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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上521了嘻嘻，先发了，之后慢慢修

好久没写的现背，请吃！

1.

嘈杂热闹的声音终于逐渐减退，石凯揉了揉有些发烫的额角，在休息室里唯一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的坐姿很不端正，头枕着一边的沙发扶手，两条腿则搭在另一边的扶手上，整个人都缩进了沙发里。他骨架大，手长脚长的，这个姿势可以算得上十分委屈，但能有个地方让他独占，即使有点不舒服也可以忍一忍。

几步之外是休息室里的大桌子，平时用来供他们打游戏或者吃宵夜，此时此刻桌面上则摊着一大堆礼物，有包装精致的花束，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让人喜欢的毛绒玩偶——黄子弘凡中途出去拍了次外景，回来的时候这些七七八八的东西就抱了个满怀。

今天的节目录制，黄子弘凡穿了件涂鸦图案很夸张的黑色外套，内里衬着一件黑色的无袖。造型师帮他把有些长的头发用发胶固定住，只在额前留下一小撮。石凯躺在沙发上，姿势别扭地朝着黄子弘凡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男人正从桌面上的礼物堆里拿起一个信封，慢条斯理地拆开，抽出里面的信纸来看，骨节分明地手指捏着薄薄的一张纸，没什么的表情的脸衬得他看的好像不是粉丝充满了崇拜爱意的手写信，而是什么涉及到八九位数的天价合同。

大概是没写多少字，男人把这封信扫得很快，然后便又沿着原来的折痕折回去，重新塞回信封里，接过小崔递给他的下一封。

黄子弘凡忙着读信，助理则认真地干着另一件事情：手写信里，或者送赠的鲜花层层叠叠的花瓣之间，有时夹着一两张小卡片，上面印着姑娘的照片，背后时常还会写下她们的联系方式，黄子弘凡从来不翻，但并不妨碍有些姑娘始终热情地送。

毕竟写了联系方式，涉及到了别人的隐私，贸然扔到哪里去都不太好，小崔往往是找个碎纸机把小纸条给碎了，然后和其他什么纸质文件混在一起，再找个地方扔掉。

他低头从礼物堆里找“彩蛋”，所有东西都被他翻了一遍之后，还真叫他给搜到了三四张。小崔把照片在桌面上掂了两下，整整齐齐地码好，扫了最上面的一张照片一眼，小声说，蛮漂亮的嘛。

黄子弘凡翻信纸的动作停了下，抬头扫了对方一眼，抿着嘴没说话，小崔却立马会意，伸手做了个给自己的嘴巴上拉链的动作：

“okok，不应该随便议论别人的长相，我的我的。”

说着，他便转身出门去制作团队的办公室找碎纸机。

几封信读完，齐思钧也拿着个体温计回来了。

“再量一次吧，”齐思钧把温度计递给了缩在沙发里的石凯，“看看还烧吗，”说着，便凑到他身边，伸手掀起他额头前的头发，探了探温度。

石凯接过温度计，含糊不清地答应了声，随后便微微扯着自己的上衣衣领，把水银温度计伸到咯吱窝下面，妥帖地夹好。

齐思钧按开手机，扫了一眼时间，定了个五分钟后响起的闹钟，在一旁的长沙发上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嘴上不停：

“让你别大晚上出门，好了吧，淋坏了吧？”

说的是前一天晚上，黑云压城，眼看着就要落下雨来，石凯却没当回事，依然骑车出门兜风，结果骑回学院小屋的时候，已然淋成了一只落汤鸡。

唐九洲笑他笑得差点岔气，被石凯甩了一身的雨水，很快又嗷嗷叫了起来，被齐思钧一手一个塞进了小屋的两个洗手间里。

洗完澡舒服了点，石凯还没觉得有什么，但临睡觉的时候就开始咳嗽起来，呼吸声重得像是在拉风箱，额头烫得能煎鸡蛋。

他年纪小，前几年倒还好，现在被其他几个哥哥们惯着，也知道难受了就要哼哼唧唧。他不去管自己的体温，反而像一块刚出锅的牛皮糖，粘了这个粘那个，让哥哥们伺候他量体温喝药。最后怕他半夜烧得厉害，郭文韬去把自己床铺上的被子挪到了石凯的床上，陪着他睡了一晚上。

今早白天起床的时候石凯的精神好了点，但还有些病恹恹的，强打着精神拍完了今天的分量之后，一回到休息室里，男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了沙发里。

齐思钧等着他量体温，一边在手机上看外卖，问石凯想吃什么——生病的人本就没什么胃口，石凯早上又赖床起得晚，所以今天只吃了中午一顿。

他仰面缩在沙发上，头顶正对着休息室天花板上挂着的一盏灯，晃得他眼睛疼。于是他伸手将胳膊横在自己的面前，挡着刺眼的光，意识则神游到了八百里之外。

他突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四，于是伸出另一只胳膊在沙发扶手上拍了拍，吸引齐思钧的注意：

“我想吃蛋挞。”

别了吧，齐思钧却没答应：“一天没好好吃饭了，吃这么油的东西，不怕胃不舒服？”

石凯自知理亏，瘪瘪嘴，不说话了。但他沉默下来，身边一直留意着他们这边动静的黄子弘凡却开口接茬。

男人把翻看完的手写信整理好塞到了小崔的包里，一边拉上背包的拉链，一边说，“给他点，不吃蛋挞皮，吃蛋挞芯就行。”

行，齐思钧掏出手机，又扬声问了问在休息室里的其他人，“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我一起点了。”

唐九洲早就饿了，很快便凑上去看齐思钧的手机界面，屋子里一时又安静了起来。

恰好在此时，休息室的门被工作人员从外头打开，一个挂着工作牌的姑娘探了个头进来，说黄子老师准备好了吗？咱们去备采了。

问到的男人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口水，冲她比了个OK的手势，很快便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准备出门。

他要出休息室，就必定会路过石凯坐着的单人沙发。大概是都知道石凯生病了，过来喊人的工作人员的视线也在他身上停留了会儿，虽没有什么恶意，但石凯还是又往沙发里缩了缩。

他身上穿着的卫衣宽大，刚刚往腋下塞体温计，又被他自己扯了扯，加上此时此刻在沙发里缩起来的动作，领口开得更厉害，几乎露了半个肩头在外头。

石凯本人意识不到，但黄子弘凡路过他身边，却看得明显。

要出门的男人走到他身边，伸手去帮他把衣领重新拽回来，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石凯锁骨处的皮肤。石凯的手动得比脑子快，在下一秒就出手把黄子弘凡的手打掉，对方没防备，石凯的手就拍在了黄子弘凡的手背上。

他没收敛着力道，手掌拍上去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动静之大像是朝着黄子弘凡的脸扇了一巴掌。

埋头认真研究外卖的唐九洲听到声音，火速把头抬了起来，朝着两人的方向看过来：

“你们俩也打起来了？”

石凯的视线扫过对方被他扇红了的手背，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没，打蚊子呢。”

 

 

 

 

 

2.

“你俩吵架啦？”

同样的问题，在晚上何运晨拖着行李箱赶到小屋时，由律师问给了石凯。被问到的人裹着个毯子盘腿坐在小屋一楼的客厅里打游戏，手指把游戏手柄按得咯吱咯吱响。

他白天因为生病总打瞌睡，到了晚上就不太睡得着，在四人间里翻来覆去，怕打扰其他三个人休息，就借口上洗手间，垫着脚走了出来。

何运晨因为一个官司，因此姗姗来迟，错过了前一天夜里因为石凯生病而惹出来的兵荒马乱，匆匆赶到小屋里，只看见了他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缺席了第一天录制的人怎么知道他们俩闹了不愉快的，石凯完全不需要细想。这群人里一定有一个群聊，他跟黄子弘凡都不在里头——这很正常，他们这群人私底下建的小群简直不要太多：八卦的，商量生日惊喜的，林林总总，石凯打开自己的微信聊天界面，群聊信息框完全滑不到底。

没生气，我俩不一直这样？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的游戏画面上，语气平淡，何运晨于点点头，去房间里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们一群人睡得很乱，哪里有空床都能落脚，跟谁当室友都可以接受，因为何运晨工作忙，因此他们给他留了个单间，前一天石凯生病，就鸠占鹊巢，在单人间里住了一晚，今天身体好了点，四人间里那张床正等着他，但他跑去客厅打了会儿游戏之后，又不太想回去了。

何运晨赶红眼航班，一身的疲惫，火速钻进洗手间冲澡洗漱，等吹干净头发躺上了床，还没把早上工作时候的笔记重温一遍，被困意席卷的石凯就把单人间的门推开了一条小缝，然后犹如一个深海炮弹，直接砸在了何运晨的床上。

何运晨被他砸得差点折寿十年，很快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肋骨，给石凯分了点被子。

他们俩酣睡一整晚，第二天何运晨因为打工人的生物钟早早起床，撞上了正在餐厅里分早点的黄子弘凡。

他不赖床倒是稀奇，何运晨挑了挑眉毛，很快地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用刚洗完手，还湿漉漉的手掌往他的肩膀上拍：你今天起这么早？！

黄子弘凡嘿嘿笑了两声，把碗筷给大家分好，又去将外送的米粉找瓷碗装好，等一切都忙活完了方才开口：

“......昨天晚上你们俩一起睡的？”

何运晨刚从床上爬起来，脑子转得还有点慢，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先思量了几秒，方才恍然大悟，嗯嗯嗯地点头肯定我俩一起睡啊！

他嘻嘻哈哈，就听见黄子弘凡思忖着开口，说你们俩睡一起，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有啥好说的。

何运晨就要脱口而出自己的疑问，但看了看黄子弘凡的脸色，鬼使神差地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点了点头，说okok，下次一定。

黄子弘凡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们俩没等其他人，先把自己的早餐吃了，擦完嘴之后，何运晨准备回房间喊石凯起床，却又被黄子弘凡叫住。

男人递给他一个水银温度计，冲他扬了扬，又递给了他一小袋药片，何运晨心领神会，很快地接过，回了自己的房间。

石凯躺在床上，将醒未醒揉着眼睛哼哼唧唧的，何运晨没硬把他拽起来，只是把他身上的衣服团吧团吧，把温度计塞到了他咯吱窝下头。

水银温度计把石凯冰了个透，倒是不再哼哼唧唧了，脑子立马清醒地可以去密室解题。

石凯爬起来，靠在床头等着何运晨数秒，眯着眼睛看着他在不大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地收拾东西。何运晨没什么手机瘾，等把待会儿出门录节目必须提前涂好的防晒在脸上抹匀，才去找自己的手机。

按开手机，微信弹窗跳出来，他这才惊讶地发现黄子弘凡在快凌晨的时候给自己发了个消息，问石凯是不是在他那。

那时候他在干嘛来着——不是在看书，就是已经睡死过去了。

难怪早上看见对方，非得暗搓搓给他来句提醒。何运晨暗扫了一眼时间，把手机暗灭——“不过这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石凯揉了揉眼睛，把温度计递给何运晨。男人接过，一边眯着眼睛看温度，一边回答他：

“我说黄子，也太夸张了，一会儿看不见你人就要问在哪，那么多摄像头，又不会跑丢。”

没再发烧了，何运晨把温度计甩回室温，放进保护壳里，冲着石凯晃了晃那一小袋子药：还吃吗，凯凯。

不想吃了，你就撂那儿吧。

不行，何运晨老神在在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石凯面前摇了摇：我得销赃，不然被黄子看见，我就要没命了。

你真够夸张的，石凯翻了个白眼，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

何运晨跟着他走进洗手间，把药片扔进了马桶里，按下抽水键——漩涡很快卷着药片，消失在了下水道里。

石凯额前的头发被水打湿，脸上抹了洗面奶，笑得差点岔气，说你是特工吗？这架势也太夸张了。

何运晨哼哼两声，没接茬，倒是说了另一句。

刑事律师有一双看透伪装的双眼，何运晨抱着臂靠在洗手台上，不在意石凯粗糙洗脸的动作会不会把水溅到他身上，双唇一张一闭，定下结论：

“你们俩肯定是吵架了。”

石凯双手搓脸，发出模糊不清的一声哼哼。

 

 

 

 

 

 

3.

说是吵架好像也没有，这么长时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其实这些哥哥都没太当回事。

但节目录着录着，连石凯神经大条的跟拍PD都琢磨出来一点不对劲，趁着录制间隙跟他耳语，说哥，你们俩站得太远了，我拍不到一个框里。

拍不到就不拍呗，石凯嘴里叼着根碎冰冰——完整的一个，唐九洲一半他一半：节目组里又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

说是这么说，但大家不是喜欢看你们俩一起吗......PD胆子没那么大，只能把这句话咽回肚子里。

两人聊了几句，石凯把棒冰嗦完，去扔垃圾，扔完垃圾回来又凑到工作人员旁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手上还带着点凉，PD被冰了一激灵。

“......要是让你工作不方便了，你就直说，回头跟他挨近点儿也行。”

得，工作人员听明白了，这小祖宗躲着人家呢——“你们俩吵架啦？”

节目录制第三天，算上PD，已经是第三个来问自己的人了。

石凯懒洋洋地站着，伸手摆在自己的面前挡着太阳，晃晃悠悠地，站姿重心一会儿在左脚上，然后又换成右脚，终于松了口：

“一小点吧，没什么大事。”

 

 

 

 

 

4.

“一小点”，就事实而言，更像是石凯单方面对黄子弘凡发起了脾气。

但他属于对黄子弘凡发脾气的惯犯，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不需要其他人操心，就能很快恢复好自己的情绪，黄子弘凡说点好听的哄哄，或者是简单的carry一局游戏，可能就能好了。

很多时候他的情绪对于周遭的人来说都有些莫名其妙，譬如此时此刻，但这一次这回，生气的时间未免有点太久了。

他适应良好，将黄子弘凡视为空气，但是其他几个人夹在他跟一头雾水的黄子弘凡中间，倒是有点里外不是人。

“我不管你们俩怎么做，打一架都行，但是必须得在今天把问题给我解决了！”齐思钧在某天节目录制结束，摄影机都熄了灯之后，把他们俩塞进了一个小房间里，并从外头把门给他们锁上了。

门锁被别上的一瞬间，屋子里安静得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黄子弘凡伸手揉了揉鼻子，嘿嘿笑了两声，说这是不是就是那种，九......九号房？

石凯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薄唇轻启：

“你有病？”

屋子很小，除了今天有两人造访之外，其他时候都充当着储物间的作用，角落里堆满的桌椅板凳让本就不大的空间更显得寸步难行。石凯找了个看上去还算是干净的凳子，用手掌在上头扫过，马马虎虎地擦了擦，然后便直接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黄子弘凡没地儿坐，就靠墙站着。

敌不动我不动，更何况本来就应该石凯先动——他这一段时间就像是一个沙包，被石凯按着揍，毫无还手之力：也不是他就一定得还手的意思，主要是不知道力该往哪儿使，让他每每在石凯面前都显得特别笨拙。

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呀！不然我怎么哄你？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屋子太小，很快就将黄子弘凡清润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房间。

石凯将左脚放在凳子下面的横杆上，另一只脚落在地面，轻轻点了两下，然后不动了，从喉咙深处吐出了一口气来：

“对不起。”

没关.....诶？为什么要对不起？

“我最近心情有点不太好，对着你发脾气了，不好意思啊。”

他的眼睛很大，认真和别人对视的时候，很快就能将对方吸引到自己的瞳孔里，让人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黄子弘凡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就看见石凯从凳子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门边，屈指成拳，在门板上敲了敲，吊着嗓子喊齐思钧的名字：

“小齐，可以把我俩放出来了不？”

门外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应该是齐思钧要走过来给他俩开门了，于是黄子弘凡也往门边的方向走了走。

石凯站在他前头，身上穿着一件衬衫外套，尾端沾了点灰，乌黑的一团在白色的亚麻衬衫外套上看着特别明显。

他没细想，伸手去帮他把灰拍掉。察觉到他动作的石凯扭过头来看了他一眼，伸手从黄子弘凡的手中夺过了他的外套下摆——“没事，我自己来。”

行，黄子弘凡干巴巴地应了一声，收回了自己的手。

 

 

 

 

 

5.

两人和好如初，又开始到处作乱，如果能把他们俩形容成动物，大概像两只狗——在家里会咬烂沙发靠垫，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会在主人的肋骨上蹦迪。

这才是他们所熟悉的两个弟弟的相处模式嘛——但是过了两天，黄子弘凡就偷偷摸摸地把齐思钧拽走了。

他把齐思钧拽到之前关着石凯和黄子弘凡的储藏间，里头那张石凯坐过的椅子现在换了新的主人——黄子弘凡坐着，齐思钧站着。

搞什么？齐思钧压低声音问他，我锅里还烧着肉呢。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黄子弘凡皱着眉头说，小齐哥，石凯真的很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昨天饭照样吃了三大碗......”

我说的不是这个！黄子弘凡急得从凳子上站起来，后脑勺不小心碰到了身后的墙上，砰的一声响。

齐思钧笑得不行，好头，好头，说着还要给他竖大拇指，但看见黄子弘凡严肃的脸色，也只能把面上的笑容收敛收敛。

你别看他现在很正常的样子，实际上却非常不正常，你懂吗，就是他......他有点不爱搭理我了。

黄子弘凡越说越来气，掰着自己的手指头细数石凯的罪行一二三，说自己给石凯夹了菜但石凯非说自己不吃，出去录完户外环节回来给他递冰可乐他不喝，分组的时候明明抽到了同一个签，非要去跟唐九洲一组，“他们俩一组，踢足球怎么可能赢啊？那可是唐九洲！”

Okok，齐思钧将双手举过头顶，做出投降的姿势：或许，我是说可能，他不吃那些菜，不喝可乐是因为自己要身材管理，跟九洲一组是他们俩老早之前就已经商量好的？

你不懂，黄子弘凡摇摇头，视线流露出一丝悲伤，像饿了好几天的狗，“你不懂。”

行吧，齐思钧放弃了他的游说，双手抱臂：

“既然你说石凯生你气了，那我们就来好好分析一下为什么吧？你好好回忆一下，哪里惹到他了？”

 

 

 

 

 

6.

事情发生在上一次北京聚餐的时候。

齐思钧约大家在他新发现的私房菜馆聚会，黄子弘凡到得晚了点，是一行人中的最后一个。餐厅的工作人员引着他往包厢走，遥遥看见了等在包厢门口的石凯。

最近常居在北京的男人因为准备新专辑的造型，于是蓄起了头发，长至肩头的头发被他用一根皮筋扎成了一个小揪揪，缀在后脑勺上，却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贴着他的侧脸，遮住他的小半张脸，让他看上去像个姑娘。

餐厅的工作人员看见了等人的石凯，多嘴问了黄子弘凡一句：

“那是你对象啊？长得真俏”

黄子弘凡跑火车成了习惯，嘻嘻哈哈跟工作人员一阵聊，说对对对，这我对象。但音量没控制住，被石凯听了个清清楚楚。

回忆至此，黄子弘凡揉了揉鼻尖，“我事后也跟他道歉了？没想到他一直气到现在。”

齐思钧本来抱着看两个弟弟的笑话，此时此刻也不笑了，面上表情有些许的严肃，声音也低了下来：

“这跟你什么时候道歉的没关系吧？”

啊？黄子弘凡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他，那跟什么有关系？

齐思钧长叹了口气，开始如幼儿园幼师一般循循善诱：

“当时别人开玩笑说凯凯是你对象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驳呢？还是说，其实你下意识就是这么想的？别人说的正中你下怀，所以你也不解释了。”

“如果你喜欢，那就去追；不喜欢，就快点说清楚，这不难吧？”

“行了，我出去了嗷？肉都快烧糊了。”

 

 

 

 

7.

石凯最近忙个不停。

新专辑发行效果很好，工作室准备发些宣传物料，剪辑好的初版视频发到他的邮箱里。他看了一眼，给黄子弘凡发了条消息。

石凯的专辑是在黄子弘凡的棚里录的，新的宣传视频是录音室花絮，黄子弘凡短暂的出现了一段时间。石凯是个很实事求是的人，黄子弘凡在录音的时候帮了忙，他就把对方写在了专辑的创作团队里录音师那一行。有关注他们俩的粉丝，看到之后把这当成是糖点磕。石凯对此只能摇头笑笑。

他发消息给黄子弘凡，问他花絮视频里出现他的身影行不行。对方应该是在忙，隔了很久才回复他。给他弹的是一串语音，前面啰里吧嗦说了一大堆，直到最后几秒才终于说了重点：

“随便，我都行，你看着安排吧凯凯。”

石凯翻了个白眼，这到底是要放还是不要放？但还是联系了工作室的员工，让他们把黄子弘凡的镜头剪掉。

这些年他们都在台前，年纪相仿，又都是歌手，各有各的优势，资源也会撞上。粉丝闹得不开心，虽然不会影响他跟黄子弘凡的关系，但总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直到最近几年黄子弘凡慢慢转到幕后去，时不时闭关玩失踪，粉丝连见到对方的一根头发丝都难，下一次也就不纠结在谁的镜头里见到自家偶像了。

过了一段时间，工作人员把剪好的视频重新发来，打字道：

“能剪的都剪了，除了有几个镜头黄老师跟制作人在一个框里，实在没办法剪。”

石凯重新把视频看了一遍，给对方发了个OK的手势，让负责账号运营的员工拿着这版视频去更新。

他的平板上还播着重新剪好的视频。石凯拉动进度条，在黄子弘凡出现的那几秒视频中停顿下来，看着视频里坐在制作人身边的男人。

那天的黄子弘凡穿着最简单的半袖，外面套着一件格子衫外套，没做发型，头发蓬松地盖在头顶上，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看上去跟一个码农似的。

但在开始了正式的工作之后，他用修长的手指搭在面前的操作台上，目光沉着，时不时跟制作人低声交流几句，在一举一动中却又尽显专业音乐制作人的架势。

在花絮视频里剪掉黄子弘凡尚且困难，更何况现实生活。石凯曾经也想过要跟对方保持距离，做最合适的一对朋友，不会再被对方时有时无的暧昧弄得辗转反侧，也不会因为对方的一举一动，便轻易让自己跟着心绪万千。

但他们一起出道，一起出名，分享同一堆好友。石凯在黄父黄母手下学唱歌，在黄子弘凡北京的公寓里落脚，连黄子弘凡studio的指纹锁，都存着他的指纹。后来两个人在粉丝眼中都算“飞升”，明面上交集少了，实际上却好像更喜欢凑在一起。

年轻的时候，周围人说你们在镜头面前装得熟一点，姑娘们都喜欢看；现在倒是没人在意，但石凯才发现，就像两棵并行的树，一同成长，分享风雨雷电，然后抽条拔高，都变成亭亭如盖的姿态，枝叶却交错着，自己树上最鲜嫩的枝丫，正被黄子弘凡安稳地托举。

别人找黄子弘凡约歌，经常要排个把月，但石凯那个时候正值换完公司的阵痛期，黄子弘凡却直接包揽了他专辑的所有制作。

最后专辑成绩很好，石凯接受平台采访，问和制作人合作是什么感觉，实际是想从他这里挖到点旖旎的爆点。石凯垂眸认真思考了很久，久到候在采访镜头外的经纪人都开始挥手招呼采访者赶紧进入下一趴，他才终于回答：

“像喝水。因为想法很合，所以没有争吵，一起想灵感，一起熬夜，就把专辑做出来了，没有什么磨合的过程。就像喝一杯水，可能没什么滋味，没什么刺激，但却很顺。喝完就觉得，别的饮料，或者酒，都很有味道。但归根究底，好像还是白开水最好。”

 

 

 

 

 

 

8.

如此过了几个月，一个忙巡演，一个忙闭关，再见面的时候，便是年末的晚会。石凯因为航班晚点，因此到得晚了些，去到休息室的时候，其他艺人都已经差不多到位了。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换上礼服，因此前脚刚到休息室，后脚便被造型师直接推进了休息室里的隔间，塞给了他一套暗纹西装。

隔着一道门，造型师在门外风风火火地催他：换好了衣服还得上妆，等造型弄完，还要去拍营业照，一样赶着一样，时间太紧张。

造型师给石凯准备的内衬是一件黑色衬衫，又塞给了他一对袖箍。男人埋头琢磨了半天，也扣不上袖箍的那个暗扣。

他嘟囔着这是什么鬼设计，正准备招呼造型师进来帮他弄一下，下一秒更衣间的门便被人从外头推开。

石凯下意识以为是造型师，便松开自己拢着袖箍的手，将细细的一截皮带往来人身上轻轻抽了一下，没听到造型师带着塑普的熟悉语调，倒是听见了黄子弘凡的一声闷笑。

推门进来的男人从石凯手里拽过来那双袖箍，垂眸研究了会儿，然后冲着石凯抬了抬手：

“我帮你系？”

更衣室的空间本就不大，加上又塞了两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此时此刻便更显逼仄。石凯觉得有些喘不上气，面颊都发烫。

黄子弘凡没等他的回复，便低头帮石凯系起了袖箍，一板一眼，仿佛真的是个尽职尽责的造型师。

他来得比石凯早，此时此刻已经装造完毕，就等着最后入场。因为前一段时间忙着闭关写歌，许久未在公众面前露面，黄子弘凡的造型师抱着活动必须艳压群芳的热情，把黄子弘凡从头到脚都捯饬了一番。

他自己对于造型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全凭专业人士打理，但毕竟长相和身材摆在那里，穿个蛇皮袋也不会丑到哪里去，更何况精心打扮了之后。

造型师用发胶将黄子弘凡额前的头发朝后固定住，只留下几缕碎发，配上男人锋利的面部线条，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不太好惹。

黄子弘凡认真做事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表情，此时此刻又被身上黑色为主调的衣服衬托，更有了点生人勿进的味道。石凯眨眨眼，由着黄子弘凡帮他套袖箍，眼神在对方身上扫了一圈。

对方没有因为石凯前一段时间朝自己发的脾气有什么不愉快，反而依然照旧体贴关心他，好像石凯的那些不痛快，就像家里读幼儿园的小侄子突如其来的小脾气，给根棒棒糖就哄好了。

石凯抿着嘴，从黄子弘凡手里抽过剩下的那根袖箍，用手肘抵着他的胸口，说你出去吧，把明哥叫进来帮我弄。

黄子弘凡没什么反应，只是将眉头皱起来：

“我帮和明哥帮，不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怎么会一样？

明哥不会将自己的身体靠的这么近，不会连自己的呼吸扑洒在石凯的脖颈都意识不到，更不会一举一动都牵动石凯的心绪，跟着他抬手又放下的动作，一颗心也紧跟着起起落落。

暧昧不清的态度，亲昵无间却又饱含距离的关系，很多时候石凯觉得那些好处是只有自己享受的，结果却不尽然；另一些事后他觉得自己在黄子弘凡的心里或许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黄子弘凡的所作所为，又表现得自己好像是某个特别的人。

石凯自认为不是什么矫情的人，不想问什么这是单单我有，还是其他人都有的问题，一旦将问题抛出口，他就成了那个被动的，被牵着鼻子走的人。

他背过身去，不去看身后几步的黄子弘凡，眼不见心不烦，不回答男人的问题，也不去等待黄子弘凡后续的回应，直接提高了自己的嗓子，对着更衣室外头的造型师喊话：

“明哥，你进来一趟，帮我把这个袖箍弄一下。”

门外的人听到了石凯的呼唤，放下手头的活，连声答应了几声，跑到更衣室门口，推门就要进来，跟屋子里的黄子弘凡碰了个正着。

造型师之前跑出去联系待会儿拍营业照的摄影师，不知道黄子弘凡钻了进来，此时此刻看见了他，吓得瞪大了眼睛，看向屋子里石凯的助理：

“我靠，什么情况，这大哥怎么也在？”

他低声问助理，收获了助理一脸便秘的表情。

更衣室的空间本来就小，塞下一个黄子弘凡已经算是勉勉强强，更何况又加了一个造型师。

造型师抹了把头上不存在的汗，微微提高了自己的声调，跟黄子弘凡说话：

“不是我说，少爷，大哥，祖宗？能让让吗？”

面前的男人重重吐了口气，转身出了更衣室。

石凯靠在休息室的墙板上，手里捏着那条该死的袖箍，指腹无意识地在皮质面料上摩挲，听见黄子弘凡跟造型师多说了一句：

“给他搭一件厚一点的外套，回头场子里他的座位正对着风口。”

哎哎哎，造型师忙不地答应，进了更衣室里。

石凯抬起有些沉重的嘴角，冲着造型师露出一个笑，将手里一直拿着的袖箍递给了对方：

“辛苦你了，明哥。”

 

 

 

 

 

9.

颁奖礼同之前所参加过的所有活动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上台领了个奖之后，石凯就回了台下，专心当一个点头微笑鼓掌的机器人。

他肩上披着造型师后来给他换上的大衣——诚如黄子弘凡所说，他的顶上就是风口，纵然礼堂的顶很高，但馆子太过空旷，还是有点冷。

他身边坐着一位穿着抹胸礼服的女歌手，此时此刻正往自己肩上裹上一件厚实保暖的毛毯，一边动作，一边扫到石凯身上披着的大衣，笑着夸他的造型师有大智慧。

石凯垂眸笑笑，没接话。

他跟黄子弘凡没坐在一起：歌手在一片区域，而黄子弘凡跟着几位制作人老师，坐在另一片地方。

制作人作为去年的获奖者，要在今年客串颁奖嘉宾，于是活动进行到半途，黄子弘凡便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去后台做准备。

他个子高，人又长得优越，即便弯着身子，不想挡到身后人的视野，却也难免将一部分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而这种吸引，在黄子弘凡登台之后更甚。

他的造型看上去中规中矩，是最不会出错的西装三件套，却在舞台炽烈白灼的灯光下让大家看出了一点点小心思：西装的呢绒材质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温润了不少，面料上有条形暗纹，胸口处别着一个胸针，是石上鸟的造型。

黄子弘凡拿着写下本届获奖者的信封，游刃有余地控场，先是跟各位闲聊几句，把气氛炒热，再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封，放缓自己的语速，制造足了悬念，最后才对着镜头抬起嘴角笑了笑，念出获奖者的名字。

穿着露背裙的年度制作人上台领奖，同黄子弘凡拥抱庆祝，男人伸手去揽女生的肩膀，始终将手悬在后背肌肤上面几分，没有真碰到她。

石凯身边的姑娘年纪小，神情还很容易流露出来，估计是记得公司的教导，此时此刻捂着嘴，不让别人看见她雀跃的表情，嘴上却很激动地说着，真帅啊。

石凯没憋住，轻笑了一声，于是姑娘又急匆匆地伸手放在自己面前使劲摆了摆，找补道：没有没有，石老师你也帅，贼帅！

说着，她便冲着石凯比了个大拇指。

石凯失笑，又跟她多聊了两句，没留意到颁完奖从台上下来的黄子弘凡回到自己座位的途中故作不经意间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看见石凯正跟别人笑得开心，他皱了皱眉，没注意到自己走过了，还是引路的工作人员在身后低声喊了他一声，黄子弘凡才意识到，折回自己继续往前迈的步子，回了自己的座位。

所有的颁奖环节结束，时间也快到了第二天的零点，所有表演嘉宾上台，陪着主持人一起跨年。

穿着板正合身白西装的主持人拿着话筒，说用温和的声线说，新的一年就要到了，在这最后的一分钟里，给你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拥抱吧，祝你们有今年，明年，和往后的岁岁朝朝。

石凯站在人群中，凭着自己自高出平均水平的身高抬头朝上望，看见飘扬纷飞的彩带和金雨，纷纷扬扬地落下来，耳边响起大家的倒数声，舞台将秒数投影到对面的大屏上，他凝视着逐渐减小的数字，感受着身边逐渐热闹起来的动静。

大家开始倒数，欢呼，在舞台上寻找彼此的伙伴，人潮从石凯的身边路过，带着嬉笑声。

他垂下眼眸，去看向自己的身侧。

他已经长大了，腰身更挺拔，学会了怎么在镜头面前说该说的话，收敛不把门的嘴，学着唱得很好，台风更稳，也交了很多朋友，会和他们一起打球，一起健身，去探寻私房菜馆。

没有黄子弘凡的照顾，他也不会死掉，没有黄子弘凡，他也能过得很好。

对，就是这样。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在舞台上侧过头，寻找对方的身影。黄子弘凡站在他几步之外，正将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见石凯看过来，于是心安理得的同他对视，视线像水，将他包裹起来。

很多人说黄子弘凡像小狗，像狼，但其实对于石凯而言，年岁稍长些的男人，其实更像是一汪湖泊。

他妥帖地接受自己朝他投掷的石子，好的坏的，全都吸收，全都接纳，并回以温柔妥帖的反馈，像湖面上上泛起的涟漪，而当石凯朝着他望去的时候，无论何时，总能从他的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在石凯意识到或是错过的所有时刻，黄子弘凡总会选择落后他几步，匡扶着他。石凯有过很多深陷在舆论泥沼中的时刻，收获过一些爱，又失去过一些留恋。他知道自己不会让所有人都满意，所有的评价都是流动的，所以在成长的过程中学会了不再为此而感到烦心。因为他坚毅的性格，也因为他知道，他拥有永恒的拥趸。

身边熟识的朋友冲他微微张开双臂，对石凯说，咱俩抱一个？但石凯在此时此刻却仿佛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嘈杂声线，只看见了一个站着不动的黄子弘凡。

一个安静的，温柔的，不去管周围聚在一起的人潮和欢快欢呼声，始终只带着笑意看向自己的黄子弘凡。

石凯轻轻地朝着朋友摇了摇头，下一秒，他便朝着黄子弘凡的方向走去，紧接着，像一只雀跃的小鸟，落入了黄子弘凡的怀抱里。

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抱着他的男人在他耳边如此说道，接着偏着头，在周围其他人都看不见的角落里，在石凯的侧颈落下了很轻的一个吻：

“现在我懂了，我都懂了。”

 

 

 

 

10.

懂得所有的照拂都源自渴望，所有的玩笑背后都是认真，懂每一次怦然心动，懂每一次呼吸滚烫，懂为什么因为对方的生病而焦急，为什么因为对方的生气而烦躁，懂得这一切的一切。

他感受着怀中人的颤抖，同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金色的彩带在目光中纷纷扬扬地落下，大屏幕上的时间过渡到了新的一年，不需要等到新年第一天的太阳升起，他便已经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不需要苍白的语言剖析、不需要用生死来证明、感情里谁占据主导权不再重要、之前种种披着朋友伪装的，像是损友之间的小打小闹，实则是爱情的角逐，都可以在此时此刻抛掉，全部抛掉。只要一个很轻的吻，很温暖的怀抱，就胜过一切。

“我爱你。”

-end

  

私设ooc

灵感源于小黄新歌《Do U》

（我真的太爱这首了🥺

　　咚咚——

　　床上的人翻了个身。

　　咚咚——

　　床上的人扯着被子一把蒙住头。

　　咚咚——

　　床上的人翻滚蹬床发着脾气。

　　“谁啊！神经病啊！”

　　昨晚打游戏到凌晨三点，现在被扰清梦不骂出声已经是石凯克制之后的好状态了。

　　房门外窸窸窣窣一阵动静，过了半晌，熟悉的声音响起：“凯凯，系我呀！快开门，我给你带早饭了呢！”

　　“……黄子弘凡！大清早你又犯病啊！”石凯双拳捏紧，忍不住薅起枕头就朝门口扔过去。

　　枕头顺着门板落到地上，石凯想起来自己昨晚怕爸妈查房发现他没睡干脆把门反锁。

　　“是你让我来叫你起床的——”黄子弘凡拎着早餐倚着房门，很是委屈。

　　“……”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认命地爬起来，把地上的枕头拍一拍扔回床上，再捣鼓着解开门锁把黄子弘凡放进房间。

　　“嘿嘿，凯凯，你头发好像鸟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打开的门吓黄子弘凡一个踉跄，还没来得及惊喜注意力就被石凯乱糟糟的头发吸引，抱着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早餐，留下，你，滚。”

　　石凯气得推搡着黄子弘凡往外，黄子弘凡立马敛了笑，讨好地举着手里的早餐。

　　“别别别，可爱的，可爱的，真的特别可爱，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石凯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瞬，垂下眼眸，语气仍然烦躁：“行了我已经醒了，你回去吧，懒得看到你……”

　　“真赶我走啊，我可是特意一大早就起床跑老远给你买你最喜欢的小笼包和馄饨。真的好远，腿都走酸了，你也不让我坐会就赶我走。”

　　听到是自己最爱吃的小笼包和馄饨，石凯抿抿唇，犹豫片刻，警告地瞪了眼黄子弘凡。

　　“你爱走不走，反正不许再说那些奇怪的话。”

　　话落，伸手就要抢黄子弘凡手里的塑料袋。

　　“什么奇怪的话？”黄子弘凡向后一缩，让石凯扑了空，“喜欢你吗？”

　　乱糟糟炸毛的头发，宽松大码的睡衣，还没睡醒的样子不修边幅。但石凯已经习惯黄子弘凡见到他这副不算好看的凌乱样子。

　　他深吸一口气，抬眸撞上黄子弘凡固执又不解的眼神，头疼地抓着头发，“哥们，我现在这副丑样，你还说什么喜欢我呢？”

　　“不丑啊，多可爱！”黄子弘凡挑眉。

　　……兄弟你滤镜是不是太重了。

　　跟犯病的人是讲不通的，石凯无奈妥协地让他去沙发上坐会，他现在要去洗漱。

　　坐在沙发上的黄子弘凡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敲敲打打记下一行字——第97次说喜欢，失败，呜呜哭惹。

　　“你还剩多少套卷子？”石凯往嘴里塞着小笼包，“我昨晚算了下，我得一天写三套才能补完，老天爷，太要命了！”

　　临近开学，躺了一暑假的石凯终于在上网冲浪时被善良的网友提醒还有十天就要开学的沉重事实，看着还是刚放假时候摆在桌子上的试卷，石凯终于开始恐慌，反复叮嘱黄子弘凡明天早上八点一定要来喊他起床，得到人肯定的回复后，本着最后一晚上的狂欢，点开了游戏……

　　“我差不多，比你少点吧，还剩二十张。”黄子弘凡摸摸鼻子。

　　“多少？？？！哟黄子弘凡，你刚放假不是还说一个星期就把作业写完吗，怎么兄弟，你试卷越写越多咋回事啊。”石凯疯狂嘲笑。

　　“所以，”黄子弘凡侧身，露出身后鼓鼓囊囊的书包，“我这不是带着卷子来找你一起写呢嘛！”

　　有人陪着一起补作业再好不过，省得石凯刚拿起笔就被哀嚎邀宠的手机迷了心智。

　　“行啊，那中午你在我家吃饭？你跟干妈说了没？”石凯点头。

　　“在你家吃？你烧饭给我吃？”黄子弘凡期待地眨眨眼。

　　“……做梦。冰箱里有菜，你烧给我吃。”石凯一巴掌推开黄子弘凡凑近的脸，狠狠翻个白眼。

　　“那也行，不过我为什么要烧给你吃？”

　　石凯吐着舌头吹气的动作停住，心里不舒服。

　　看吧，这就是男人！上一秒还在深情表白说什么你什么样子都可爱我都喜欢，下一秒让他为你烧个饭都不愿意了！

　　不高兴地蹙起眉，石凯张张嘴想说什么，被黄子弘凡打断。

　　“因为我喜欢你才想烧饭给你吃——听到没石凯？”

　　“——噢。”

　　

　　黄子弘凡和石凯，那是打娘胎里就带着斩不断的缘分的。祖辈一起当过兵创过业，年迈退休都要在同一块地挨着做邻居；父母更不用说了，黄父石父是打小穿着同一条裤子的交情，就连黄母石母，大学也是关系亲近的室友。

　　所以在两人还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就注定要一辈子纠缠在一起，不管是友情，亲情……

　　小时候石凯觉得有个哥哥挺好的，黄子弘凡大他八个月，个头窜得快，整个人瘦瘦高高，挡在石凯面前就是个小男子汉，谁来都不能欺负弟弟。

　　石凯小时候身体差，常常生病，苍白的小脸疼地皱皱巴巴，黄子弘凡就趴在病床边寸步不离地照顾。后来长大些吃得多了，身体变得结实，也就极少生病住院需要黄子弘凡展现好哥哥的担当了。

　　上中学的时候，石凯开始哪哪都看不惯黄子弘凡——又不是他亲哥，凭啥一天到晚管着他！可是石母点着他脑门警告，在学校听哥哥的话，黄子比他大八个月，就是他哥。

　　让他青春期烦得要死的人却一直没心没肺地对他笑对他好，石凯咬着起皮的嘴巴开始愧疚——至少这小子真心把我当弟弟对我好，我还是对他好点吧。

　　现在石凯不这么认为了。

　　甚至想把当初心怀愧疚的自己扇醒——他那是把你当弟弟吗！啊！你看看他现在在干什么！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黄子弘凡显然不觉得自己时时刻刻的表白有任何不对。要是一天说八百遍我喜欢你就能让石凯正面回应这件事，那黄子弘凡扯着嗓子喊一千遍也是没问题的。

　　“哦哦我也喜欢你行了吧，今天小区对面的奶茶店第二杯半价，你要是陪我一起喝我就更爱你了！”

　　这是听见黄子弘凡第一次说喜欢他后石凯的反应。

　　“又犯啥毛病？你不会闯祸了不敢根干妈说吧？我劝你还是别试图买通我，我肯定不会站你这边的——算了你先说说是啥事我考虑考虑。”

　　这是第二次听见黄子弘凡字正腔圆的说“石凯，我喜欢你”后石凯的反应。

　　“有完没完啊，黄子弘凡你好烦啊，一天到晚讲废话，懒得喷，快滚快滚。”

　　第三次……

　　石凯不相信黄子弘凡口中的喜欢。

　　直到第七次。

　　“我挺认真的啊，你怎么就是不信呢，凯凯我特别特别喜欢你。”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已经让黄子弘凡有些倦怠失落，他抓着石凯的腕，直勾勾盯着他。

　　石凯罕见地沉默了片刻，轻晃两下脑袋让过长的额发遮住眼眸，语气也难得带了些严肃。

　　“别闹了。我们才多大啊，认识接触的人就那么些，关系好就是喜欢，关系不好就是讨厌，谁保证你说的喜欢就是喜欢，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分不清友情亲情爱情而已。”

　　“我分不清？”黄子弘凡嗤笑一声，“石凯，我分得很清楚，我就是喜欢你。”

　　那场表白以石母催促石凯回家的电话结尾，强硬中断了有些凝固到尴尬的氛围。

　　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就会这样草草收尾，黄子弘凡也该知难而退，谁知还没等石凯彻底松了口气，第二天一早，石凯又在家里看见黄子弘凡。

　　“嘿！凯凯早上好！”

　　哥们好不了一点。

　　

　　——

　　午饭最后也没让黄子弘凡动手，黄母知道这两人的水平，放心不下干脆直接上门为两位大少爷烧了满满一桌菜。

　　“吃饭啦，凯宝，元元——”

　　一上午糊弄了两张试卷的石凯心满意足地捧着饭碗，眉眼弯弯：“干妈烧的饭就是香！”

　　黄子弘凡一屁股坐在石凯旁边，自己还没扒拉一口，先剥了只虾放进石凯碗里。

　　“喜欢吃啊，那干妈回头手把手教元元，以后你想吃就让他做。”黄母收回视线，笑着挑眉。

　　“算了吧，求人不如求己，你还不如直接教我呢。”石凯犹豫了一下，没当着黄母的面把虾扔回去。

　　“反正我也是要学的，等我妈把我教会了我再教你，嗯？”黄子弘凡又剥了只虾放进石凯碗里。

　　“……够了啊，你吃你自己的。”石凯压低声音，瞪他一眼。

　　“你俩自己吃吧，我约了朋友逛街，先走了，碗自己洗哦！”黄母眨眨眼，站起身就要走。

　　“诶干妈你一口不吃啊，特地就来给我们烧个饭？”

　　“咳，差不多吧，猜到凯宝肯定想我烧的饭菜了，是吧？”

　　黄母迅速瞥一眼黄子弘凡，摸摸鼻子，看了眼闹钟急匆匆换鞋离开。

　　“你是不是在干妈面前说什么奇怪的话了。”

　　石凯又不是傻子，就母子俩如出一辙的小表情小动作，一眼就能看出来不对劲。

　　“不是奇怪的话。”黄子弘凡皱眉。

　　“你怎么就这么固执，都说了我们现在年纪太小，谁知道上大学后会不会又遇到别的什么人是你真正喜欢的人，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石凯烦躁地饭也吃不下去，筷子砸在桌上清脆的一声，头疼地抓着头发。

　　自从知道黄子弘凡是认真地说喜欢他后，石凯这毛绒蓬松的头发不是为了作业掉就是为了黄子弘凡掉。

　　他宁愿相信黄子弘凡就是想要以这种方式让他秃头然后狠狠嘲笑他。

　　“你觉得我会移情别恋？我的喜欢太浅？在你心里我是还没确定自己心意就随便昭告天下的混蛋？”

　　黄子弘凡语气平平。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石凯小心地看了眼黄子弘凡，冷脸的黄子弘凡太少见，每一次总能让石凯没由来的心虚害怕。

　　“那你呢，你一直不相信我对你是喜欢，但还没说过你喜不喜欢我。你喜欢我吗，凯凯？”

　　咚，咚，咚。

　　我喜欢黄子弘凡吗？

　　咚，咚——

　　石凯抿唇，没回答。

　　“我们太熟了，我连你有几条红内裤都知道，从小就跟在你身后喊哥，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亲兄弟——你有想过要是以后分手要怎么办，逢年过节面对面坐着，当着爸妈爷爷的面装着一副兄友弟恭的假样，吃饭的时候连笑都笑不出来……想想都窒息，黄子，我们是兄弟，别说这种话了好不好。”

　　满桌的菜慢慢变冷，石凯叹口气，一碟一碟盖上保鲜膜放进冰箱，收拾碗筷放到水池，打开水龙头，流水哗啦啦倾泻而下，却没遮住黄子弘凡的声音。

　　“凯凯，我只说我喜欢你是不想说太多关于未来的不确定，没想到你会胡思乱想那么多。现在我要跟你说清楚——我喜欢你，是现在时，至于未来，我会说我爱你。时间不会让我对你的喜欢慢慢消磨，就像过去的十七年一样，我只会越来越喜欢你，越来越爱你。我有这个信心，所以一遍又一遍重复我喜欢你，没说出口的爱是想留着以后慢慢告诉你。所以凯凯，你愿意相信我一次吗？”

　　

　　如果你说你还怀疑

　　怀疑我没有坚守的勇气

　　Baby I maybe

　　用尽我全部力气

　　对你说对你说 说我有多爱你

　　

　　震耳欲聋的水流声戛然而止，石凯回过神，侧眸对上黄子弘凡顽固坚定的眼神。

　　他从小就很喜欢黄子弘凡的这双眼睛。小狗眼睛里总是充满各种色彩，乌黑清亮的瞳孔里会映着天空飘过的云，路边的黄色小花，停在枝头的麻雀，多彩的世界里荡着层层笑意和生机。

　　现在，这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他呆愣的模样。

　　他在黄子弘凡的眼睛里，是这样的吗？

　　好像，是有点可爱。

　　“相信你个鬼，你还骗我说试卷没写完，明明早就写完了……”石凯低下头嘀咕。

　　“你咋知道的！”黄子弘凡瞪大眼，看起来有些滑稽。

　　笨蛋。

　　石凯扑哧笑出来，伸手轻轻点了点黄子弘凡的鼻子。

　　“你跟干妈一样，一说谎就喜欢摸鼻子。”

　　所以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每一次黄子弘凡说喜欢他都是真心的，从来不是玩笑。

　　可恰恰是真心最难回应。

　　睫毛轻颤，石凯想要收回手，却被黄子弘凡拉住，动弹不得。

　　“I promise I love you.”

