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魔芋爽:

无脑文学，纯纯为了搞笑来的嘿嘿

一些设定方便剧情进行，不要深究

字数7k，客官们轻喷

 

1.

“……”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又暗了下去，黑屏倒映出来黄礼志略微抽搐的嘴角和疯狂跳动的眼皮显得格外滑稽。

意识到自己还在宿舍客厅，黄礼志赶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一巴掌呼在自己还在发热的脸蛋让自己赶快清醒。小猫眼睛快速巡逻了一下四周，感觉并无异常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这要是被有娜她们看到可就完了……”

黄礼志蹑手蹑脚地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嗞溜嗞溜吸着却还是有些头脑发热。虽然也是二十三岁成年人了，可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还是有些堂皇。

怎么会有人写我和留真的…成人文学啊！黄礼志越想越离谱，写了也就算了还要私信发给本人欣赏，众所周知我黄礼志作为宠粉天后是一定会读消息的啊！

明明就是故意的！黄礼志没来由地有点生气，没好气地把空瓶子撂进垃圾桶，转身拿起了手机。

解开锁屏，黄礼志鬼使神差地收藏了这篇文章。

 

2.

回归和演唱会在即，一向对自己高标准的黄礼志却在练习时频频走神，和走动线的申留真撞了个正着，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你来姨妈了？”申留真有点莫名其妙，黄礼志从来都是最快消化编舞和动线的那个，这几天一直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伸出了手想拉黄礼志起来。

黄礼志却一个迅速侧翻“噌”地一下站起身拍拍屁股说没事，空晾着申留真伸过去的手有些尴尬。崔智秀叉着腰喘着粗气，从空气中读出了一丝尴尬的气氛，立马和李彩领隔空交换了一个“？”的眼神，得到的是表示不知道的耸肩。

申留真皱了皱眉，黄礼志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莫名其妙的躲着我是要干什么…”看着黄礼志逃也似的捞起手机报告了一句“我去个厕所”，申留真烦躁地拽了一下衣领，这几天也没逗她玩，怎么突然搞得像普通同事避嫌似的。

练习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空调机运作发出的嗡嗡响声变成了唯一的声音来源，像是恼人又无处可寻的蚊子。

 

3.

造成练习室尴尬的眼色游戏的罪魁祸首黄礼志此时却在厕所隔间里大抓狂。

申留真穿着深色无袖背心，随意地扎着头发，带着有点担心的神情微微弯腰，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帅气地向她伸过来，仿佛周围散发着帅气又暧昧的气泡…

申留真的手指上…还带着之前一起买的友情戒指…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活啦！！！”黄礼志红着脸坐在马桶上怒拍脑袋试图催眠自己，“没关系没关系…那篇文章我就当没看过…我没看过我不知道我不会联想到我的队友…”

拼命地摇头想把脑子里一些代入的画面甩掉，黄礼志顿感一丝不妙，脖子连带着肩膀和手臂传来的痛感瞬间窜到脑子里：

“啊！——西八shake it扭到脖子了！！！”

 

4.

由于黄礼志嫌弃自己太过丢人在厕所里面摇头都能把脖子抻到还连带着整个右手一动就会疼，除了当时在练习室自主练习的成员们，连经纪人都没告诉。

当黄礼志歪着脖子面露难色地推开练习室的门时，作为主唱的崔智秀浑厚的嘲笑声穿透了整个JYP的大楼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李彩领指着黄礼志的脖子笑倒在了地上，眼色游戏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说实话，任谁看着礼志欧尼臭着脸歪着脖子，僵着半个身子走进来都会觉得搞笑吧！”申有娜乐得嘲笑小队长，得空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坐在沙发上摆摆手表示笑累了休息一下。

黄礼志懒得反驳，呲牙咧嘴地试图动了动胳膊结果疼得嘶嘶吸冷气，颓废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愁云满面：“我这右胳膊是真抬不起来了…这两天练习可得怎么办啊…”

“我帮姐姐和经纪人那边请假说你不舒服了，今天暂时不用团体练习了，让有娜她们和自己solo舞台的伴舞团队合一下。”练习室另外一头幽幽地传来申留真的声音，黄礼志转过头看向坐在角落对着手机正色的申留真还是带有一丝“都怪你”的怨气，于是毫无波澜的回了一句谢谢留真。

申留真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这两天就由我来照顾姐姐了，彩领住我的房间，这几天我和姐姐住。”

“一起住？？？？”闻听此言的黄礼志吓得一瞬间忘记自己脖子还在扭伤中，立马回头想制止申留真，结果脖子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让黄礼志拒绝的话变成了嗷的一声猫叫。

申留真被黄礼志的尖叫吓得差点被冰美式呛死。

 

5.

申留真有点不爽。好吧，其实超不爽。

“明明之前看到我都可爱的笑眯眯，怎么这两天躲我跟躲瘟神似的…”看着和申有娜有说有笑的黄礼志，申留真端着冰美式有些阴郁地咬着嘴皮，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可能是看到黄礼志对着申有娜的笑容有点太明媚了，申留真“噌”的一下站起来，臭着脸说快点继续排练。

申有娜正和黄礼志闹得兴起，听到申留真张罗继续排练，兔子耳朵就耷拉了下来，撅起嘴低着头嘀咕申留真大魔王压榨队友不给休息。申留真后知后觉语气是有点凶，于是柔声和忙内解释道过几天就要和伴舞团队一起彩排了要赶快练习才不会落下进度。

“有娜也不想被伴舞团队说不专业吧…”申留真谆谆善诱哄得申有娜不情愿地点点头。申留真满意地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瞥向正在架相机准备录练习视频的黄礼志。

黄礼志眉头微皱着鼓捣相机支架，左拧拧螺丝右拧拧支架但是相机就是架不住，黄礼志有点生气，脸颊肉气呼呼地鼓起来像是一只没有吃到饭的布偶猫。

素颜扎着马尾的黄礼志少了些在舞台上锋芒四射的锐气，多了些邻家笨蛋姐姐的可爱。看着忙碌的黄礼志，“笨蛋…”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在笑的申留真赶紧整理情绪，过去帮忙调整相机支架。

申留真的手刚搭到黄礼志的肩上，还没来得及说句话，黄礼志像触电一样马上跳起来抖掉了肩上的手讪笑道：“呃呃呃呃呃嗨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搞不明白相机支架来帮你调的”申留真对于黄礼志甩掉自己手非常之不爽，于是也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蹲下拧紧了固定扣，“好了。”本来想转头求黄礼志日常的表扬，结果申留真只看到了黄礼志落荒而逃去找崔智秀的背影。

“什么啊…我到底惹到她什么了…”

 

6.

当看到黄礼志僵着半边身子推开练习室的门的时候申留真脸色一沉。

又受伤了，这姐姐真是不会照顾自己。申留真蹲在角落看着队友们大声嘲笑黄礼志笨蛋在厕所都能扭到脖子，叹了口气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和经纪人的对话框。

“哥哥，礼志姐姐最近不舒服，先让有娜她们和伴舞团队彩排solo舞台吧，我这两天去照顾她，过几天等她身体好点了我们再合团体的舞台。”申留真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很快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回复：

“那你呢，你的solo什么时候合啊，我们时间紧迫了。”

申留真思考了几秒，回复道：“我和伴舞的互动没有那么多，不需要多次合作排练，我等礼志姐姐睡了我再回练习室合几遍对一下就行。就是辛苦伴舞姐姐们了。”

“这倒是没关系，你们不也一样熬大夜排练，半斤八两。”经纪人的聊天消息在屏幕上闪了一下又暗了下去，申留真瞥了一眼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黄礼志，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两天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7.

回到寝室，黄礼志坐在床上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我是不是太拿那篇文章当回事儿了…”黄礼志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来自己嘀嘀咕咕道。说不困扰还是有点，正常来说黄礼志看到恶评也都只会难过一小会儿然后马上忘记的，但是这件事黄礼志在意了不止一周了。

想到这，黄礼志就烦躁地抓起枕头用左手一顿暴捶：“啊啊啊啊到底为什么看到申留真就会想起来那篇文章啊！！”发泄完也没消气，黄礼志气呼呼地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起来了：“喂礼志，找我干嘛…”

“没事不能找你吗柳智敏。”黄礼志正在气头上，点开扩音后撅着嘴回顶了一句。

电话另一头的柳智敏“切”了一声揶揄道：“你闲得没事才不会找我聊天，都去找申留真——”

“呃啊啊啊啊啊啊别跟我提她！！！”黄礼志好不容易把脑子里歪门邪道的画面赶走，柳智敏一说，黄礼志又想起了同人文里的那个申留真慢慢逼近她，把她抵在墙角还故意在她耳边喘气道：“姐姐怎么这么害羞…”

柳智敏被黄礼志突然的抓狂吓了一跳： “发什么神经呢你！”

黄礼志顺了顺气儿，和柳智敏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于是柳智敏的无语顺着网线传到了黄礼志的耳朵里：“就这还困扰了你一周多？”

“？你总是莫名其妙想起来自己和你队友搞黄色的场面不困扰你？？”黄礼志五官扭在了一起，又开始暴躁地锤枕头：“而且她这两天还要跟我一起住！我想想我都尴尬死了…”

柳智敏倒是不在意，吸着珍珠奶茶含糊不清地回答道：“那怎么了，反正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瞎说什么呢！！！”黄礼志一听被吓得赶紧对着手机“嘘嘘嘘”，“申留真还在宿舍呢！”

“再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干嘛又收藏又回看的~”柳智敏调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得黄礼志愈加烦躁，没好气地说道：“挂了，你去旷野里打蛇去吧你！”

电话另一头，被挂断电话的柳智敏非但没有不快，反倒是挂着看戏一般的表情坏笑着点开了和申留真的聊天框。

 

8.

收到柳智敏的消息时，申留真正在厨房鼓捣着两个人的晚饭。

队友们都还在练习室排练没回宿舍，黄礼志虽然一再强调自己可以点外卖吃，但是申留真强硬的说今天她要下厨做饭。

“小留真~由于你姐我是好心路人见不得别扭，所以给你友情免费透露一下黄礼志最近躲着你的原因【偷笑/jpg】~有机会记得看看黄礼志的浏览器收藏页面哦~有惊喜！”申留真皱着眉头读完了这段莫名其妙的爆料消息，回复了一句：“你偷偷暴露礼志姐姐和你的聊天内容她不会杀了你吗？”

柳智敏的消息很快就弹了出来：“kkk怎么会~她到时候会感谢我的【眨眼/jpg】”

申留真不置可否，放下手机却仔细思考起来黄礼志到底会收藏什么东西结果让她一周都和自己闹别扭。

“之前冷战的视频？”申留真挖了两勺辣椒酱放进锅里，不应该啊，吵架的时候不是回归期粉丝应该看不出来吧，也剪不出什么视频。

“还是我的舞蹈失误合集？“申留真思考着，又往锅里倒了一勺酱油，也不应该啊，不可能因为很久之前的舞台失误了两次现在才想起来生气吧。

“总不能因为我说智敏姐姐关系好叫她亲爱的那次直播cut吧…？”申留真拿着木汤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怼着锅里的食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黄礼志没有那么小气的，申留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还是去问本人比较快，反正今天要一起睡——

感觉遮在自己眼前的让世界蒙上一层灰色的帘马上就能掀开了，申留真这么愉快的想着，一低头就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糊味传进了她的鼻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辣豆腐汤啊啊啊啊啊啊！！”

 

9.

俩人最后还是对着桌上的外卖炸酱面和糖醋肉相顾无言。

申留真拿着叉子卷着面前的炸酱面低头呼哧呼哧的吃，只敢用余光瞟着坐在对面费劲地用左手可怜兮兮地挑起一根面的黄礼志。

黄礼志倒是没注意偷偷看她的申留真，光顾着和炸酱面战斗的黄礼志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好似在耀武扬威的炸酱面暗骂怎么今天的面怎么都卷不起来。

“我一会儿喂给你吃。”一直闷头闭嘴吃饭的申留真一开口就平地一声雷，态度却平淡的仿佛在说“明天天气怎么样”。倒是给吓得黄礼志手一抖，把好不容易卷起来的面又掉进碗里了：“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我也不至于要别人喂饭吃吧…”

申留真打扫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抬起头看着脸突然涨红的黄礼志面无表情道：“那姐姐总不能花三个小时把这碗面吃完吧。”一伸手把黄礼志面前的碗拿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坐在了黄礼志身边，挑起一绺面送到黄礼志嘴边，仿佛哄小孩儿一般的表情说：“啊~宝宝张嘴~”

“不要！”黄礼志羞耻得想死，把嘴闭得紧紧的拼命向后躲开申留真递到她嘴边的叉子。申留真无奈，看着别扭的黄礼志红扑扑的脸蛋和僵硬地闪避，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姐姐怎么这么害羞啊…”

“？！？！？！”黄礼志瞳孔地震，脑子里又闪现出幻想中和她咬耳朵暧昧的申留真逐渐和面前轻笑着看着自己的申留真重合在了一起，黄礼志瞬间扭头想赶快逃离这个现场：“啊——！我的脖子！！”

 

10.

“椰咚，我每次都在想，你怎么有时候会比猫还笨？”申留真抱着胳膊倚在书桌前，看着倚在床上哎呦哎呦喊着脖子疼的黄礼志煞有介事地问道。

黄礼志腹诽八千遍还不都怪你，表面上也确实是咬牙切齿道：“都怪你呗！”看着申留真因为惊讶挑起的眉毛自觉失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暗骂自己蠢得还把真实想法讲出来了。

申留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黄礼志的床边。黄礼志被申留真盯得发毛，索性自暴自弃的玩起了多利和多珉：“也不是真怪你，其实是怪我自己…”

“是因为姐姐收藏在浏览器里的那个？”申留真又是以仿佛唠家常一般的语气讲出了震撼黄礼志三辈子的话，“所以生我的气了吗？”

黄礼志连忙摆手表示否认：“不是不是不是干嘛生你的气…”说着说着，黄礼志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噌的一下直起身疑惑道：“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浏览器里收藏了我们的同人文啊？？？”

这下轮到申留真瞳孔地震了：“我们的同人文？？？”

黄礼志说完也瞳孔地震：“？？谁到底说了什么我到底说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啊啊啊啊”

申留真反应迅速，马上回过神来去抢黄礼志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黄礼志吓得也不顾自己还在右半身不遂，飞身下床去抓往客厅冲的申留真：“啊啊啊啊啊不行！！！”

这要是被申留真知道自己偷偷收藏粉丝发给她的真挚黄色同人文，自己作为队长和姐姐的尊严就要彻底垮掉了。电光火石之间，黄礼志想到了无数自己被申留真和队友嘲笑的瞬间。

“必须不计一切代价阻止申留真啊啊啊！！！ ”

 

11.

