他说要带他回家，可他就连过来握他的手，那样短的一段路，他都走的跌跌撞撞。

 

 

 

 

细小的胳膊上，一层薄薄的皮肉附着大片的青紫，数不尽的密密麻麻的针///孔，还有粉白的，狰狞崎岖的疤痕。

 

 

 

 

 

 

“我知道你和圆佑都经历过那段黑暗的日子。中央塔对你们做的实验，还有导致圆佑失去一只眼睛和精神力的埋伏，我猜到你们想复仇所以才说这些话。

 

 

 

 

 

 

“海普的中央塔除了剩下半部分黑暗哨兵的实验资料外，还有我父亲的手术资料，只要拿到那个，我可以帮助圆佑恢复他的精神力。”

 

 

 

“我向你保证。”

 

 

 

 

尹净汉直勾勾的盯着权顺荣，他在赌，赌有关全圆佑的这个条件权顺荣一定会答应。

 

 

 

 

他通过精神力把这段话传入权顺荣的脑海，全圆佑对尹净汉不设防，他察觉到了两个人的精神波动，但他没拦。所以尹净汉才能顺利和权顺荣进行意识通话。

 

 

 

 

其实当年的事他从来没怪过SVT的大家，他始终相信他的哥哥们。

 

 

 

 

权顺荣对上尹净汉的视线，勾起一个笑，一只手牵住全圆佑，另一只手收起桌上的文件朝尹净汉伸手。

 

 

 

“我答应你。合作愉快净汉哥。”

 

 

 

 

权顺荣当然会答应。尹净汉从不轻易对人许诺，从前在SVT的时候他就知道尹净汉一诺值千金。

 

 

 

 

 

而他的圆佑，残破的身躯有着最可爱的灵魂，比任何人都值得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美好。

 

 

 

 

 

尹净汉此刻露出真心的笑，和权顺荣握手。

 

 

 

 

“那么合作愉快，欢迎归队。”

 

 

 

 

这会儿是下午，倾盆的大雨下了一整天，此刻终于迎来太阳。橘红的晚霞像是上帝打翻了颜料桶，从遥远的天际漫延到权顺荣眼前。

 

 

 

 

他举起那颗为全圆佑拍下的那颗红宝石，迎着晚霞闪着更为柔和的光，漂亮的像是他和全圆佑狼狈又浪漫的初见。

 

 

 

 

0615.

 

 

 

普莱蒂斯的夏天不太热，不定时的落雨是夏季独有的礼物，滴滴点点落下来，像是融化的冰糖粒子。

 

 

 

 

偶尔落在鼻尖上，权顺荣总会伸长了舌头想去尝尝味道。全圆佑觉得可爱，他其实不喜欢流汗也不喜欢大太阳，但因为有权顺荣，他觉得夏天的特征也没有那么烦。

 

 

 

 

全圆佑是被权顺荣捡回来的。在一个刚下过雨，有着漂亮橘红色晚霞的傍晚。

 

 

 

 

 

权顺荣走出家门看到刚跟着附近的流浪儿打完架，获得了最先翻垃圾桶找吃的资格的他。

 

 

 

 

身上破破烂烂的没一处完好的皮肤，衣服上都是污垢，头发也是，又长又杂乱。整个人看起来像刚从丛林里逃出来的野人。

 

 

 

 

彼时他刚翻完垃圾桶，找到一袋被人丢弃的面包，发霉了但是不耽误他吃。甚至捡到这袋面包是他这阵子最幸运的事。

 

 

 

还没来得及咬下第一口，他察觉到有人在靠近，抱着面包警惕的看着来人，像是圈占领地的豹子。

 

 

 

他们对上眼，隔着长而杂乱的刘海，他看权顺荣看不真切，可他仍然觉得眼前这个同他差不多大的男生，漂亮的像是在展示柜里看到的玻璃雪人。

 

 

 

 

 

他没有恶意，不是来和他抢吃的。意识到这点全圆佑收回视线不再关注他，但那个小男生也不怕他，一步一步走近在距离他还有四五步的地方蹲下。

 

 

 

 

 

很奇怪。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全圆佑觉得好不自在，又装起凶相盯他。

 

 

 

 

“你想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

 

 

 

 

 

男孩答非所问“就吃这些吗？”

 

 

 

 

 

不等他回答男孩又自顾自的问他“你想吃热的面包吗？”

 

 

 

 

 

全圆佑之前流浪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人这样问过他，但是他都没信，转头就跑了，这次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沉默的点点头。

 

 

 

 

“我叫权顺荣，那你愿意和我回家吗？”

 

 

 

 

 

就是在这种样子下被被权顺荣捡到了。

 

 

 

 

他跌跌撞撞的走向他，这个干净善良的男孩子接住他，然后拨开他的刘海看着他的眼睛，说亮晶晶的真好看。下一秒握紧他的的手，问他叫什么名字，又嘟嘟囔囔说到家就暖和了，家里有很多吃的。

 

 

 

 

 

 

明明自己的小手也凉凉的，当被他冰凉的手激了一下之后，却还是执拗的包住他的手。

 

 

 

 

 

“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他住进权家第一个晚上，洗完澡换上权顺荣给他的睡衣。因为营养不良，这衣服松松垮垮的，露出他脖颈锁骨处蜿蜒///可怖的黑色花纹，大片的青紫和细密的针///孔，还有手腕和脚腕处因为长期绑///着禁///锢带而勒///出的疤痕。

 

 

 

 

 

他一时间没注意到，再抬眼就看到站他面前端着要给他的牛奶，眼泪要落不落，招人疼的权顺荣。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那珍珠一般的泪咕噜噜的就顺着他圆润的脸颊肉滑落。

 

 

 

 

“很疼吧？一定很疼，我知道的。”他问这话的声音都在抖。

 

 

 

 

全圆佑挑眉还在思索他话中知道的含义，然后被权顺荣握住一只手的手腕，看着眼前的小人儿，扯///开自己睡衣扣子，露处他同样位置的花纹和伤痕，引着他去触碰。

 

 

 

 

 

全圆佑顿时被钉在原地，他冰凉的手指贴上权顺荣温热的皮肤，温度的反差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会……”

 

 

 

 

 

权顺荣往前跨出一步去拥抱浑身僵硬的全圆佑，脸颊肉蹭着他的颈窝，安抚的拍拍他的后背。

 

 

 

 

 

“不要怕。圆佑，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是同类。

 

 

 

 

 

权顺荣告诉他，他曾经是也是实验体，后来被父母救了，但最终从那片枪林弹雨里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

 

 

 

 

从实验室逃出来之后，全圆佑第一次有了想哭的感觉。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要迸发出来，鼻尖和眼眶都酸的不像话。

 

 

 

 

 

他抬手回拥权顺荣，毫无形象的，在他软和稚嫩的小小身体围成的一方天地里，大哭起来。

 

 

 

 

“好疼啊……真的好疼啊。”

 

 

 

 

 

每隔一小时就会有的电///击检测，还有无穷尽的药物注///射。每天昏昏沉沉的意识模糊，什么都感觉不到，唯有刺骨的痛。

 

 

 

 

 

其实过去很久，他耐痛的阈值高了很多，伤口也结痂成疤，他早该不痛了。

 

 

 

 

 

可当权顺荣，用他肉乎圆润，像年糕条一般温暖可爱的手把他拉进那个温热的怀抱，告诉他，他们是同类人的时候。

 

 

 

 

 

好像他压抑许久的泪水，有了可以发泄的出口。他从不能说出口的疼痛，有了可以倾听的人。

 

 

 

 

 

其实在看到权顺荣的伤口哭之前，他都没有真的把“我的家就是你的家。”这句话放在心上。

 

 

 

 

 

他是不相信这些的，当初那群人把他抓走实验也是这么说的。

 

 

 

 

 

可是当他真的看到有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因为心疼他的伤，心疼他的遭遇，扑簌簌的落泪。

 

 

 

 

全圆佑想。他要这个人永远都留在他身边，他要他永远都会这样心疼他。

 

 

 

 

 

这样也算从小一起长大吧？也算是那种穿一条裤衩睡一张床用同一根筷子吃饭的竹马。之后俩人再没分开过，连分化都凑在了一起。

 

 

 

 

那会快放寒假，前一天晚上权顺荣闹着要跟全圆佑一起睡，说什么都不走。

 

 

 

 

 

全圆佑那几天正难受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好像都装上了放大镜，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扩张，就好比现在，权顺荣粘在他身上不肯下去，他能比之前更清楚地感受到这小年糕身上的热气。

 

 

 

 

那是他最喜欢的温度，比被窝还温暖。

 

 

 

 

“顺荣，如果真的分化了我不保证我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全圆佑说这话时，敛着眼眸不看权顺荣，他是不敢让他看到他眼底浓厚的墨色。

 

 

 

 

 

权顺荣才不管那些，依旧趴在他身上这蹭蹭那蹭蹭“别想赶我走，你的身体什么情况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真的出了什么事还得靠我。”

 

 

 

 

 

全圆佑有点无奈，他已经给过警告，但权顺荣还是撒娇，那就别走了。

 

 

 

 

 

于是伸手揽住权顺荣的腰身，一起倒在床上，另一只手勾起被子盖住权顺荣又把他往怀里拉。

 

 

 

 

“好，不走。那你乖乖的别闹腾，我好困陪我睡觉。”

 

 

 

 

权顺荣乖乖点头，翻了个身也搂住全圆佑，顶着柔软的头毛往他颈窝蹭。他知道全圆佑最近难受是快分化了，他不想错过这个重要的时刻。

 

 

 

 

意识模糊昏睡过去前还在想着，要是能被他影响着一起分化就好了，就能一起去圣所训练，然后分到同一个塔里，一直在一起。

 

 

 

 

老天爷是宠他的，隔天早上全圆佑就发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像是刚从熔炉里拿出来的玻璃溶液。

 

 

 

 

 