　　“你能感受到吗，我有没有说谎。”

　　指尖缠绕着清浅温热的呼吸，黑黝黝的眸子里盛满珍重的爱意，腕间紧紧相贴的肌肤传递着滚烫的灼热。

　　石凯有些耳鸣，全世界仿佛按下静音键，只听得见咚咚的心跳声。

　　是谁的，不清楚。

　　“没有说谎，我相信你。”

　　

　　心跳的声音

　　一拍一打像节奏的锤击

　　心脏比我清楚我原来喜欢你。

　　

　　

奇怪动物塑3.0

黑金蟒蛇黄✖️爬宠博主凯

我流私设，4.9k+

summary：凯凯不让我干，那我必不能干

后续 

1.

“黄子弘凡！别闹我了”石凯头都没挪一下，继续低头鼓捣直播设备，“快来不急了”

身上的冰凉慢慢褪去，石凯深呼一口气，狠狠拽了拽面前的一堆数据线。黑的红的蓝的，跟他脑袋上冒的黑线一模一样

“这都啥啊，这往哪儿插啊……”石凯一边扯线一边碎碎念，愁的像个都是褶儿的小笼包

眼看着本来就乱的线逐渐被扯成黑色实体球，石凯不耐烦得啧了一声，泄愤一样把手里的东西扔到地上，抱着手臂彻底气成一个包子

“你就看戏，你就别帮我”

话音刚落，袖口传来一阵悉悉碎碎的声音。一条小指粗的黑金小蛇慢慢爬出来，顺着裤腿游到地上，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坨黑线球，仿佛做好了心理建设，小蛇僵硬的扭过头，正对上石凯的眼神

“对，我弄的，怎么着”

“没事，你太棒了，能团成这样很不容易了，凯凯好厉害……”黄子弘凡清清嗓子，一套夸夸公式来不及加工顺嘴而出

石凯就在旁边盘着腿坐着，看着这个小玩意儿如何一边儿夸自己，一边儿用蛇尾卷起数据线往电脑上插。

遇到用蛇尾都解不开的结，黄子弘凡就用牙叼着线头，脑袋一低直接往圈里钻，用自己当媒介解扣

当然，一心二用嘛，总有失误的时候

“凯凯……”一双不会眨眼的豆豆眼对上石凯的眼睛，“我被缠住惹，救救我……”

石凯甚至还能在那眼睛里看到本来就不属于蛇类的泪花

石凯撇撇嘴，认命的开始处理线团，外带一条黄子弘凡

2.

“哈喽啊兄弟姐妹们，晚了两分钟啊，就晚了两分钟”

石凯伸手和摄像头打招呼，戴上耳机后开始调试设备，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弹幕唠嗑儿

“凯凯晚上好……晚上好啊”

“今天什么节目……哈，今天有大惊喜，具体什么惊喜呢咱就先买个关子，一会儿为大家揭晓嗷”

“阿黄没来吗……阿黄？在旁边呢，等我调完摄像头再弄他”

说着，石凯扭头瞄了眼旁边，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黄子弘凡正探着头看电脑，盯着不断翻滚的弹幕一动不动，一副我在很认真的帮你看弹幕样子，实际上在石凯读到cue自己的弹幕的时候，激动的扭个不停

像个大型犬。石凯不可察觉的笑了笑，偏过头继续调参数，脑子里跟开了宠物店一样全是各种各样的大型犬，伸着舌头尾巴摇成螺旋桨

蛇类对于身边事物的情绪变化很敏感，它可以迅速感知到你对它的态度。喜欢，好奇，无所谓，甚至敌意

黄子弘凡明显感知到旁边这人重点不在电脑上了，没准儿脑子里早有了别的蛇，别的物种也有可能

泛着酸味的小黑蟒吐了吐信子，头一扭就钻进了放在桌子上的胳膊袖口里

不过正好，石凯也调完了参数，直接抬手把企图作妖的小蛇揪出来，食指拇指一上一下掐着脑袋冲着摄像头

“喏，你们的老朋友，黄子弘凡”石凯稍微用力，蛇头被微微捏成一个扁圆，黄子弘凡装模作样的吐了吐信子，盯着摄像头一动不动

“在阿黄脸上看到了无奈和宠溺？？？”石凯快速捕捉到了一条弹幕，越念越震惊

“真假的？”说着，石凯掐着蛇头的手一扭，黄子弘凡被迫从对着摄像头变成对着石凯瞪大的狗狗眼

黄子弘凡：哦莫哦莫美颜暴击🤤

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不能吧”“咋看出来的”，左手托着蛇身右手卡着蛇头，石凯正在全方位无死角的观察黄子弘凡，却不知道黄子弘凡也在被石凯全方位无死角的美颜暴击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石凯哼了一声，说道：“你看，这都傻成这样了，都不动了，没你们说的那么聪……”

话音未落，指尖有什么快速划过，紧接着脸颊撞上一点冰凉，转瞬即逝

（哇哇哇我看到了什么！）

（阿黄亲了凯凯！阿黄他亲了凯凯！！）

（哇哇哇哇哇哇）

（强吻！！强制爱！果然我磕的CP是真的！）

弹幕里瞬时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等石凯反应过来，黄子弘凡早就一圈两圈的缠上他的脖子，脑袋放到左肩上，活像一个黑金配色的丝巾

如果忽略还在得意的高频吐信子的话

石凯指尖蹭过脖颈的小蛇，熟悉的冰凉，“他今天挨训了，有点不老实，别管他”话语间都染上藏不住的笑意

3.

“小插曲嗷，接下来就是正式内容”石凯连带着椅子往前扭了扭，更靠近摄像头

“这不五百万粉了吗，给大家搞点福利，正好店里刚来一批小伙伴。今天，就给大家直播，”

石凯顿了顿，抬手，“我，爬宠主播的天花板，全国最大的连锁爬宠店的总店长，是如何驯……如何照顾新成员的！”说完，石凯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sei克斯）

（咳，给新来的朋友们解释一下，就这些个title，一个都不要信）

（说了一百多个字，能信的只有标点符号）

黄子弘凡看着自己给自己鼓掌的石凯，别扭地不是一星半点儿。平常自己还能变成人帮石凯一起，不过现在是直播，自己也从来没用人形出现过，直接变好像也不太行……

黄子弘凡看着一条条调侃的弹幕，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抬起身子，一动不动的盯着摄像头

石凯察觉到肩膀有东西动了动，扭头一看，黄子弘凡正怒目圆睁的盯着屏幕，满脸写着“我很凶我很凶不准欺负凯凯我在盯着你是的没错我每时每刻都在盯着你”的字样

石凯突然笑了，“你看，他看见弹幕了，生气了吧”

弹幕逐渐被道歉和友好的调笑占领，黄子弘凡心满意足的缩回去，继续装成一条丝巾

“行了笑也笑了时长也水了，咱就开始吧！”

4.

“第一个新朋友是什么呢”石凯把摄像头往下按了按，能漏出手和半张桌面，还能看到脖颈上的黄子弘凡（丝巾版）

“小黑王啊”石凯慢慢抓住小黑王的中端，小家伙一开始还有点抗拒，扭个不行，后来突然间就乖了，安安稳稳的在手上缠着

“好黑啊……对确实黑，黑王嘛”

“比阿黄还黑……那可不一定，没准儿阿黄比他还黑呢”石凯读着弹幕，脑子里想的却是黄子弘凡化成人形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忽然，脖颈传来一阵阵凉意，原本松垮垮缠在脖子上的丝巾缓缓收紧

“诶诶诶错了错了，别闹”石凯连忙道歉，不道歉没准儿丝巾就变项圈，到时候可就不能播了

石凯又陆续展示了几条小蛇，有一开始就很温顺的，也有比较皮的，不过几秒后都安安静静的伏在手上

弹幕上陆陆续续的被各种夸夸刷屏，爬宠博主天花板之类的title又再次出现，不过能明显感觉到确实是真心实意的佩服和夸奖，石凯也看起来心情大好，一边撸蛇一边唠嗑

石凯时不时的歪头看黄子弘凡，他只是轻轻的趴在自己肩头，没睡，一直在看着自己，时不时在被cue的时候做出些反应

这就够了，不孤单就够了。石凯笑了笑，莫名的满足

5.

聊着聊着时间也过去很久了，直播也即将进入尾声

“最后一位朋友了啊，”石凯拿出最后一个盒子，刚拿出来，新朋友直接抬起头，信子不停的吐，一副高度警觉的样子，“他好像有点害怕哦”

黄子弘凡也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盒子

（这条也太那什么了）

（看起来攻击性好强）

（这个颜色，确定不是什么野蛇吗）

（看起来真的像）

（阿黄也有点警觉，凯凯你小心啊）

石凯快速过了一遍弹幕，很多都在提醒他小心，也有说出自己心里疑问的，石凯沉声应了句“我会小心”，心里开始回溯这条蛇的购买渠道

和前几条蛇一样，石凯拿工具试探了几下，等他没有下一步动作，便顺势抽出工具，把缠在上面的小蛇拿起来

突然，变故突生，原本安顺的蛇猛然张开大嘴

石凯看到了，那是一双尖利的毒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爬宠，就是一条随便抓来的毒性依然存在的野蛇

多年的经验让他迅速往回收手，可野蛇动作是在太快了，这一口几乎避无可避

瞬间，脖颈上滑过一阵凉风

黄子弘凡早就看出端倪，这野蛇根本就没有被驯化，他只能放出蛇类的警告信号，高等蛇王对低阶小蛇有着天然压制，他刚在向自己表明了臣服的意愿，却在瞬间发起进攻

几乎是出于本能，黄子弘凡张口狠狠咬上了野蛇的脖颈，野蛇也是在被咬上的瞬间僵硬落下。迟来的愤怒与不安油然而起，嘴上咬合的更紧，尖牙刺过鳞片扎进肉里，毒素瞬间游遍野蛇全身

黄子弘凡咬着野蛇不停的甩，企图用这种方式让牙进入的更深，尽管野蛇的血液腥臭，尽管野蛇也带有毒素，却还是不停的撕咬着，带着凌虐的愤怒

“黄子！黄子！停！”石凯手忙脚乱地抓住两个扭打在一起的蛇，手指不停抚在黑金蟒蛇的头上“没事了，我没事，先松嘴”

愤怒逐渐褪去，黄子弘凡松开了嘴，嘴里挂着猩红的血渍，慢慢爬上石凯的小臂，一圈一圈的收紧

“今天直播就到这儿，我们家阿黄生气了，我得去哄哄”他也没什么读弹幕回应弹幕的心思了，刚说完，直播瞬间结束

6.

看着直播间的界面关闭，石凯松了口气，抬起手臂打算先检查黄子弘凡有没有受伤，一抬手却发现根本没有黄子弘凡

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手背上隐隐约约浮现出黑金色的鳞片

那双手径直向前面抓去，野蛇被他揪着脖子拎起来，青筋浮现

石凯顺着那双手看过去，一双金色竖瞳陡然出现，心里一颤。那双眼眸没在看自己，却是在狠狠盯着手里的野蛇

石凯站起身，轻轻扯了扯黄子弘凡的袖子说道：“你，要吃了它？”

黄子弘凡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呼了口气：“怎么可能，你不是不让我乱吃东西”说着，黄子弘凡把蛇扔进盒子里，盖上盖子

石凯也松一口气，不过一会儿又反应过来。“？什么叫我不让你乱吃？你那意思是我不拦着你就真给它吃了？”

“没有没有没有！怎么可能会吃这种东西！”黄子弘凡连忙说道，“不过刚才是想直接给它咬死算了，想起来你可能还要调查，就没完全咬死”

“哦～咬个半死”石凯拉着长音，憋着笑，“那我还得感谢你”

黄子弘凡嘿嘿一笑，做着与这双金色眼睛截然不同的表情“不客气凯凯🤤”一边说还一边往石凯身上凑

石凯直接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出去了，愤愤地说：“你起来，刚咬完它就想往我这儿凑”

被推开的小蟒蛇泪都要出来了，委屈的不行

石凯看着快憋屈死的黄子弘凡，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子“咳，它有毒，你咬完它，还行吗”

黄子弘凡：凯凯关心我🤤

“它有毒我也有毒啊，我比它毒，我最多就是化成人形的时候会保留一些原型特征”

黄子弘凡眨眨眼，又抬起手背，“喏，眼睛，鳞片，都小事儿，它就不一定了”黄子弘凡伸出元手指了指盒子“半身不遂都有可能哦”

石凯看着莫名骄傲的小黑蛇，有点头疼。毒素不能影响脑子吧，石凯真的有点担忧了

感觉出爱人的情绪变化，黄子弘凡小心翼翼的往前蹭了蹭，看石凯没反应，一把抱住了他

“诶呀不用担心，吃饭睡觉做家务打扫店面都没问题”黄子弘凡一头扎在石凯颈窝，像大狗一样来回蹭，蛇尾一圈一圈缠上石凯的腿

“行行行没事没事，你说没事就没事，”石凯张开双臂回了个拥抱，手掌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抱够了就起来，我把这儿收拾收拾”

“可以说没……”

“不可以”

黄子弘凡闭嘴了，胳膊用力把石凯抱的更紧了些，狠狠闻了闻石凯身上的香味，毒素引起的躁动被生生压下去，小蛇才慢慢松开臂弯

“来吧凯凯，一起收拾！”

7.

一人一蛇忙得顾头不顾尾，要给新来的小伙伴们安家，调温度，还要备好粮，实时观测状态。石凯好一顿顺毛，才从黄子弘凡手里救下半僵的野蛇。

从纸箱子里拿出野蛇，石凯给它简单做了做清洁，消毒，喂药，又安排了个更适宜的生活仓。

等到都收拾完，石凯心满意足地拍拍手：“黄子！晚饭吃什……”

话音未落，石凯瞄到远处的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正在给那个小黑王备粮，从石凯拿起那条野蛇开始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生怕再出什么差池，目睹了石凯对那条野蛇的“关爱”，整个人醋到不行

旁边的生活仓还没关门，小黑王一下子探出头，看看黄子弘凡，又看看石凯的背影，前排吃瓜位

等石凯扭头找到黄子弘凡，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

大蛇环抱着自己整个人酸溜溜的，右边跟黄子弘凡一样高的生活仓没关门，里面的小黑蛇探头左看看右看看，新奇的不行

石凯微笑着走近，伸手指着看戏的小蛇，小黑王呲溜一下缩回家里，石凯顺手关上了门

教训完小的，就该教训大的了

黄子弘凡在石凯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回过神，目睹了被训现场，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于是乖乖的一动不动，笑成蜜蜂小狗

“凯凯晚上咱们吃啥”

石凯没说话，径直走向洗手池洗手，黄子弘凡就慢慢的小步子小步子的跟着石凯挪

“晚饭啊……”石凯洗完手扽了张纸巾擦干，向黄子弘凡伸出左胳膊

“煲汤吧，蛇汤”

黄子弘凡蛇躯一震，抬起头看着石凯，一脸不可思议

石凯朝黄子弘凡招招手，示意他快点。黄子弘凡变成一条小不点，绕着手腕缠了好几圈

“凯凯”小手链小声地说，“你真的要喝，蛇汤吗？”

“嗯”石凯把钥匙手机揣兜里，关灯关门落锁，“炖你”

小蛇又不说话了，等石凯把门都锁好了，才闷闷地嘀咕

“那不就是，我的，洗澡水……”

话音刚落，一阵失重感，黄子弘凡感觉自己上升了好几米，左看看右看看，正对上那双圆眼，正盯着他的圆眼

黄子弘凡：咳，这天可真天啊👀哦呦，这袖子可真袖子哈👀

石凯伸手，拿两个手指捏了捏蛇头，阴恻恻笑眯眯地说：“那倒要看看是你皮厚，还是热水够烫”

“啊啊啊啊啊凯凯！”

石凯：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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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物塑get✓

重生梗 校园

复健一下，目测中篇，本章7k➕

请勿上升

石凯死在了和黄子弘凡相爱的第八年整。

死在了他对黄子弘凡说分手的五分钟之后。

黄子弘凡和石凯为这个八周年的纪念日努力过。

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仪式感就会随着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而退化。不论是情人节，还是生日，不知不觉都会变成一场微信转账运动——黄子弘凡转个520或者1314过去，然后从石凯手里拿到一个还没拆封的快递盒，里面装着前两天他要自己直接发链接过来的商品。如果时间宽裕，两个人还会在开车半小时能到达的范围内找一家评分还行价格合适的餐厅，简单改善一下伙食之后回家睡觉。

这一次的纪念日却有点不同，黄子弘凡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大年三十晚上对着春晚刷手机时就突然开口：“石凯，马上就第八年了，好好过一下吧？”

石凯在厨房里煎鱼，油烟机和窗外烟花声大得震耳朵，他根本就听不清黄子弘凡在说什么。黄子弘凡也没理会，自顾自地在自己的手机日历里加上了备忘，然后又把石凯在旁边充电的手机也拿起来，加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然而他们却在这一天吵架了。

和每一次吵架一样，主要是黄子弘凡自己在说。

他的嗓门很大，情绪上来的时候更甚。在去黄子弘凡单位的路上，石凯握着方向盘默不作声，前一天晚上他们都没怎么睡，本来就头痛，现在被黄子弘凡吵得更痛，鼓膜和心脏像要裂开一样一起跳得厉害。他眨了下有点发花的眼睛，呼吸不畅地降下车窗，深吸了口气偏过头，想和黄子弘凡说你先冷静一下。

但也就是这一个瞬间，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他在耳鸣的白噪音里看到黄子弘凡瞪圆了眼睛，似乎要伸出手挡在他的前面。石凯反应不过来，伴随着轰鸣声的巨大冲击已经把他变成了一只被扔进滚筒洗衣机里的毛绒玩具——被撕扯着翻滚、抛起又坠下。他仿佛听见黄子弘凡又在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但那声音很快就被一片黑暗给彻底吞没。

在没有其他声音，也没有光亮的黑暗里。

石凯又一次听见自己五分钟前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黄子弘凡，咱们要不分开吧。”

好恶心。

石凯在刺眼的白光里恢复了意识。

他的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胃里也翻涌着，来不及反应自己在哪，他弯下腰开始干呕，身边的人抓住了他的胳膊，伸手在他背上拍，嘴里念念叨叨地说：

“不是你也太拼了吧兄弟，都跑吐了……不就是赌个肯德基吗？哥哥请你吃还不行吗？”

这声音过于熟悉了。

石凯猛得抬起头，看见了手臂里搭着两件校服外套的黄子弘凡。

他用一张稚气未脱的脸皱着眉，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递过来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示意自己漱个口。

石凯愣怔地接过水，瞳孔颤抖地环视四周，他的目光在自己和黄子弘凡身上来回移动，他低下头看见有点开裂的操场和自己有点发灰的旧运动鞋，抬起头看见黄子弘凡身后不远处的国旗杆和教学楼。时不时有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女孩们路过他们，那个在记忆里已经有点模糊的体育老师捏着秒表走过来问他没事吧，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他不敢相信，也不得不相信。

他重生回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今天是……几号来着？”

石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啊？”黄子弘凡看了他一眼，“今天是五月十九号啊。”

石凯又想吐了。

“我重生了，重生在黄子弘凡向我表白的那一天。上一世，我在我们八周年纪念日的那一天提出了分手，我们大吵了一架之后出了车祸。再睁眼，我回到了高二一千米体测的那天，我和我的同桌黄子弘凡打赌我能跑赢他，输了的人晚上请肯德基吃，而上一世，就是这一天的晚自习，他和我表白了，我们自此开始了长达八年的恋爱……”

石凯坐在高二的教室里，直愣愣地看着英语老师在黑板上讲虚拟语气，满脑子循环播放着上面那段话的ai配音和地铁跑酷视频搭配“灵柩长埋深谷底”bgm的画面。

就连英语老师放下粉笔开始：“OK，接下来对一下昨天卷子的答案，来，这一排开始，one by one”——这种对于高中生来说过于紧张的一刻也没能把他的魂叫回来。

因此石凯就这样满脑袋浆糊地被叫了起来，哪怕身边的黄子弘凡拼命地点着自己桌子上的试卷，给他指讲到哪一题，他也干脆说不出任何一个字，只能满脸空白地站在位置上发呆。最后还是黄子弘凡举了手，小心翼翼地替他辩解：“老师刚刚石凯体测跑吐了，他身体不太舒服。”这才免于被撵到教室后面罚站。

石凯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教室里坐了两节课。

这节课是自习，学习委员郭文韬坐在前面班主任的位置上看纪律，所有人都埋着头写作业，教室里很安静，石凯甚至能听见头顶的LED灯发出嗡嗡声，和自己的耳鸣逐步同频，让他回忆起自己少有几次的被鬼压床的经历——明明是清醒的，却发不出声音，也无法动弹一根手指头，仿佛有千钧的重量推着他，把他挤进了一个真空。

这具十七岁的身体刚刚用三分零五秒跑完一千米不久，却已经感觉不到疲倦。右手边坐着高一入学就和他形影不离的黄子弘凡，他似乎在赶数学作业，但时不时还要担忧地抬头瞥他一眼。课桌里放着黄子弘凡下课去小卖部买回来的士力架，桌子上摊开着一个字都没动的卷子，手边放着黄子弘凡刚递过来的纸条，问他没事吧。

是做梦？还是幻觉？还是临死前的走马灯？

但周围的一切过于真实了，哪怕在记忆里早就已经模糊的细节，此刻却清晰得像把锐化值拉满。石凯把大拇指塞进嘴里咬得快出血也没能醒过来，他不得不相信重生这回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不受控地想起来以前——不是这个不到十七岁的自己的以前，而是二十四岁的自己拥有的以前。

那个时候石凯从熬了几年的私立小学里离职，为了多挣点钱开始在几个培训机构之间奔波，做一小时分成一百块的声乐老师。他变得更忙，休息的时间和每个月的进账也不再固定。

这样的日复一日的工作会吞噬掉一个人，石凯渐渐地消亡了很多爱好， 他不再主动找寻快乐，而是单纯地消磨时间。他不怎么出去打球了，以前喜欢的乐器们也被放到落灰，尝试做到第三页的甜品食谱被塞到书柜的角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得过且过，但是他没什么力气去改变，只能每天结束工作后躺着刷刷手机。

他的爱人黄子弘凡在电视台工作，本来就周期性地忙碌，现在休息的时间更是大多被迫和石凯错开，他们除了夜里在一张床上睡觉以外，也没什么时间一起做点什么。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石凯总觉得太静了，必须得找点声音做bgm。有一段时间，他喜欢上了那种以“我重生了”为开头的推文视频，内容像是ai生成的一样，千篇一律又无趣，却可以不费脑子无穷无尽地听下去。他总是随便点开一个后把手机扔在一边，让这个声音陪自己做家务或者打游戏，或者干脆什么都不做，就陪他一起等黄子弘凡下班。

偶然一次，石凯和黄子弘凡一起出门，他坐副驾驶，系好安全带点开手机就是前一天晚上陪他睡着的推文视频。石凯习惯性地听了两句之后退出，黄子弘凡却突然打着方向盘问他：

“真要是重生了，你想干点什么？”

石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后直截了当地说不知道。

黄子弘凡不置可否地“唔”了一声。

石凯偏过头去看他，问：“那你呢？你要是重生了你想干嘛？”

黄子弘凡眼神坚定得像要入党：

“我先发制人把这些年火的歌都唱了，我去当华语乐坛下一个顶流。”

石凯笑着捶了他一下：“就你特么叫夏洛是吧？”

黄子弘凡立刻心领神会地和他一起因为这种烂梗笑起来，两个人傻笑了一阵，黄子弘凡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补充：

“不过，如果真的重生了，别的都能忘，可千万别忘了高一报到那天把你旁边的位置空给我啊，不然说不定咱们俩就不能在一起了。”

黄子弘凡自顾自地安排着看起来完全虚无缥缈的事：“毕竟那天之后你就开始对我有好感了，我也开始想办法追你了。”

想象总是和现实有无限的出入。

石凯确实重生了，却并没有回到他和黄子弘凡相遇的那一天。

而是回到了黄子弘凡向他告白的这一天。

这一天，高二的石凯在自习课上咬着黑笔笔帽在便签纸上点放学后黄子弘凡即将兑现的肯德基。

他狮子大开口地把想吃的肯德基单品，从吮指原味鸡到麦辣鸡腿堡写了个遍，并且在后面用感叹号备注：“说话算话，我比你快你请客！耍赖是小狗！！”

石凯把纸条折了一下，顺着黄子弘凡的胳膊下面塞了过去。

黄子弘凡打开看了一眼，憋着坏笑在纸条上写了个“汪”递了回去。

石凯被他气得鼓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发作，只敢抬着眼睛偷偷瞄前面的郭文韬，手摸下去悄悄掐黄子弘凡的大腿。黄子弘凡被他掐得又疼又痒，同样不敢出声，只能像条活鱼一样扭动着躲闪，憋着笑小声地求饶：“请请请，我肯定请你别激动！”

铁面无私的郭文韬在前面把这点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直接无慈悲地在黑板上手起笔落，并排记上黄子弘凡和石凯的名字。

石凯瞪大了眼睛对着郭文韬隔空抱拳求饶，平时坐他前桌的好哥哥就好像没看见一样，泰然自若地继续坐下刷题。石凯看求饶没用，干脆把抱着的拳头拆开一只，对着黄子弘凡的侧腰不轻不重地怼了一下，呲着牙，像一只气急败坏的小狗：“都怪你！今天又要被罚抄写了！”

黄子弘凡抿着嘴笑，趴在桌子上和他摆口型：“我下课就去求他擦了，没事。”

石凯撇了撇嘴，心想我和韬哥初中就认识的好哥们儿，我求他都不管用，凭什么你求好使。

他有点自暴自弃地趴下，歪着脑袋和黄子弘凡说：“一会儿下课帮我带两个包子一瓶可乐，钱在笔袋里，我睡一会儿。”

黄子弘凡凑近他，差一点就要也趴到他的胳膊上，“你吃俩包子，还有地方吃肯德基吗？”

石凯闭着眼睛哼了一声，心想你个小气鬼，才不会请我吃呢。

每个学生都在教室里睡过觉。

安静的环境，纸笔摩擦的细碎声音是最好的白噪音，一不小心睡着五分钟会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石凯被下课铃和去抢饭的同学们吵醒，他爬起来，用手抹了一把下颌上的口水四处张望。黄子弘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已经回来了，他笑嘻嘻地一屁股坐下，一脸神秘地掀开了怀里的校服，露出来包在里面的肯德基纸袋。

石凯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他接过还热着的袋子，把他点过的没点过的那些吃的都拿了出来。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你怎么出去的？”

“我叫的宅急送。”黄子弘凡咧着嘴笑，冲着石凯眨了眨眼，一副——怎么样哥帅吧——的表情：“答应你了肯定就请你，你想吃干嘛非要等到放学，万一卖没了呢？想吃就得立刻买，我上节课上课前就点了，一节课，刚刚好送到！”

石凯接过打开包装的汉堡，脸上仍然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可是，宅急送贵了好几块呢！多浪费钱啊！”

“不浪费。”

黄子弘凡看着他笑，语气却认真：

“你爱吃就行。”

石凯埋着头，像只松鼠一样嚼。他觉得这家肯德基炸的鸡翅格外辣，辣得他耳根都在发烫。黄子弘凡就这样一错不错地托着腮看着他，捻着薯条一根根吃。石凯被他盯得有点口干，故意挑起话头：“你不是说你去找韬哥擦名字吗？再不去一会儿老师回来了，咱俩今天又抄十遍《劝学》。”

黄子弘凡如梦方醒，赶紧打包了一块原味鸡到前排去贿赂学委，石凯这才松了口气，按着怦怦跳的心口继续吃。

没过一会儿黄子弘凡就回来了，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神色，挑眉示意他看讲台，果然，郭文韬已经拿黑板擦擦掉了他们俩的名字，还对着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石凯有点惊讶，问黄子弘凡怎么办到的。

黄子弘凡拿了张餐巾纸递给他，示意他把嘴上的面包渣擦掉。

“我认他当义父了。”

“啊？”

“逗你的。”黄子弘凡接过那张餐巾纸，团起来扔进了两人共用的垃圾袋里，“其实，我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黄子弘凡盯着石凯，压低了声音：

“你想听吗？”

石凯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他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但他不敢相信。

黄子弘凡仿佛就是要他相信。他贴近石凯的耳侧，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

“这个秘密是……我喜欢你……石凯，我喜欢你。”

轰得一声。嘈杂的教室在这个瞬间寂静无声。

仿佛是要给他一个呼吸的机会，晚自习的铃声响了起来。黄子弘凡帮着愣住的他把吃剩的肯德基收起来，老师已经进班，坐在讲台上说了句“大家开始自习吧”，接着就开始批改下午的小测。

黄子弘凡犹如一个听话的学生，低下头去开始写字。两三分钟之后，一张横格本上撕下来的纸包着一个小盒子被递了过来。仿佛烫手一样，石凯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那张纸：

“石凯，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很久了。

本来我没想这么仓促就和你告白的，我之前想了好多次好多种和你告白的方法，但是我刚刚没忍住说出来了。

你太可爱了，我太喜欢你了，我实在忍不住了。

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请你收下这个，这是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去庙里给你求的，我每天都带在身边，一直不敢送给你。

如果你也有一点点喜欢我，或者不讨厌我喜欢你，就把它收下吧。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只能和你做好朋友我也会很开心。”

哪有人会在520的前一天用练习本上撕下来的破纸片告白啊？！

石凯面红耳赤地读完了每一个字，他几乎想要立刻冲出教室到操场上再跑十个一千米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喜欢的人居然和我表白了？

——我喜欢的人居然和我表白了！！

——我喜欢黄子弘凡，黄子弘凡居然也喜欢我！！

他转过头去，看着脸红得像番茄一样的黄子弘凡：

“黄……”

“黄子弘凡！”

班主任略带怒气的声音直接打断了石凯，他瞪着两个人的方向，拿红笔点了一下，“上来！这么简单的题还能错！拿笔上来改！”

黄子弘凡赶紧缩着脖子像鹌鹑一样到讲台上，讪笑着接过了自己的卷子。

石凯的脸颊到脖子都在发烫，他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地埋下头去，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打开了那个小盒子——是一枚白色的平安扣，看起来像是玉石，摸上去凉凉的润润的，被红绳穿成手链的样子。石凯能感觉到黄子弘凡在讲台上时不时地瞄他，于是他把脸别开，在桌子下面偷偷地把这枚平安扣戴上了手腕。

“让你上来改错题，你呲个大牙傻乐什么呢？”班主任齐老师拍了一下桌面，瞪了黄子弘凡一眼，转而看向石凯，“石凯！你也给我上来！你们俩不愧是一对，错也错得一模一样！上来改！”

同学们哄笑起来，石凯垂着头，像只被煮熟的虾子，走上了讲台。

他和黄子弘凡并排站在黑板前，他们的身后还有没擦彻底的写过他们名字的粉笔痕。黄子弘凡用眼神迎接他走过来，视线落在他露出一截红绳的手腕上，脸上的笑和眼眶里的泪几乎都收不住。

好在老师在前面没回头，同学们也都低着头学习，没人看到这对互相喜欢的坏小孩从这一刻开始恋爱。石凯红着脸，他也有点想哭，他垂下一只手，虚虚地勾住黄子弘凡的袖子，主动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牵手。

他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他们就这样永远并排站着，怀里揣着满满的纯粹的喜欢该有多好。

他想，他非常想，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一直不分开。

他的美梦几乎成真了。

他们真的就这样恋爱下去了。几乎形影不离地度过了之后的八年。高中毕业后他们考到了本地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学院，黄子弘凡学音乐表演，石凯学音乐教育。虽然不是同一个专业，但至少有一半的课都是一样的，寝室离得也近，就在同一栋楼里的二楼和四楼。他们和高中时一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打球说垃圾话，一起玩烂梗然后脸对脸地傻笑，一起绕着操场散步吹风分同一瓶冰可乐，然后在坏掉的路灯下接吻。

甚至和家人坦白恋情的过程也意外的顺利。石凯父亲早逝，妈妈带着姐姐城里打工，把他留在乡下外公外婆家，上初中才接到身边。石凯上大学以后外公走了，外婆也渐渐地糊涂，解不解释都已经不太重要。他先试探着和姐姐说，姐姐却说她和妈妈早就在高中就发现了他们的关系，虽然有些担心，但是只要石凯开心快乐，就也没什么意见。

黄子弘凡的父母则在他小时候就和平分手，中学以来他都跟着母亲生活。黄子弘凡大二的暑假带着石凯回家，鼓足了勇气要出柜，母亲没有预料中的强烈反应，这个做了十几年大学教授的女人对年轻人的情情爱爱已经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她淡淡地和儿子说你不后悔就好，我在亲密关系这方面给不了你任何好建议。

他们就这样几乎拥有了彼此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稳定得就像某种锁了官配的校园恋爱文。

石凯本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在一起。

石凯抬起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别再没完没了地想下去。

黄子弘凡被这一声清脆的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石凯忍不住去看这个十七岁的黄子弘凡。

他比自己看习惯的那个成年的黄子弘凡要单薄很多，更黑一些，有点土气的西瓜头刘海勉勉强强停在不违反校规的长度。才五月，他就热得脱了校服外套，穿着黑色的半截袖拄着下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手背上还印着着大概是正牌的十七岁石凯，趁着午休用黑色油笔画的小狗。黄子弘凡迎着石凯的视线，偏过头挑了挑眉，示意他想说什么就写在小纸条上。

石凯没有反应，仍然直直地望着这张明明日日在眼前，却还是感觉已经快消失在记忆里的脸。

下课铃响了起来，黄子弘凡裤兜里的手机紧跟着震动，他顾不上石凯直勾勾地眼神，立刻弹射起步冲到教室外。石凯就这么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身影，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在渐渐模糊。

石凯这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哭过了。

一年前他辞职时，想和领导卖卖惨说自己压力多大多么痛苦，好让他快点放自己走，结果努力了半个小时，愣是像得了干眼症一样挤不出来一滴泪。一个多月前，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妈妈检查出来甲状腺癌，他和姐姐跑前跑后安排住院和手术。手术前三天，姐姐在医院的水房里洗饭盒，两只手撑着已经掉瓷的水槽边沿无声啜泣，石凯看到了也没有哭。他只是走过去把饭盒接过来，用水冲掉白色的泡沫，把不锈钢搓出干涩的声音，低声安慰她：“没事的姐，大夫说了，甲状腺癌没那么可怕，手术之后好好养着就行，不会有大事的……钱你也不用担心，有我呢。”

石凯被自己吓到了，黄子弘凡同样也被吓到了。

他风一样地跑了回来——和那一天一样，这一天的黄子弘凡也抱着被校服包得严严实实的肯德基。

他看到石凯在哭，赶紧从桌子里抽出纸巾来，本能一般地给他擦。但马上他就像触电一样收回了手，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他把纸巾放在石凯的桌子上，故作轻松地开口打趣：

“怎么了石凯？饿成这样啊？”他假装看不到石凯那莫名绝望的眼神，自顾自地继续说，“……肯德基买回来了，我说话算话吧。答应请你一定请你，快趁热吃吧……”

石凯还能感觉到下颌上残留的、属于黄子弘凡手指的温度。

——那是他已经熟悉到无以复加的温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落在他的手心、他的脸颊、他的头顶和颈背。

而现在，这份温度并不属于他石凯，大约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体验了。

因为石凯知道，黄子弘凡现在还不是他的爱人。

他同样已经决定，在重生后的混乱的两个小时里，唯一决定了一件事——这一次，重来的这一次：

——他不要再和黄子弘凡在一起了。

于是他捂住脸，缩着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摇头：

“不，黄子。”

“我不想吃了。”

—tbc—

大纲这次写的很全，so我尽量不鸽快点写

-番茄种植大户黄×血液过敏吸血鬼凯

-ooc，无脑甜饼儿

　　石凯扯了扯自己的防晒服，浑身上下除了翘出来的一缕头发丝儿之外都被裹了个严严实实，口罩墨镜更是恨不得扒在脸上，但他还是努力抻长了点儿衣袖把自己的皮肤往更深处藏去。

　　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想在艳阳高照的白天出门，作为一个稀有高贵的纯血吸血鬼，历经千百年的演化，但他还是经受不住紫外线的洗礼——主要是怕晒黑。

　　不过感恩现代科技高速发展，托防晒霜防晒服遮阳帽遮阳伞一系列防晒产品的福，让脆弱的小吸血鬼好歹是能在出太阳的时候打开大门走出来了。

　　“哥，一定要今天过去吗？”石凯站在楼门口犹豫着要不要迈出去，不情不愿地又问了一遍手机屏幕里的人类，“我也不是怕太阳晒，主要是我过敏刚好没几天，你说万一晒伤了帅气的脸我妈得多伤心啊！”

　　齐思钧眼睛眯起努力辨认一层又一层的包裹之下到底是不是他可爱的小燕巴虎弟弟，“你咋又过敏，这次又是什么让你没管住嘴，鸭血粉丝汤还是辣炒猪血？”

　　石凯，当代为数不多的，高贵的，纯血吸血鬼，受现代社会道德和法律双重约束不能吸食新鲜血液，对他来说反倒算得上是件好事儿——对一个血液过敏，包括但不限于各种动物血液制品的小燕巴虎来说，值得放鞭炮庆祝的好事儿。

　　“东北一锅出。”

　　“一锅出你怎么还过敏了？”

　　石凯悄悄咽了口口水，“加了血肠嘿嘿，真的可好吃了哥，下次我叫你一起！”

