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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mPiiie-

外卖之王

*梗来源于动图(我微博里自己找吧:RumPiiie-),一篇搞笑文学,私设如山。

*有钱人装穷的故事,有一点点囧疼。


金道英拎着他的兔耳朵走进办公室时,罗渽民正像个称职的二世祖一般把腿翘到办公桌上,拿着手柄专心致志地打游戏。五分钟后,他跑毒失败并惨遭队友李帝努羞辱,忿忿不平地把手柄扔到了一边,分出神来看一眼金道英,一看就被那毛茸茸的兔耳朵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罗渽民好奇地伸手去摸,但他的手却被金道英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开,金道英抖了抖手上那对兔耳朵,珍惜地叠起来收好,嘴上倒是丝毫不留情面:“滚一边去,别动我这个月区送餐第一名得来的限定头套。”...


*梗来源于动图(我微博里自己找吧:RumPiiie-),一篇搞笑文学,私设如山。

*有钱人装穷的故事,有一点点囧疼。

 

金道英拎着他的兔耳朵走进办公室时,罗渽民正像个称职的二世祖一般把腿翘到办公桌上,拿着手柄专心致志地打游戏。五分钟后,他跑毒失败并惨遭队友李帝努羞辱,忿忿不平地把手柄扔到了一边,分出神来看一眼金道英,一看就被那毛茸茸的兔耳朵吸引了目光。

 

“这是什么东西?”罗渽民好奇地伸手去摸,但他的手却被金道英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扇开,金道英抖了抖手上那对兔耳朵,珍惜地叠起来收好,嘴上倒是丝毫不留情面:“滚一边去,别动我这个月区送餐第一名得来的限定头套。”

 

在罗渽民眼里,他的远房表哥金道英是聪明的、优秀的、无所不能的。

 

金道英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小学的周末乖乖跟着请回来的家庭教师上课,弹钢琴画油画打冰球无所不能,在贵族中学稳居年级第一,证件照被放大装裱至今挂在学校优秀毕业生的宣传栏里,在严苛的私立大学当学生会主席,年年绩点直逼满分4.0。但罗渽民从来没想到,他表哥去送外卖,还能送成跑单王。

 

这件事本身要从金道英从N大金融数学系硕士毕业说起。作为一名典型富二代,金道英毕业后顺理成章地以继承家业为首要目的回自家公司上班。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金道英更不是什么小说里怒开金手指的废物草包,所以他爸爽快地把自己手头的一部分事务和项目交到了金道英手上。但没想到他儿子对“实践出真知”的道理深信不疑,在办公室里坐了两个月后敲开了他的门,对他诚恳地说,爸爸,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足够的样本数据,我对公司的真实情况几乎一无所知,我得下基层调研去。

 

他爸大受感动,连声说好,浑然忘记了自己经营的是大韩民国最大的餐饮供应链平台,俗称外卖app“划了吗”。

 

于是第二天金道英就去公司领了辆黄色小电驴,换了一身黄澄澄的制服,开开心心深入基层上班去了,同样开心的还有他的表弟罗渽民。本来是好好的表演系大学生,拍了几部广告早已在业内小有名气,却愣是因为过分的跳脱和不靠谱被强行塞给表哥当助理磨炼心性,但只要一坐在他表哥眼皮子底下工作,他就紧张得仿佛屁股下长钉子,每时每刻都在动个不停。

 

罗渽民对他表哥的恐惧不是毫无来由,一方面由于他表哥一直以来对他的全方位碾压给了他很大压力,另一方面主要是因为心虚。每当谈及工作时金道英都是个可怕的完美主义者,不能忍受一切的错误和懈怠。而罗渽民来上班第一天就以感冒为借口早退跑去酒吧和朋友玩,晚上十点酒吧的夜场刚刚开始,他伴随着热辣音乐蹦得正欢,突然有人伸手从背后拍了拍他,回头一看是他同校毕业的学长李泰容。李泰容神情凝重得不似在酒吧而是在坟场,在罗渽民不祥的预感中给他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卡座,卡座正中间是抱着手臂看着他冷笑的金道英。

 

金道英冲他勾勾手指,他就只能老老实实去他们那卡在一群认识的哥哥嘲笑的目光中和大家打招呼,缩在卡座最边上喝两口酒,听哥哥们开他玩笑,直到他被金道英不耐烦地轰走,走到一半金道英又叫他回来,把自己玛莎拉蒂的车钥匙砸到他的脸上,说,叫个代驾把他妈的挂在你身上的那个小男孩送回家。

 

现在好了,表哥金道英终于亲自去送外卖了,罗渽民要做的就是每天下课到公司报道,把当天要签的文件码成整整齐齐的一摞,再接几个无关紧要的电话,就可以轻松收工,然后在办公室里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金道英对他远房表弟的摸鱼行为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他翘在桌上的脚让他放下去。罗渽民立刻就把腿规规矩矩并拢摆在正确位置,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哥,你之前那个对象呢?你忙着送外卖,人家没意见?”

 

金道英把送外卖的制服脱掉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衣服,不咸不淡地答:“分了。”

 

“分了?为啥啊?”罗渽民表现得比当事人还要吃惊,这让金道英感觉有点无语,轻描淡写地解释:“因为他只爱我的钱。第一次约会要我带他包场吃了顿米其林三星扫了一整个店的Burberry,第二次逛街要我给他提了台限量版迈巴赫,第三次我怕他让我在江南区给他买栋楼。”

 

“你又不是买不起。”罗渽民觑了一眼他表哥,闲闲地接话。

 

“但超出我的情感投资预算了。”说到这金道英有点咬牙切齿,拿起桌上的凉水灌了一口,“钱钱钱,通通都爱钱。我的前任前前任前前前任都他妈的最爱钱。爱钱能理解,但爱钱超过爱我的绝对不行。依我看,如果我想要得到真挚的爱情,目前唯一方法是我下辈子投胎成穷逼。”

 

罗渽民听了一耳朵他表哥的抱怨,百无聊赖地又拎起游戏手柄:“我说哥,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想投胎成穷逼这种话也太贱了,何不食肉糜啊。”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声惨叫扔了手柄,一看就知道这一次他开局就落地成盒,再一次惨遭他的队友李帝努羞辱,金道英见怪不怪,冲他翻了个白眼。

 

与此同时,李帝努正和郑在玹躺在一间公寓的沙发两头,一动不动地互相扯皮。郑在玹抬腿踢了李帝努一脚:“滚起来给你哥倒杯水去。”

 

李帝努的脊背仿佛和沙发用502粘在了一起,连身都不翻一下,对郑在玹的话置若罔闻,只顾接着摆弄自己的手机。直到郑在玹又踢了他一脚,他才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哥你自己倒嘛,我带一猪队友打游戏呢。”

 

“我还送了一天外卖呢李帝努,有点良心行不行啊,你现在住在谁的公寓里你搞清楚。”郑在玹火冒三丈地站起来,气不过地又踹了李帝努一脚,自己倒水喝去了。李帝努在刺激战场奔驰的间隙看了一眼他哥连倒水都弯腰驼背的德性,心里暗暗同情读博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是的,郑在玹和李帝努,是一对同父同母不同姓的亲兄弟,一个和爹姓,一个和妈姓。哥哥郑在玹目前C大市场营销专业博士在读,弟弟李帝努本科毕业就签了公司去当平面模特。而就在今年,郑在玹为了获得真正的学术自由从家里搬了出来买了间大平层公寓自己住,李帝努为了防止一个人独自在家面对爹妈的各种唠叨也前来避难,于是就成了如今兄弟同住的局面。

 

他俩的爸爸是C大经管院的院长,学术造诣不低但也没有古板知识分子的那种过分清高做派,力求在能力范围内提高全家物质生活质量,因此身兼多个上市公司的顾问职务,最近还投资了名为NcTonald’s的知名快餐企业,一跃成为大股东,并为了研究下一个季度的推广策略,直接让大儿子郑在玹去公司搞市场调查,勒令他通过亲自送外卖的方式了解市场的真实情况,把数据写成论文供公司决策时参考,最好还能顺带发篇C刊。郑在玹苦不堪言,总觉自己哪怕搬出去住也逃不出亲爹学术霸凌的魔爪,看着天天躺在家打游戏的李帝努气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也退学去当模特算了。

 

“你要当模特也不是不行啊,”李帝努一脸的无所谓,根本不怕被抢饭碗:“上次我一哥们还托我问你要不要拍一组平面试试,今晚他们约我去喝酒,你要是回心转意,现在还来得及。”

 

郑在玹慢吞吞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当真?”李帝努手上的游戏操作不停,眼睛盯着屏幕笃定地点了点头,郑在玹手上的水杯当即就放下了,拉开他的双开门大衣橱开始挑衣服:“当模特就算了,但今晚喝酒我势在必行!”

 

所以晚上十点郑在玹和李帝努准时出现在了酒吧里,郑在玹坐在卡座里手上端了一杯长岛冰茶东张西望,李帝努摸一把他哥撩上去的刘海,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不是又偷用了自己的发胶。郑在玹镇定地点头承认,面对跳着脚强调“那是我最贵的一瓶发胶”的李帝努,他面无愧色,甚至还打算告诉他自己今天一用就用了他小半瓶。

 

在郑在玹的映衬下今天的李帝努格外不像一个模特,他听完自己发胶的悲惨遭遇后就瘫在卡座里心如死灰地玩手机,黑卫衣配运动裤,头发软软地塌在脑门上,甚至连隐形眼镜都没戴戴了一副黑框。帅还是帅的,只不过和群魔乱舞的酒吧格格不入。相反郑在玹的V领黑衬衣和修身牛仔裤一看就是精心挑选过的猎艳高配装备。李帝努的朋友捅了捅他,问怎么他哥光鲜亮丽而他半死不活。李帝努抬眼看了看郑在玹,哼笑一声说我哥这可憋着劲骚呢。

 

郑在玹确实憋着劲呢,他亟待在学术霸凌的夹缝中解放一下真实自我,就譬如现在。他的目光在酒吧里绕了几圈之后锁定了隔壁卡座的黑发帅哥,帅哥冷着张脸端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仿佛酒吧里的妖魔鬼怪都与他无关,郑在玹正绞尽脑汁想要寻个由头去搭讪,以此开启一个美妙的夜晚。

 

但是犹豫就会败北。郑在玹的由头还没寻到,隔壁的帅哥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一个长得还不错的男人端着酒贴着帅哥坐下来,郑在玹对此截胡行为很是郁闷地骂了一句“西八”,看那个男人伸手去摸帅哥的手,就不爽地把眼睛挪到了别的地方。

 

金道英也很不爽。他今天被人疯狂抢单,一怒之下就准点下班了。本来外卖行业没什么规定的下班时间可言,只要金道英想,他送到凌晨三点都没问题。但他难得的六点钟把自己的黄色小电驴扔在公司楼下,一边坐电梯上楼一边担心自己刚拿到手就岌岌可危的区送餐第一名,就在这时李永钦的电话打了进来。

 

电梯里信号很差,李永钦在电话那头一通吵吵嚷嚷,金道英在电话这头听得断断续续,只听见了他说晚上九点老地方见,没听见他说要向他介绍自己新交的芝加哥男朋友。金道英回办公室洗澡换衣服,签了几份文件就开车去酒吧,完全忽略桌上日历上写着“忌出行”三个大字。因此,当金道英九点走进酒吧,看见缩在一个高大男人怀里的李永钦时,才感到了为时已晚的追悔莫及。

 

有些人一谈恋爱就招人讨厌,比如李永钦。金道英不得不在李永钦期待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坐到了他的对面,捏着鼻子听完了他和他男朋友相识相知相爱的全过程。李永钦正说着,他那个叫Johnny的男朋友就用一种腻死人的宠溺眼神低头看着他,时不时端起桌上的果汁饮料喂他两口,李永钦和他对视的时候还要凑上去亲亲他嘴角,听到最后金道英的内心已经毫无波动,面无表情地坐在卡座另一边听李永钦总结陈词:“金道英,谈恋爱可好了,你也快点去谈恋爱!”

 

有些人自己一谈恋爱就觉得全世界都应该谈恋爱的,又比如李永钦。金道英在心里默默吐槽李永钦好几遍,但嘴上只说,对象不好找。李永钦大呼小叫,指着刚才服务生送来他们卡点名要请金道英的一排酒:“你看看你看看,这还叫不好找?”

 

金道英支棱起眼皮扫视了一圈桌上的酒,一溜排都是千把韩元的金汤力马天尼,翻了个大白眼,连杯子都不肯摸一下,在心里骂简直没一杯是能往嘴里倒的酒。更糟的是送酒的那位终于按捺不住,还是摸到了他们这桌来,殷勤地冲金道英笑笑坐到了他身边去,金道英拼命给李永钦使眼色让他解围,李永钦只当没看见,一副看好戏的神色,在那人背后冲金道英挤了挤眼睛。

 

金道英的怒气值一路飙到爆表,那个送酒的人贴着他没话找话,他臭着张脸爱理不理。那人错将他的沉默当默认,把怒火当成欲拒还迎,不识趣地把自己的手覆在了他的手上,还极具暗示性地摸了两把,金道英脑内理智的弦最终还是在这样的刺激下“啪”的一声,断了。他猛地抽回手,忍着恶心甩了甩,拦住一个经过他们卡座的服务生:“拿一瓶皇家礼炮来,麻烦快点。”

 

李永钦暗叫大事不好,正想开口把那个搭讪男给劝走,以免在场所有人都受到金道英无差别攻击的牵连,可是那服务生已经端着一瓶皇家礼炮快步走过来。金道英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大面额的纸币来当做小费塞进服务员口袋,还礼貌地说了一句“谢谢”,服务员一看小费金额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晕晕乎乎地问他:“先生还需要什么服务吗?需要我给您拿几个杯子来吗?”

 

“不要,直接倒就行了。”金道英神色如常地站起来,走到服务员面前伸出手。搭讪男愣了,搞不懂眼前的帅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怕这瓶五十多万韩币的酒得自己付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服务生也愣了,结结巴巴地问:“先生,我给您拿几个杯子来倒吧?”

 

“直接倒。”金道英已经不耐烦了,神色阴郁地在卡座里扫视一圈,经过李永钦时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最后眼睛停在了搭讪男摸过他手指的那只手上,恨恨地从牙缝里蹦出字来:“麻烦您快点,我要洗手,我这手急着消毒。”

 

饶是李永钦也惨不忍睹地捂住了脸。

 

那天酒吧里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黑头发的帅哥,显然这些人里也包括郑在玹。众目睽睽之下那帅哥让服务员开了一瓶皇家礼炮给他洗手,酒“哗啦啦”往下淌的时候,酒吧里所有人似乎都听见了钱砸在地上的声音。帅哥自己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脸上也无炫富的得意神色,洗完了就甩甩手签单走人,走之前还客客气气和他的两个朋友挥手道别。倒是那个不识趣的搭讪男,被这一出吓得左脚绊右脚地从那个卡座落荒而逃。

 

喝完酒的第二天清晨,郑在玹神清气爽如同信仰充值完毕,又能为了他的学术理想骑上小电驴去坚持送外卖,外卖箱里放着几份N记甄选早安套餐就往城东跑。一脚撑着地扶着车在斑马线边等十字路口的红灯,他突然发现他前面那个同样在等这一个红灯的“划了吗”小哥带着一个毛绒的兔耳朵头套。

 

周围行人眼里都有好奇的神色,但也都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唯独从小迷恋毛绒玩具的郑在玹抵挡不住诱惑,两条长腿在地上一蹬,把车往前挪了挪,伸出手去薅了一把那对软绵绵的兔耳朵,手感和他脑内的想象一样好。兔耳朵的主人显然有些不高兴,晃两下脑袋把他作恶的手甩开,信号灯只剩倒数十秒,兔耳朵回过头飞快地看他一眼,好像想指责他两句,但红灯已经变成了绿灯,指责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兔耳朵就扭头蹬上车走了。

 

但郑在玹没走。他不但没走,反而还愣在原地,直到后面的车不耐烦地狂摁喇叭。昨夜酒吧里开皇家礼炮的黑发帅哥实在太过高调,他绝不可能错认,可昨天他都能用那么贵的酒洗手了为什么今天早晨却在送外卖?