“顺荣，我是不是分化了。”全圆佑意识模糊，摸到权顺荣的手就把整张脸都埋进去，他很想跟权顺荣说离他远点，别被他影响，但他是自私的，现在他的身体反应叫他离不开权顺荣半步。

 

 

 

 

 

于是全圆佑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权顺荣闻到全圆佑身上有股子红酒的味道他跟着意识也有点不清醒了，但还是抓紧时间把两个人脖子上的黑色花纹遮盖住。

 

 

 

 

 

圣所来的比他想的快，他被全圆佑身上的酒味迷的整个人钻进他怀里，鼻子紧紧贴着全圆佑的侧颈。

 

 

 

 

 

按理来说在不清楚各自的属性前，分化时是不能待在一起的。但这两个人姿势现在像是连体婴儿，圣所的人拽都拽不开。

 

 

 

 

 

没办法就只能先把两个人安排在一辆车上。被推上车的时候权顺荣想起之前全圆佑问他如果分化想分化成什么，权顺荣说想成为哨兵，可以保护圆佑，可以为我们报仇。

 

 

 

 

 

 

全圆佑笑笑说他也可以。但他其实知道自己不可能分化成哨兵，那群人在他身上做的实验已经改变了他身体的激///素，他只会分化成向导，一个失败试验品的向导。

 

 

 

 

权顺荣不否认全圆佑的话，他牵着全圆佑的手说“可是圆佑的手这么漂亮，如果去打架受伤了怎么办。绝对不是说圆佑成为哨兵不强大，只是我好心疼。”

 

 

 

 

 

 

权顺荣一向疼惜全圆佑，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都叫他觉得应该被罩上玻璃罩保护起来。

 

 

 

 

 

睡醒起来他真觉得自己该去给老天爷烧炷香。两个人分化的时间长，最后的结果也很好，sss级的哨兵和sss级的向导。圣所也给测了匹配值，96%的数值引起了塔的注意，早早的就跟圣所约定了他们俩培训一结束就到中央塔报道。

 

 

 

 

 

全圆佑分化后一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权顺荣，扒在他床边，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是不加掩饰的兴奋与在意。

 

 

 

 

 

“圆佑圆佑！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后遗症有影响吗？”全圆佑抬手捏住权顺荣的嘴巴把他变成小鸭子，又顺着去捏捏权顺荣的耳朵，玩到通红才作罢，转而向权顺荣索求拥抱。

 

 

 

 

 

 

全圆佑因为身体里激素的原因，过冷或者过热的温度都会引发他的后遗症，手抖，身上也会起大片的红疹子。

 

 

 

 

 

 

他这会儿刚分化完，权顺荣怕他后遗症复发，也知道自己体热，就不愿意靠近全圆佑，热的时候就很少给他拥抱。

 

 

 

 

 

可是明明他也馋那种肌肤相贴，浑身酥麻的感觉。但就是保持着距离，皱巴着一张小脸说“可是圆佑我身上太热了，你会不舒服的。”

 

 

 

 

全圆佑不乐意，他直接不听，抿着嘴巴就抱上去。

 

 

 

 

 

不管，就要抱。哪那么多担心，他是有刻意在权顺荣面前营造小玻璃人的人设，但不代表他真的就一碰就碎。

 

 

 

 

 

 

 

“我都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别担心。倒是你呀，刚分化完就这么有精神吗？”

 

 

 

 

 

全圆佑主动抱上来，权顺荣就也不管了。噔噔两下脱掉鞋爬上床趴在全圆佑身上脸颊肉贴着他的狠狠蹭了两把。

 

 

 

 

 

“嘿嘿，我分化成哨兵啦。比你早醒一个小时早就缓过来劲啦。圆佑是小懒猫，现在才醒。”

 

 

 

 

 

权顺荣和全圆佑不同，他最为实验体的时候就是那个批次里哨兵指标最高的，后遗症对他的影响仅仅是，因为五感更加灵敏，而比较容易陷入狂化。

 

 

 

 

 

但是全圆佑在他身边，他感到安心就不会出事。

 

 

 

 

 

如果说权顺荣一把极易走火的qiang，那全圆佑就是他有且仅有，唯一适配的保险栓。

 

 

 

 

可能是太过于熟悉和依赖全圆佑身上的温度和味道，说着说着权顺荣困了，卸了力跟一根虎条似的滑进全圆佑的被窝，发挥小流氓的属性一把搂住全圆佑的腰，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全圆佑觉得可爱，又笑着捏捏还在腰上的小年糕条闭上眼睛也跟着睡着了。

 

 

 

 

 

圣所的医生来的时候就是这幅光景，俩人一会儿看不住就滚到一起去了。

 

 

 

 

可能猫科动物就是这样的吧。俩人的精神体跟主人也一样，一会不见就粘在一起，一只孟加拉白虎跟一只雪豹，黏糊的直叫人牙酸。

 

 

 

 

这么高的匹配值自然分组也分到一起。

 

 

 

 

没几天全圆佑跟权顺荣的组合就叫响圣所了，其他哨兵向导看见这俩人怕的跟什么似的，私底下管他俩叫恶人组。这两人横扫圣所内大大小小的比赛，冠军直接包圆儿，只要是他俩想赢的，就没有赢不下的。

 

 

 

 

权顺荣，同班同学私下里都喊他疯子。确实，权顺荣打起架来是不要命的，哨兵每节课都会有对手练习，权顺荣是他们最不想对上的那位。倒不是输赢的问题，输是注定的，就是他下手太狠，打完一次疼好几天。

 

 

 

 

每次都是全圆佑在边上看着，多数时候帮着，但察觉到权顺荣有那么点儿打嗨的意思了，就叫他名字制止他。

 

 

 

 

 

权顺荣谁的话也不听只听全圆佑的，说让冷静就死命克制天性冷静。

 

 

 

 

 

上次班级对抗赛，最后的赢家可以获得一个星期的自由假期，权顺荣看上这个了他想跟全圆佑出去玩儿两天，这圣所里太无聊了。

 

 

 

 

“圆佑，假期诶！我想赢。”全圆佑当然点头，说他们一定会赢。

 

 

 

 

两个人声音也没减小，说话也没避着人，所以权顺荣雀跃的声音被对抗班级听到了笑话他自大做白日梦。

 

 

 

 

俩人都没理，赛场上见真章。

 

 

 

 

权顺荣打的疯，他的精神体更是。完全是主人意志的完美体现。

 

 

 

 

“憋坏了吧？今天能好好玩儿了，但别把人咬死了，圆佑要说我的。”权顺荣趴在白虎耳边嘟嘟囔囔叮嘱。

 

 

 

 

权顺荣的精神体是一只有变异倾向的孟加拉白虎，叫Hoshi。体型比起一般的孟加拉白虎更为巨大，两只眼睛在进入战备状态时，会变成金色。

 

 

 

 

对面的对手哨兵的精神体是一只科莫多巨蜥，向导跟全圆佑一样，是少见的攻击型精神体，是一只鹰。只是对面那位向导的精神体是正常分化后的产物，而全圆佑的则是实验后的失败品。

 

 

 

“那只鹰在六点钟方向，顺荣。巨蜥正好在他的对角线。位置卡了你转身的死角，把鹰打下来。”

 

 

 

 

 

不过权顺荣不在意，Hoshi把那只鹰咬下来砸到巨蜥身上的时候，他正好双腿别着对方哨兵的头把人砸到地上。

 

 

 

 

 

 

还不忘撇着嘴，在脑海里跟全圆佑吐槽这只鹰怎么长得这么丑，没有Beanie半点好看，Hoshi也在一边配合的吐嘴里的毛。

 

 

 

 

 

 

对方向导被他过肩摔躺在地上缓冲，全圆佑闻言扶了下镜框，勾唇轻笑，他时常会想权顺荣怎么这么可爱。

 

 

 

 

 

雪豹和鹰本就不是同一物种哪里来的可比性呢，但他还是赞同权顺荣。

 

 

 

 

 

“嗯，我也这么觉得。”

 

 

 

 

打到下半场大家都累了，除了权顺荣和全圆佑俩人，四比二的战况权顺荣他们再赢一局就结束了。

 

 

 

 

 

也不是他俩自大，整场比赛除了不准出人命，对局宣布开始才能动手之外没有任何限制，因为两个班班级人数都是偶数，采用了二对二的赛制，他们俩几乎包揽了对局。

 

 

 

 

“对面都干嘛呢，行不行啊？这就累了各位？也太弱了吧？我筋骨都还没活动开呢。哎呦，这白日梦也不知道谁在做。”小老虎是个记仇的，还记着开场前的嘲讽。

 

 

 

 

 

这会儿嘴///炮输出直接拉满，全圆佑也不管，权顺荣想做什么他向来不管。

 

 

 

 

他没那么好心做正义的裁判，他只做帮凶，权顺荣的帮凶。

 

 

 

 

对面也急了，最后一轮宣布对局开始前，对面一位跟全圆佑同为sss级的向导，利用了他的能力，控制了哨兵偷袭，不过被全圆佑挡回去了。

 

 

 

 

 

开玩笑，以为全圆佑绝对的精神领域是闹着玩儿的吗，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只要他想，没有任何风吹草动能瞒过他。

 

 

 

 

 

全圆佑人没事，但权顺荣还是恼了，对面不守规则他又当什么好人。

 

 

 

 

 

虽说没有限制但不耍阴招是大家的共识，权顺荣被救下来后，因为父母双亡经常被嘲笑是没人要的东西，被人欺负，为了保护自己学会跟人打架，招式也是野得很。

 

 

 

 

打架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的用些脏点儿的手段。后来进了圣所，在正规训练加上了全圆佑的管制下好了很多。

 

 

 

 

他在规训自己，不代表别人可以在他的地盘上撒野，动他的人。

 

 

 

 

电光火石间，权顺荣就带着Hoshi就冲上去把人压在地上暴打。等赛场的裁判反应过来的时候，偷袭的那位向导已经被打神智不清，整张脸血///rou模糊了。

 

 

 

 