　　齐思钧掐了掐额角——谁家好吸血鬼血液过敏还嘴馋啊！“行了行了，你抓紧时间过来吧，我跟你说啊，今天这事儿很重要，必须到场，打车过来我给报销！”

　　石凯挂了电话深深叹了口气，又上上下下仔细看了遍自己，确保一丁点儿皮儿都没露出来，不就是大晴天大太阳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冲！

　　他哥齐思钧不是人，是真的，物理层面的，不是人——是有六条尾巴的九尾狐，就那种你咋想他跟吸血鬼也写不到一本精怪传说或者神话故事里的德艺双馨老艺术家九尾狐，虽然目前只有六条尾巴，但那也是九尾狐，纯的！

　　他俩刚认识那会儿第二次工业革命的电灯还没点亮，这么多年浮浮沉沉，小燕巴虎和小狐狸精现在都成稀有品了，隔段时间他俩就得见个面，互相确认一下是不是还在喘气。直到齐思钧当选了非人类生物发展进步协会会长，千年的狐狸精终于是发现自己隐藏已久的才能，在职场混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和小燕巴虎弟弟的见面也从隔三差五变成了我先看看我有没有会。

　　今天齐思钧让他必须到场，倒也不是出于想弟弟的浓浓哥爱，而是远渡重洋进修的非人类生物发展进步协会副会长，石凯的大尾巴猫哥哥，终于结束了顿顿汉堡可乐的公派交流深造，给非人类生物会员做个表率性质的总结报告，所有会员只要不是还在深山老林的都得到场，包签到的。

　　今天的出行其实早一个月就在石凯的日程表里躺着了，他倒是也没多排斥，非人类生物那什么会虽然感觉起来挺厉害的，实际上也没多少会员，走个过场然后一起吃顿饭的事儿，顶多就是对天气预报不准确表示几秒的谴责。

　　“嗨！又见面啦！”石凯一身装备还没脱下，刚走进会场两步就有人站起来跟他打招呼，物理层面的真·人类，“没想到这次见的这么快！”

　　石凯忙活着摘了墨镜摘口罩，摘完口罩掀了帽子脱防晒服，好半晌才伸出手回应黄子弘凡的招呼。

　　“你俩认识？”齐思钧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冲着黄子竖了个大拇哥，“裹得都没个人样了，你还能认出来你是这个！”

　　“之前一起吃过饭，”石凯拨了下刘海儿在黄子弘凡身边落座，“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好不容易找到番茄汁救了命那次。”

　　这么一说齐思钧就能把眼前的黄子弘凡和前不久才新鲜出炉的石凯救命恩人联系起来了，脆皮小燕巴虎虽说可以已经进化到吃人类食物维持生命体征的地步，但是摄入血液的本能还是让石凯受了不少罪。

　　提出“番茄汁代替血液，单纯过过嘴瘾也是好的”这个伟大建议的就是还没等实践出真知，就被公派出国交流学习去了的石凯的大尾巴猫好哥哥。

　　“像血变质了，报喝。”显而易见，这个实践在开始的初期还是遇上了很多意料之外的困难，最首当其冲的就是嘴馋且挑的小燕巴虎根本就不想喝番茄汁。

　　人挑食都会营养不良，更何况是一只从出生开始饮食结构就没调整为正确模式的小吸血鬼呢，石凯一头栽倒在路边绿化带之前最后一眼，看到了跑过来的黄子弘凡，那时候他都想实在不行就咬这人一口试试了，然后嘴里就被塞进来个饮料瓶嘴儿。

　　“嗨呀，我这身上也没带个糖啥的，兄弟你是不是低血糖啊，你先喝口先喝口，没事儿吧？你说你这身体不舒服咋还自己出门儿呢，这小脸儿白的都快反光了，”石凯被这人念叨的脑子嗡嗡嗡，头脑边发晕边咽了一口酸酸甜甜，“哎呀你说说，咋样啊，咽下去是不是得劲儿点儿了？用我送你去趟医院——”

　　石凯用尽力气抬起手捂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嘴，世界清静了。

　　“哎呀那天我就说让他和我一起走，就是不听，结果差点儿出事儿了吧！”齐思钧在石凯的肩膀上连拍了好几下，“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要不是这一晕他还找不到好喝又救命的番茄汁儿呢！”

　　黄子弘凡一听蓦地笑开，“害，别的不敢说，番茄汁那我这肯定管够！家里几百亩的番茄地呢，啥品种都有！”

　　一人一狐一小蝙蝠聊着的时候，会场又陆陆续续进了些人，直到条幅挂好，大屏幕上出现了“非人类生物发展进步协会第99届代表交流大会”的字幕，齐思钧被秘书请到台上就坐，台上大尾巴猫哥哥和他笑眯眯地招手，石凯才觉得哪里有点儿不太对。

　　“你为什么在这儿？！”

　　黄子弘凡被这句话直接问懵，“我不打刚才就在这儿了吗，都聊半天了你才发现是我啊？”

　　石凯着急，急的手上动作都快幻化成忍术奥义了，“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来了？”

　　黄子弘凡更懵，“我开车就来了啊。”

　　石凯话在嘴里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说，伸手往台上一指，“这不是非人类协会的会吗，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人？”

　　“哎哎哎，可不兴骂人的啊，”黄子弘凡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参会证，“促进非人类协会发展优秀人类企业家代表，我可是小齐哥亲自邀请来的！”

　　石凯无话可说，并且觉得这个促进发展应该有自己一半的功劳。

　　“今天我们非人类协会也请到了一位为我们发展事业做出巨大贡献的人类朋友，让我们掌声欢迎西虹市番茄种植企业家，黄子弘凡先生！”

　　石凯抽抽嘴角，企图把自己的脸埋进地里，莫名其妙自己也跟着丢个人算怎么回事儿！

　　“凯凯，这么久不见了，跟哥哥一起吃个饭啊，”蒲熠星的原形是一只朏朏，一身白毛又顺又漂亮的大狸子猫，所以石凯第一次见他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撒丫子就跑，尽管大尾巴猫的食谱上并没有小燕巴虎，“顿顿汉堡薯条都快给我吃成汉堡人了！”

　　“那行啊，”石凯开始穿起自己的一整套防晒装备，“九洲说待会儿过来，咱直接我家楼下新开的火锅店呗。”

　　黄子弘凡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着一起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了，反正刚刚一下楼石凯看他开车眼睛唰地一下亮起来他是拒绝不了。

　　“我其实有点儿好奇，”黄子弘凡吃着吃着放下手里的碗筷，目光灼灼看向一旁嘎吱嘎吱嚼贡菜的石凯，“你什么时候才发现自己血液过敏的啊？”

　　唐九洲一听，直接乐出声，“嗨呀，那这事儿我可真是太有发言权了！”

　　“那还得从我俩上人类幼儿园开始说起了，”唐九洲扯了张纸巾坐直身体，“但凡当初我妈没睡过头错过非人类幼儿园的入园时间我俩也不至于有这么精彩的童年生活。”

　　送到人类幼儿园的石凯和唐九洲其实适应的不错，吃的好喝的好和人类幼崽相处的也好，问题就出在园里新来了个台湾厨子做了顿猪血糕，吃过午饭没多久，老师就看石凯脸上红红身上也红红，疹子一片连一片，吓得直接给石凯妈妈打电话给孩子接走去医院检查一下。

　　漂亮的吸血鬼女士赶来幼儿园的时候自己儿子都快迷糊了，“哈哈，跟个小西红柿似的！”

　　到了医院做了过敏原检测，结果发现小蝙蝠对其他东西都不过敏，唯独对吸血鬼食谱上少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吃饭的血液过敏。

　　拿到检测结果的石凯妈妈觉得好笑，迫不及待跟他爸分享，“你说这吸血鬼确实抗造哈，都吃了几年火锅里捞鸭血了，我还一直以为你儿子有什么特异功能，天生吃饭皮肤就会变色呢，结果是一直在过敏啊哈哈哈哈哈！”

　　黄子弘凡听完和石凯碰了个杯，“能健康长大真是不容易！”

　　齐思钧忍了忍，还是没把这小子已经好几百岁只是偶尔出现年龄循环的秘密说出口。

　　“不过血液过敏的话，那你吃饭不就很难办？”

　　石凯嘴里嚼着火锅里捞出来的鸭血，皱了皱眉，这家火锅店鸭血不纯，下次不来了，右手捏着个铝箔板晃了晃，“感谢氯雷他定和你家番茄。”

　　“所以我刚才说番茄汁救命，是真的救了他一命，”齐思钧抢走石凯有一次夹起的鸭血，氯雷他定当糖豆吃也不能这么造啊，“在遇见你之前的番茄汁他喝着都像馊了的。”

　　“那我还挺荣幸啊！”黄子弘凡呲牙一笑，“后半辈子番茄汁我都包了！”

　　齐思钧又忍了忍，如果后半辈子是石凯的后半辈子，那可能没办法管够。

　　石凯突然抓起黄子没拿筷子的手放在自己的侧颈，“就冲你有这句话，哥们儿认你这个朋友！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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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来清仓了！开始刷新更文进度条啦！

22岁黑道太子黄✖️30岁丧偶带娃凯

啊啊啊啊啊！！！！！！！我写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请勿上升！

对于一个九月就要投入到九年义务制教育大河中的准小学生来说，不用上幼儿园，可想而知是一件多么爽的事。

但是对于一个e人小朋友来说，两个月不去幼儿园，似乎又有一点痛苦了。

很明显，石小玉小朋友，是一个e人。

大人们纷纷扰扰，仿佛经历过很多惊险刺激险象环生的主线剧情，险到小黄叔叔从背着她健步如飞百米冲刺赶幼儿园早铃的闪电侠，变成了在社会课上学的、在公交车上要坐橙色椅子的残疾人。爸爸似乎也失业了，不再是一个烧烤摊老板，而是变成了什么“大少奶奶”和“一家之主”。

大少奶奶是做菜放很多很多肉的阿姨说的。

一家之主是小黄叔叔说的。

她也不知道这两个职业，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她只知道，自己只是那天晚上嘴馋，吃了几个从幼儿园打包回来的间点，就生病进了医院，然后又被奶奶接到了这里，再也没去过幼儿园，也没再见过小齐老师和她的同桌陶可爱。

好吧其实也见过。

被奶奶接过来以后，一天之内她的所有生活用品都被全面升级，不只给她买了新的平板电脑，就连刚上幼儿园时买的那个旧旧的电话手表，也被换成了双摄同开可以高清视频通话的旗舰版。

因此石小玉可以随时随地在这个后墙翻新中的大别墅里，给自己的同桌陶可爱打电话，听她讲幼儿园里小朋友间的八卦，并且给她展示在大宅院里无忧无虑的探险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一天两天是兴奋，过十天半个月是爽，过上快两个月，就有点让人忧心了。

不是那么热爱学习但是热爱社交的石小玉逐渐地玩够了，对这个被她探索程度已达百分之百的黄家也逐渐感到无趣。她不免感到担忧——自己是不是再也不上学了？毕竟他爸在她升中班后有一段时间每天早上闹着不想上学的时候教训过她：石小玉快点背书包上学去！不上学变成文盲，长大只能出门捡垃圾。

小玉担忧，小玉的梦想是卖烤猪蹄和棉花糖，不是捡垃圾。

这种情况，在七月初陶可爱和她说幼儿园月末要举行毕业典礼，所有小朋友都要表演节目时，变得更加严重了。

她也想参加毕业典礼，也想演小短剧和唱歌，也想跟小朋友一起画红红的脸蛋亮晶晶的眼睛，一起表演节目吃东西穿着学士服拍照。

想到这里，石小玉忧愁得一天只能吃三顿饭两顿间点了。

然而石凯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亲爹，黄子弘凡也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准后爹。

当黄子弘凡可以离开床，坐着轮椅行动的时候，黄子弘凡就主动提出有关小玉的学业问题。他想给小玉联系一个附近的幼儿园，石凯说不用，九月直接上小学也行，借这个机会我也好好陪陪她。黄子弘凡说那要不要请个家教回来，省得上小学吃力。石凯看着他，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记不记得你赖上我的时候，用的什么借口来着？”

石凯拿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跟我说你是大学生，能教小孩，管吃管住就行。”

“结果你教没教我不知道，我可不止一回看见你带着小玉偷吃零食，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吧？”

被一家之主问责的男大学生唯唯诺诺地点头讪笑，然后就被他哥拉进了小玉幼儿园的班级群。

“不找家教，你每天问问小齐幼儿园学什么，你教她就行。”

于是黄子弘凡偷偷在群里把自己的群名片改成“石小玉爸爸2号”，接着重拾旧业，开始带着小孩读拼音认字背十以内数的分合汇总，偶尔还要模仿着小齐老师发的短视频，带着小玉剪纸捏黏土画画唱歌。

逐渐的，黄子弘凡当爹的瘾越来越深。重新拥有了一个富二代应有的经济能力之后，他把石凯重新砌好的那面后墙前的一块地叫人辟出来，给小玉安了个小型的淘气堡，吃的穿的玩的用的，一切他看到觉得好的全都买下来，买得购物平台的大数据默认他是个宝妈，接着就有买到他信息的儿童教育机构来打电话，问他全脑课乐高课机器人课要不要了解一下。

所以当小玉因为自己要错过毕业典礼而消沉的时候，敏锐的准后爹立刻察觉，一边在他哥的监视下做康复训练，一边一脸严肃地问：

“小玉这几天不太高兴啊，饭都没吃多少。”

石凯给他数着秒拉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她从住你家开始，天天想吃什么吃什么，一个多月长高了两公分重了五斤，现在出去做公交车人家都不能给免票了，你说她吃的少？”

“不是哥、诶呦疼疼疼！！！”黄子弘凡一脸扭曲地拍着他哥示意轻点，“我就是觉得，小玉这两天不太乐呵，她是不是想回小镇了，我看群里说要毕业典礼了？”

石凯当然也知道要毕业典礼了，齐思钧还特意私信他，问小玉回不回来参加。

从黄子的爸妈爷爷回来之后，他开始跟着黄妈妈忙活婚礼的事。他当然不愿意女儿有遗憾，想着忙完这两天再和黄子弘凡商量一下，自己带着孩子回一趟有缘小镇，结束了再回来。

结果黄子弘凡现在主动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

一起回去。好像那里一直是他们的家一样。

石凯看着他干净的眼睛，心里涌起来一股暖烘烘的感觉。

他点头了，说行，过两天咱们就回去。

有缘小镇幼儿园的毕业典礼定在7月31日，石凯带着黄子弘凡和小玉在一周前回到了小镇。

一大清早，石凯就把小玉叫起来，隔着被子拍小姑娘的胳膊：

“起来了，到点上学了，在家吃还是去幼儿园吃啊？黄子去买的包子。”

小女孩睡眼惺忪，翻了个身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点，嘟囔着说：

“爸爸我好困，我去幼儿园吃……”

石凯站在床边，憋住不笑了。

几秒钟的功夫，小玉才缓醒过来：

幼儿园？什么幼儿园？？

她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爸爸：

“今天去幼儿园吗？？？”

石凯点点头：“对，领你回家。快点起来洗脸换衣服，幼儿园早饭你肯定赶不上了，我让你们小齐老师把早间点给你留着。”

黄家的司机开着车把他们送回有缘小镇，到了镇子边缘，离石凯家不远的地方，黄子弘凡让司机停车，帮他们把行李箱搬下来。

黄子弘凡这段日子恢复得不错，已经可以换单边的拐自己慢慢走了，去复查医生夸他身体素质好，他咧着嘴笑着说多亏我哥给我炖的大猪蹄子。

石凯带着小玉下车，拖着行李箱问：“怎么不开到家门口，还有将近一公里呢。”

黄子弘凡拄着拐，还能把小玉的书包挎在一边肩膀上，一脸毛脚女婿上门的紧张：“走一走没事，这是歪哥的地盘，我开着车大摇大摆地进去，感觉不好。”

对于一个有腿伤的人来说，他们有得不算慢了，将近十点半，一家三口走到了石凯家的小破楼下。

街对面小卖部们开着，小玉左右看看没有车，嗖的一下蹿了进去，响亮地叫了一声：

“小怂叔叔！我回来啦！”

过了一会儿，王晨旭牵着小玉的手笑眯眯地走出来，还给小玉拆了一根雪糕，对着石凯他们点头：

“回来啦凯凯？怂哥和我们打过招呼了。”

石凯也点头，招手把小玉叫回来。

“王老板看着店呢？怂哥出去了？”

王晨旭说是，怂哥最近特别忙，和歪哥出去办事了。然后他的目光落在拄着拐的黄少爷身上，看着他弯下腰去在旁边的大袋子里艰难地翻来翻去，掏出来一个礼物袋，让小玉送过来。

“这个是给怂哥的一点心意，谢谢他之前的照顾。”

王晨旭看了看袋子里的茶叶，心想这是女婿上门送礼吧。

安置好东西，石凯要送小玉去幼儿园。

三轮车终于重见天日，小玉坐在驾驶位旁边，黄子弘凡坐在车斗里，身边堆了一堆带回来的礼物，他用手扶着，生怕滚出去。

到了幼儿园，还是小齐老师出来迎接他们，小玉看到班主任立刻扑上去拥抱，力气很大的小齐老师顺势把小女孩抱起来，笑得像个慈祥的老丈母娘：

“回来啦？”

石凯把书包从黄子弘凡肩膀上摘下来，递给齐思钧，笑着说：

“回来了，我闺女还能参加毕业典礼表演节目吗？”

小齐老师眯着眼睛笑着说可以，交给我安排，然后看向黄子弘凡：

“黄子你腿伤好点了？”

“好多了好多了。”黄子弘凡掏出手机，对着前台的二维码扫描，“我先把这两个月的托费交了。”

齐思钧说两个月？什么两个月？

你们就回来一个礼拜托费按天算就行，而且咱们是按季度交的正常你们没来上学应该我们给你退钱啊！

黄子弘凡愣愣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呃……那就当我给咱们毕业典礼的赞助吧，然后你等我一下，我外面还有小玉给她们班小朋友带的小零食和我要送你和你对象的东西。”

齐思钧目瞪口呆地看着黄子弘凡一拐一拐地去门外拿东西，石凯摸了摸女儿的脑袋说好好听话，到点来接你。

然后对齐思钧说：“他的钱我不管，一会儿把我交的托费退我就行。”

齐思钧说行，真行。

要不是才几千块钱，我真怀疑你们两口子在我们这洗钱呢。

把小玉送完幼儿园，石凯和黄子弘凡又骑上三轮车，快递员一样在有缘小镇上挨家挨户地送货。

除了给刘小怂的茶叶和周峻纬齐思钧的情侣睡衣，黄子弘凡还准备了给jy的红酒，给曹恩齐的古典乐唱片，给给闹闹的毛绒玩偶，邵明明的双C链条和赔给唐九洲的iphone14。

他们一站一站地走，走到了jy常待的有缘小镇老年人活动中心，走到了商业街拐角的乐器店，最后走到了“小店昵称”猫咖。

石凯把三轮车停好，扶着黄子弘凡下来，抬手给他锤了锤腰。

“累没累？”

黄子弘凡跟着他的动作简单活动了一下，纯真地笑着回答：

“不累，这段时间我练得腰特别好。”

石凯手上的动作由捶变掐。

猫咖里只有蒲熠星和邵明明两个人，没有顾客，唐九洲被jy带走干活去了。

石凯和黄子弘凡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在接受了邵明明的热烈欢迎和见到包包后的尖锐爆鸣洗礼之后，终于来到吧台前，见到了半死不活的蒲熠星。

蒲熠星倚在电竞椅上，戴着粉色的猫耳朵耳机葛优瘫，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吸溜吸溜地喝，眼前的笔记本上在放比石凯岁数还大的的特摄片。

看见他们过来，蒲熠星歪着脑袋把耳机蹭到脖子上，顶着黑眼圈和胡子拉碴的一张流浪汉脸，用死亡低音炮say hi。

石凯有点惊讶，说阿蒲你怎么了？俩月没见你像被鬼吸了阳气。

蒲熠星哼了一声，打量了一眼石凯，怪笑着阴阳怪气：

“哎呀，哪能和你比呀？你被爱情滋养得珠圆玉润，可见是享清福的人~怎么样？我给你的教学视频看样子都学以致用了是吧？你胖了得有七斤吧？”

黄子弘凡呆呆地问什么教学视频，石凯抻着脖子看了一眼电脑屏幕，确认蒲熠星看的确实是奥特曼不是甄嬛传。

蒲熠星无视了石凯有点红的脸，懒洋洋地问：

“给他们都送礼了，我的呢？呈上来吧。”

黄子弘凡马上反应过来，从挎包里掏出一本书，犹豫了一下递给蒲熠星。

蒲熠星接过来，是一本《三体》。

他错愕地抬起头。

黄子弘凡用指甲挠了挠眉毛，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解释：

“那个，没给你准备礼物……”

“这个，是石凯在我家客房翻到的，不是我的书。”

黄子弘凡回忆着书腰里夹着的小纸条，上面用铅笔写着有点眼熟的字迹：

——请把这本书交给蒲熠星。

“是郭文韬让我交给你的。”

蒲熠星没什么表情，但他的手在颤抖。

那本《三体》摊在他的膝盖上，扉页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串电话号和郭文韬的名字。

他本来以为，以郭文韬的脑子，会给他留一个类似于迷题的东西等他破解，他需要通过汉字数字英文词语数学公式摩斯密码，山路十八弯地得到他的留言。

而非是现在这样，他的联系方式大喇喇地写在翻开书第一秒就能看见的地方，甚至在那串数字后面，还补充了一个“打给我好吗？”

好吗？吗？问号。

蒲熠星抬起眼皮子，面前这对苦尽甘来的小情侣很明显也看过了这条留言，正在打量他的反应。

他很想笑，但是笑不出来。

他很想问，郭文韬你到底在想什么。

但也无从开口。

他只能“啪”地一声合上了书，把它扔到吧台上，站起身。

“谢谢你们，我不陪你们了，昨天晚上通宵了，我现在要去睡了。”

黄子弘凡欲言又止，他其实很想问蒲熠星你真的不准备联系他吗？

邵明明从身后过来，扯了扯他的衣服，把刚刚去后厨给小玉拿的点心递过去，笑着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

“放心吧，你别看蒲哥现在这样。”

“我敢打赌，他把人家郭文韬的电话号已经背下来了，甚至想纹身上。”

黄子弘凡就这样和石凯回归了有缘小镇，没有半点不适应，好像这里本来就是他的家一样。

他们早上一起送小玉去幼儿园，一起去两条街外的王大爷早点摊喝豆腐脑和小馄饨，一起去市集上买菜，石凯和摊主熟络地寒暄，黄子弘凡就在旁边拄着拐戳着，笑嘻嘻地在心里默数西红柿的个数。

他们像游客一样慢悠悠地逛这个小镇，在曹恩齐的乐器店里弹钢琴，在猫咖里面对面地坐着，一人一只猫地聊天。在那个还算热闹的广场上喂鸽子晒太阳。在树荫下面看大爷下象棋，在黄子弘凡的怂恿中石凯坐下，一边听黄子弘凡大声吹嘘他哥，一边思考怎么让这盘难舍难分一点，别把对面大爷的心脏病气犯了。

晚上他们又一起去接孩子，在烧烤摊的旧址上支起桌椅炭炉，不服务别人，只服务自己。黄子弘凡抓着洒了辣椒面的羊肉串吃得满嘴油，石凯拿着冰镇过的啤酒和黄子弘凡的可乐罐子碰杯。小玉坐在旁边两只脚一踢一踢地和他们讲今天在幼儿园吃了什么做了什么学了什么。讲小齐老师把她插进合唱的节目，夸她果然是唱歌的好苗子，不用排练也能唱好。讲虽然时间不太宽裕，但还是在舞台剧里得到了一个扮演小草的机会，只需要穿着服装站在扮演大树的小朋友旁边一动不动，近距离看陶可爱扮演的公主说台词就行。

然后夏季的天渐渐地暗下去，他们一起回家。到了夜里，他们挤在小玉的床上一起读故事，读到小姑娘睡着，两个大人再悄悄地出去，不必再麻烦前阵子辛勤工作的沙发，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挤着睡，有点热，但是睡得挺好。

在有缘小镇里，时间似乎过得就是很快。还没反应过来呢，7月30了，小玉的毕业典礼还有一天就要到了。

这也意味着他们在有缘小镇里生活的时间也进入倒数了。

黄家那边还一大堆事等着他们，马上就要办那个所谓的婚礼了，所以哪怕黄子弘凡和石凯再舍不得，也还是要离开这里。

小玉去了幼儿园，今天她们要大彩排。石凯和黄子弘凡也不瞎逛了，蹲在家里收拾要带走的东西。

衣服，鞋子，证件，钱和卡，小玉喜欢的玩具和书，还有黄子弘凡之前留在这没带走的那双鞋，这些东西不必说，自然是要全都打包带走。

石凯利索地打包装箱，分好哪些是随行的哪些是可以邮寄的。都分好了之后他想看看黄子弘凡在干嘛怎么半天没个声，于是他走进小玉的房间里，看见黄子弘凡坐在小玉的书桌前，旁边立着那把被修好的吉他。

桌面上放着小花好多年前用过的旧手机，那里面有石凯唱歌给她的录音文件，十几条，在她临终前那段难熬的日子里，倚在她的枕头上小声地循环播放哄她睡觉。

后来又被用于安慰他年幼的女儿，好让她安心地度过只能一个人守在家里的夜晚。

手机的旁边摊开着一本旧相册，因为翻开的次数太多，廉价的内页已经有几张即将脱落，里面相纸的白边也有点泛黄。黄子弘凡抬起头，眼圈和鼻尖都是红的。

石凯坐下来，也去看那本相册。他其实不常看的，都是小玉在翻，翻开看她素未谋面的妈妈。

他像之前几次给小玉讲一样，一边翻，一边指着照片说故事。

这是我们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俩认识了一阵，礼拜天我骑着车拉着她出去玩。

这是结婚当天，我们没办婚礼，光领了证，去市场买了二斤喜糖，给我和她在这个城市里认识的人挨着发了一圈，告诉他们我们俩结婚了。

这是和小花离开蜜桃大厦那个小花店之前拍的，那时候刚领了证，准备走，去过新生活。

这是我们后来开的花店，她养了一棵特别好的发财树，好多人想买，我们都没卖。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包了饺子买了鞭炮，她不敢放，我放的。

这是检查出来有小玉的那天，我们在妇产医院门口拍的。

这是小玉满月，我给她们娘俩拍的。

这是小玉刚会走，那时候她可瘦了，像个小猫崽子。

石凯就这样一张挨一张的解释，把他过去细碎又沉重的日子平铺直叙地讲出来。黄子弘凡就这样听着看着，眼眶一点点地模糊，眨一下又恢复清晰。他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女人在这样一本薄薄的相册里变得立体，他看得见她笑，看得见她温柔的眼神，看得见她爱着石凯、爱着女儿、爱着这个家的样子，看得见她热爱这个世界的样子。

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她在下一次翻页猝不及防地消失，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黄子弘凡在哭，他说不好是因为自己心疼石凯和小玉，还是因为自己没能参与到石凯之前的人生而无能为力，还是单纯地，为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喜欢鲜花的姐姐而感到惋惜。

明明你这么好，明明你这么认真地好好生活。

石凯比起黄子弘凡的反应小了很多，他翻完最后一张照片后，沉默了一会儿，摸了摸黄子弘凡的脑袋。

黄子弘凡意识到石凯又在安慰他，他赶忙抹掉了眼泪，盯着石凯，张开了手。

“哥，你要不要靠一会儿？”

石凯愣了一瞬。他松下身子，把头靠上黄子弘凡的肩膀，任由他揽住了自己。

“哥……咱们把这些东西都带走好不好？”

“嗯？”

“你都，你都没收拾起来，你不会是不想把小花姐的东西带走吧？”

石凯沉默了一会儿，闷闷地笑了一声：

“我要去你家嫁给你了，还带着这些不好吧。”

“哥你说什么呢！”

黄子弘凡把石凯拉起来，让他看着自己的脸。

“我不是那样的人！我都说了！我对小花姐……”

石凯笑着摇头，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我随口一说的，别当真。”

黄子弘凡这辈子不擅长别的，就擅长当真。

他又露出来那副犟样子，盯着石凯：

“哥，你别为了我委屈自己。”

“我觉得，我一直都挺幸运的，我很容易中奖，我玩游戏抽卡开箱子出货率非常高，我考试瞎蒙也能作对，我从三楼跳下来，就才两个月我就能恢复成这样……”

“……我遇见了你，我喜欢上你，甚至没经历多少波折，我就能和你有今天，我真的特别特别幸运。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现在能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像做梦一样，像偷来的，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可能我下一秒睁眼，一切就都变了。”

“我明明足够幸运了，却还是害怕。”

他用手擦了一下下巴上湿涟涟的泪，像要努力看清一样，离石凯更近了一点。

“我害怕你为了我委屈自己，我害怕你没那么相信我爱你，我害怕你哪天冷静下来一想——自己怎么就和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在一起了，怎么就和这样一个没什么本事没什么阅历小你八岁的傻子富二代在一起了。其实我特别讨厌在家待着，我讨厌什么婚礼，我讨厌‘嫁’这个字，我讨厌一切把你束缚住的东西，尤其是，我还是那个帮凶。”

“石凯，我真的害怕，我怕你因为我不做你自己，我怕你因为我变得不幸福……”

他没能再说下去，石凯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

两片嘴唇挨在一起，脸颊上的泪水湿漉漉地贴着，黄子弘凡想起来那个雷雨交加的停电的夜，他第一次亲吻他的爱人，无论是那一刻还是现在这一刻，他都在心里祈祷静止。

——呼吸静止，心跳静止，时间静止，全宇宙静止。

只有他和石凯的爱在这片静止里膨胀，包裹住全世界。

他们就这样亲吻彼此，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

直到秒针再次转动，心脏再次跳跃，石凯松开了黄子弘凡。

他的手还留在黄子弘凡的脖颈上，眷恋地摩挲着。

他说别哭了黄子，哥哥受不了你哭。

“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吧，那些发生在我生命里好事，都像梦一样，说醒过来就醒过来。”

“其实按照正常来说，我不会喜欢你的。你那么小，我有个闺女，有过一段能让我怀念一辈子的婚姻，你还是黄家的人，我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两个半月而已，最重要的是，你还是个男的。”

“你觉得这些，我都没考虑过吗？我今年三十了，不是三岁，难道我会因为一时上头，什么都不想不考虑吗？”

石凯伸手撩了一下黄子弘凡的刘海，他的头发长了很多，前几天石凯给他剪了一次，因为手生，剪得不太好看，像个傻傻的西瓜头。

尤其是现在哭过，眼睛都肿起来，看着更傻了。

他笑了，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心口，那个在一众纹身图案里唯一一个英文单词的位置上。

“不是的黄子，不是这样的。”

“是因为我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心，我不愿意骗自己，找这样那样的理由让自己假装不那么爱你，我不愿意因为胆小、因为犹豫，失去和你在一起的机会。”

“其实，这些和小花有关的东西我没打包，也不是因为我想忘了过去，讨好你什么的。我只是觉得，这里是我和小花最一开始的家，她的墓也还在这，没必要搬来搬去的……而且只要记忆和感情还在，人就还在的。”

“……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和我说，不要想着与其失去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没有感情，没有爱，没有家人，我们就都不需要活着了。”

“你说的对，黄子。”

石凯从头上拔了一根头发下来，低下头，把它缠在黄子弘凡的无名指上。

他的呼吸在颤，扑得那根头发也跟着乱抖。

他抬起头，笑着问黄子弘凡：

“你说你讨厌婚礼，你讨厌我嫁给你这种说法，那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家里有我种的花，冰箱里有可以代替香槟的气泡水，家里有一把你修好的木吉他可以弹婚礼进行曲，小镇里有一个教堂，早八晚五周末双休。”

“虽然我不信上帝，也不信神，但是你愿不愿意现在站起来，和我去举行婚礼，就我们俩人的婚礼？”

石凯两只手托着黄子弘凡手，看着滚着泪水的人单膝下跪。

“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和我在一起，成为我的家人，到我们生命的最后一刻？”

酒店的宴会厅里堆满了鲜花。

长长的红毯在中央铺开，石凯站在刘小怂的旁边，和对面被kb搀扶着的黄子弘凡遥遥对望。

美瞳戴久了眼睛会模糊，需要眨一下才能看清。

石凯眨了一下眼睛，看见黄子弘凡放开了kb搀扶着的手，站得笔直。婚礼进行曲响起来，管弦乐的声音震得他心口发麻。

他向前走，看不见周围的人。他停下，音乐也跟着停下，全世界都没有了声音。

他站在黄子弘凡面前，他能听见。

他听见小镇的家里，他哭红了眼睛的年轻爱人，把脸埋在他的手上，一遍又一遍重复地说：

“我愿意。”

“石凯，我愿意。”

—fin—

虽然我说十月一日不写完就自绝于人民，但是我觉得天还没亮十月一日勉强也可以算没过去……

请大家对产能低下的我宽容一点！

谢谢读完这个故事的好朋友们！我们下个故事再见！

上一首：@N9楠玖 

下一首：@丢丢杭格瑞 

设定：赶考书生盒子海风 X 客栈老板盛开

Summary：

“少年乐相知 佩纫兰 上青云”

“庙堂市井远 越关山 道道坎”

<壹>去书信字字念旧情，终重逢言语戏元兄

“石凯仁兄青睐：

久违芝宇，弥添怀思，拳念殊殷。

谨记竹马之谊，春寒料峭，佳想安善。

元，一介书生，三尺微命，立学至今，望有所成。

恩受天眷，侥幸中举。

如月初九，吾将北上帝都入春闱。

会试毕赴逆旅小住，若得杏榜题名，仲夏月初方可再入殿试。

一别经年，终复得与凯晤见，元兄甚盼之。

临书仓促，不尽欲言，万望海涵。”

“掌柜的，这信上说的什么呀？”一更三点，钟声已静，客栈打了烊石凯才得空，从怀中将今日收到的书信掏出来，刚对着荧荧烛火展开，跑堂的阿七就打着哈欠上来扒眼。

“没什么。”石凯看得投入，小厮的问话左进右出，隔了半晌才嘟囔了一句想敷衍过去。

“那您这乐得跟花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收到哪家小姐的香笺了呢！”

阿七在身边这么一念叨，石凯才如梦初醒发觉自己嘴角都要笑僵，让人戳穿了面子上挂不住，端出当家姿态强掩羞赧，“咳，你这活儿还是少啊，有这操闲心的功夫去把前厅桌子在抹一遍，若是让我摸见灰惟你是问。”

石凯平日就爱和他们胡闹，这会儿摆架子也唬不住人，阿七不惧他，“阿七又不会笑话您，这喜事儿说出来让咱们也跟着高兴高兴。”

越说越没谱了，石凯一把抓起柜台上的幡巾佯装要抽他，阿七抱着头假装告饶跑了，哄着他们家脸红耳热的小掌柜的全了面子。

“这算哪门子香笺来的，还说什么拳念殊殷的好听话，怕不是早把人忘干净了。”

“小住？哼，反正都是要走，干脆皇城根儿底下找个客栈住下算了，非得来我这城郊的破地方做什么？”

“我看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兄长，哪有兄长每半年才给人去一封书信的？”

剩他一人清净，轻轻捧着这一张薄纸翻来覆去看了好些遍，喃喃之间又自个儿纳过闷来，被莫名生出来的骄矜之态酸得倒牙。

石凯少时离家，混两年江湖拿命换了些本钱，思来想去预备做些安稳的营生，于是盘下一处客栈取名状元楼。他脑子活通晓商机所在，挑了个风水宝地，一来南波城地处京郊，一路舟车劳顿得以休整；二来坐落于南波山庄——历来有能人辈出的佳话，凡人都想来吸吸灵气。

除此之外，石大老板更是将客栈打造成专为赶考的秀才设的似的，屋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后院还设有藏书阁冥想室，甚至连餐食酒水一应都是按照状元岭、榜眼烤鹅、素探花、进士红烧肉、金榜有名一类吉祥话取的。

久而久之，状元楼反倒流传出“送考福地”的名声来。

黄子弘凡也不例外，饶是二人有着少时的情谊，如今也已分别数年，仍需得来信一封，七成问候三分打点，约定好会试后来状元楼小住月余，顺便静候放榜佳音。

二人一个盼星星一个盼月亮，日子车轱辘似的往前滚，会试明明三月十五结束，还要再叫人捱到准许考生出场的十六。

石凯那日起得格外早，督着小厮们将厅堂打扫得纤尘不染，连门槛犄角旮旯的灰都亲自拿布揩净了。

忙活完了石凯背着手站在门口满意得啧啧称赞，阿七又凑上来耍嘴皮子，“掌柜的，以往权贵到访也不见您这么上心，今儿这客官怕不是您心尖尖上的人物？”

“嘶”，石凯在屈指在阿七头顶敲了一下，“干活，少废话，你这个多嘴的毛病我非得给你扳一扳。”

未至晌午，踢踢踏踏的马蹄声就歇在状元楼门外，轮辙至酒旗前止，车舆上下来一翩翩公子，亭亭立于廊前如芝兰玉树，身长八尺，颜如玉面，头顶螺旋发髻佩透亮的翡翠簪，浮光锦的长衫至月白的云纹靴履都精致极，颦笑投足间如朗月入怀，尽显风流跌宕之器宇。

“这位贵客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小厮老远见着了，将长巾往肩头一甩，满脸堆笑，弓着身子往屋里迎人。

黄子弘凡甫一从马车上下来，目光就透着窗纱钉在了惦念的人身上，小厮谄媚问安他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地往里走去，摇着扇子朗声唤人，“凯兄别来无恙啊。”

石凯懒懒地斜依在柜台边上开口，手里还盘着两个油光的苹果园，眼皮子也不抬一下，仿佛今晨翘首以盼的那位换了个人，“诶，黄某人，我可担不起你一声兄台，现在我这往来宾客瞧得上的都叫一声石老板。”

黄子弘凡心下了然，这是给他拿乔儿呢，也对，人家早已经不是跟自己一块儿上房揭瓦的幼弟了。南波状元楼家大业大往来歇客如织，堂堂大掌柜的谁跟你二人称兄道弟，于是黄元合扇拱手欠身，道了声石老板失敬。

话虽是递过去了，可人心里的敬意说什么都立不住脚——二人近三四旬未见，古灵精怪的总角小儿已经长成身形颀长的硬朗少年，看似老成练达地只身撑起这偌大的产业。

可再细瞧去，石凯所着衣料是苏杭上好的三梭罗，却还和幼时一样，皱皱巴巴蹭得脏东一块西一块，俊朗清秀的好样貌倒是一点没变，一双透亮的眼里波光流转，伶俐可人却又不像会精明算计的。

黄子弘凡扬手招呼书童阿崔将书衾囊箧等一应物品卸下来，心里嘀着咕盘算：量这小孩儿假装冷脸也就超不过五句话来回。

于是面上的盈盈笑意还是丝毫未变，故意顺着他的脾气往下说，“那还劳烦石老板给小生安排一间可住的房间，要求不高，能遮风挡雨，有地方温书即可。”

“阿七，领客人去天字一号高升房。”石凯将核桃一拍，两指捻着从柜台里取出早就预备好的栈牌扔进阿七怀里，“得嘞，贵客您这边请。”

即便黄子弘凡是生人不知状元楼这名号“高升”的房间稀不稀罕，但听这天字一号便知昂贵，饶是他家底殷实也不敢这般造次，脚步犹豫着不敢挪动，开口有些许窘迫，“石老板，这天字一号……”

石凯也看穿他的疑虑，却还要阴阳怪气地调侃，“呦呵，堂堂黄大少爷，江南有名的四小公子头位，连我这客栈几日房钱也出不起嘛？”结果话音儿未落，自己先崩不住“扑哧”一声乐了，“不闹你了，元兄是我状元楼的贵客，我稀罕还来不及，哪敢收银子啊。”

得，黄元猜的一点不错，甭说五句，三句话石凯便端不住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子，这会儿更是连成人的稳重都抛下了，家雀儿似的蹦蹦跳跳来到他身边，“元兄可让我好等。”

黄子弘凡笑着拿竹扇在石凯发顶点了一下，“几年不见，小凯生得越发好看了。”

一句真心诚意的夸奖给人说红了脸，“好啊黄元，刚见了面就要取笑我，这话明明是拿来说女儿家的。”

客栈小二们哪里见过石凯这幅样子，一个二个下巴颏都要惊掉，三三两两聚在一堆窃笑着看好戏，这一幕让黄元看见了，倾身附在石凯耳边私语，“石大老板再脸红下去，这威信可就要没喽。”

兰草的清香丝丝缕缕撩拨着玉颊，这话是越听越心热，初春微寒也冷不下一浪一浪涌上头的羞赧，石凯只想逃离众人的视线，“赴考辛苦，想必兄长这几日殚精竭虑也不曾得以好好休憩，厅里风大，也别在这杵着了。”说罢急急扯着黄元的衣袖往楼梯上去。

“兄长”二字落到黄子弘凡耳朵里，直叫人心痒着起疑，这岭北的桃花怎的也农历二月便开了，花骨朵挨着挤着簇拥着竞相盛放，心底一片烂漫。

<贰>阿七进胡言怒黄元，石凯晓情理动人心

会试结果未知，若顺利殿试也要呆到两月之后，黄子弘凡却也绷着一根弦儿丝毫不敢怠慢，若有幸入殿试便要答天子问，须得通晓史政为朝堂筹策良法。

于是他三更起五更眠，点灯熬油人都要扎到书典里去，一日三餐挂着乌青的眼眶坐到石凯对面，仗着自己辛苦故意捏着嗓子跟人耍赖。

“凯凯，屋内的蜡烛不够用了你再给我添两支。”

“凯凯，我瞧见藏书阁里有《四书章句集注》，能不能借回去看一看。”

“凯凯，我每日温书到夜半肚子饿，能不能跟石大老板求加一餐宵夜。”

“凯凯，我有点想念江南的竹叶青了，如此好时节，不得共醉杨花春？”

蜡烛添足了，书送去了，宵夜每宿调着花样儿的给做了，就是说到这酒，石凯跟他打起波澜，“黄元，你还真当我忘了你什么德行了？”

“也不知道是谁呦，除夕趁着大人设宴，哄着骗着我去酒窖偷吃，别说你爹私藏的那味虎鞭，那大黄酒的酒桶盖子一掀开，你就晕晕乎乎地两条腿直打摆子，酒提子舀上来二两，元兄呷了一小口，倒头昏睡至次日晌午，还是我把你背回到卧房。”