 

郑在玹百思不得其解,送外卖的一上午脑子里都想着黑发帅哥昨晚那张冷淡的脸。倒酒洗手时毫无心疼神色,一身贵气也不似作伪,可真正矜贵的公子哥哪个会风吹日晒起早贪黑地出来送外卖?郑在玹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自己也是这样的特例之一,最终勉强说服自己可能那帅哥不过是虚荣心作祟,咬着牙关也不肯在搭讪男面前失了面子,硬是在酒吧里不计代价地完成了一次血淋淋的装逼。

 

想到这里郑在玹就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虽然那样的虚荣心似乎并不是一件好事,但发生在想轰走搭讪男的有骨气帅哥身上一切就变得可怜又可爱了起来,他骑着小电驴在风里微笑,心里还连声称赞自己昨晚看人的眼光真是好,完全忘记去思考为什么一个送外卖的帅哥会出现那样的高消费酒吧里。

 

说来也是巧,命运之神在当天中午就再次眷顾了郑在玹。他骑车途经一家NcTonald’s门店,就看见门店旁边的街心花园里,有个熟悉的兔耳朵坐在秋千上。那个帅哥长腿撑着地晃来晃去,看背影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样子,早晨还神采奕奕地支在脑袋上的兔耳朵,这会像是萎靡不振般的挂在脖子后面。郑在玹绝不让与昨夜类似的败北再次发生,把车停在了门店门口拔腿就往街心花园里走。

 

金道英今天一大早没吃早饭就出来上班,结果又被人疯狂抢单,他感到脑袋上的兔耳朵正在离自己远去,而且自己好像又有点低血糖,干脆把车往街边一放,坐在街心花园里的秋千上生起了闷气,气他老爸疏忽大意,在运营这软件的时候居然连骑手的基本保障机制都没有优化过,以至于抢单软件这么轻易就能抢到他无单可接。他前前后后地在秋千上荡着,盯着脚底下的一小块草坪发呆,突然视野范围之内出现了一双脚。

 

金道英抬头看,面前站着的人有点面熟,他一下子想起来是早晨在十字路口手贱薅他兔耳朵那人。那人看他手抵着胃,面带关切地塞了一小条巧克力棒到他手心里,连他想推拒的手都被对方以不容拒绝的姿势按了回去。金道英也就没再与他客气,感激地冲对方笑了笑,拆开包装把巧克力棒吃了,顺便还往旁边挪了挪,在秋千上给对方留了个位。

 

巧克力棒很甜,是金道英喜欢的味道。他一边吃一边在心里感慨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淳朴善良不抢单的外卖小哥,盘算着应该问对方要个联系方式过段时间好把这样的人挖到自家公司,而还没等他想好怎么开口,对方就顺势坐在他身边的秋千上,先行向他跑出了橄榄枝。

 

郑在玹坐在秋千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凑近了发觉那黑发帅哥更好看了,毛茸茸的头套衬得小脸雪白,嘴里包着一小截巧克力棒嚼着,腮帮子鼓鼓得像某一种小动物,一边吃眼睛还一边滴溜溜地转,瞳孔很黑很亮,露在外面的一段脖颈白白净净,一点都不像别的外卖小哥被晒得很黑。想到这里郑在玹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试探着和他套近乎:“你也在这一带送外卖吗?”

 

金道英还不知道自己昨晚在酒吧的壮举已被人从头到尾全部看见,并被打入了虚荣心作祟的行列,对方小心翼翼试图保护他自尊心的样子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心地很好但傻乎乎的外卖小哥,他对此人心生好感,笑眯眯地答话:“对,我经常在这个区接单,我叫金道英。”

 

“我叫郑在玹,我也经常呆在这一块。”郑在玹撒谎都不带眨眼,嘴里含含糊糊应了,只盯着旁边秋千上的金道英,看他笑起来的时候毫无心机地露出两颗不明显的兔牙,又想起他昨晚强撑着体面在酒吧倒掉的那一瓶昂贵的酒,顿时更是心生怜爱,趁他不注意又摸了两把他脖子后面的兔耳朵,然后好奇地问:“你这是头套是哪儿来的?”

 

“这是我上个月区送餐第一名的头套!”说起这个头套金道英可就精神了,但是转而想起自己这个月令人头疼的KPI,语气里带着不爽向他的同行抱怨:“但我感觉这个月应该保不住了,这个区拿软件抢单的人也太多了。”

 

郑在玹听到这样苦恼的语气心都快化了,配上金道英眉头紧皱的样子倒像真的是在为自己的业绩发愁,郑在玹恨不得立刻给他打包票明天就给他把这事解决了,但碍于他此时此刻的人设他没法开口,只是用商量的语气说:“我有个朋友,好像之前有用过反抢单的插件,你把你的电话留给我,我回头替你问问他?”

 

金道英一听还有这等好事,回头哪怕花大价钱也必须把那插件的专利给买下来,心里喜滋滋地想这次深入基层真是来对了,就接过郑在玹手机认认真真存入了自己的号码,存完了还给自己的手机上拨了个电话。正在这会他手机终于久违地响起了接单提示音,他和郑在玹挥挥手说回头加他KKT,一路小跑着去推车接着送外卖去了。

 

郑在玹目送着金道英的背影远去,看着那随着他一蹦一跳的步伐在他背上颠动的兔耳朵,自己也不由得嘴角带笑,拿起手机火速给他在美国交换时认识的程序员朋友打电话,让他以最快的速度带着团队写个反抢单的插件出来。电话那头Johnny抱着自己对象睡得正香,李永钦被电话铃吵醒还在他怀里翻了个身。Johnny非常不爽,嘟哝着说也这种插件哪是说写就写的,虽然可以写,但是要打钱。郑在玹根本不问价,直接一锤定音,说,立刻就写,要多少钱我给多少钱。

 

大闹酒吧之后没过几天,李永钦又给金道英打电话,说约了个牌局,让他早点下班去和他们一起打德扑。金道英警惕地在电话里质问他是不是又想秀恩爱,李永钦这次像是被踩到了痛脚似的鬼哭狼嚎,说男朋友遇到一傻逼客户,有个姓郑的二世祖催着要一外卖插件,他男朋友写程序都忙疯了,根本没空陪他。金道英这才答应,也没多想,六点多钟回公司签完了琐碎文件,准时开车按着地址找到了李永钦订的会所包厢。

 

金道英进门的时候人已经齐了,他也不急着落座,只是指挥着其他人先行开始洗牌,自己跑去撸了两把金廷祐带过来的大只纯种哈士奇。那哈士奇本来把狗头懒洋洋地搁在金廷祐手边的牌桌上,看见金道英过来就往他怀里扑,金廷祐就笑,说我养的这只傻狗闻桃花运闻得特别准,哥今天这么讨他喜欢,肯定又是沾上什么桃花了吧。

 

这一下全桌上人的目光都落到金道英身上去了,他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抿嘴一笑,施施然放开狗头坐下了。李永钦见他那副故弄玄虚的样子,几乎是立刻在心里下了定论,金道英肯定有情况。趁着洗牌的时间,他勾着金道英的肩膀勒令他老实交代在哪儿认识的什么人。金道英就神神秘秘地凑过去跟他咬耳朵,语气里还带炫耀,说是送外卖的时候认识的外卖小哥。

 

李永钦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瞪了他半晌,问那你就真的骗人家你也是外卖小哥啊,金道英竟然还坦率地承认说是啊,他才不是贪图我的钱呢。李永钦心里想这可不只是什么钱不钱的问题,他完全无法想象最后揭开真相的那一刻会发生什么样的修罗场。金道英倒是一头扎进了这段甜蜜的关系里,手机响了就傻笑着抱着手机摁个不停,过了一会春风得意地讲,他还约我这周去水族馆玩呢,就我和小九上次去的那个。

 

在旁边洗牌的金廷祐冷不丁插了一句嘴:“上次我和哥去的时候,咱俩是包场呢。哥你这次可别露马脚,那个水族馆平时人多得很。”这话一语点醒梦中人,金道英暗暗在心里想,这次和郑在玹去的话,他得做点准备才行。

 

因此罗渽民久违地在他正常上班时间里看见了坐在办公室里的表哥。除去办公室里铺天盖地几乎让人无处落脚的衣服外,坐在这一大摊衣服正中央的金道英表情严肃得倒是真的像是回公司上班来的。抬头看到罗渽民站在门口不动,立刻挥手催他进来帮忙挑衣服。

 

罗渽民踮着脚从衣服间的一块空地跳到另一块空地,在心里怀疑金道英今天是把自己的衣柜原封不动搬来了公司。他在这一片衣服海洋里一边翻捡一边啧啧称奇:“这件是上一季刚出的联名,刚才那件是去年的限量,现在价格已经翻了一倍了,这么贵你还往地上扔?……这阵势比我去拍片都大,你还挑不出一套能穿的?”

 

金道英暴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头发,从衣服堆里摸出两件轮流往身上比划了几下,示意罗渽民帮他看看怎么样,罗渽民伸手指了一下衣服的袖口:“这有个定制烫金的标,我觉得看起来有些过于富贵了……不是,哥你要和谁约会去啊,为什么要穿得不太有钱又不太穷,不太花哨又不太普通?”

 

“你别管,快帮我选!”金道英气馁地把手上刚拿起来的衣服扔回了衣服堆里,又一屁股坐下来不动了,只留罗渽民蹲在地上任劳任怨地找衣服,最后在经历了五次三番的否决后,金道英终于接受了一件无标的高定条纹衬衫和一件看起来平平无奇水洗牛仔裤,罗渽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把两件衣服扔进他怀里就瘫在办公室沙发上。金道英自己又挑了顶贝雷帽,喜笑颜开地拍了拍他脑袋,嘴里总算说出句让人高兴的话来,宣布要涨罗渽民这个月的实习生工资。

 

那头的情景也没好到哪儿去,郑在玹扶着自己的双开门大衣柜唉声叹气,感慨衣到穿时方恨少,谁说女人的衣柜里总少一件衣服,男人还不是一样。李帝努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可不是嘛,你要是穿你平时的衣服去约会,水族馆的员工肯定以为你是去搞收购的。

 

郑在玹翻箱倒柜才找出一件自己本科时穿的青春靓丽的卫衣来,又给自己搭了条运动裤,在镜子前走来走去觉得很是满意。李帝努上下打量了他两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过了一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哥,把那双长在你脚上的尖头皮鞋赶紧给我脱下来!”郑在玹撇撇嘴,蹬掉了那双皮鞋,从鞋柜里扒出了一双Air Force 1穿在了脚上。

 

郑在玹和金道英俩人,就这么盼星星盼月亮地盼来了周末,约会当天还欲盖弥彰地约在了一个地铁站见面。金道英大费周章地把自己的玛莎拉蒂开到了地铁站附近的停车场,下车之前检查了一下自己临时从家里保姆阿姨那里借来的地铁卡有没有带上。而郑在玹逼着李帝努开车把他送到地铁站的两个街区外,推开车门前还鬼鬼祟祟地环顾四周一圈,生怕自己被逮个正着。

 

金道英老远就看见郑在玹穿得清清爽爽的站在地铁口等他,像个讨人喜欢的帅气大学生,一点都看不出平时在做送外卖这么辛苦的工作。他自己的脚步也不由得轻快起来,一路小跑到郑在玹面前,郑在玹一见他就笑,眉眼分明的,脸颊上还有圆圆的酒窝,引得路过好几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回头看。

 

两个人顺着人流走进地铁站里,周末的地铁里人很多,两人各自心怀鬼胎,都装出一副熟练的样子堪堪在地铁关门前挤上了其中一节车厢,然后在心里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难得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金道英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即将被挤成一块人肉馅饼,手扶不到位置合适的栏杆,脚也被上下车的人踩个不停,倒是郑在玹好像察觉到他的不适应,伸出手揽着他的肩膀,帮他在人潮里隔出一小块安全地。

 

这还不算完。等到了水族馆金道英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灾难,上次包场来的时候这里空旷得几乎连工作人员都看不到,而今天光是售票处的小孩和家长都已经排起了长龙。郑在玹也崩溃得很,他想买快速通票进去,可金道英在他身边啪嗒啪嗒眨了几下眼睛,他就不忍揭开自己身份伤害他的自尊,只好认命地排到了长龙的最末尾处去。

 

等进水族馆已经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他们两个年轻男人结伴本来就足够显眼,更何况是夹杂在一大群小朋友和家长中间。他们就那么顺着人流慢慢往前走,一个展馆一个展馆地挨个看过去,有的时候还尾随在一个班的小学生后面蹭他们的讲解听。金道英看得认真,和包场时的走马观花相比起来,他从这样仔细的参观中也找到了趣味,看企鹅看海龟看水母,感觉什么都新奇。连每个区域的解说牌他都要一一阅读,时不时还惊讶地指指点点,回头和郑在玹说,你看那种鱼,真的好漂亮。

 

走到海底隧道的时候,金道英的眼睛被大片的蓝色所吸引住,游来游去的海底生物让他应接不暇,郑在玹觉得金道英比海洋馆有意思多了,光是盯着他出神的侧脸就不自觉地微笑。金道英看着巨大的电鳗兴奋不已,把手机递给郑在玹让他拍照。郑在玹应了声,却没接他的手机,拿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在蓝色帷幕下仰头看着电鳗的金道英。并怀着一点点私心,在把照片传给他之前,先设成了自己的屏保。

 

后来金道英走累了,就坐在播放科普片的区域里休息,郑在玹看他看得专心致志,不忍心打断,就自己绕去水族馆里的NcTonald’s给他买东西吃,只点了一小份薯条和一大杯可乐。NcTonald’s里的收银小妹看见上个月刚跟着大股东过来巡店的少东家亲自光临,赶忙给他换了一整份的套餐上来。本以为能讨少东家欢心,结果少东家望着那一大盘食物,皱着眉头压着声音把餐厅经理喊来了,强调了一遍自己只要了一小份薯条和一大杯可乐。经理也不明所以,只点头哈腰地给他重新打包了一份把他送走了,回头还瞪了一眼那自作聪明的收银小妹。

 

金道英手里拿着可乐跟郑在玹逛完了剩下的展馆,快餐店的可乐腻得要命,近乎于是一杯糖水,但不知为什么,他今天叼着吸管和郑在玹分着喝了几口,感觉也不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接受。出了水族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郑在玹和他并肩安静地沿街走,夕阳在楼宇间变得寡淡,天空是一种介于蔚蓝和橙黄之间的颜色,路边有一些路灯已经亮了,有一些还没亮,行道树在地面上投出不规则的灰色影子。

 

离地铁口不远的路口有个卖花的婆婆,面前有一个小水桶,里面装着这一天剩下的几支玫瑰,成色不是很好,花瓣都蔫蔫的,但郑在玹还是走过去掏出一点现金把它们全买了下来。婆婆喜笑颜开,拿旧报纸把花包好递过来,金道英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去接了花抱在怀里,而郑在玹把金道英端在另一只手的可乐自然而然地拿过来。然后顺理成章的,拉住了他的手,一直到地铁站都没松开。

 

郑在玹看他脸上满足的神情觉得有趣,能被这样一小把玫瑰花轻易满足的对象好像以前从没遇到过。他心里甚至有赶紧摊牌说清楚的冲动,摊牌的那天最好从美国空运一飞机玫瑰花回来,老套地塞满车后座,光是想想他就已经开始期待金道英看见那样的场景时会露出什么样惊喜兴奋的表情。

 

而金道英觉得郑在玹真的太好了,和以前那些交往过的人都不一样。和郑在玹一起的话,坐在街心花园里傻乎乎地荡秋千也很好,搭地铁去逛人潮汹涌的水族馆也很好,两人分着吃一小份快餐店里的难吃薯条也很好。什么迈巴赫皇家礼炮米其林三星统统都见鬼去吧,明明郑在玹只要送他一小把滞销的玫瑰就好了。

 

当晚情场得意的郑在玹回爸妈家吃饭,他爸通知他十天之后要和外卖软件“划了吗”见面洽谈,谈NcTonald’s商家入驻的事。因为自己要出差去参加学术研讨会,就让郑在玹去谈,最好把8%的平台服务费谈到5%以下。郑在玹叼着筷子连声答应,心里算了算估计问题不大,就把这事丢到了脑后去,又开始寻思要约金道英出来玩。

 

拍拖是门艺术,约会更是。郑在玹深谙其道,在心里琢磨了半天去哪儿玩才好,去哪儿玩才能在容易操作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凸显自己魅力,不伤及对方自尊的情况下还要确保不被发现自己真实身份,什么活动不太累又不太无聊,激情中还不失几分浪漫。郑在玹思来想去,决定带金道英来C大打篮球。

 

他心里的算盘拨得明明白白,清楚地知道自己篮球打得又好又帅,心里想着金道英大概也会喜欢这运动,不会打的话就能借机搂搂抱抱,会打的话1V1也能彰显自己实力,打累了还能在校园里走走,无论怎么想都是个万全的运动。可他怎么就没想到,金道英根本不爱运动。

 

那头金道英也接到了洽谈的消息,势在必得要把NcTonald’s谈下来,还想着谈下来之后就要和郑在玹摊牌,把人挖到自己公司里来。他回到办公室里带着眼镜看了一叠文件,刚准备下班就收到郑在玹约他出去玩的信息。他的嘴角立刻就不可自制地上扬起来,刚满心欢喜地回了句“好”,郑在玹的信息就又追过来,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去打篮球。

 

打篮球?