边打边说“没人教过你尊重对手吗？你的训练课都白上了？谁给你的胆子对我的向导动手？”

 

 

 

 

裁判也是一名sss级的哨兵，同等级别的情况下，由于权顺荣的分化数值到达百分之九十五，他一时竟无法与之抗衡，更别说压制。被权顺荣怒火上头时的气场压在原地不能行动，无奈只好求助全圆佑。

 

 

 

 

他在权顺荣要冲出去之前已经反应过来了，但也是被哨兵的怒气压了一瞬，他知道拦不住也就没管，总归没有他点头权顺荣不会下死手。这会儿裁判求助，他才走过去拉权顺荣的手。

 

 

 

 

“好了顺荣，我没受伤，不守规则的对手不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微凉的手掌轻轻环住权顺荣的手腕，淡淡的酒香随着全圆佑俯身的动作传入他的鼻尖。权顺荣这才收手起身，手上的血擦在全圆佑的衣服上，全圆佑也不在意，他只关心权顺荣手上有没有伤口。

 

 

 

 

 

两个人回到班级，权顺荣拉着全圆佑站到最后，然后整个人钻进全圆佑怀里，鼻子蹭着他的锁骨，嘟嘟囔囔的小声说话。

 

 

 

 

“对不起圆佑。我又冲动了。”

 

 

 

 

黏黏糊糊的声音好不委屈。惹得全圆佑轻笑出声怜爱的捏捏权顺荣的后颈，笑着哄他。

 

 

 

 

“不用跟我道歉，我没生气。更何况，顺荣不是因为他偷袭我才生气的吗？我应该谢谢你呀，我的小英雄今天也好好保护我了。”

 

 

 

 

小英雄是全圆佑给权顺荣的昵称，只有他能叫。是那会儿两个人都上在社区初中上学但不在一个班，放学时间也不一样。

 

 

 

 

某个周五全圆佑放学路过有人欺负他同班同学，见义勇为被人盯上了，尾随他要报复他被权顺荣撞见。

 

 

 

 

 

其实权顺荣不知道也没关系。全圆佑很能打，因为从小长的好看，在实验中心的时候就经常被男生嫉妒约架，逃出来又跟和他一样甚至是比他大的流浪汉抢吃的，抢地盘。

 

 

 

 

 

慢慢的都练出来了。权顺荣来之前，他已经结束，但还是让权顺荣担心的不行，给难受的一路上偷偷哭，回家了才被发现眼睛都哭肿了。

 

 

 

 

虽然全圆佑没怎么受伤，就是胳膊上有点儿青紫，但权顺荣还是觉得他没保护好全圆佑。他总是觉得自己把全圆佑带回家，就要照顾好他，不能再让他受一点委屈。

 

 

 

 

 

其实全圆佑比权顺荣更在乎和介意这一点。因为他平常就够给权顺荣添麻烦了，扮柔弱让他心疼，但是平时装一下就够了。

 

 

 

 

 

他若是真的不会打架不知道要让权顺荣操心多少，他也知道小老虎一直以来的安全感就是因为打架打的凶能保护他。

 

 

 

 

 

所以一直把自己会打架这件事隐瞒的很好，因为如果被发现，把小老虎的安全感都剥夺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哄，这是他欠他，也是占有他。

 

 

 

 

 

不过他没把这些话说出口。就说他是看权顺荣之前跟人打架的时候学的，觉得很厉害就用来防身。

 

 

 

 

 

“我今天能打赢，都是因为顺荣呢。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是救我的小英雄。”

 

 

 

 

“真的吗。”权顺荣刚哭的梨花带雨，这会儿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就想让人逗两下，但是全圆佑舍不得他再哭了，赶紧点头承认。

 

 

 

 

 

全圆佑一点也不心虚，他说的的确是一部分事实。不过剩下的那部分真相是，他也怕别人欺负权顺荣，后来专门去正经学的散打。

 

 

 

 

按着小老虎的性格，他不会吃亏，但就是因为这样他会担心万一哪一天找事的人多怎么办，他一个人应付不来怎么办。

 

 

 

 

还要他分出心思担心他的安全吗？全圆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他是会打架没错，但其实身体底子因为小时候过度的实验被搞的非常差，真的人多起来他讨不到好处。

 

 

 

 

 

从前为了生活不得不学会的技能，在真正想找事，有心人的恶意面前，看都不够看的。

 

 

 

 

 

 

不过他平常不怎么这么叫权顺荣，他脸皮薄，容易羞，基本上都是权顺荣闹他黏他，才偶尔说一两句。这次是真的感受到权顺荣的不安，他的那点小委屈，想哄他才说的。

 

 

 

 

 

平时的全圆佑是个温柔礼貌的人，入学的时候因为这样的性格，成为班上不少人的心仪对象，他本人对此没有想法，也不关注，平常提起这种事的唯一理由就是逗权顺荣玩儿。

 

 

 

 

 

小老虎崽子可喜欢吃醋了，对于自己的归属有着强烈的想昭告天下的心思。

 

 

 

 

 

特别好笑的是，前几天有一些进入圣所分化比较早的前辈找到权顺荣挑衅，说要跟他单挑。

 

 

 

 

 

权顺荣的回答是“不打。我向导不在，他说了他不在我不能打架。”说罢扭头就要走。

 

 

 

 

那人不死心“你个哨兵怎么一点血性也没有啊？你是哨兵还是你向导的走狗啊？”

 

 

 

 

权顺荣真的转过身很认真地思考了之后回答。

 

 

 

 

 

“哨兵本来不就是因为太有血性所以才需要向导吗？哦我忘了，你只是一个S级的哨兵你不能理解那种感觉。”

 

 

 

 

 

“而且有一点你说错了，我不是小狗，我是老虎。”

 

 

 

 

然后也不再理那群人，他还得去找全圆佑吃饭。

 

 

 

 

后来凭借着出色的能力和学业评级，他们俩提前完成了所有培训，早早毕了业进了中央塔，没过多久又分配到了SVT。

 

 

 

 

离开圣所前一周两个人收到了分配调动，看到能去中央塔和SVT两个人高兴之余也松了口气，圣所的安排在他们的意料之中。

 

 

 

 

圣所的检测不会检测不出他们身体不正常的数值。

 

 

 

权顺荣要进入中央塔，调查中央塔当年培养黑暗哨兵实验的真相，他想让自己这幅残破的身躯能好起来，他想为他的家人报仇，他想陪在他身边好久好久。

 

 

 

 

这些全圆佑都知道。

 

 

 

 

而他因为那场实验，让他对于成为所谓的哨兵或是向导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是讨厌。他知道这必定要肩负更多责任去和更多希望，他没有如此远大的目标。

 

 

 

 

在他看来，分化是自然选择他不可避免的结果，那么只要能在地方塔安稳的度过这一生，和权顺荣在退休后找一处两个人都喜欢的地方过完下半辈子，就是非常幸福和难得的事了。

 

 

 

 

可是他了解权顺荣。他的哨兵热烈又勇敢的活着，骨子里就带着的执拗和狠劲。他是被他带回家的人，是唯一能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的人。

 

 

 

 

 

所以他问权顺荣为什么这么想进中央塔，想成为SVT的一员。他早就做好要陪着权顺荣一起复仇的准备，他现在只是想亲口听他说。

 

 

 

 

“我想复仇。我想你陪我一起。”

 

 

 

 

可权顺荣没说话，只是落寞的看向窗外。

 

 

 

 

 

曾经他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是因为这个实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很多个夜晚权顺荣都在想，如果后来他没遇到全圆佑，也许真的会一个人选择在某一天了结自己。

 

 

 

 

 

 

因为复仇从来不是孤独者配开始的游戏。

 

 

 

 

 

他恨极了。可他势单力薄，没有可以仰仗的人，只能期望自己分化成顶级哨兵，亲手了结过往的仇恨。

 

 

 

 

 

但在他看来全圆佑是个温润如春风的人，他希望他的世界是温暖的没有任何阴暗角落。

 

 

 

 

 

权顺荣看着全圆佑泛红湿润的眼眶，泛起一阵心酸。

 

 

 

 

因为父母曾是军区的背景和关系，他能了解到许多全圆佑接触不到的，关于黑暗哨兵实验的真相。

 

 

 

 

这个实验打着中央塔培训的名义，引诱哨向家庭的小孩报名。

 

 

 

 

实验也不止针对哨兵。他们无差别对待但是只留下有分化成哨兵潜质的实验体，像全圆佑这种通过干预依然会分化成向导的，就只有一个下场，就是销毁。

 

 

 

 

后来的实验内容也死了很多人。那些小孩发育不完全，且过早承受太多药剂和身体机能的实验，纵然基因再好也经受不住如此折磨。

 

 

 

 

其实全圆佑身上已经有很多初代实验留下的后遗症，即便他是向导，但因为实验的干预也让他的后遗症里有了哨兵的缺陷。

 

 

 

 

比如会经常性的头疼手抖，比如会时常给不出情绪反馈，沉浸在自己的精神图景中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再比如他的精神体状态维持不稳定。

 

 

 

 

Beanie是全圆佑的精神体，一只雪豹。按道理来说，在全圆佑分化了两年后它应该成长为一只成年雪豹的样子，且能自如的控制化形状态。但他一直到现在都只能维持一只雪豹幼崽的模样。

 

 

 

 

且正常的雪豹是白体黑斑的花色，Beanie却是黑体白斑。全圆佑不愿意Beanie被别人知道，所以在圣所训练或者比赛权顺荣都会只让Hoshi出现。

 

 

 

 

这方面权顺荣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对应的解决办法。

 

 

 

 

 

他其实很庆幸全圆佑早早的逃了出来。他也想过没有全圆佑陪伴的日子，像是被输入了复仇程序的机器，只为了报仇活着。

 

 

 

 

他之前没人管，野惯了。全圆佑出现之后，有人看着他陪着他，管着他，也惯着他。

 

 

 

 

他才感受到，原来被人在乎是这样的感觉。原来有人能坚定的站在你这边，口部言说但一直用行动向你证明，他会做你最坚实的后盾，是这样的感觉。

 