申留真其实没什么想法。同人文嘛，很正常，哪个爱豆还没个cp呢。

看看又无所谓，说不定真有写得好的还想让黄礼志分享一下呢。申留真其实就是想逗逗黄礼志玩，看黄礼志惊慌失措地来抢手机的样子，申留真觉得黄礼志可爱得要让她疯掉。

申留真显然抢先一步拿到了黄礼志的手机，一个鱼跃坐在了沙发上兴高采烈地输入了密码还有时间冲着黄礼志做了个鬼脸，顺手点开浏览器看看让黄礼志别扭一整周的同人文到底什么样。

“霸道申总放过我…？”申留真看到这个标题，疑惑混合着震撼和好奇让申留真迅速划屏企图开始阅读，却忽略了面前尖叫着扑过来抢手机的黄礼志“不许看！！！”

申留真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姐姐好小气！”就开始左躲右闪地逗着愤怒的小猫。两人很快在沙发上扭打在了一起，申留真占着黄礼志右半身不遂不方便抢手机的便宜甚至有余力朗读着下面的进展。

“申留真把黄礼志堵在了墙壁和她的臂弯之间——”申留真嬉皮笑脸惹得黄礼志更加愤怒地和申留真扭在了一起“啊啊啊啊啊不许再读了！！”

“黄礼志看着面前的申留真越靠越近，期待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却感到一丝湿润——”

“申留真给我闭嘴不许再看下去了啊啊啊啊！！”黄礼志知道，再往下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了，真的再读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申留真含住了黄礼志的耳垂，暧昧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耳边。申留真磨着黄礼志的耳垂模糊不清道：‘姐姐怎么这么害羞’——？”

完了。黄礼志俩眼一黑心如死灰，泄了气一般低下头破罐子破摔道：“对不起留真…”

 

12.

黄礼志许久没有听到申留真的回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申留真。

“原来姐姐喜欢这一口。”申留真看向黄礼志的表情让黄礼志有点琢磨不透，不过黄礼志觉得总归是给申留真带来了麻烦，刚想开口和申留真赔不是，结果发现自己和申留真当前的姿势更加让人误会。

自己居然居高临下地把申留真压在了沙发上，两腿还骑在了申留真的腰侧。黄礼志看着身下表情阴晴不定的申留真，倒吸了一口冷气试图马上翻身下去，却被申留真一下子抱起来翻转了姿势压在了沙发上：“疼疼疼！！”

申留真却没有管黄礼志叫苦不迭的右胳膊，认真地盯着黄礼志的眼睛问道：“姐姐喜欢这样的？”

黄礼志还想嘴硬，学着申留真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打着哈哈：“说、说什么呢哈哈哈，我对你没、没有想法，就是看到了同人文而已嘛…”

“那为什么还收藏了？”申留真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又弯，看着身下局促的黄礼志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当时点开之后发现不对明明可以直接关掉的，怎么还接着看下去了？”

申留真靠得越来越近，黄礼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加速得越来越快，赶紧闭上眼睛装死。申留真坏心思地冲着黄礼志的耳朵吹了口气：“我看…分明还是喜欢吧？”

黄礼志感觉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快要吐出来了，耳边申留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睁眼。”

“不要，我觉得丢人。”黄礼志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句话，继续装死。攥着拳头紧闭着眼睛，疯狂想把头缩起来的样子让申留真更起了逗猫的心思。

“不睁眼我就亲你了。”申留真再次用枯井般无波的语气讲出了激起千层浪的话。黄礼志心里怒骂申留真脸皮厚也不觉得害羞还能想起来调戏人，想俩眼一闭装被吓晕过去算了，但又觉得申留真还真做得出“不睁眼就亲”这种举动，黄礼志勉勉强强睁开了一只眼睛：“干嘛！”

申留真故作苦恼了一会儿，歪着头问道：“喜欢怎么不说？”

“谁喜欢啊！！！”黄礼志一看申留真装无辜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喜欢！！”

“那怎么心脏跳这么快，脸还这么红？”

“你别管我！！！快点从我身上下来！！”

“等一下。”申留真难得正色了起来，和黄礼志四目相对着。黄礼志本来就累得不想闹了，索性和申留真大眼瞪小眼。突然，申留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脸颊上飞速出现一抹绯红，黄礼志正想开口，申留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啵”的一下亲在了黄礼志的耳朵上。

“我喜欢姐姐，姐姐可以和我交往吗？”申留真闷闷地说完这句话，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闷在了黄礼志的脖颈里。

“痒…”黄礼志被申留真的呼吸激得直缩脖子，想赶紧把申留真推开：“留真…先起来再说…”

申留真却不想起来，还在赖赖唧唧地蹭着黄礼志的脖子：“椰咚先答应我…”

“不是，你的鼻子弄得我脖子很痒——”黄礼志话没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购物袋落地吓得申留真和黄礼志同时抬头看向声音源头。

申有娜呆站在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换鞋，地上掉了她的下巴和装着披萨夜宵的袋子：“你你你你你你们我我我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有娜！！！你误会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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溜a 志o（人妻版）

点这里 

 

1.

 

黄礼志失恋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崔智秀的时候，只换来一顿劈头盖脸的数落。

 

“我就跟你说别找年纪小的吧。”

“哭有什么用，当初劝你不听。”

“现在倒好，谈了五年多吹了，她刚毕业风华正茂，你呢？你就学会了当她的老妈子！”

 

黄礼志本想解释，她跟申有娜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是对方照顾自己更多，但转念一想崔智秀正在气头上，看这状态比她自己还生气，最后只是抹抹眼泪乖乖听讯。

 

“行了行了，你也别难受了，我给你放假，出去散散心，省的大半夜还来骚扰我。”

 

黄礼志疑惑地看了看窗外，委屈巴巴地哽咽，“可现在是白天啊。”

“我在美国总部开会呢！！祖宗！！！”

 

“哦对了，前两天有合伙人给我推荐了一个什么……量身定制的旅游项目，一会儿联系方式发给你，找个人陪你出去玩，别一个人郁郁寡欢。”

 

似乎没什么理由再拉她倒苦水，轻声地回应之后，对面的电话就挂断了。

 

和崔智秀的聊天对话框里弹出一张名片，上边写着专属旅行陪游服务-李彩领。

怎么听都觉得不太靠谱……

 

不过既然能牵线到自己这个富婆闺蜜手里，应该是个正经公司吧。黄礼志这么想着，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没一会儿电话就打过来了。

黄礼志接通电话，对面是一个软糯清甜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黄礼志女士吗？”

“是。”

“请问您是需要旅行定制服务吗？”

“是……吧……”

 

“那么请问您有什么特殊需求吗？或者有什么问题需要解决呢？”

 

虽然总不该把分手这种私密的事告诉陌生人，可黄礼志现在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倒也顾不上有的没的。

“我前两天刚刚分手，想出去散心……没有朋友能腾出时间来陪我……”

 

“好，您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这边为您推荐限时情侣陪游服务哦～”

“内？”

 

“公司会安排一位陪游扮演您的情侣。”

“莫？”

 

“不用担心，客户信息是严格保密的，不会有人知道，旅行结束情侣关系也就结束了哦。”

 

黄礼志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地念叨，“崔智秀没跟我说过有这种环节啊……”

 

“什么？是崔理事介绍的吗？那您放心好了，旅行社会委派最好的陪游员竭诚为您服务。您只需要等待行程安排就可以了，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生怕她后悔的样子，匆匆忙忙说完结束语挂断了电话。

 

好吧，黄礼志扔下手机伸了个懒腰。

就当是人生难得的叛逆，不要多想，好好地玩一趟吧！

 

/

 

行程计划第二天就发到了黄礼志的手机上，当问到陪游长什么样子的时候，对方只是说，“见面时就知道了，要保留一点惊喜感。”

 

旅行的目的地安排在法国，老浪漫之都了。

不过……她和有娜第一次旅行也在法国，果然世人的俗气千篇一律。

 

出发前一天，她收拾好了行李。

逃离一成不变的生活，甩脱阴沉灰暗的情绪，这种兴奋感已然冲淡了不少伤感情绪。

 

当然，还有对“新女友”的好奇。

 

 

快到机场前，李彩领把陪游的联系方式推给了她，名片上写着“申留真”。

 

对方很快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然后立刻发来讯息。

 

【礼志欧尼，对吗？】

【哦…】

 

黄礼志点开她空空如也的头像，原来真的是空空如也。

 

【我们怎么汇合呢？】

【我应该还蛮好认的，染了粉色头发，就在登机口这里等你。】

 

 

她虽然是这么说的，可当黄礼志站在登机口前的时候，并没有找到一个染着粉头发的人。

12点的闹钟响了，这是她给自己设定提醒登机的最后底线，四下环顾了几圈，柜台乘务开始催促她检票。

 

【你在哪……】

 

输入框里的话还没打完，她突然被人从背后抱住。

 

“欧尼，是我，留真。”一颗毛茸茸的粉色脑袋从臂弯里探出来，眼睛圆溜溜地眨巴着。

 

黄礼志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已经多了一杯她塞给自己的冰茶，又顺势拿走手里的机票，转头递给检票员，“麻烦帮我和我女朋友办理一下登机。”

 

这就……开始了吗？

 

她挺好看的，说实话，黄礼志心里暗自嘀咕，中长的粉发很合适，一身黑的穿着也不难看出她的率性。

 

申留真冲她招手，“再不登机就去不成喽，欧尼。”

 

所以说，还不是因为你来晚了吗……

 

她丝毫不避讳牵起自己的手，掌心暖暖的。

 

 

从秋天开始，黄礼志的手脚会经常冰凉，有娜的袖管，领口，腋窝都要被她占领。

怎么突然想起来……

 

黄礼志晃了晃脑袋，在心里对自己呼喊。

清醒一点！

 

“怎么了？”申留真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拨开她被抖落的碎发，“起太早了吗？路上多睡一会儿吧。”

 

哦——这人也太会了吧，糊弄小姑娘肯定一绝。

 

“从刚才开始姐姐就一直不说话，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啊……这倒不是，我有点认生。”

 

“说什么呢欧尼，欧尼不是我的女朋友吗？”

“嗯……角色进入的有点快。”

 

她双手抓了抓头发，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难得有人不会陷入我的美貌，不错，我很感兴趣。”

黄礼志心里除了满屏的问号，就剩下“你没事儿吧”几个大字，表情中隐忍着无语。

 

没等来应有的反应，搞怪的表情逐渐凝固，申留真一阵尴尬，不过更担心的是自己100%好评率能否继续保持。

想到这，她撇了撇嘴。

 

拆开空姐发放的毛毯，抖散之后盖到礼志身上，“好吧，那我们慢慢来，先踏踏实实睡到法国再说。”

 

/

 

双脚落地，已是另一场黄昏。

巴黎的空气很通透，虽然同属北半球的秋天，却让人觉得更湿润温婉很多。

虽然一开始是申留真劝她睡个觉，但显然她自己睡得更多，下飞机的时候眼睛还迷迷瞪瞪睁不开的样子。

 

“不适应时差的不应该是我吗？你怎么会不习惯？”

她皱着整张脸跟黄礼志摆手，“我没事，我就是困。”

 

“酒店呢？”

“订好了，走吧，先去放行李。”

 

申留真的英语口语不错，至少比自己强，她们很顺利乘出租车到了下榻酒店，遥远地望过去，可以看到埃菲尔铁塔的尖尖。

 

“这地段……不便宜吧。”

“是不便宜。”

 

“彩领没跟我提过费用问题……”

“嗯？彩领跟我说不要考虑预算。”

 

两个人站在酒店门口面面相觑，不知进退。

 

“啥意思？住不住？”

黄礼志慌张地举起手机想要联系彩领，才突然发现手机信号上那个小小的“×”。

完蛋……忘了办国际通……

 

“嘛。”申留真无所谓地摆摆手，“李彩领这人精早就把钱给我了，她不会吃亏的啦。”

 

黄礼志欲哭无泪地看着她拖走笨重的行李箱，在心里跟自己的存款做永别。

申留真在前台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办好check in，领到一张房卡。

 

“就一张？”

“不然呢？”

“那你住哪？”

 

申留真的眉头都快拧到一起去，眼神直勾勾盯着她看，突然凑近在礼志脸上亲了一下，啵唧声非常清楚。

 

“当然是和姐姐住一间了～”说完之后申留真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间。

 

啊……对，她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只能怪自己适应太慢，于是红着脸跟上去。

 

黄礼志似乎尤其难堪，她一直摸着鼻梁，说话也小小声，“那个，有没有电话卡。”

“对了。”申留真在背包里翻找起来，从最底下掏出一个黑屏的手机，递过来的同时拿走了她自己的手机，“这是本地手机，装好了卡。”

 

“那我的手机……”

“没收。”

 

黄礼志嘴角抽动，多少觉得对方逾距了，但是她看起来不好招惹，自己又没多长个心眼，只能不满地皱皱鼻子，认命跟在她身后倒腾新手机。

开机后界面干干净净的，除了自带软件什么都没有，再点进通讯录，已经有一条保存好的联系人。

 

她疑惑地歪歪头，好奇打了过去，没想到被申留真接了起来，“喂？欧尼～”

“嗯？”

 

原来是她的电话……

 

“卡上只有我一个人的电话，这段时间，你也只需要联系我一个。”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走过来捏捏黄礼志的脸颊肉，“知道了吗？欧尼。”

 

等等……黄礼志余光瞄到了她身后的床铺。

“怎么是大床房啊？！”

 

/

 

和李彩领联系过才知道，原来这家奇怪的旅行社社长一直想和崔智秀搭线，作为中间人，她并不需要承担费用，不过引荐的工作是逃不掉了。

虽然一开始黄礼志心里还挺受之有愧的，不过听见彩领说“我们老板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她瞬间欣然接受了。

挂断电话，躺在身边的人豁然变得显眼起来。

黄礼志又往床边挪了挪，还好床够大，给她们之间留下一条银河的距离。

 

 

她第一次来法国是和申有娜一起，那时候她刚上大学，明明是攒了很久的存款，却信誓旦旦要带自己去旅游。

结果预算不足只能住青年旅馆，自己睡上面，她睡下面，最后一起挤到下层……

 

 

“我们今天在巴黎落地，明天停留一天休整，然后去中南部的小镇住段时间，最后到诺曼底看海，ok吗？”

申留真突然凑近，举起手机来给她看，吓得黄礼志一激灵，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屏幕上是一张电子地图，有她做好的标注。

 

“可以的，你安排就好，我的假期很长。”

申留真看看她，又退回去继续皱着眉头研究，察觉到黄礼志注视自己的目光，才又转过头来提醒，“姐姐可以先睡觉，我还要做别的工作。”

 

黄礼志这才回过味，长长吐出一口气，抓紧躺下，“那我要先睡咯，你也早点睡。”说完立刻紧闭起双眼。

 

她贴心地关了床头灯，漆黑的房间里只有手机屏幕蓝幽幽的光，黄礼志偷偷睁开眼睛瞄她，瞄过几次之后，一只温暖的手掌按在她头顶。

 

“或许，是因为我没给姐姐一个晚安吻，所以才睡不着吗？一直在偷看我呢。”

“我……我没有！”

“嗯——果然没睡着。”

 

糟糕……

 

她关上手机，身边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应该也钻进了被窝，湿漉漉的吻落在额角，有些突然却在情理之中。低沉而飘忽不定的声音有着奇妙的催眠效果，在她说完“早点睡”之后，眼皮渐渐沉重。

 

黄礼志短暂思考了一下，翻身面对她，“Emm……虽然有点唐突，但是……可以抱你吗？我习惯抱着东西睡觉。”

申留真欣然张开手臂，让一点点蹭过来的礼志枕在肩头，抱住自己，她心无旁骛地摸摸礼志的后脑勺，“明天叫你起床。”

 

迷蒙中，她好像听到了钟楼的敲钟声，只有一下。

原来已经凌晨一点了啊。

 

 

2.