 

金道英满心都是拒绝,比起运动他显然更倾向于在家里躺着,况且本身天天送外卖的工作就把他累得够呛,但郑在玹的邀约他又不忍心拒绝,他盯着手机屏幕脑内纠结半晌,最终“想见郑在玹”小人把“不想运动”小人一顿暴打,获得压倒性胜利,指挥着金道英的十根手指头又回了一句“好”。

 

所以周末金道英就被郑在玹领着去了C大篮球场,郑在玹利落地穿了一身球衣球裤球鞋,额头上还戴了条发带,金道英被他整个人从后面罩住,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好闻味道。郑在玹扶着金道英的胳膊教他投球,摸到他手臂上全是白白软软的泡泡肉,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心里的疑惑就久违地又涌了上来。

 

篮球场上打球的人不少,自从他俩来了之后看球的更多。本科的一群学妹哪里认的得同校的博士生学长,反正只看帅哥就对了,何况同一个场上还是一个帅哥教另一个帅哥打球。会打的帅哥扶着不会打的帅哥一连投进好几个三分球,不会打的帅哥就哼哼唧唧地喊累,喊着要休息要喝水。

 

当然看他们的也不只学妹,除了学妹还有其他球场因为被夺走了关注度而恼火的直男,还有恰巧来学校开会的郑在玹他爸。走在他爸身边的同事一看就“哦哟”一声,和郑在玹他爸说,在和令郎一起打球的那个不是“划了吗”的少爷么,最近就要商谈入驻的事情了,关系还能这么好真不容易。郑在玹他爸也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谦虚地推辞了两句“哪里哪里”,自己心里却应下了这句恭维,想着大儿子去送外卖还能认识别人家的太子爷,还真是有两下子。

 

不过恋爱和工作,一码归一码,等真到了工作的时候金道英也知道要把自己的恋爱脑藏好。他头发拿发蜡专门定过型,穿了一身剪裁合身的精纺羊毛黑西装,鼻梁上还架了一副金丝框平光镜,带着罗渽民坐在自己的玛莎拉蒂里看材料。司机开到NcTonald’s的办公楼停车场泊好了车,他还在车里稍坐了一下,才掐着表一副精英样子往楼上会议室里走。

 

坐定了没几分钟门就被推开了。郑在玹今天也精心打扮过,皮鞋擦得锃亮,规规矩矩地传穿了三件套,但是搭了条别致的花领带,低着头开门的时候头发掉下来几缕都恰到好处。可当他抬头和金道英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人的帅脸都发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扭曲,郑在玹在一瞬间怀疑自己谈恋爱谈出了幻觉,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从前的一系列疑问好歹全都有了答案,心里好笑远多过好气,带了滤镜只觉自己对象好可爱。而金道英,金道英以为自己在做梦,在桌子下面用左手用劲掐了自己的右手一把,结果疼得自己倒吸了一口凉气。

 

落座之后没人打招呼,外卖界的史密斯夫妇要把你瞒我瞒贯彻到底,坐在会议桌的两头面面相觑。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头顶都笼罩着连成一片的低气压,只有罗渽民傻傻地左看看右看看,贴在金道英耳边小声开口,哥,这不是李帝努他哥嘛,他俩长得好像哦。金道英转过头来阴森森地看他,一字一顿地小声质问道:“你他妈怎么不早说?”

 

实习助理罗渽民很委屈,说,我哪儿知道我同事是NcTonald’s的二少爷啊,再说你也没问过我啊。金道英就又不说话了,把头调转过去恶狠狠地瞪会议桌对面那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最熟悉的陌生人好像已经把这个问题消化完毕了,微笑着清清嗓子说,咱们还是……还是先谈公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金道英觉得“公事”那两个字上都被加上了奇怪的重音,他冷冰冰地把资料夹扔到了桌上,嘴上答应了一句“好的”,声音都气得有点颤抖,但在心里他破口大骂,怎么了,骗我的时候来劲得很,这会倒怕我公私不分?然后暗下决心这一次的平台服务费势必分毫不让。

 

会议室里一番唇枪舌剑,全体到场员工包括罗渽民都意识到了金道英今日的反常。本来应该是一派和平的一场洽谈被他们的小金总弄得火药味浓重,原本已经商量好的平台服务费也被活生生杠到了8%以上,小金总毫无平时的礼貌可言,更别提什么谈判桌上的专业素养,垂着眼皮都不想直视会议桌对面的人,说话也是夹枪带棒,幸好对面来的小郑总脾气挺好,无论小金总口出什么狂言,都只是含笑看他。

 

最后小金总左说右说占不到什么便宜,一拍桌子冒出一句不明所以的话来,说不想和撒谎精合作,这会对面的小郑总才不笑了,露出一脸的无辜神色,说我没骗你啊,我啥时候说过我是外卖小哥了,倒是小金总你才是骗我骗得最狠的那个吧。小金总面红耳赤,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出。这下全会议室都愣了,陪着他过来的副总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一边战战兢兢地给其他人赔不是,一边抖着手在会议桌下面给老金总发信息告状。

 

金道英一路狂奔回了自己的车里才稍微吐出了一口胸中的郁气,转而就迅速后悔了起来。仔细想想郑在玹确实没明确说过自己是送外卖的,况且说到底自己也骗了对方,这两件事本就应该互相抵消。而且郑在玹真的挺好的,长得帅脾气好,会在地铁里温柔地揽着他,也会在黄昏的街道上坚定地牵他的手,现在看起来的话,好像就是除了有点钱以外什么都好。

 

想到这他就后悔了,咬着嘴唇想自己好像让大家都为难了。想上楼挽回一下局面,但又拉不下自己的脸面。这会他爸的电话也及时追了过来,痛心疾首地在电话那头问儿子到底怎么了,口气恳切地像是辜负了他什么殷殷期望一样。金道英听见他爸的声音就更后悔了,低声许诺说肯定会处理好的,让爸爸放心。

 

挂了电话他深吸了一口气,捧着手机编辑信息,编了删删了编,折腾了半天给郑在玹发过去一句「男朋友,平台服务费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而早就料到会收到信息的那个人在会议室里如阴谋得逞般志得意满地笑了。

 

这次商业合作可没那么容易哈小金总,除了兔子耳朵,兔子屁股也给我摸摸呗?

 

 

 

 

 

RumPiiie-

相亲之王

*我怕三十的鞭炮太响,你听不到我的祝福,特地重拾老本行,准备了一小段小品作为才艺展示,祝大家新年快乐:)
*解读相亲局,上错花轿嫁对郎,一点点传笃跑龙套,希望你能看的开心

*BGM: Honey Honey-孙燕姿


金道英正在讲电话,那头是他妈,金妈妈口气恳切而笃定:这次你真的得去见一见,照片我看过了,长得很好,看着就是一乖孩子,条件也不错,妈觉得你肯定喜欢。


金道英头疼欲裂,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妈看起来仍未搞清根本矛盾,他对着手机重重地叹气:……可是,妈,我是个同性恋啊?


他当然可以理解老妈的迫切心情。年关将至,催婚更急,毕竟三十岁...

*我怕三十的鞭炮太响,你听不到我的祝福,特地重拾老本行,准备了一小段小品作为才艺展示,祝大家新年快乐:)
*解读相亲局,上错花轿嫁对郎,一点点传笃跑龙套,希望你能看的开心

*BGM: Honey Honey-孙燕姿


金道英正在讲电话,那头是他妈,金妈妈口气恳切而笃定:这次你真的得去见一见,照片我看过了,长得很好,看着就是一乖孩子,条件也不错,妈觉得你肯定喜欢。

 

金道英头疼欲裂,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妈看起来仍未搞清根本矛盾,他对着手机重重地叹气:……可是,妈,我是个同性恋啊?

 

他当然可以理解老妈的迫切心情。年关将至,催婚更急,毕竟三十岁的门槛近在眼前,同龄人的喜酒早已喝过好几轮,甚至连满小辈满月的份子钱都包出去不少。妈妈张罗的相亲局碍于情面他也去过几个,本着对别人负责的态度上来就告知实情,重则被泼一身冰咖啡,轻则对方直接拎包走人,临走前客客气气回头问一句,同性恋还来相亲,您有点毛病吧?

 

金妈妈只觉自己又被不听话的小儿子用胡言乱语给敷衍了,当即很不高兴地挂断了电话,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几分钟后换了他哥来和稀泥,一连数条消息,金道英不点开都知道是些倡导优良家风共建和谐社会的公众号文章,直接翻到最下面两条,他哥直接了当得很,一条是串KKT账号,另一条语带央求低声下气:这次就当帮哥一个忙。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金道英总不好再拒绝,添加好友的申请很快被通过,他尚未来得及介绍自己来意,对面二话不说弹过来一个被命名为《相亲》的300M压缩包,金道英狐疑地解压之后对着手机屏幕无语凝噎,心里感慨不仅全行业内卷,如今竟连相亲也不能幸免。

 

借住在他家里的两个远房表弟挤在沙发上,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都对此人的专业化相亲行为叹为观止,罗渽民伸手点开第一个文件夹:“哇,是模特耶——”

 

确实是模特,文件夹里分门别类整理了模卡和街拍,唯一的Word文档密密麻麻罗列出此人辉煌的秀场经历,过去一年走遍纽约、伦敦、米兰、巴黎各地大秀,在Christian Dior、Gucci、Lavin 、Loewe、Prada、Celine、YSL等众多大牌中担任开场闭场模特。

 

金道英一窍不通,看得只觉头晕眼花,颤颤巍巍地关掉了这个页面之后,李马克也好奇地凑过来,贴心地替他点开第二个文件夹:“Wow, rich man——”

 

确实也挺有钱的。文件夹里整整齐齐装满了过去三年的银行流水,赚得足够多,花得也不少,买衣服买鞋子的小钱就算了,买车子买房子这种大额流水也有好几笔,大大咧咧地躺在文件夹里,一点想要遮掩一下的意思都无。

 

金道英惊掉下巴,觉得他和他妈对“条件不错”的理解实在是有些偏差,和这样的相亲对象一比,自己不是软饭男胜似软饭男。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小心翼翼地亲自点开第三个文件夹,里面倒是躺着一张挺正常的简历:姓名郑在玹,性别男,籍贯……

 

等一下?性别?男?金道英一目十行地扫到了底才发现有哪里不对,两个表弟统统噤了声,先用如临大敌地眼神看简历,再用怜悯同情的眼神看自己,金道英艰难地把视线在“性别:男”和那张端正的证件照之间逡巡了好几个来回,两只胳膊左右开弓,兴奋不已地揽住了罗渽民和李马克的脑袋,大声欢呼:“我妈终于意识到我出柜了!我请客吃饭!”

 

但是那头的郑在玹显然就没有这么愉快,他翘着脚在床上躺着,头发蓬乱如同鸡窝,胡子拉碴双眼无神地瞪着天花板,看起来别说是个模特了,连点人样都没有。他刚回国没几天,他爹妈就给他张罗起相亲的事,不管男女,非得找一个共度一生的人。他的两个亲弟蹲在茶几边上,以他的手机为中心围成一圈,半晌后李帝努先笑眯眯地回过头看他:“哥,是坏消息噢。”

 

李楷灿也笑得打跌,说话几乎要被自己口水呛到:“对方不仅没被你那个压缩包吓退……”郑在玹愤怒地从床上跳起来,抡起枕头痛砸这两个没良心的小崽子,李氏兄弟四下逃窜,一边跑一边喊:“……他叫金道英!他还约你这周三一起吃饭!我们已经替你答应了!”郑在玹枕头砸光,像个手无寸铁的光杆司令,叉着腰站在床上气喘吁吁,徒劳地对李帝努和李楷灿发号施令:“你们俩到时候跟我一起去!”

 

所以现在事情就变成了这样子,郑在玹耍尽了大牌,人倒是收拾得很帅,当真像来T台走秀,三点钟准时踩点走进咖啡馆,屁股后面跟着收拾得人模人样的李帝努和李楷灿。目标比他想象的还好找,工作日的下午店里只有两张桌上有人,两个小男孩坐在大堂的角落里咬着吸管喝果汁,看着像逃课出来玩的,自以为不留痕迹地打量他们一行三人。另一个人坐在窗户边,咖啡店的灯光好暧昧,只给人投出一点模糊不清的轮廓。

 

郑在玹走到他面前,对方抬起头来看他,瞳孔深黑,有流转的光,睫毛像两面扇子,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但看起来好像明显被他们三个人的阵势吓到,嘴巴因为吃惊和疑惑而微微张开一点,露出若隐若现的兔牙来,不过保持着起码的礼貌,欠身让了一下座,然后把菜单递过来,说话口气犹疑却依然保持礼貌:“……你好?我是金道英,先先看看喝点什么吧?”

 

郑在玹无意识地舔了下嘴唇,猛然把手伸到背后去掐住李楷灿的胳膊,想暗示他立刻终止他们来之前制定好的荒谬计划,但他这和他毫无默契可言的亲弟弟显然曲解了他的意思,一声痛呼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强撑着一副兴高采烈的笑脸自我介绍起来:“哥哥好,我叫李楷灿,这是李帝努,我们是郑在玹的婚前大件不动产,如果你们在一起,你就可以当我们后妈啦!”

 

金道英本以为今天的自己可以不用再饱受折磨,想尽办法离开了,心想妈妈也真是含蓄,知晓了他的性取向也没有明说,只是默默给她介绍了一个男生作为相亲对象。满心感激地赶来咖啡厅,下定决心要好好表现的。但此刻看着李帝努和郑在玹极为肖似的脸,脸上的平静表情还是不可挽回地出现了一丝裂缝。

 

而郑在玹有些后悔了,他后悔了自己用那离谱的压缩文件作为相亲的开场白,后悔了带来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屁孩,试图伪装成自己凭空出现的儿子来吓退对方,他甚至觉得两人的第一次见面都安排得太过随便,不该在咖啡厅,而该定在更浪漫些的地方。他没来由地觉得认识金道英这件事本身值得一个更好一点的开头,但现在一切都为时已晚,他所能做的补救只剩下恶狠狠地捂住李楷灿的嘴,自己咬牙切齿地解释:“他们俩都是我弟弟,他比较喜欢开玩笑……我马上就把他们打发到别的地方玩去。”

 

没想到金道英闻言却笑了起来:“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吧,”伸手把那两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孩子召过来,一左一右的扯到自己身边,“他们俩是我表弟,今天也跟过来想骗我请客呢。”可明明是你自己要请我们吃饭的呀,罗渽民和李马克遥遥地对视一眼,谁都没拆穿金道英因为紧张而出现的口不择言症状。

 

开端良好的双人相亲局就这样被一通发挥成了六人家庭聚会,他们换到了咖啡厅的圆桌上去,两家人面对面坐着,李楷灿瞠目结舌地瞪着李马克,思索怎么会有人对着咖啡店里的难吃西瓜水果捞也能大快朵颐头也不抬。李帝努托着下巴看罗渽民,明明长得像块小蛋糕似的,喝8shot的冰美式眉头都不皱一下。而郑在玹和金道英,这两个没出息的成年人束手束脚,干巴巴坐在圆桌最长的直径两头,偷眼看对方,没话找话聊,完全不知道这些小孩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心怀鬼胎,胃里的蝴蝶扑棱乱飞得近乎让人心烦意乱。

 

他们俩人的首次会面以四个小孩吃点心吃到肚皮溜圆才作罢。金道英罗渽民李马克,回家后对着电视在沙发上坐成一溜排,电视里热播狗界顶流Daegal公主的直拍,谁都没心思看,也不说话,像三个被锯了嘴的葫芦,各人想各人的心思,都觉得自己今天刚认识的狗比Daegal还要可爱。

 

那一头李帝努李楷灿两人齐齐躺在地板上骂娘,李楷灿仰天长啸,哥都不乐意喊了,指名道姓地吐槽:“郑在玹你可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这下连李帝努都忍不住附和了:“哥你想约人就直说啊,你们单独出去散散步都好,”说到这里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嗝,“为了和他多呆一会,一个劲地给我们点吃的,我现在感觉自己的喉咙眼里都填满了蛋糕。”李楷灿深表同意,义愤填膺一巴掌拍在他肚子上,害得李帝努又痛苦地干呕一声:“就是啊!Jeno的腹肌都吃得模糊了!自己没本事,折腾你两个可怜的弟弟算什么!”