 

 

 

疯子发疯一次，就会迷恋上这种肆意的快///感，覆水难收。

 

 

 

 

好比一直睡硬板床的人突然换了羽绒海绵。当然也会觉得被禁锢，可更多的是被从未体验过的柔软，严丝合缝的包裹了身体的每一寸。

 

 

 

 

 

 

他眼前闪过全圆佑陪在他身边的从小到大。

 

 

 

 

 

那个浑身是伤的小豆丁，成长为现在善良优秀，温柔谦逊的顶级向导。他养的很好，但更多的是全圆佑因为想要回报他，自我规训的结果。

 

 

 

 

 

权顺荣何尝不知道全圆佑心里的阴暗角落的存在，他的小向导，一直以来都习惯把所有的苦难都咬碎了，往自己肚子里咽。

 

 

 

 

因为后遗症疼到睡不着觉的时候宁肯咬着牙，看着月亮熬一整夜，浑身直冒冷汗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手抖的拿不起东西，还要绞尽脑汁瞒着他不想让他知道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的小玻璃人，从来寡言坚韧。像朵云一样飘飘盈盈的停留在他怀里，漂亮又珍贵。

 

 

 

 

权顺荣只是比全圆佑大了没几天，但在关乎全圆佑要过得幸福这件事上，他总是忍不住要替他多想一点。

 

 

 

 

所以他不愿把恨摊开在他面前，更不想把仇，也盖在他身上。

 

 

 

 

全圆佑见权顺荣不说话，就也看着他眼睛不语。

 

 

 

 

 

Beanie这时候跑出来，长而柔软的毛绒尾巴环上权顺荣的手腕，权顺荣伸出那只手抚上全圆佑的脸颊，被全圆佑握住然后和他对视。

 

 

 

 

 

 

 

微凉的手掌贴上温热的手背，骨节分明白玉葱段似的手指一根一根纠///缠上去而后十指紧扣，被牵着印着摁在他只附着一层薄皮肉的右胸腔，感受他蓬勃又脆弱的心脏。

 

 

 

 

“顺荣，是你说的，我们是同类。”

 

 

 

 

 

 

敏锐如全圆佑，他对权顺荣任何一个细小的情感波动都能及时察觉，好比现在他知道全顺荣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那句话。

 

 

 

 

 

所以他是在勾着他，固执的要等一个答案。

 

 

 

 

 

 

权顺荣抬手揽住全圆佑的腰身，把自己蹭进他怀里，耳朵贴上全圆佑的心脏的位置。

 

 

 

 

 

这就是他的答案。

 

 

 

 

 

他从来是想做什么就绝不犹豫的人，再难再苦他都一定要完成。所以也忽略了，其实一直以来他很需要全圆佑，而全圆佑也很需要他的事实。

 

 

 

 

 

罢了罢了，总归他做这些的目的除了复仇就是，为了能和全圆佑有命能长久的配着彼此。

 

 

 

 

 

 

不论前路是否会因为触碰到一部分人的利益而有性命之忧，还是真的触摸到光的背面，踏进那浩瀚无边的黑暗里。

 

 

 

 

 

 

“对，我们是同类。所以今天之后不论我做什么，你都要陪着我。”

 

 

 

 

 

全圆佑高兴了，低头蹭蹭权顺荣的额头，沉声应他。

 

 

 

 

“你知道的，对你，我乐意之至且从来如此不是吗？。”

 

 

 

 

0717.

 

 

 

普莱蒂斯的夏天是个避暑的好地方，太阳不大也没那么热，但是凉风吹的很勤快，带着点儿青草地的生涩味儿，外出不用打遮阳伞，偶尔还得穿件外套。

 

 

 

 

傍晚是温度最适宜的时候，和全圆佑牵着手，在普莱蒂斯夏天的海边散步是可以排在权顺荣人生必做的事里前三的程度。

 

 

 

这比起隔壁海普又焖又湿的夏天真是好到没边儿了。

 

 

 

至少权顺荣是这么觉得。

 

 

 

从前他就讨厌海普的夏天，时隔六年再回来他还是依然讨厌。

 

 

 

 

“哦！知秀哥！等我呐？”

 

 

 

 

“嗯。怎么样顺荣，这次还顺利吗？”洪知秀笑眯眯的在基地门外等着他，给他递上为他特制的向导素，又伸手摸摸旁边Hoshi的头，Hoshi乖顺的蹭蹭洪知秀的手掌。

 

 

 

毛发光亮，柔顺中带着点儿粗砺的触感，洪知秀特别喜欢Hoshi，因为Hoshi是基地里为数不多，不害怕Joshua的精神体。

 

 

 

忘了说，Joshua是洪知秀的精神体，一条带有剧毒的青环海蛇。

 

 

 

权顺荣刚出完任务回来，他这次是一个人上场没带任何向导，直到任务结束都还保持着紧绷的精神。吃了那小小的药片才像是稍稍卸了力，转了下脖子活动筋骨。

一旁蹲坐的Hoshi此时也变回了老虎崽的模样以便更好的休息。

 

 

 

“啊。和之前一样，没什么不同的。F区培养哨兵真的有认真训练过吗？身体素质也太差了，没打几下就没气了，没意思。”

 

 

 

 

跟着一起去的夫胜宽和李灿一下车就开始模仿回来的路上，权顺荣跟他吐槽的模样。

 

 

 

“知秀哥，你真的没觉得权顺荣回来之后，打完架的样子更讨人厌了吗？”因为过于嫌弃，夫胜宽的小脸皱巴的像是小橘子。

 

 

 

权顺荣嘟着嘴无辜的看着洪知秀不说话。

 

 

 

洪知秀反手戳戳他的额头警告他。

 

 

 

“你啊，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能那么投入不能用太多精神力，你小子就是不听，到时候暴走怎么办？又不愿意让别的向导给你做疏导。到时候又是圆佑，你就净给他找麻烦吧。”

 

 

 

权顺荣这下是真有点委屈了，脸颊肉鼓鼓的像囤食的仓鼠。

 

 

 

“我哪有！我明明最疼惜圆佑了！而且，我可乖了，我每次都有好好吃向导素的，圆佑才不会觉得麻烦。”

 

 

 

洪知秀无奈摇头。他这个弟弟是目前队里最疯的哨兵。每次去出任务都得耳提面命交代好一阵才敢放他走，就这还得提心吊胆到他任务结束回来，静音室一个周期循环安排上才算安心。

 

 

 

倒不是担心他任务完不成，反而他每次任务都能完成的非常漂亮回来。权顺荣是除了崔胜澈之外，塔里第二个sss级哨兵，任务完成度从不需要人操心。

 

 

 

 

怕是怕出任务，如果没有向导在一边及时提供疏导，或者他本人当天精神状态不佳，就很容易暴走。

 

 

 

 

那很难搞。

 

 

 

洪知秀摇摇头叹了口气，他不想几年前那场事故再次发生。

 

 

 

但偏生权顺荣又是个挑的，除了队里的几个哥哥弟弟还有全圆佑，别的向导一概不能近他身。那几个孩子又都惯着他，尤其是全圆佑。

 

 

 

权顺荣说别的向导做疏导不舒服，他就真的也不让别人插手了。加上权顺荣身上难搞的后遗症，还真没有别的向导愿意帮他。

 

 

 

这放在以前还行，因为全圆佑本身也是和权顺荣等级匹配的向导，精神力极其强悍，给权顺荣这种闹腾哨兵做完疏导之后，还能有精力给其他哨兵。

 

 

 

但现在，他只负责权顺荣。

 

 

 

那次任务之后，全圆佑的精神力几乎消失了，但因为两个人极高的匹配值，所以他只为权顺荣做精神疏导，这成为了全队共识。

 

 

 

为了给全圆佑的精神疏导能力做复健，权顺荣几乎会出塔里所有的任务，只有易感期他才休息。

 

 

 

 

尹净汉和洪知秀也给全圆佑制定了复健方案，偶尔会让他去做绿牌任务当锻炼，但权顺荣总放心不下要跟着，全圆佑不让他去他又要生气，但是又每次都被一个吻哄好。

 

 

 

只不过偶尔两个人吵架也有先冷战再亲吻才能解决的时候。

 

 

 

之前某个季度权顺荣任务在国外，队里最小的弟弟在隔壁区出了个有点难啃的任务。陪同去的胜宽精神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只剩李灿还没做疏导，全圆佑想着权顺荣还要两天才能回来就给李灿进行了。

 

 

 

但是弟弟因为太久没彻底地梳理过，精神图景乱的有点出乎全圆佑的意料，于是花了一天才从医疗室出来。据洪知秀所说，他整个人跟脱水了似的，脸色惨白的有点吓人。

 

 

 

洪知秀给他做检测数值低到吓人，差点出事。权顺荣那边任务在收尾，收到消息后，就算是尹净汉在边上看着，那地方的基地也给权顺荣炸///了。

 

 

 

因此鉴于两位不同程度和方面的操心程度，小队决定全圆佑以后除了权顺荣尽量别给其他哨兵做精神疏导。

 

 

 

全圆佑最开始不同意，他想尽快复健，才能早早出任务，和权顺荣配合，也不用他再吃向导素了。

 

 

 

 

两个人吵了一架，权顺荣眼眶红的要死，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掉，明明已经难过到发抖了却还是不愿意看全圆佑。

 

 

 

全圆佑只好叹口气先服软认错，哄着顺着，才被权顺荣允许抱他。他哪里不知道权顺荣是故意的呢，他是权顺荣养着的，他最知道他心软的点。

 

 

 

掐准了他见不得他哭，豆大的眼泪跟子弹似的，落在地上疼在他心里。

 

 

 

“都听你的，不哭了。”只是全圆佑向来不会哄人，只能跟只猫似的这里亲亲那里咬咬，这事儿才算结束。

 

 

 

“好了别贫了。胜澈和净汉在等你，去找他们吧。”洪知秀捏捏权顺荣的脸蛋让他去做任务汇报。

 