 

巴黎的清晨微冷，黑夜里呼吸作用的绿植将水汽还给空气，保留着中世纪风格的长街上飘起一层薄雾。

 

申留真似乎不怎么怕冷，仍旧穿着那件深棕色的薄衫，不像自己，蜷缩在棉被里无所适从。

 

“等下服务生要送早餐来喽，姐姐就一直躲在被子里吗？”

“唔……起来了起来了，马上就起来了……”

 

黄礼志不是爱赖床的人，或许分手后的生活太过浑浑噩噩，或许是因为时差，也有可能是由于天气。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刚撩开棉被就又陷入一张暖乎乎的热毯，留真的脸很近，若即若离环抱着她，把毯子两角系在她颈后。

 

“是不是有点冷，我一起床就插上了电热毯。”

 

黄礼志肉眼可见脸红起来，好……想得好周到。

“谢谢。”她闷声回应，然后一溜烟钻进洗手间。

 

再走出来的时候清醒不少，阳光也驱散了雾气，有些直接地散落在阳台上。

她慵懒地窝进椅子里刷手机，眼睛眯成一条缝。

 

“我们上午去哪？”

“出门就是香榭丽舍大街，左边凯旋门，右边埃菲尔铁塔，走一走然后去吃午饭。”

 

“我不是第一次来诶，要安排这么老套的行程吗？”

“可你也不是真的来玩，不是吗？”

 

黄礼志想了想，“好。”

 

 

阴晴不定是沿海国家的通病，清晨的湿冷在出门前就已经褪去，换上炙热的明朗，让人们纷纷穿戴起帽子或者墨镜躲避。

 

申留真很自然牵起她的手，而她似乎也开始适应这种微妙的关系，与对方十指相扣。

 

香榭丽舍大街的模样依旧如初，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的道理，黄礼志的眼神飘忽，仿佛下意识在新世界里寻找着旧时光的遗迹。

很可惜，除了一些原本古朴的老店铺，这里也如同世界上所有商业场所一样，保持着高速新陈代谢的更替。

 

她想起和有娜吃的印度风味牛排，店家说是当季特色来着，虽然味道还不错啦，但怎么都觉得有种上当的感觉。

想到这，她低头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来就看见留真疑惑的表情。

 

“怎么了？有什么好笑的？”

“没有，没什么……”

“在想前女友吗？”

 

“你怎么知……”

啊，又被人看穿了。

 

“我遇到过很多和姐姐一样的人，你们会有相同的神情，相同的举动。”她举起微单相机，对着自己按下拍摄按钮，“很难装作看不懂。”

 

她把相机记录的影像给礼志看，“很漂亮。”

黄礼志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她的人生里似乎从未出现过细致入微又同时豁达率性的人，像许多碎片组成的人。

 

信号灯变了颜色，申留真挽住她的臂弯走过马路，凯旋门就这样从林荫里冒出来。

 

“你们交往了多长时间？”

“……五年多。”

“嗯，那是挺久的。”

 

“她比你小吗？是个怎么样的人？”

“是，她小我3岁，很开朗也很可爱。”

 

“你的言语还爱她。”她半开玩笑地说。

“毕竟我是被分手的那一个。”

她撇撇嘴，沉默了会儿，“记忆之所以珍贵，因为它是失去的产物，当你不再感到可惜，它就会变成虚无的过往，就像你很难记得10天前早上吃了什么。”

 

正说着有个外国小伙滑滑板从她们眼前略过，耍了个招结果没站住摔在地上。

 

“这里曾经也承载着恢宏的喜悦和荣誉，还有战争的沉重与悲痛，现在不过是人们消遣娱乐的场所。”

 

黄礼志在她身上突然尝到一丝悲悯的气息，“这个解释也太牵强了。”

“意思差不多嘛。”她撒着娇，脸上笑出褶皱。

 

黄礼志越发觉得她过于跳脱出生活，与现实格格不入。

 

 

“姐姐站在这，我给你拍照。”

 

安排好自己，她小跑着到有点远的地方，在头上比了一个ok，然后又小碎步跑回来，搂住自己的腰，高举相机留下两个人的自拍。

她撅起嘴巴贴在自己脸颊，如此喧嚣的环境里，亲昵的距离还是让她听到对方的呼吸。

 

可能很早就晒红了，也可能是刚刚才羞怯地脸红。

留真指着照片窃笑，“哈哈哈欧尼脸红红的好可爱。”

 

“哪……哪有……”她竟然有些语无伦次。

 

 

穿过整条大街，她们在铁塔下的花坛边缘坐定，悠闲的法国人临近中午才背着包裹，在游人如织的广场摆起摊来，售卖一些没用但有特色的小纪念品。

 

申留真趁她不注意跑远，在一个摊位前蹲下来，从远看只有小小一团。不过一会儿又跑回来，手指上挂着两个铁塔模样的钥匙扣，在刺目的日光下反射出更耀眼的光点。

 

“送给你。”

 

黄礼志摘了一个下来，捏在手里把玩，对方已经别在了背包的拉链头。

“你来过多少次了，家里一模一样的钥匙扣不少吧。”

“每个样式都有了，所以挑选起来很苦恼呢。”

 

黄礼志被逗得不满，眼看就要把小物件随意揣起来。

 

“给姐姐的是最喜欢的一个，挂在哪里都好看。”

黄礼志又噘了噘嘴，小声嘀咕，“肯定是会这么说啊。”

 

不过她还是把钥匙扣别在了腰带上。

 

申留真满意地伸个懒腰，靠上黄礼志的肩头，“我们旅行结束要从戴高乐走，约定好回到这看星空吧，埃菲尔铁塔的夜景更浪漫。”

 

“在分手的时候做最浪漫的事？”

 

黄礼志承认，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不走大脑了。

不过申留真只是笑了笑，当一个出戏的小插曲。

 

“可以讲讲吗？你们的故事。”她顺势躺在礼志的腿上，自下而上仰望着她。

 

黄礼志低头的时候尚能看出些柔软的脸颊肉，神情只有一点细微的变化，“不是说要忘记吗？”

“好奇而已，不想说也行。”

 

“我和她……是在她刚刚入学时认识的，我已经快毕业了，每天都在为实习和论文焦头烂额。现在想起来，可能是因为生活漏洞百出，才让她闯进来的吧，毕竟我没想过会和小孩子恋爱。”

“但是她真的很可爱诶，会撒娇会照顾人又会说漂亮的话，鼓励我安慰我帮助我，怎么想也想不通……”

 

黄礼志连绵不绝地讲起她那个前女友，话语中用词温馨，仿佛从未因她辗转反侧，思绪斑驳。

 

“原来她这么好啊，怪不得让姐姐念念不忘。”

“嗯？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没想到姐姐是这么迟钝的人，现任问前任好不好，竟然说了这么多优点。”

“啊……我以为你是认真在问我。”

 

“该走了，下午要准时到港口。”

 

似乎是突然的起身惊动了白鸽，扑棱着飞起一大群，黄礼志一声惊呼把脸藏进留真的颈窝，不停发出呜呜咽咽的吭声。

 

申留真身体僵住，一瞬的无措后，有些窃喜地抱住被鸟吓到的小猫，“要是知道姐姐害怕的样子这么可爱，我会养一只鸽子带在身上。”

结果换来黄礼志鄙夷地目光。

 

 

申留真说她没安排餐厅，因为街上哪家味道都不差，她们逛街途中随意走进一家餐厅，并且拒绝了服务员推荐的当日菜单。

对了，记忆里那个不伦不类的印度风味牛排，就来自这种推荐菜单。

 

黄礼志反复提醒自己，故地重游想起旧人是很正常的，不该过度苛责自己，或许带着怀念重新经历，能弥补怅然若失的遗憾。

 

抬起头，申留真正吃得起劲。

 

造梦者是怎么逃脱梦境的呢？

没由来的，她突然有了奇怪的疑惑。

 

黄礼志伸手撵掉粘在她嘴边的胡椒碎，把盘子往她那边推过去，申留真愣了愣，低头思考一会儿，举起自己重新组装的三明治递到她嘴边。

黄礼志欣然接受地咬了一口，笑着点头说好吃，然后歪头撑住额角，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虽然我是有点姿色在身上，但姐姐一直看着我的话，会吃不下去饭的。”

 

黄礼志没有接话，举起手边的微单，对方也顺势在眼睛旁边比耶，咔嚓一声，就能留下让人心软的瞬间。

 

好舒服，这种相处。

仿佛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从很久之前开始。

 

在露天棚下躲过正午炙烤，散步到塞纳河边坐游览船，可以悠然地绕过半个巴黎。

沿途有街头艺术家在跳舞或者吹萨克斯，引人驻足那么几分钟的时间，回头想想也并无意义，但却感到满足。

 

游船是透明露天的，看黄礼志眯起眼睛用手挡太阳的模样，申留真在过路商店给她买了一顶渔夫帽。

她嘴像跑火车一样蹦出埋怨礼志的话，“所以早上不是叮嘱过姐姐了吗要做好防晒伞也不带帽子也不带为什么这么不听话……”

 

甚至听不出任何一个断句。

 

“留真尼～放过我啦～”她晃着肩膀凑过去蹭蹭，比出一个手指爱心，贴贴对方脸颊。

不得不说，申留真还是挺吃这一套的，大声念叨立刻变成小声嘀咕，也有可能原本就没生气。

 

游船起步，发动机发出一阵可怕的轰响，黄礼志双手攒紧时才发现，对方早已提前握住了自己的手，抬头恰巧与她的目光相撞，看起来洋洋得意。

 

被她裹在掌心里的指尖耸动，那发动机的轰鸣下仿佛有几声清脆而悠长的钟响，她仰头张望，却没发现哪里矗立着一座钟楼。

 

 

船终于开得平稳，她们挪步到船尾栏杆处，这里的风最为洒脱，能吹起耳鬓的碎发，只是游客繁多，略显拥挤。

 

申留真并不算宽大的双臂展开，一只手把着栏杆，一只手揽住黄礼志的腰。

小腹被人触碰得瘙痒，黄礼志立刻执起她的手放到肚脐以上，但不知道她是不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手臂搂得更紧了些。

 

这一来一去微小的动作，并没言语交流，喧闹嘈杂的环境里，只有她们心照不宣。

 

“City of star…”

“Are you shining just for me…”

 

不知为何，突然想哼起这首陈旧的歌，申留真用指尖在栏杆上虚空地弹奏着琴谱，哼了几句便停住。

正如常人习惯的那样，黄礼志接着她哼唱下去。

 

“It's love…”

“Yes , all we're looking for is love from someone else…”

 

好不对劲……

 

黄礼志抿抿嘴唇，撇了申留真一眼，她并没有看着自己，抬头仰望着晴空万里，那里并无繁星。

她没见过巴黎晴朗时的夜空，也就是申留真口中极尽浪漫的景象，原本觉得没有所谓，现在竟然有些期待。

申留真左手指尖依旧凭空弹奏着琴键，黄礼志伸出右手，填补上谱子的空缺。

 

申留真略显诧异地看看她，“你也会弹琴？”

“小时候，爸爸妈妈总会报点兴趣班。”

 

“……哦。”

 

仿佛黑胶在唱片机上转动起来，她们耳边响起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背景乐，看两岸略过一个个古典精美的雕像，和郁郁葱葱的梧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穿梭过的桥梁上一对拍着婚纱的新婚夫妇映入眼底。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神奇，神明好像愿意创造无数的巧合，推着人踉跄前行。

 

 

“新婚快乐！”

申留真突然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桥上的夫妻大喊，于是船上其他人也注意到这份奇遇的美好，送自己的祝福。

 

“恭喜！”被带动得兴奋，黄礼志也跟着喊了一声。

双手放在嘴边时，衣摆被提起，系在腰间的钥匙扣随动作激烈摆动，闪烁着跳跃的光点。

 

“啊……一定很幸福吧。”黄礼志不禁发出感慨。

“有相爱的人，肯定是幸福的。”申留真肯定着她的话。

 

“你也曾经有过吗？我是说……幸福的感觉。”黄礼志突然这样问她。

 

“嗯？为什么这么问？”

“毕竟你创造了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它们对你来说是什么呢？让你获得幸福了吗？”

 

申留真沉默了一会儿，“是工作。”

她的答案冷冰冰的，但神情却十分悠然。

 

“好冷漠的答案。”

“但和姐姐不是啦，和姐姐在一起很幸福～”

 

黄礼志轻笑一声，低头看看波光粼粼的河面，这种毫无修饰的台词，谁会当真。

她自己也是吧，当做玩笑讲了。

 

 

太阳被水平线吞没，气流不遑多时便会卷走它遗留的暖意，不留下一丁点眷恋或惋惜。

 