 

郑在玹背对着他们,坐在茶几旁边抓耳挠腮,难得没有回嘴,一支秃头铅笔夹在耳朵后面,对着一张A4白纸猛啃手指甲,听得烦了就回身拎起两个枕头砸过去让他们两人闭嘴。李楷灿趁其不备把那张纸抽来看,上书四个工工整整的印刷体大字“约会安排”,下面列出一二三四五。李帝努笑得实在是肚子痛,扶着墙往洗手间走,后来为避战火直接把门反锁,只剩李楷灿一人被郑在玹追着满屋子打,一边跑一边笑:“哥!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连约会都要写剧本啊!”

 

嘲笑归嘲笑,郑在玹的剧本好像给他带来了一点好运加成,可能上帝真的被他的虔诚所感动,故事当真像他剧本里写得那样发展了下去。两人在那之后不知所云地又见过几次面,吃饭看电影,了解彼此共同喜好,确定互相略有好感,但都礼貌地点到为止。郑在玹在三周之后终于在他的计划上落笔,郑重其事地写下了“表白”两个字。

 

金道英也认为这次相亲出奇成功,妈妈好像也十分满意,没再打电话来反复催促,圆满的结局似乎触手可及,三十岁前他好像真的找到真爱。郑在玹约他除夕夜出门散步他也欣然答应,心里总有些大事即将发生的隐约预感。所以出门前用发胶精心抓过头发,刘海妥帖地搭在前额,不顾首尔的大雪天,忍着冻只在衬衫外面罩上一件大衣,配一条黑色的羊毛围巾,跑着去约定的地点和郑在玹见面。

 

郑在玹早早地等在路边,见了他一路跑得气喘吁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自己今天其实没准备什么节目,就是想找他出来散散步,这句话显然是他瞎编的,他的计划带金道英散步到自己车边上,后备箱里早就装满红玫瑰,他想告诉金道英自己很喜欢他,如果能亲一下那就更好了。但金道英当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很温柔地说,我也只是想来见你,能见你一面也很好啊。

 

两个人深深浅浅地在雪地里走。郑在玹小的时候就住在这一片,从他的小学门口走过时他摸出手机给金道英看自己满月的照片,走到小区的小型游乐园时他说起五岁的李帝努和李楷灿在这里因为抢玩具而哭起来,后来甚至说起自己初中时有女孩子通过广播向他表白。金道英听得很专注,只是中途因为穿得太少而不住地搓手,郑在玹自然而然地就把他的手抓进自己手心里暖,然后就再也没松开。四行蜿蜒的脚印留在雪地里,再又被雪掩埋,金道英不喜欢冬天,但第一次希望这个雪夜可以永远不要完。

 

终于快走到停车的桥边上,桥上隐隐绰绰有一对人影,看起来也是情侣,一个把另外一个抱在怀里,身高差半个头,郑在玹先是有些艳羡地看一眼,又侧脸看一眼现在还蒙在鼓里的金道英,自己也抿嘴露出一点笑意来。这时金道英的手机铃响起来,他露出一点抱歉的神色,把手从郑在玹手里抽出来,背过身听电话去,郑在玹心里猛地一跳,突然觉得桥上的两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金道英他哥在电话里焦急地问:“你怎么连除夕夜不回来吃饭还敢和妈妈扯谎?你说和相亲对象出去约会去了,妈妈今天一问,人家说你压根没联系过她。”郑在玹明明就在自己身旁,金道英终于因为他哥的话迟来地觉得有些不对劲:“哥?不对吧?那天你把人推给我的时候我就加了他啊?”他哥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我哪里给你推过什么相亲对象?你说郑在玹?那是我们公司新签的模特!”

 

金道英打开KKT往上猛翻消息记录,他和他哥一个月前的聊天框里赫然写着:“这是我们公司准备签的新模特,刚回国,和你差不多大,你多和他一起玩玩,帮哥搞好关系,KKT账号是JJH0214,这次就当帮哥一个忙。”

 

郑在玹站在不远处,听不清金道英说了些什么,只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黑,顺着他的目光看背后的桥,桥上依旧只有那对情侣,雪下得不小,他皱着眉头看了许久,终于发现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金道英挂断了电话,局促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像一个电池没电的电动玩具,还没想好如何开口向郑在玹解释,就见他大步流星地往桥上走,气势汹汹地走到那对情侣背后,毫不留情地抬腿往其中一人的屁股上踹了一脚,把那人踹翻在雪地里。

 

再甜蜜的情侣也免不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结局,另一个人见势不对撒腿就跑,连个影都没留下,原地只剩一个人形的坑。金道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发现呆坐在雪地里揉屁股的,赫然是郑在玹那个弟弟李楷灿。郑在玹又恨又难堪,恨的是李楷灿全盘毁了他的表白计划,难堪的是自己的弟弟泡了对方的弟弟。如今只能摁着李楷灿不甘心的脑袋,一个劲对金道英道歉,除夕夜的约会计划就此全部告吹,郑在玹火冒三丈地把李楷灿拎回去,金道英自己也是心事重重,用近乎逃跑的速度逃回了家。

 

李马克坐在家里沙发上哭丧着脸,罗渽民坐在一边叹气一边用手指戳他这没用哥哥的脑袋,指责他是没担当的男人。金道英看一眼李马克手里紧紧捏着的毛茸茸的小熊帽子,总算明白了郑在玹到底在道什么歉。两间老房子着火,小房子们也没好到哪里去,郑在玹以为自家的猪拱了他家的白菜,殊不知他们俩人根本不该是相亲的关系。

 

可我得当个有担当的男人,金道英想,总不能一直这样瞒着郑在玹交往下去,这种行径与骗婚能有多大区别?他根本不知道今晚有一场表白胎死腹中,玫瑰花说不出话,只能呆在后备箱里等他。而他鼓足勇气拿起手机,拨通郑在玹电话,等待提示音响过好几回,心脏像是被架在火上炙烤,那头的人终于接通了。

 

郑在玹气得再从家的这头走到那头,几乎把地板都磨薄了一层,暴躁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吼:“我今晚是要表白的!你知不知道!我的车就在桥那头!后备箱里全是空运来的玫瑰花!我连告白的话都打了三遍草稿!”李帝努事不关己地看热闹,李楷灿被李马克扔在原地本来就有够不高兴,这会挨骂更是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气呼呼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只有你们大人的爱情才是真的爱情吗!”郑在玹被噎得说不出话,拿过手机接电话,接通前还狠狠瞪李楷灿一眼,用口型说打完电话再骂你。

 

但是就没有后文了,李帝努和李楷灿眼睁睁地看着他哥的表情变了,木讷地应了几声:“啊……哦,哦,嗯嗯,没事。”像一株被抽干了水的植物,迅速地枯萎下去,说到最后连语言都变得苍白起来,有气无力地说完了再见之后,转身回了自己房间,临进门从口袋里扔出两叠压岁钱,脸上的表情有一点委屈,也有一点失落。

 

郑在玹当然知道自己条件好,人生二十几年,倒贴他的人不计其数,交往过的也有几个,谁不是他召之即来。这次金道英要见的人本不是他,偏偏他喜欢得要命,这才最让他如鲠在喉。双箭头的线连错了,但感情这件事哪能擦除重来。金道英也许很快就要继续去和其他人相亲,光是想到这件事他就他生气烦躁不甘心,众多负面情绪齐齐涌上心头,可谁都有立场劝金道英一句不要去,唯独他无能为力。

 

郑在玹把自己关在房间躺了三天,不吃不喝不睡不回信息,大年初二晚上他妈终于按捺不住打电话过来问,你干嘛呢,郑在玹有气无力,哑着嗓子说在躺着。他妈惊讶地“咦”了一声,捂着话筒和他爸嘀咕了几声。话题七绕八绕又回归主题,说前几天听你弟说的,以为你有对象了,既然没有的话,过两天回家吃饭,介绍你爸老同学的儿子给你认识。他妈还在滔滔不绝地介绍对方背景,郑在玹全然听不进去,李楷灿在门外嚷嚷着唱歌,听起来心情已经好了不少,李帝努在摆弄他的自行车,好像约了人出门。郑在玹艰难地下床拉开窗帘,雪已经停了,太阳出来,雪地上反射出一片刺眼的白:“算了吧,妈,”他听见自己打断了妈妈的唠叨,“我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李楷灿终于听见他房间有动静,眼巴巴地扒在门口看,嘴里还在热唱,歌词被改得乱七八糟:“BunnyBunny要对你说声对不起~”郑在玹蓬头垢面地走出来,横他一眼,那天被李马克仓皇逃窜时带走的小熊帽子早已甜蜜地物归原主,这会被李楷灿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他伸手揉一把李楷灿的脑袋,佯装不爽地问:“我做错什么了?”李楷灿故作老成地拍一把他哥的肩膀,表情反而很认真:“你不够勇敢。”

 

等郑在玹再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开车直奔金道英楼下,时间濒临午夜,时针和分针即将重合,情人节和他的生日都近在咫尺,只是愿望尚没有着落。他深吸一口气,拨通金道英的号码,这次他没有时间再打腹稿了,电话一旦接通,他要先说让你别再去相亲,再说那天没来得及说的我喜欢你。雪不会一直下,他要赶在一车玫瑰凋谢之前。

 

他的愿望当然不会拒绝他。

 

 

轻纱薄扇

市长们三周年粗卡!!!
今后也一起走新文化技术路吧💚💚💚💚💚💚💚💚💚💚💚💚💚💚💚💚💚💚💚💚💚
cr. mrkslee

市长们三周年粗卡!!!
今后也一起走新文化技术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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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壳

DALLA DALLA

6. I LOVE MYSELF


Lia崔很焦虑,她好久没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了,饥肠辘辘,她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点什么内脏器官都会衰竭掉,从胃脏开始萎缩,继而心脏跳动越来越缓慢,直到完全停止。她将从内里开始枯死,变成一具干尸,如果再不吃东西的话。


她焦躁地开始啃自己的头发,咬断自己的指甲和着唾沫吞咽下去,撕扯下练习册的纸张塞进嘴里。不,不够。Lia崔的手缓缓攀附上自己的脖子,像秃鹫一个俯冲抓住猎物。口腔舌苔是有记忆的,现在它们记起了珍珠和钻石的味道。它们渴望这种味道,太久太久了。


就吃一次。Lia崔解开缠绕两圈的丝巾,钻石香甜的味道冲击她的鼻腔。就吃这一次。...


6. I LOVE MYSELF


Lia崔很焦虑,她好久没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了,饥肠辘辘,她觉得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点什么内脏器官都会衰竭掉,从胃脏开始萎缩,继而心脏跳动越来越缓慢,直到完全停止。她将从内里开始枯死,变成一具干尸,如果再不吃东西的话。


她焦躁地开始啃自己的头发,咬断自己的指甲和着唾沫吞咽下去,撕扯下练习册的纸张塞进嘴里。不,不够。Lia崔的手缓缓攀附上自己的脖子,像秃鹫一个俯冲抓住猎物。口腔舌苔是有记忆的,现在它们记起了珍珠和钻石的味道。它们渴望这种味道,太久太久了。


就吃一次。Lia崔解开缠绕两圈的丝巾,钻石香甜的味道冲击她的鼻腔。就吃这一次。


申柳真叹气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的。Lia崔触电一样收了手,她呆呆地看申柳真在她前排的椅子上坐下,一脸无奈。羞愧迅速爬上她的脸,潮水一样席卷她的眼,她觉得眼里湿湿的,却又灼烧得干疼。


申柳真从兜里掏出个小塑料盒来,打开放Lia崔桌上。一盒小碎玻璃。Lia崔反应不过来,愣愣盯着申柳真没什么表情的脸。申柳真把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实在忍不住的话,吃吧。”


Lia崔生怕她反悔,抓起一块碎玻璃就喂嘴里。嗯,嗯?


甜的。


跟申柳真一脸笑似的。女孩笑得见牙不见脸,颇有几分申宥娜得风范,“我做的!是不是很逼真。”

拿冰糖做原材料,手工糖玻璃。Lia崔嘎嘣嘎嘣嚼几下,在嘴里化开,更甜了。


申柳真软绵绵趴她桌子上,小猫也似,抬眼看她,“以后要是实在想吃,就吃我们做的吧。”


Lia崔最近每天都好快乐好快乐。李彩玲拿奶油打发,网购了仿面霜的瓶子,把白花花软绵绵的甜品分装好,Lia崔就有“面霜”吃了。申宥娜苦心钻研,把网上巧克力沙皮狗的教程加以改造,做了几块“抹布”开开心心拿学校来,Lia崔吃得一块不剩。黄艺智尽管是个烹饪苦手,还是拿果冻做了串红宝石珠子,Lia崔一眼就看出是果冻,但她也开开心心吃了个精光。高中生活原来还可以这么开心,Lia崔每天都挂着一脸憨笑来学校。


可是她的快乐也很短暂。某个寻常的上午,Lia崔好巧不巧踏上体重秤。她晕晕了。


申宥娜义不容辞,决定拉着Lia崔每天去跑圈锻炼。李彩玲来观摩了两天,觉得没仓鼠跑圈有意思,放弃了。申会长黄校霸在某天来了兴致,她们都想看Lia崔跑步是什么样的,两个人大摇大摆晃操场去了。定睛一看,申宥娜跑得风生水起,Lia崔穿着粗气坐跑道边儿上忍笑,看到申柳真黄艺智还兴奋地挥了挥手。


“你为什么在这摸鱼。”


Lia崔做贼似的指了指风一般刮过去的某田径队员,跟自个儿一样穿着黑色运动背心,背上贴了个米黄色的便利贴。“申宥娜以为那是我,嘿嘿。”


申柳真一脸难以言喻,还没等他开口申宥娜跑过来了,一把拎起Lia崔就跑。Lia崔临走之前还保持着一脸“她怎么认出我了见鬼了”。


“好憨个女的。”黄校霸远眺。


“她以为谁都跟她似的,来跑步还戴钻石的吗。”申柳真叹为观止,“好憨个女的。”


Lia崔的运动减肥之路道阻且长。





申会长想剪头发,再短一点。


发廊tony觉得很可惜,一把一把薅申柳真头发,“哎呀长这么长了,剪了多可惜啊。”他循循善诱,“要不我给你烫个卷,现在小姑娘都流行这个,可爱中不乏女人味。”


申柳真打了个寒战,“不用了,剪短吧。”


“哎呀别啊,不男不女的,”tony坚持自己的审美,“小姑娘就搞个柔美点的发型嘛,女孩得有点女孩的样子。”


话音刚落,一把剪刀深深插进tony面前梳妆台上木桌面上。tony大惊失色,呆若木鸡,看着一个狐狸眼女孩从后边拐出来,一脸理气,“她要剪头发,她就得剪头发。”


“可是...”


剪刀女明显不耐烦了,翻了个白眼,“你废话好多。”她把申柳真拽起来,“我们走。”


申柳真没剪成头,她跟黄艺智一人一瓶波子汽水,咕嘟咕嘟很快见了底,玻璃珠子响的清脆。黄艺智小小打嗝,晃动空瓶,珠子转来转去,“你别理他,他是个白痴,西巴。”她眼神转向冰柜一排排的冰糕,“你想剪什么头发都可以。”


但是申柳真在学校附近的广大tony之间上了群体黑名单。倒不是她怎么了,她身边那女的太可怕了,压力太大。


黄艺智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她报名了一个美容美发速成班,暑假过去四分之三了,她出现在申柳真家门口,身上的小褡裢里道道寒光,剪子,小剪子,大剪子,一应俱全。她要亲自给申柳真洗剪吹。还要给申柳真挑染个粉色,她一直觉得粉色就是申柳真的颜色。





李彩玲很担心她的小仓鼠。最近食欲不振,无精打采,逗都逗不动,难道仓鼠也有苦夏。


Lia崔坚持认为是生存空间太小促使仓鼠抑郁,她定制了一个更大号的水晶宫殿,要四层,六个卧室,五个娱乐室,每层楼都有餐厅,还要设计个大地窖,让仓鼠囤东西。


申宥娜声称仓鼠缺乏运动。运动是生命的源泉,没有充足运动的人生使人抑郁,更使鼠抑郁。她亲自过来了两次,把仓鼠放跑步笼子里疯狂转动,还在一边给仓鼠加油,直到李彩玲愤怒地把她扔出去。


黄艺智觉得这仓鼠太矫情了,她拒绝出谋划策。她捍卫自己以沉默鄙夷仓鼠的权利。


申柳真建议李彩玲带仓鼠去兽医那瞧瞧。申宥娜想来看新鲜,黄艺智要见证兽医揭穿这个心机耗子的伪装,Lia崔在跟黄艺智学重机跟着来了,五个人围一圈,看兽医东戳戳西摸摸,摘下手套,一脸慈爱,“发情了。”


“啊?”