黄子弘凡听着石凯义愤填膺地讲这些陈年往事，虽然埋汰的是自己却也觉得有趣，抿着嘴偷笑，心里只想着这小孩儿居然没把竹马的情谊忘干净。

嘴上虽是不饶人，翻着童年糗事给人扒了个光腚，次日石凯还是牵了马，早早就进城寻什么“江南正宗的竹叶青”去了。

可他前脚刚走，后脚状元楼就来了奇客，衣着污糟破烂端着豁口的陶碗敲敲打打，看样子像是乞讨的流民，可奇就奇在饭都吃不上的人手里却还捧着一本《礼记》念念有词。

黄子弘凡看见乞丐也丝毫不嫌弃，拿出“掌柜的不在家，黄元称霸王”的架势，学着石凯往日招呼客人的样子走上去搭话，“老伯您里边请。”

“诶，这位小公子心善的很呐，我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店家不是打就是骂，老朽自知讨嫌，别脏了你的门店。”那人本也只是想讨碗水喝，如此待遇也未敢想过，徘徊在门槛处不动身。

“看您虽行事简朴，但从整洁书本便知您并非自甘堕落之人，想必也是生活所迫才至如此境地。”黄子弘凡说着便要上手搀扶，那老伯心有芥蒂连连告退，“使不得使不得。”

实在拗不过，黄子弘凡也不顾阿七嫌弃得直飞眼刀，搬了两个圆凳与老伯面对面在廊前坐下，拿茶壶给人蓄上水，从手里这本《礼记》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从“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 谈到“书生考取功名之义”，话甚投机。

“黄公子，您跟一个臭要饭的谈这些大道理做什么？摆这么个门神不够我们状元楼晦气的。”

“再说了，这群来来往往读书的考功名能有什么义，说到底无非是追求高官厚禄，抱得美人归。”

阿七趴在方桌上算账，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不知道是被算不清的数目冲散了理智还是被文邹邹的对谈听昏了头，加上平日让石凯惯的嘴上没个把门，趁着俩人喝茶的间隙，不顺耳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

黄子弘凡剑眉一立面上瞬间笼上层愠怒的神色，急急地与人辩解，也顾不得礼仪之类的虚势，“你，你这是什么话？”

“众生平等，人并无贵贱之分，只有品德高低之别，若是富贵皮囊下装着的皆是污秽之物，反倒配不上一个’贵’字，况且常言道宽以待人，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账算明白再来指点旁人。”

“我黄子弘凡自问，求学科考心中唯有步入朝堂拨邪归正之念，期许自己能常怀明道致远之心，为教化天下万民贡献绵薄之力。”

“黄元本也不是出身于什么豪门世家，幸得恩师教诲立学至今，既读圣贤书又怎能安于苟且，生如芥子，心中亦藏须弥，你怎可出此狂言，以偏概全就否了读书人的赤诚之心。”

“呵，倒也是了，想必阿七心里只想着囿于这一间客栈，混口饭食便罢了，我自是不必与你说什么为盛世开太平的春秋大梦。”黄子弘凡越说越激动，言辞也不免有些许尖酸，现下更是直接一收袖子转身离去，竹质折扇甩得刷刷作响。

石凯提着浑圆的青瓷酒壶回来，路过门口就听到这样一番慷慨陈情，慌忙把马安置到马厩里系好，紧赶慢赶回到前厅却早已不见人影儿了。

“老伯，您还未用膳吧，我是这状元楼的掌柜，您不必介怀，进来坐吧。”石凯还不清楚具体起了什么龃龉，先叫小二给老伯上了些酒菜，然后揪着阿七的耳朵将事情知道个大概。

“你……你他奶奶的再这么说话不过脑子，我就把你舌头割下来喂狗。”石凯是真动了气，从来不对下人动粗的人一脚给阿七蹬到地上。

好巧不巧今日状元楼客人格外多，惦记着家丑不可外扬，将人从地上拎起来扔到后院茅房刷子孙桶去了，“今儿客人多我不好发作，饶你小子狗命，再有一次，佛祖来了都白搭。”

过了晚市，石凯在门口送完最后一桌客人，发现今日格外安静，静得人浑身不得劲儿，猛然反应过来真是忙昏头了，原来自打早上回来就没见着黄子弘凡，竟现在才知觉。

回身瞅见阿崔捧着托盘倚着橼栏愣神，抬手把人招呼下来，“阿崔，你们少爷今儿不曾出门嘛？”

闻言阿崔像是看见救星一半两眼放光，“可说是呢，早晨跟阿七吵了那么一阵，少爷就回屋给自己闷在书桌前一天了，也不曾用膳，我这沏了茶水也不敢送进去，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俩人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阿崔一圈一圈地踱步急得脚底冒火，突然眼珠一转，“要不您去劝和两句吧，我们少爷打小就乐意听您的。”

“你跟着他十几年了都没辙，我又如何劝得动？”石凯推拒着，心里却泛起涟漪，阿崔的后半句话反复在脑子里响。

“哎呦您就别拿我打趣儿了，正是阿崔跟着少爷年头久，这眼里看着耳里听着才知道您说话好使。”

石凯猜到这家伙准是因为昨日阿七那几句污糟话憋屈呢，心下大致合计出来对策，揽过阿崔肩膀，“你先把茶水送上去，就说是我亲自沏的，哄着他先洇点水。”

“得嘞！”阿崔抓住救命稻草，一刻不等地领命行事。

不出多时阿崔就举着空托盘跑回来了，一脸愁容换成堆笑，“还得是您有法子，小石少爷玉树临风，才思敏捷，耳聪目明，此行入京能跟着少爷再见您，是阿崔修来的福气。”

真假难辨的几句吹捧让石凯十分受用，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把人打发了，自己转身又往高升房去了。

”笃笃笃。”

“阿崔我不是说了不要再送了，我真的吃不下。”

黄子这这边虽然饿得头昏，可一肚子气顶到嗓子眼饱胀得很，扎在书文里思绪混乱，听见敲门声还以为是阿崔契而不舍的给他送吃食。

“黄元，是我。”

石凯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来，传至黄子耳中如徐徐清风，怒气怨言吹散的一大半。

“黄元我进来了？”石凯推门而入，黄子弘凡已起身站到桌边迎他。

“我今日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对他如此苛责。”看着石凯将食盒里的盘碟碗筷悉数摆在桌上，黄子弘凡仍是兴致缺缺，但还是不好拂他的面子，端起白粥数着米粒往嘴里送了两口。

“黄子弘凡你不会饭也不吃就是在气这个吧？”石凯听他一句内疚之言，气不打一出来。

“我……”

“你什么你，你是佛祖？是神仙？凭什么你不能有脾气，阿七那个不长眼的说那些腌臜话，你不给他一拳都是好的，满嘴喷粪，我罚他扫茅厕去了。”

几句话给黄元逗得呛了饭，咳嗽着乐得直不起腰，“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石凯看他情绪缓和了，自己又板起脸，“黄元我告诉你啊，下次生气归生气，再敢不吃饭，小心我……”一边说着一边还攥了拳头佯装要锤人，黄子弘凡顺着他的动作假装告饶闪躲。

“我们凯凯真是长大了，再也不是要人哄的哭鼻子小孩了，都知道宽慰哥哥了。”

“切，你少来，不过就比我大八个月，哪来那么多长辈腔调。”

八个月八个月，非得差这八个月，石凯打小就不服气，受礼数拘束着他总得在人前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元哥哥，长大了那些酸牙的称呼叫不出口，也得唤一声兄长。

可是明明黄子弘凡也是少年初长成，受了委屈要有人心疼的。

  

一想到黄元不远万里北上帝都，执一杆笔便要过千军万马的独木桥，何等凌云壮志又何等崟崎磊落，石凯便自认有私心，旁人都罢了，他的元哥哥一定要春风得意，骑高头大马佩红花，俯视长安盛景，事奉君主教化天下。

<叁>放榜日醉酒纵痴心，对谈时望月倾夙愿

槐月至，十八日放榜，无数学子摩拳擦掌静待佳音。

“黄元，早去早回啊，拿不到头名今儿你就睡马厩去。”

黄子弘凡踏上马车，本来悬在空中的心让石凯这么一句调侃给安安稳稳的送回肚里。

待他取了会元的名号风风光光的回来，状元楼门口早已经贴上大红喜报，马车还未停利索，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响了起来，待人行至后院，更是有唢呐锣鼓齐齐奏响，醒狮气势如雷，高桩之上辗转腾挪，一时间好不热闹。

石凯从拍手叫好的人群里冒出来，趴在黄子弘凡耳边吐热气，“怎么样，这排场黄公子还满意吧。”

黄子弘凡心里自是又惊又喜，胸口雀跃的一颗心要从喉咙里蹦出来，可这一出明摆着是石凯预备好的，想必那头他人还未揭榜，这边便得操持起来，于是心下疑虑更多，扯了扯石凯的衣袖，道：

“你……你一早就认定要给我道喜？”

“若是我今日未能高中，你这些花活儿该要怎么办？”

石凯冲他眨巴一双水灵的眼睛，嘴角噙笑，避重就轻，“可元兄这不是已然中了嘛？”

光是夹道相迎还不算完，大中午的石凯直接给状元楼挂了歇业的牌子，关上门摆宴三桌，阿崔与小厮们坐在一处，抱着烧鸡吃得满嘴流油，“咱们状元楼可真好，客人考中了还给吃酒席。”

阿七灌了几杯酒，迷迷糊糊大着舌头揽过他，“阿崔啊，此言差矣，状元楼迎客没有一万也又九千，我可没见，嗝…哪个客人有黄公子这待遇。”

阿崔听个一知半解，点点头以示肯定，“那确实，石老板和我们少爷自幼穿一条裤子的情谊，别人自是比不了。”

黄子弘凡不胜酒力，宴席上填饱肚子就回房继续温书，不出一个时辰就被一阵急急的叩门声打断了，接着门外有个小厮高声唤人，“哎呦黄公子，您可快瞧瞧我们掌柜的去吧。”

“发生何事了？”方才席间石凯还替他挡下好几杯打着贺喜旗号敬上来的酒，觥筹交错之间倒是游刃有余，此刻听着怎么像是大事不妙了。

“今儿宴席散了拉着乐坊的甄老板一块儿又多贪了几杯，现下于院中醉倒了。”

黄子听到下半句，一下乱了心神，起身时叮叮咣咣的笔架椅子茶盏全碰翻了，猛地一开门给人闪一个趔趄，“你们做什么吃的，这春末夜里天儿还凉着，怎么不知道给人搀回去呢？”

小厮稳了稳身子，“黄公子，这小的也得请得动啊，以往我们掌柜的喝多酒就谁也不让碰，今儿倒也奇了，就一个劲儿叫您的名儿，小的寻思他那脾气您最知道，这不紧忙就……”

黄子不等人把话说完，毛笔都来不及妥善搁置，往小厮怀里一塞，大步流星地跑下楼。

“黄子弘凡……黄元，黄元……”

“元哥哥……”

大抵真是醉意上涌，石凯恍惚间瞧见一个心心念念的影儿，这嘴里唤着唤着倒真把人变出来了。

“凯凯？凯凯？这青石板凉不凉快起来，还能自己走嘛？”黄子弘凡未至后院便看见抱着酒葫芦缩成一团的小醉鬼，跑过来将人半搂半搀扶着起身，头顶渗出一层细汗。

“能！但是不能！”石凯吐字都吐不清晰，却是一副稚童的乖巧样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这是什么话，甭管能不能，先跟我回屋喝点醒酒汤。”

“我能，我可是大名鼎鼎千杯不倒石凯是也！呔！”

怀里的小孩儿一阵乱动，歪歪斜斜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我不能，我得等元哥哥来接我！”

石凯一下子又泄了气，软绵绵地倚靠在黄元身上，小脑袋扎进颈窝磨磨蹭蹭宛如一只柔软可爱的幼犬。

“好好好，元哥哥这不是来接你了嘛？凯凯乖，我们回家好不好？”

“呜呜呜……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啦。”石凯由着自己借酒劲说些平日不敢说的，哼哼唧唧撒着娇倒真挤出三两滴清泪来，零星水痕洇湿在黄子弘凡的领口。

“哼，来了也白来，来了还不是要走。”

“一早便知道你住不多时，就活该让你睡…睡大街！”

“元哥哥就知道欺负我，你要走便走吧，我不要你了。”

委屈巴巴的人小孩子脾气上来了，一抹眼泪，小拳头招呼到黄元胸口，吃醉了手上没个轻重，黄元却也不躲，反而将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些。

二人折腾回房间，黄子弘凡刚盛了醒酒汤来喂他，发现石凯已然沾枕入梦，呼噜呼噜地轻鼾，睡得香甜。

待石凯醉意退却，已是晚间戌时三刻，挣扎着从床上支起让佳酿泡透的软骨，趴伏在床边阖眼假寐的黄元察觉到窸窸窣窣的响动，立马起身扶他坐正，“小醉鬼，睡醒了？”

石凯愣愣地看看黄元又低头看看自己，恍惚间似是想起自己酒后失态，“黄元，我，今日没做什么冒犯你的事儿吧。”

黄子弘凡三缄其口，憋着笑意一个劲儿的摇头。

酒劲儿顶着一觉睡到太阳落山，酒劲儿消了这心里一阵空落落地发沉，身上也皱巴巴，于是石凯也不想去费脑子想自己有没有胡作非为，邀黄元一块儿到屋顶吹风。

瓦片层层叠叠，飞檐翘角，晚风卷着夜来香凛冽的芬芳，竟让人大有醉意回笼之势。

黄子弘凡多留了心眼儿，上来之前打了一壶养肠胃的丁香茶，这会儿给石凯递过去一盏，开口打破沉默，“一直都说我有考取功名的志向，竟然从没问过凯凯有什么愿望？”

石凯借杯中的茶水照着自己，眉头紧锁的样子仿佛在思量什么旷世难题，想必是胳膊都酸痛了，才突然回过神儿来，轻飘飘地接了一句，“我的愿望，我希望能早日将这客栈的柜台重新打一个红檀木的来，以后再换成蒲甘花梨木。”

今夜月色朦胧单薄，衬得黄元俊朗的侧脸柔和似水，然石凯望着望着，水就凝成了坚冰，穿透肌理直愣愣地扎在心口，以至于一层层漫上来的刺痛拉扯着眉头紧簇，“怎么好不容易能同你一起赏一赏月都赶不上望日，看得尽是些短了缺了的。”

“那我们只当吹风，赏月不作数的。”黄子弘凡宽慰道。

农历十八，月亮正值下弦，右上侧略略残缺，按说不细看此时与月圆之夜相差无几，可说到底，终究也不能算是完满。

“元兄日后还会再为那天阿七的话忧心嘛？”石凯不想让自己的伤怀蔓延，找了个由头岔开话。

“与其说气那小厮，我不如气这个世道来得实在。”

“凯凯还记得那日来状元楼讨水喝的老伯嘛，那人二十年前也是圣上亲选的探花郎，无上荣光，抱着雄心壮志走上庙堂，又因朝政昏聩挥袖请辞，如今不过刚过不惑之年，竟已两鬓霜白，身形飘摇尽显老态，让人不得不唏嘘。”

“阿七那日说的话再不中听却也是他心里话，不开化的市井小民这样多，社稷又当如何？”提起这些正经事儿，伤怀的人变成了黄元。

石凯听着这些肺腑之言，眼眶也是一阵酸涩，于是挪得离他更近了些，轻轻拿肩膀碰一碰他失意的兄长。

“这世上若多些兄长这样的有识之士就好了，涣涣朝堂人才济济，文武能者皆备，各司其职、恪尽职守、正而行之，还能再没人为天下万民而忧不成？君臣共治，自当有天地和谐，国泰民安。”

黄元被他一番通达的言论惊着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呦，我们凯凯竟也会说这些好听话了？”

“哪是什么好听话，这不是就是正理？”石凯言之凿凿。

“唉”，黄子弘凡故做愁态，“那到时候’人才济济’了，元兄就只能泯然众人矣了。”

“我的元哥哥独一无二！”

石凯下意识将心里话喊了出来，又后知后觉的脸热，偷偷斜着眼去确认黄子弘凡的反应。他这才看清他兄长那一副拿捏人的神情，了然自己这是中了套，让那坏心眼儿的人哄着引着，就是为了要他亲自说这句“独一无二”。

石凯脸上起了一阵烧得通红的火光，咬着牙要反将一军，“那要按方才元兄那么说，我守着这破客栈，也是阿七之流的一个市井小民罢了？”

“嘶，话不是这样说，你……你跟他们，他们跟你怎么比得了？”

那当然有天壤之别！黄子弘凡也想反驳，可书里那些言之凿凿之乎者也的，他倒背如流的那些文人道理，此刻是一个字也憋不出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末了伸出手想摸一摸小孩儿的头，却又拐了个弯将手掌轻轻地落在了肩上。

石凯歪歪头用脸颊亲昵地蹭他的手背，“那我也不跟他们比，我只和你心里的人比。”

说罢又抬眼望向黄子弘凡，一双透亮的眸子要淌出水来，“黄元，既然放榜了，那是不是也快到你入京的日子了。”

黄子闻言心头一紧，到底还是说到这茬上了，一阵心悸从左胸口震颤到搭在石凯肩头的手指尖，“是……是，不出月底便得走了。”

悲欢离合，自古难全，黄子弘凡蒙骗着自个儿，什么辞别什么送行的一丁点都不敢细想。他一直刻意回避着那些后话，成日里看着石凯吃饱了喝足了就高兴的乐呵样儿，还以为他是真没心没肺的全然不在意，到如今才知晓石凯心里竟也揣着这些。

黄元再有教养如今也要禁不住诘问师长，这难道就是私塾里是教过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原以为贪夫徇财，烈士徇名，夸者死权，众庶冯生那般才叫道不同，凯凯知我懂我，怎的也算是道不同？

唐典有云：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可明明有人悲我，这关山怎么还横亘在这，行至梦途，越走这山越高，莫不是要我学愚公去。

真真是白读了这么些年书，文章写出花来，此时也就剩下个笨嘴拙舌，需得怆然泪下，拿盐水来洇一洇喉头的苦涩。

“黄元，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

“好。”

<肆>佩纫兰吾兄上青云，终需别二人却尘缘

小住小住，来信里就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再纠结又能如何呢。

掐指算来不过三五日黄子弘凡便要再次赴考，石凯心里打着个小算盘一直未落实——黄子弘凡腰间系着的香囊还是幼时石凯母亲为二人做的，年头久了，缝缝补补难免不好看。

于是趁着夜黑人少，石凯避着人眼来到后厨，“李妈，想跟您问个事儿。”悄悄摸到灶台旁边，李妈打状元楼起家就在这干，跟他算是最知底的。

“大掌柜的您怎么来了，啥事啊您说呗，小黄公子的宵夜快好了。”李妈嗓门大，举着烧火棍子跟人招手，一开口引得周围人全看过来了竖着耳朵听。

“嘘——您轻点声”，原是预备偷偷问一问来着，不想让李妈大大咧咧的直接给他架到风口浪尖，此刻他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好个犹豫才小声嘟嚷着把话吐出来，“我…我不是来催宵夜，是想跟您问一问端午佳节那香囊这么做。”

“啥？你要做香囊？你找媳妇儿啦？”李妈听见香囊俩字化身踩了尾巴的猫，生怕有谁没听见似的嗷一嗓子话音儿越发高昂，后厨不大的地方登时炸开了锅。

“愿意要精致好看的献给美人，城里铺子拿高价砸一个便是。”

“咱们大掌柜的若是银两给的足，就是想要宫里贵妃用的，给您想法子弄的人也得挤破脑袋。”

“哎呀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姐竟如此怜人儿，能劳动我们石大老板费这些心思。”

“那掌柜的大喜之日摆酒席，有了新媳妇儿可别忘了咱们这群老婆子。”

一屋子的婆娘叽叽嘎嘎笑到一处，全当石凯是动了凡心，拣些酸话来调侃他。

七嘴八舌议论开了，尖声粗嗓窃笑私语搅和着要将后厨这房顶掀翻，吵得人头昏脑胀，石凯堵得住一张堵不住十张，惹不起躲得起，告饶两声作了个揖，端起灶台上热气腾腾的阳春面逃也似的跑走了。

石凯让一句句媳妇儿美人的搅浑了脑子，晕头转向浑浑沌沌着全凭下意识动作

  

  ——低头看着手里的餐食想起是黄子的宵夜，不自觉地挪动脚步往二楼客房去，却也忘了叩门就顾着闷头朝屋里闯，餐盘重重地搁在八仙桌上又要闷着头离开。

“诶？这就走了？”这么一出黄子弘凡也未曾见过，以为是小孩儿脾气不顺，追身上去堵住门口，掐上纤细的手腕不放人，“凯凯这是怎么了，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明明隔着衣衫这人掌心的温度就烫的难捱，还未至暑期，怎么竟烧得人四肢百骸往外冒热汗。

黄子弘凡双眸清炯炯，眼波如水，眉蹙如山，贪看一眼那些婆子的浑话便更加挥之不去，于是石凯埋着头不敢看人更不敢答话。

黄元牵着石凯坐到桌边，从桌下取了竹叶青和酒盏为二人斟满，故意说些不着边际的来给他宽心，“哦～我知道了，哎呀，我们石大老板是看在下白住了这么些时日，心疼这流水的银子了吧。”

“来来来，这杯元兄敬你，多谢凯凯这几日照拂。”

“你……你明知道我不是。”

“不是？那凯凯怎么一副小美人儿受气的样儿。”

黄元不把人逗羞恼了不罢休，美人这样的词汇石凯现在是一丁点都听不得，闻言像被蜜蜂蜇了一口，一个激灵从黄子弘凡手里把胳膊抽出来。

“哎哎哎，莫要生气啊凯凯，不就是银子吗，小生给不起钱总有些别的可抵。”不让说美人儿说钱总可以，黄元笑得一脸谄媚，又做鬼脸逗弄他。

石凯不禁逗，崩不住笑了声来，一下子宽了心，也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咳咳，那本老板可要看看小黄公子能说出什么天花来。”

  

“我把娘胎里就得来的玉佩抵给凯凯如何？”

“不满意。”石凯抱着胳膊赌气。

“我给状元楼打杂石老板总该满意了吧。”

“不满意。”石凯嘴巴撅得老高。

“啧，石大老板的意思，是要小生以身相许了？”

黄子弘凡越说越叛经离道，石凯一下子败下阵来，红着脸夺了他的酒杯只当这人是说醉话。

“不…满意。”

“如今咱们大掌柜的，口味是越发刁了。”黄子弘凡屈起粉白的指尖在石凯下巴上挑了一下，现下看着倒是他更浑不吝来的。

“所以在下要如何，石老板才满意？”

“待兄长入仕发达之际，若能念着故交，贵步临贱地时带上一壶皇宫里才能得见的蔷薇露，我便满意。”说罢石凯自顾自咂吧咂吧嘴，像是已经品到了甘醇馥郁的佳酿。

本也是跟人逗闷子的，石凯这一句偏偏戳中俩人的痛处，当真是世上难得两全法，终归也只短暂在他身边歇歇脚，到了日子还得接着上路。

石凯有石凯的市井营生，黄元有黄元的朝堂抱负。

一想起分别的事儿，黄元这伶牙俐齿便打了烊，哑着嗓子半晌才磨出一句，“石老板这状元楼家大业大，什么好酒没见过，别到时候看不上我这穷酸书生的手笔。”

“穷酸书生……穷酸书生”，石凯拿捏着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地念了两遍，举起铃铛杯站到窗边，向着朦胧的月影敬了敬，道一声“千岁”而后饮尽一盏酸涩苦味。

尘埃落定之时，人间喧嚣自当戏谑周旋，罢了罢了，坦荡阳关道又不是黄泉奈何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呢？

黄子弘凡说四月廿一走，廿一拖到廿三，廿三又拖到廿五，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才慢悠悠的收整行装。

离别之晨，黄元直到人都上了马车还掀开帷裳问了多遍“凯凯真的不送送我嘛”，石凯借口客栈忙碌离不了人，顺着轩窗往里丢了封信就算是送行。

铜銮铃声沿着长街远去，清脆的铃音消失在街角时，人心里也变得空荡荡，石凯只好回到柜台前，抓起核桃盘得咯咯作响。

马车颠簸，黄子弘凡拆看信笺的手也跟着抖个不停，以至于短短几行字落到眼里模糊个遍，看到一半黄忙去包裹里翻找，果真在角落找见一个针脚粗糙潦草的香囊，散发着清淡的兰草香气。

“元兄亲启，

今日一别，汝入京都参试。

必得圣上器重任命于朝，遂不知归期。

愚弟虽不才，然知聚散终有时，兄长常有闻达之志，吾亦欢喜。

恨逆旅诸务缠身，是以愧于未能远送，祈蒙见恕。

不足月便至端午之期，料想兄长只身于京，不似往年可与亲友团圆，

于是凯亲制容臭，学纫兰为佩。

一则诚祝持将五色笔，夺取锦标名。

二来寓意兄长可平步青云，长风破浪，殚恶斥谗，清净朝堂，所愿得偿。

三作寄愿，如凯常伴元兄左右，以表拳拳之心，殷殷之情。

言不尽意，再祈珍重。”

  

又名《黄子弘凡你再不主动石凯就被小你抢走啦！》

⭕HE

两年前的黄子弘凡穿越到现在

撞梗致歉

ooc归我

热度达到一万兼来老福特一周年的答谢！谢谢各位小可爱们！

含微量南北纬钧（提了一嘴的量），少量启程

  

——正文——

  

  01

  “你说什么？！你在磕谁的cp？！”

  

  “弘叶题石啊。”

  

  “？”

  

  02

  坏消息：全世界好像都看过他黄子弘凡的日记了。

  

  好消息：他终于像小说男主那样穿越了。

  

  一分钟以前，黄子弘凡还觉得自己作为名侦探学院的大一新生未来可期。

  

  不仅是因为名侦探学院的音乐系是M市最好的音乐学院，更是因为出现在他日记本上最多的一个名字也出现在了名学的录取通知书上。

  

  就在他开开心心地和寝室里刚认识的名字还没怎么记全的蒲什么还有周什么商量一会点什么外卖的时候，一个激动不小心头撞在了床板上。

  

  再一睁眼室友就换人了。面前手舞足蹈的人叫何运晨，法学院的，这会还在兴奋地跟他分享什么南北纬钧弘石。

  

  等等，弘石？！

  

  “……这个南院系草蒲熠星还有这个北院系草郭文韬，他俩绝对是一对，入股不亏。还有这个音乐系系草黄子弘凡和石凯，据说平时小活动可甜了，对了你不也音乐系的吗，平时盯着点懂吧。回来记得告诉我。可惜他们都大三了不能经常近距离吃瓜……”

  

  黄子弘凡满头问号，大哥你吃瓜之前不打听打听瓜主的长相吗？吃瓜都吃到正主面前了。

  

  等一下，他刚刚是不是听到蒲什么的名字了？！

  

  他不是大一新生吗？怎么成大三学长了？！

  

  “纬钧是不是周……”

  

  “周峻纬和齐思钧！诶（↗）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不挺上道的嘛。我跟你讲他俩……”

  

  那边接话很快，滔滔不绝地讲下去，这边思绪已经神游出去了。

  

  本就有心确认，这下子听到周什么的名字让他更加笃定，他黄子·天选之人·弘凡穿越了。穿越到了两年后。

  

  什么南北纬钧一点没往脑子里进，就记住了这两年他和石凯的关系听起来和以往一样。

  

  换句话说，没什么进展。

  

  黄子弘凡流泪猫猫头。

  

  不过，既然他黄子弘凡都穿越过来了，那这个时空原本的他怎么办？同一时空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真的合理吗？

  

  事实证明，虽然在他眼中自己和真的黄子弘凡长的一样，但其他人就是对这没有半点惊讶。

  

  好吧。黄子弘凡收起身份证，也许安排他穿越过来的神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在别人眼中两个他长的不一样，他也有新的名字，黄元元。

  

  03

  “哎呀！对不起学长！是我太不小心了差点弄脏学长的衣服，吓到学长了吧。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改天请学长吃饭赔罪。”

  

  这一番堪比绿茶的发言吓得何运晨差点把盘子扔到地上。

  

  我把你当兄弟，你想拆我cp？！

  

  婶婶可以忍叔叔忍不了。黄子弘凡呢？！快出来！石凯要被小绿茶抢走啦！

  

  ——

  

  一分钟以前。

  

  在食堂端着饭的两个人看到了石凯。

  

  何运晨朝那边一努嘴，“看，那就是石……诶你跑什么！”

  

  黄子弘凡已经冲出去了。

  

  何运晨眼见着这厮假装一个“不小心”撞到了石凯，又一个“不小心”把汤洒了一点在自己身上。

  

  当他赶到的时候就听到这小子的绿茶发言。

  

  何运晨心脏都要骤停了。等他回过神来那两个人已经坐下互换了微信，石凯正问他这个呲个大牙傻乐的室友叫什么。

  

  那边做了一个“尊嘟假嘟o.0”的表情，“我没叫啊。”

  

  何运晨：没什么好说的就给大家比个六吧。

  

  然后他就看见石凯笑得那是一个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冰雪融化万物复苏。

  

  黄子弘凡！你再不出现石凯就要被胆大包天痴心妄想不知天高地厚今夕何夕的绿茶学弟抢走了！

  

  梗是脱口而出的，但效果是真的好。

  

  “嘿嘿。学长我叫黄元元。我知道学长你，音乐系系草，名学男中音天花板，石凯！早就想认识学长你啦！”

  

  何运晨要急死了。我的cp我来守护！我为弘石举大旗，看谁敢于他为敌！

  

  弘石头号敌人·黄挠挠头，“说到叫什么，我突然想起来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人叫石凯。学长你猜怎么了。”

  

  石凯笑笑问他怎么了。

  

  “石凯没有听见！怎么样，厉害吧。”

  

  何运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冷，缩了缩荧光绿外套袖子，却听见石凯很给面子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事这么好笑？”

  

  何运晨就差一个五体投地热泪盈眶，哥你终于出现了！

  

  真·黄子弘凡出现了。黄子弘凡决定叫他黄子真。

  

  “小学弟讲了个蛮有意思的笑话。诶你们认识一下，我去拿杯饮料。”

  

  石凯走了。黄子弘凡收起脸上的笑容，冲黄子真伸出一只手，“学长好，我是绿茶。”

  

  何运晨差点被一口汤呛死。

  

  04

  吃过饭何运晨强行拉走黄子弘凡，一边走一边教育他弘石很配不要试图插足别人的感情。

  

  黄子弘凡当时就不同意了他怎么可能是多出来的那个他俩根本就不可能。何运晨问他怎么知道的。黄子弘凡说是内部消息。

  

  真的。可内部了。石凯告诉他大师说他现在还不适合谈恋爱要等一个人的出现。

  

  当时自己还有点失落，觉得自己不是大师口中的“石凯命定之人”，现在这么一看不就是自己吗！

  

  那就赌一把。如果自己真的回不去原本的时空，要他看着石凯跟“自己”谈恋爱，黄子弘凡觉得自己一定会原地发疯原地爆炸。他可受不了这种刺激。

  

  见洗cp脑失败，何运晨又教育他现在应当努力学习，“智者不入爱河，寡王一路硕博，铁锅只炖大鹅，建设美丽祖国！国家尚未富强，怎谈儿女情长！同志仍需努力！”

  

  这个时候一个长相清秀的男生走了过来，“同学，你们知道食堂怎么走吗？我好像迷路了。”

  

  何运晨一把甩开黄子弘凡，“同学我带你去吧。啊没事没事不麻烦。同学我叫何运晨，一个严格的法律人。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事你就找我。对了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那边本不想麻烦别人，摆摆手想拒绝，奈何这边太热情，于是决定随缘就好。

  

  “那就麻烦何大律师了。我叫曹恩齐，音乐系的大一新生。”

  

  “哦好。我也大一新生呢。诶你是学什么的？我室友也是音乐系的，他是男高音。”

  

  “钢琴……”

  

  后面的对话黄子弘凡听不清了，因为两个人已经有说有笑的走远了，丝毫没有在意过话题中心的那个男高音被他们遗忘在了身后。

  

  我也是你门play中的一环吗？

  

  太喜欢活着了。有种上辈子造孽的感觉：）

  

  回去就给何运晨买个小烧杯喝水用：）

  

  05

  “哟哟哟何大律师回来了？怎么又突然想趟一趟爱情这条小河流了？哎呀我好可怜啊就被你这么抛弃。呜呜委屈。”

  

  那边可能忙着给曹恩齐回信息，已读乱回，“呜呜是谁？怎么滴他摊上事了？”

  

  “？”

  

  黄子弘凡打开手机，点击拼夕夕，取消小烧杯订单，重新下单大号烧杯。

  

  舒服了。

  

  06

  “学长这一段我不知道该怎么表现。”

  

  “学长这样对吗？”

  

  “谢谢学长！这是给学长买的饮料。他们说你喜欢这个口味，好巧我也很喜欢。”

  

  “学长……”

  

  曹恩齐已经快不认识“学长”这两个字了。

  

  天杀的，何运晨室友的小嘴一天天怎么这么能说。

  

  一有空就去找石凯，还学长学长的叫。

  

  还非要拉上他，美其名曰僚机。

  

  “学长一起打游戏嘛。”

  

  “我晋级赛。”

  

  “学——”

  

  黄子弘凡话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曹恩齐打断，“我带飞。”

  

  然后黄子弘凡和石凯以及在图书馆肝论文听说有人带飞就进来蹭分的蒲熠星和黄子真就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疾苦”。

  

  抛开事实不谈，确实带飞了。

  

  不过带飞的是对面。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石凯默默退出队伍。

  

  凌晨三点，石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他有病吧？！”

  

  07

  很多人都跟黄子弘凡说，说他远没有黄子真优秀。

  

  是了，他的成绩确实不是很理想。

  

  黄子弘凡还特意去打听了黄子真大一时的成绩，确实优秀。

  

  可没道理啊。

  

  大家都是同一个人凭什么你比我优秀？

  

  更何况他再优秀不也没追到石凯？

  

  好多人也劝黄子弘凡上点心，不然过几天石凯真被拐走了都找不到地方哭。

  

  嗯。是同一批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弘石批。

  

  黄子弘凡于是花钱找人写cp文，他作为黄元元和石凯的新cp，元石cp。

  

  倒还真有不少cp粉。

  

  随着元石cp的壮大，黄子真好像坐不住开始有所行动了。

  

  浪漫的烟花秀，盛大的告白仪式，周末的游乐场，别人没看见，黄子弘凡也没做过。

  

  他们看见的是傍晚的外套，正午的汽水，及时递上的纸巾，整理好的ppt和笔记……

  

  突然就有一天，黄子弘凡在朋友圈看到了石凯的官宣文案。

  

  照片上心心念念的人笑得幸福。

  

  有点难过。

  

  这时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

  

  「想改变过去的话就离开名侦探学院：）」。

  

  没有署名，不排除是恶作剧。

  

  但这条消息给了黄子弘凡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值得一试。

  

  踏出校门的那一刻黄子弘凡失去了意识，再次醒来以后就看见一双手在他面前挥来挥去。

  

  “诶他ze个人好奇怪突然就呆了。”

  

  蒲熠星转头对着周峻纬说。

  

  周峻纬划着手机点外卖眼皮都没抬一下，心理学大师直接下定义，“梦游了。”

  

  “是，做了个噩梦。”黄子弘凡吐出一口气，倒把蒲熠星吓了一跳。

  

  用梦里黄子真的话来说，我们不能妖魔化心理学，但我们可以妖魔化周峻纬。

  

  不愧是周峻纬，猜的真准。

    

  “行了，”蒲熠星吓得一个猫猫缩头原地弹开，回过神对着黄子弘凡胳膊就是一拳，“快说你吃什么。害得我们担心这么久，一会罚你去去外卖。”

  

  “好好好。”

  

  取外卖的时候遇到了石凯，黄子弘凡默默在心里给二位义父磕了一个。

  

  旁边还有一个学姐来搭讪，“学弟你叫什么啊？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学姐好不好看黄子弘凡不知道，他的注意力都在石凯身上。但这句话让黄子弘凡想起了那个逼真的梦，话下意识脱口而出想收回来都来不及，“啊？我没叫啊。”

  

  说完才觉得有点傻，冲着石凯笑笑，“抱歉，我没有微信。但那边那个是我心上人。”

  

  后半句话说得很小声，石凯只听到了前半句。然后黄子弘凡点开微信找蒲熠星发给他的外卖截图。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于是后来那个学姐成了弘石cp的粉头，为了能近距离磕cp她甚至考了研读了硕士最后差点读了博士。

  

  学姐走了以后，明明两个人离得很近，石凯还是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给黄子弘凡发了条语音。

  

  “我怎么听说你没有微信？”

  

  黄子弘凡听见了，但他依然选择把语音外放又听了一遍然后嘿嘿傻乐。

  

  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牙也该晒晒太阳。

  

  石凯心情好像很不错，还给他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个人叫黄子弘凡，你猜猜怎么了。”

  

  这句话同他记忆中那个异常清晰的梦境里的那个声音重合了。

  

  答案在黄子弘凡嘴角溜了一圈又咽了下去，“怎么了，不知道啊。”

  

  石凯眯着眼睛笑成一团，“黄子弘凡没有听见！”

  

  黄子弘凡也笑。

  

  这个冷笑话他在梦里也给石凯讲过。不管这个梦真实与否石凯穿没穿越，他们品味都真一致。

  

  好好好。他们不愧是天生一对。

  

  08

  黄子弘凡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哪怕不在一起，就这样每天打打闹闹也挺好。

  

  在梦里学过一遍的课程醒了以后竟然还奇迹般印在脑子里。当时为了证明自己也很优秀更是发奋学习过，如今再学一次黄子弘凡自然就成了梦中众人口中的那个优秀的黄子弘凡。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篡改些什么「过去」，因为他现在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从未经历过的事。

  

  直到某一天，黄子弘凡上了大三。

  

  在食堂他遇到了一个有着莫名其妙熟悉感的男孩子缠着石凯。

  

  他说，

  

  “学长好，我是绿茶。”

  

——正文完——

隐藏结局：过去现在时（名字取自汪苏泷专辑！）

⬆正文里埋了一些伏笔喔

  

拜托了小红心小蓝手还有粮票！这对我真的很重要！这么重要的事就交给小可爱你啦！

非典型金主文学，不伦不类的破镜重圆

公子哥黄×歌手凯

  

  

Chapter 1.

航班起飞那天，正好赶上香港许长时间没遇上的台风，航班延误，工作团队都聚在候机大厅等着。

石凯安静地坐在休息室里，用平板看资料。邵明明跟工作团队里的人嬉笑打闹了好一阵子，才终于挪到他身边，悄悄跟他说，黄总是不是就在香港？

被问到的男人没放下翻平板的手，只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得到回应的人“啊”了一声，接着问：那咱们回头要去跟黄总见一面吗？

他的心思太过明显，石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有些无语：他有什么好见的？

对方的回答很不给自己面子，但邵明明并不恼，只嘿嘿笑了声：

“你就嘴硬吧。”

石凯耸耸肩，没再说话，重新垂下眼睫去做自己的事情。

飞机廷误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重新起飞，落地香港已是半夜。石凯带着助理去行李转盘取行李，重新回到电梯前等着去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就看见邵明明正一脸雀跃地同自己眨眼睛。石凯隐约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下到停车场之后果不其然，电梯厢门一打开，他就看见小崔冲他们一行人高兴地挥了挥手。

邵明明兴奋地把手伸到他身后，去揪他的衣服，凑到他跟前耳语：你不就山，山来就你。你不找黄总，黄总倒是来主动找你了。

石凯没跟他接着呛，只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外套，任由小崔帮他拉着行李箱，带着他往前走，一直走到一辆黑色商务车前。

车厢的自动门打开，石凯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坐在车里的黄子弘凡。对方正小臂撑在车内扶手上，低头翻一份文件。车门打开，他也没有什么过于激动的反应，只抬起头来朝他们望了眼，又冲着最前面的石凯笑了下。

黄总给团队里的其他人安排了另外的车，小崔去引着他们上车。按理来说黄子弘凡是专门来接他的，石凯这个时候应该很识趣地把行李扔给在一旁看戏的邵明明，接着自觉地上车去，由着黄子弘凡把他带走，但石凯只站在原地没有动。

团队里的其他人都已经陆陆续续上车，只剩下邵明明留了下来，等着石凯的安排。见石凯没有上车的意思，小崔站在车边眼观鼻鼻观心，看看石凯又看看黄子弘凡，面色很纠结，动作隐晦地冲着邵明明眨了眨眼睛，让他帮着说几句话。

我能帮什么忙，邵明明有些无语，谁不知道石凯人如其名，一旦下定了什么主意，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们两位打下手的正站在一旁为难，坐在车里的黄子弘凡终于出声说话了。他从车子前方的置物格里拎了个保温桶，让小崔递给石凯：过来的路上买了些点心，要是凉了就别吃了。

他看出来石凯的不情愿，便自然地给他找了个台阶下。石凯也不再矫揉造作，接过保温桶冲着他挥了挥手：

“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酒店休息了，黄总你也早点回去吧。”

黄子弘凡依然是那副没什么脾气的样子，眉眼带笑冲着他点点头，说好，最近一段时间香港都有雨，你出门的话要记得带把伞。

石凯点点头，率先上了给工作人员安排好的车，邵明明原地跺了两下脚，也跟上了他的脚步。小崔还没反应过来，站在那呆愣着。

黄子弘凡手上的文件自他来到停车场便再没有翻过一页，这个时候也再看不下去了。他把文件夹合上，冲着车外的小崔招了招手，招呼他上车。被叫到的人不情不愿地挪上车，嘴中嘀咕：在停车场等了四个多小时呢。

但他声音放得低，怕被黄子弘凡听见。

 

 

 

 

chapter 2.