下了游船，黄礼志脚底跺着小碎步，摩擦身体取暖，申留真不知从哪掏出一件羊羔绒的外套给她披上，“我就知道你没多带衣服。”

外套上有她常用的香水味道，虽然洗过了，淡淡的气味还是会残留在纤维里。

 

黄礼志抱紧自己，她非常怕冷，天气一凉全身都会僵僵的，动弹起来很难受。

“去吃晚饭吧。”

“留真呐，我想回酒店。”

 

申留真意识到她的窘迫，神情立刻从开玩笑的调侃变成关切，搂住她的肩膀询问，“还是冷吗？”

“有一点。”

“听我的，去喝口热汤。”

 

黄礼志有些犹豫，张望着在远处消失却没有尽头的街巷思考，她不是擅长拒绝的人。

留真说的也对，吃点东西会舒服很多吧，所以她点了点头，坐进她拦下来的计程车。

 

餐厅是一家极度考究的400年老店，从菜单的模样就能看出沧桑，服务生引她们到里间的角落入座，手边就是敞亮的落地窗。

古老的装潢与街道流光溢彩的霓虹，仿佛回到上个世纪的温馨小屋，暖炉里吹出来的风让人困倦慵懒。

 

到了这种地方，还是应该听从经验之谈。

所以即使没尝试过蜗牛这种传统法餐，她们还是点了两个推荐套餐。

 

餐品送上来的时候，连盘子都加热的暖乎乎，心情和身体都变得很舒服。酥皮汤摆到面前，还带着烤箱里的灼热感，勺子尖戳破酥皮的脆感非常治愈。

 

申留真把手摊在桌面上，勾勾指尖，“欧尼，手。”

“怎么了？”一边问着，黄礼志已经把手放在她掌心里。

“嗯，暖和多了。”

 

黄礼志像摸到烤盘一样将手抽离，眼底有抹淡淡的粉色映出来。申留真倒是没在意，叉起一颗蜗牛递到她嘴边，“别怕，试试，像海螺一样。”

 

其实我不挑食的……

不过这种事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也就张开嘴吃进去。

 

滚烫的黄油并未降温，烫得她立刻如坐针毡，着急地向外吐着热气。

申留真也慌忙站起来，手托着纸巾抵在她嘴唇上，人一着急说话就像个复读机，“怎么了怎么了？烫到了？吐出来先吐出来。”

黄礼志也觉得这个情景太过好笑，一边痛苦地哼唧一边尴尬地笑出来，把罪魁祸首吐了在纸巾上。

 

留真也跟着她一起笑，又抱歉又憋不住笑意，“怎么样，还好吗？”

说着又抽出一张纸，轻轻沾干净礼志嘴角的油渍，眼神往上一挑，与闪烁的目光相遇，她粉红的舌尖探出牙关一点点，娇俏得诱人。

 

晚冬里依旧挂在枝头的枫叶，竟于一阵难以察觉的风中坠落，在跌宕起伏的四季里，它自己早该有所察觉。

 

“抱歉，我去下洗手间。”

 

黄礼志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正色地离开，只是坐在原处，舌尖的灼烧感一点点褪去，缓慢进食等她回来。

她去得不久，回来时又是平常的率性模样，“哎一古，忘了和姐姐说别等我，凉掉就不好吃了。”

“没关系，刚刚怎么了？”

“啊，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牙里了，你还好吗？”

“嗯，缓一下就没事了。”

服务生适时上前询问要不要上甜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把这顿晚宴的结尾端上餐桌。

 

申留真嘴里塞得满当当，手上悠闲地转起叉子，“时间过得好快，今天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很充实，去了很多地方，还吃了很多好吃的。”

 

“就是觉得很可惜，和姐姐在一起的时间。”

黄礼志轻笑一声，“是吧，确实值得可惜。”

 

没想到黄礼志会顺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原来她也开始在这场戏剧中渐入佳境了。

 

“哦？所以姐姐不觉得可惜吗？”

“嗯————”

 

“哈！我也不觉得可惜！”

“哈哈哈哈，有啦，毕竟留真尼很贴心。”

 

申留真又挖了两口礼志的焦糖布丁，“今天累吗？”

“还好，一点点，很久没出门走这么多路了。”她们很自然交换吃着彼此的食物。

 

“回去泡个澡吧，我带了浴球。”

“想得很周到啊。”

 

她一边wink一边向自己弹舌，很有留真style的调皮。

 

回到酒店时已经入夜良久，正如留真所说的，在礼志收拾行李换上睡衣期间，她把浴缸放满了温热的水。

盥洗室的门被拉开，她从热腾腾的水蒸气里走出来，袖管和裤管都挽起一半，一次性拖鞋带出湿润的脚印。

 

仿佛一起生活过很久，所有窘迫都会化作温馨的源泉。

 

“欧尼，可以泡澡了哦。”

“内～谢谢留真～”

 

她冲礼志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谢谢不能只说说吧。”

黄礼志提着浴袍路过她，假意要亲，快接近时又转身逃走，只从推拉门后边露出一颗小脑袋，“我洗完会重新给你放水哒～”

 

说完门就关上了。

申留真盯着磨砂玻璃，抬手揉揉瘙痒的鼻尖，哼哼着傻笑，可又转瞬收敛了表情，纵身扑进厚重的棉被里，不知不觉，深陷在一片柔软当中。

 

晚上睡觉又被礼志当做玩具抱着，虽然也不知道是谁抱着谁，那种感觉和第一天共寝截然不同，甚至直到深夜也没完全入眠。

 

她给黄礼志用的，是自己常用的浴球，味道不会有人比自己更熟悉，像回到了自己那个凌乱狭窄却温馨的小家。

像小猫又像小猪的鼾声在怀里哼唧，让她想起小星小月，不知道孩子们现在过得好不好。

 

明明应该在如此舒适的氛围里沉沉睡去，享受一夜岁月静好，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对她来说陪伴一个并未完全了解的人已是常事，她做过朋友，做过情人，甚至做过女儿，她最懂得如何带给客户想要的情愫。

偏偏这次，她尝到了被治愈的滋味。

 

她像个滚烫而不自知的火炉，在霜雪寒冬里旺盛地燃烧，她试图去爱整个世界，爱这个世界的酸楚，爱这个世界的忧愁。

而自己呢？好似一个裹紧层层棉衣，躺在摇椅上盯着火堆出神的老人，在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她，和这团火。

 

傍晚时异样的情绪又凭空在心里乱窜，撞得人面红耳赤，她低头看看熟睡的礼志，抿抿嘴唇。

 

鼻息拂过耳尖惹人好眠，怀中小猫耸动两下，把脑袋扎得更深，恰好几捋碎发落入指缝，申留真无意识用指腹揉捻，沙沙作响。

耳朵里又像下午时，幻听起那首陈旧的老歌。

 

 

2.

 

按照原计划，她们应该一大早坐敞篷车，到十八街区的蒙马特，再顺路南下，去申留真说的小镇民宿。

但黄礼志昨天浏览游记手册时，发现了一家久负盛名的面包店，说想去吃个丰盛的早餐。

她真的很喜欢吃零食，申留真有了新的小发现。

比起每样尝一点就吃饱的正餐，可丽饼和西班牙油条加冰激凌明显摄入更多。

 

欣然接受提议，第二天一早，两个人空着肚子推开面包店的门，在饥饿的驱使下激情消费了一把。

直到店员装满了两大个纸袋，才意识到有些过激。

 

“是不是……买多了？”礼志面露尴尬地看了看她。

申留真倒是没什么所谓，一如往常面带窃笑地调侃，“嗯～未来几天可能要靠吃面包度日了。”

 

走出街口没几步，就是塞纳河堤岸，昨天在水上匆匆略过，让人更向往专属于清晨的静谧。

 

今天天气好了许多，温度也没有昨日冷厉，坐在岸堤放松地摇摆双腿，还会有颇为温柔的风悄悄走过。

黄礼志拆开纸袋，浓郁的黄油香气扑面而来，“唔，香气真好啊。”

 

申留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一个就往嘴里塞，面包渣撒了一身，黄礼志帮她拍掉，于是又撒了一地。

这幅不拘小节的样子，又让她想起早年刚刚在一起时的申有娜，吃冰激凌会流到手上，倒咖啡会溅出印记。

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黄礼志走神地瞬间，手掌停留在申留真胸前，让对方也变得堂皇，低头看看她的手，又扭头看看她的脸。

 

“欧尼，干什么呢？”

“嗯？”黄礼志连忙收回手，装作无恙吃掉手中的面包，“没什么。”

 

“那吃完就上路吧，房主还在等我们。”

“好。”

 

 

昨夜睡得不太安稳，出租刚刚开出不到一公里，申留真就歪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沉溺在水底的情绪终于找到一个空档，浮上水面呼吸，柔软甜蜜的梦境以一种古怪的方式与回忆连接。

 

她此刻行进在去往法国南部的路上，却又仿佛回到那辆穿越加州沙漠的房车之中，赤橙的夕阳在沙丘上释放着光怪陆离的日晕，略过一丛丛荆棘最后只留下惋惜。

她在那样支离破碎的黄昏里望向自己，眼中盛满和日光相同的灿烂，吻过来，说我爱你。

 

可是……

 

“怎么哭了？”

 

哭了？我哭了吗？

 

申留真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时惊醒，再一抬头，心脏没由来地紧皱。

双手捧住她的脸颊，抹去斑驳泪痕，“怎么哭得这么伤心？我就一会儿没看住你。”

 

“对不起……”

 

申留真用单薄的身体紧紧抱住礼志，生怕她顷刻碎成满地的流沙，“为什么道歉，是我的失职。”

 

“我好像，一停下来就会想起她。”

“那就不要停下来。”

 

不要停下来吗？

 

是在红日落山后冷冽的大漠公路，还是通往温润花洲的炙热午后。她好像从未停下逃离，她比任何人想象中更加爱她，更加难以承受这份苦楚。

 

悲伤抽离后莫名的疲惫让她困倦，黄礼志将自己重新投入温暖的池中，无尽地沉没，不知所归何处。

 

/

 

车停在僻静的院落，薰衣草作为主色调的花丛中，有一座奶油色的小别墅，这是此行的重要要目的地，经过两天多周折，终于抵达。

院内迎出一位栗发灰眸的女孩，比起标准的外国人长相，看起来更像个混血，想必她就是这间民宿的主人。

申留真和她很熟悉，热情的拥抱过后，对方仍然没有松开双手，黄礼志撇撇嘴，尴尬地看向别处。

 

隐隐约约间听到房主问申留真，这次是新女朋友吗？

本想开口否认，没想到她会挽过自己的手臂，“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女朋友，黄礼志。”

对方的脸上写满了然于心的神情，所以黄礼志也只是笑笑，礼貌地点了下头。

业务必备项目而已，没必要多说什么。

申留真把早上过度消费的几口袋面包递给房主，说是特意为晚上聚会准备的，黄礼志这才知道她没有阻拦自己的原因，并且对她这种满嘴跑火车的行为表示不满。

 

“所以你早上又是逗我的咯。”

“如果姐姐赌气的时候没有这么可爱，我是不会顶风作案的啦。”

 

“晚上的聚会又是什么？没和我说过。”

“小镇上的集会，每月一次，算是比较有特色的活动。”

黄礼志抿了抿嘴巴没说话。

 

“不喜欢吗？我们也可以做点别的。”

“不，不用，我喜欢热闹。”

 

黄礼志脱下外套，仰起头抖抖长发，然后用嘴上叼着的发圈扎了个松散的马尾。

她的侧脸实在太过精致，细碎的光晕从树影里漏出来，自额头流过脖颈，流进迷醉的守望。

 

申留真原本是想张望窗外的香樟，在窸窸窣窣的，风吹树叶的声音里再睡个好觉，却不知不觉成了那个坐在长椅上淋雨的守望者。

（ 取自《麦田里的守望者》，背景可自查 ）

“礼志啊～”

听见有人如此亲昵地叫自己，黄礼志扬起眉毛扭头去看，原来是和留真相熟的房主。

许是外国人生性热情开放吧，她扑过来将自己抱个满怀，“孩子们马上要为今晚的聚会做准备，你和我们一起去采买吧？”

 

黄礼志不知所措地看看留真，对方向自己点点头。

 

“留真要留下来做饭，没关系我会照顾好你的。”

“好……好吧。”

 

 

异国他乡和熟悉的人分开，确实是有些不习惯，虽然同行的人很多，也有意无意同她搭话，但终归语言晦涩，话题不通，聊着聊着还是只剩她一个人沉默。

 

在房主的照顾下，她吃到了很多街边小吃，像当地人一样捧着小餐盒边走边吃，鸡肉串和煎鱼非常新鲜，清淡的酱料虽然不是她一贯的口味，但很好吃。

她竖起拇指，满面笑容地夸赞good，在欢快的谈笑声里迅速光盘。

 

小镇上的超市距离别墅不远，而且不大，更像个货品齐全的便利店，同伴们似乎早有规划地直奔目标，对照清单一一执行，于是这看似热闹非凡的氛围里，只有她一个人在闲逛。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认识了很多没见过的零食。

 

黄礼志漫无目的地在货架间踱步，努力分辨着花花绿绿的薯片包装都是什么味道，她很不喜欢眉毛皱成一团的感觉，于是随便拿了几包去结账。

却又因为收银员听不懂英文而郁闷，尴尬地叫来小房主做翻译，才磕磕绊绊付了钱。

 

同伴们仍然兴高采烈地选购着食材，她便自己推着购物车走出去透气，蓦地发现原来温润小城也已入黄昏。

 

她在清甜的空气中远眺花田的彼端，却突然在柔软而宽阔的旷野中寻到失落的答案。

她从口袋里掏出不常用的手机，向通讯录里唯一的号码拨通电话。

 

花田的风车上，那座巨大的钟表此刻响起悠长浑厚的鸣响，心中默念的数字还未到3，对方已经接起，声音还是低沉而令人安心，“欧尼，结束了吗？”

 

“哦……还没有，应该很快了。”

“有什么事吗？”

 

黄礼志低头思考，像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机举向前方，点开视频模式，“你看，这里的夕阳也很好看呢。”

 

“哦～原来你去了超市啊，那前面的花田确实很美。”

“如果你也来就好了，给你拍照片。”

“收到姐姐的自拍我也会开心的。”

“哈哈哈哈，你这家伙。”

 

你这家伙，我在想念你啊。

 

“如果可以的话，姐姐帮我带几个橘子回来吧。”

橘子吗？

 

“好，知道了，等会儿见。”