 

 

“胜宽和小灿跟我去清点器械吧。”

 

 

 

权顺荣点头拿着这次任务获得的文件去地下一层找崔胜澈，那是整个SVT最关键，最机要的核心。可以说是整个SVT的身家性命都在这地下一层了。

 

 

 

“报告队长。任务完成，目标带回。”崔胜澈接过文件，示意尹净汉拉把椅子给权顺荣。

 

 

 

“怎么样胜澈哥，资料全吗？”权顺荣扒着桌子边，眼神炙热的像是要把那一小沓文件给看穿。

 

 

 

崔胜澈和尹净汉对视一眼，气氛严肃起来。

 

 

 

“这里边的实验资料，接上之前你们拍卖回来那部分，估计也只凑够全部的三分之一。”崔胜澈遗憾地摇头。

 

 

 

权顺荣着急起来，他们好不容易逮住这次机会，难道一点好的消息也没有吗。

 

 

 

尹净汉拍拍他，让他冷静“但是也有意外之喜，我父亲的手术资料在这里。”

 

 

 

闻言权顺荣的手掌被他自己紧握的泛白，手心隐约有血丝渗出，尹净汉捏住他的手腕叫他松开，深呼吸放松，可他仍然激动的控制不住浑身颤抖。

 

 

 

“哥……终于，我和圆佑终于……”

 

 

 

权顺荣哭的连句话都说不完整，从全圆佑精神///崩溃之后他很久没有做过精神疏导，这几年的情绪认知转换，都是夸张生硬的。

 

 

 

“好了，擦擦眼泪。现在只等拿到那份实验报告的资料，就能给圆佑安排手术了。”

 

 

 

尹净汉抽了两张纸递给权顺荣，他打心底里为两个弟弟高兴。他知道这份文件对他们来说有多重要。这次任务也是除了那次拍卖，他们蹲了将近三年以来第一次接触到这份文件的机会。

 

 

 

权顺荣第二次在崔胜澈和尹净汉面前哭的如此崩溃，仰头对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号啕大哭，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瘦削的脸颊落在灰色地毯上洇出痕迹。

 

 

 

只是这次是高兴的，是充满了希望的。

 

 

 

Hoshi也从图景中跑出来在办公室高兴的又跑又跳。

 

 

 

他第一次哭是七年前，他和全圆佑刚成为SVT的成员。接了军区一份红牌的紧急任务调令，要求出动他们全组。这是自成立SVT以来，上边第一次派发这么高等级的任务。

 

 

 

崔胜澈直觉不对但调令来的急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只能快速准备好方案赶去任务现场。

 

 

 

可是由于调令上对对方作战储备的隐瞒，再加上SVT刚成立不久，成员间没有磨合训练就出任务。遭到了埋伏，更手忙脚乱的无法应对。

 

 

 

先锋队中的权顺荣全圆佑崔胜澈和金珉奎均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精神///创伤。

 

 

 

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全圆佑，为了救权顺荣他几乎丧失了他最高等级向导引以为傲的精神力还有他的右眼。

 

 

 

“顺荣，呆在那别动，你周围全是狙击手。听我说，珉奎前边有一个石头掩体在三点钟方向距离你五百米左右。等下我数321，会开启精神屏障然后麻痹他们，但是因为他们人数太多我只能麻///痹五秒。”

 

 

 

 

“你要尽可能的跑到珉奎那里明白了吗。”

 

 

 

 

“收到。”

 

 

 

权顺荣双手撑地，脸上的虎纹逐渐浮现，棕褐色的眼眸转换为白虎金色的瞳孔。精神体特征出现，是哨兵进入战备状态的表现。

 

 

 

 

然而全圆佑倒数后却没能开启精神屏障。敌方显而易见是对他们有充分的了解，搬出了克制全圆佑这类，拥有精神麻///痹能力的高等级向导的声波炮，再配合上共鸣炸///弹。

 

 

 

导致权顺荣已经跑出去，但失去了和全圆佑的联系。他立马就反应过来那帮人就是利用他和全圆佑的配合，在知道全圆佑能力的情况下，先克制再绞杀。

 

 

 

还没等他给全圆佑传递信号，共鸣炸///弹的爆///炸声就直接打断他。

 

 

 

“圆佑！”权顺荣再顾不得其他，连滚带爬的去到全圆佑身边。向导已经昏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权顺荣觉得自己一下子如同坠入冰窟，浑身血液倒流，手抖的不行。

 

 

 

他想触碰全圆佑，又不知道能触碰哪里。因为全圆佑现在看起来身上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满脸的血迹，右眼因为失去了眼球，眼皮软塌塌的凹陷下去。

 

 

 

全圆佑的能力来自他的右眼，这是当初实验触发的结果。通过右眼他能短暂麻///痹视线范围内的所有敌人，时效根据人数而定。

 

 

 

这增强了他的能力，但也成为了他的致命弱点。除了权顺荣，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中央塔实验基地的人。

 

 

 

“啊！！！！！！”意识到这一点。权顺荣抱着全圆佑，在向导失去意识精神链接断开的那一刻，崩溃///嘶吼着进入狂化。他杀///红了眼，每一个想靠近全圆佑的人都被他人///首分离。

 

 

 

他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就只有全圆佑右眼绽放一朵血开出的花，那血的花瓣，滴落在他颈间的黑色花纹上，像是古老繁复的祭///祀图样。

 

 

 

 

他的向导献///祭一般躺在他怀里，毫无生机。

 

 

 

因为进入狂化失去了理智，差点伤到了一起任务的金珉奎，最后是崔胜澈摁着他，尹净汉给打了的镇定剂，他才冷静下来晕了过去。

 

 

 

两个人都昏迷了很久，权顺荣昏迷了整一个月，全圆佑则是昏睡了快一年。中途李知勋在全圆佑的身体指标稍微好点的时候，提取了他的血液样本再次做了等级评价。

 

 

 

全圆佑已经从圣所培养的为数不多的几名SSS级向导中除名，变成了一名评级只有A的，也许连向导也算不上的普通人了。

 

 

 

他无法再从心所欲的为哨兵进行精神疏导，更失去了放在哨兵中也难得的战斗能力。

 

 

 

那是权顺荣第一次在崔胜澈和尹净汉面前哭，哭花了脸像是找不到家的孩子。

 

 

 

他人生第一次下跪也因为全圆佑，跪在尹净汉面前。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失去了和向导的精神链接本就让他痛苦不堪，为了不让自己再次陷入狂化，他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合眼了。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多难搞，全圆佑还在昏迷，不想再给任何人添麻烦。

 

 

 

“净汉哥，求你，救救他。”

 

 

 

彼时他们都还没熟到可以互称朋友，二十出头的男生正是血气方刚凡事都要争个高低的年纪，SVT刚成立的时候因为精神力比赛而爆发的斗殴也不在少数。

 

 

 

可权顺荣，十三个人里面算得上是极其骄傲的人，仅有的两名SSS级哨兵的其中之一。

 

 

 

此刻抛弃了所有肆意和张扬，狼狈得如同一只丧家犬跪在尹净汉面前，祈求这个队里医术最好的向导，救救这个，他好不容易慢慢养起来拼起来的小玻璃。

 

 

 

尹净汉出生在医学世家，他的父亲曾经接手过类似全圆佑的手术，而术后的资料全部都被中央塔以研究为名借走了。说是借走，其实就是强占，后来不论他父亲如何强调这关乎更多哨兵和向导的性命安危，也没能再拿回来。

 

 

 

所以尹净汉是不知道该如何进行这场手术的。

 

 

 

他对着弟弟通红的眼眶，崩溃到快要精神恍惚的脸庞，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可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顺荣，哥理解你的心情，可我实在是无能为力。术后资料被中央塔拿走，没有这份资料凭基地的条件，很难实现。再加上圆佑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很差，我贸然动手只会让圆佑的状态更糟糕。”

 

 

 

权顺荣拽着尹净汉衣摆的手无力地垂下，他抹了把脸不再奢望任何。

他早该知道全圆佑当年遇见他，被他带回家已经花光了这小玻璃所有的运气，他早该意识到他作为把玻璃碎片拼起来的人，除了他之外，再没别人能救全圆佑了。

 

 

 

他站起身朝尹净汉深深的鞠了一躬“我知道了。谢谢哥，只是想要再麻烦哥最后一件事。”

 

 

 

“基地应该有我和圆佑的血液样本，希望哥能帮我做一些向导素药片，越多越好。然后删除我们资料吧，圆佑还在昏迷，不知道还有多久能醒来，我打算带他离开这里了。”

 

 

 

“去H区碰碰运气，那里据说有着比普莱蒂斯和海普更强大的交易枢纽，应该有不少能人异士，也许我可以找到救他的机会。”

 

 

 

尹净汉深知拦不住他，所以也没打算劝他留下，于是拍了拍权顺荣的肩膀。张口想说点什么，可是看着权顺荣的脸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任何言语在这一刻的权顺荣面前都是无力的。他已经做得很好了，很理智的想好了接下来的打算，没有消沉，选择积极地付出行动。

 

 

 

但其实这一刻的权顺荣已经走在崩溃边缘，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紧张，才能控制自己不因为无法链接上全圆佑，而进入灵魂黑洞。

 

 

 

他们俩这一走就是六年，直到前三年尹净汉才找到他们把人带了回来。

 

 

 

权顺荣眼泪还没流完，嘴角就扬起笑意，自从那次任务全圆佑精神力崩溃后，他们花了很长时候才重新建立薄弱的链接。

 

 

 

他本就因为那次任务心疼全圆佑到极点，时常晚上趁着全圆佑熟睡，抱着Beanie偷偷的哭。后来恢复链接，更不舍得再让他给自己做彻底的精神疏导。

 

 

 

哨兵长时间不做彻底的精神疏导后果有难控制，权顺荣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意，他能控制，他不想再冒任何一点，有可能会失去全圆佑的风险。

 

 

 