演唱会其实安排在了半个月之后，之所以到的这么早，一是第一次将演唱会开到香港，石凯的性格让他不容许一点可能出现的批漏；二是巡演开了大半年，整个工作团队都累得半死，他也就借这个机会给大家放放假。

刚好赶上前面几天下暴雨，石凯于是感慨自己真是有点未卜先知的能力。下了雨没办法出门，他便整日待在酒店里健身，编曲，倒是团队里的其他人，雨势稍稍减小便忙不迭往外跑，成天在群里和朋友圈发自己游玩的照片。石凯罕见地并没有被馋得心痒痒，倒是有点强迫自己不出门的意味。

几天过去，邵明明也察觉出一点不对劲，天放晴的第一天便拉着他出了门: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香港可是黄总的主场，他要是想找到你，你躲在哪都不顶用。”

石凯依旧嘴硬，说自己没有躲着谁，纯属下雨天犯懒，不想出门而已。邵明明哼笑一声，说你最好是这样。

天色放晴，演唱会的准备便要开始步入正轨。石凯先在棚里和当地的伴唱团排了几天，等舞台那边的布景准备好之后，他又去排了次流程。一通动线走完，把石凯累出了一身汗。

邵明明把吸管杯递给他，让他赶紧喝点水，待会儿还有一个电台采访要参加。石凯咂咂嘴，临阵磨枪练了几句粤语，便接着马不停蹄往电台赶。到的时候时间尚早，石凯肚子有些饿，正准备招呼邵明明给工作人员们点些下午茶，就看见自己的经纪人领着几个工作人员拎了好些茶点和饮料，分给了电台的工作人员，又专门递给了石凯一份打包的很精美的点心。

石凯心里一暖，还没来得及夸他，就看见经纪人冲着自己走过来，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说话：黄总给定的下午茶。

他接过点心的手顿了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黄子弘凡给自己准备的点心同其他工作人员都不同。港式点心多口感偏干，需要配茶．石凯之后有工作，吃不了太干的，又不爱喝很多水，所以准备给他的都是些方便直接入口的东西。他也确实是饿了，把点心吃干净，又简单漱了个口，之后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套上耳机，等着电台直播开始。

总体来说工作得很愉快，就是电台主持人普通话实在听得他费劲，半小时的节目下来，石凯只觉得累。返程回酒店的路上，邵明明又在他身边耳提面命，说还是得抽个空跟黄总见一面。

这段时间虽然没在石凯面前专门表示过，但无论是给电台工作人员准备下午茶，还是前一段时间团队里的小姑娘们去购物，特地给准备的折扣卡，黄子弘凡这个老板当的都可谓挑不出任何毛病来，甚至有些太完美了。

石凯于是点点头，说等他忙完这阵子吧，又让邵明明给黄子弘凡那边递几张演唱会的票：

“老板这么好，不表示一下我良心难安。”

邵明明哼笑一声，腹诽道，石凯是公司的金字招牌，对他好点也理所当然，但手底下其他那些，都是最底层的打工人，过得好不好又与他何干。“到底是黄子弘凡爱心泛滥，还是爱屋及乌，你自己心里清楚。”

“再说了,他不是两年前就不管我们公司了吗？”

石凯罩着卫衣帽子，并没有出声，邵明明知道他是想存心做一只鸵鸟，也只能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Chapter.3

大概是彩排的时候出了满身的汗，没有好好收拾自己，所以受了寒气，当晚回酒店之后石凯便发起烧来。虽然没有很高的温度，但演唱会在即，怕影响演出状态，更怕烧坏了嗓子，邵明明心下着急，只能找黄子弘凡帮忙。

当晚石凯烧得迷迷糊糊，眼皮都好似粘在了一起，又沉进了深深的梦魇里，旁人怎么叫都叫不醒。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见到陌生的房间．还认为自己是烧傻了。

黄子弘凡推门进来的时候，他还坐在床上发愣，看见来人，还没太反应过来，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一双大眼睛没什么神，显得他整个人都呆呆的。黄子弘凡给他端了碗甜粥，放在一旁的置物桌上之后，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他昨天晚上是被黄子弘凡抱进卧室的，之后黄子弘凡给他拿了双拖鞋在床边摆好，后面又被过来给石凯扎针的家庭医生踢乱了。他弯下腰重新把床边的拖鞋摆好，又直起身子拍了拍床边耸起的被子：起床吃点东西吧。

石凯点点头，听话地下床，穿上拖鞋，挪到桌边吃饭。他素来习惯健身，身体素质一贯很好，即使生病了，也往往很快就能好，这一回也是，只觉得沉沉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不过胸还是得有些闷闷的，身子也跟着犯懒。黄子弘凡看着他把饭吃完，撑着他的头，坐在石凯对面问他，最近几天有没有做恶梦。

石凯喝水的动作顿了顿，黄子弘凡便知道是被自己给猜对了。

“就是太累了而已，没别的事情。”

黄子弘凡却面上没什么表情，只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搬到我这里住吧。酒店的房间可能不干净。

石凯抿了抿嘴。

他这一段时间确实总睡不好，睡梦里总感觉有人在揪着自己的领子，让他喘不过气。一开始认为是累的，后来又觉得是见到了黄子弘凡，所以思绪乱，直到发起烧来，才真的感觉可能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他素来是不信这些的，但一旦听过这些那些的说法，就无法不在意。又加上是在香港，各种邪乎的说法本来就多，石凯又素来胆子小，怕黑怕太安静怕打雷——但他没有立刻答应，毕竟这是要跟黄子弘凡住在一起，他没有办法不犹豫。

对面的男人看出来他的纠结，没有强逼他，只是拐个弯说起家里新招的内地阿姨，做菜口味很正宗：

“搬过来，吃点习惯的，把身子养养，到时候演唱会的状态也能好点。”

话说到这个份上，给石凯铺好了台阶，他也领情，自我说服纯粹是为了能在演唱会上有个好状态，不让歌迷们失望，石凯于是点点头，说好吧，我让明明帮我把酒店的行李收拾一下。

黄子弘凡站起来，端起吃干净的碗往外面走，指了指石凯一直没注意过的房间一隅，那里正整齐地码着石凯的三个行李箱：

“行李已经送过来了。”

石凯扶额，心中把邵明明翻来覆去骂了千百遍——平时喊他干活总是摸鱼，卖起自家艺人来倒是轻车熟路地很。

 

 

 

 

 

Chapter 4

之后的日子里，石凯便一直住在黄子弘凡香港的公寓里。

家中阿姨做菜水平确实像黄子弘凡所说的那样，很有水准。但石凯毕竟过几天有演出，需要控制身材，因此阿姨也只给他做了一顿大菜，其他时候的莱品都很清淡，也都挺护嗓子。只不过她并非给石凯开小灶，而是给黄子弘凡和石凯安排一样的餐食，石凯怎么吃，黄子弘凡也陪着他怎么吃，清汤寡水吃了三天，石凯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他琢磨着让邵明明另给他点健康餐，黄子弘凡却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就当养生好了。”

话说到这份上，石凯也不好再矫情了，只能任由总裁和自己一起吃绿叶菜。

黄子弘凡在香港的这个公寓并不大，很简单的两室两厅，倒是另外有一间面积很大的书房，但出于隐私考虑，石凯从来没进去过。黄子弘凡总是很忙，很早便出门，天色黑沉时才回家，两个人只能在一起吃顿晚饭。

但他忙，石凯也不清闲。演唱会已经到了最后的准备阶段，公司的团队里每个人都紧绷着弦，石凯作为主角更加无法轻松，但却并不过分紧张。他是那种在专业领城很自信的人，一旦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站在舞台上便只剩下享受。

演出的前一天，黄子弘凡来看了石凯的彩排。他来的时候并没有摆什么大阵势，仿佛是下班路过，便顺道着过来看一眼。他到的时候石凯正在排练一首说唱，在舞台上蹦了半天，又惹了一身的汗。以往这个时候邵明明一定第一时间给他递干净毛巾和厚外套了，今天却安静得反常。石凯摆摆手示意乐队先停，自己跑下去找邵明明，却意外看见了坐在台下观众席的黄子弘凡。

男人在自己的西装外面又套了身黑色大衣，面上戴着一幅金丝眼镜，跷着二郎腿坐着，姿态很慵懒。看见石凯，便冲着他招招手，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座位：椅子上叠着一件厚外套。小崔又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递了杯热茶给他，石凯接过杯子拿在手里，杯中水烫，他一时之间没法喝，又要穿外套，黄子弘凡便把杯子接过来，拿在自己手里，等着石凯把衣服穿好，再重新把热茶递给他。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语言和眼神交流，却在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默契。石凯身边的工作人员除了邵明明之外，几乎都在黄子弘凡离开公司之后换了一轮，了解他们两人之间往事的寥寥无几，此时此刻看见这种场景，难免有些奇怪。

但一个是公司的顶梁柱，一个是母公司的太子爷，熟一些也好像能理解。圈子就这么大，应酬或是工作安排，总归是见过的。这么想着，倒也没人觉得不对劲了。

明天就要开唱，石凯不太想在前一天再动嗓子，所以只挑了几首需要再确认动线的歌。干净利落地唱完后，黄子弘凡还坐在那里，见石凯这边的工作结束，他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大衣，朝着舞台上的石凯走过来。

他的臂弯上搭着石凯刚刚穿的那件厚外套，身着一件及膝毛呢大衣，衬得黄子弘凡身形修长，格外风流倜傥。

石凯站在舞台上，视角比他要高些，黄子弘凡与他对视，需要仰着头。前者因为刚刚结束一首快歌的彩排，撑着膝盖微微喘气，看着台下人朝自己望过来的眼睛，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显得那么亮。

黄子弘凡扬起嘴角，朝着台上的人伸出手，又冲他扬了扬：

“走，回家了。”

 

 

 

 

 

Chapter 5

第二天的演唱会，石凯唱得很开心。中途的talking环节，他撑看话筒架，一边喝水一边同观众们聊天，聊没想到这场演唱会的票能在几秒中就卖光，聊到了香港之后的吃喝玩乐，更多的时候还是聊自己的这么多年。

他其实很少再在演唱会上抒情了，因为更加在舞台上游刃有余，也因为如果每场演场会都讲的话，很快就没词了。但今天的这一场，到底还是跟之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因为他知道，黄子弘凡正在台下看着他。

他在二十岁刚出头的年纪和年龄相妨的黄子弘凡认识，抛却之后不再联系的两年时间，其实也经历过很长一段无话不谈的岁月，彼时比起老板和下级，他们更像在一起打拼事业的盟友。

第一次和黄子弘凡见面，是在母公司的年终酒会上。邵明明一早打听到公司的太子爷近日学成归国，估计是要在这个场合第一次公开亮相。他将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给石凯听的时候，后者其实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在觥筹交错的饭桌上安静地低头吃自己的菜。

黄家家大业大，母公司旗下有很多产业，其中实业和房地产占了大头，文娱行业的实力其实甚至比不上一些专门培养流水线爱豆的公司。而石凯在黄氏娱乐签了两年，即使有实力，也只能将将在圈子里排到个三四线的位置。但他向来懂得知足常乐的道理。每天写写歌，唱唱歌，幸运的话再接几个通告，饿不死，甚至还能攒点小金库，生活倒还算滋润。

年终酒会上他只是很不起眼的子公司里勉勉强强的一个顶梁柱，坐主桌是万万不敢想的，酒会上的应酬，人情往来也都统统与他无关。即使偶尔来几个敬酒的，也都被邵明明以歌手要护嗓为借口堵了回去。

石凯乐得清闲，本以为自己那个晚上能一直摸鱼浑下去，却在黄子弘凡进入包厢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被邵明明以旱地拔葱般的姿态扯了起来，冲着太子爷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他这才明白自己的经纪人才不是那种对于应酬 不屑一顾的，只不过拍马屁也得拍到关键人物身上。

石凯依然记得他见到对方的第一面。

传说中含金汤勺出生的小少爷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眼神中虽然依旧有些稚嫩，但举手投足显然已经彰显出了自命不凡的年少傲气。但这种骄傲却并不令人厌恶——恰恰与之相反，无论是谁与他问候，黄子弘凡都很有礼貌的应了。石凯被拉起来的时候嘴里的菜都还没咽下去，他尴尬地捂住嘴巴嚼了半天，邵明明恨铁不成钢地帮他做自我介绍，说这是黄氏娱乐的头号招牌，石凯。黄子弘凡就笑着点点头，说你慢点吃，别着急。

这便是他与黄子弘凡的第一面。再一次见到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之后的机场，石凯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候机大厅里，被冷气吹得直搓手。黄子弘凡穿着一件驼色风衣，身后跟看帮他拉着行李箱的小崔，有些惊讶地说：好巧，你要飞去哪儿？

问完，他没等着石凯的回话，视线先在石凯周围扫了扫，又问：去通告不需要带上工作人员吗？

石凯有些尴尬，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我是来机场堵人的。”

他刚出道时就结交的好友曹恩齐最近新进了一个电视剧组，正巧剧组在找插曲的演唱者，曹恩齐心思一动，把石凯推荐了过去。石凯本以为自己是抓住了一次宝贵的工作机会，就接到了曹恩齐打来的电话。好友在电话那头十分困惑，说今天是录插曲的日子，但怎么没见石凯过来，他这才明白自己的工作被人截了胡。

石凯是一个对工作没有那么多执念的人，但既然已经被他抓住了这一次机会，让他再放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曹恩齐帮他打听到电视剧导演今晚有飞往外地的行程安排，石凯于是当即立断，立马打车往机场赶。

黄子弘凡听完前因后果，默了一会儿。石凯后知后觉，害怕自己的这一举动让黄子弘凡觉得是给黄氏丢了脸，就听见男人开口说话：

“去休息室等吧，外面太冷了。”

为了进候机大厅，石凯还专门买了一张机票，黄子弘凡给机票办了升舱，带着他进了贵宾休息室。晚间的贵宾休息室人并不多，不过石凯总共就跟黄子弘凡见过两次面，同对方在休息室里坐着便感觉到有些窘迫。但黄子弘凡却一直主动找话题同他聊，石凯也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加上两个人年纪差不多，爱好也相似，很快便熟了起来。见石凯依然有些冷，黄子弘凡便从随身的登机箱里找了一件外套，借给他穿。

黄子弘凡陪着他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电视剧导演终于大腹便便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里。石凯下意识就想站起来往他那里走，黄子弘凡却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他站起来的动作：

“我先去跟他聊聊。”

说完，还没等着石凯反应过来，黄子弘凡便已经朝着导演走了过去。

他们两人隔着石凯有一段距离，石凯并听不见他们再说些什么，但从导演毕恭毕敬的姿态来说，应该是认出黄子弘凡的身份了。

两人简单聊了两句，石凯在一旁等着，直到看见黄子弘凡结束了同导演的对话，冲着自己招了招手。等石凯站到两人旁边后，黄子弘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稍微推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你自己和导演聊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留下一个安静的空间给其他两人。

说是让石凯自己跟导演聊，但黄子弘凡一出面，自然也不再需要石凯说些什么了。导演对他不再像之前见过的那样没什么好脸色，反而很礼貌地让他下周一去录音，石凯礼貌地笑一笑，说知道了。

他简单跟导演聊完，转身之后便发现黄子弘凡还坐在休息室里。时候已经不早了，石凯准备打辆车回家，跟黄子弘凡告别的时候便顺嘴问了一句他的航班是什么时候起飞，黄子弘凡笑笑，说还得好几个小时呢。

他这才知道，为了帮自己争取这个唱插曲的项目，黄子弘凡特地把自己的航班改签了。

借着这个项目，石凯开始逐渐显露头角，但比起大公司旗下的艺人来说，现在的热度依然还不够。但过了没多久，公司高层换届，黄家的太子爷居然接手了黄氏娱乐这个只烧钱不赚钱的大窟窿。

邵明明打听到消息，黄氏母公司的老一辈管理层不愿意让黄子弘凡空降，怕被分走自己的势力，黄家老爷子也不能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硬推自家儿子上位。黄子弘凡倒没有太让父亲为难，主动请缨接手黄氏娱乐这一块硬骨头。

石凯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吃饭，嘴里的肉还没吃完，听到了邵明明打听来的消息，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按理来说公司上层人员变动与他们这种小虾米无关，但想到前一段时间在机场时黄子弘凡帮的那个忙，石凯莫名感觉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机会或许就要到来了。

之后没过多久，石凯便开始参与一档综艺的常驻录制。他的年纪是参与录制的艺人里最小的，性格又乖，很快便凭借着这一档综艺吸了很多人气。但人气上升，各种讨人厌的事情也跟着轮番发生。开始火了之后难免和同类型的男明星争资源，石凯算得上初来乍到，有时明里暗里被人说闲话，也是常有的事情。

石凯其实并不太在意这些东西，闲话说就任他们去说好了，他出道多年才终于遇到这样的机会，才不会因为几句难听的话就退缩。只有一次，在节目录制完之后的节目组聚餐上，有人明嘲暗讽他是靠着黄子弘凡上位，石凯忍了又忍，就快要发作的时候，身边因为邵明明不知道跑去哪里而空下来的位子上坐上了另外一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黄子弘凡自然地在他身边落座，小臂撑在他的椅背上，像是把他半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小黄总穿着一件绸质衬衫，袖子向上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面上还带着笑，看上去挺礼貌，实际上却笑得疏远。饭桌上气氛凝结，像压了一层厚实的云。刚刚还在碎嘴的人尴尬地笑了笑，自觉失言，再也不敢多嘴。

又被解了一次围，石凯有些过意不去．黄子弘凡却不在意，只说自己帮了石凯一回，现在也需要石凯帮他一次。

小少爷初初接手公司，对公司的了解甚至没有已经待了两年的“老员工”石凯多。公司要想逐步迈上正轨，只靠石凯一个人肯定不行，当下最紧急的要务是将该捧红的人捧红，将浪费资源的人踢走，而黄子弘凡做决定之前，想先听听石凯的意见。

突然就被赋予了生杀大权，石凯丝毫不敢怠慢，把自己了解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黄子弘凡说了，谈起公司屡次流产的男团出道计划，黄子弘凡于是效率很高地找老师对公司里的几个练习生进行培训考核，借着石凯逐渐开始上涨的人气让男团出道，出道专辑里还加了首石凯作词作曲的歌，于是两方互相蹭了一波热度，皆大欢喜。

随后当年下半年曹恩齐跟原公司合约到期，黄子弘凡又顺势将他挖来，再风风火火地签几个小花小鲜肉，之前犹如一潭死水一般的公司居然真的被黄子弘凡慢慢盘活了。公司里的当红艺人虽然已经不在少数，但其中黄子弘凡最上心的，还是石凯。刚接手公司的时候，所有艺人里只有石凯的流量勉强能看。黄子弘凡事必躬亲，石凯的舞台必在台下；灵感枯竭写不出歌来，便陪他在工作室一夜夜地熬；录制节目，必定万全地给艺人和工作人员都订好下午茶，于是不怪之后有传言流出来，小公子不像是培养艺人，倒像是在养老婆。

但只要黄子弘凡没意见，其他人也不敢有意见。

开了第一轮livehouse巡演之后，石凯被塞进了一个古装戏的剧组里，演一个男三号。戏份不多，角色却出彩，之后还安排有角色歌，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地交给他来唱。

剧本很扎实，导演更是黄子弘凡三顾茅庐亲自请来的。黄氏娱乐逐渐开始在圈子里叫得上号之后，因为旗下有不少演员，便也开始尝试投资些影视作品。石凯本人对去演戏这件事情没有很热衷，但现在的圈子里大家都唱而优则演，公司让他去尝试一下也无可厚非，只不过总归是半路出家，即使进组前已经找表演老师上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课，石凯刚开始的表演还是很生涩。

导演是圈内巨擘，对待手底下的演员很严历，但也懂得赏罚分明的道理。每天的工作结束，导演总会对每一个演员说辛苦了，再给他们一个拥抱，但唯独对石凯，总是那幅十分不满意的样子。邵明明不忿——石凯的这个角色也有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因素在，导演不满意，十有八九是因为这一个原因。

那个时候的黄子弘凡已经很少再亲自跟进他的工作。公司的实力在扩张，需要他操心的事情也越来越多。邵明明的工作逐渐开始上手，即使没有他在一旁把关，也能完成地很出色了。

黄子弘凡到剧组的时候，戏已经开机了小半个月，除了最开始开机仪式的时候短暂露过一次面，这半个月里他跟石凯就再也没有联系过。当晚到了剧组的驻扎地，黄子弘凡也是风尘仆仆的样子，没有在酒店落脚，只坐在车里，把石凯短暂叫上去聊了聊。

石凯那天原本是兴致很高的：他那么多天在表演上下的苦功夫没有白费，自己今天的戏份结束后，导演破天荒地给了他第一个拥抱。

他兴致勃勃地同黄子弘凡分享这一重大进步，男人也很开心地笑了笑，但却又很快安静下来，认真注视着他，眼神在车厢顶灯光的照射下被衬得很亮：

“我要去香港了。”

他仿佛没有指望石凯说出什么挽留的话来，只是自顾自地接着往下说，他完成了之前在黄父和其他董事面前立下的军令状，黄氏娱乐将会交由另外的人，他要去香港接手黄家的一个重要合作项目。

石凯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不就是他和黄子弘凡一直想要的局面吗？他成了炙手可热的歌手，巡演票回回秒空；黄子弘凡也完成了自己在别人面前许下的豪言壮语，他们两人都成了俗世意义上的成功者，但为什么，他却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但他知道他不能挽留。黄子弘凡这样的人，生来就是要征服全世界的。他的野心和欲望被毫不遮掩地摆在台面上，让所有人都忌惮。

所以最后，他也只能祝他一句，一切顺利。

 

 

 

 

 

Chapter 6

演唱会结束之后，石凯又多在香港待了几天。邵明明前一段时间把一颗心全吊在了石凯身上，没闲心在香港逛，于是演出结束，他说什么也要拉着石凯一起出门，让石凯给他当苦力。

演唱会刚结束，石凯的热度还正大，出门帽子和口罩缺一不可。说是给经纪人当苦力，实际上也就干点拎包小弟的活。出门转了一天，傍晚时候回去之前，石凯倒是主动提出去小区附近的超市转了转，买了一大袋子的菜。

黄子弘凡给他这一次的香港行帮了不少忙，回北京之前石凯当然得表达一下谢意，但黄总总归是不缺钱的，思来想去，前几天让大老板陪着自己吃绿叶菜怎么着都有点说不过去，石凯的厨艺也算拿得出手，便准备和家中阿姨一起给小黄总做顿饭。

他跟阿姨定好菜单，便准备上手做菜，阿姨站在一旁给他打下手，刚把汤煲好，黄子弘凡的消息就发了过来，让石凯去书房找一份文件，公司晚间会议的时候要用上，待会儿小崔会回去拿。

于是石凯第一次进了黄子弘凡的书房。房间很干净，靠墙的位置立着一个巨大的落地书柜，里面整齐地码着书和文件。这可能是公寓里最神秘的一间房，甚至连家中负责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被获准进入这里，此时却对着石凯毫无限制地敞开。

石凯也不敢乱翻东西，按照黄子弘凡的指导找到文件夹之后，便准备离开了，却在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桌面上摆着的另一个黑色文件夹。石凯倒吸一口气，手忙脚乱地蹲下去将文件夹拾起来，顺着打开的文件夹无意中扫了一眼，只觉得文件上的内容有些熟悉，但他并没有细想，便将文件夹放了回去。

他和阿姨把菜处理好，等着黄子弘凡回来的过程中，石凯终于想起了什么，又钻进了书房里。

他这两年，无论是出道日或是生日，亦或是巡演结束，总能收到粉丝们送来的礼物，手写信占大多数，物质上的礼物也不少。石凯有时候能收到价格一看就很不便宜的东西，定制的黑胶唱片或大师纯手工制作的吉他，他跟邵明明说太贵重了不合适，一向八面玲珑的经纪人却一反常态，无所谓地说，收就收着呗。

石凯很警觉，说你别背着我搞跟大粉私联那一套。邵明明白眼一翻，说我是那样的人吗？石凯于是便乖巧地笑笑：他当然知道邵明明不是那样的人，只提醒他一下罢了。

现在想想他真是个傻的，早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就想到闲钱一大把的黄子弘凡。

黄子弘凡回来的时候汤恰好煲好，阿姨给他盛了一碗汤之后便离开了——今日石凯掌勺，便给阿姨放了假。黄子弘凡端着碗靠在中岛台上看着石凯作菜，笑了笑，说像不像之前我们准备你第一张专辑的时候？

那个时候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石凯在工作间熬，黄子弘凡也陪着他熬。一首歌写完，就围着录音棚里的小厨房煮泡面，或者简单做点菜，勤勤恳恳地像寻常打工人，又像是搭伙过日子的小夫妻。

石凯曾经以为，自己注定是同黄子弘凡没缘分的。他们两人不在同一个世界，石凯为了生计和渺茫的未来发愁的时候，小少爷正在异国他乡，按照早已确定好的人生轨迹，一帆风顺地往下走。后面即使亲密了一段时间，也只是作了同事而已。他与黄子弘凡互相做了彼此的跳板，谈不上谁利用谁。但当小少爷真的飞到了自己的广阔天地，他又难免有片刻的失神，旁人的所见总做不了假，大家都说黄子弘凡像养老婆一般养着他，作为当事人的自己，怎能没有片刻陷落呢？

但他后来总归想开了，以为自己不会再被过往的经历所刺痛，却还是在这短暂的一段时间里被反复提醒。每次黄子弘凡靠近他，朝他伸出手，自然地接出他想说的下一句话，又事无俱细地照顾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石凯其实都很想告诉他，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了？

之前的种种好他还可以解释为关怀下属，但每一次纪念日都送来毫无可能收到回报的礼物，到底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呢？

石凯很清楚黄子弘凡的口味，做了两三道合他胃口的，又挑了几道自己想吃的。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吃了顿饭，但实际上石凯的心里却一直压着火。

吃完之后，黄子弘凡主动请缨要洗碗，石凯没跟他推辞，自己开了罐买回来的汽水喝。有工作的时候邵明明是绝对不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饭桌上的，但现在是石凯难得的假期，他决定要放纵一下。

黄子弘凡白日里去上班，身上穿着一件熨帖的条纹衬衫，因为要洗碗，所以他将自己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他并非寻常意义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公子哥，倒是因为年纪很轻时就出国读书，所以练出一身养活自己的本事来。黄子弘凡低头刷碗，时不时跟石凯聊聊天，便敏锐地注意到对方的兴致并不高。

他以为是石凯吃饱了犯困，正准备催对方去睡觉，便看到石凯将喝光了的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里，出口道：

“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你今年准备送我什么呢？”

他从小就被说是驴脾气，极其认死理，真遇到让他不乐意的事情，说出来的话往往能把人气个半死。话语如尖刀，一下下往听的人心里捅：

“要送我定制的话筒，还是一个新的代言合同？你不如把我经常去录音的那个录音棚买下来吧？我不想和别人挤同一间。反正你向来舍得给我花钱。”

黄子弘凡将水龙头关上，又从厨房里的置物架上拿了条干净的毛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上的水渍，接着才一步步地朝着他走过来。

他的身形很高，高到甚至能挡住客厅顶上泄下来的灯光，带着一团黑色的影子，沉沉地朝着石凯压过去。

即便出名很久，比起大别墅，石凯还是更偏心于空间小的住所。当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自己的东西填满时，他才真切地感觉到这一方天地属于自己。但现在，在方寸之间的客厅里，石凯却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眼看着黄子弘凡一言不发，却直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石凯于是后退几步，低头揉了揉眼眶，破罐子破摔：

“我说了不合适的话，在这里跟你道歉，但是你真的不需要对我这么好了，这会让我觉得你...很爱我。”

他依旧低着头，生怕黄子弘凡看见他眼眶中悬而欲落的眼泪。自我剖析让他感觉心酸，硕果仅存的自尊让他用如此卑劣的伪装来维系他表面上强硬的躯壳。

黄子弘凡终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看着眼前人乖顺的发旋，扯着嘴角笑了笑：

“当时我去剧组找你的时候，其实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石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终于松起了头，眼眶中的泪再也兜不住，顺着他的脸往下落。黄子弘凡认真地看着他，眼瞳像黑洞将他吸住，让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我知道你那段时间在剧组过的并不开心，所以想要带你一起走。但那天你又很高兴地告诉我，你被导演认可了，导演夸你有很大的进步，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有多自私。我不应该自顾自地做一些自认为对你好的事情，放你自由，任你自在地闯荡，或许才是真正地对你好。

但现在看来，我或许还是太笨了。”

他伸手捧起石凯的脸，巴掌大的一张脸，因为最近的工作强度又小了一圈，可以被他轻易地捧在手心里。石凯的眼泪慢慢流到他的掌心里，他的手掌上托着爱人，和爱人滚烫的泪。

“今年的生日，我送你一个男朋友，好不好？”

他凑上去，与石凯额头相抵，声音怜惜低沉，像是在给他下蛊。

石凯的脸生的很漂亮，露出一丝脆弱的时候，就更让人心生怜惜，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他。在公司年末年会上见到对方时的第一眼，黄子弘凡就被他望过来的慌张懵懂眼神击中，阵痛一直持续到今日，始终缠绵于身。

被怜着的人扬起自己的脸，说话很轻：可是我的生日在明天诶，你要等到那个时候吗？

他实在懂得怎么样用好自己的这张脸，黄子弘凡依旧捧着他的脸，拇指附在他的侧脸，感受着那一处肌肤的滑腻温热，看着面前人的面孔，眼神沉了沉，叹了口气：

“我可能确实等不了那么久了。” 

话音刚落，石凯就踮起脚，咬上了他的嘴唇。

别明天，就现在。

  

  

  

  -end

#摸个男高，近8k预警

00

毕业那天，石凯收到了一封手写信，落款是黄子弘凡。

01

“都安静一下，听我说几个事！”

班主任用黑板擦敲着讲台，企图让下面叽叽喳喳的少年人们闭上嘴巴，她教了十几年书了也仍然搞不懂为什么新生入学也能轻易地和周围人打成一片。他们似乎永远精力旺盛，有无数的共同话题，怎么也聊不完。

大概是迫于班主任的威压，底下的声音小了许多，但依旧有两三人在聊得依依不舍。

“等一下我们开个班会，竞选一下班委，然后和你们交代一下班级纪律。不过我现在要先选一下文娱委员，开学典礼需要每个班的文娱委员去开会。所以，有没有人想当？”

班里静默了一瞬，隔着一条过道的前后排同时举起了两只手。

不知道是谁小声吹了个口哨，靠前的男孩回过头对着竞争对手笑了一下，少年的脸上带着独有的稚气，弯弯的眼睛里溢满了十几岁的无畏与活力。

班主任翻着花名册上新排的座位表：“石凯......黄子弘凡......是吧？这样吧，要不你俩一起去看看，第一天报道相互照应一下。”

于是两个人糊里糊涂地被赶到了走廊上，两脸懵逼地对视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喂，不是，我竞选发言都想好了然后告诉我不是个人战！石凯同学，你刚刚扭头看我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跟我宣战了。”

黄子弘凡自来熟地把胳膊搭上身边人的肩膀，笑得眼睛都眯成缝了却还装作一本正经地说着。

“不是吧兄弟，我明明只是想友善地认识一下新同学，有这么吓人吗？”石凯打趣着。

两人你来我往地闲聊着，绕过走廊尽头的饮水机，并排走下楼梯，途径国旗台旁刻着校训的大理石碑，穿越小花园里爬满绿藤的长廊，盛夏的风席卷着热浪奔跑在少年的身旁，简单的白T被吹得掀起衣摆。

黄子弘凡恍神间看到石凯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一颦一笑都伴着蝉鸣钻进他的大脑。

他好漂亮。

他无端的想着，不自主地做了个吞咽动作。

“诶？你渴了吗？这天气确实热的要命。”

“啊......啊？是有点哈哈，话说你为什么想当文娱委员啊，我是因为学声乐所以才选的，这样学校有活动可以提前通知我。”

“我啊。”石凯冲他眨了眨眼：“开完班会后有大扫除，我刚洗的衣服才不想弄得一身灰呢。”

“啊？”

两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又笑了起来。

02

“兄弟们，重大新闻！”

石凯一路飞奔着冲进教室前门，气喘吁吁地扬了扬手上的报名表，一边拽着校服衣领一边走上讲台。

正式开学后，他主动请辞了文娱委员的位置，让黄子弘凡一官独大，没想到被班主任塞了个体育委员的职务。

“下星期开运动会啊，今年是咱学校50周年的运动会，贼盛大，第一名可不是什么笔记本卷纸，而是——自助餐餐券！”

班里“嗡”的一下炸开了，蜂拥着把讲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石凯好不容易挤出人群，小臂上就被贴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喝点水，看你热的。”黄子弘凡递了瓶拧开的矿泉水，站在一旁对着石凯笑。

“谢了。”石凯扬着头灌水，露出白皙的脖子，刻画出流畅的线条，已经在发育的信号通过滚动的喉结传达出来。

黄子弘凡垂了垂眼。

“黄子，你报不报？”

“你想我报吗？”

“当然了，咱俩比比谁快！”

黄子弘凡轻笑一声，语调懒懒的，沾上点点宠溺：“好。”

运动会当天，阳光格外耀眼，操场旁边架着摄像机和检录点装备的遮阳帐篷，每个班级都搬着板凳坐在指定区域，甚至还各自做了横幅和应援板，一个赛一个得张扬。

“这个也太夸张了吧？”

黄子弘凡看着印有他大头照的手幅，石化在原地。

石凯笑嘻嘻的从身后冒出来，挑了一下他的下巴，帮他把合不拢的嘴关上。

他双臂抱在胸前，挑着眉道：“怎么样？哥们够不够给力？网购来不及，专门让大熊去他家店里印的。”

大熊闻言也笑着凑过来，贴着黄子弘凡跟他洗脑说他家做工有多好，刮风下雨都不怕。

石凯走过去撞了一下他的肩：“可别输给我喽。”说完就朝着400米的检录点走去。

黄子弘凡摸了摸被石凯蹭过的肩头，转身就跟了上去，一把挂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输了怎么办？”

“嘁，小爷我不可能输。”

“哎呀，万一呢，输了喊声哥听听。”

“去去去！”

夏末的风依旧充满着朝气，拂过少年人的眉间，堪堪用别针卡住的号码牌随风轻荡，两个相邻的数字无意识的靠近，又并肩前行。

03

升了高二后，教室就搬到了一楼。

黄子弘凡坐到了靠窗的一组，抬抬头就可以看见高高的大理石背后长着葱绿的青苔，底部连接着泥土，野草杂乱无章的生长，竟还开出了几朵淡黄色的小花。

每当酷暑，门卫养的大橘就喜欢窝在那里打盹乘凉，假寐着等待悦耳的下课铃声响起，两脚兽们会闹哄哄地围着它打闹，有时还会揉两把它背上的软毛，等到铃声再响起，人们一哄而散，它就会收获一堆稀奇古怪的玩具和零食。

下午的大课间，教室里往往是最安静的，而超市总会被热情的声浪淹没，操场上也充斥着跑、跳、打球的声响，犯困的人只好留在班里补觉。

石凯进入后门的时候，眼前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三五个人分散在各个角落，恬静地趴在桌子上小憩，已经偏西的日光从国旗台和大理石碑的缝隙里溜进来，打在唯一一个清醒的人的肩头。

相比初入学时稍显宽大的校服，快要成年的男孩已经长宽了肩，把单调的蓝白色短袖都撑得赏心悦目。

黄子弘凡的右肩被拍了一下，他扭头，却在左耳被打了一记响指。

“怎么不出去走走？”

石凯恶作剧得逞，坏笑着回座位拿了瓶水，顺势倒坐在黄子弘凡前桌的位置上。

“今天晚上有节声乐考试，提前写写作业。”黄子弘凡被耍了也不恼，笑眯眯地小声给石凯解释着，还从桌肚里摸出一颗水果糖递给眼前还在冒汗的少年。

“你怎么回来了？”

“他们打不过我，玩赖不让我上场了。”

石凯扁扁嘴，像一只漏气的气球一样瘫着趴在椅背上，似乎是不服气般地拱了拱鼻子。

黄子弘凡好笑地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也低下头去和他平视。

安静的教室里，仿佛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他们靠的很近，影子被斜斜的打在过道上，接了个缠绵的吻。

“那你很厉害哦，科比凯。”黄子弘凡笑着。

石凯偏过头，把脸埋进臂弯里，微不可察地哼出了一声“嗯”。

黄子弘凡盯着他藏在碎发下泛红的耳尖，心里砰砰直跳，自己也偷偷的红了个遍。

04

雨季的来临给城市涂上了一层潮湿的霉味，石凯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尤其是不忙的时候，只躺在床上听细密的雨珠落上窗沿，楼外飞驰的汽车驶过泥泞的路面溅起了水花，以及夹杂其中的短促鸣笛声，都让他倍感惬意。

四月初的清明假期就是这样的一个天气，他闭眼享受的时候听见手机响起了一串不合时宜的微信铃声。

黄子弘凡：呜呜呜，我喜欢的乐队解散了。

黄子弘凡：【链接】

黄子弘凡：你看他们的解散直播，我要碎掉了，好难过。

石凯撑着脑袋把黄子弘凡发来的视频看完，又顺着相关板块看了几首乐队的现场舞台。

他切回微信，慢慢打字，似乎在斟酌着用什么样的语言可以有效安慰到屏幕那头的人。

石凯：我看他们虽然解散了，但是有透露会一起接一个综艺诶。

石凯：我刚听了他们的歌，好喜欢他们跨年那场live house，你的眼光真好！

石凯笨拙地措辞安抚着黄子弘凡，效果竟然出乎意料得好，没一会儿就听到对面发来一段语音，说着自己已经没事了，他们解散也是好朋友，顺便给石凯安利了几首他喜欢的歌。

末了又收到一条简短又真诚的道谢。

石凯：哎呦没事儿啊哥们，怎么还跟我说谢谢啊，都是分内的事，你上次不也耐心安慰我嘛。

上次？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发来的话，思绪飘到了大约一年前的拓展训练。

拓展训练是他们学校的传统，就是分别在高一高二的下半学年把他们送到其他学校，进行一周的军事化管理，每名其曰给皮孩子们上上发条，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是一个放飞娱乐的小小假期。

那天下午自由活动时黄子弘凡被拉着去打了一场篮球赛，结束了才发现一直没见石凯的身影。

他和同学们搪塞了一下，就脱身在校园里乱转，最后在教学楼背后的石阶上看到了盯着天空发呆的石凯。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黄子弘凡走到他身边，却没有坐下。

石凯看到来人是他，也没有站起来，双手撑着地微微向后仰。

“没什么，放放空。”

他眯着眼，任凭微风亲吻他的脸颊。

黄子弘凡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静静地站着，温柔地描摹着石凯的眉眼，他觉得他有些难过。

但直到集合的哨声响起，石凯也没有向他倾诉什么，仿佛只是在阴云下睡了个不太安稳的觉。

“走啦。”黄子弘凡轻轻唤他。

那天晚上和今天一样下起了雨，但是来势汹汹，呼啸着撞击着教学楼。

下课铃打响，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到走廊。

“救命！我的衣服湿了！”

“我靠，吹我一嘴，呸呸呸！”

“不行了，我的头发塌了！”

“唉——我卷子！”

黄子弘凡也随大流地观赏着巨大的雨幕，一扭头就看到站在一旁的石凯，他的额发已经被打湿，被他拨开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回头。

“我们冲下去吧。”

“什么？”

“我说，”石凯对着他笑得不拘一格，“我们冲进雨里吧！”

黄子弘凡愣了一下，狂风从他耳边呼啸而过，这一刻他突然听到心底的声音：无论什么都快答应他。

不过少年人激情的收尾往往充满遗憾。

就在老师的一声令下，人们又推搡着回到座位，只有还在发凉的被雨水浸湿的衣角，在宣告着今晚大雨的滂沱。

黄子弘凡回过神来，看到微信上又多了几条石凯发来的信息，想着那句没问出口的关心，和迟到一步的应允。

如果他早一秒点头，石凯会不会拉着他的手，不顾一切的跑下去？

答案已经无从知晓了，但想询问的人还在身边。

“为了庆祝我喜欢的乐队解散，晚上请你吃饭吧！”

05

五月底，气温已经很热了，蝉鸣声又一次从枝头响起，一如既往的高昂。

石凯左手举着作业本给自己扇风，右手握着笔在卷子上圈圈画画。

空调坏得太不是时候了，这简直就是在用大自然的热度来谋害正值花季的高中生！石凯心里忿忿地想着。

突然耳边传来罐装气泡水被撬开的噗呲声，本能的偏头，左脸贴上了浮着水珠的可乐瓶。

“热不热？空调已经加急上报了，喝个冰饮？”

“救命恩人！”

“哎，你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黄子弘凡一脸无奈，接过石凯手里的本子，自然地扇起了风。

“明天中考生来参观学校，咱俩代表咱们班出征。”黄子弘凡笑着说。

“知道了，我明早洗两遍头再来！”

“那我洗三遍。”

“你咋不洗八遍呢？”

石凯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又觉得很好笑，咯咯得笑个不停，黄子弘凡也像被传染了一样，两个人的笑声在教室里回荡，久久不停。

“黄子弘凡，来办公室一趟。”班主任敲敲门，打断了二人吵闹的声音。

黄子弘凡拎起书包从前门跑出去，逆着光的身影向石凯挥挥手，大喊着明天见。

“明天见啦！”

石凯笑着回应，大概因为天热的缘故，脖子上浮了一层红晕。

接待的工作比想象中的忙，两个人带着袖标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大中午头了才偷得一点独处时光。

黄子弘凡靠着接待大厅的柜台擦擦头上的汗，突然对石凯说：“我怎么感觉这么熟悉啊？”

“是吗？”石凯扔过来一瓶水。

“你当年来参观没？”

“来了啊，当时还感冒了，戴着个口罩，差点没把我闷死。”

“那你是不是下午来的？”

“对呀，人家还以为我是学长过来问我路呢，怎么了？”

黄子弘凡忽然笑了，眼前的人逐渐和两年前一个模糊的影子重合在一起。

“没什么。”

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我们相遇的比其他人都早。

06

短暂的假期一闪而过，像甜腻的雪糕，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尝就全部吞入腹中。

黄子弘凡对着手头的文档删删减减又重新填写，却怎么也不满意。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手机被扔在桌子上，颓废地躺倒在床上扑腾着手脚，对着空气来了一套组合拳。

放假前，语文老师找他写一篇有关夏季的作文，要和同年级的同学一起送往教育厅进行评选。近几年一直提倡“团结友爱”的教育教学，所以每个学校的投稿都是以一个年级为一个单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黄子弘凡早在刚放假的时候就写好了，每隔几天都拿出来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随着交稿日期逼近，竟然越改越不满意，到最后连开头的感觉都找不回来了。

明明他已经给很多人看过了，并且收获了一致的好评，却始终悬着一颗心。

像是做了个很重大的决定，他一股脑地把修改的n个版本都发给了石凯，然后熄了屏瘫在床上躺尸。

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夏蝉已经叫完一轮开始休息，黄子弘凡终于收到了等待已久的信息。