 

询问了房主，超市里水果区备货种类不算多，如果买橘子的话，可能要单独去一趟水果店。

 

“她今天吃不上的，等明天你们两个一起去也可以。”

黄礼志摇摇头，但又怕麻烦她，想问过地址自己跑一趟，被她严词拒绝，“说好了要照顾你，怎么能让你自己去，再说也不算远。”

 

去过水果店才回到别墅，时间有些晚，街口已然聚集了很多人，篝火一寸一寸往上蔓延燃烧，照亮漆黑的天际。

 

耽误了房主这么久时间，黄礼志很不好意思地与她作别，独自在人群里寻找申留真的踪影。

 

张望不及，撞上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外国小哥，还没等她道歉，他却顺势将自己抱住，像是接住什么东西一样。

惊慌间把人推开，表情免不了有些失控。

 

“HeiHei hold on. 我没在镇上见过你，是来玩的吗baby girl？”

“你要去哪？我可以带你去。”

 

“不……不用了，我只是在找人。”

“谁？一起来玩的吗？”

 

黄礼志想脚底抹油跑路了，一边说着sorry一边侧身走过，没想到他会拽住自己的衣服。

 

“Don't go，一起玩嘛。”

 

“嘿！”

 

说真的，但凡不是小哥长得面善，她可能都要害怕了，所以申留真冲出来一把将人推出老远的时候，她竟然激动得鼻子有点酸。

“She is beautiful right? ”

“Sorry but she's my girlfriend. ”

“Stay away from her! ”

 

怎么形容这个画面呢？像……奶凶奶凶的小狮子？

想到这她又不禁笑出声，其实小哥没什么恶意她知道，但不知道为什么，留真的反应让她心里鼓鼓胀胀。

 

“没事吧？我大老远就看见这个混蛋欺负你了！”

“没事，只是被抱了一下～”

“我都没有抱过你！”

“睁眼说瞎话，哪天晚上不是抱着睡的。”

“我都没有站着抱过你！”

 

黄礼志看她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样子只是想笑，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和眉毛一样弯弯的眼睛，然后放下装满甜橘的袋子，一点点凑过去抱住她。

 

“好吧，那现在抱抱。”

 

小狮子刚刚还好似炸起的毛瞬间耷拉下去，怔怔地站着，不知应当作何反应，不过在黄礼志准备松手的瞬间，下意识把她揽回自己怀里。

 

黄礼志第一次在申留真身上闻到这股脆弱的气息，她紧紧抱着自己，半张脸扎进褶皱在肩头的大衣，“再抱一会儿吧，你抱我一整晚我都没说什么。”

 

她时常像闹了脾气的幼崽，说着变扭的话，其实她并不需要如此做。

离开寸许的手重新搭在她后腰上，轻轻拍着她的头顶，情绪丛生不需要理由，她很清楚。

 

小镇上的孩子们在路口放起烟花，一束一束冲向天空，绽放出斑斓流火，她似乎抱自己抱得更紧了些。

轰鸣的爆破声中，申留真在自己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只是环境太过嘈杂难以听清，于是她提高音量问，“你说什么？！”

 

申留真放开了她，笑容是那样灿烂地向后退步，不亚于能够装点璀璨星空的烟火，然后她向着远方，向不知通往何处的远方跑去。

 

在悠扬的夜半钟声里。

 

 

 

 

 

 

*字数6k！

*一个摸鱼

*纯童话故事，但是有点黄暴（？

——

　　

　　#1

　　

　　对于黄礼志来说，她们的初见是浪漫的，毋庸置疑。

　　在直播里没有提到的是，那天本来是还蛮糟糕的一天。

　　黄礼志拖着行李箱，人生地不熟，在大街小巷里转来转去，在让人眼花缭乱的广告牌里苦苦寻找“JYP”这三个蓝色的字母。

　　就像小说里刻意安排的一样，天上开始下雨。雨不是很大，但足够把衣服没穿够的黄礼志冻感冒。她只好加快速度，越走越快，最后甚至跑了起来，把裤腿弄得很脏，还是她最喜欢的裤子。

　　手机上的导航一会叫她往北，一会叫她往西，她每次都得停下来，好好看看究竟是左边还是右边才能接着走。

　　一直到黄礼志在宿舍的浴室里换完了衣服，看到几乎湿透的衬衫，她都还被冷得发抖。她安慰自己，说不定这就是她璀璨星途上的第一劫。万事开头难，开头难了结尾就不难，这说明她日后一定会出道，真是个好兆头！

　　于是她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手里攥着纸巾，指尖百无聊赖地在手机屏幕上左划右滑。突然有一个新的好友申请，黄礼志想也没想就通过了。不管是谁，现在必须得有个人听我黄礼志抱怨一下这个鬼天气！

　　她那个时候还没想到，这个人不仅听她抱怨了今天的天气，以后还听她抱怨了太久的分离，太多的他人接触，和某些人晚上太大的力气。

　　【明天我去抱你吧】

　　黄礼志有天晚上想起这件事，才发现自己居然是这么一个行动不经脑子的人。当时居然又是什么也没想，如此轻浮地答应了。

　　其实，今天也不是很糟。黄礼志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太阳的时候想。

　　暖洋洋的太阳，好舒服。她伸了个懒腰。

　　她打开窗户，心情很不错——肯定只是因为太阳。

　　第二天起床的黄礼志其实已经把这件事忘了七八成，在练习室里发呆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她先是吓到了，低下头去看的时候，又愣住了。心跳好像停止，大脑在一瞬间宕机，全身上下都仿佛进入了一级应激状态。

　　“你好——”那个眼睛圆溜溜的女孩显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只是笑着对她说。

　　“我是申留真！”

　　“你好你好。”黄礼志慌乱得不像个姐姐。

　　“我是黄礼志…”

　　

　　　　

　　#2

　　

　　申留真经常因为不记得她们之间的初见而被对这件事津津乐道的人们和黄礼志谴责。但申留真可以自信地说，关于她们是怎么变熟的，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就是，”真的要申留真说的时候，她却又支支吾吾，“自然而然就，熟了。”

　　“你说啊你说啊，”黄礼志难得抓住捉弄她的机会，“其实就是你天天追我。”

　　“……没有！”她辩解。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脸突然开始变红，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

　　直到某一天，申留真喝醉之后还主动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终于真相大白。

　　“我天天叫黄礼志教我跳舞。”她颇显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像个追到班花的小男生，“你说，在座各位哪个不知道我学那几个动作不就是眨眨眼的事……”

　　“我不仅让她教我跳，我还故意跳得特别烂。”申留真越来越没底线，“在座各位哪个不知道，把一支舞跳烂对我来说需要很大的努力。”

　　“哼，”和她醉得不相上下的黄礼志冷笑一声，表示嘲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啊？”刚刚站到沙发上准备大发议论的申留真顿住了。

　　“我早就摸清楚你的套路了。”黄礼志一边趴倒在沙发上，一边自信地说，“先让我教你跳舞，然后就以此为借口放学的时候给我送饮料，送零食……”

　　“停，stop。”申留真赶紧要蹲下去捂住她的嘴。

　　“让她说！让她说！”李彩领带头起哄，申有娜紧随其后。

　　“天天跟我讲……今天你干嘛干嘛了，以前你干嘛干嘛了。”黄礼志努力躲开申留真的手，“谁不知道你就是为了和我说话。”

　　“你当时可不是听得很开心吗？”申留真和她斗嘴。

　　“啊……这个，”黄礼志就像刚才被呛了的申留真一样突然语塞，于是又不经脑子地找了个借口，“因为你那个时候胡扯的东西太好笑了。”

　　“其实就是喜欢听我说话吧黄礼志。”申留真叉腰，“就这么喜欢我吗？”

　　“是谁整天为了树立自己的光辉形象每天晚上咬着笔头编故事？”

　　“是谁每次听随口故事都笑得不行，从没发现过里面漏洞百出？”

　　“别说了，别说了。”崔智秀举着酒瓶挡在她们两个中间，“是哪两个人被老师上课点名批评出道前就谈恋爱？”

　　那两个人闭嘴了。

　　

　　

　　#3

　　

　　假若只是讲故事和听故事，似乎还不足以让她们两个走到现在的地步。

　　是什么时候悄悄越过了友谊的界限？

　　女孩之间的关系本就模模糊糊难以分清，申留真自己也说不出个准确的事件。或许是某次走在一起的时候莫名其妙牵了手，或许是某次玩热身游戏的时候抱了太多次，又或许是某次排舞的时候谁老是把手放到谁的奇怪的地方。

　　不管怎么想，好像都绕不开肢体接触。

　　申留真深思熟虑之后，觉得肯定是某个冬天月评的时候，她们的关系就走上了不归的歪路。

　　月评间接决定着以后的前途，没人敢当作儿戏，都要画上自认为最漂亮的妆，穿最漂亮的衣服，即使是十二月里的短袖和短裙。

　　“没事的，礼志姐姐。”申留真才想起那个时候自己还叫她姐姐，“作为日后的女明星，现在就要开始训练这种特异功能。”

　　她一边把外套立刻披在刚从更衣室里出来的黄礼志身上一边说。黄礼志突然笑得不行，说她动作迅速得就像在捉鱼。

　　“你自己不训练一下？”黄礼志看了看申留真的长袖白色衬衫，外面搭配的应该正是搭在自己肩上那件被捂暖了的西装外套。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黄礼志一直很佩服她的语文素养。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好冷。黄礼志坐在练习室角落等自己的顺序的时候一直发抖。

　　“要不……”申留真发誓，她当时真的什么都没想，什么聪明才智也没发动，就是单纯地说，“我抱着你？”

　　听见这句话的黄礼志愣住了，转过头看申留真，结果还没和她对视个几秒自己就先跑掉了。

　　视线上上下下在练习室里转了好几个圈，黄礼志还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另一边的眼神和她差不多慌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出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也行。”黄礼志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就开始后悔，心里质问苍天人生为什么没有撤回键。

　　听到她回复的人知道自己没可能拒绝了，索性把腿打开让她坐在中间，把那件外套反着披到她身上。再把手环过她的腰，往怀里一收。坐在前面的那个人比自己想象中还要轻，突然一下就撞到她怀里，两个人之间立刻就没了距离。申留真把下巴放在她肩上，身体贴紧她的后背，把她前后捂得严严实实。

　　其实通过对面的镜子申留真看到黄礼志脸红了，而且感觉她耳朵也烫烫的。但她没说出来。

　　因为她好像也是。

　　

　　申留真不知为什么就无心再看其他练习生的评价了。眼睛往前看着，盯着镜子里叠在一起的两个人。脑子里全都想着自己和自己怀里这个人的事情。

　　聪明的申留真突然感觉自己的大脑停止了运作，也许是心跳声太大太快，扰乱了它的节奏。

　　她开始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合适，有点太过亲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本就是可以划在“友情”格子里的事情。

　　申留真犹豫着该不该松开她，心里却等着黄礼志。如果她开口，申留真就会马上松开她，况且两个人的温度已经有点超过要取暖的要求了。但如果她不开口，申留真会一直抱着她。

　　或许是两个人都等着对方开口，一直到评价老师叫了两次申留真和黄礼志的名字，这两个人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分开，匆匆忙忙地走到镜头前面。

　　“刚才在干什么？”

　　“有点热。”“有点冷。”她们两个同时说，又同时沉默了。

　　老师抬头看了看她们两个，她们两个自知羞愧地避开了视线。

　　申留真听见老师好像笑了，接着还是叫她们准备好就开始。

　　幸好化妆的时候忘记打腮红了。

　　申留真再次转身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想。

　　#4

　　于是呢？于是就自然而然地关系变得奇怪，于是就自然而然地藏不住自己心里的事。

　　“礼志！……”申留真好多次在训练结束的时候叫住她，“……姐姐。”

　　这个时候无论黄礼志在做什么，都会看向她，问她怎么了。

　　“想喝什么饮料？”“想吃什么饼干？”“想去换衣服吗？”申留真已经尽量让自己的借口不重样了，但最后还是说出了一些很带有黄礼志特色的借口——无缘无故，做贼心虚。

　　“这是这个星期的第五次了，你究竟想说什么？”黄礼志走到她面前，皱着眉头问。

　　“……”申留真聪明的脑袋现在正在疯狂运转，主要是因为黄礼志靠得实在太近，而且她后面就是门，除了打开门落荒而逃之外，她没有任何退路。

　　“我是说，呃，我问你……”申留真说，“你喜欢彩虹色还是黑色？”

　　黄礼志顿了一下，不知道应该把它理解成什么。

　　她明明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黑色。

　　她又停了很久，但是这次一直看着申留真，申留真也一直看着她，只是看起来有点紧张，呼吸都快了很多。

　　“好吧……”黄礼志说，“彩虹色。”

　　她说完就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心跳在一瞬间飞升，赶紧逃了。

　　“我也是！”申留真对着她的背影喊。

　　

　　黄礼志第一次没和申留真一起出公司，自己拿着外套跑到了楼梯间，从那里的窗往下看。

　　首尔好多灯，好多车，好多人。以前有这么多吗？黄礼志已经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了。只要别想到刚才的事，别想到那个人，想什么都行。

　　街灯好漂亮。黄黄的，看起来好暖。噢，她们两个在牵手。那个短头发的女生好漂亮，那个长头发的女生也好漂亮。踩到水坑了…！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黄礼志意识到自己可能在掩耳盗铃，但是她不承认。她就是平常地看街景而已。

　　“啪”的一声，楼梯间的灯突然关了。

　　看来是到自动关灯的时间了，都在这待多久了？黄礼志有些懊恼，手上去够自己放在脚边的背包，眼睛却还离不开楼下那两个人。

　　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了她。那个温暖的，舒服的，安全的拥抱。

　　黄礼志当然知道她是谁。平时她或许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但现在她却紧张到抓住了那双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是我。”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申留真！”

　　“你还不走？”黄礼志又不经大脑。

　　“你也不走？”那个声音重复她的话。

　　黄礼志其实现在暂时没办法思考。她只能任由申留真抱着她。她明明感觉到身后那个人抱她抱得越来越紧，比平时还要紧，好像怕她跑掉。她能感受到她的左耳贴着她滚烫的右耳，她的短发和她的长发压在了一起。她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的起伏，她的任何一点动作，唯独感觉不到她在想什么。