而他现在终于能实现一半的愿望了。

 

 

 

“净汉哥和我们达成合作的时候，开出的条件是今年冬天前拿到文件，给圆佑做手术。我们俩归队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三年了，马上就要到时间了。”

 

 

 

平复掉情绪后，权顺荣仰着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也不看尹净汉和崔胜澈。说出的话像是带着寒冰的利刃，冷漠又生硬。

 

 

 

方才的喜悦没能让他开心多久，尹净汉的话让他转而担心起剩下的一半愿望，也是他的心结，他最迫切的地方。

 

 

 

尹净汉叹口气。他知道权顺荣的表达的情绪并非他本人自愿，他们这帮人里，最难熬的就是权顺荣。

 

 

 

精神力就是向导的全部，尤其是全圆佑这样顶级的向导。通过非自然原因猛然失去了全部精神力，他就会像一方快要枯水的池塘，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的流逝掉他的生命。

 

然而没有向导的哨兵又能撑到什么时候呢。

 

 

“哥知道。所以今天胜澈和我叫你必须要来汇报任务的目的就是，我们一起制定下个月初突袭中央塔的作战计划。”

 

 

 

尹净汉何尝不着急呢，李硕珉被实验改造后他面临了和权顺荣一样的情况。他的哨兵已然成为一名被改造后的黑暗哨兵，有漏洞的实验导致，除了给李硕珉注射向导素，尹净汉没有任何办法让李硕珉再次熟悉自己。

 

 

 

他无法链接上自己的哨兵，看不到他的精神图景。

 

 

 

可是明明他们已经准备登记结合了。

 

 

 

尹净汉闭了闭眼不能让情绪控制他的大脑，和崔胜澈对视一眼拨通内线“圆佑硕珉，胜宽珉奎，你们四个来办公室一趟。”

 

 

 

每到开会，崔胜澈就觉得他应该是整个海普，所有首席哨兵里最憋屈的一个。才七个人，他这小破办公室里就坐的满满当当，最后赶来的金珉奎一米八几的大个，委委屈屈的缩在角落，他看着就头疼。

 

 

 

每次只要一开会人多，他就想要扩一下办公室的面积，然后就被李知勋拿出的全队支出劝退。

 

 

 

他们队十三个人，破坏王金珉奎一个人顶全队，虽然这小子也能修每次都能把自己的烂摊子收拾好，但是再加上炸楼大王权顺荣，这就不是事后能收拾这么简单的事了。

 

 

 

权顺荣没回来前，每个季度光武器维修和添新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外，更别说他回来了，再算上十三个成年男性在吃饭上的开销。

 

 

 

天文数字。所以办公室扩大的想法一拖再拖。崔胜澈看着长得高的弟弟坐的憋屈的样子咬着牙想，这次不光要扫了中央塔的机要中心，还得把他们保险库屠了。

 

 

 

一帮老不死的东西每年拿着巨额的建设款项，却一点实事不做，不知道有多少资金被他们私吞。

 

 

 

“大家对于下月初突袭中央塔有没有什么看法。”

 

 

 

“下个月初中央塔会举办他们的百年庆典，这是我们到冬天前唯一的一次机会。错过这次，就要等下辈子了。”

 

 

 

崔胜澈许是因为之前在中央塔编制的时候，那群老狐狸里三层外三层的官话听的他恶心，成为SVT的队长后就变得说话相当直接了。

 

 

 

权顺荣还没彻底从刚才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头疼到爆炸，握着全圆佑的手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能不能直接///炸。”

 

 

 

没等崔胜澈拒绝，金珉奎立马摆手。

 

 

 

说起来炸楼，他是最有发言权的，一次任务算是让他领教了全SVT最疯哨兵是什么模样。

 

 

 

“疯子一个。”

 

 

 

金珉奎那次是第一次跟权顺荣一起出任务，这是他对权顺荣的评价。

 

 

 

那次出任务是他们俩刚被尹净汉带回来，碰上全圆佑实验后遗症复发，加上出任务的时候着急权顺荣没吃向导素。

 

 

 

他当时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Hoshi领了权顺荣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断了在场大半哨兵的///头。

 

 

 

他一瞬间的愣怔给了身后敌方偷袭的机会，权顺荣直接扑了上去，蝴蝶刀划过那人的脖颈，溅///射的的血///液在土地上炸开，而他在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脸上时嘴角扬起笑容。

 

 

 

可怜的哨兵还没近金珉奎的身就被权顺荣杀///死了。

 

 

 

Hoshi的下巴还滴着那人的血，鲜红的血液配上它洁白的毛发，像是雪地里长出来的一支红玫瑰，残忍而生动。

 

 

 

白虎迈过死亡的残///骸走向权顺荣在他面前低头臣服，权顺荣把蝴蝶刀上的血抹在Hoshi的头上夸奖他。

 

 

 

“做得好。“

 

 

 

然后不在意的把脸上的血擦掉，笑的像是跟同伴玩耍的小老虎模样跟金珉奎说。

 

 

 

“你先回车上收拾东西吧，我去把前面收下尾咱们就可以走了哟～”

 

 

 

权顺荣着急结束任务会去照顾全圆佑。

 

 

 

尹净汉在旁边扶额拉着金珉奎往车上走，看着他呆愣的表情跟他解释。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权顺荣那小子准备整点幺蛾子了，他不想误伤你。不用担心我会去跟着他的，你听话把东西收拾一下然后把车开到距离他们基地一条街开外的地方等着我们。”

 

 

 

“哦对了，穿好防护服。”毕竟权顺荣炸楼不是第一次。

 

 

 

尹净汉赶到的时候不出意外的，权顺荣在大杀四方，Hoshi身上溅的都是敌方哨兵的血，整只虎就差在血泊里滚一圈了。

 

 

 

权顺荣领着它直接杀///上顶层机要中心，他跟在后边看着前边戾气深重的哨兵，一脚踹开一个。

 

 

 

碰上特别烦的，蝴蝶刀一抹///脖儿，提溜着领子就扔一边了，然后面无表情一边找东西一边骂脏。

 

 

 

“***滚蛋，别来碍事。”

 

 

 

“或者我们来做个交易。你告诉我东西在哪，我让我的老虎选择是留你半截///身子，还是直接要了你的命。很公平吧？”

 

 

 

饶是尹净汉也被这种无理的要求逗乐了，但还是得让他速战速决“好了，顺荣。赶快找，拿到东西就走别恋战。”

 

 

 

最后东西是权顺荣在房顶上找到的，拿了文件也来不及走楼梯，他觉得自己的情绪马上要失控，就直接扒着窗户往下跳。坐上车的一瞬间摁下了手里的炸弹遥控器。

 

 

 

金珉奎开着车被爆///炸声吓的打了个弯差点撞到树上，刚回过神就念叨“下次让知勋做个爆///炸声音小点儿的炸弹，这对于正常哨兵来说太恐怖了。”

 

 

 

看眼旁边闭着眼忍耐的权顺荣，有小小声的嘀咕一句“权顺荣就拉倒吧，他根本是疯子一个。”

 

 

 

 

尹净汉在旁边看着乐呵也没管，但是季度结算的时候他就笑不出来了。

 

 

 

说实话权顺荣没吃向导素药片，导致他整段任务被情绪支配对全程任务记忆模糊。

 

 

 

别的他不记得，但记得季度结束后任务清算，SVT因为炸///楼被罚款，尹净汉在对讲机里骂的很脏，然后他被罚了五百个俯卧撑。

 

 

 

这都是后来尹净汉的随身记录仪记录的内容，任务回顾的时候除了权顺荣外，十二个人都完完整整的看到了。

 

 

 

权顺荣不知道，他当时窝在全圆佑怀里睡的正香，微微挤压鼓出来的脸颊肉，粉粉嫩嫩的一看就是养的很好。

 

 

 

这给崔胜澈气的牙痒。就是因为这小子他们小队光在物资补给上花的钱都快超过餐补了。

 

 

 

全圆佑无奈的捏捏那块软肉，换得权顺荣又往他颈窝蹭蹭。

 

 

 

金珉奎结束回忆，皱脸摆手摇头一条龙拒绝，崔胜澈在旁边补充不能炸///楼的理由。

 

 

 

“中央塔他们前阵子优化了安保系统，把机要中心的线路接上了去。意味着如果我们要炸///楼，那么机要中心里的一切资料都会随之销毁。这帮老东西估计也是知道百年庆典会引来不少他们的对家。

 

 

 

夫胜宽翻了个白眼吐槽“他们也知道自己树敌不少啊，自己不干人事做贼心虚早干吗去了。”

 

 

 

“所以来问大家有没有什么想法。”

 

 

 

全圆佑几乎一瞬间就有一个方案在脑子里成型，但权顺荣绝对不会同意，所以他悄悄对尹净汉摆手，示意精神通话。

 

 

 

等到尹净汉结束和全圆佑的精神通话，金珉奎已经和权顺荣就绑架中央塔首领的可行性展开讨论了。他听得一阵无语，揉揉眉心拍手打断他们不合实际的幻想。

 

 

 

“我想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让知勋制作特制的信号屏///蔽仪，能够通过实验中心的扫描筛查。珉奎和顺荣到时候卡准他们在广场开大会时间，上三楼研究室开启屏///蔽仪，那是他们塔最中心的位置，然后胜宽抓紧时间黑///掉中央塔的信息系统。”

 

 

 

“到时候我会去接应珉奎和顺荣，胜澈上机要中心直捣黄龙。圆佑和硕珉到时候在塔后原地等待，任务完成来接大家。”

 

 

 

尹净汉拉了一旁的白板给他们画示意图。

 

 

 

权顺荣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因为精神状态有点太过紊乱也没有精力去细究。

 

 

 

崔胜澈拍拍手让所有人打起精神“注意，我们的目标是拿到文件！不要给我恋战，不要给我上头！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散会！这几天给我好好训练好好准备。务必完成任务，确保万无一失。”

 

 

 

 

0000.