石凯：是语文老师说的那个作文大赛吗？

石凯：我觉得第一版写的最自然，第三版是感情最对的，其他的总感觉有种硬套好词好句的意味，不过前几个我是真喜欢，可以啊黄子弘凡。

石凯：看得我都更喜欢夏天了。

黄子弘凡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又打开第三版看了一遍，然后直接转发给了老师。

黄子弘凡：老师，我觉得我写的真好/呲牙笑。

他臭屁地自吹自擂了一番，抬头睨了一眼天边因为他的纠结而变成橘红的霞光，蝉鸣声又孜孜不倦地叫着，他似乎对夏天更喜爱了几分。

黄子弘凡：我上次给你发的报名表你看了吗？

黄子弘凡声乐班的老师前一周给他塞了一张省级围棋比赛的单子，说是他家孩子抽签抽到了一个初赛轮空的名额，但是后续比赛时间和他的奥数比赛撞了，怕浪费，就让他爸爸问问他学生里有没有好下棋的。

黄子弘凡想到有次和石凯去公园滑滑板，没想到那人被坐在大树下乘凉下棋的老头们吸引了过去，还成功地指点了两把。

于是黄子弘凡不知疲倦地缠着石凯问他报不报名。

石凯：哎呀，我算了吧，小爷我一出马还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黄子弘凡：你少来，之前运动会打的赌你还欠我一句哥呢。

石凯：我根本就没答应好吗！而且就差八秒而已。

黄子弘凡：差一秒我也是你哥！！！

黄子弘凡：我说真的，你考虑一下嘛，又不用你掏钱，说不定还能赢个小礼品回来呢。

可能是被电话那端的情绪感染了，石凯稀里糊涂地同意了，连自己都没搞清楚是什么缘故，最后竟然真的抱着一个大奖杯和一个鼓囊囊的信封进了班，对上黄子弘凡惊喜的表情，得意地挑起眉梢。

“我说什么吧，凯哥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八月末的空气里连浮动的小分子都是滚烫的，闷热的风走得缓慢，倒像是凝固的粘稠岩浆，贴着每一寸肌肤都火辣辣的。

这一天的太阳不像以往那样赤裸裸地照耀着大地，反而被厚重的云遮了大半，却更加让人心生烦躁。

班里人声鼎沸，吵吵闹闹的声音把热度又提高了一分，连嗓子都变得沙哑。

但是黄子弘凡一眼就看到了向他耀武扬威的男孩，在不算宽敞的房间里笑得狡黠又张扬，仿佛空气都不再那么炎热，而是温和地流淌着。

石凯把沉甸甸的纸袋扔到他桌子上：“这主办方还挺大方的，走，哥请你喝汽水！”

少年们打着闹着从前门出去，犹如一伙出笼的小鸟，勾肩搭背便是他们关系好的象征，笑语盈盈地朝着小卖部的方向走去。

07

高三的日子过得飞快，就像作文书里写的白云苍狗那样，一眨眼就到了尾声。

少年人们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不像偶像剧里那般，拥有着无比璀璨的青春生涯，或许只有再等十年半载回过头来才能发现，现在经历过的已然是最好的样子。

高考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只是听着“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的广播时，心里滋生了别样的情愫，解脱或怅惘，自此以后都再与他们无关。

石凯回学校拿毕业材料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中学结束的实质感，好像他过完这个假期还会坐到这个班里，和许久未见的朋友们闲聊着自己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经历。

他笑着和同学们打招呼，一点点挤到自己的座位，惊愕地发现桌子上有一封叠放工整的信，上面还压着一朵不知名的小花。

他站在座位上，耳边的声音仿佛都静止了，他看到信的落款写着“黄子弘凡”四个大字，透过字迹散发着幽幽花香。

他在毕业这天，收到了一纸盛满爱意的想念。

00

写给石凯同学：

第一次相遇是在那个普通的教室，老树的枝叶压在窗台上，阳光洒落在地，牵联着我们的青涩，映着来自各方的我们，名为缘分的旅程就这样开启。我不经意间转过头去，对上你的目光，我想你一定很开心吧，面对一个陌生男孩，也能像相识已久的老友一样，送上一份热情。

第二次相遇是在那个班级里，我有幸成为你陌生的朋友，巧的是我们居然连特长都那么相似，相撞而又以为要取一为胜，你回头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满欣喜，我并不认为你的漂亮具有攻击性，却在那一刻感慨全世界的女生都该为你沉沦。

第三次相遇是在那个充斥着活力的操场，我可以清晰的听到你为我摇旗呐喊的声音，这不得不催促我取得进一步的好成绩，以至不辜负你的每一句加油。你从我眼前一遍遍经过，连发丝都在叫嚣着欢乐，你向我分享着生活，得以让我在熙熙攘攘中，偷窥天光。

第四次相遇是在落下银色的教学楼前，你一向洋溢着活力的脸庞，不可多得的带了几分倦色，你一定很累吧，我想，为什么不让自己停下来休息一下呢？来不及想太多，教官催促的声音又回荡在空旷的一小方，我急忙扯扯你的衣袖，对于你投来的感激目光付之一笑，算不上美好的回忆中，那是独有的留恋。

第五次相遇是在被石碑遮挡住阳光的课桌旁，你不紧不慢地踱着步来到我身边，伸手就拍上我的后背，我被你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你目光中的狡黠，我不情不愿地将手从口袋中拿出，作势要报复你，却被你轻易地躲开，嘴角还挂着几分张扬。真是个坏蛋，我想。

第六次相遇是在屏幕的两端，我仍感伤于失去偶像团体的遗憾中，掩去情绪向你吐槽他们的过往，却又被悲伤所包围，手足无措之时收到了你的回信，那段迷茫的灰暗日子，你是我不易多得的一抹光亮。

第七次相遇是在那样一篇文字中，我第一次参与“校园联文”，满是对集体活动的担忧与期待，涂涂改改后仍放不下心来，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敲上了你的小窗，我略带别扭的倾诉你却没有不满，认真地给了我回复。同样赞美的话，你说出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第八次相遇是在我们寄托着心灵深处美好的爱好上，你终于还是应下了我的报名要求，为自己的所爱，去面对陌生的同路人。我想我还是有几分庆幸将你带进来，为自己的独自一人，也为你的满腔喜爱，我想我们都不孤单，因为我们都是彼此的靠山。

第九次相遇是在即将到来的明天，我总是有些忧愁，尽做些患得患失的梦。我们大概不会进入同一所大学，你会成为什么样的大人呢？是追着风走随心所欲的冒险家吗？是沉溺在浅色爱河里的浪漫者吗？我总是漫无目的的想，那时你还会想起我吗？老实说，我不知道，那时我能做的或许只有在你做出决定时，第一个站在你身边为你摇旗呐喊。我们终究是要走向自己的道路，那样的明天并不遥远。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我这样劝告自己。

我想，来年之路，仍有佳人，走在不远前方，回眸一笑。

故此，便名为心动。

写自——黄子弘凡

0.

石凯紧紧攥着信纸，快要将它看穿。

大熊凑过来揽着他的肩头，大喊着要和他拍张合影，不顾画框里的人连脸都没有完全抬起来，就按下了快门，定格了少年这一刻淡粉色的耳垂。

“黄子也真是的，还没抓他合影可就走了。”大熊嘟囔着找别人拍照去了，自言自语的话顺着风刮进石凯的耳朵里。

走？

石凯抓着还沁着花香的信飞一般地从后门跑了出去，急转弯的惯性让他扶了一下门框，徒留下纷飞的白色残影。

他追着斑驳的阳光一路狂奔，无数的人与他擦肩而过，认识的不认识的，没有谁能够让他停下脚步。他像一只刚刚破茧的蝴蝶，本能的追逐、飞翔、乘风而上。

穿过漫长的走廊，跨过长有青苔的台阶，绕过飘满青草味的操场，越过为欢送毕业生们而开的喷泉，他停在大礼堂向下通往校门的楼梯上。

一个人背着书包站在下面，仰着头，一动不动地与他对视。

石凯手撑着膝盖喘气，嘴角早已不听使唤地高高翘起。

他三步并作两步从楼梯上一跃而下，带着满身的光，笑得一如初见，明媚如骄阳。

“喂，不和男朋友打声招呼就走吗？”

黄子弘凡笑得温柔，被石凯勾上脖子的重量带得向前一栽，点点头。

“我和自己下了个注，然后赌赢了。”

男孩一路跑来带起的风还在原地打转，卷起几片树叶盘旋着飘起又落下，教学楼顶的大钟敲响了浑厚的报时声，震得涟漪一圈圈扩散，荡漾着初夏时分清朗的爱恋。

石凯整个人又挂在黄子弘凡的身上，对着大门的方向指点江山，细数着这个长假要去吃什么，要到哪里玩。

伴了他们三年的蝉鸣又响了起来，早已不是三年前的那一树蝉了，少年人的身边还是初见的那个少年。

他们的夏天，又要开始了。

*男大au，谈一些甜甜甜²的纯爱

*人设ooc致歉，请勿上升

*我写的故事总是很长，希望能有耐心看完

  

  

   /  你是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 /

   

  

  01.

  高考结束后，黄子弘凡倒头昏睡了两天，一副势必要把失去的睡眠补回来模样，因此错过好友们讨论毕业旅行的全过程。等他回过神来，就只有通知让他收拾东西过几天准备去长沙玩的决定。

  当时黄子弘凡还惦记着出国畅玩，无论是去加州沿着棕榈树大道追日落，还是去巴黎街头欣赏行为艺术，看起来都要比国内游有意思多了。但一群公子哥们出国已是家常便饭，自然忽视了尤其少数人的想法。

  黄子弘凡瘪着嘴有点提不起兴致，倒是好友解释道：“我们这趟旅行不光去长沙，还会顺路去张家界和岳阳，你不是也对张家界的玻璃桥很感兴趣吗？”

  黄子弘凡看着大家期待的样子，只好把辩驳的话掐灭，毕业旅行最终拍板下来。

  直到临出发前，好友贱兮兮地凑上来对他说：“告诉你一个惊喜，年级校花也跟我们一起去，她还带了几个朋友！”

  年级校花苦苦暗恋黄子弘凡的事A中大部分人都知道，甚至有在背后偷偷磕糖，认为他们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是天作地社的一对。

  眼见推着一大堆行李箱，边笑着冲他们挥手边走来的几个女生，黄子弘凡默默把老子不是直男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一群人从北京落地长沙时还兴致勃勃，在极限逛吃完三天，坐火车奔向张家界，天门山上爬下来后，明显变得疲惫且举步维艰。

  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还偏偏都是赌徒，嘴上说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十几分之一的概率还是抽到了徒步下山，还美曰其名可以沿途欣赏更多风景净化心灵。

  愿景是美好的，腿是废了的，紧接着将近四个小时的高铁到达岳阳时，众人眼里的光已经所剩无几。

  他们拖着一大堆行李去往酒店，黄子弘凡还是在一众期待的目光中接过了校花快半个人高的行李箱，勉强发挥出绅士风度，而校花也难掩脸上的羞涩，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岳阳的夜晚和北京的繁华、高楼林立有所不同，这里仿佛自带着岁月静好的慢节奏，无论是在路边慢悠悠压马路的人，还是随处可见宵夜摊上喝酒聊天的人，都散发出一股安逸感，就连吹在身上的微风都显得格外自由。

  黄子弘凡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也不在意他们身穿名牌拖着行李与这些环境有多么格格不入，试图让自己能短暂融入其中。

  校花不明所以，还以为是行李太重他拖着太累，走上前来紧挨着他搭腔：“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我来拉一截吧。”

  他回过神不着痕迹的拉开两人距离，瞟了一眼女生的脸，即使化着精致的妆容也难掩眼底的疲态，还是开口说道：“不用，很快就到了。”

  好友还在后面怨声载气地吐槽他们好傻，为什么不直接打车，黄子弘凡却被路旁灯火通明的篮球馆吸引住目光。

  篮球馆的外墙是半面透视的玻璃，能清晰地看见内场正打得激烈的球赛，几个男生斗志昂扬，全场跑着任凭汗湿了衣裳和头发。场边的计时器显示比赛进入最后倒计时，远距离传来的球牵动着大家的心弦——

  “石凯，接球！”

  身穿大红色球衣的男生跳起来稳稳接下球，又一个转身飞跃着抛出手，带着完美的抛物线拿下最后两分。

  比赛结束，赢了。

  他的队友顿时从四面八方冲过去簇拥着他，欢呼声快要冲破整个篮球场，男生也大笑着，又似乎察觉到窗外目不转睛的视线，顺着直觉望过来。

  “黄子，别看了，快走呀！”

  恰好错开的没有交汇的视线，消散在风中。

  

  

  02.

  爬天门山带来的后遗症平等袭击了每一个嘴硬的人。

  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们都感觉身上像被火车碾压过那般疼痛，比体测一千米还要可怕。反正毕业旅行已经接近尾声，大家索性开始摆烂，赖在酒店床上不愿动弹。

  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黄子弘凡在连续吃过几顿湖南米粉后，即便自己吃辣能力辣鸡也不影响他深深爱上，打算出门去觅食。

  动员了一圈好友无果，他们甚至提出创造些二人世界的机会，让黄子弘凡叫上校花陪伴，吓得他随手套上一件短袖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早上十点的岳阳还不算特别燥热，沿路的早餐店都坐着不少悠闲嗦粉的人，店家吆喝的岳阳话里带着笑意，尽管黄子弘凡听得一知半解，也能感受到那份不同于北京的亲切。

  他凭心情随意选了一家店坐下，听由老板娘的推荐点了一碗微辣牛肉粉，端上来的粉香味扑鼻色泽诱人，他迫不及待的抽出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诶，小伙子！这边有葱花香菜、酸豆角等免费小料可以加！”

  黄子弘凡茫然地抬起头，轻蹙的眉头让老板娘意识到他可能听不懂方言，立马换成普通话又复述了一遍。

  自助小料台摆放了不下十种东西，黄子弘凡自觉有选择困难症，又怕加多了影响米粉的本味，故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加这个酸萝卜，再配上一点剁椒，味道一绝！”

  手比脑子快，带着些许乡音不算正宗的普通话让他下意识随着话语先做出了反应，等到他看过去就看到男生一脸得意的表情，大有一种宣传家乡美食的自豪。

  “兄弟你信我，这样吃必不会错。”眼见着面前人傻愣愣的没有反应，男生又快速补了一句。

  是石凯，黄子弘凡脑海中浮现昨晚那个投球的少年，更惊讶于自己竟能第一时间毫不费劲地想起他的名字。

  “谢谢。”

  “诶呀，小事儿！”石凯爽快的回，又转过身冲老板娘喊：“娭毑，帮我也烫一碗牛肉粉咯，还要一个溏心蛋！”

  “难得看见你个小崽子，今天怎么想着早起来吃米粉啦？”

  “还不是想你咯，也想你们家的米粉！嘻嘻！”石凯笑容灿烂地冲着老板娘撒娇，明显是熟客，说话间惹得老板娘哈哈大笑。

  石凯端着碗坐到正对面时，黄子弘凡刚拍完照发到好友群里，馋得一群躺在床上的人哇哇乱叫，痛斥他吃独食的行为。孤单的觅食在这一刻总算找回点平衡感，他美滋滋地放下手机，抬眼就看见对面的人塞了一大口米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豚鼠。

  于是他不甘示弱，立马拿起筷子开始沉浸式享受美食。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黄子弘凡被辣得暂时说不出话，只能胡乱的点点头以示赞同。

  “娭毑，这里加一瓶豆奶哈！”

  石凯突然跑去冰柜前自助取了一瓶豆奶回来，利落撬开瓶盖递到黄子弘凡面前：“算我请你的，豆奶解辣！”

  吨吨两口下肚，被辣红脸的人可算有所缓解。石凯仿佛自带属于本地人的热情，眼瞧着对面与周围气质不符的人继续问：“你是来旅游的？”

  “对，昨晚刚到。”

  黄子弘凡是谁？妥妥的外向E人，有人起了头，两人的话题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熟络地展开了，从长沙的美食，到张家界的景观，再到岳阳的游玩路线，他们意外的合拍，直到最后才想起，他们不过是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

  “你好，我叫黄子弘凡，从北京过来毕业旅行的。”

  “我叫石凯，就是本地人。”

  

  聊到两人的米粉都已见底，还是有很多话题没有聊完，索性黄子弘凡大发慈悲，打包了好几份米粉准备提回酒店，就连石凯也道不明原因，就这样莫名其妙的陪着一起往酒店走去。

  路上的话题已经绕得很远，黄子弘凡才谈起恭喜昨晚的赢球。石凯圆溜溜的眼睛瞬间睁得更大，亮亮的，眼里是藏不住的欣喜。

  “这么巧，你看到了！？”

  “对呀，正好路过，最后那一球真帅兄弟！”要不是手提的东西太满登，黄子弘凡甚至想竖起大拇指来。

  “我们真是有缘分！要是有机会，改天带你一起去打球。”

  打球的愿望没能实现，倒是石凯成了他们一行人的免费导游。他热情的性格很快便跟大家打成一片，众人本着一切行动听从安排的原则，一扫昨日的萎靡，在导游带领下，岳阳楼、君山岛、平江石牛寨等各处必打卡景点都逛了个遍。

  岳阳楼是最后去的，一群人挤在智能背记亭里叽叽喳喳的，好在刚高考完的大脑还未来得及生锈，磕磕绊绊倒也都成功免了门票。

  傍晚的岳阳楼有种静谧的美，身临其境更能感受到著名历史建筑所带来的宏伟。此时烈日慢慢隐入天际，微风吹着，吹散了头顶的浮云和闷热。

  好友们争吵着轮流在岳阳楼前合影留念，黄子弘凡完成打卡任务后走回树荫下，他看见石凯懒洋洋地斜靠在大树旁，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也不被影响，闭上眼微仰着头感受风拂过脸颊，发丝也随风而动，他突然就感受到了一种热烈蓬勃的生命力和如风般的自由，是他们在快节奏的城市里不曾拥有的，就像满目的绿树中忽然出现一抹红。

  他被不由自主吸引了全部目光。

  ……

  两天的行程下来，石凯作为免费导游十分尽职尽责，就连一个极其苛刻的好友都对他连连称赞，大家一致表示要请吃饭以示感谢，甚至盛情邀请他到北京旅游，吃喝玩乐一条龙全包揽。而石凯只是低下头笑了笑，冲他们摆了摆手潇洒地走掉了。

  

  

  03.

  黄子弘凡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后知后觉懊恼着竟然忘记留石凯的联系方式，就像你以为自己幸运地找到又一志同道合的好友，却在临门一脚时断了线。

  那种难受感简直抓心挠肺。

  诶？对了！

  “你去哪？”

  等住同一房间的好友反应过来，只能看见黄子弘凡跑远的背影。

  黄子弘凡本着碰运气的想法快步跑到那天的早餐店，幸好老板娘还在忙碌着准备第二天的食材。他迫不及待的询问着找寻石凯的方向。

  “你要找石家那个小幺儿？这个点我估摸着还在外面玩咯，你就顺着这条路往前走，看见红绿灯后拐进巷子里，那条街晚上很热闹，他应该就在某个地方正嗨呢！”

  “谢谢娭毑！”

  一句地方的称呼被黄子弘凡说得字正腔圆，乍听有些四不像，这两天石凯还嘲笑过他，京城的公子哥学不来他们南方的方言。

  “诶，你慢点跑！两人记得早点回家！”

  “好！”

  黄子弘凡沿着巷子一直往里走，最后在路边临时搭建的射击场看见了石凯，彼时他正架着弓拉满盈，姿势很标准，神情专注地瞄远处的标靶，干净利落的一箭，正中靶心。少年意气风发的抬手欢呼，脸上写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得意与跋扈。

  回头的瞬间就看见了站在路边的黄子弘凡，石凯朝他跑过来，也不问他为什么出现，直接将弓箭递到他手里，“要试试吗？”

  北京向来对这种娱乐场地管得严，黄子弘凡也体验过射箭，但都是在装备齐全的俱乐部里，身边甚至会围着教练，还是第一次解锁这种场地。他毫不犹豫接住石凯递来的弓箭，握把处还留有他身上的余温，他站在石凯刚站过的位置上，半眯着眼瞄准同一个靶。

  “咻”——

  后来的箭将原本的箭挤掉，独占靶心。

  周遭的欢呼声更大了，这个陌生城市的人们毫不吝啬对他技术的称赞，石凯带头鼓起掌来，是一种很浮夸的海豹式鼓掌，让他控制不住大笑起来，视线对上的时候，石凯还挑着眉对他比了个6。

  其他人起哄让他们两单独比赛一场，石凯从不扭捏，直接站到他旁边的靶位上，对他说：“来不来，最简单的比法，一分钟十箭，以靶数定胜负。”

  两人同时举起弓箭，在接下来的一分钟倒计时里，他只能听见独属于他们彼此的，利箭划破黑夜的声音。

  一分之差，黄子弘凡输给了石凯。

  这无疑是今晚最精彩的对决，石凯却对结果的输赢不甚在意，把两人的弓箭抛给周围的朋友，拉着黄子弘凡往下一个项目去了。

  这一晚大概是黄子弘凡活到18岁只此一次的体验，台球、跳舞，甚至连套圈娃娃都格外令人兴奋，是一种抑制不住肾上腺素飙升的快乐。

  最后坐上石凯电动车的后排，在无人的街道里，晚风吹来的瞬间将电门拧到最大，也算小小体验了一把飙车的快感。

  同时晚风把石凯的话一字不落地吹进黄子弘凡耳朵里：“电动车还是没有摩托车爽，等我驾照下来，再载你体验一次真正的飙车！”

  他们约定了以后，不确定的风也有了确定的风向，在石凯看不见的背后，黄子弘凡重重的点了点头。

  最后的最后，他们终于加上了缺失的联系方式。

  

  

  04.

  即将离开岳阳的前一天，以购买当地特产为由，校花小心翼翼地敲响了黄子弘凡的房间门，“黄子，你能陪我出去一趟吗？”

  黄子弘凡扭头看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好友立马扑到床上开始装病：“哎呀，我突然肚子疼，去不了了你们两人去吧。”

  属实是眼瞎都能一眼识破的助攻演技，校花脸上还带着殷切的希冀，黄子弘凡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离酒店不远的道路上，校花高兴的和他分享着这次毕业旅行的心情，他心不在焉也没听进去几个字，好在很快就买好了心仪的东西，再回到酒店楼下时，他叫停了女生的话。

  “我不知道这样说合不合适，但是我从未回应过你的感情，也明确拒绝过很多次你的好意，我以为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

  校花脸上的表情凝滞下来，嘴角也一点点垮下去，如此明显的话让她不能再装傻，黄子弘凡看着她逐渐变红的眼眶，还是放缓了语气继续说道：“你很好，以后也能找到真正喜欢你的人，只是我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男生。”

  这是黄子弘凡的秘密。

  也不能算秘密，毕竟他从来没想过要隐瞒，只是身边的好友似乎并未相信过，还煞有其事的向他转述学校表白墙上对他的评价，甚至是公投出来的最适合当男友的人选。

  校花哭着跑回了酒店，不管是否有被伤害，他都只能做到这了。

  黄子弘凡暂时不想上楼面对大家的询问，就席地而坐在酒店门外的台阶上，看着路上来往的人群发呆。

  手机里适时冒出石凯发来的微信消息，顶着Jerry搞怪头像的人说：“抬头！带你去吃好吃的。”

  然后黄子弘凡猛地抬起头来，就看见马路对面站着的石凯，他穿着一身很酷的休闲装，冲他吹了个口哨，不同的是，今天他戴了两个银圈耳钉，在烈日下折射出不一样的光彩，显得酷拽又可爱。

  他义无反顾地跑到他身边，笑着回：“走啊！”

  很难解释才认识两三天的人极速升温的感情，像是找到了遗失在世界某个角落的知己，又不全是。石凯大概拥有着某种魔力，让黄子弘凡愿意心甘情愿靠近他、陪他疯狂。

  

  石凯带着黄子弘凡走街串巷，走到快要迷糊时进了一家毫不起眼的小店，店内随意摆放着几张桌椅，就连餐具都是自助服务。石凯边抽出两张纸巾擦桌子边说道：“今天你有口福咯，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藏店铺，你就吃吧，一吃一个不吱声。”

  “那这顿必须得我请客。”黄子弘凡快速回道。

  两个凑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直到菜品陆续端上来，才勉强结束掉上一个话题。

  酱香色的砂锅鱼在一众辣椒彤红的湘菜中显得尤为突出，石凯依次介绍着每道菜，轮到鱼的时候却笑了笑，“可别说我们湘菜只有辣味，这鱼没放辣椒味道也一点不输。”

  确实，每一块鱼肉的肉质都紧致鲜嫩，配上恰到好处的酱汁，黄子弘凡连连吃了好几大筷子，终于不用担心被辣得胃疼的问题。

  回去的时候走了另外一条路，穿过巷子就到达洞庭湖边，夜晚的洞庭湖没有太多灯光修饰，月光下静谧辽阔，晚风裹着湖水的湿气吹到脸上，熨帖了整个身心。

  湖边难得的光亮源自一个玻璃房子，它似乎是打破静谧的开关，此时里面有几个女孩子在轻声细语。

  “要不要寄明信片？”

  “明信片？”

  “对呀。”石凯扬着下巴指了指玻璃房，“这是洞庭湖的休闲驿站，里面有画着标志建筑的明信片供游客选择，可以随时寄给亲朋好友。”

  说实话黄子弘凡有些犹豫，他旅游向来秉承着眼睛记录即为来过的原则，从未考虑过明信片这种更多小姑娘才会喜欢的东西。

  但是石凯却说：“我写一张送给你吧，就当作我们之间的道别了。”

  当某样东西被赋予太深的意义时总是沉重的，黄子弘凡坐在窗边，对着空白的明信片想了很多。想到他们这几天的相处，想到即将到来的离别，想到他们原本的世界隔着天南海北，可能再也不会相见。

  可是他又很庆幸，庆幸这次意料之外的毕业旅行，庆幸跟石凯相识的每一秒，庆幸此刻他就在身旁。

  “你在发什么愣？”

  石凯很快写好了，大抵是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最后决定两人以寄信的方式送给彼此。石凯背过身去将信投入邮箱，黄子弘凡透过印着他背影的玻璃窗看见了洞庭湖上荡起涟漪，于是他下定决心开始动笔。

  “你怎么那么慢呀！”

  “来了来了！”

  

  从驿站出来之后两人头一次没有交流，就这样沉默着走回到酒店，分别之前石凯装出一副洒脱的样子，他说：“我这个人最讨厌离别，明天我就不送你了，有缘再见吧。”

  黄子弘凡顿觉眼睛酸涩，喉咙像被堵了东西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点点头暗自整理情绪，最后也只能说出一句：“再见。”

  石凯挥了挥手，黄子弘凡低着头往酒店里走去，一步、两步、三步…他忽然回了个头：

  “石凯！”

  并未走远的少年回过头，他们对视着，他仍是笑着的，笑容明媚又温柔，让黄子弘凡脑子嗡的一下空白。

  那一秒，以他浅薄的文学素养想起一句话：对视是世界上不带情绪的精神接吻，拥抱是奏响亲密距离的诗歌。他有想要拥抱石凯的冲动。

  于是他跨过马路，以绝对占有的姿态，抱住了那个少年。

  

  

  05.

  回到北京的每一天都稀疏平常，标着Jerry搞怪头像的人也没有了动静，黄子弘凡试着挑起过几次话题，却总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打断。

  是了，石凯的生活永远精彩着，他才是无意闯入的那个人。

  可是体验过那样热烈张扬又自由的生活之后，又该如何抚平那颗躁动的心呢？

  唯一的念想只有那张被寄出的明信片，他特别想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可车马慢书信也慢，他头一次觉得这句话并不浪漫。

  日子过着就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好友们顺路来载上黄子弘凡，临出门的时候家里阿姨终于送来一个信封。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印着岳阳楼的明信片将瞬间将回忆拉回那天，他翻过明信片，一笔一划的字体写着：

  祝你万事顺意

  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黄子弘凡瘪着嘴有一瞬间失落，他反反复复将明信片看了好几遍，却还是把它妥帖的放进背包的最里层。

  “黄子，这里！”

  大学新生报道的地方挤满了人，要不是朋友提前来了解过流程，黄子弘凡怕是要迷失在人群中。终于领完最后的资料走到寝室楼下碰头时，众人都是一副汗湿的模样。

  “诶，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已经看到好几个女生找黄子要联系方式了，黄少爷的魅力不减当年啊！”

  “真就没有一个让你心动的？我看刚才那个就挺不错。”

  黄子弘凡正烦着，蹙眉打断道：“不然我整个牌子挂在胸前？都说过了我不是直男。”

  “哪有人会强调自己不是直男的啊！哈哈哈哈…”好友余光瞥见他越来越阴沉的脸色，才终于意识到：“握草，你来真的啊！”

  黄子弘凡大大翻了个白眼，抛下面面相觑的众人往宿舍楼里走去。

  同专业的宿舍都安排在三楼，太重的行李早被家里人提前安放进宿舍里，他就简单背着黑色的背包，大跨步上楼。

  转过二楼楼梯转角，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就站在楼梯口。他将头发染成明媚的棕红色，更加热烈且张扬，左耳单独戴了一个红色爱心的耳钉，又有几分勾人的妖艳。黄子弘凡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望着对方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

  “好久不见。”

  石凯似乎对于他的出现毫不意外，像是早就知道一般。谁让某人在石凯同他好友们交流学校时跑去上厕所了。

  “看见我这么意外吗？”

  黄子弘凡终于回过神，三两步跑到他身边，拉着人就开始提问：“你怎么在这？你也是这个大学的新生？我们不会同专业吧？哇！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你都不知道……”

  “停停停！”石凯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絮叨的嘴。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眼熟的明信片，清了清嗓子带着笑意说：“某些人写在明信片上的问题，答案我思来想去还是当面说更有意义。”

  “啊啊啊啊啊！”黄子弘凡手忙脚乱地抢过明信片，“等…等一下，上面的问题写得不够好，给我个机会重新说！”

  

  “石凯，我喜欢你，我会对你最最最好，我们可以在一起吗？”

  最直白最热烈的告白，不像明信片上那般文绉绉，这才是最真实的黄子弘凡。

  “好。”

  没有犹豫，笃定确信，这也是石凯。

  “有句话我不太同意，我觉得你明信片上的问题写得挺好的，当然我送给你的也不错。”

  “哪有人明信片只写一句话的？”黄子弘凡嘟嘟囔囔。

  石凯凑上前去捏了一把装委屈的脸，“不然我当面跟你再说一遍？”然后他靠近，温润的嘴唇贴上他的唇瓣，“祝你万事顺意，我的男朋友。”

  黄子弘凡这次只愣了0.1秒，紧抱住石凯加深了这个吻。

  “是祝我们。”

  

  

  

  ——Fin.——

  

  

  

  

  

  

私设ooc

大冒险的任务对象出奇意料的帅

“帅哥，需要一对一辅导作业吗？”

“出门遇见的第五个人，上去对ta说‘同学，需要一对一作业辅导吗？’。”

1，2，3，4……

嗯？

“帅哥——”

黄子弘凡顿住，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需要一对一作业辅导不？”

？？？

“我是大学生了，不需要补课。”

“找个借口要联系方式呢，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我吗？”

郭文韬和蒲熠星吵架了。

越想越气的郭文韬一个电话喊来了石凯和唐九洲：“走！”

“去哪？”唐九洲和石凯面面相觑，瞄一眼站在旁边假装不在意又竖起耳朵偷听的蒲熠星。

“去KTV！今晚唱通宵，反正这个寝室我是待不下去了，谁爱待谁待吧！”

说完，左手拉着唐九洲，右手扯着石凯，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那架势大有一种你看就算我们吵架我俩的共同好友也是站在我这边的骄傲。

被郭文韬武力镇压押到KTV的两个人一路眼神交流，临到KTV门口才明白对方眼睛都要眨抽筋了表达的意思。

石凯反手握住郭文韬的手，慷慨愤然，大骂蒲熠星渣男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郭文韬眨眨眼撅起嘴满脸不高兴，说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知道就不要乱说阿蒲他不是渣男。

石凯：……6。

唐九洲则赶紧趁郭文韬的注意力被石凯吸引的时候，干净利落地把KTV的名字发给了蒲熠星。

宇宙无敌伟大猫神大人：？

宇宙无敌伟大猫神大人：什么意思？

宇宙无敌伟大猫神大人：我才不去找他

宇宙无敌伟大猫神大人：我又没错

宇宙无敌伟大猫神大人：你们好好哄哄他我要打游戏了没事别给我发消息

被蒲熠星气到心梗的唐九洲捂着胸口，努力控制着扭曲的表情，在郭文韬转身问他要喝奶茶的时候咬牙切齿重重点头：“喝！”

捧着奶茶在房间角落缩成一团的两大只，吸溜吸溜奶茶，胆战心惊看着举着话筒恨不得站在桌子上嚎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的郭文韬。

唐九洲：“文韬疯了。”

石凯：“爱情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唐九洲：“咱们是不是得做点什么？”

石凯：“可文韬都不愿意说到底因为啥吵架，我们咋安慰开导？”

唐九洲：“诶，不用我们开导，我俩感情经历还没韬丰富，能开导啥，重点是让文韬开心开心，暂时忘记烦恼。”

石凯懵懵懂懂：“那，那怎么让他开心？”

唐九洲四处乱瞟，目光定在桌上的骰子上，“这不现成的道具吗——大冒险！”

“你们说什么呢？快来唱歌啊，嗨起来！”已经从苦情歌转战到电子摇滚的郭文韬嗓子都要哑了还是不肯停下来。

石凯唐九洲一个箭步，一人一边把郭文韬按在沙发上。

“光唱歌多无聊啊。”

“对啊，你看你嗓子都干了，歇歇咱。”

“要不我们玩几个小游戏吧，文韬你不是最喜欢玩游戏了吗！”

“是啊是啊，你想玩啥，我们今天舍命陪君子——大冒险怎么样，刺不刺激！”

郭文韬左看看又看看，沉思片刻，语气沉重。

“要不，玩寻机头或者达芬奇密码？”

唐九洲石凯抗拒：“哥咱没道具啊！就大冒险了，简单，摇骰子就行——”

“说吧。”郭文韬面无表情。

石凯颤颤巍巍收回摇骰子的右手，欲哭无泪。

他们怎么就忘记了郭文韬众所周知的非酋属性啊！已经五轮了，郭文韬摇出了四个一和一个三，分别在唐九洲和石凯尴尬的目光下做了十个蛙跳五个俯卧撑三个波比跳和唱一首忐忑了。

“呃，要不我们换个游戏？”石凯望着自己面前第三次六，手足无措。

“不，就这个。”郭文韬斩钉截铁。

大概是上天听到了石凯和唐九洲的诚心恳求，终于在第n次摇骰子大赛中，郭文韬成功逆袭，凭借微弱的优势一举把两人踩在脚下。

望着郭文韬高兴得恨不得原地起飞的样子，石凯悄无声息把骰子往回缩了缩，松了口气。

想在郭文韬面前作弊把六换成一可真难啊！

“好好好，我输了我输了，韬哥你说，什么惩罚？”

“出门遇见的第五个人，上去对ta说‘同学，你需要一对一作业辅导吗？’。”

他们的房间在走廊最外侧，向里延伸数不清有多少房间，石凯倚在墙边，社恐属性爆发，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凝固，微微回头瞪一眼头挨着头躲在门上那块透明玻璃后看戏的唐九洲和郭文韬。

1，2，3，4……

嗯？

原本懒懒散散驼背靠着墙的石凯眼睛一亮，站直身体，清清嗓子，眼神坚定地抬脚向刚从房间里出来的少年走去。

“帅哥——”

黄子弘凡顿住，微微有些诧异地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

“呃，你需要一对一作业辅导不？”

？？？

在脑子里思考了三秒钟自己被当做中学生的概率有多大，然后黄子弘凡诚实地摇摇头。

“我是大学生了，不需要补课。”

走近了更能看清楚这个老五有多帅，石凯明亮的眸子闪着稀碎星光，眼里写满欢喜，嘴角也忍不住勾起，带着温柔的笑意。

“找个借口要联系方式呢，你的意思是要拒绝我吗？”

“啊？——”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搭讪，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借口他的确是第一次听，也是第一次有人把找借口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反而弄得他不知所措。

“不，不是，没有拒绝。”黄子弘凡手忙脚乱掏出手机，迅速打开自己的二维码，余光不停偷偷瞥向灯光下晦暗变幻的脸。

他长得真好看。黄子弘凡心想，难怪他刚才下意识就答应他了。

从房间里探出头恨不得把眼珠子扔出来看看能让石凯笑靥如花的男人长什么样的郭文韬和唐九洲，刚贴着墙打算假装不经意路过，就听见石凯淡定自若的声音。

“对了，我叫唐九洲，记得备注一下。”

唐九洲愣住：？？？

唐九洲瞪大眼：“石——呜呜！”

被郭文韬捂着嘴拖回房间，唐九洲扑腾着腿：“啊啊啊啊石凯我要杀了你！邵明明要是误会我在外面搭讪别人就完蛋了！”

“那，再见？”

少年的手很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弯曲紧紧握着手机。就是人看起来不太聪明，傻愣愣盯着他也不说话，石凯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他蓬松的头发，总算心情好转。

“再，再见。”磕磕绊绊道完再见，人都消失没影了，黄子弘凡才想起来没问他什么时候再见在哪见。

没关系。他应该会在手机上约他的吧。

黄子弘凡迟疑地抬起手摸摸脑袋，把杂乱的碎发轻轻拨了拨，刚刚一触即离的触感仿佛还残留余温，耳尖慢慢升温变红。

他勾起嘴角，眼里晦暗转瞬即逝。

刚进门就被气势汹汹的唐九洲猛地拽了个踉跄。

“石凯！要帅哥微信为什么报我的名字？”

“麻麻说不要告诉陌生人自己的名字。”

“所以你就说我的名字？？！”

“哎呀差不多啦，我就是留个心眼，要是聊着聊着不喜欢，就能以‘你连我名字都记错了渣男！’的理由拉黑他啦——”

好狠。郭文韬默默缩了缩脖子，第一次对平时乖巧可爱的弟弟有了新认知。

不过黄子弘凡显然没能让石凯有机会说出那句“渣男你连我名字都记错了”。

加好友后的第一个小时，黄子弘凡主动发了“你还在KTV吗想请你喝奶茶可以吗”；

加好友的第二个小时，黄子弘凡又暗戳戳问他是哪个学校的，在得知两个人竟然是一个学校后手机的消息振动就没停过，满屏的好巧太惊喜了没想到我们竟然一个学校真的是缘分……

加好友的第三个小时，黄子弘凡已经按捺不住旁敲侧击石凯周末有没有时间出来玩。

石凯拿起手机又放下又拿起，郭文韬斜睨他一眼：“话还挺多。”

石凯深以为然点点头：“话唠帅哥，罕见。”

只有唐九洲还在执着地关心自己的名字被占用：“那你赶紧跟他坦白你叫石凯不叫唐九洲啊！你都没有骗人的愧疚吗？”

石凯看唐九洲一眼，乐了：“愧疚啥，又不是假名字，唐——九——洲——这名字不是挺好听嘛，我就爱用这个名字。”

手机又震动，唐九洲一把抢过，清清嗓子，大声朗读：

“今天可以请你吃早饭吗？”

哦对，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那也差不多晾够了，再不回复就晾凉了。

夺回手机，无视唐九洲一脸恶寒嫌弃的表情。石凯笑得开心，连在屏幕上跳跃的指尖都好像带着快乐小调。

“好呀，今早见”

旭日初升，太阳像裹了一层甜腻腻的蜂蜜粘稠着晕染橘红色光圈，轻盈一跃，便喜滋滋挂在东边， 让看见第一缕阳光的人心里都泛着甜。

难得早起的黄子弘凡神清气爽在寝室哼着歌搭配衣服，瞧着闹钟上的指针慢慢接近约好的时间，黄子弘凡推开门直冲冲往外走。

宿舍楼下撞到通宵回来的室友，指着他的背影骂骂咧咧。

“昨晚说什么都不肯通宵，感情是今天要早起去约会啊！看他那嘚瑟样，还特地打扮了呢！”

早已跑远的黄子弘凡半句话没听见，左转，直走，右拐，站定在KTV门口，呼吸都没喘匀，心跳如鼓，等着石凯出现。

陪郭文韬喝了酒又鬼哭狼嚎一晚上，石凯嫌弃地闻闻自己的衣领，满是通宵后精疲力竭的味道。

天气好，早上的阳光也有些刺眼。从昏暗的KTV走出来，头重脚轻的眩晕感袭来，石凯闭闭眼，身体微微晃动，还没等自己站直就感受到一双温暖的大掌稳稳地扶住他。

“没事吧？”语气焦急紧张。

石凯不自在地挣开黄子弘凡的搀扶，浑身都难受：“我先回去洗漱一下。”

说着，目光追寻刻意远离的郭文韬和唐九洲。

不知道唐九洲又理解成什么含义，还不等石凯说话，几乎在他目光飘到两人身上的一瞬间，唐九洲当机立断拉着郭文韬跑了。

黄子弘凡若无其事收回手，脸上看不出表情。

“那我陪你？”

“啧。”石凯看看身边的人，扑哧笑出声。

“你笑什么？”黄子弘凡偏头好奇地问。

“昨天要联系方式的时候以为是个高冷帅哥呢。”

“我，抱歉，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石凯倏尔停下脚步，黄子弘凡也跟着停下，紧张地抿着嘴，双手握拳。

前挪一小步，转身，含笑的眸子直勾勾盯着人，语调拖长，尾音在空气里打转。

“没有，我第一次遇见这么有趣又可爱的帅哥，很喜欢。”

嗡——

脑子里像是同时燃放了十几支烟花，噼里哗啦响个不停，脸颊也渐渐升温。黄子弘凡回过神狼狈躲开对视，说话也没法过脑子。

“你，你喜欢就好。”

“对了，要跟你道歉，我骗了你。”石凯正正神色，“我叫石凯，唐九洲是我的朋友。”

“嗯。”黄子弘凡看起来半分惊讶也无，喉结上下滚动，闷闷嗯了一声。

“你怎么一点也不生气，也不惊讶？”

“唐九洲是乐高社社长，我认识他。”

“你们认识？”

“不不，是我单方面认识他，他应该不知道我。”眼看石凯狐疑地蹙眉，黄子弘凡赶紧摆手解释。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石凯咽下疑惑，心道自己真是通宵后脑子都晕了，一个学校见过也很正常吧。

陪着石凯回宿舍换身衣服洗漱干净后，两人顶着石凯室友意味不明的调侃目光走远。

学校对面的小巷子里有一家老店，早上卖沙汤包子中午卖盒饭，味道很好，不少小情侣都会特意起早来吃个早饭然后美美约会。

黄子弘凡领着石凯走进店的第一时间，老板就笑呵呵冲着两人点点头。

“哟，终于带对象来啦！”

“不，还不是——”

“是啊，所以老板能送我们个茶叶蛋不？”

黄子弘凡解释的话被石凯扬声遏制住，他侧眸看着身边的人，石凯拉着他小声嘀咕，解释太麻烦了，误会就误会吧。

“好好好，送两个茶叶蛋！黄子你小子总算脱单了啊，对象还这么好看，你小子福气在后头呢！”

黄子弘凡脸涨得通红，指着墙上的菜单着急忙慌打断老板：“来两碗沙汤，加一笼小笼包，凯凯你看还想吃什么——”

被他自然喊出口的称呼弄得一怔，石凯揉揉耳垂，目光在菜单上漂浮半天看不进去一个字。

“再来两根油条吧，够，够了，待会再加。”

老板指了个角落的位置，很快端上两碗沙汤。

滚烫的沙汤一勺浇在鸡蛋上，热气蒸腾，面对面坐的两人被雾气迷蒙双眼，看不清对方。拿着勺子慢慢悠悠放凉，刚好能入嘴时眼前的雾气也消散，先前蒙着面纱的人清晰地映在眼前。

旁边一桌的情侣商量着喝完沙汤去哪约会，低低的声音随着热汤下肚，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少年的眼睛很亮，望着你就像望着宇宙星空，璀璨烂漫要人溺死其中。石凯偷偷握紧桌下的手，听见左胸膛缓慢而郑重的心跳声 。

完了，他好像真的栽了。

老板盛了两个茶叶蛋放在桌上，提醒他们慢点吃小心烫。

黄子弘凡谢过老板，拿起一个茶叶蛋去，小心认真地剥壳，然后把染着不规则花纹的鸡蛋递给石凯。

“吃个鸡蛋。”语气熟稔地像是在一起很久了的情侣。

几乎没有犹豫，石凯接过鸡蛋，一口咬下，囫囵吞咽后，朝黄子弘凡笑，说着隔壁桌女生刚刚问男朋友的话——

“我们待会去哪约会？”

黄子弘凡舀沙汤的动作顿住，抬头望鼓着腮帮子咀嚼的石凯，学着隔壁桌男生的语调。

“去哪都行，和你在一起就行。”

FIN.