　　黄礼志不知道自己该看哪里。是眼前的窗轨吗？是窗外的街灯吗？是街上那对打闹的朋友或情侣吗？

　　申留真总是这样。知道自己拿她没办法，于是就一言不发地肆意扰乱她的心跳，又让她忘记思考，只能空白着大脑愣在原地。

　　黄礼志握紧了她的手腕，紧张得要命。

　　“你可以转过来吗？”

　　她说，手上已经松开了她。

　　黄礼志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即使她知道这个选项会让她彻底落入申留真的掌控之中，会让故事彻底走向无法预料的结局。但黄礼志还是转了过去，就像身体不受控制一样。

　　她看见了申留真，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看见她的眼睛，也看见她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申留真的手撑在窗台上。她感觉自己像一件展品，申留真像一个艺术家，圈着她，看着她。

　　那个艺术家慢慢向她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鼻尖相触，近到心跳相应。

　　黄礼志紧张地闭上眼睛，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唇上的触感稍微来得迟了一些。她先是感觉自己又一次被人圈到怀里，被带着往右走了两步，背贴在墙上，眼前一点光线也没了。

　　申留真左手顺着她的手臂向下，将她的手攥到自己掌心。另外一只手扶住她的脸颊，最后就是吻上她的唇。

　　好近，比刚才更近，这次她们之间已经没有距离了。

　　这次有别的感觉——有很多别的感觉。柔软的，温暖的；青涩的，羞怯的；甜蜜的，可爱的。

　　黄礼志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分开的。但申留真没放开她的手，两只手都没有。

　　明明几乎什么都没有做，两个人却都在喘气。

　　“…可以吗？”她听到她轻声问，“可以再给我一个吻吗？”

　　

　　

　　#5

　　

　　黄礼志后来指责申留真，说她的告白太随便，甚至都没有告白，一上来就强吻别人，根本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意思就是你喜欢得不得了是吧？”申留真说。

　　“我亏了，大大的亏了。”黄礼志反驳她。

　　“我这辈子，胆子没这么大过。”申留真突然坦白。

　　“谁不是。”黄礼志没好气地说。

　　“欸，楼下那对是不是你请的托啊？”黄礼志说。

　　“……不是！”

　　

　　

　　#6

　　

　　那样算确认关系了吗？是从那句喜欢彩虹色开始，是从第一个吻开始，还是从第二个吻开始？

　　确认就是确认，要什么口头承认。申留真为自己辩驳。接吻难道不是口头承认吗？

　　刚确认的时候羞涩又贪心。申留真总是看着黄礼志，看着看着突然就抓住她的手往更衣室里走。或是在宿舍里，在车的后排，在售货机旁边监控拍不到的死角，甚至在没人注意的哪个角落。

　　“受不了了。”申留真第一次向她解释的时候说。

　　黄礼志谴责她的用词越来越粗暴。从一开始初吻的时候那么绅士那么浪漫的说辞变成了“没事，亲一口”“快点，给我来一口”这样毫无美感的用语。

　　但是黄礼志有时候朝她努一努嘴，不是要索吻，是要和她说，我唇妆都上完了。

　　申留真又气又说不出话，只能把笑得不行的黄礼志放出去。

　　唯一一回失去理智的那次，是她第一次见到黄礼志火龙果色挑染的造型的时候。其实也是黄礼志第一次见到申留真金色挑染的造型的时候。

　　两个人最后站在化妆师姐姐面前，互相推卸责任，说是打闹玩的时候不小心蹭掉了。

　　一旁的崔智秀摇头叹息。

　　“受不了了是吧？”李彩领拍了拍她的肩。

　　“真的受不了了。”申有娜附和。

　　

　　

　　#7

　　

　　申留真难以想象，至少是现在的申留真难以想象。她们两个以前是怎么做到能忍这么久的。居然能忍到两个人都成年。在那之前做过的尺度最大的事情只是吻个脖子。

　　或许是成年后的第二天，或许是一个星期，又或许就是当天，申留真其实不记得确切的日子。况且跨越两个日期，也不好说是今天还是明天。

　　起初只是在房间里面，而且两个人的脸都红得要滴出血。

　　再后来实在就忍不了了，从坐在一起开始就忍不了了，有一次坐在车上差点就要开始动手。

　　申留真明确地记得，记得那天黄礼志穿着什么衣服。服装师给她搭完衣服之后申留真差点没当场把她拉进更衣室里干柴烈火。

　　黄礼志好像还要故意玩她，一整天都在申留真面前晃来晃去。不管有没有镜头都是。

　　“几岁了啊申留真……”黄礼志显然没给自己留后路，“这点都忍不住？”

　　“行，”申留真用力点头，“你等着。”

　　

　　最不计后果的那一次，申留真刚把宿舍正门的密码输完，黄礼志就扑上去吻住了她。

　　坐在客厅吃播的申有娜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边瞳孔地震一边赶紧护着手机躲进了浴室。

　　“呃……客厅有两只鸟飞进来了，现在在打架。”申有娜缩在浴室的角落里，“不小心”把手机收音的地方堵住了，又急忙下播。

　　这是申留真和黄礼志距离身败名裂最近的一次。

　　后来这两个人向三位受害者表示了自己真挚的悔过之心，并且严格立法，声明以后不会轻易失去理智。

　　这条法规在只有申留真和黄礼志两个人的时候显然是不生效的。

　　申留真每次都说，幸好黄礼志是女同性恋。

　　

　　

　　#8

　　

　　黄礼志其实想过申留真求婚的样子。

　　依她的性格，她肯定会说：“我走在路上看到这个戒指很适合你，所以买给你了，趁现在嫁给我吧。”

　　“看着我干什么？”申留真转头看黄礼志，嘴里全是刷牙的白色泡沫。

　　“没事，刷你的牙。”黄礼志说。

　　

　　某次她们录双人Vlog的时候，抽到的主题是“惊喜”。

　　黄礼志到得比申留真早一点。申留真来的时候提着大包小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交换惊喜的时候两个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很漂亮的小盒子，一个是黑色的，一个是蓝色的。

　　其实已经相互猜到了，于是就一起打开。

　　“我之前看中你这款，但是我去订的时候说前一天被人订走了。”黄礼志说。

　　“所以我21号那天的早餐是买给你的。”申留真说。

　　她们两个就大白天，在一盏没亮的路灯下面，坐在古铜色的长椅上，在一大堆镜头前面交换了戒指。

　　“我们这样就算结婚了吗？”黄礼志笑着说。

　　“是啊，这就算结婚了啊。”申留真应她。

　　“你就这么肯定我会答应啊？”

　　“你没得拒绝。”申留真说，“申留真的人生计划里没有少过黄礼志。”

　　“真是……”

　　“受不了你。”

——END.

无脑文学，纯纯为了搞笑来的嘿嘿

一些设定方便剧情进行，不要深究

字数7k，客官们轻喷

 

1.

“……”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又暗了下去，黑屏倒映出来黄礼志略微抽搐的嘴角和疯狂跳动的眼皮显得格外滑稽。

意识到自己还在宿舍客厅，黄礼志赶快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跳，一巴掌呼在自己还在发热的脸蛋让自己赶快清醒。小猫眼睛快速巡逻了一下四周，感觉并无异常之后才长吁一口气：“这要是被有娜她们看到可就完了……”

黄礼志蹑手蹑脚地从冰箱里拿了瓶牛奶嗞溜嗞溜吸着却还是有些头脑发热。虽然也是二十三岁成年人了，可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还是有些堂皇。

怎么会有人写我和留真的…成人文学啊！黄礼志越想越离谱，写了也就算了还要私信发给本人欣赏，众所周知我黄礼志作为宠粉天后是一定会读消息的啊！

明明就是故意的！黄礼志没来由地有点生气，没好气地把空瓶子撂进垃圾桶，转身拿起了手机。

解开锁屏，黄礼志鬼使神差地收藏了这篇文章。

 

2.

回归和演唱会在即，一向对自己高标准的黄礼志却在练习时频频走神，和走动线的申留真撞了个正着，噗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什么情况…你来姨妈了？”申留真有点莫名其妙，黄礼志从来都是最快消化编舞和动线的那个，这几天一直都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于是伸出了手想拉黄礼志起来。

黄礼志却一个迅速侧翻“噌”地一下站起身拍拍屁股说没事，空晾着申留真伸过去的手有些尴尬。崔智秀叉着腰喘着粗气，从空气中读出了一丝尴尬的气氛，立马和李彩领隔空交换了一个“？”的眼神，得到的是表示不知道的耸肩。

申留真皱了皱眉，黄礼志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莫名其妙的躲着我是要干什么…”看着黄礼志逃也似的捞起手机报告了一句“我去个厕所”，申留真烦躁地拽了一下衣领，这几天也没逗她玩，怎么突然搞得像普通同事避嫌似的。

练习室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空调机运作发出的嗡嗡响声变成了唯一的声音来源，像是恼人又无处可寻的蚊子。

 

3.

造成练习室尴尬的眼色游戏的罪魁祸首黄礼志此时却在厕所隔间里大抓狂。

申留真穿着深色无袖背心，随意地扎着头发，带着有点担心的神情微微弯腰，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帅气地向她伸过来，仿佛周围散发着帅气又暧昧的气泡…

申留真的手指上…还带着之前一起买的友情戒指…

“啊啊啊啊啊我不要活啦！！！”黄礼志红着脸坐在马桶上怒拍脑袋试图催眠自己，“没关系没关系…那篇文章我就当没看过…我没看过我不知道我不会联想到我的队友…”

拼命地摇头想把脑子里一些代入的画面甩掉，黄礼志顿感一丝不妙，脖子连带着肩膀和手臂传来的痛感瞬间窜到脑子里：

“啊！——西八shake it扭到脖子了！！！”

 

4.

由于黄礼志嫌弃自己太过丢人在厕所里面摇头都能把脖子抻到还连带着整个右手一动就会疼，除了当时在练习室自主练习的成员们，连经纪人都没告诉。

当黄礼志歪着脖子面露难色地推开练习室的门时，作为主唱的崔智秀浑厚的嘲笑声穿透了整个JYP的大楼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李彩领指着黄礼志的脖子笑倒在了地上，眼色游戏早就被抛在了脑后。

“说实话，任谁看着礼志欧尼臭着脸歪着脖子，僵着半个身子走进来都会觉得搞笑吧！”申有娜乐得嘲笑小队长，得空捂着肚子哎呦哎呦地坐在沙发上摆摆手表示笑累了休息一下。

黄礼志懒得反驳，呲牙咧嘴地试图动了动胳膊结果疼得嘶嘶吸冷气，颓废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愁云满面：“我这右胳膊是真抬不起来了…这两天练习可得怎么办啊…”

“我帮姐姐和经纪人那边请假说你不舒服了，今天暂时不用团体练习了，让有娜她们和自己solo舞台的伴舞团队合一下。”练习室另外一头幽幽地传来申留真的声音，黄礼志转过头看向坐在角落对着手机正色的申留真还是带有一丝“都怪你”的怨气，于是毫无波澜的回了一句谢谢留真。

申留真点了点头收起了手机，“这两天就由我来照顾姐姐了，彩领住我的房间，这几天我和姐姐住。”

“一起住？？？？”闻听此言的黄礼志吓得一瞬间忘记自己脖子还在扭伤中，立马回头想制止申留真，结果脖子传来的撕裂般的痛感让黄礼志拒绝的话变成了嗷的一声猫叫。

申留真被黄礼志的尖叫吓得差点被冰美式呛死。

 

5.

申留真有点不爽。好吧，其实超不爽。

“明明之前看到我都可爱的笑眯眯，怎么这两天躲我跟躲瘟神似的…”看着和申有娜有说有笑的黄礼志，申留真端着冰美式有些阴郁地咬着嘴皮，不爽地眯起了眼睛。

可能是看到黄礼志对着申有娜的笑容有点太明媚了，申留真“噌”的一下站起来，臭着脸说快点继续排练。

申有娜正和黄礼志闹得兴起，听到申留真张罗继续排练，兔子耳朵就耷拉了下来，撅起嘴低着头嘀咕申留真大魔王压榨队友不给休息。申留真后知后觉语气是有点凶，于是柔声和忙内解释道过几天就要和伴舞团队一起彩排了要赶快练习才不会落下进度。

“有娜也不想被伴舞团队说不专业吧…”申留真谆谆善诱哄得申有娜不情愿地点点头。申留真满意地站起身，装作不经意地瞥向正在架相机准备录练习视频的黄礼志。

黄礼志眉头微皱着鼓捣相机支架，左拧拧螺丝右拧拧支架但是相机就是架不住，黄礼志有点生气，脸颊肉气呼呼地鼓起来像是一只没有吃到饭的布偶猫。

素颜扎着马尾的黄礼志少了些在舞台上锋芒四射的锐气，多了些邻家笨蛋姐姐的可爱。看着忙碌的黄礼志，“笨蛋…”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在笑的申留真赶紧整理情绪，过去帮忙调整相机支架。

申留真的手刚搭到黄礼志的肩上，还没来得及说句话，黄礼志像触电一样马上跳起来抖掉了肩上的手讪笑道：“呃呃呃呃呃嗨你怎么来了…？”

“我看你搞不明白相机支架来帮你调的”申留真对于黄礼志甩掉自己手非常之不爽，于是也没好气儿地回了一句，蹲下拧紧了固定扣，“好了。”本来想转头求黄礼志日常的表扬，结果申留真只看到了黄礼志落荒而逃去找崔智秀的背影。

“什么啊…我到底惹到她什么了…”

 

6.

当看到黄礼志僵着半边身子推开练习室的门的时候申留真脸色一沉。

又受伤了，这姐姐真是不会照顾自己。申留真蹲在角落看着队友们大声嘲笑黄礼志笨蛋在厕所都能扭到脖子，叹了口气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和经纪人的对话框。

“哥哥，礼志姐姐最近不舒服，先让有娜她们和伴舞团队彩排solo舞台吧，我这两天去照顾她，过几天等她身体好点了我们再合团体的舞台。”申留真手指在屏幕上翻飞，很快就收到了经纪人的回复：

“那你呢，你的solo什么时候合啊，我们时间紧迫了。”

申留真思考了几秒，回复道：“我和伴舞的互动没有那么多，不需要多次合作排练，我等礼志姐姐睡了我再回练习室合几遍对一下就行。就是辛苦伴舞姐姐们了。”

“这倒是没关系，你们不也一样熬大夜排练，半斤八两。”经纪人的聊天消息在屏幕上闪了一下又暗了下去，申留真瞥了一眼就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黄礼志，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两天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7.