“给配个种吧。”


“啊?”


李彩玲有些难以接受。才多大的孩子,都迫不及待要生孩子了。


申柳真戳戳仓鼠,笑得眯了眼,“要有新宝宝啦。”


崭新的、跟一切陈旧毫不相关的生命。


------- the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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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民以食为天


令人遗憾的是,公主殿下不姓李,不是流落在外的王族血脉。姓崔,国外转学回来的,全名Lia崔。


Lia崔是个坏脾气的公主殿下。上课第一天同班同学友好地请她吃零食,她拿眼角瞧人,也不说话,居高临下的姿态逼得别人拿着零食灰溜溜走了才收起来。


Lia崔是个被家里宠的没边的公主殿下。午饭时间餐厅里没她的身影,据目击者言家里的豪车开进学校给她送饭,直接征用了校长的休息室。外人不得入内,校长本人在食堂的角落里猛扒拌饭。


Lia崔是个炫富到夸张的公主殿下。虽然爱打扮的女孩子很多,每天都换着法的戴闪瞎人眼的珍珠钻石项链来学校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有一次倒是朴素地围了...

4. 民以食为天


令人遗憾的是,公主殿下不姓李,不是流落在外的王族血脉。姓崔,国外转学回来的,全名Lia崔。


Lia崔是个坏脾气的公主殿下。上课第一天同班同学友好地请她吃零食,她拿眼角瞧人,也不说话,居高临下的姿态逼得别人拿着零食灰溜溜走了才收起来。


Lia崔是个被家里宠的没边的公主殿下。午饭时间餐厅里没她的身影,据目击者言家里的豪车开进学校给她送饭,直接征用了校长的休息室。外人不得入内,校长本人在食堂的角落里猛扒拌饭。


Lia崔是个炫富到夸张的公主殿下。虽然爱打扮的女孩子很多,每天都换着法的戴闪瞎人眼的珍珠钻石项链来学校是不是太夸张了点。有一次倒是朴素地围了爱马仕丝巾来上学的,偏偏那天空调坏了,热的不行,公主老人家一个电话,十五分钟之内那辆眼熟的豪车开进学校。Lia崔再回教室时脖子上就换成了黄钻choker,刚好出去散步的同学一脸惊诧:Lia崔摘了丝巾直接扔了。


太过分了。


Lia崔是个在转学一周之内成功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讨厌她的公主殿下。


“她很漂亮吗?”申宥娜问,她坐在操场单杠上啃面包,黄艺智坐她旁边玩手游,大杀四方。


“很漂亮,”端端正正坐单杠边的水泥台阶上的李彩铃猛点头,“就很像有钱人家的小孩。”


申宥娜无言,这说了约等于没说,她不认脸,珠光宝气的首饰还是认识的。


“怎么说呢,像一朵小玫瑰,”李彩铃努力搜刮词汇,“不对,小玫瑰的花苞更恰当一些,她好像很抗拒开花。”


申柳真噗嗤一声笑出来,李彩铃的遣词造句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她手腕一翻,扔给申宥娜一盒巧克力牛奶,申宥娜稳稳接住,自言自语,“我好像也很有棒球天赋。”


拥有潜在棒球天赋的足球选手这周有比赛,申柳真提前准备好跌打损伤的膏药,黄艺智极不情愿地放弃了拳击比赛来做观众,李彩铃最兴致高昂,她不光准备了汽水,自制了应援横幅,还去买了一大袋子比v泡沫手套分发给周围的观众,号召大家一起给申宥娜加油鼓劲。


半场还没过黄艺智就灌了两大瓶雪碧,自然呼唤来得迅猛,她怼了怼因为申宥娜摔倒倒吸一口气的李彩铃,“让让,我去洗手间。”


解决完个人问题的黄艺智在外边晃了会,拿手机刷了刷拳击比赛文字转播,嘴里没味,拐去小卖部买了根棒棒糖叼嘴里慢慢悠悠晃回去了。足球场上人声沸腾,上半场倒计时,黄艺智懒得从人群里挤回座位,顺着操场边散步等半场哨响。


操场上临时搭的观众席位,黄艺智眼尖,瞄到观众座位铁架角落里蹲了个人。远远的还看不清脸就被脖子上的钻石闪瞎眼。


大小姐躲这儿干嘛。


黄艺智慢吞吞走上前,稍微近点她才看清Lia崔正往嘴里塞东西,不禁失笑,怎么着,公主殿下吃个零食还得偷偷摸摸的啊。


不对,好像不是零食。黄艺智又往前走几步,心下一惊。


Lia崔在吃泡沫手套。她还是一脸的冷淡,与平常无异,但嘴巴快速又机械地咀嚼着,右手不断从手套上扯下泡沫块往嘴里塞。比着v字的泡沫塑料手已经缺了根指头。


WHAT, THE, FU*K。


Lia崔不经意抬头,正正撞进黄艺智震惊的眼里。她咕咚一口吞下嘴里的塑料泡沫,不知该作何反应,脑子一片空白之下她朝张大嘴的黄艺智扯了个笑。


黄艺智被震惊了。这女的笑起来,好憨。


但黄校霸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大步流星到Lia崔跟前蹲下来,双腿抱膝,歪头看她,越看越觉得她憨,“诶,”她把自己刚才凑整买的水递出去,“撑不撑啊,喝水吗。”


Lia崔没接过来,她很疑惑似的看看自己手里的塑料泡沫,又看看黄艺智,摇摇头,“不撑。”


黄艺智朝她竖起大拇指,“你很牛/逼。”


Lia崔又笑了,眼睛都眯缝起来,更憨了,“谢谢啊。”


“吃糖吗?”黄艺智从兜里掏出根棒棒糖来,Lia崔这次没拒绝,接过来扒开糖纸塞嘴里了。


“要不要出来看球赛啊。”


Lia崔摇摇头,“我不喜欢运动,”她往外探头看了看,黄艺智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操场外边几个黑西装焦头烂额地四处找着什么,“我来躲人的。”她嘴一瘪,“他们好烦,我好讨厌他们。”


她声音低下去了,“说着为我好,其实都在逼我。我是怪物吗,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民以食为天。可是也没规定要食什么啊,异食癖就是怪物吗。


Lia崔从还叫崔智秀开始就显露出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样的食性和胃口。负责照顾她的女佣一个没看住,她就扒着桌子角伸手去够她妈妈金贵的兰花,直接塞嘴里,吓得女佣手足无措,不敢训斥,更不敢伸手从她嘴里掏,崔智秀就盯着呆若木鸡的女佣笑的一脸天真,嘴里还吧唧吧唧嚼着花瓣。这份不同随着长大变得严重,不仅仅是植物,崔智秀对一切不该吃的东西都有浓厚的兴趣--枕芯里的棉花,宠物小狗的毛,甚至是自己剪下来的指甲,有一次崔家宴请商界大鳄政界名流,向来乖巧举止得体的崔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魔怔了一样把餐巾往自己嘴里塞,边塞边撕扯,毫无教养,活像饮血茹毛的野蛮人。


贻笑大方,丢人现眼。怒气攻心的崔先生赶紧把崔智秀送去国外,美其名曰游学,其实关进疗养院里,请了家庭教师,签了保密协议。一天二十四小时专人看着,势必要把崔小姐的病治好。


崔智秀就是那时候改了名。Lia崔被人守得严严实实,药吃着,心里疗程做着,好像慢慢痊愈了。到底是她妈妈心疼她,总不能一直过隔离的人生吧,劝说崔先生给她转进私立学校。Lia崔终于从疗养院出来了,她发誓要像正常人一样普普通通生活。强力压制内心的渴望,她规规矩矩在私立学校呆了一个月,没乱吃东西,一日三餐健康规律。崔先生看女儿正常了,终于松口气,大手一挥给Lia崔买豪车游艇钻石珍珠给她撑面子开party。party上大家都开开心心的,party结束后管家到处找人,女佣一声尖叫,在卧室里找到了喉咙往外冒血的崔小姐。


Lia崔一个没忍住,吞下了自己的珍珠戒指。内心的欲望像个巨大的黑洞,一旦往里投入了小小的星体,黑洞就变得更大,需要更多的东西来满足。她因为久违地吃到了渴望的食物而飘飘欲仙又焦虑躁郁,独自一人在诺大的房子里兜兜转转,想要再找点什么吃。这样的欲望驱使下她又一口吞下了自己的水晶吊坠,十字架形状的,还镶了耀眼的钻石,在喉咙里卡住,喘不上气,血腥味道翻涌,Lia崔心满意足地晕过去了。


学校不肯要她了,建议心理治疗,强制退学。Lia崔在外漂泊多年,又回到故乡。说故乡其实也牵强,在哪里她都是个外乡人,被防范,被监禁,她没有家。父母也嫌她丢人,生怕别人看到自家女儿喉咙上的伤疤,拼命用珠宝粉饰太平。


谁都不知道珠光宝气富贵无边后边隐藏的是丑陋伤疤,是不容于世的耻辱烙印。


“想出去吗?”黄艺智问她,她朝Lia崔伸出手。后者愣了愣,把手里只剩一根指头的泡沫板放进黄艺智手里。黄艺智扑哧一笑,嘀咕一句太憨了,握住泡沫手指稍稍用力把Lia崔拽出来。“你在这等我一下,”她转身跑出去,“就一下下啊!”


黄艺智回来时一手拎一个头盔,她扔给Lia崔一个,“戴上。”


Lia崔转学才一周,加上独来独往,没听过黄校霸的大名。黄校霸示意她坐上自己重机后座时她犹豫了,“高中生可以开这个的吗?”


“不可以吧,”黄艺智替她紧了紧带子,扬眉一笑,“so what。”


黄艺智也是个怪物,坐在飞速急驰的重机后座上的Lia崔想。她看着一辆又一辆车被甩在身后,更用力地搂紧了黄艺智的腰。这一瞬间就算是别人眼里的怪物好像也无所谓了,她深呼吸又吐出来,反正人群里隐藏着好多好多小怪物,正是因为不一样的东西,小怪物们才找到了彼此。


黄艺智被勒得腰疼,她想让Lia崔松松手,后视镜里看到那人笑的一脸憨纯,闭嘴了,莫名也跟着嘴角上扬。


小玫瑰花苞终于绽开了。也是,鲜花生来就为怒放,哪有一朵玫瑰会是抗拒开花的呢。


Lia崔接到黄艺智的电话时有点懵,电话那边简明扼要,周日来李彩铃家聚餐。


她妈妈一脸担心,“是学校出了问题吗?要转学吗?”


Lia崔挂了电话没出声,沉默半晌朝妈妈笑了,“不是,是我的朋友约我吃饭。”


她看到妈妈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像是为了掩饰什么,她赶紧端起刚煮好的红茶喝一口,“交了朋友啊,挺好。”想起什么似的,她赶紧叮嘱,“不要空手去,给人家带些礼物吧。”


李彩铃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周日遭遇了世界观的震颤。她颤抖着双手接过Lia崔手里巨大的水晶宫殿,说不出一句话。Lia崔面无表情,“黄艺智说你养了仓鼠,小小礼物,请不要见怪。”


小小礼物??


李彩铃扭头看铁笼子里拼命往嘴里塞松仁的仓鼠。你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要住水晶房子了。


她小心翼翼地,“冒昧问一下,这是人工水晶吧?”


Lia崔满脸疑惑,“人工水晶是什么。”


李彩铃离晕厥过去就差那么一点,就那么一丁点。幸好申柳真扶住了她,帮她把水晶房子稳稳当当在桌上放好。


申宥娜朝Lia崔灿烂一笑,啪嗒在她胸口贴了张便利贴,Lia崔低头一看,便利贴上画了朵绽放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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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骗子的自白


申宥娜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英语课上老师讲前缀,大部分情况下“-in”做否定前缀,decisive-indecisive,果断坚决的-优柔寡断的。也有例外,famous-infamous,划重点了,后边儿那个,不是籍籍无名,是臭名昭著。


说申宥娜是学校风云人物也是这么个意思,infamous那种风云。


刚入学不是这样的。开学第一天各个年级都传遍了,高一来了个小美女,小小年纪一米七的身高,腰是腰腿是腿,一笑两只眼弯成两瓣月牙,又甜又俏,特别讨喜。社团招新周过去,传言更多了,加入了学校女子足球队,还是个运动美少女。


追申宥娜的人以日为计增长,...

3. 骗子的自白


申宥娜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英语课上老师讲前缀,大部分情况下“-in”做否定前缀,decisive-indecisive,果断坚决的-优柔寡断的。也有例外,famous-infamous,划重点了,后边儿那个,不是籍籍无名,是臭名昭著。


说申宥娜是学校风云人物也是这么个意思,infamous那种风云。


刚入学不是这样的。开学第一天各个年级都传遍了,高一来了个小美女,小小年纪一米七的身高,腰是腰腿是腿,一笑两只眼弯成两瓣月牙,又甜又俏,特别讨喜。社团招新周过去,传言更多了,加入了学校女子足球队,还是个运动美少女。


追申宥娜的人以日为计增长,她交了男朋友,高二学长,校园男神,妈朋儿。半学期后,申宥娜劈腿了,一传十,十传百,妈朋男头上一片绿油油的草原。一直到这时候的申宥娜其人还在famous和infamous之间自由转换,厌弃者言此女冷漠无情,据说挽着新男友胳膊从前男友面前卿卿我我走过,前男友当场眼泪就下来了,她没事人一样。怜爱者言美女都是天赐,爱玩些也是正常,况且据说据说,源头是谁,是不是亲眼所见,也没个准呀。


不到一个月后申宥娜又劈腿了,这次替她说话的人少了大半。等到她第三次劈腿,在学校里大大方方坐新男友腿上吃酸奶,跟不认识对面桌上的前男友似的一个正眼都无,再没一个人替她说话了。她拥有了自己的专属标签,水性杨花。


她的名声在代表学校出战高中女足联赛后彻底臭了,顺便多了个标签,跳水大师。刚开始只是有人私下里议论,申宥娜拿到的点球有点不对劲,争抢虽然激烈,对方手上也有小动作,但不至于把她推倒在地,更不致于在地上打着滚叫疼吧。随着比赛战线拉长,小组赛出线,挺进八强,八强进四强,半决赛前所有人都看出名堂了,申宥娜,太假了。


禁区内跳水假摔也就算了,更多的时候她一个人在禁区外,甚至中场,周围对手寥寥,隔着几米远,根本没人碰她,突然就捂着肚子捂着脑袋捂着膝盖摔下去了,做戏还做全套,有几次疼得眼泪都出来。全场嘘声,太可耻了。


申宥娜彻底臭名昭著了。水性杨花申宥娜,惯犯骗子申宥娜,跳水大师申宥娜,假摔天才申宥娜。


找茬的人越来越多,在学校被人孤立,在球队里被排挤,在食堂里被人打翻餐盘,申宥娜就连心烦气闷翘课出来散心,都能碰到宣称被她抢走男朋友的小太妹,带了一圈朋友来堵她。


一耳光落脸上时申宥娜还有点懵,第二个耳光落下来时她琢磨着就算被打残也得先拼一把,落水了也得拉几个陪葬的。她一拳打上小太妹的肚子,小太妹尖叫出声,申宥娜也弯腰闷哼一声。更多拳头落在申宥娜身上,有人抓住她头发使劲扯,骂她死丫头,不要脸。


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吗。申宥娜觉得自己在这个模糊的世界也呆够了,做好心理准备了,拳头反而都消失了。一双手把她圈进怀里,申宥娜抬头,毫不意外的,看不清人脸,她在心里默念,短发,黑色羽绒服,短发,黑色羽绒服。


短发黑羽绒服把她圈怀里,又往后带了几步。她们面前还站了个人,拳打四面脚踢八方,刚才气焰嚣张的一群人倒的倒散的散。申宥娜又在心里默念,长发马尾,黄色羽绒服,长发马尾,黄色羽绒服。


长发马尾解决掉最后一个人急吼吼地就扭头往汤饭店走,短发黑羽绒服拽着申宥娜也想跟上去,申宥娜挣脱开来,朝跟前面目不清的人笑了笑,“谢谢你们,”她后退一步,“我得回去了。”


“你可以吗?你好像很疼的样子。”


“没事没事,”申宥娜嘴咧得更大了,“真的没事。”


申柳真盯着申宥娜一瘸一拐走进地铁口才转身回了汤饭店,黄艺智碗已经空了大半,刚消耗一场的校霸吃饱喝足时身上戾气倒消退不少,申柳真觉得她这个样子透出点梗着脖子倔的柔软可爱。


她回椅子上坐定,汤饭还是温热的,米肠口感软嫩,汤汁浓郁,申柳真一口接一口,太满足了。黄艺智往窗外瞟一眼,“申宥娜走了?”