北美留子黄X青春男大凯

 

OOC勿上升

 

随便写写

 

 

 

黄子弘凡看完周峻纬的消息就下了楼，要了杯西瓜汁就坐在了老位置上，今天这个场子被石凯包了，所以来的都是一些熟人，看着已经围成了一圈的人想必就是蒲哥说的来石凯单身派对的人了。

 

很快石凯和何运晨就上来了，黄子弘凡赶紧起身和石凯打招呼。

 

“凯凯晚上好。”

 

石凯在上楼梯的时候就看到了黄子弘凡了，听见黄子弘凡打招呼的声音眼神都没有给一个。

 

穿上裤子就不认的猪，我穿上也不想认你。

 

黄子弘凡看石凯完全没想理他，又干了一杯西瓜汁。

 

“凯哥来了啊。”

 

“低调低调。”

 

“今天这场子姓石了啊。”

 

“大家随意，今天全场的消费我买单。”

 

“凯哥大气。”

 

“介绍一下你旁边这位呗。”在座认识何运晨的也就石凯和齐思钧两人了。

 

“何运晨，我未婚夫。”

 

何运晨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凯凯开玩笑的，我是他相亲对象。”

 

“来来来，一起来玩纸牌。”

 

远处的黄子弘凡隐隐约约就听到了石凯说的未婚夫这几个字，眼眸暗了下来。

 

周峻纬终于是到了，看着角落的黄子弘凡一直看着那边的方向顺眼望去，果然石凯就在那里。

 

“走吧。”

 

“干嘛。”黄子弘凡头也不回，听声音他就知道是周峻纬。

 

“带你加入啊。”

 

“真的？”蒲熠星接了一个电话以后就一直没有出现，黄子弘凡就一直没有理由加入。

 

“哥还能骗你？”

 

“走走走。”

 

周峻纬和黄子弘凡一起走到了石凯他们旁边。

 

“老齐晚上好。”

 

“你来了啊，坐我这。”齐思钧拍了拍自己旁边沙发位。

 

周峻纬给了黄子弘凡一个眼神：我有对象你没有。

 

什么意思？我以为你是来帮我撑场子的，结果你是来撒狗粮的？

 

“大家好，我叫黄子弘凡，刚留学回来。”

 

“哦哦，我知道你，峻纬那个创业失败的弟弟。”唐九洲马上回忆起来了。

 

“是我。”怎么都知道？我不要面子的啊喂。

 

石凯有点惊讶，没想到黄子弘凡和周峻纬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真的是太久没管家里的事情了。

 

“都是朋友，干一杯。”唐九洲倒上酒递了过去。

 

“我，”黄子弘凡犹豫要不要喝。

 

“他不能喝。”石凯马上阻止道。

 

黄子弘凡玩味的看向了石凯，顺便用眼神挑衅了一下何运晨，又继续看着石凯。

 

何运晨：？

 

“什么意思这是？”齐思钧不解。

 

“老齐你听我解释，他确实是不能喝。”周峻纬马上解释道。

 

“这样啊，没事没事，都是朋友，唐九洲你别欺负人家。”

 

“我没有，我看他样子以为他很能喝呢。”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坐了下来。

 

石凯见大家都没追究他为什么阻止，放下心来，继续和大家聊着天。

 

黄子弘凡的眼神就没从石凯身上离开过。

 

齐思钧越看越不对劲，周峻纬马上就察觉到了。

 

“老齐，我有个合作有点困难，你帮我去看看呗，今天开会都没解决。”

 

“好吧。”

 

“各位，我和老齐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走了啊。”

 

“去吧去吧。”大家也是知道这两人热恋期，肯定是去谈恋爱的。

 

弟弟啊，我就能帮你到这里了。周峻纬给了黄子弘凡一个眼神，头也不回地走了。

 

气氛很快又恢复了热潮，大家边喝边聊也是越来越尽兴，互相也是开始越贴越近。

 

石凯作为今天的主角，被敬酒的次数是最多的，任凭酒量再好，现在也是有了些许醉意，眼尾已经红了。

 

黄子弘凡看着又有点忍不住了。

 

“黄子。”石凯受不了黄子弘凡的眼神一直看着他了。

 

“我在呢宝贝。”黄子弘凡下意识就回了这句话。

 

还有几分意识的人都看了过来。

 

“你凭什么不喝？”

 

“你叫我喝我就喝。”黄子弘凡看着石凯的那双眼睛又有些动情。

 

“那你喝。”石凯递出了自己的酒杯。

 

“好。”黄子弘凡接过一饮而尽，然后拉着石凯就走了出去。

 

“你又拉我干嘛？你是不是又想↑我？”

 

“如果我说是呢？”

 

“不可以，我家里要我和别人结婚了。”

 

“和谁结婚？你旁边那个何运晨吗？”

 

“你管我和谁？”

 

“石凯，听话，你已经是我的了。”黄子弘凡强势的就吻了上去。

 

石凯这次快速反应了过来，一把就推开了。

 

眼看黄子弘凡直接就要向后面倒下去，石凯又把黄子弘凡拉了回来。

 

“你一杯倒喝什么喝？”

 

石凯认命打开手机搜索了上次的地址点了打车，到了地方熟练伸进黄子弘凡的裤兜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把黄子弘凡丢在了床上。

 

“又来了这鬼地方我真服了。”石凯吐槽完就要走。

 

“能不能别走？”黄子弘凡拉住了石凯的手说道。

 

“不走跟你睡吗？”

 

“可以，你想睡就睡，想我睡我来睡，不睡也行，但是你不走行不行？”

 

“行，但是你...”

 

“黄子弘凡，你怎么又把我k上了？”石凯又看着黄子弘凡把另外一圈k在了他自己手上。

 

“钥匙在哪里？”

 

“在我裤子里面，你刚刚不是摸到了吗？”

 

 

 

  从那天早上的那顿早饭以来，石凯就觉得黄子很不对劲。

  这不今天早上又给他发消息轰炸他。

  “凯凯凯凯，就不能明天去吗？”

  “你不是答应好了和我一起去的吗？”

  “呜呜呜，凯凯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石凯今天早上难得休息，打算去医院体个检，想着要睡个懒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是他的胃真的好不舒服，昨天他也没吃什么啊。他在床上蜷缩着，手里还在一旁叮叮叮的响着。

  石凯真的想把黄子拉黑。

  算了，自己的男朋友自己宠吧。

  “滚，你去不了你赖谁！”

  “上次都约好的，不能变日期了。”

  “你好好工作吧。”

  还是要顺顺毛，不然的话他绝对会down一整天的。哎，我可真是个善解人意的男朋友，黄子弘凡你真是有福啊。

  石凯美滋滋的想着。

  突然他往厕所冲过去。

  呕～呕～

  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他昨晚就已经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完了。

  昨天石凯在百度上查了一下总干呕是什么毛病。

  百度告诉他是胃癌，这可给石凯吓够呛。但是他知道一个名言。

  百度看病，癌症起步。

  所以他赶紧空了一天时间来体检，工作上升固然重要，身体健康也很重要。

  因为今天要体检，所以他不能吃早饭。

  石凯仰头对天花板长叹。

  因为体检都是提前预约好的，所以他打车到医院之后就开始很顺利的各种检查。

  忙忙活活又一早。

  石凯在做完最后一项检查以后瘫倒在医院的椅子上。 他刚拿起手机打算问问谁在长沙出来约一顿饭。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他飞奔到厕所，进了个隔间。

  呕～呕呕～

  石凯撑着自己，眼睛酸酸的，他觉得自己又要哭了。死黄子，人呢。

  石凯发现现在自己的情绪怎么天天不受控制。怎么这么爱哭呢。和他姐姐怀孕的时候一样。

  “王医生，听说你们科室又来了一个男生得了胃癌？还挺年轻？”

  “对啊，你看现在小孩子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才23岁不到，就得了胃癌。早期的时候不当回事，以为是感冒，这下好了，晚期了。哎。”

  石凯在厕所隔间听到这个对话，眼泪顿时就出来了。自己不会真的是癌症吧。

  石凯抹了一把眼泪。

  不可能，我身体好着呢。

  

 

  “凯凯，检查结果怎么样啊。”齐思钧被石凯的连环call叫出来吃饭了。

  “医院说明天去取结果。”石凯叼着筷子，看着一桌子菜，什么也不想吃。

  “黄子没陪你去？”

  “他今天有工作。”石凯看了看齐思钧，放下筷子，放弃了他的进食。

  ？

  什么意思怎么一看我就不想吃饭了？刚才在手机里不是张牙舞爪得说饿吗？

  齐思钧无语。

  齐思钧生气。

  “你咋滴了？咋不吃饭，这不都是你点的？”

  “我没胃口。想吐。”石凯抽吧这小脸，往桌子上一趴。

  “喝个开胃吧。”齐思钧让服务员拿了瓶开胃。

  石凯喝了口果汁，酸酸甜甜的，他胃里的那点难受也被压下去了，开始动筷子了。

  齐思钧看着往天无肉不欢的弟弟今天一点都不碰，还挺心疼的。

  “明天结果出来了，和我说一声。”齐思钧认真嘱咐到。

  “好嘟。”

  下午石凯有个照片拍摄，是个品牌推广。

  “凯凯，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经纪人在旁边拿着衣服，看着石凯肉肉的肚子。

  “孩子还在长个！胖点怎么了！不许说我们凯凯！”服装师小姐姐对经纪人说。

  这要是放在往天，石凯一定会和他们开几句玩笑，但是今天石凯没有心情和他们扯皮。

  石凯的胃难受，就像有一个小勺子在挖你的胃一样。

  石凯还没等妆化好就跑去厕所吐了。

  呕呕～

  终于勉强吃进去的那些东西又都吐了出了。

  石凯眼睛红红的从厕所出来。经纪人将热水给他递过去。

  “凯啊，身体重要，要不哥过几天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

  石凯仰头喝着水，一只手给他哥比了个大拇指。

  “哥，我爱你。”石凯感激地星星眼看着经纪人哥哥。

  “结果啥样了，告诉哥哈，也别让哥担心。”经纪人摸了摸石凯后背，“去换衣服吧，拍摄去。”

  工作结束了，石凯点开手机，某位黄姓男子应该是工作结束的早，就疯狂给石凯发微信。

  “凯凯，在忙吗？”

  “检查结果怎么样啦？”

  “怎么不理我，哭哭惹。”

  “我要上飞机飞北京啦，有个节目，先失联一会呦。”

  上升期，忙的要命，理解理解。哎，可怜的小黄子，脑袋还被砸了。

  作为他男朋友还是要关心爱护他的。

  “努力工作。结果明天出。你也注意身体。”

  小狗点赞gif.

  石凯这一晚又没睡好，刚躺下就想吐，觉得自己浑身燥热。

  最后趴在厕所地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石凯就去医院取检查报告了。

  石凯先去取了一大摞检查报告，什么CT、核磁、胃镜等等，科室的大夫都说没啥事，石凯也没有去找大夫挂号了。直到去取检验科报告时，大家都面色沉重，科室的小护士说让石凯先挂个肿瘤科的号。

  ？

  石凯懵了。

  不会吧，我还这么年轻。

  石凯虽然不知道怎么了，他也乖乖的去挂了号。

  “石先生，虽然你的各种症状和hcg的数值明显高，但是你的彩超显示你并无肿瘤啊。”

  “啊？那我还需要去看看什么吗？我到底是怎么了？”

  头发稀疏且已经有些许白发的老专家，思考了一会，对石凯说：

  “要不你，挂个妇产科。”

  ？

  老头，你要不听听你在说什么。

  老专家看石凯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他放下手中的各种单子，和他说：

  “是这样的，你最近呕吐，食欲不振，嗜睡，情绪失控以及hcg指标突然升高，排除了恶性肿瘤以外就剩下怀孕这个情况了。”

  “？我是男的。”

  “具体的你需要去妇产科问下，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你这不是恶性肿瘤。”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你直接去妇产科找张主任。”

  石凯在充满怀疑的状态第一次迈进妇产科的大门。走廊里都是丈夫陪妻子来产检的。

  石凯敲开了张主任的办公室。

  “您好，张主任是吗？”

  “石凯对吧。”

  石凯看着戴着眼镜也应该就刚刚30出头岁的张主任露出了局促的表情。

  张主任看出来他的局促了。

  “不用害怕，把东西放下，然后躺在这个床上。”

  石凯乖乖的照做。

  “把裤带解开，衣服掀起来，露出肚皮。”

  石凯不懂，这不是孕妇产检要做的吗？但是他还是照做了。

  医生将耦合剂涂在他的肚皮上。凉凉的，石凯的手紧紧握着。

  医生将消过毒的超声探头贴上了他的小腹，专业的就是专业的，没一会就做好了。

   张主任给石凯递了一张纸，石凯将肚子上的耦合剂擦干净然后将裤子提了上去。

  “医生，我这是到底怎么了？”

  张主任看着超声上的黑白影像，然后询问道：

  “你是不是一个多月前曾被发生/性/关系？”

  石凯一愣。

  “是。”

  “从一个月之前就开始想吐，嗜睡，身体燥热，还情绪不稳。”

  “嗯。”

  “石凯先生，你这是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

  石凯石化了。

  张主任将超声放在他面前只给他看。

  “你看，孕囊、胎心、胎芽，回声显示完完整整，这个影像学检查结果就是“早孕”的症状。”

  石凯拿起这份检查仔细查看，虽然他也看不懂，但是他看得懂下面的文字。

  怀孕6周左右。

  石凯的手都在颤抖。

  “可我是男的啊。”

  “在前几年我就已经接触过一个男孕妇，通俗来说，就是由于母体在怀孕期间过度劳累，营养不良，导致胎儿只能从母体吸收营养，雌性激素过多，就长出了子宫，但是在幼儿时期并不明显，但在成年之后，他就完全可以孕育胎儿了。由于这个东西在你身体已经二十多年了，所以你身体的激素也不平衡了，这样一来来，你的身体就可以受孕了。”

  “那我该怎么办。”石凯在听完这段话之后，麻木的问出这个问题。

  “建议是足月以后刨腹取出，然后将子/宫一起切除。但如果您和您爱人不想要这个孩子的话，可以现在用药流，然后安排切除手术。”

  石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凸出来的小腹，这里面居然会有一个孩子。石凯做梦都不敢这么梦。

  石凯和张主任说，要他保密。

  “你放心，我们医院绝对不会透露任何一位病人的隐私，尤其是想您这种特殊情况。”

  石凯和他到了谢，便离开了办公室。

  “老公，你说孩子像你还是会想我啊。”

  “当然像你，像你一样可爱，我该有多幸福。”

  石凯坐在椅子上，看着坐在检查室门口的一对夫妻。

  其实，要是有一个长得像黄子的小孩也不错。

  死黄子，都说要做安全措施。

  对了，他现在好像还在失忆。。。

  我该怎么办啊。。。

  石凯瘫坐在医院的椅子上，对着白花花的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

  鼻子一酸，他又要哭了。

作者有话说：

  首先非常感谢大家订阅～其次就是报一丝，我写文太墨迹了，因为我一直都是一只鸽子，也习惯做鸽子了，哈哈哈哈哈。大家可以多多评论，这样我每次看到你们的评论催更我就会谴责自己做鸽子的这个行为。（顶锅盖）然后昨晚好像一激动就答应了一些我做不到的事，比如双更。。。骚瑞（鞠躬）。文中写的所有东西都是我胡诹的，谁要是相信了或者找漏洞的话我真的会嘲笑你的，因为这是个无脑小甜文（划重点）。今天的凯酱被这个消息搞得懵懵的，明天的凯酱就要去把报告单摔小黄子脸上了。黄子喜当爹。（鼓掌）

　　Summary:嘴硬的小孩迎来了他心软的神。

  

　　黄子弘凡知道今晚石凯他们聚餐，为了避免给大家伙带来不痛快，他还是选择了在家里呆着。

　　今天是跟石凯分开的第七天。

　　自从上次石凯提出了分手，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再联系对方，仿佛谁先忍不住，谁就输了一样。

　　幼稚，但有用。

　　屋内没开灯，只有亮着的手机映出微弱光亮，黄子整个人倒向沙发，指尖不断滑动屏幕，翻阅上万次的聊天记录早已滚瓜烂熟。

　　心绪逐渐涣散，脑子快速思考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凯凯今晚应该玩得挺开心的。

　　凯凯会喝很多酒吗？

　　喝酒后怎么回家？

　　会不会遇到危险？

　　真要是遇到了谁来保护他？

　　递进层次的思维涌进大脑，黄子险些暴起，下一秒就不管不顾地抄起钥匙就冲出门去。

　　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分手了，理智线堪堪将他拉回现实。

　　黄子再度埋进沙发枕中，手机要抓不抓得垂落在脚边，场景看起来简直像只大型狗狗一脸垂头丧气的模样。

　　“叮咚。”

　　特关声音响起，黄子安装了弹簧样弹起，毕竟这铃声他只给一个人设置过。

　　微亮的光打在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下一秒呲成一朵大呲花，嘴角翘起，可谓高兴至极。

　　因为黄子看见凯凯给他发:“哥，好想你。”

　　热血上涌的黄子先是不敢相信，再到后来斟酌着回凯凯:“喝醉了吗？”

　　对面回的很快:“没有。”

　　“哥居然是秒回吗？”

　　平白无故挨了顿组合技，黄子无奈笑笑，手上继续回:“明明很早之前就不叫我哥了。”

　　“都分开了。”

　　“别这样喊。”

　　醉酒的人似乎格外不服气，于是乎黄子接下来收到了凯凯刷了满屏的“哥。”

　　好像谁会在意这句哥一样，黄子冷静的想，不就是发了二十三句哥吗，有本事当面喊啊。

　　石凯说:“明明是自己说，大半年也是大。”

　　黄子一瞬如遭雷击，沉默了两秒:“嗯，只是从前很想做你哥哥，因为喜欢你，所以想保护你。”

　　“那现在呢哥？”发完这句话之后，石凯又道，“那现在呢。”

　　压下那些数不清的干涩，回着对面:“现在，好像已经没关系了。”

　　接着默默补上一句:“你也长大了不是吗？”

　　好像这样说完就能让石凯看到后清醒一点。

　　他没想到，石凯连发了三条消息说他现在很难受，脸也很红。

　　黄子艰难压下岌岌可危的自制力，站在朋友的角度问石凯:“喝醉了就早点回家。”

　　“要我找小齐哥帮你叫车吗？”

　　“。”简简单单一个符号，他知道这是石凯不高兴前的预警，也让黄子不免也有些头疼。

　　再说了，原本就是喝了酒的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劝。

　　申请语音的电话弹了出来，黄子着急忙慌地选择挂断。

　　他以前总觉得石凯做什么时候都很像撒娇，伸出粉嫩嫩的肉垫勾着他不放，干坏事被抓包时一个劲地眨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但安于眼下这个场景，黄子只能选择又一次的拒绝，他劝凯凯:“石凯，不要这样，我们已经分开了。”

　　“虽然我很舍不得，但跟我在一起确实让你很痛苦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延续这份痛苦？”

　　“录节目时需要避嫌，对视时眼神闪躲。跟你在一起我每分每秒都没有安全感，这也是你说的吧，痛苦的话请不要让我回头了。”

　　黄子鼓着一口气将所有想说的话尽数发出。

　　许是这一大段话，醉酒的某人需要用时间去捋清，黄子的手机安静了两三分钟后依然没有消息进入。

　　心里忽地冒出一股既安稳又不平的滋味来，他无理取闹地心想:应该是清醒下来了吧。

　　认命般翻出小齐的界面，打算联系他照顾下凯凯。

　　沉寂了两三分钟的石凯又一次发来消息:“我好想你。”

　　“我根本没有学会怎么一个人生活。”

　　不那么恰当地比喻一下，就像勇士小黄历经千辛万苦迎来最终BOSS·凯，还没开始攻打，便被一掌摁翻在地。

　　黄子怔了好一会，才磕磕绊绊地:“你只是不习惯……”

　　话还没打全，见石凯接着道:“我在北京。”“在你家楼下。”

　　瞧到这的那一瞬间，黄子心跳漏了一拍，人早已随手抓了件外套冲出家门，等待电梯到临的同时，他收到凯凯问:“这么讨厌我吗？”

　　而后聊天框停留的最后两句话，是黄子发的。

　　他说:“等我两分钟。”

　　“你别后悔。”

  ◎弘石不逆，全文1.4w+

  ◎全文虚构，年龄乱操作，存在一些年龄bug别在意，ooc到飞起

  ◎文笔堪忧，精神状态堪忧，所以全文堪忧

  ◎主弘石，只带弘石话题，有微量南北纬钧

  ◎勿上升正主

  

  

  01

  七岁的黄子弘凡坐在沙发上蹙着眉看着坐在另一边沙发上，被他从游乐园捡回来的小弟弟：“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小弟弟不说话，手里抱着陈阿姨给黄子弘凡买的兔子样子的氢气球，直勾勾的看着他。黄子弘凡抓抓头发叹口气。

  起因是在他的死缠烂打下，保姆陈阿姨答应他，瞒着爸爸妈妈去游乐园疯玩了一个下午。就在黄子弘凡乘兴待归的时候，这个小弟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扯住了他的衣角。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和爸爸妈妈走丢了他都不说话，但手里还是紧紧攥着黄子弘凡的衣角。

  陈阿姨本来想把小弟弟送去游乐园广播站，让广播站帮忙全园播报一下，结果找了半天没找到广播站在哪。又因为太晚了得先把黄子弘凡送回家，但这小弟弟一直拉着黄子弘凡不乐意撒手，无奈之下只好把人先带回家 。

  黄子弘凡很愁，要怎么解释这个小弟弟从哪来的啊？能不能告诉妈妈是我生的啊？感觉没有隔壁周峻纬哥哥家的timo成精来的可信诶。可恶，为什么要让我一个七岁的小孩想这种困难的好比灰太狼抓喜羊羊的问题啊。

  最后黄父黄母回来的时候还是知道了陈阿姨带黄子弘凡去游乐园的事情，但是这显然没有家里突然多了个孩子来的重要。黄父黄母火烧屁股般把人送到了警局，帮小弟弟找到了焦急的妈妈。

  

  02

  而在石凯眼里，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石凯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视线里霸道的闯进一道身影，抬头望去是一个小男孩——手里的兔子氢气球。雪白白圆滚滚的，石凯一下就心动了。他转头想找妈妈买一个，结果发现一个不得了的大事：妈妈走丢了。

  四下寻找无果后，七岁的小大人在嚎啕大哭的大范围丢人和抓住那个兔子氢气球的主人的小范围丢人中果断选择了后者。他谨记妈妈说不和陌生人交谈，紧紧攥住兔子氢气球的衣角。

  哦，兔子氢气球是石凯在心里给面前这个小哥哥取的外号。

  不管陈阿姨和黄子弘凡怎么乱的团团转，石凯始终一语不发的抱着氢气球，翘着脚坐在黄子弘凡家的沙发上。虽然妈妈说不能和陌生人交谈，但是没说不能和有兔子氢气球的小哥哥回家，所以自己没做错。石凯这样想着。

  后面被带到警察局石凯才开口说了妈妈的电话号码，黄父黄母惊奇：这小孩子不是哑巴啊？

  石妈妈红着眼眶跑进来抱住石凯不停道谢，解释自己因为临时有事，叫了石凯小姨来帮忙带石凯玩自己先走了，结果就在两个大人聊天的时候，石凯自己跑没了。

  石凯三两下挣开妈妈，噔噔噔跑的黄子弘凡面前：“哥哥你能把这个气球送给我吗？我很喜欢这个气球。”小孩子哪里会害羞，从来都是要什么说什么。黄子弘凡看着石凯手里陈阿姨硬要买给他说是小孩子都喜欢的很幼稚的氢气球，点点头：“你喜欢就送给你吧。”

  

  03

  金秋九月，黄子弘凡和他的周峻纬哥哥一起踏入了小学。

  因为到的早，两个小孩子随便找了个位子就坐下了。

  上一秒还手拉手约定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坐在一起，在这个学校做最牛逼的二人组。下一秒门口走进来一个小男孩，周峻纬一下就把黄子弘凡的手撒开了。

  黄子弘凡：？？？

  周峻纬解释：“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可爱？”黄子弘凡点点头，是有点可爱。周峻纬接着说：“所以我很喜欢他，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坐。”黄子弘凡点点头，合情合理。

  诶不对！黄子弘凡看着坐到前面一桌拉着那个小男孩聊天的周峻纬，用手托着下巴思考。

  感觉哪里怪怪的。

  但我们七岁的黄子弘凡小朋友心思很单纯，根本不懂其中的弯弯绕绕，在齐思钧转头向他自我介绍的时候他毫不犹豫握住人家的手：“你好啊你好！我叫黄子弘凡！”

  这边还在聊天，那边门口又走进来一个人，看上去有点紧张，两只手快把衣服攥出包子褶。黄子弘凡眼尖，举起右手拼命挥：“石凯！石凯我在这！”

  石凯没有多犹豫就坐到黄子弘凡身边，黄子弘凡看上去很激动：“我们一个班诶！”

  周峻纬很纳闷：“你们认识吗？”

  “他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兔子氢气球弟弟啊！”黄子弘凡握着石凯的手，“我们要一起坐！好不好好不好。”

  石凯点点头：“好。”

  就这样，石凯和黄子弘凡做了整整六年的同桌。

  

  04

  初中的班主任为了防止学生们上课说小话，座位安排男女混坐。

  黄子弘凡坐在石凯后面，偶尔偷偷往人家背后贴只画的小乌龟，有时候是只猪头，还有时候是女同桌的小狗贴纸。

  每一次被发现都会被人掐着脖子摁在桌子上：“你他妈又贴！贴上瘾了是不是！”

  “你看那个贴纸不像你吗！”黄子弘凡挣扎。

  “你才像狗！”石凯恨不得给这个人来一拳。

  旁边的女同桌看看黄子弘凡，看看石凯，又看看手里的小狗贴纸。别说，你俩都挺像。

  

  05

  黄子弘凡还会在上午最后一节课戳戳石凯的后背，然后递过去一张纸条。石凯每次都小声骂他：“你烦不烦啊还在上课。”手上还是诚实的接过纸条，展开，上面赫然是五个大字。

  “中午吃什么？”

  石凯嘴角抽了抽，还是在纸上写：“我想吃面，小齐说他们这节体育课会先去占座，让我们一会去找他们。”

  黄子弘凡回了个“我也想吃面，ok我跟阿蒲讲一下。”

  下课铃响，老师踏出教室门的那一刻，黄子弘凡左手一个石凯右手一个蒲熠星，飞一般的冲向食堂：“快快快，晚了又要排好久。”

  三个人端着面碗找到齐思钧三人，六个人面对面坐着，边吃边聊。

  “你们刚刚体育课干什么了。”蒲熠星吸溜着面，腮帮子鼓鼓的。

  “一千米跑，”郭文韬夹着鸡柳，“不及格的都要重测。”

  周峻纬喝了两口汤：“我满分。”很臭屁的语气。齐思钧白了他一眼：“我和文韬也满分啊，你在逼逼什么。”

  “满分多难得啊。”周峻纬低头扒饭，“你让阿蒲跑一个看看。”

  正在吃面的蒲熠星无语的抬头，谢谢，有被冒犯到。

  下午的体育课，按照体育老师的要求，这节课男生分成两批先进行长跑测试。

  站在起跑线前，黄子弘凡对石凯和蒲熠星说：“等着吧，让你们看看我一骑绝尘的背影。”

  石凯不屑：“呵呵，你不一定能追上我。”

  蒲熠星并不打算加入这两个人的垃圾话环节。

  哨声响，一群人向前冲去。黄子弘凡和石凯互相看一眼，咬咬牙狂奔，迅速和身后的大部队拉开小半圈的距离。用力过猛的结果是两个人边喘气边看着对方，心里想着这人怎么不慢一点根本跑不动啊！

  最后是黄子弘凡喘着气问：“要不要，慢一点？真的，跑不动。”石凯点点头，两个人慢下来调整呼吸。在后面以一个稳定的速度跑的蒲熠星慢慢跑到他们身旁，三个人迈着大步跑在最前面，没有讲一句话。

  是不想讲话吗？不，是根本讲不出话。

  拖着沉重的双腿冲刺，跑过终点后都想直接坐到跑道上。体育老师掐着表：“好！又是三个满分！别坐下啊走半圈缓一下。”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往操场边走，蒲熠星咬牙：“记得给我做证，让周峻纬那个瓜皮看看什么叫实力。”

  黄子弘凡：“我在你前面，你也给我做证。”

  石凯坐下望天：“我比你俩都快，别吵。”

  黄子弘凡的食指怼到石凯嘴上：“这种限制级的话题我们青天白日的不好深入探讨。”

  石凯暴躁：“黄子弘凡你他妈洗手了吗就往我嘴上怼！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是不是！”实在是太累，硬生生忍住了暴打黄子弘凡的冲动，“你给我等着，等我缓过来你完蛋了。”

  黄子弘凡“嘿嘿”笑：“错了错了。”

  

  06

  十七岁的黄子弘凡要过生日了。

  在蒲熠星同学的怂恿下，黄子弘凡决定把生日放到游乐园里去过。

  儿时的那个游乐园在这十年间不断翻新，到现在已然成了全市最出名的游乐园。让黄子弘凡没想到的是十年前游乐园里卖的氢气球款式到现在依然还有人在卖。

  就在黄子弘凡看着那个极其眼熟的兔子氢气球和老板攀谈的时候，石凯眼疾手快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掏手机支付的手。笑死，从七岁一起长到十七岁，毫不夸张的说，黄子弘凡放个屁石凯都知道他昨晚吃的是地瓜还是黄豆。

  小时候找他要的那个兔子氢气球硬是让石凯在黄子弘凡心里留下了一个甜妹的形象。黄子弘凡扭头看着石凯：“凯凯你不是喜唔唔唔唔……”话说到一半，黄子弘凡的嘴就被石凯“啪”一下捂住。

  黄子弘凡挣扎，扭曲，翻滚，当即在游乐园门口和石凯来了一场极烂无比的斗舞——齐思钧见状捏着嗓子配合：“住手！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蒲熠星看着这三个人的傻逼行为，在加入他们和装作不认识他们中果断选择后者，拉着郭文韬：“韬韬你看这个棉花糖真像一个棉花糖啊。”周峻纬的心理活动同上，只是比蒲熠星多犹豫了两秒：“是啊是啊，这棉花糖白白的真像棉花糖。”郭文韬一时不知道哪边更丢脸一些，碍于被蒲熠星拉着的胳膊，只好跟着胡乱夸着棉花糖长的真像一个棉花糖。

  主打的就是一个胡言乱语，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妈的哪来的背景音乐。

  回头一看，黄子弘凡和石凯不知道抽了哪根筋，十指相扣深情对唱：“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齐思钧依旧掐着嗓子：“住嘴！你们不要再为我吵架啦！”

  果断转头继续夸奖棉花糖。

  最后在棉花糖摊主一脸看傻逼的眼神中，蒲熠星郭文韬周峻纬三人各掏腰包买了三个他们说很像棉花糖的棉花糖。

  周峻纬把棉花糖塞给齐思钧：“好了好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在门口把脸丢尽的。”

  郭文韬不喜欢甜食，把手里的棉花糖递给石凯，哄小孩一样：“乖啊，我们进去玩，别在这里疯。”黄子弘凡伸出罪恶的右手，从粉粉的棉花糖上揪了一大块，在石凯骂人的眼神中塞进嘴里，然后趁其不备又揪了一块。

  回头看看石凯的眼神，嗯，骂的更脏了。

  郭文韬眼里带笑，拍拍石凯的背顺毛：“没事没事，别跟他计较。”

  蒲熠星吃棉花糖吃的舌头蓝蓝的，正在和周峻纬互骂小学生。

  周峻纬：“你先说棉花糖像棉花糖的，小学生。”

  蒲熠星：“你没说吗！你扪心自问，你没说吗！小学生就会推脱责任！”

  “你小学生！”“你才小学生！”

  齐思钧捡回自己丢下的脸面，和郭文韬并排走，前面是被石凯掐着脖子往下摁的黄子弘凡，后面是互骂小学生的两个高中生，慨叹：“人这一辈子，最擅长的就是丢脸。自己的脸，父母的脸，还有朋友的脸。”

  郭文韬点头，原来你也能认识到这一点啊。

  蒲熠星早早约好了鬼屋，石凯在门口吱哇乱叫：“阿蒲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不去我不去！！！”语气之撕心裂肺，简直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蒲熠星摆摆手：“我在群里说过的！你是不是没看！”

  “黄子弘凡和齐思钧在群里两秒钟就99+，谁他妈乐意翻聊天记录啊！！你倒是搞个群公告啊！”石凯咆哮。黄子弘凡和齐思钧对视摊手，你骂了蒲熠星就别骂我们了哦。

  07

  最后石凯还是被拉进去了。在鬼屋门口他抱紧黄子弘凡胳膊：“一进去我就闭眼，整场我都不可能睁眼。”

  这个鬼屋火起来的原因是带了点微解密的环节，蒲熠星兴致勃勃，第一个撩开帘子钻进鬼屋。

  进去是一个很长的走廊，尽头的房间有光源，蒲熠星一边走一边说：“这个的主题是校园啊，你们小心点。”话音刚落头顶就传来一阵哭声，是女孩子在压抑的抽泣，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石凯一个激灵，放开黄子弘凡胳膊抱住他的腰：“别哭了别哭了！！有什么事我们坐下好好谈谈！别哭了哥！”哭声停顿一秒，又变成了令人背后发凉的笑声，紧接着来的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假人//头。

  齐思钧的站位很不巧，被人//头砸中肩膀，不疼，但是吓人。齐思钧一个大跳，“啊啊啊啊啊”的抱住周峻纬：“我操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周峻纬艰难的抽出一只手拍拍他的后背：“没什么，假人//头而已，老齐你别怕。”

  蒲熠星和郭文韬两人走在前面，沉着冷静的对扑上来的npc小姐姐说了声辛苦。npc小姐姐愣了一下，兢兢业业的张牙舞爪吓后面的人。

  黄子弘凡呲着大牙：“嚯，这面具够帅。”

  周峻纬直接上手想把面具摘下来，被齐思钧摁住：“攻//击npc罚钱的。”

  周峻纬：“我只是摘个面具也算攻击吗？”

  内心正在骂这群六个人四个坦还来玩鬼屋的傻逼的npc小姐姐：“……算。”周峻纬遗憾的放下手继续朝前走。

  到了那间亮着灯的房间，周峻纬推开门，能看出里面是间教室。只是课桌椅都很老旧，头顶的风扇都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奇怪的是班班通的开机电源还亮着灯。黄子弘凡没多思考就摁了下去。

  于是捱过黑暗的走廊环节在明亮的教室里睁开眼睛坐在课桌上正对着黑板的石凯被正面暴//击。

  屏幕上一个披头散发，额头嘴角都是血的女生穿着破烂不堪的校服，对着屏幕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

  石凯吓得当场就把前面的课桌踹翻了，动静很大，乒铃乓啷的。没被笑容吓到的黄子弘凡被这动静吓一大跳，郭文韬一个健步冲上来把电源摁了。看着石凯脸上一副想杀人但碍于面前人是他现在要抱大腿不能杀的表情，黄子弘凡膝盖一软，差点跪下磕头求原谅。

  蒲熠星和齐思钧正站在教室角落看着一张写满了污//言//秽//语的课桌。书桌里是一大堆的假蛇假蜘蛛假蟑螂那类吓人的动物，齐思钧看到假蜘蛛的时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从小就怕这些。

  “大概率是校园暴//力吧，”齐思钧摸摸胳膊，“这课桌被搞的乱七八糟的。”

  在房间里找了好一会都没有下一关的指引，中控室终于憋不住了，广播悠悠响起：“打开班班通进行下一步。”郭文韬看着自己不久前关上的电源：“……”

  石凯果断抛开前面的情绪，闭眼抱住黄子弘凡胳膊，动作行云流水熟练无比，他嚎一嗓子：“韬韬你开！我闭眼了！”黄子弘凡把石凯挡在身后，郭文韬又一次摁下电源。

  笑的诡异的女生再次出现在屏幕里，她突然抓狂，扯着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沉默几秒后又开始哭，“我错了我错了！你们放过我吧，放过我好不好……”声音渐渐小了，最后只能看见她的嘴在动却什么也没听到。

  画面一转，女生手里多了一把水果刀，她不断挥舞着那把刀，屏幕里的其他同学四下逃散，尖叫声和哭声不绝于耳。

  教室门突然被打开，屏幕里的那个女生拿着水果刀冲进来：“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门砸在墙上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大家都被吓一激灵。

  周峻纬一手护着齐思钧一手拉过蒲熠星，蒲熠星手里拉着郭文韬，郭文韬手里拉着黄子弘凡，黄子弘凡身上挂着石凯。周峻纬就像那个老母鸡护崽和npc小姐姐玩老鹰捉小鸡。

  “有什么话我们坐下好好聊聊是吧，”周峻纬试图晓之以情，“什么事都不能依靠暴//力解决对吧。”

  npc真的心累。大哥这是鬼屋啊！鬼屋！你知道什么叫鬼屋吗！你是花钱进来被吓的！不是给我们npc做心理辅导的！npc内心咆哮，但出于良好的职业道德，依旧兢兢业业的走流程。

  水果刀插在课桌上，离的最近的郭文韬被吓了一跳，npc小姐姐对着他哭：“求求你别打我，别打我……”

  听这话蒲熠星打趣：“韬韬你可别欺负人家小女生了。”郭文韬对着他手臂就是一巴掌：“我没欺负她！”

  几人在npc指引下去了卫生间，黄子弘凡推开门的一瞬间闻到了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面前是一个四肢呈一种奇怪方式拧在一起的假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挡住石凯的视线。

  周峻纬摸到了厕所的灯，亮起来的那一刻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假人身上青紫一片，脸上是额头被打破后留下了的大片血迹，身上被插了一把水果刀。

  “我操，这都不是普通的校园霸//凌了吧。”齐思钧吞吞口水，“死的这么惨。”

  “不止。”郭文韬把隔间的门一扇一扇打开，上面满是红油漆写的辱//骂言语。左边开完后他又去拉右边的隔间门。

  倒数第二间的门上不是辱//骂的词汇，而是一句鲜红的“我回来找你了”，比起其他几扇门，这扇门的字迹更新，还有往下滑落的红色痕迹。

  最后一间门传出“呜呜”的声音，郭文韬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蒲熠星站在他身后，打开门的时候两个人直面那颗咕噜噜滚出来的假//头。

  灯在时候“啪”的灭了，最后一个隔间里幽幽响起：“还我//命来……还我//命来……”蒲熠星拉着吓呆的郭文韬跑回队友身边，一群人抱团嗷嗷叫。

  坐在中控室的老板和几位npc透过夜视监控看着乱作一团的六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重恐本的尊严保住了。

  就在六个人稳住心神，再次摁开灯时，那个断头npc出现在开灯的周峻纬面前：“你看到我的头了吗……把我的头还给我！”血呼啦次的脖子差点怼到周峻纬脸上，周峻纬面不改色的把灯再次“啪”的摁灭了。

  周峻纬沉着冷静：“开灯更吓人。”

  npc：……老板这里有人不按套路出牌！

  中控室的老板沉默了，要不是房间里的禁烟标志是他亲手贴上去的，他恨不得当场抽出肺癌。食指和中指并拢放在唇上抽了口空气，老板一脸“我想开了”的表情对着麦发布指令：“直接引导下一环节吧。”

  08

  最后到了教师办公室，众人在唯一一张有电脑的办公桌前，四处翻找着开机密码。

  石凯在电脑椅下摸到了一个钥匙，四下搜寻后几人又在墙上发现了一个锁孔已经生锈的意见箱，用钥匙打开后就看见里面塞满了字条。粗略看了看，字条从最开始一个相同的秀气字迹写的被校园霸//凌寻求老师帮助，到后来许许多多不同字迹写的学校里面闹//鬼。这些字条堆积在意见箱里，没有人打开看过。

  字条的上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学生们都是向一位“林老师”寻求帮助。黄子弘凡在办公桌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档案袋，里面装着所有老师的档案。找到了唯一一位姓林的老师，用他的生日打开了电脑，整个故事才完完整整的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个女生因为长的好看，被很多人追求，可在她拒绝一名男生后，她的生活从此变得黑暗。莫名其妙的黄//谣，刻在课桌上的污//言//秽//语，椅子上的胶水，抽屉里的各种蟑螂蜘蛛老鼠蛇。