回到寝室，黄礼志坐在床上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

“我是不是太拿那篇文章当回事儿了…”黄礼志百无聊赖地拿起手机又放下来自己嘀嘀咕咕道。说不困扰还是有点，正常来说黄礼志看到恶评也都只会难过一小会儿然后马上忘记的，但是这件事黄礼志在意了不止一周了。

想到这，黄礼志就烦躁地抓起枕头用左手一顿暴捶：“啊啊啊啊到底为什么看到申留真就会想起来那篇文章啊！！”发泄完也没消气，黄礼志气呼呼地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电话没过多久就被接起来了：“喂礼志，找我干嘛…”

“没事不能找你吗柳智敏。”黄礼志正在气头上，点开扩音后撅着嘴回顶了一句。

电话另一头的柳智敏“切”了一声揶揄道：“你闲得没事才不会找我聊天，都去找申留真——”

“呃啊啊啊啊啊啊别跟我提她！！！”黄礼志好不容易把脑子里歪门邪道的画面赶走，柳智敏一说，黄礼志又想起了同人文里的那个申留真慢慢逼近她，把她抵在墙角还故意在她耳边喘气道：“姐姐怎么这么害羞…”

柳智敏被黄礼志突然的抓狂吓了一跳： “发什么神经呢你！”

黄礼志顺了顺气儿，和柳智敏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于是柳智敏的无语顺着网线传到了黄礼志的耳朵里：“就这还困扰了你一周多？”

“？你总是莫名其妙想起来自己和你队友搞黄色的场面不困扰你？？”黄礼志五官扭在了一起，又开始暴躁地锤枕头：“而且她这两天还要跟我一起住！我想想我都尴尬死了…”

柳智敏倒是不在意，吸着珍珠奶茶含糊不清地回答道：“那怎么了，反正你不是也喜欢她吗——”

“瞎说什么呢！！！”黄礼志一听被吓得赶紧对着手机“嘘嘘嘘”，“申留真还在宿舍呢！”

“再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干嘛又收藏又回看的~”柳智敏调笑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听得黄礼志愈加烦躁，没好气地说道：“挂了，你去旷野里打蛇去吧你！”

电话另一头，被挂断电话的柳智敏非但没有不快，反倒是挂着看戏一般的表情坏笑着点开了和申留真的聊天框。

 

8.

收到柳智敏的消息时，申留真正在厨房鼓捣着两个人的晚饭。

队友们都还在练习室排练没回宿舍，黄礼志虽然一再强调自己可以点外卖吃，但是申留真强硬的说今天她要下厨做饭。

“小留真~由于你姐我是好心路人见不得别扭，所以给你友情免费透露一下黄礼志最近躲着你的原因【偷笑/jpg】~有机会记得看看黄礼志的浏览器收藏页面哦~有惊喜！”申留真皱着眉头读完了这段莫名其妙的爆料消息，回复了一句：“你偷偷暴露礼志姐姐和你的聊天内容她不会杀了你吗？”

柳智敏的消息很快就弹了出来：“kkk怎么会~她到时候会感谢我的【眨眼/jpg】”

申留真不置可否，放下手机却仔细思考起来黄礼志到底会收藏什么东西结果让她一周都和自己闹别扭。

“之前冷战的视频？”申留真挖了两勺辣椒酱放进锅里，不应该啊，吵架的时候不是回归期粉丝应该看不出来吧，也剪不出什么视频。

“还是我的舞蹈失误合集？“申留真思考着，又往锅里倒了一勺酱油，也不应该啊，不可能因为很久之前的舞台失误了两次现在才想起来生气吧。

“总不能因为我说智敏姐姐关系好叫她亲爱的那次直播cut吧…？”申留真拿着木汤勺有一搭没一搭地怼着锅里的食材，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黄礼志没有那么小气的，申留真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还是去问本人比较快，反正今天要一起睡——

感觉遮在自己眼前的让世界蒙上一层灰色的帘马上就能掀开了，申留真这么愉快的想着，一低头就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糊味传进了她的鼻子。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辣豆腐汤啊啊啊啊啊啊！！”

 

9.

俩人最后还是对着桌上的外卖炸酱面和糖醋肉相顾无言。

申留真拿着叉子卷着面前的炸酱面低头呼哧呼哧的吃，只敢用余光瞟着坐在对面费劲地用左手可怜兮兮地挑起一根面的黄礼志。

黄礼志倒是没注意偷偷看她的申留真，光顾着和炸酱面战斗的黄礼志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好似在耀武扬威的炸酱面暗骂怎么今天的面怎么都卷不起来。

“我一会儿喂给你吃。”一直闷头闭嘴吃饭的申留真一开口就平地一声雷，态度却平淡的仿佛在说“明天天气怎么样”。倒是给吓得黄礼志手一抖，把好不容易卷起来的面又掉进碗里了：“你你你你你说什么呢我我我也不至于要别人喂饭吃吧…”

申留真打扫完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抬起头看着脸突然涨红的黄礼志面无表情道：“那姐姐总不能花三个小时把这碗面吃完吧。”一伸手把黄礼志面前的碗拿了起来，不由分说地坐在了黄礼志身边，挑起一绺面送到黄礼志嘴边，仿佛哄小孩儿一般的表情说：“啊~宝宝张嘴~”

“不要！”黄礼志羞耻得想死，把嘴闭得紧紧的拼命向后躲开申留真递到她嘴边的叉子。申留真无奈，看着别扭的黄礼志红扑扑的脸蛋和僵硬地闪避，终于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姐姐怎么这么害羞啊…”

“？！？！？！”黄礼志瞳孔地震，脑子里又闪现出幻想中和她咬耳朵暧昧的申留真逐渐和面前轻笑着看着自己的申留真重合在了一起，黄礼志瞬间扭头想赶快逃离这个现场：“啊——！我的脖子！！”

 

10.

“椰咚，我每次都在想，你怎么有时候会比猫还笨？”申留真抱着胳膊倚在书桌前，看着倚在床上哎呦哎呦喊着脖子疼的黄礼志煞有介事地问道。

黄礼志腹诽八千遍还不都怪你，表面上也确实是咬牙切齿道：“都怪你呗！”看着申留真因为惊讶挑起的眉毛自觉失言，赶紧捂住自己的嘴暗骂自己蠢得还把真实想法讲出来了。

申留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黄礼志的床边。黄礼志被申留真盯得发毛，索性自暴自弃的玩起了多利和多珉：“也不是真怪你，其实是怪我自己…”

“是因为姐姐收藏在浏览器里的那个？”申留真又是以仿佛唠家常一般的语气讲出了震撼黄礼志三辈子的话，“所以生我的气了吗？”

黄礼志连忙摆手表示否认：“不是不是不是干嘛生你的气…”说着说着，黄礼志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噌的一下直起身疑惑道：“等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浏览器里收藏了我们的同人文啊？？？”

这下轮到申留真瞳孔地震了：“我们的同人文？？？”

黄礼志说完也瞳孔地震：“？？谁到底说了什么我到底说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啊啊啊啊”

申留真反应迅速，马上回过神来去抢黄礼志放在餐桌上的手机。黄礼志吓得也不顾自己还在右半身不遂，飞身下床去抓往客厅冲的申留真：“啊啊啊啊啊不行！！！”

这要是被申留真知道自己偷偷收藏粉丝发给她的真挚黄色同人文，自己作为队长和姐姐的尊严就要彻底垮掉了。电光火石之间，黄礼志想到了无数自己被申留真和队友嘲笑的瞬间。

“必须不计一切代价阻止申留真啊啊啊！！！ ”

 

11.

申留真其实没什么想法。同人文嘛，很正常，哪个爱豆还没个cp呢。

看看又无所谓，说不定真有写得好的还想让黄礼志分享一下呢。申留真其实就是想逗逗黄礼志玩，看黄礼志惊慌失措地来抢手机的样子，申留真觉得黄礼志可爱得要让她疯掉。

申留真显然抢先一步拿到了黄礼志的手机，一个鱼跃坐在了沙发上兴高采烈地输入了密码还有时间冲着黄礼志做了个鬼脸，顺手点开浏览器看看让黄礼志别扭一整周的同人文到底什么样。

“霸道申总放过我…？”申留真看到这个标题，疑惑混合着震撼和好奇让申留真迅速划屏企图开始阅读，却忽略了面前尖叫着扑过来抢手机的黄礼志“不许看！！！”

申留真嘻嘻地做了个鬼脸：“姐姐好小气！”就开始左躲右闪地逗着愤怒的小猫。两人很快在沙发上扭打在了一起，申留真占着黄礼志右半身不遂不方便抢手机的便宜甚至有余力朗读着下面的进展。

“申留真把黄礼志堵在了墙壁和她的臂弯之间——”申留真嬉皮笑脸惹得黄礼志更加愤怒地和申留真扭在了一起“啊啊啊啊啊不许再读了！！”

“黄礼志看着面前的申留真越靠越近，期待地闭上了眼睛，耳边却感到一丝湿润——”

“申留真给我闭嘴不许再看下去了啊啊啊啊！！”黄礼志知道，再往下就是一些不可描述的片段了，真的再读下去就要出大事了。

“申留真含住了黄礼志的耳垂，暧昧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耳边。申留真磨着黄礼志的耳垂模糊不清道：‘姐姐怎么这么害羞’——？”

完了。黄礼志俩眼一黑心如死灰，泄了气一般低下头破罐子破摔道：“对不起留真…”

 

12.

黄礼志许久没有听到申留真的回复，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向申留真。

“原来姐姐喜欢这一口。”申留真看向黄礼志的表情让黄礼志有点琢磨不透，不过黄礼志觉得总归是给申留真带来了麻烦，刚想开口和申留真赔不是，结果发现自己和申留真当前的姿势更加让人误会。

自己居然居高临下地把申留真压在了沙发上。黄礼志看着身下表情阴晴不定的申留真，倒吸了一口冷气试图马上翻身下去，却被申留真一下子抱起来翻转了姿势压在了沙发上：“疼疼疼！！”

申留真却没有管黄礼志叫苦不迭的右胳膊，认真地盯着黄礼志的眼睛问道：“姐姐喜欢这样的？”

黄礼志还想嘴硬，学着申留真之前嬉皮笑脸的样子打着哈哈：“说、说什么呢哈哈哈，我对你没、没有想法，就是看到了同人文而已嘛…”

“那为什么还收藏了？”申留真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弯了又弯，看着身下局促的黄礼志又起了逗弄的心思，“当时点开之后发现不对明明可以直接关掉的，怎么还接着看下去了？”

申留真靠得越来越近，黄礼志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加速得越来越快，赶紧闭上眼睛装死。申留真坏心思地冲着黄礼志的耳朵吹了口气：“我看…分明还是喜欢吧？”

黄礼志感觉自己紧张的心脏都快要吐出来了，耳边申留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睁眼。”

“不要，我觉得丢人。”黄礼志从牙缝里挤出来了句话，继续装死。攥着拳头紧闭着眼睛，疯狂想把头缩起来的样子让申留真更起了逗猫的心思。

“不睁眼我就亲你了。”申留真再次用枯井般无波的语气讲出了激起千层浪的话。黄礼志心里怒骂申留真脸皮厚也不觉得害羞还能想起来调戏人，想俩眼一闭装被吓晕过去算了，但又觉得申留真还真做得出“不睁眼就亲”这种举动，黄礼志勉勉强强睁开了一只眼睛：“干嘛！”

申留真故作苦恼了一会儿，歪着头问道：“喜欢怎么不说？”

“谁喜欢啊！！！”黄礼志一看申留真装无辜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喜欢！！”

“那怎么心脏跳这么快，脸还这么红？”

“你别管我！！！快点从我身上下来！！”

“等一下。”申留真难得正色了起来，和黄礼志四目相对着。黄礼志本来就累得不想闹了，索性和申留真大眼瞪小眼。突然，申留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脸颊上飞速出现一抹绯红，黄礼志正想开口，申留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啵”的一下亲在了黄礼志的耳朵上。

“我喜欢姐姐，姐姐可以和我交往吗？”申留真闷闷地说完这句话，像鸵鸟一样把自己的脑袋闷在了黄礼志的脖颈里。

“痒…”黄礼志被申留真的呼吸激得直缩脖子，想赶紧把申留真推开：“留真…先起来再说…”

申留真却不想起来，还在赖赖唧唧地蹭着黄礼志的脖子：“椰咚先答应我…”

“不是，你的鼻子弄得我脖子很痒——”黄礼志话没说完，就听见“哐当”一声巨响，购物袋落地吓得申留真和黄礼志同时抬头看向声音源头。

申有娜呆站在玄关处还没来得及换鞋，地上掉了她的下巴和装着披萨夜宵的袋子：“你你你你你你们我我我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有娜！！！你误会了！！！”

  

  （完）

 

36.