申柳真点点头,“幸好是冬天,穿的厚,好像伤的不是很厉害。”


“可她看起来好疼。”


“是吧,我也觉得。”申柳真搅拌碗里的汤汁,“她好像没认出我,明明之前见过的。”


黄艺智头都不抬,“这是我第三次替她打人了,也没认出我。”


两碗汤饭见了底,申柳真浑身都是吃饱之后的困倦。黄艺智摊椅子里,耷拉着眼睛,似睡非睡的,拿脚在桌下踹了踹申柳真,“诶,会骑车吗。”


申宥娜请了一周病假,回学校时桌上被人拿刀刻了字,婊子,不要脸,等着瞧,总有一天杀了你这个兔崽子,西巴。全班的视线都随着她步子走,有幸灾乐祸的,有看好戏的,有担忧的。当事人一脸无所谓,轻车熟路从书包里拿出张小桌布,上面还画了条美人鱼,驾轻就熟铺好桌子,把不堪入目的辱骂全部掩盖在蓝绿色的海洋里。


课间学生会的人来了。申会长半靠着门冲申宥娜笑。头发扎起来了,穿了件白毛衣,教学楼里暖气足,她穿了裙子。


申宥娜跟她鞠躬,“前辈您好。”


“我们需要你去做指证,”申柳真打量她一眼,“上次带头欺负你的是哪些人,需要你去校长哪里指认一下。”


“我不记得了。”申宥娜又鞠一躬,“对不起了前辈。”


“才一周而已,”申柳真开玩笑,“该不会也不记得我了吧。”


“是的,我也不记得前辈了。”


申柳真仔仔细细看进她眼里,申宥娜一片坦然,“我有脸盲症,前辈。”


教室第一排的人嗤之以鼻,“别撒谎了申宥娜。”他扭过身去面向教室,“下注啦,来猜猜看申宥娜这次拿什么借口骗人呢。”


一片哄笑。有好事的男生从兜里掏出一万韩元,握在手里挥舞,“我下注!”


申柳真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跨进教室里,“喂,那边那个,”她朝起哄的人扬了扬下巴,“没穿校服裤子,记过。”没管男生的埋怨,她看了看申宥娜波澜不惊的表情,想了想,把头绳取下来,头发散下来,申柳真又揉乱了点,“现在呢?有没有印象?我那天还穿着黑色羽绒服。”


短发,黑色羽绒服。申宥娜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谢谢前辈那天帮我。还有长发马尾。”


申柳真笑了,“长发马尾是黄艺智,”她放低了些声音,“原来是这样。”


“无论如何放学之后还是来一趟学生会吧,”申柳真眨巴眨巴眼,“就当给我道谢。”


申宥娜答应下来,她看着申柳真走远,在心里默念,短发,白毛衣,校服裙,马丁靴,手上带了串红色珠子。她怕自己忘了,去了学生会也找不出人,随手抽了张纸写下来,短发,校服裙,白毛衣,马丁靴,手上红珠子。


她没撒谎,是真的有脸盲症。十几年的人生里所有人的面貌在她眼里都是模糊的,她看不清别人的神情,也记不住长相,她甚至记不住自己的长相。小时候亲戚来家里做客,拿着相册问她,哪个是你呀,她答不出来,最后哇一声哭了。


长大之后对于脸盲症她应付的从容了许多。记特征,八成不会错。妈妈眼角有颗小黑痣,爸爸的额头上有块疤,数学老师一脸大胡子,英语老师手特别长,不平衡,像只猩猩,男朋友的发型很独特,耳朵后边豁了一块。可是人总爱做不必要的改变,比如妈朋男,好端端的为什么去染头发,申宥娜根本认不出他,直到人家来骂她,她才知道自己错把另一个耳朵后边头发豁了一块的陌生男生当作了男朋友。


申宥娜觉得自己活在电脑世界里,是一个不大不小不致命但也不快乐的bug。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1和0的排列组合,可是他们有自己的语言特征,亿万计的排列组合里每一个他们都能准确无误地区分出对方,建立联系,形成公式,组成算法,名为人间的程序就运行起来了,创造出无限可能的好东西来。唯独她,不大不小的bug,没人费心来纠正,就只能在模糊不清的夹缝里苟延残喘,被所有人排除在外。


申宥娜喜欢把人类作为人的特质剥除进而降格为庞大系统里一个小零件的活动,比如足球。足球场上你的长相性别都不重要,颜色数字才是根本。譬如她喜欢的皇家马德里,劳尔莫伦双子星闪耀过,金狼古蒂坚守过,卡西利亚斯辉煌过,C罗得意过,卡卡黯淡过,无数的个人更迭换代后被永恒记住的永远是一抹白。在球场上申宥娜不必看清人的长相,她只要记住自己的主场穿白,客场蓝黑,7号是前锋,8号是中场,9号控球后卫,10号守门员,简单明了,一目了然。在球场上她不是无关紧要被排除在外的小bug,她是优雅竞赛里的一颗棋子,只有属性,没有面貌。


偏偏,偏偏有了寄托也不能如意。多少次在球场上颓然倒地时申宥娜恨不得来个杀毒软件把自己结果得了,她的世界里除了模糊空白的周边就是铺天盖地的疼痛,造物主未免对自己粗心大意写出来的bug太过残忍了。可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为什么偏偏是我来承担。


过度疼痛共情综合症。


明明共情是人性里最珍贵的闪光点,加上过度就只能带来悲伤和混乱。申宥娜小时候看美人鱼,插画书,看到ariel失去鱼尾长出双脚,她整只小腿就疼到钻心,在床上边滚边哭。她不小心目睹车祸,看到骑摩托的人被撞飞出去,自己也跪倒在地,浑身散架一样的疼,站都站不起来。她在球场上看到五官不明的人被一脚铲飞,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好像球鞋的钉子铲在脚踝废了她的脚一样,嘴唇都被自己咬出了血,身后一片嘘声嘲笑。


太吃亏了,尤其是打架的时候。挨打她疼,打别人她也疼。


短发,校服裙,白毛衣,马丁靴,手上红珠子。角落里捧了本书读,旁边桌子上坐了个双马尾,正给短发编辫子。


申宥娜有些不确定,她走上前叫了声前辈。短发放下书挥手让她过去,双马尾抬头看她,冷不丁冒出句,“你看得清别人表情吗?”


申宥娜愣了,摇头。


“哦,”双马尾继续低头编辫子,“申柳真在对你笑。”


申宥娜满头问号,申会长什么毛病。她移开目光,这才看到面前俩人胸前都贴了张便利贴,短发的便利贴上拿记号笔写了申柳真,双马尾写了黄艺智。她疑惑看向编发二人组。申柳真指了指侧门,站了个女孩,“她来跟你道歉。”


是不由分说揍人的小太妹。那天吃饱喝足的黄艺智被申柳真拉着到处打听小太妹的男朋友,好巧不巧撞上他酒吧偷腥。申柳真扶老人过个马路的功夫黄艺智就完事了,鼻青脸肿哭哭啼啼的男生承认自己在外边偷吃被逮,顺口甩锅申宥娜勾引他。黄艺智一脸不屑坐高脚凳上啃三明治,申柳真一边嘬椰汁一边录下黄艺智脚边那人涕泗横流的真情告白。


申宥娜莫名其妙来了学生会,莫名其妙接受道歉,又莫名其妙被黄艺智编了满头的辫子。申柳真见怪不怪,拿起书继续读,一脸岁月静好,“黄艺智精力比较充沛。”


精力比较充沛的黄艺智啪嗒在申宥娜胸前贴张创可贴,申宥娜扭头看身后的镜子,三张空白的脸,都是一样满头辫子,胸前一张米黄色创可贴。


好像自己也不需要修复,申宥娜想,那么多程序里,不大不小的bug们也有自己的运算语言,也会建立起奇特的联系。


申宥娜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因为她跟申会长黄校霸成了便利贴三人组,刮风下雨,这三人胸前都贴着不同颜色的便利贴。后来多了个李彩铃,便利贴四人帮。上课贴,放学贴,校园活动贴,申宥娜踢球暂时取下来,观众席上三个人贴,整整齐齐。


训练完之后申宥娜一瘸一拐往场边走,龇牙咧嘴的,脸上的笑也变得滑稽,牙龈都露出来了,太阳底下亮闪闪的。她的世界还是模糊,但三张便利贴是清晰的,是她跟这个宇宙最默契最温柔的联系。


“今天吃什么啊。”申宥娜随口问,她的视线被一辆开进校园里的豪车吸引。车上先下来三个全副武装的黑西装,整齐有素地列队站好,为首一个躬腰打开车门,车上下来个娇滴滴的小姑娘。长发,小裙子,脖子上戴了个choker, 正中央一只浑圆的黑珍珠。


太夸张了吧。申宥娜咂舌,哪国的公主殿下。




艾玛和巧克力工厂

【马东】绯闻



马东 性转 OOC

rapper x 国民妹妹


新年第一天,N国炸了。

不是那种物理上的炸,是所有人心态炸了,推特服务器差点瘫痪,看热闹都赶不上趟。每条大街小巷每个网友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看到热搜了吗?


“E社独家,当红女团dream girls出身的歌手李东淑于近日被本社拍到独自出入江南某医院,本社记者联系医生咨询李东淑是否存在健康问题,意外得到惊人答复,一护士称李东淑已经连续来这家医院做产检两个月,确认是已经怀孕的状态,并将产检报告展示给记者,本社为保护其隐私将不予刊登,但李东淑这样的行为是否是未婚先孕,是否伤害了粉丝的感情,本社记者认为李东淑小姐应该对她的隐瞒做出解释。”

我...



马东 性转 OOC

rapper x 国民妹妹


新年第一天,N国炸了。

不是那种物理上的炸,是所有人心态炸了,推特服务器差点瘫痪,看热闹都赶不上趟。每条大街小巷每个网友的嘴里见面第一句话就是:你看到热搜了吗?


“E社独家,当红女团dream girls出身的歌手李东淑于近日被本社拍到独自出入江南某医院,本社记者联系医生咨询李东淑是否存在健康问题,意外得到惊人答复,一护士称李东淑已经连续来这家医院做产检两个月,确认是已经怀孕的状态,并将产检报告展示给记者,本社为保护其隐私将不予刊登,但李东淑这样的行为是否是未婚先孕,是否伤害了粉丝的感情,本社记者认为李东淑小姐应该对她的隐瞒做出解释。”

我只是个路人:我的妈呀,她可不是这种形象啊…果然艺人都是人设,zqsg是要遭报应的。

watermelonholic:卧槽激情吃瓜!!比泫那个雅还虎!所以孩子爸爸是谁??这届网友不行啊这么久了还没扒出来。

X:…………脱粉了,祝好。

只看着东淑:我看各位批皮路人也别来落井下石了,都是哪家的我可看得清清楚楚呢[互粉表情]


dream girls是N国四代团里的桃浦,李东淑又是团里为数不多的vocal,那就是桃浦里的桃浦,那个嗓子一开口唱甜蜜蜜的小情歌,欧巴欧巴闹木qio哇,底下的欧巴哪怕是借高利贷(不提倡这种追星方式)也要给她打钱。国民妹妹,ending妖精这样的美称一个个砸过来,硬是把她这个小公司出身的捧上了四代女团ace的位置。

可是,现在,国民妹妹怀孕了,还他妈是未婚先孕?这难道不值得整个世界为之一震吗?


网上热闹得跟哪吒闹海似的,办公室可是一片低气压。

“你就不想解释点什么?”金道英社长眼睛都气红了,更像兔子了。

“我能解释什么啊人家说的都是事实,我越挣扎人家到时候甩产检报告锤我怎么办!”李东淑玩弄着手上的手链,好像并不在意。

“那孩子爸爸是谁,这你总得告诉我吧?”金道英勉强保持笑容,他怕把这位孕妇吓到。

“……”

“不是吧祖宗,你还要我猜啊?老逗你玩的那个主持人徐英浩?足球选手中本悠太?总不能是隔壁男团那个郑在玹吧?”

“行了哥,你这都猜的什么啊咋比卓伟还能瞎掰呢!李马克!那个高等rapper出来的李马克!”

办公室冻结了大概三秒,金道英重新找回组织语言的能力:“你俩怎么会认识的?!”

“就是去年年末舞台,我都准备走了呢他突然跟我说看了我的撒娇合集觉得我好可爱想认识一下,交换了号码一来二去的就……”

“就认识到床上去了?你俩什么关系?”

“男女朋友关系啊!”李东淑噘着嘴直起腰板。

“那他小子现在人呢?”金道英拍了拍桌子,“这是想跑路啊?”

“他根本就不知道啊!他现在还在加拿大开巡演呢!”李东淑话里话外都很护着李马克。

“我不行了,我解决不了你的问题,我得打电话问问天真姐你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金道英头疼欲裂。


李东淑一刷消息,999+,不想看;一刷推特,E社又发文了“正与李东淑所属社艰难确认中”,她简直想昏迷了,这个时候她收到了一条特别提示的消息,是李马克:hey babe!我马上上飞机了,在家等我,有事跟你商量。

李马克肯定看到新闻了,怎么办,商量什么啊,分手吗?还是打胎?李马克只要提出上述任何一种要求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给E社发送他俩的性爱小视频。要我李东淑吃哑巴亏是不可能的,这又不是她的错,必须得两个人一起承担。

虽然要求不戴套的是她。

无语!她当时一定是被即将到来的分离烧昏了头脑,又觉得在安全期一定不会有事,才非要缠着李马克不用套。那次之后的第二天李马克就飞过了大半个地球去加拿大开巡演,她也没有回归天天在家抠脚乐得清闲,却在某一天吃m&m豆的时候犯恶心想吐,惜命如她赶紧去医院查了查,这一查直接查出一条人命。她当时就傻眼了,这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太超过了,她也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偷偷去医院做检查,却没想到被年底冲业绩的E社逮个正着。

李马克从加拿大飞到韩国的这段时间里,事情还在不断地发酵,pann无数个热帖都在讨论这个,大家把所有看似和李东淑有过暧昧关系的男艺人都排查了一遍,组出了18的2次方种组合,也找不到这个藏在背后的男人到底是谁。当然了,李马克明面上和李东淑没有任何交集,在去年年末舞台之前,他们都是两条没有交点的线,是李马克的主动让他们有了故事。这还要多亏他的朋友黄旭熙,有一次撞破了李马克看着李东淑的撒娇合集打飞机,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跟李马克畅谈了一个下午,总结起来就是“我们拉普界没有你这样的怂逼,喜欢就要追,别到时候来后悔,come on man,don't be such a fool!”李马克就是受不了这种激将法,他立刻用他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一的搭讪方法,成功勾搭上了李东淑。李东淑的电话号码也不是谁都给,只是突然一个舞台上充满swag的男的一下子给你一句这么生疏又直白的赞美,这谁受得了啊,关键人还是个正统大帅哥。爱情是一种怪事,幸福开始有预兆,缘分让他们慢慢紧靠。


“我回来了。”李马克轻轻打开门,看到李东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还好吗?”

“你问我还是小孩。”李东淑对他这样有点陌生的语气感到生气。

“我问你们啊,不要跟我吵架,我可是来跟你求婚的。”李马克挠挠头,有点不自然地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戒指盒。“东淑,嫁给我好不好?”