  她被校园霸//凌了。

  被拒绝的男生不服气，喜欢那位男生的另一名女生也不服气。他们带着几个为了给生活找点乐子的同学，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展开了无休止无底线的霸//凌。女孩向老师求助过，可校园里的意见箱从来都只是摆设。无尽的绝望裹挟着她，她最终被无数双看不见的手推下高楼。

  在她死后的第七天，她的魂魄带着怨//气，将这座校园弄的乌烟瘴气。她无差别攻击着霸凌者和旁观者，那些人都死//在了她的刀下，可她并不满足，再后来每一个踏入这所校园的也都成了刀下冤魂。

  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虚假的故事，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怪一说，但一种难以言述的悲伤依旧堵在他们的心口。

  虽然不提倡以暴//制暴，但故事里的女生尚且化成厉//鬼，那现实中无数被霸//凌而死的同学呢？谁又来帮他们讨回公道。

  就在大家还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里时，灯突然灭了，背后的储物柜里蹦出了一位npc。离得最近的齐思钧倒吸一口冷气，魂都要吓没了。听到动静的石凯只往后看了一眼就精准的扎进黄子弘凡怀里大叫：“不是结束了吗？！不是都把故事过完了吗？！怎么还有？！”黄子弘凡抱着石凯，右手安抚性的在他头上摸了摸，“没事马上就出去了，别怕啊，别怕。”

  出了鬼屋，石凯松开抱着黄子弘凡的手，呼吸了两口外面的空气，只觉得神清气爽。黄子弘凡感觉自己怀里还留有鬼屋里拥抱的余温，他看着前面拉着郭文韬和齐思钧骂骂咧咧吐槽鬼屋的石凯，做了一个深呼吸，稳住了怦怦乱跳的心。

  

  09

  游乐园里无非就那么些从小玩到大游乐设施，除了水上乐园没带泳裤进不去以外，几人逛了逛实在不知道该玩什么。

  郭文韬摸摸下巴，望着不远处的摩天轮。蒲熠星笑着问：“韬韬你想坐摩天轮吗？到最高点我“唰”一下给你变出九百九十九朵玫瑰的那种。” 

  “然后为了验证那个在摩天轮最高点接吻能永远在一起的瞎话吻个你死我活？”郭文韬白了他一眼，“上去一圈只会平白浪费我大好青春的十五分钟。”

  旁边齐思钧和石凯从跳楼机上下来后就小脸惨白的抱在一起。周峻纬和黄子弘凡组团去买水，但最后只有周峻纬一个人拎着五瓶水回来。

  石凯“吨吨”的喝了半瓶水，脸色渐渐恢复正常，身旁的齐思钧一边后悔自己坐上了跳楼机一边白着脸小口小口灌水。左右看看没看到黄子弘凡，石凯拧上矿泉水瓶盖问了一嘴，周峻纬把水丢给蒲熠星：“他刚刚走到半路说有点事让我先回来。”

  石凯刚想说他能有什么事总不能走到半路突然想上厕所吧，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个雪白白圆滚滚的东西。

  愣了一下还在想这画面怎么那么眼熟呢，下一秒熟悉的兔子氢气球就被塞到了他手里。黄子弘凡解释道：“刚刚又碰到门口那个老板了就干脆买一个。”

  郭文韬笑着看石凯手上的氢气球：“在门口我就想问了，这气球都多久以前的款式了，怎么现在还有卖啊。”

  黄子弘凡拍拍气球：“我怎么知道，可能一直有人想买吧，有需求才有供应嘛。”

  石凯扯了扯手上的线，心里盘算着是揍黄子弘凡一顿好让他知道自己是个猛男不喜欢这种东西，还是直接把这个气球往他头上扣让他知道什么叫兔子逼急了也咬人。

  但最后他两样都没选。而是一边说着“黄子弘凡你幼稚死了”一边让人把绳子绑在他手腕上，还嘴硬的解释：“也就是爸爸我宠你，换个人你不挨揍都是好的。”

  

  10

  预定的火锅店在隔壁街，想着不过几步路不如慢慢溜达过去。

  街口在西边，他们迎着夕阳边走边聊，聊游戏聊作业聊一年后的高考。

  “火烧云诶！”齐思钧望着前面的天空，“好好看啊。”几人驻足，齐齐看向前方。

  不算常见的景象，行人低头步履匆匆，很少有人抬头看看这壮观的火烧云。太阳不遗余力的在日暮时分燃烧，天地间橙红一片，大楼的玻璃反射着金色的光和瑰丽的云，

  黄子弘凡看着天边的火红，突然很想看看在这个场景下的石凯是什么样的，他也这样做了。

  余辉的光照在石凯身上，发丝显出红棕色，整个人看上去都柔软了不少。手腕上系着的氢气球就像天边的云一样染上半边红。黄子弘凡想，这个人和第一次见面有什么不同。

  似有所感，石凯猛地转头，嘴角带着笑：“你看我干嘛。”

  黄子弘凡勾勾唇角：“看你好看。”

  一阵风过，石凯的头发飘起来几根又软趴趴的倒下去：“……哦。”抛开随着年龄增长而必然改变的外貌，好像没什么不同

  这个人的内里从小到大都是柔软的。

  微风吹起的涟漪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了一场巨大海啸。

  

  11

  高三的生活枯燥，忙碌，千篇一律。每个人都捧着书拼命读，为自己的未来努力着。

  石凯觉得最近的黄子弘凡很不对劲。

  他老是看见黄子弘凡抓着头发，好像在思考什么世纪难题，然后一边写着什么东西，一边露出一种解决了世界未解之谜证明出1+1=2获得诺贝尔奖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的表情。

  而问黄子弘凡，他又会支支吾吾表现出一副被捉奸在床的慌张感。

  黄子弘凡的确在研究一个事情，那就是怎么写情书。

  当然这对于一个高三生来说是不务正业的错误行为，但是因为我们黄子弘凡同学自从半年前生日后，突然开窍，发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石凯。

  石凯生日马上就要到了，黄子弘凡想，要准备一个怎样的礼物呢？

  好难哦。黄子弘凡感觉自己钻进了死胡同，没有一丝光亮指引他。

  于是他问蒲熠星该怎么办。蒲熠星摸摸下巴：“你这个问题很难办哦，应该交给奥特曼。话说你相信光吗？”

  蒲熠星不靠谱，所以他又去问了周峻纬，周峻纬放下齐思钧的语文书：“你买束花在他生日那天“扑通”一下跪他面前跟他表白呗。”

  黄子弘凡皱眉：“离高考就几个月的时间了，现在搞他心态真的好吗。”

  周峻纬很无语，他在这一刻深刻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旁观者清：“那你这样搞自己心态就好了？”

  旁听的齐思钧抬头：“你就应该顺其自然，你越反常凯凯越会怀疑。”

  黄子弘凡终于听到一个有用的建议了，感动的抓起齐思钧的手，仿佛见到了再生父母。然后在周峻纬杀人的目光中灰溜溜的转身去找石凯犯贱了。

  石凯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才会觉得黄子弘凡这傻子不对劲。

  

  12

  石凯生日那天中午，黄子弘凡拎着一个生日蛋糕进了食堂。

  提前串通好蒲熠星郭文韬周峻纬齐思钧四人把想要逃离的石凯摁住。“别觉得尴尬，一会我们还得唱生日歌，我们比你更尴尬。”郭文韬小声道。

  天知道他到底为什么要答应黄子弘凡配合他进行这个令人脚趾抓地的活动。

  每个路过的人都会盯着生日蛋糕看，几个相熟的同学还上来讨要一小块蛋糕。五个人纷纷给石凯送了礼物，凑在旁边的同学也都喊道“生日快乐”。

  黄子弘凡的情书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他那天听了齐思钧的话，还是决定把自己琢磨了好几天，换了好几个版本的情书收起来。本来打算扔掉的，但又觉得好歹是自己的心意。

  以后呢，要是在一起了，这就是他们美好的回忆。要是没在一起呢，老了就是他一个人的回忆。

  总之这封情书被黄子弘凡压在了枕头底下。

  剩下的事情留给时间做决断。

  

  13

  圣诞节快到了，学校门口的小卖铺开始卖卖一些带有圣诞气息的小物件了。

  石凯在挑平安果，黄子弘凡在里面的货架翻来翻去，翻到了一个“养成系圣诞树”。使用说明上介绍，将圣诞树安装好后浇水，两天后就会收回一个挂着雪花的圣诞树。

  黄子弘凡当即就买了两个。

  回到教室，他拉着石凯一起组装圣诞树，并给他们取名：“你叫小石，你叫小黄。好，小石跟你了。”他把圣诞树推到石凯面前，“看我们谁养的树雪花多。”

  石凯一边说着“你幼不幼稚啊黄子弘凡”一边小心翼翼的护送小石回到座位上。

  教室里所有人的课桌上都摆着书和文具，只有石凯和黄子弘凡的桌上多出了两个格格不入的圣诞树模样的纸片。这两颗所谓的小圣诞树，给平淡的高三生活添了几分乐趣，一时间小石和小黄成了班上的团宠。

  两天后的圣诞节，石凯捧着小石和小黄，高声道：“我的小石雪花就是比你小黄更多！”黄子弘凡不甘示弱：“明明是小黄更多一点！”

  在好几位同学的对比下，最终还是小石胜出了。虽然大家都不知道这俩有什么不同，但是看看黄子弘凡又看看石凯，全都把票投给了小石。

  石凯放下小石小黄，挑眉：“看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黄子弘凡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站在桌前的石凯：“是，你最厉害。”

  “我感觉你很不服啊，”石凯双手环抱，打量着黄子弘凡，“你居然没有挫败感？黄子弘凡你不会被夺舍了吧。”

  黄子弘凡往后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拿着笔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装模作样吐了口不存在的烟圈：“是，怎么了，我就觉得我家孩子天下第一牛。”

  石凯：“……”配合你演出的我像个傻子。

  黄子弘凡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快配合我快配合我”，石凯叹了口气：“我们意见不合，不适合做朋友，绝交吧。”傻子就傻子吧，石凯无奈的想。

  “绝交多久？”

  上课铃适时响起。

  “四十分钟吧。”

  

  14

  高考后有一个漫长且闲的暑假。

  几个人在家里待了几天，打游戏打到没趣，又约着出门玩。

  最后选定在了南边一个有山有海的好地方。

  齐思钧在语音里兴高采烈的介绍这个好地方好在哪。

  “我们可以先露营，现在这个季节看星星不是正好合适吗。”六个人的语音聊天真的很吵，全都是不知道哪里的乱七八糟的背景音，齐思钧提高声音，“你们谁背景那么吵，能不能闭下麦！”

  蒲熠星和郭文韬齐齐闭麦，并在群里解释：我俩在电玩城。

  “好的，世界都清静了。”齐思钧长呼一口气，“刚刚说到哪来着。”

  正在吃早饭的石凯嘴里塞着油条，含含糊糊：“看星星。”

  “哦哦哦，”齐思钧记起来了，接着讲，“我们看完星星还能去海边，酒店我也看好了我们可以提前订。而且他们那边还有不少吃的，总之我看攻略他们都说没一个踩雷的。”

  最后大家没什么主见的同意了齐思钧的旅游计划。

  用周峻纬的话说，老齐你都准备的这么齐全了，我们哪能有什么意见。

  黄子弘凡则在第一时间敲了齐思钧小窗。

  “哥，能帮我个忙吗。”

  屏幕那边的齐思钧挑挑眉：怎么？终于要跟凯凯表白了吗。

  只是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那边真的发来一句：嗯。

  齐思钧笑着把截图发给周峻纬：我说什么来着。

  转头一本正经的回复黄子弘凡：少年，说出你的想法。

  然后他们拉了一个除了石凯以外的五人群，群名叫“黄子弘凡恋爱计划”。

  蒲熠星率先支招：你就在你们一起看星星的时候唰一下从背后掏出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凯凯肯定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周峻纬吐槽：得了吧，你这么土的想法除了文韬谁能接受。

  郭文韬婉拒：我也接受不了。

  吵吵闹闹后，蒲熠星认真的说：你之前不是写了封情书？要我说什么都比不上你真情实感的告白。

  黄子弘凡犹豫：主要是要是被拒绝了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齐思钧恨铁不成钢：你都喜欢自己好兄弟了你担心这个？

  最后黄子弘凡从枕头底下拿出那封情书，踌躇了一会，把它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15

  在山上支起帐篷，铺上野餐布，几个人就开始收拾行李。

  旁边的一群旅客开始准备着花和灯，其中一名走过了询问他们晚上有没有空，能不能帮个忙。

  他们要帮朋友筹划求婚，希望大家都能够捧捧场。这当然没什么可拒绝的，几人都乐于看热闹，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蒲熠星和郭文韬暗戳戳的打趣黄子弘凡。看看别人都打算在这地方求婚了，你小子还犹豫着要不要表白。

  在天边刚出现一抹晚霞时，那群人中传来欢呼声。一个男生抱着吉他站起来，唱着《小幸运》。唱完后他放下吉他，拿出精心准备的戒指，认真的对身旁的女孩告白，最后他单膝跪地，将戒指推进女孩的无名指。

  大家都在叫好，祝福他们长长久久。

  齐思钧几个都凑到很前面去，只留下黄子弘凡和石凯在人群外。黄子弘凡本来也想拉着石凯挤进去的，被蒲熠星一个眼神摁住了。

  很突然的，石凯开口：“黄子弘凡。”

  “嗯？怎么了？”黄子弘凡回的很快，同时在手机上打出“好我试试”，点击发送，然后才抬头看着石凯。

  石凯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就没说话了，只是看着人群里那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女孩，女孩现在抱着吉他坐在地上，正在翻找歌单思考唱什么歌。没多久手指抚上琴弦，声音清脆，带着些愉悦：“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骑的单车还有他和她的对谈。”

  “我喜欢你。”石凯对上黄子弘凡的眼睛。

  黄子弘凡的手机还停留在蒲熠星劝他找准时机表白的聊天界面，他愣愣的：“啊？”

  石凯抿抿唇，移开视线：“没什么，就觉得这个场景不说点什么可惜了。”又很快解释，“但我没开玩笑。”

  什么没开玩笑，没开玩笑是什么意思。黄子弘凡迟钝的思考，石凯说喜欢他不是在开玩笑。

  在黄子弘凡还在纠结怎么表白不突兀不尴尬的时候，石凯就着别人求婚成功的场景，无比自然的说出了那句黄子弘凡想了一整年都没崩出半个屁的四个字。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啊，其实我本来打算趁这次旅游跟你表白的，我准备了挺多的，也没有很多，就，阿蒲他们也给我支了很多损招，我一个都没采纳啊我没那么土。没想到你刚来就开大啊，我普攻都在等CD，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很犹豫啊，我们五个还拉了个小群，他们都在给我出馊主意，也不看看自己都是怎么追到对象的。”

  黄子弘凡发誓自己的嘴这辈子没这么乱七八糟过，到最后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咬了咬牙：“我讲这么多就是想跟你说，”

  “石凯，我也喜欢你。”

  书里总爱写到喜出望外的傍晚。

  石凯在这一刻才真真正正的明白了这句歌词。

  

  16

  到了晚上黄子弘凡都没能消化这件事。这就直接导致他吃饭的时候都魂不守舍，差点一筷子把面塞鼻孔里。

  石凯实在看不下去，一巴掌盖在他脑袋上：“你他妈傻了？认真吃饭。”

  这感觉一下就对了。

  但这不代表黄子弘凡顺利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石凯先表白这件事上，简单说，除了黄子弘凡，大家对这件事都接受良好。

  一两颗星子出现在天幕，打开露营灯，黄子弘凡坐在石凯身边，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那边蒲熠星和周峻纬互相泼水，几秒后传来了郭文韬一句怒骂：“蒲熠星！你他妈泼到我了！能不能分清楚敌友！”黄子弘凡远远看去，四个人混战一片，隐约有蒲熠星向郭文韬求饶的声音。他想了想，跑回帐篷里翻行李箱。

  石凯坐着，双手撑在身后，仰头看星星。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傍晚抽什么疯，也没想到黄子弘凡的计划比他更疯。

  只是计划没能实施罢了。蒲熠星对此感到很失望。

  就石凯和黄子弘凡现在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表白失败了。

  石凯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该做什么。看看那边的混战，放弃了加入他们的想法。

  面前出现一个信封，黄子弘凡双手递出那封信：“石凯同学，你要看看我写给你的情书吗？”石凯疑惑的接过，黄子弘凡紧张的摸摸鼻子，“你生日前写的，但我那时候没敢给你。”

  石凯看着信，想起有段时间黄子弘凡总精神混乱的写东西，心下了然，这就是当时的产物。

  黄子弘凡写的情书没有多华丽的辞藻，就是普通又自然的言语，石凯甚至能在脑海中自动补出黄子弘凡的声音。整篇通读下来，石凯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感动吧，黄子弘凡这小子情书写的不伦不类的。好笑吧，这小子又写的真情实感的。

  他沉默的看着黄子弘凡，最后还是没憋住笑。黄子弘凡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是也呲个大牙跟着乐。

  “黄子弘凡。”石凯忍着笑意，但唇角还是微微勾起，“亲一个吧。”

  黄子弘凡还没收住笑：“啊？”不是别人谈恋爱也是下午表白晚上亲嘴吗？

  石凯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抓着衣领就凑了上去。唇与唇相碰，一触即分。攥着衣领的手还没松开，石凯就着刚刚的姿势，笑得眼睛弯弯：“初吻给你了。”

  心跳得很快，黄子弘凡觉得自己要猝死了。他眨了眨眼睛，在石凯松开手的后一秒扣住人的脖子，又吻了上去。

  分开后感觉哪里不对劲，一转头四个脑袋八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石凯刚缓过来，脑袋一阵嗡鸣，他清楚的感觉自己脸上爬上一股热气，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透了。

  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场景，石凯干脆抬头看星星。就差立个牌子写上“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独留黄子弘凡一个人“嘿嘿”的拉着他的手看着其他四个人。

  

  17

  第二天几人去到了酒店。

  酒店在海边，是齐思钧提前订好的，两两一间。

  凌晨五点，石凯一脸怨气的睁眼，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睁着大眼睛冲他笑的黄子弘凡，忍住了一拳打上去的冲动。看了眼手机：“黄子弘凡，凌晨五点，你最好有事。”

  “去看日出吗凯凯，今天的日出刚好是五点二十分，从酒店到海边就十分钟的路，现在去刚好。”黄子弘凡侧躺在石凯枕边，周围的事物都被夜色裹挟，唯有黄子弘凡的眼睛亮闪闪的。

  石凯掀开被子起身：“那就走呗，反正都被你叫醒了。”

  两个人简单刷了牙，换了短袖短裤，穿着拖鞋揣着房卡就走了。

  路灯还亮着，黄子弘凡拉着石凯的手，跑的时候衣服被风吹的鼓鼓的：“跑快点，一会赶不上了！”

  石凯跟着他跑，低头看看两个人交握的手：“黄子弘凡，你说我们现在这样像不像要私奔？”黄子弘凡的声音混在风里，吹到石凯耳边。

  “对啊，我就是带着你私奔。”

  沙滩上有不少人，都是来等日出的。黄子弘凡牵着石凯走到前面，风吹起波澜，海浪轻轻拍着他们的脚。

  太阳出现在海平面上方的那一刻，正是北京时间五点二十分。

  黄子弘凡问石凯：“怎么样，没白早起吧。”石凯转头，刚想回答问题，却一头撞进了黄子弘凡盯着他看的眼睛。

  那一刻，石凯好像在黄子弘凡的眼睛里看到了滔天的爱意。

  爱人的眼睛是第五大洋。

  他甘愿沉浮在这片海里，因为他相信黄子弘凡的爱不会害他溺毙。

  “在想什么？”黄子弘凡问。

  “我爱你。”石凯答。

  

  ——全文完——

  

  彩蛋是黄子弘凡写的情书！

  感觉放在正文里很奇怪所以就当彩蛋咯。

  石凯最近身体有点不舒服。也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就是整个人恹恹的累累的。

  “石凯老师，该起床做妆发了。”

   石凯从被窝里伸出一只胳膊，摸了摸身边的被子，找到了手机，打开一看“7:47” 。石凯又一头扎进枕头上。

  哎，不舒服又能怎么办。还是要上班。加油打工人！

  石凯挣扎了许久，终于在7:58的时候顶着一头鸡窝，穿着大裤衩和大背心迈进了厕所的大门。

   “歪，我当然起来了。我在刷牙啊。”石凯满嘴泡沫的接起了好哥哥蒲熠星的电话。

  最近石凯总是贪睡，好几次都差点迟到，所以蒲熠星这几天会打电话叫石凯起床。

  “起来就好，你说你这么贪睡会不会脑袋里面进虫子了啊～”

  “你少，呕。”

  “怎么了，凯凯？感冒了吗？”

  “没有，就是刷牙刷的有点想吐。没事，我先挂啦，我要去妆造了，一会见～”

  石凯双手撑着水池子的边缘，由于干呕眼睛红了，也流出了眼泪。

  “呕，呕。”

  石凯打开了水龙头调到凉水，洗了把脸，接了点水漱了漱口。

  刘海被凉水打湿了，水珠从发丝落在睫毛上。石凯拿出毛巾擦了擦。

  怎么搞的，我这几天都这样，完了，我不会是真感冒了吧。

  石凯心里也开始犯嘀咕。

  算了，工作要紧。这个结束了我可以歇一歇啦正好养养病。

  “石凯怎么了，今天怎么情绪不高啊。”火树老师在车上问石凯。

  石凯趴在自己的腿上，听到火老师问题闷闷地说。

  “可能是感冒加没睡醒。有点不舒服。”

  在石凯脑袋昏昏沉沉快睡着的时候，车上又上来一个人，大家开始吵吵闹闹。

  原来是新嘉宾黄子弘凡。

  嗯。。。

  石凯抬头看着他们social 。

  嗯。。。我男朋友。。

  不熟的男朋友。。。

  问：还有人和自己男朋友不熟嘛？

  石凯：^_^

 

  “你和石凯认识吗？”Y哥猛的一问黄子。

  石凯和黄子都愣住了。

  “不熟。”石凯脱口而出。

  “啊，对，之前吃饭见过一面。”黄子挠挠脑袋，嘿嘿一笑。

  屁嘞，睡都不知道睡过几次了。

  石凯翻了个白眼，看着窗外。

  可能是人太多了，空气太闷了，石凯胸口闷闷的脑袋晕晕的觉得自己想吐。

  最近身体真的不好，哎，还要等密神录完才能休息。我的命好惨啊啊啊啊。

  石凯默默的吐槽。

 

  坐在旁边的黄子，隔着过道看着石凯。

  看着他好像有点不舒服，是生病了吗。

  后排的蒲熠星觉得这两个小情侣有点不对。上个月一起吃饭的时候还黏黏糊糊的，今天怎么跟不认识一样。

  不对劲，不对劲。没有什么能逃过我名侦探

蒲熠星的眼睛。

  蒲熠星悄咪咪的趴在一滩石凯的耳边。

  “吵架了？”

  石凯看了一眼蒲熠星。

  “分手了。”

  蒲熠星睁大双眼。

  蒲熠星不知道说什么。

  蒲熠星翻白眼。

  蒲熠星不信。

 

  不信这件事吧，也不能赖蒲熠星。毕竟这俩小情侣，一年中得分手那么十几次。

  每次石凯把他们叫出去喝分手酒，最后都是黄子把他接回去的。

  我问你，你还会信吗。反正蒲熠星是再也不相信石凯说的分手了。

  “再信你，我是小狗。”

  石凯现在脑袋晕极了，不想去和蒲熠星解释。

  也是，石凯该怎么解释黄子弘凡在他睡一觉起来以后就失忆了呢。

  该怎么解释，黄子弘凡觉得他俩站在只是好哥们呢。

  睡了好几觉的哥们。

  要不是医生说他真的失忆了，石凯还以为他是提了裤子不认人的王八蛋呢。

  

  “呕～”

  到地方了，司机一个刹车，石凯觉得脑袋一晃，好像五脏六腑都跟着晃。

  黄子弘凡伸手去扶着石凯下车。石凯白了他一眼，也是由着他扶着。毕竟他们现在只是哥们。

  “凯凯，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别把自己气生病了，你看黄子这不都来哄你了吗。”

  蒲熠星跑过来扶着石凯另一边，在耳边悄咪咪的说。

  “蒲哥。黄子弘凡他失忆了。”

   石凯也悄咪咪的趴在蒲熠星耳朵边说。

  黄子弘凡看着石凯和蒲熠星在咬耳朵，他想，蒲哥什么时候和石凯这么亲近了？

   小狗吃醋。啊，不对。我吃什么醋？小狗甩了甩脑袋。仍然兢兢业业地扶着石凯。而另一边蒲熠星已经被这个消息冲昏了头脑，站在原地重启主机中。

   黄子弘凡看着愣在原地原地不动的蒲熠星，还有身边戳他的齐思钧，满脑袋问号。石凯究竟说什么了。居然会让蒲熠星这么震惊？

  “凯凯，你和蒲哥说什么了？”

  石凯斜眼看了一眼那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黄子。

  “没什么。只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罢了。”

  

  玩游戏的时候蒲熠星好像缓回来了。还像往常一样。齐思钧看我们的眼神不对。准确来说是像看傻子一样看黄子。

  无所谓，早就应该和他们说了，但是大家都挺忙的，不想让大家担心。而且只是失去了一年的记忆而已。

  嗯，只是失去了他俩确认关系之后恋爱的一年记忆而已。

  你个黄子弘凡，你真会失忆。

  石凯的气都不打一处来。

  还好医生说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了。那这段日子就当我没有男朋友。不就是分手了。

 

  节目录制结束了。哥几个去搓了一顿。黄子因为有其他工作就先走了。

  石凯觉得自己要饿死了。但是看到菜单又什么都不想吃。

  只坐在那里捧着水壶一杯一杯喝。

  “凯凯，怎么不点菜啊，这家不是你的宝藏菜馆吗？”火树问道。

  “你们点吧，我吃一口就行。”石凯边脱衣服边说。

  “这大冷天，把卫衣脱了干嘛？穿半袖展示你男性魅力？”蒲熠星知道他最近生病了，阴阳怪气地骂他。

  “没有。我只是觉得热。你们快点菜，别说我了！”石凯将他蒲哥的脑袋转了过去。

  “能不说你？你的事大了。文韬点菜！我来审审他！”蒲熠星将菜单扔给文韬。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们到底什么情况！！”

  “就是他失忆了。”石凯不看他们，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水。

  “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失忆了？”蒲熠星没收了石凯的水杯。

  “我也不知道啊。就我们吵架，我让他滚。他出去了。然后我睡着了。然后。然后。医院就给我打电话了。说他在医院。是被掉落的路牌砸到了。。。然后。然后。。醒来就失忆了。”石凯低着头。说着说着就开始会哽咽了。

  “然后他失忆了。。只是不记得一年里发生的事。。。呜呜呜。。他特意的。。对不对。。。”

  是，石凯憋不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心口就闷闷的想哭。今天哭出来，觉得整个人都通透了。

  完了，石凯哭了。

  最不可能哭的人哭了。

  上一秒还在笑的人哭了。

  这几个哥哥手忙脚乱的哄。

  石凯突然从蒲熠星手机抢下块纸，擦了擦眼泪，一脸冷漠。

 “菜还没上吗，我好饿。”

  说完又开始掉眼泪。

  石凯觉得，不仅黄子弘凡的失忆针对他，蒲哥不让他喝水在针对他，就连饭店不上菜也在针对他。

  文韬赶忙去找服务员催菜。毕竟弟弟都饿哭了。

 “上菜了上菜了。都是你爱吃的。”

  石凯看了看桌上的小龙虾，醉蟹等海鲜。没忍住吐了出来。

 “呕～呕呕～”

  石凯捧着装海鲜壳的垃圾桶，眼泪汪汪的看着一脸惊恐的哥哥们。

 “我想吃方便面。”

  好好好，放着他最爱的小龙虾、螃蟹不吃，非要吃方便面。

  几个哥哥都无奈了。但是弟弟泪珠还挂着呢，只能同意了。

 “吃什么味的。”蒲熠星穿上衣服，出去给他买泡面。

  “让服务员去吧。大家都不方便。”齐思钧拦住了蒲熠星说。

  

  和服务员说好这个“无理”的要求后。

  再看石凯，抱着桶睡着了。

  哎，小娃子一定有通宵打游戏了。

  几个哥哥们也不敢动，怕把他吵醒。

  毕竟这个娃娃，难得把他的软肚皮露出来。虽然可能是因为感冒生病。

  

  泡面服务员泡好了送进来的。

  蒲熠星拍了拍石凯。

  石凯被吓一跳。

 “呐，泡面。”

  石凯捧着泡面桶酷酷吃。把一张小脸都埋进去了。

  他是真饿了。终于节目组的盒饭太油了，他看着就想吐。于是他只吃了两口就没再吃了。就只喝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渴，明明中午的盒饭他也没吃几口啊。

 

  其他几个哥哥吃着龙虾螃蟹。

  石凯捧着泡面。

  这要让无良媒体拍到，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热搜话题呢。

  石凯连泡面汤都没放过。吃的饱饱的。

  他瘫坐在椅子上，听大家聊天。

  低头看了看自己变大了的小腹。

  心想真的该减肥了。

  

伪现背

ooc勿上升蒸煮

这是什么？甜饼，吃一口！

石凯生在冬天。

不是热情似火的夏天，也并非家人团聚的年间。

那只是个该穿棉服的普通冬日。

那时石凯搓着手，任凭手再冷也不插兜里，他听外地的室友说自己的生日在大年三十，因此从来没能跟同学朋友一块儿过过生日，也极少收到礼物。

“所以我特稀罕别人送给我的东西，就像平安夜送苹果，有人能转手把收到的苹果送出去，我就不行，总感觉别人送的，那是有意义的，不一样。”

“也许是对礼物有执念吧。”

石凯后来想，他喜欢赋予每块蛋糕意义，或许就是对跟亲人一块儿吃生日蛋糕有执念吧。

这样的冬日再一次到来。

“你来干嘛？”

来人左右手丁零当啷拿满了东西，

“来蹭个愿望。”

“快，快让我进去，手都僵了。”

石凯晃晃身子放黄子弘凡进来。

“烤肠，赶紧，怕凉了，”黄子弘凡从众多塑料袋中翻出两根烤淀粉肠，“帮你要了不太脆的，只刷酱和辣椒。”

“你买了几根啊？”

石凯将淀粉肠从纸袋子里取出来，怕蹭出来的辣椒粉撒一地，特意弓着身子对准垃圾桶的口取。

“五块两根，你一根我一根，刚好。”

烤肠果然已经变温，石凯猜测黄子弘凡那根更焦脆一些的肠应该只剩下焦味。

“还好吃不？你干嘛不先吃了。”

“手上东西太多了，没机会。”

两人几口把烤肠吞下肚。

“淀粉肠这种东西，一根不过瘾，两根又感觉过火。”

“是吧，吃第一根你觉得太好吃了吃完还想再吃，等吃第二根的时候你就觉得还不如只吃一根，至少你们之间还有美好回忆。”

“难得我们居然能达成共识。”

“也不是，主要是我还买了其他的，不然两根烤肠也不是不能吃。”

石凯眼皮一松嘴巴一抿，全方位展示了无语二字。

大袋子里是冒菜，打开一次性包装盒时，盖子上的水珠一半跳到菜里，一半跳进袋子里。

辛辣把闯入鼻腔的冷气重新挤走，也烫开了二人的话匣子。

他们聊天气如何如何冷，哪个地方都下雪了，冬天就应该吃火锅，聊最近游戏升级，王者冲上了几颗星，聊跑到屁股着火的音乐会，聊印象深刻的粉丝，聊她们在寒风中举起的横幅和立牌。

“你的照片就差放庙里烧香供着了，还需要蹭这小小的生日愿望？”

石凯笑意盈盈，故意逗黄子弘凡。

对方果然皱眉嘟嘴，一副不乐意的样子，

“哎呀，你不是知道我运气其实也一般嘛，提这个干嘛。”

“干嘛呀，夸你呢有啥不乐意的。”

“哎，你说会不会是这样，别人拜你就算是信你，你收到的信仰越多，运气也越好，自然也带着信你的人一块儿好起来。”

对方拿着筷子的手指来回蹭着下颚，若有所思，

“那是不是说，如果越来越多人夸你漂亮，你就会越来越漂亮？”

“什么？”

说什么呢，好古怪的感觉，石凯压下起毛的心。

他听见对方开口：

“石凯，你好漂亮啊。”

石凯：？？？

“老婆。”

“啊？”石凯歘一下站起来，缩着身子搓起鸡皮的胳膊，“不是，你别整！”

“老婆老婆老婆，石凯老婆。”

“黄子弘凡！”

他真的要生气了。

明知道这人是在逗他，可心还是挤到了嗓子眼，蠢蠢欲跃。

“你看你也不乐意人家叫你老婆吧。”

“那你也不能，这是能乱叫的吗？”

石凯突然感觉自己不要脸的本事变成废品被回收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如果这话是唐九洲说的，他多少得喊两句老公扳回本，还能附赠几句骚话。

石凯瞪着黄子弘凡直至涨红了脸也没把嘴边的老公给送出去，还隐约有尿意袭来，最终只憋出句“我去上个厕所”，逃也似的奔走到厕所。

靠，感觉自己好装。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那人又不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满头黑线地洗着手。

“老婆”

心脏猛地一缩，石凯湿着手拍两下那张在镜子里泛起红晕的脸。

不够贱，输了啊！

房间灯光突然熄灭时，石凯正甩着手从厕所出来。

石凯不是单纯怕黑。

他害怕的是突然堕入纯黑，一瞬间什么也看不见，那一秒连心跳都能扑空，此刻身后那刚刚还充斥着幻想的洗手间转瞬变成黑洞空间，或能将自己扯进去撕碎，或能跑出怪物。

心里毛得厉害，他正欲发作，门廊的灯光却亮起来，黄子弘凡站在房间门口不好意思的冲他笑。

“我也不知道他这个是管一整个房间的，怪我怪我。”

石凯学小猫吵架，歪着头瞪着眼睛走过去。

“爪子，拿开！”

“好嘞。”

桌面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一个灰色的小熊蛋糕摆在中间。

生日蜡烛柔和的光线轻轻圈起两人。

石凯闭上眼睛。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祝你工作顺利”

黄子弘凡的声音比平时轻不少，闭着眼睛听，倒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身为歌手，石凯对声音的记忆自然远大于对那些精致面孔的记忆。

他一开始就能从35位哥哥中听见黄子弘凡的声音。

不像巧克力，那太醇厚，也不像橘子汁，清爽可口，更不像草莓蛋糕那般又甜又绵。

黄子弘凡的声音很正很圆润，有力量但没有攻击性，像牛奶，干净，顺滑，还像小猫的毛，触上去柔软温热。

他想起小猫身上的味道。

无论潮湿还是闷热，猫的身上总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阳光是什么味道？

是刚煮熟的白色大米饭，颗颗饱满，水蒸气作雾后散开，那味道就胀进鼻腔里，调动全身的暖意。

松软，膨胀，像口含棉花糖，脸埋棉花被。

黄子弘凡有小猫味。

石凯差点笑出声来。

他一个许好愿望的假动作，正准备吹蜡烛，却看见对面的黄子弘凡双手合十。

昏暗的房间里，烛光覆盖的范围不大，黄子弘凡认真的神色看得石凯发愣。

他隐约听见流水的声音。

这座精致的寺庙是石凯在小红书上搜索景点打卡发现的。

石凯虚掩着眼帘偷望站在身边拜本命将军的黄子弘凡。

整个二楼只剩下十二生肖圣象下的流水声。

黄子弘凡几乎是挨着他站，日光从正对着的窗户淌进来，流到这人精致的脸蛋上，为他脸上的绒毛染上白色。

已经不记得从哪里看过，相爱的人一起拜佛，今生相伴，来世再遇。

可他们并非相爱之人。

他与黄子弘凡同步跨进寺庙，在卧佛前祈运，在弥勒佛前同跪，拜同一位本命佛。

他们在这座庙中，步调一致，从未走散。

只是这样的话，够不够相伴今生？

以前石凯进庙，一求平安二求财，那些庙都太大，他怕说多了，佛听不见。

这次，石凯长跪于万佛名钟下，从外公外婆，说到父母的辛劳，长姐的不易，他祈求自己出人头地，多帮衬家里，多些底气。

他诉说着自己唱了五年终于小有进步，说那些来自朋友们粉丝们的爱意，祈祷他的粉丝能够看见他的感激和心意，他很在乎他们。

他告诉佛一路走来的不悔和不易，暗笑生活有时候就像个玩笑，但自己不怕挑战困难。

最后，他向佛求一个解法。

初遇时的小小少年现已成长为大人，过去他没别的想法，只以为自己喜欢肢体接触，而对方的腰身格外好抱。故友重逢，那些交往规则被打碎成拼图又重组，他们还和以前一样，又和以前不太一样。

未来他也没有更多的想法。

那些混乱的，混着泥土腥气，长在大树底下只有在阳光随风荡秋千时才能隐约感受到一些暖意的心动。

他以恋人之情喜欢上身边人，喜欢上黄子弘凡的解法。

石凯蹙紧眉头，泪水已经冲破眼帘，润到睫毛上。

可他不能睁眼。

对面的黄子弘凡睁开眼睛，亮如宽阔的夜空中唯一那抹月色，照得石凯心里亮堂堂。

“怎么会想到在我的生日许愿啊？”

“我以为你会问我许了什么愿望。”

黄子弘凡从口袋里抽出一小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那你还不是又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才不问这个。”

他看见黄子弘凡从袋子里捏出一团什么东西，撒在小熊蛋糕上。

“你看，下雪啦。”

是椰蓉。

石凯感觉认真盯着‘下雪’的自己特像个傻子，想象一下上帝视角，把自己乐得停不下来。

对面的人又用叉子给小熊脖子勾了条围巾，围巾末端还画了片简陋的雪花。

“圣诞节到咯。”

“戴围巾就是圣诞节了？”

这是什么道理？

黄子弘凡眨眨眼，

“那你说圣诞节还有什么？”

石凯坐直了身子跟人掰手指，

“麋鹿，圣诞树，圣诞老人，拐杖，姜饼人，床头袜子，礼物……”

“诺，你的礼物。”

“好，祝又长大一岁的石凯先生，天天开心，顺顺利利，顿顿吃饱，无忧无虑。”

是一个漂亮的手提纸袋子，袋子里全是自己想买有没舍得买的物什，以及一只超级可爱的卷毛小熊玩偶。

“这个好可爱，喜欢，都是我喜欢的东西，谢谢。”

喜欢上身边人是苦，但喜欢的人就在身边亦是运。

他好像知道问题的解法了。

黄子弘凡的出现就像圣诞老人一样，带来的都是礼物。

面前的蛋糕和眼前的人都是自己的期待和欢喜。

石凯的笑容比奶油甜。

我的生日愿望是，祝黄子弘凡健康幸福，好运连连。

于是在得知黄子弘凡又进医院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想的是，他当时有没有睁眼。

他明明已经把健康放在了第一位，为何对他的祈愿视而不见？

石凯心疼黄子弘凡因为这脚一个人在大冬天里弄出一身不舒服的汗，甚至下意识想要回避。

“你在拜什么？空气？”

好容易挪到医院门口，他让半挂在他身上的黄子弘凡站直，寻找太阳升起的东方。

“祝你这脚早点好咯，少来医院。”

我不是医生，不能缓解更不能祛除你身上的病痛。

我什么都做不了。

石凯掏出口袋里的平安符。

当时他在庙里求了两枚符纸，一枚保平安，一枚求良缘。

黄子弘凡又受伤了。

石凯最后那点想送姻缘符心思被摁灭。

他只要他的元元平安遂顺。

或许是最近跟年底冲kpi似的连轴转再加上折腾了一上午人也不舒服，黄子弘凡上一秒还说来把游戏，等石凯打开游戏时，对方已经打起呼噜了。

睡得可香。

石凯冷哼一声，把手机音量调低。

他在外卖平台上告诉外卖员，等会儿到了拍照发消息就好，扭头看见床上的人攥着俩拳头。

石凯依着经验惯性，默默将空调温度调高。

黄子弘凡这人也是有趣得很，皮是真皮，性子跟小孩儿似的，不盖被子没有安全感，还得握着拳头睡。

他蹲到这人身边，拇指和食指摩擦两下，再用食指一根根点过指根被撑出肉的地方，再轻轻拨动对方的小尾指，试图将自己的手指塞进去。

可黄子弘凡的规矩又很沉闷，明明就很爱撒娇，调皮闹腾的弟弟性格，却不知道从哪儿学的伦理道德观，自己只是在年龄上小对方八个月，就被这人一杆子打到弟弟这头哄着，讨不到半点黏糊的好处。

知不知道我很烦你跟别的哥哥撒娇啊？

他戳两下黄子弘凡挤出的手掌肉。

凭什么只许我向你闹，你不能跟我闹闹吗？

他用指腹拍拍对方的指关节。

小小年纪装什么长辈。

食指被温热的手心包住时，石凯无措地眨巴眼睛，对上面前人雾腾腾的眼。

这人是什么时候停止打呼噜的？

石凯惊出满背热汗。

“我……”

“过来。”黄子弘凡扯了扯他的手指。

“干嘛？”

“嘶——”

“该，你瞎动什么。”

“那我让你过来你不过来。”

躺着的人似乎未完全清醒，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石凯只觉着这空调的温度确实有些过了，搞得人晕乎乎的，脑子也转不动。

他蹭到黄子弘凡身侧。

“为什么当时没给我？”

“什么？”他被这人贴过来的动作弄得一愣。

“平安符，为什么当时没给我？”

他想起自己当时拿着两张符，犹豫着到底是假装那张姻缘符是平安符好，还是两张都给对方。

可这也太奇怪了吧。

在他还没想好之前，对方看见他出来，便立刻结束与钓鱼大叔的话题，跑到他身边。

“找到了吗？”

石凯当时说自己有东西落里边了。

“嗯，找到了。”

他把两张符都揣进口袋。

石凯回答不了，只好假装嘴硬，直到脖子传来湿热的痛感。

“你有病吧？”

“你身上有小笼包的味道。”仍然是可怜兮兮的语气，让石凯发不出脾气。

他想起被遗忘的外卖。

“放手，我去拿外卖。”

黄子弘凡哼哼唧唧地不愿动，石凯怕扯到他伤处，也没敢有大动作。

他听见这人嘟嘟囔囔说什么：

“石凯，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

什么声音？

石凯皱着眉听两声，反应过来：

“你是不是又涡轮增压？赶紧给我撒手！”

黄子弘凡的笑声很低，荡在石凯耳侧，震得他嗓子眼麻。

“我听见了。”

“你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