 

 

 

金珉奎和权顺荣提前一天晚上就埋伏到了军区附近，第二天一早听到里面传来了颂歌的声音，就按着计划火速潜入大中央塔。

 

 

 

因为过分的烦躁，吞了两片向导素都压制不住，导致权顺荣在放倒门口看守的哨兵时格外暴躁，扭脖子的时候，干脆利落的动作看的金珉奎也感到脖子一痛。

 

 

 

“啧。中央塔这么多年了，怎么看守的哨兵还是这么弱鸡。”

 

 

 

但是也不怪权顺荣。商量完任务内容之后，全圆佑就被尹净汉以，他们两个人都必须要好好休息不能黏糊在一起为由绑走了，权顺荣睡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静音室。

 

 

 

他不知道他的好哥哥又整什么幺蛾子，只能老实本分的听话待着。天知他多想全圆佑，甚至着一个星期是他和全圆佑这二十多年来，分开最久的一段时间。

 

 

 

金珉奎不敢惹这个状态下的权顺荣，他选择闭上嘴巴装鹌鹑。两个人抵达三楼研究室，躲着巡逻的哨兵，打开屏蔽器的一瞬间，警报声响彻中央塔。

 

 

 

 

“报告队长，屏///蔽仪开启完毕。”

 

 

 

 

“报告队长，已黑///进信息系统，可以进行下一步。”夫胜宽坐在车里端着电脑密切监///控着中央塔内的情况。

 

 

 

在看到全圆佑和李硕珉成功潜入实验中心后，一向不信神明的他，也学起了洪知秀往日祷告的动作。

 

 

 

他不是真正有这份信仰的信徒，但不妨碍他为哥哥们祈祷的心是虔诚的。

 

 

 

 

“收到，我和胜澈已抵达目标位置，万事小心。”

 

 

 

“报告队长，我和硕珉已到达指定位置。”

 

 

 

耳机里猛然传来全圆佑的声音，让权顺荣有一瞬间的愣怔。明明他只是七天没有听到他小玻璃人低沉清润的声音，却也让他觉得恍如隔世。

 

 

 

“圆佑。”

 

 

 

权顺荣只是叫他名字，但全圆佑感受的出来他的哨兵有点委屈，顶着有可能被敏锐哨兵察觉的风险开口，他还是想哄哄他。

 

 

 

“嗯，我在。”

 

 

 

只能说谁的哨兵谁了解，权顺荣只是通过这短短的三个字，就察觉到全圆佑此刻并不在车里老实待着。

 

 

 

他听到了细碎金属磕碰的声音，还有机器运作的机械声。

 

 

 

“全圆佑。你现在在哪。”

 

 

 

全圆佑没回答了。权顺荣顿时心里一咯噔，右眼皮跳两下。

 

 

 

了解全圆佑如他，都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全圆佑还想瞒他。

 

 

 

“珉奎，你去机要中心和胜澈哥净汉哥会和。”权顺荣写下多余的装备，只留一把手枪。

 

 

 

金珉奎接过权顺荣背上的狙击枪，知道他要去找全圆佑，于是焦急地问他“可是你知道圆佑哥在哪吗？”

 

 

 

“呵。管他在哪儿，不管在哪儿我都能找到他。”权顺荣一直按着耳机，他这话刻意说给全圆佑听的。

 

 

 

全圆佑听着耳机里权顺荣和金珉奎的对话，虽然有点失真，但还是能完整的感受到那位老虎哨兵的怒火。

 

 

 

抬眼和正在装///炸///弹的李硕珉对视“硕珉呐，哥好像要完蛋。”

 

 

 

 

李硕珉也听见了，听到权顺荣那声呵，他就已经打了个冷颤。

 

 

 

 

同情地看着全圆佑朝他摆摆手“哥，这我着实帮不上你的忙，我在内心为你祈祷。”

 

 

 

权顺荣知道全圆佑一定在实验中心，他家向导平常是话少沉默不假，但是面对他的时候完全就是一小玻璃人，一眼就能看个干净。

 

 

 

权顺荣顺着三楼的通风管道爬到四楼，推开挡板就和赶上来巡逻的哨兵打了个照面。

 

 

 

不知道该说是这帮哨兵运气差，碰上了憋着一肚子火的权顺荣。还是该说权顺荣运气好，走廊对面就是研究中心。

 

 

 

“Hoshi，出来干活了。”

 

 

 

而后老虎的吼叫声，配和开枪的机械声，像是演奏了一曲死///亡交响乐，响彻中央塔。

 

 

权顺荣这边刚解决掉一小支巡逻队，耳机里传来夫胜宽焦急的提示“顺荣哥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中央塔把一整个军区的哨兵都叫过来了，正在往你的方向移动。”

 

 

 

下一秒，他被人拽进黑暗的楼梯间，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有他熟悉的酒香味。这酒香味的主人拿掉他的耳机，扣着他的手把他抵在墙上，欺身吻他。

 

 

 

微凉柔软的双唇触碰他的，权顺荣闭上眼。

 

 

 

原本荒芜杂乱的森林里闯入一只矫健俊美的成年雪豹，而后整片森林随着雪豹的奔跑如同十年前，再次被鲜活明亮的盈盈绿意覆盖。

 

 

 

雪豹在白虎面前停下，大而圆的眼睛明亮的像是夜空里闪烁的星子，它一步一步靠近它，直到长而柔软的毛绒尾巴缠上老虎的前肢。

 

 

 

那熟悉的温暖而丰盈的精神洗涤的感觉，回荡在他脑海间。

 

 

 

权顺荣像拆开了一份十年前邮寄的礼物，这个缱绻而热烈的时刻，是在补偿他过去的那些艰难。泪水情不自禁地顺着眼角划过滴在全圆佑的锁骨上，泛起轻微的痒意。

 

 

 

他抬手扣住全圆佑的后颈回吻。

楼梯间门外是响彻中央塔的警///报声和哨兵搜查带起的猎猎风声，可权顺荣耳边就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是他和全圆佑两个人的。

 

 

 

“就算你恢复了也别想我就这样轻易原谅你，你最好，做好被我冷战一个月的准备。”

 

 

 

两人分开时，唇齿间扯出一小段银丝，权顺荣嘴上放着狠话还带着哭腔，行动上却一点不含糊，拽着全圆佑的衣领又凑上去啄了一口。

 

 

 

全圆佑笑着看他，握着他手腕的手改为十指紧扣“一个月太长了，如果我带你体验一下，你的向导为你带来的，顶级作战享受。可不可以缩短到一天？”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权顺荣嘴角上扬的笑出卖了他。

 

 

 

“我考虑一下吧～”

 

 

 

金珉奎和崔胜澈拿完文件撤退的时候还在怀疑，为什么一个追进来的哨兵都没有，会不会是中了圈套。

 

  

 

直到下来看见，在遍地哨兵shi///体中，吻的难舍难分的权顺荣和全圆佑。

 

 

 

 

“这两个哥，真是有够扯淡的。”

 

 

 

 

夫胜宽翻着白眼关掉监///控，顺手就把录制的备份发到他们的大群。

 

 

 

文俊辉发了条语音表示极度遗憾，他要去了高低录个现场真人完整版。

 

 

 

全圆佑是不知道这些打趣的，他现在忙着哄权顺荣。小老虎刚亲完就翻脸不认人，一把把他推倒墙上，红着眼问他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全圆佑心疼的揉揉他的眼角，权顺荣今天哭的够多了。他本就没打算真的一直瞒着权顺荣，现在任务结束了，当然得说。

 

 

 

 

“净汉哥，我有一个计划是，我和硕珉一组作为诱饵突击进中央塔的实验中心，吸引他们的一部分注意力……”

 

 

 

“不可以！我不同意！”

 

 

 

全圆佑话没说完就被尹净汉沉声拒绝，草原上黑马羚也跟着踢脚，拒绝雪豹继续向他靠近。

 

 

 

 

尹净汉知道全圆佑的实验后遗症有多严重，再次回到那个地方，应激障碍会直接引发他的后遗症导致他进入狂化。

 

 

 

李硕珉就不可能了。漏洞百出的实验让李硕珉的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其差劲，和六年前的权顺荣一样，稍不注意就会狂化暴走。

 

 

 

 

万一真的出事，让狂化状态下的顶级向导冷静下来很难，且不说是否能压制，甚至他会被向导影响从而一起陷入狂化，他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全圆佑。

 

 

 

而且这个时候的全圆佑和李硕珉是最危险也是最脆弱的，中央塔有的是法子让他们失去理智，变成，为他们所有的武器和工具。

 

 

 

他们两个会再次变成实验对象，沉入那个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深渊地狱里。

 

 

 

“净汉哥。现在不是说不同意的时候。”

 

 

 

全圆佑现在的精神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这么长时间和尹净汉进行精神通话，他只能搬出最现实的问题。

 

 

他很无奈，也觉得很可笑。这次任务最中心的四个人，三个人都濒临精神崩溃，然而这样重要的任务内容还必须要他们交流沟通。

 

 

 

“说是初步方案，其实是最佳方案，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里，除了硕珉和我还有谁能吸引中央塔的注意吗？”

 

 

 

“是顺荣这个，因为我被实验后遗症折磨，又失去精神力而无法链接，导致他每天被情绪紊乱困扰的缺陷哨兵？还是你这个因为那该死的实验漏洞，而导致链接不上哨兵的向导？”

 

 

 

全圆佑盯着尹净汉。黑马羚和雪豹互不相让，嘶吼声和利爪摩擦的声音充斥着两个人的识海。

 

 

 

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被加入精神通话李硕珉打断

 

 

 

他是哨兵，五感敏锐，更何况他身边的尹净汉身上传出了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尹净汉立马收起了攻击性，黑马羚温顺的走过去蹭蹭李硕珉的手，一只游隼飞进来落在黑马羚的角上，毛绒的翅膀划过它的侧颈，让尹净汉感受到一阵轻微的痒意。

 

 

 