李东淑还是真的意外的,她没想到李马克做得这么干脆,甚至化解了她所有准备好的小情绪。“这么喜欢我?”一旦确定了李马克的心意,她就开始嘚瑟了。

“喜欢得不行,马上就飞回来见你了。”李马克把戒指套在李东淑的无名指上,“那么未婚妻小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李马克无比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他居然问我孩子爸爸是谁?!!他是不是有病啊??我马上联系医院打胎!!”李东淑本来语调就高,快把黄仁俊吼聋了。“可以,联系李秀满主任吧,听说在他手下流掉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说他以为时间对不上!我去了俩月医院,那是我发现迟了啊!孩子有三个月了!他意思说他赶回来大公无私当接盘侠啊?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是好人家的女儿!”

李东淑本来连珠炮一般骂个不停,却在听了钟辰乐一句简短的话后停了下来。钟辰乐一边鼓捣钢琴一边说:“可是马克哥真的好爱你啊。”


48小时过去了,李东淑的所属社终于回应,全文如下:

“所有关心和支持东淑的人们,大家好。我们和东淑本人沟通后得知了真实情况,并转告给大家。我社艺人李东淑已与李马克交往一年有余,在此期间互相帮助感情稳定,并拥有了爱情结晶,两人已在筹备婚礼事宜,婚礼初步决定是非公开形式,非常感谢大家的关注,同时也恳请媒体朋友给他们两人一个空间,李东淑未来的演艺活动安排本社还在商讨中。”

watermelonholic:我惨不惨,吃瓜吃到自家哥哥身上……

什么都嗑:之前说国民妹妹乱搞的打不打脸,人家可是未婚夫妻,李马克这么优秀,我看挺配的啊

loveislove:我是东淑五年老粉,支持她的一切决定[哈特]

一个小号:说真的,难道没有人觉得那个爆料的护士很没有职业道德吗?怎么可以把患者的隐私直接泄露给媒体,爱豆不是人吗?


在经过两天的沉淀以后大部分网友都找回了理智,评论也由一边倒的恶评渐渐向公正客观转变,但李东淑还是注意到了那个不怀好意的评论:他俩不会长久。是吗?我们走着看看呢。


李东淑生完小孩恢复得很快,但她还是宣布退出组合,毕竟觉得对不起粉丝。之后她成了个youtuber,每天在家录录视频也能赚钱,还连连赞叹:“早知道我还干什么爱豆啊遭那罪,在家坐着挣钱多好!”

这是李马克唯一要跟她犟嘴的时候,“不行不行,老婆不当爱豆我怎么遇见你呢!”


在他们女儿十岁那年已经有眼疾手快的公司来游说二人把孩子签给他们,一开始李马克是很不愿意的,宝贝女儿要进娱乐圈当爸的要紧张死了,万一遇到个像他这样的混小子可怎么办。可后来他们逐渐发现天赋这东西真是没办法,小孩随便一哼哼,好听,随便比划两下,好看,不是有个词叫天生爱豆么。

“老公啊,”李东淑剥着橘子问,“这个艾斯爱慕公司怎么样啊?他们来好几次了说女儿签给他们就是下一代女团里的不动C位,长公主待遇,你说靠谱吗?”

“不急,前面还有十家公司的提案没看,看完再说。”


枣糕废鱼

我弟弟有一次跟我打电话,为大学食堂吃的不好而难过。


那个时候他刚报到,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跟我打电话难过,说因为军训吃不到热饭,感觉要崩溃了。


曾经我喜欢跟年长的人聊天,我为高中考试成绩失利哭,她跟我说这算什么事儿你上了大学就知道还有更难过的,上了大学我为不适应环境哭,她说你这算什么事儿等进了实验室有你更难受的,进了实验室我为繁琐的科研压力哭,她跟我说还有工作结婚养孩子,你这算什么,都是小事儿。


后来我就不再跟她说这些事儿了。


一开始我觉得确实是这样,考试砸一次,好像确实比不过将来的工作变迁来的重要。

那个时候看到有个太太说,她看到有个粉丝发了一条自己终于实...

我弟弟有一次跟我打电话,为大学食堂吃的不好而难过。


那个时候他刚报到,一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跟我打电话难过,说因为军训吃不到热饭,感觉要崩溃了。




曾经我喜欢跟年长的人聊天,我为高中考试成绩失利哭,她跟我说这算什么事儿你上了大学就知道还有更难过的,上了大学我为不适应环境哭,她说你这算什么事儿等进了实验室有你更难受的,进了实验室我为繁琐的科研压力哭,她跟我说还有工作结婚养孩子,你这算什么,都是小事儿。


后来我就不再跟她说这些事儿了。


一开始我觉得确实是这样,考试砸一次,好像确实比不过将来的工作变迁来的重要。

那个时候看到有个太太说,她看到有个粉丝发了一条自己终于实现了自己的目标,正要祝福她才发现她在升高中, 然后太太打了一长串省略号,写了个行吧。


为什么我们总会以过来人的姿态标榜优越感呢?


一开始我也跟大家想的一样,或者说强迫自己和大家想的一样,我不敢跟年长的人说我因为考试失利而难过,不敢说我因为和朋友闹了别扭而难过,因为这些东西在他们眼中好幼稚,好蠢,我怕他们笑我,让我看上去像个傻逼。

我拒绝回忆一年前的我办的傻事,因为我觉得那很傻逼。

我努力表现的很酷,很理智,很成熟,我担当起了安慰别人的角色,我给那些喝醉酒的人拍后背让他们吐,听他们哭,然后打车送他们回宿舍,我看很多职场的东西,即便很痛苦还是努力在现实生活中说那些大人才说的话,我只敢把真实的担忧跟最亲近的朋友交流,也只敢把自己的深夜矫情都分享给网络社交上不认识的人们看。


直到有一天,我病倒了,看了心理医生。


她听我阐述完,问了我一句,你为什么不接纳你自己。



然后她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你拒绝回忆的,你觉得是傻逼的你,已经是那个阶段的你,所能做到的最好的你了。




对于一个中学生,考砸了,可能就真的是世界崩塌级别的打击了。


因为她只是个中学生,这是她应该有的恐惧,担忧,焦虑。


一个中学生靠自己的努力克服消化了考砸了的困难,重新打起精神的勇气,不比一个三十岁的成人弄丢了工作,从颓废黑暗中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廉价。


这两种勇气,都是同样值得人鼓励,值得人欣赏的。


在不同阶段的人有不同阶段的担忧和麻烦,从这些艰难困苦中挺过来的人,都是值得喝彩的。



开大组会,我导师是博导,带了一堆大博士,我按年龄排最后一个,前面所有的师兄每一个都展示了一堆项目,一堆成果,而我有些连题目都听不懂,轮到我的时候,我只能打开ppt,说,对不起,我上周有考试,我只看了一些论文,做了一些小仿真。


我讲的内容对于在座的每一个,都是幼稚又肤浅的,我越讲声音越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努力了,但有些我花费数个日夜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弱小,好没用,好幼稚。



在组会后,我自己把自己埋在文献里,走神中难过,就在这时候,我收到了一条来自师兄的微信。


师妹,我真的觉得你做的很好。

你的ppt下面都标注了来源。

你开头查的那个数据表格,很费时间的。



你真这么觉得吗?


真的。

慢慢来。



这个安慰我的师兄比我年长,做的内容也很厉害,是那种肉眼可见又聪明又努力的人,他在组会上刚刚展示完自己的成果,连同门师兄都忍不住夸他。


说句实话,看到这条微信,我想冲过去抱着他哭。





所以,我很喜欢听那些刚进入一个新阶段的人跟我兴高采烈地分享他们的新生活,或者担忧的事情,因为那让我觉得她们很宝贵,很鲜活,让我忍不住想呵护,想珍惜。即便我也还岁数很小,但我现在并不觉得我幼稚了。


因为我,已经问心无愧地,在这个阶段,努力做到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形形色色,拼命努力活着的人啊。






我听着我弟弟在电话里的哭诉,慢慢地安慰他,没关系,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而且还不如你呢。


我觉得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已经是这个阶段的你,能做到最好的样子了。



Cantus龄澜

【周三】《郑先生的Gelato和麻辣拌》

8K一发三俗文学  没车 炮友转正的故事

你们要的囧疼那个文的后续来了 感觉有点烂尾 可能会改改 

不算前情的前情:http://lastflower0615.lofter.com/post/1fc55e58_12c798f85

郑先生的Gelato和麻辣拌

手机里面天气预报已经赶不上实际天气降温的速度,工作日的时候,办公室小姑娘们开始吵吵团购保暖露腿袜,到底是财务部,一个个拿着计算器算着怎么买才是最合适。旁边办公室的小男生们则翻看着最新的大牌新品,无外乎买点应季的出门销售也有模有样的,你看那不是吗,每天上班挤地铁的都拿着好几...

8K一发三俗文学  没车 炮友转正的故事

你们要的囧疼那个文的后续来了 感觉有点烂尾 可能会改改 

不算前情的前情:http://lastflower0615.lofter.com/post/1fc55e58_12c798f85

郑先生的Gelato和麻辣拌

手机里面天气预报已经赶不上实际天气降温的速度,工作日的时候,办公室小姑娘们开始吵吵团购保暖露腿袜,到底是财务部,一个个拿着计算器算着怎么买才是最合适。旁边办公室的小男生们则翻看着最新的大牌新品,无外乎买点应季的出门销售也有模有样的,你看那不是吗,每天上班挤地铁的都拿着好几万的包啊好几千的地铁卡套,丢个地铁卡都不心疼,卡套比地铁卡值钱的事儿不是经常有吗。人家真正有钱都开车来,谁他妈有病大早上挤地铁啊,你看那北京早上6号线和10号线,一到青年路和国贸跟亡命徒似的。这种不算上真正有钱,又想买几件奢侈品大牌的玩意放在身上的,才是最要命的挣扎。

眼下,金道英和李永钦正在一个小饭店里面,进行着类似的挣扎。

金道英和李永钦是高中同年但是不同班的同学,这个到了进这家公司两个人才知道这俩人还有这段渊源。最近公司压力实在太大,两个人难得空暇时间碰一起了,电影没好片,节假日懒得出门排队吃饭,回家吧又继续面对着电脑,正在前几天李永钦和金道英面对着彼此拿手机的时候,李永钦突然看见自己高中班主任发的一条动态,说高中要搬迁到其他地方了。

周日的时候两个人约了从金道英家出发,从金道英家到高中可以坐两种公交车,一种是一条路走到黑根本不拐弯的,另一种是拐好几个弯的还多坐了3站地的。周日上午避开了学生和出门遛弯的老年人,两个长得分外好看的小年轻上了车竟然还有座位可以坐。

高中是在这条路的正中间,左右两条小巷子早上是早市,中午是市场,晚上是夜市,总之早中晚接连唱响就怕热闹不起来。两条街大大小小什么店都有,金道英清楚的记得班上曾经有几个富二代,接连吃门口的小吃,吃了三个月都没把这条街上的小吃部吃完。现在和李永钦一路走过来,有点店已经换了招牌换了店家,有的店依然屹立不倒。离着校门口最近的几个甜品店也换了模样,可上高中的时候还没有什么贡茶喜茶一点点,那年高三班主任请他们喝的饮品店家,还叫做吸吸吧。

之前推车卖杂志的大爷现在也有了自己小岗亭,当年某些作家就没事出自己的某系列作品,出几章了就出版,金道英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0块钱一本,几年前10块钱当100块钱花的岁月里,10块钱就能买到近乎一个月的快乐,是现在的10块钱隔壁给予不了的价值。当回头再看当年省下饭钱的作品搬上大荧幕的时候,金道英和李永钦一刷就回去痛骂当年是有多脑残还看这玩意吧然后在街上笑的背过气。

周日学生不上课,学校大门依然挂满了各种学生在不同时期为学校争光博来的各色牌匾,最上面的红色条幅上金色字写着【热烈庆祝我校升为省重点高中】这样的字眼,李永钦和金道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然后继续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所高中母校。

“王校长在的时候不就天天说吗,虽然我们是市重点高中,但是我们要比某些省重点高中还要强,”李永钦拿着手机迅速拍下了条幅发到了动态里面,“你看我们毕业了得有七八年了,终于还是实现了这个愿望,还搬到了更大的校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金道英也拿着手机拍了几张,今天天气特别好,天也很蓝,想着以后就没有这样回顾的机会,基本回来校门口建筑也会改了名字,好像自己之前的经历就被硬生生地挖走一块一样。上高中的时候多希望时间走的更快一点,赶紧上大学离开学习的牢笼,然而多年在社会磨炼后,偶尔希望,时间过得慢也好点。

中午吃饭的地方选在了金道英上学时经常去的一家卖麻辣拌的店,当年想吃到这个美味需要下课铃一响直接跑步飞奔到店里面才有位置能坐,被各种地方美食博主推荐后来者更是络绎不绝。周日的中午小店人倒是不怎么多,一身潮牌的金道英和李永钦仿佛和店里面朴实的摆设硬生生地形成了两个画风,可两个人还是各拿着两个盆挑好了自己要吃的东西就等着老板娘现场开做。金道英一直絮絮叨叨地让老板娘多放点酱口重,李永钦则从冰柜里面拿出两瓶玻璃瓶的花生露一会儿解辣。

网格土豆永远是麻辣拌的招牌蔬菜,魔芋丝豆芽豆皮鱼豆腐素丸子圆白菜等食材逐一配着热热的酸酸的又微辣的酱料拌好,再最后放上点陈醋,酸辣适中,咬一口全是回忆的味道。主食两个人一个要了碗米饭一个要了碗凉面,吃着吃着李永钦拿着筷子挑来挑去让金道英看着这叫一个心烦,“李永钦,你拿筷子找什么呢,这都挑到什么了?”

李永钦锲而不舍地终于把几个切碎的丸子都放进自己的碗里面,“我在找丸子啊,老板娘切的比我们上学的时候切的碎多了,我这儿找丸子找的仿佛隐形眼镜度数都不够,哎你把剩下的蔬菜什么的都吃了吧,我不想再吃豆芽了不喜欢吃。”

金道英白了李永钦一眼,直接挑了里面的油麦菜和海带丝往李永钦的碗里面扣了一大堆,“吃。”

“金道英你这个魔鬼啊,”李永钦认命地继续吃,谁叫今天的麻辣拌还是金道英请的,“你说,郑在玹如果和你来吃小吃,你会不会也请他来和你一起吃一碗麻辣拌呢哈哈哈。”

金道英刚要拿着手机给助理发信息,被李永钦这么一问搞的心里不上不下的。

“你说郑在玹那个公子哥啊,我想那个家伙只会请我吃Gelato。”

 

和郑在玹相遇的那个晚上可真是个金色传说,传奇之夜,一个晚上一口气成了三对狗男男,比电视台那个相亲节目来都靠谱都洒脱。金道英回老家过年的时候偶然间听自己老妈提及了一个相亲节目,结果回家看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相亲节目叫全城热恋,看了一期金道英就想说着哪里是全城热恋,纯属全村热恋。各种笑料和无知穿插在这半真半假的相亲节目里,到底最后能牵手的有几个才能走到最后呢。

李永钦失恋所以要去酒吧,金道英追小男生失败所以要去酒吧,李帝努是金道英的助理所以得把两位大爷送到酒吧。李帝努一毕业就在金道英手底下干活,深受金道英的赏识,小孩做事情又麻利又好,情商智商都不低。眼看着两位大爷挑在周五的时间点出来玩就是有问题,秉承着人道主义原则,李帝努出门前特别在药房买了解酒药给两个人准备着。

李永钦和金道英都不否认自己颜控的本质,毕竟好看的谁不愿意多看几眼。更何况打炮这事最重要的point的就是互相看上眼了,才能全身心将身体交出去。一开始坐在卡座两个人就开始搜寻发展的对象,看了一圈不是太骚包就是太影响市容,李永钦还好一直是下面的,可金道英一直都是上面的,两个人说要不凑合凑合又觉得特别的奇怪,事后李永钦想想,可能当时的金道英还没有尝过被男人上的欲死欲仙的爽,好朋友终究还是沦为了好姐妹。

金道英自己是个颜控,长得又是高冷的美人范儿,一坐那儿什么都不干都能气场全开。有几个衣着暴露的小男生几次走过来都不能入的了他的眼,来的烦了金道英就不说话当面瘫,李永钦和李帝努两个就当好人的把小男生都送回去叫他们不要闹了,然而有得寸进尺的还想要和李帝努发展发展,开玩笑李帝努身为金道英的助理那眼光和口味也都一样一样的,能看得上这种直接倒贴过来的货色吗。李帝努被搞的也烦了直接一秒变脸,叫了场子里面的工作人员协助直接赶走。