因为实验，李硕珉的游隼比以往更强大，但不论做怎样的动作都会带来酸痛，只是飞过来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让它疼到打着细细的颤。

 

 

 

“圆佑哥，我同意你的想法。“

 

 

 

全圆佑差点没认出来李硕珉，他实在瘦了太多。从前还有点被尹净汉养出来的脸颊肉，现在一点都看不到，整张脸都凹陷下去，整个人薄的像是一张纸片，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跑。

 

 

 

“硕珉呐……”

 

 

 

全圆佑看着他脖颈间密密麻麻的针孔，眼泪涌了上来，那种刺骨的疼好像也传达到他身上。

 

 

 

但是他柔软的弟弟笑着对他摇头说“不疼。别担心我。”

 

 

 

“净汉哥，我没关系的。而且如果我和圆佑哥的环节，能让这次任务更多一份保障，我想这是很值得的。”

 

 

李硕珉乖顺的牵着尹净汉的手安抚他，因为手掌贴合的温热，尹净汉的精神状态比刚才好了不少。

 

 

 

“况且，以任务为先，是哨兵的职责。净汉哥，我除了是你的爱人，更是一名现役哨兵。”

 

 

 

他其实比谁都更有必要，出现在这个任务计划里。

 

 

 

 

的确。在实验初期就出逃的全圆佑，并不能吸引中央塔全部的注意力，必须要算上李硕珉。

 

 

 

这个他们实验过程中唯一存活，且身体机能与实验漏洞共存的最好成果。

 

 

 

 

尹净汉握着李硕珉的手，感受到他身上的温热，眼眶湿润。谁想真的亲手将自己心爱的人推进火坑吗？没有的，可是当摆在你面前的生路只有一条的时候，你不得不这样做。

 

 

 

然后他和李硕珉就从中央塔后方潜入了实验中心，吸引了部分火力。

 

 

 

“不害怕吗？”权顺荣心疼的看着他。

 

 

 

全圆佑摇摇头，紧了紧搂着权顺荣腰的手问他“记得我们刚进SVT开迎新会那晚，胜澈哥对我们说什么吗？”

 

 

 

 

崔胜澈知道他们的计划后专门找到全圆佑，对他说“圆佑，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听明白了吗？”

 

 

 

全圆佑听到这句话恍惚一瞬。他和权顺荣在刚进入SVT的时候，崔胜澈给他们开了欢迎会，那一晚也许是喝了点酒，也许是觉得这群人都是可以交付真心的人。

 

 

 

他们放下了戒备心，把自己的经历当作故事讲了出来。所有人都沉默了许久，说祝福他们逃离地狱，很快就会迎来好日子了。

 

 

 

尤其是夫胜宽和李硕珉，一人抱着一个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崔胜澈也红了眼眶，哽咽了许久对他说。

 

 

 

“圆佑，在SVT我永远给你放弃的权利。”

 

 

 

一旁的洪知秀揽着他的肩膀温柔的向他解释。

 

 

 

“这可是队长送给你的最好的礼物了。我们都没有呢，圆佑是第一个。”

 

 

 

“知道这个放弃指的是什么吗？是当必要时，你永远可以不听指挥，根据自己的判断做出任何反应。厮///杀，自///刎，逃跑还有背叛。不论是哪一种，我们都默许并尊重。”

 

 

 

崔胜澈朝全圆佑举杯真心的祝愿他：“圆佑，我希望所有人都幸福，但希望你最幸福。”

 

 

 

 

所以和李硕珉在实验中心跟中央塔的哨兵打架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害怕。

 

 

 

至于他和权顺荣不能见面的那七天，是他在商量完计划后，找了尹净汉让他提前做手术。

 

 

 

“圆佑。这不是能胡闹的事情，没有你实验时的各项数据，我怎么给你做手术，你不要命了！”

 

 

 

尹净汉第一次对他的弟弟发这么大火。他实在是想敲开全圆佑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都是哪儿来的勇气和信心。

 

 

 

“净汉哥，我的身体我了解。我现在的各项指标很正常。你不用担心后遗症叠加的影响，只管做///就行。”

 

 

 

“我答应了顺荣他之后不管做什么，我都陪他一起。但我现在的这副身体是完全做不到的，那份手术资料我看过了，以我现在的情况有百分之十七的可能性成功不是吗？”

 

 

 

“那剩下的百分之八十三呢，圆佑啊，你不能保证自己一定是那百分之十七的幸运儿。”

 

 

 

全圆佑笑着对尹净汉摇头“我很少有这么自信或者说是自大的时候。”

 

 

 

“但是净汉哥，从我遇到顺荣，看着他为我身上的伤疤掉眼泪的时候，我就知道，上帝眷顾我。我一定是这百分之十七的幸运儿。”

 

 

 

尹净汉看着全圆佑颈间的红宝石在基地冰冷的灯光下闪闪发亮，好像也看到六年前为了那份资料，拼命和他叫价的权顺荣的模样。

 

 

 

“啊真是，以后少在我面前秀恩爱。”尹净汉无语的笑，低头把手术日期写在刚才制定计划用的草稿纸上，然后拍在全圆佑身上。

 

 

 

“所以你还背着我做了手术，这么大的事你也敢自己一个人瞒着不说！”

 

 

 

权顺荣捏着全圆佑的耳朵尖，气的脸颊通红。

 

 

 

“我收回我前边说要考虑的话。我绝对会和你冷战一个月，少一天我都不姓权！“

 

 

 

 

“哥哥们，你们俩到底还要腻歪多久，回不回基地啦！再不给我上车，就自己跑回基地！”

 

 

夫胜宽在耳机里发出怒吼，全圆佑和权顺荣对视一眼忍不住笑。

 

 

 

跑出中央塔大楼的时候全圆佑在耳机里问崔胜澈“胜澈哥，之前炸///楼咱们队都赔了多少钱啊？”

 

 

 

崔胜澈知道全圆佑打得什么如意算盘，无奈的吐槽“你小子算盘打的我在车里都听到了，既然都准备好了，就算我要说赔的很多，你会听吗。无语，要////炸就快点，炸///完赶快给我滚回车上来。”

 

 

 

权顺荣听的迷迷瞪瞪，什么炸///楼，怎么炸，不是不让炸///吗。全圆佑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遥控器，拉着他一边往车上跑，一边解释。

 

 

 

“我从知勋那里要了点炸///弹装在了实验中心。用这个向你赔罪，可不可以缩短一下惩罚我的时间呢？权顺荣先生？”

 

 

往前跑还不忘回头对权顺荣wink。

 

 

 

小老虎愣了两三秒，就笑的牙不见眼，圆圆润润的脸颊肉高高的鼓起来，像是桃子屁股，看着就想让人咬一口。

 

 

 

他还是一样的回答“我考虑一下吧～”

 

 

 

结果全圆佑停下来张嘴真咬了一下权顺荣的脸颊肉，然后趁他没反应过来赶紧往前跑，边跑还边说。

 

 

 

“其实不考虑也行。因为顺荣不姓权的话，还可以姓全，读音都一样哦～”

 

 

 

回应他的是炸///弹爆///炸的轰鸣声，还有权顺荣传到他脑海，恼羞成怒的撒娇。

 

 

 

“全圆佑你又逗我！你是什么混蛋啊！”

 

 

 

又是一年夏天，橘红色的霞光挂在天边，瑰丽耀眼一如十年前的那个傍晚。

 

 

 

后记

 

 

1.任务结束之后崔胜澈写了他人生第一份，万字任务报告给首尔塔，附上了中央塔这些年来，背地里进行黑暗哨兵实验，且拿钱不办事，贪///污///腐///败的证据。

 

 

2.虽然得到了一笔批款作为SVT的发展款项，崔胜澈还是表示，他以后再也不写这么长的任务报告了。

 

 

 

3.SVT迎来第一个长假期。尹净汉为全圆佑安排了第二场手术，治好了后遗症，虽然想要完全恢复如初还需要一点时间，但这已经是非常好的结果。

 

 

4.权顺荣和李硕珉也是，不过他们两个身为哨兵，恢复能力要快上很多。

 

 

5.权顺荣和全圆佑决定，以后都留在队里了。不过他们俩准备到来年夏天回普莱蒂斯住一段时间。

 

 

6.

今年冬天临近年关的时候，李硕珉和尹净汉登记结合了。尹净汉拿着小本本到处晃悠，就差把炫耀俩字写脸上，还欠欠儿的问权顺荣打算什么时候。

 

 

谁知道全顺荣一下子红了脸，他在社区中学上学的时候，压根不敢听结合那一章的内容。他也有点失落，除了在中央塔为了恢复精神链接的时候那一吻。

 

 

他和全圆佑，别说实质进展了，连口头上的都没有。

 

 

7.但是其实全圆佑一早计划好了，准备在他生日那天表白，只是想给权顺荣一个惊喜。

 

 

8.权顺荣六年前拍下的那块红宝石不小，全圆佑专门借了李知勋的制作室，把这块红宝石做了俩戒指出来。

 

 

9.全圆佑做完手术后觉得自己身体有点异样的反应，去找了洪知秀做身体检查，给出的结果是“找个时间快和顺荣表白吧，数据显示，你马上要迎来结合热了。”

 

 

10.全圆佑真在他生日的时候跟权顺荣表白了。

 

 

11.全圆佑拿出那枚戒指的时候说“六年前我生日的时候你说，希望它能贿赂我继续留在你身边。你成功了，所以我把它做成了戒指。”

 

 

“现在选择权到你了，要不要跟我谈个恋爱？”

 

 

权顺荣看着他通红的耳朵，心想终于轮到自己扳回一城了。

 

 

“全圆佑先生，我以为这个问题，早在你说我不姓权，也能姓全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不过，生日快乐。我答应你。”

 

 

然后唇齿交缠，戒指顺着指尖滑落，安稳降落在最适合它的位置，严丝合缝。

 

 

12.

表白这张照片被SVT专属“记者”，金珉奎先生拍下了高清图。洗出来之后被权顺荣放在了他后来成为，行动队长的办公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