李帝努今天的目的就是看住两个大爷喝酒,还得开车送两个大爷回家,滴酒不沾。正当他从包里面拿充电宝给金道英的手机充电的时候,一股子和场子完全不符合的茉莉花香味从他身边走过,李帝努本能地抬头看着斜对面的卡座也新来了客人,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还没等让金道英和李永钦开口,李帝努已经看着李永钦坐到金道英耳边说着什么,还指着那个卡座笑的一脸暧昧。

事情最后的结果就是这两个卡座成功联谊,徐英浩抱着李永钦开车去了酒店,郑在玹拉着金道英步行去了之前已经定好的酒店,剩下两个当助理的面面相觑。李帝努风平浪静看着一脸鄙视地目送自己大领导们的黄仁俊 ,心里面烟花都不知道炸成啥样了。行吧,都已经这样了,他俩再不去开个房对得起领导们辛苦的安排吗——————————然而并没有,黄仁俊直接开车跑了,至于这俩人最后如何在一起的,那都是后话啊后话。

金道英只在上面的这个传奇,终究止于了郑在玹的身上。

刚进房间就被郑在玹抱在门上热吻,把人亲的七荤八素了之后被告知对方只做上面的,金道英本来想告诉郑在玹自己也只做上面的要不放他跑路吧,结果还没等说就把人直接扔到床上伺候地舒舒服服安排地明明白白。前面后面水淌的让金道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干怀孕了,玩到理智全无什么老公哥哥爸爸干爹喊的那叫一个痛快,最后到浴室里面郑在玹那双魔术手也不知道是给人清洁还是玩弄的小情趣,成功把高冷禁欲清丽的大美人玩失禁了。

从浴室里面出来金道英才反应过来玩的实在有点太猛,但是本着颜控当他看见郑在玹拿毛巾擦着的脸瞬间竟然还想再来两发。颜控没救了真的,回想起今天不知道被带到哪个酒店鬼混的李永钦恐怕这个点也正在和那个身材高大长得像模特的男的大战几个回合。本来以为今天和李永钦钓不到符合心意的人,结果那个卡座新来的客人一坐下自己心里面就瞬间失控。

郑在玹从小冰柜里面拿出两盒冰淇淋,“小兔子,要不要吃Gelato?”说着拿着勺子和冰淇淋走了过来,金道英愣愣地看着郑在玹把冰淇淋打开把勺子塞到自己手里。

味道是香草的原味,口感极佳。意大利手工冰淇淋果然好吃,价格也好看。金道英吃着Gelato一会儿就要见了底,这事后没有一支烟,只有一盒甜丝丝的冰淇淋,仿佛这场午夜的交易并不是露水情缘,而是情人间在表现着柔情蜜意的延续。

郑在玹那张俊脸突然靠了过来,“好吃吗?我也想尝尝味道。”

金道英愣愣地拿住勺子想给郑在玹,结果郑在玹品尝冰淇淋的方式是他得到了一个香草味的吻。

自那以后,郑在玹荣升金道英第一炮友的位置,每周基本稳定地都要开一次房纾解一下压力和若有似无的想念,逐渐的金道英那些其他偶尔约的炮友也断了联系。金道英那些炮友基本都是漂亮的善解人意的小受们,这么长时间也多少能感受到金道英身边似乎有了更厉害的新欢,也不再再三纠缠。为此金道英为了维持下人设,没少破费买了点轻奢的小玩意送给了他们当分手礼。

和隔壁徐先生一样,每次订酒店都是郑在玹一手安排,每次事后郑在玹都会拿出意大利冰淇淋问金道英到底要不要吃。真的,金道英就打娘胎出来就没看过这么喜欢吃冰淇淋的男生。那天茶水间李永钦抱怨徐英浩每次事后都要自己喝冰镇可乐特别没有情趣,殊不知金道英也正想和他讨论说郑在玹那个老爷们事后还总请他吃冰淇淋,算了算了,为了郑先生的人设,金道英选择了闭嘴。

郑在玹每次开房都对各家酒店的品牌和最值得品味的地方颇有造诣,金道英一个门外汉每次都被郑在玹科普的一愣一愣的。两个人开房基本都在叫酒店的送餐服务,星级酒店招牌基本都是西餐为主,对西餐又是门外汉的金道英只能硬着头皮看郑在玹怎么吃然后自己东施效颦地一起吃,尤其牛排竟然是没熟的还带血丝子,这能吃吗?实在受不了了就想说自己还是很想吃中餐啊韩餐啊然后就说有事跑路了。

郑在玹每次开房穿的衣服也都很讲究,喷的香水都不像专柜里面烂大街的街香那么俗,金道英为了找话题也就随便问问,结果问了郑在玹就能继续说着不知道真假的购买过程和香水的香评,而金道英觉得香水一共就那个味,不同比例瞎调也就能卖出去了。这事李永钦也没事总体吐槽他买香水这事,后来李永钦出差的时候带了一堆沙龙香水让金道英提升下品味,金道英表示,头大。

金道英和李永钦不同,李永钦是正儿八经富二代,从小家里耳濡目睹奢侈品,而金道英完全普通人家全靠自己科普自己,每跳槽一次强行让自己融入新的办公室的品味,可是没有经过完全的培训怎么能系统知道奢侈品品牌的故事,所以他才是那个最挣扎的人。

所以听到郑在玹的语气开始有意无意试探起逾越炮友关系的话语,即便那张脸再好看再符合金道英的菜,金道英还是直接无视掉了。

结果再次接到郑在玹的电话已经有近乎一个月的时间,两个公司高层刚好都有工作都要向后都要出差,金道英忙的要死郑在玹发消息也说他忙的要死。这期间郑在玹不打电话,line的讯息一律用文字发,让金道英怪想念那个人的声音的。可金道英也是倔脾气,好吧你郑在玹不发语音我金道英干吗发,也是不嫌累跟着回复文字,实际心里面都要想疯了。

郑在玹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总是事后请你吃意大利冰淇淋吗,你来我家我就告诉你啊。

金道英想了想那张帅的人神共愤的脸,明知道还是个鸿门宴,心一横打算去赴宴了。

 

金道英看着郑在玹给的地址都懵逼了,原来郑在玹刚好也住在他们高中对面的高级住宅区里面。轻车熟路走到了郑在玹给的地址,敲了敲门,没人开,又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看见郑在玹穿着特别休闲的家居服给自己开门。开门的一瞬间金道英完全被熟悉的味道所牢牢包围,没有拒绝郑在玹的久违的拥抱和热烈的亲吻。

他很想回抱住郑在玹,可是他不能,他怕抱住了郑在玹就代表把他的心都交出去了,他不要。

郑在玹的家并没有金道英想象的那么性冷淡的北欧风,装饰简单还有特别接地气的玩意,金道英把大衣脱在了门口的椅子上,郑在玹牵着金道英的手到了书房里面,说自己在忙着工作可不可以等一下吃个饭。

书房里面书笔文件在桌上乱七八糟的横尸着,郑在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笑两个大酒窝,台式电脑和笔记本都在工作着,金道英眼睛一撇就看见聊天软件的窗口一直动个不停闪着光,推了推郑在玹先去工作不用管他。郑在玹抱着人亲了一口,从书架上拿了一部日本漫画,说我先继续干活,你把这个漫画看完好不好呀。

漫画的封面是一个暗紫色头发的男子,手上沾着冰淇淋,旁边还有被打翻的冰淇淋盒子,名字叫做《意大利冰淇淋super Nova》。

故事很狗血,但是细节描述的实在太感人。剧情是三俗的炮友约会,不吐露自己真实的姓名和身份,只用软件来沟通,生活都不去过问任何细节,见面的活动除了少有的逛街和吃饭就是情事。处在大学毕业的受君分分钟在承认对攻君的心意而挣扎,然而在这份感情发酵的同时,攻君却一句话都不说的消失了。两个人约会都在公园旁边的意大利冰淇淋店,一个人只喜欢吃一种香草口味,一个人则一直换着口味吃。思念攻君的受君最后来到了公园先买了冰淇淋在座椅上怀念着过去的时光,结果最后的最后攻君出现了。说炮友转正这个事情让他思考了很多,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感情,结果其实也因为想着受君,也来买冰淇淋碰了碰运气。最后两个人接吻作为结局,接吻的时候发现,互相吃了对方最喜欢的冰淇淋口味。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郑在玹到底在打什么小九九,不过漫画着实很好看。金道英放下漫画,郑在玹在窗户旁边跟客户打着电话,金道英有意往电脑屏幕上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了。

郑在玹回头的时候就看见金道英把漫画递给他,明显看见金道英的表情不太好,放下手机抱住了他。

“遇见你之前,那是我无意中解闷看见的漫画,因为实在是太喜欢这个剧情,所以第一次抱你的房间里面我已经准备好了Gelato。说起来比较混蛋,那一晚我已经打算了无论怀里面是谁,我都会让他和我一起吃Gelato,然而遇见你之后,我只想和你交换一个Vanilla的吻……不觉得我们也很像漫画里面的那两个傻瓜吗?”

金道英看着郑在玹,“对不起我饿了,我可以做饭吗?”

郑在玹叹了口气说厨房的东西你随便动吧,然后埋头继续与工作斗争。期间只听见金道英在厨房里面切菜做饭的声音,中间金道英还下楼不知道买了什么,脚步还挺急促。前前后后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厨房里逐渐传来阵阵家常菜的香味,金道英大喊了几声“吃饭了!”搞的颇有两口子过日子的情怀。

下午五点钟,郑在玹终于迎来了他今天第一顿饭。

米饭是买的中国东北大米,总说泰国香米香,可东南亚那边水稻一年好几熟,就那点营养分成好几茬出来了怎么能比东北就这一茬的水稻口感好吃呢。做饭的放的水要正好,做出来的米饭才更好吃。金道英偏好水多放一点点,米饭稍微软那么一点点。荷兰豆炒火腿肠,土豆炒青椒,咸口的锅包肉,黄瓜胡萝卜拌龙口粉丝,腌渍的萝卜小菜,最后还有个让金道英重新上桌的楼下的麻辣拌。

“原来你下楼就去楼下阿姨家买了麻辣拌?我经常一个人买回来对着电脑吃,有不喜欢吃的菜挑给我就行呀。”郑在玹看着金道英拿着筷子开始给自己夹菜,笑眯眯地脸上全是满足感和幸福感。金道英把不喜欢吃的绿色菜啊豆芽啊全都扔到郑在玹的碗里面,自己把什么鱼丸虾丸鱼豆腐就着米饭开始狼吞虎咽,这一桌子都是家常菜,没有什么技术标准,金道英自认为手艺还不错,看着郑在玹吃的也是很香,突然就想起了前阵子跟李永钦吃饭的胡扯。

【你说,郑在玹如果和你来吃小吃,你会不会也请他来和你一起吃一碗麻辣拌呢哈哈哈】

此时此刻金道英恨不得把郑在玹毫无形象吃饭直接录下来拍李永钦脑袋上。

洗碗的事情也是金道英包了,郑在玹吃了一半就一直在接客户电话,等郑在玹吃完了金道英已经第二碗进了肚子里面,看着郑在玹吃完就让他赶紧继续干活。剩下的菜放在小碗里面用保险膜盖好,麻辣拌倒是让两个人吃的干干净净,金道英顺手把厨房给擦了一遍。厨房里面洗手液是好闻的牛奶味,洗完了手上油乎乎的感觉立刻变得清爽。

金道英最后端了两杯速溶咖啡进了书房给郑在玹提提神,郑在玹抿了一口就讨着金道英还要亲,被金道英一把拉开骂他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金道英,我说,我们都已经这样了,你不考虑考虑和我正经交往吗?”

金道英落荒而逃。

 

昏昏沉沉,一个月又过去了。

工作上烦心的事情接踵而至,金道英无暇去考虑感情里面的问题。最近一个case追的特别的紧,自己公司和另外一个新成立的新人公司都想拿下这个项目,每天金道英都有无数个理由叫自己不用去想郑在玹,也有无数个理由叫自己不要去接受这份感情。

炮友转正,可是搞炮友的大忌。

看着李永钦和徐先生那边也是像雾像雨又像风,自己这边和郑先生也是搞的雾里看花终隔一层。天气逐渐也冷了下来,年关将至,对手方的公司非说邀请各大同僚一起去参观公司内部,邀请大家看看新公司的工作状态,顺便和同僚交几个朋友。自己公司收到这份邮件的时候,对方点名邀请金道英和李永钦,金道英听完直接咬碎了在嘴里面的pocky。

他妈的郑在玹那个孙子。

金道英和李永钦加入了参观对手公司的一员,金道英全程面瘫无表情,李永钦则是嘴上甜的要死还cue对方小实习生给格外同僚讲解,中间小姑娘还为两个人去了公司的茶水间。

金道英还没拿到咖啡就远远看见一个大高个子眼熟,冷不丁听见有人喊那人“Johnny”,得了,感情自己和李永钦两个人简直两个大傻瓜。徐英浩郑在玹两个大金瓜可真不是什么东西,那天两个人坐在卡座上就是不是已经规划好了一切内容耍自己玩呢?????

讲解刚刚结束,金道英完全不想待在这个公司里面,刚才的小姑娘竟然还敢留自己和李永钦,说公司的高层想见见他们,还没等金道英迈开腿,面前两个老爷们直接把两个人分开拽进了各自的办公室里面。

“妈的郑在玹,你个孙子你放开我!”金道英气急败坏地挣脱着郑在玹关上门之后的拥抱,名贵的西服被拉扯地皱皱巴巴,“说什么谈恋爱,你和徐英浩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李永钦是你们对手公司的高层,接近我们想要拿我们公司的资料?!”

郑在玹摇了摇头,“你是不是已经看到了我故意让你看见的我们家的电脑,电脑上是我们公司的企划书。”

金道英点了点头,“我选择公司的利益,我们不要提谈恋爱了,就是炮友也干脆……干脆断了得了。”

“可是金道英,”郑在玹将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我和Johnny那天根本不知道你是这家公司的高层,我只是对你一见钟情非常有好感,也是后来无意中才知道你的公司,你一直逃避这个问题,不是因为公司的利益,对不对?金道英,我今天要你必须说实话。”

说实话,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你太优秀了我太一瓶不满半瓶子晃荡我感觉我配不上你。

因为我以为你不吃平民食物结果你说你吃的很开心还经常吃。

因为我根本不了解你顶多知道在床上你大概喜欢什么样,而你却知道我很多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喜好。

你太好了,我真的没那么好的,你值得更好的。这句话真俗,可是真的很现实。

金道英逼着自己闭着眼睛一样不发,郑在玹从他身后抱了过来,唇靠在他耳边。

“你不说的话,那我就替你说,再替你解答呢。李永钦早就和徐英浩吐槽你说的问题了,你说跟我在一起总是有对所谓有钱人世界不太了解的东西,吃西餐不习惯,闻香水也分不清前中后调,可我都觉得没有关系,我试着将你拉入到我的世界里面,可是你很犹豫,所以我觉得我应该再主动多靠近一点会更好。从炮友到正式交往的恋人只不过是认识的顺序有些奇怪,先上车了了解路途的风景再补票。你说你来自普通家庭对这些都感到很吃力,所以觉得配不上我。两个人在一起需要更加了解彼此,你会知道,我可以吃五星级几千块的自助餐我也可以吃门口十几块一份的麻辣拌,我可以喝97年的拉菲我也可以喝门口超市20多一瓶的山葡萄酒,我可以吃几十块一盒的Gelato我也可以吃五毛钱一根的中街老冰棍。我就想问你,已经一个多月了,你想没想好,金道英,我到底在你心里重不重要,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这么自杀的告白,一个月了这人也被工作搞傻逼了吗?!

金道英深吸一口气,妈的,错过了郑在玹刚才的表情,配着他这张脸一定巨帅。

“你重要!!你最重要了!!这恋爱我谈!!谈!!我喜欢死你了!”

 

行了,是时候考虑明年辞职的问题了。金道英在被郑在玹扒掉衬衫前,想到了这个。

END

PS: 

1 文里面出现的漫画是现实存在的,剧情就是我大概讲的那个,非常好看,值得推荐。日文搜:ジェラテリアスーパーノヴァ  已经出了两部
2 中街的确有5毛钱一根的老冰棍,还有1块钱的中街大果 中街这牌子伴随我成长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