 

到动物园买好票后我给妈妈发信息说我到了，顺带附上几张随手拍的照片。

动物园里游客很多，到处都是玩闹的小孩和吆喝的摊贩，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我心里燥燥的，有点不舒服，我猜大概是犯病了，所以我浅浅逛了几个展馆就离开动物园到外面的大广场坐下，休息了会儿打算早点去银杏巷，因为现在的我比起小动物们，更需要的是孙医生。

我按照导航指示回到地铁站，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到达目的地。外面太阳很大，我眯起眼用手遮住阳光，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到无名店，进门时看了眼墙上的钟，居然还没到两点。

珠泫姐姐见到我给我端上杯果汁，我说了声谢谢后一口气把果汁全喝完，酸甜的饮料下肚我才觉得自己重活过来。

 

珠泫姐姐在我对面坐下，从兜里拿出几颗软糖给我：小桢稚今天来得很早呢。

我说因为今天出门早。说的时候四处找孙医生，但没在店里看到她，我便问珠泫姐姐：孙医生呢？

她还在教孩子们画画。珠泫姐姐说。

画画？我有点惊讶，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孙医生在教画画，我们之前都只在口头上聊聊而已。

嗯哼。珠泫姐姐点头，见我吃惊的模样补充道：胜完和你妈妈大学同专业，她们都是学美术的。

我更震惊了，拿着饼干的手都停在空中。

那她怎么会当心理医生啊？我好奇地问。

胜完不是心理医生啊，她一直都是美术老师。

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呆呆地问：那我....？

珠泫姐姐接下我没问完的话：你们是朋友嘛。说完还对我可爱地眨了下眼。

 

我把饼干放下，面对珠泫姐姐的笑颜我感到愧疚，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珠泫姐姐，我不知道胜完姐姐要教别人画画，我这么长时间都在打扰你们——

喂喂。珠泫姐姐捏住我的脸颊不让我说下去，她把软糖塞进我嘴里，皱起脸装作凶我的样子：就知道你会道歉，你们这种胆小性人格还真是一模一样。

她帮我续上果汁，我低头慢慢抿，同时思考着现在要不要离开，还没等我把果汁喝完，胜完姐姐就从走廊出来，见到我跟我打了声招呼，然后拖张椅子坐在珠泫姐姐旁边。

 

下午好小桢稚。

下午好，胜完姐姐。

胜完姐姐挑了下眉，手撑在下巴上看我：怎么不叫我孙医生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没有作声，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珠泫姐姐，然后笑着对我说：虽然只当了几天医生但也满足了我小时候的梦想，谢谢你哦小桢稚。

我知道胜完姐姐在替我解围，但我还是觉得尴尬。想起当时看到胜完姐姐的宣传广告‘如果不快乐的话就来找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后根本没细想她是做什么的，都是我自己先入为主认为她是心理医生，现在才知道闹了个大乌龙，人家其实是教画画的。

太尴尬了，我都想找个洞钻进去。

 

我呆呆盯着玻璃杯里的冰块，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是该离开还是该厚着脸皮继续把她当成心理医生，我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舍不得放弃胜完姐姐和珠泫姐姐，扭扭捏捏抬起头对一直看我的两位姐姐说：我以后还可以来这里吗？

当然。胜完姐姐很快就回答我。这里一直欢迎你，她笑眯眯地说。

 

然后我们就像之前那样开始闲聊，珠泫姐姐陪小艾蒂在旁边的桌子上搓奶茶里的珍珠，胜完姐姐和我聊天时偶尔去给她两人擦脸上的面粉，其余时间一直都关心我最近心情有没有变好一些。

 

比以前要好。我只能这么说。

昨天回去后你妈妈找你谈话了吗？她问。

我摇头说：没有，她看起来很累。但是她晚上来找我一起睡觉了。

胜完姐姐摸了摸下巴，好像意料到妈妈会这么做，我很好奇她昨天对妈妈说了什么，也就问出口了。

 

就是简单说了下你现在的情况。

我有什么情况？

需要家长的陪伴和照顾。

我抿了下嘴，有些不乐意地嘀咕：我不需要她们的关心。

胜完姐姐没接话，只是对我露出淡淡的微笑，我被她盯得不好意思，低头躲开她的视线。

 

安静了小会儿，胜完姐姐才开口跟我说：小桢稚，我们不是约定好要诚实的和对方聊天吗？

我说是，她便继续问：那你告诉我，你刚刚那句话是实话吗？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珠泫姐姐在一旁看着我，她的目光带着让我无法拒绝的魔力，我又不会说谎，所以支吾了半天还是很不情愿地说：不是实话。

 

胜完姐姐突然起身坐到我旁边，她揽住我的肩让我靠在她怀里，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要推开她，但她更快一步松开手，回到了对面的位置上。我还在发愣，傻傻地看着一脸得逞的胜完姐姐。

我就是想抱抱你啦。胜完姐姐说，你不喜欢吗？

我摸了下发烫的脸说：只是太突然了，我喜欢的。

胜完姐姐身上有香香的味道，我并不反感。

 

你回去这样抱抱你妈妈吧。

胜完姐姐落下一个重磅，我听到这句话后飞快摇头，要我这么抱妈妈是绝对不可能的，光想想都起了鸡皮疙瘩，我们之间做不出这么亲密的动作。

做不到。我说，太难了，妈妈也不会喜欢。

 

你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她不喜欢呢？

因为我们很少很少会肢体接触。

这不是她不喜欢的理由。

我做不到。

你可以做到。

胜完姐姐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不管我说什么她都能反驳我，我知道自己说不过她，便装鸵鸟躲避话题。

 

小桢稚呀。珠泫姐姐过来摸我的头，声音软得我心都化了。我抬起头幽怨地看着对面笑得乐呵的胜完姐姐，我简直被她拿捏得死死的，她就知道我拒绝不了珠泫姐姐的请求。

我们桢稚一定能做到的，抱一抱妈妈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对吧？珠泫姐姐的手轻轻捏着我的耳垂，我被她玩弄得手脚无力，除了点头外根本就做不了别的动作。

是、是吧。我含含糊糊说。

那姐姐等你明天的消息哦。珠泫姐姐笑得比糖还甜。

 

在四点多的时候我就离开店了，我手上还提着珠泫姐姐和小艾蒂亲手搓的珍珠。

早点回去抱抱你妈妈。胜完姐姐是这么说的，珠泫姐姐也叫我今天早点回去，明天再来。她们大概是今晚有事，所以我就没打扰她们，出店后往家的方向走去。

但我今天没骑车来，走路走了快一个小时，路上还买了我和妈妈的晚饭，到楼下差不多都五点半了，和我平时回家一样的时间。

 

 

37.

 

开了门看到玄关处有妈咪今天穿的鞋，我想起晚饭只买了两人的份量，便匆忙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找前两天买的速食，还好还有两个菜，不然妈咪都没得饭吃了。我把手上的东西全整理到盘子里，然后端到餐桌上。

我出来才发现，家里好安静，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到妈妈的卧室找，房门大开着里面没有人，只有书房门是关着的，我轻轻敲了几下，里面才传出声音：怎么了？

吃晚饭了妈妈。我隔着门喊。

马上。妈妈说。

 

我回到客厅等，过了几分钟书房门才打开，妈妈走向厨房，妈咪往卫生间走。

我坐到餐桌上等开饭，她俩一前一后过来，妈妈坐我对面，妈咪坐我旁边。她俩不出声，我也没话说，拿起筷子把寿司塞嘴里，全程没看她们一眼，我一直在想‘等会儿该以什么理由抱一下妈妈’，这件事对我来说简直太难了，尤其对象还是妈妈。

不知不觉寿司卷被我吃完，我说我吃好了就下了桌，然后到客厅打开电视看我最喜欢的动物频道。

 

妈妈和妈咪吃了许久，电视播到第二集她们才吃完，妈咪向我走来，我注意力都放在电视身上，没在意妈咪的动作。

我坐在地毯上，手搭着茶几剥坚果吃，妈咪在我身后坐下，她的双臂环住我的腰，我被她一整个拥入怀里。

突如其来的亲密动作把我吓一跳，我瞬间僵硬了身子，剥开一半的松果落进坚果壳里，我不知道妈咪的举动是什么意思，我脑子里最先闪过的是崔秀贤看到了怎么办。

但家里没有崔秀贤，所以我微小地贪念了下妈咪的怀抱，大概十秒钟后，我飞出的意识慢慢回到脑中。

妈咪的脑袋埋在我肩窝里，她不说话，我试着动了下，她立马把我拥得更紧，我拍拍她的手，问她怎么了，她也不回答，就这么抱着我，过了好半天，我才感受到我肩膀湿湿的。

 

妈咪，你哭了吗？我小声地问。

她摇头，脑袋在我肩上蹭，我分明感受到了她的眼泪，还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但她一直摇头，我也不好戳穿。

是不是想外婆了？我随便找了个话题，妈咪还是摇头，我突然听到她很小很小声的呜咽，又细又轻，就像只受伤的幼猫，躲在角落里自己舔伤口。

我被自己的联想给伤到了，我想妈咪大概是受到什么委屈才会这样。最近她都在全州，接触的都是全州那边的人，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韩阿姨和崔秀贤会惹她伤心，除此之外就想不到别人了。

我摸着妈咪的头安抚她，她通红的耳尖从头发里露出来，身子哭得一颤一颤，我心疼的不得了，但我能做的只有摸她的头，再亲密的也不能做了。

 

妈咪，不要哭。我说，我侧过身想看她的脸，但她躲在我背后不让我看，她又吸了下鼻子，声音委屈极了，她抱着我，紧紧贴着我的后背，我甚至隔着衣服感受到了她乱蹦的心跳。

隔好一会儿妈咪才停止哭泣，她悄悄在后面擦眼泪，然后又抱住我，她想对我说什么，但发出来的声音含糊不清，我没听懂，只能先安慰她：没事的妈咪，我不告诉别人。

妈咪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小声地和我说：宝贝，跟我回全州吧。

这个请求真荒唐。我差点就把这句话说出口，硬是闭着嘴把话咽下去，妈咪是在跟我开什么玩笑吗？但眼下这个情景她大概是认真的，拒绝的话在嘴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还是选了个最礼貌的回复。

 

不方便，妈咪。我这么说，我真是一点都不想和崔秀贤待在一起，我不喜欢韩阿姨，连同全州也不怎么喜欢，妈咪居然还想让我和她们一起生活，不知道妈咪怎么想的。

 

为什么不方便？妈咪会陪你上学，妈咪去应聘你学校的体育老师，这样我们就———

妈咪，不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我打断她，挪动屁股转过去面对她，转过去后我才看到妈咪红得发肿的眼睛，明显是哭了很久的样子，脸蛋上也全是湿漉漉的泪痕。

我想不到妈咪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哭成这样，我心里涌起一股火，眉头皱得很紧，我抽了几张纸给她擦眼泪，卫生纸碰到她脸时她又哭了，但不是以前那样像个小孩一样边揉眼睛边哭，而是直直看着我，眼泪悄无声息往下滑，聚成一滴掉进我衣服里。

我受不了妈咪这幅脆弱的模样，我给她轻轻擦着眼泪，心里却想着找到崔秀贤并揍她一顿，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要真揍了她那妈咪回全州后就没得好过了。

 

妈咪，别哭了。我起身抱住她，让她靠在我怀里，她犹豫了一下才环住我的腰。

叮咚，和妈咪住一起好不好？妈咪会对你好的。妈咪又邀请我，我摸着她的头，不作回答。

 

宝贝.....

妈咪仰起头看我，她眼底都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的声音很小，眼眶、鼻尖和脸哭得通红，此刻我想揍崔秀贤和韩阿姨的想法达到巅峰，我忍住焦躁的情绪，低头在妈咪的额头上亲了下，就像妈妈很久之前亲她一样。

 

妈咪愣在我怀里，满脸都是震惊，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好半天才落下来。我知道我越了界，我知道我不该和她做这么亲近的事，但我无法控制自己，我想让妈咪知道我没有离开她，我想做妈咪的靠山，我希望她受了委屈能对我说，我不想让她一个人承担那么多痛苦。

我捧住妈咪的脸，她的脸很烫，但我一点都不在意，我认真地对她说：妈咪，我爱你。

想了想，我还是接了句：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爱你就够了。

 

妈咪抱住我的手在发抖，她的眼泪又开始哗哗往下流，我用手给她擦，但怎么也擦不完，她哭得声音都是支离破碎的，我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能从含糊的咕噜中听到一些简单的词语。

妈咪在叫我的小名，她说叮咚，叮咚，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我其实不介意她有了新家庭，也不介意她还爱不爱我，只要我爱她就够了，我想。

感受到脸上凉凉的，我抬手摸了下脸，一时分不清手里水的是妈咪的眼泪还是我的，我的头突然开始作疼，心脏加速跳动，耳膜也传来咚咚的鼓声。

 

现在的情绪太低落，我怕自己犯病，就安慰妈咪说：别哭了妈咪，明天眼睛会痛。

妈咪在我怀里乖乖点头，但眼泪还是在流。

 

今晚就在这里歇吧，和我一起睡。

妈咪吸着鼻子点头。

 

 

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回她卧室的，我和妈咪先后洗完澡上了床，妈咪眼眶红得不行，我担心她明天起来眼睛肿，就问她要不要买点药来擦，妈咪摇头说不用，然后找了本故事书说要给我读，我说我已经过了听书睡觉的年龄了，妈咪哼哼唧唧不让我拿走书。

买这本书的时候就答应要读给你听的。妈咪说。

那已经是半年前的事了。我看着她。

妈咪嘴一撇又是副要哭的样子，我连忙把书还给她，然后拉过被子一躺：你读吧，我听着。

 

妈咪声音黏黏糊糊带着鼻音，我其实一点都不困，所以一直睁着眼，妈咪读了十来分钟见我还不睡，就有些气馁。

是我读得不好吗？

我说：很好，只是我不困而已。

妈咪躺下来贴在我旁边，牵起我的手捏捏玩玩，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宝贝一点都不想和我住一起吗？

我没想到话题又绕到这上面来，我不想再缠着这个话题，就直接了当说：不是不想，只是妈咪你有新家庭了我融不进去。

 

妈咪没接话，我以为她明白我的意思了，但过了会儿她满是疑惑地发问：我有什么新家庭？

嗯....你和崔秀贤她们。我说得很委婉。

我早就拒绝她们了，我没有新家庭。妈咪坐起来睁大眼睛看我，一副我误会了她的委屈样。

我脑子突然卡壳，也不能怪我反应不过来，是这个消息太突然又太出乎意料。

 

你在全州不都是和她们在一起的吗？我问。

是啊，但那是给韩阿姨她们赔礼道歉，上次留真可是打了人家。

那崔秀贤为什么今天跟着你来了？

我开车来首尔的，她坐我顺风车到她亲戚家玩。

那.....

我脑子里乱七八糟，只想到两个问题出来，但我还有好多好多想问的，都不知道先问哪个，我出神的时候妈咪突然想起什么，然后问我：你怎么知道我在全州和她们在一起？

我被问得一懵，就老实回答：我看到了啊。

话说完后我就后悔了，我看向妈咪，她果然生气了。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妈咪，我当时不该那么没礼貌的。

妈咪抓起我的手在我手心里打了一巴掌，一点都不疼，反而痒痒的。

 

以后不准一个人出远门知道吗？坏人这么多把你骗走了怎么办？

我很聪明的，不会被骗。我说，然后就看到妈咪气得变成布偶猫，我连忙保证：我以后不会在一个人出远门，你放心吧。

妈咪这才给我拉上被子重新躺下，我想起她刚刚的邀请，就说：我不能和你回全州，我走了的话妈妈就一个人了，妈咪在全州还有外婆外公陪你。

妈咪没说话，我侧头看她，她只是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思考了会儿，邀请她：要不妈咪还是留在首尔吧，我们像之前那样生活。

妈咪沉默了很久，还是点了头说都听我的，我抱了抱她，说谢谢妈咪。

妈咪不让我说谢谢，她说这是她本来就该考虑到的，我没和她争，我乖乖点头准备睡觉，刚要闭上眼，妈咪悄悄勾了下我的手指，我抬眼看她，她对我抿嘴一笑，然后说：宝贝，妈咪爱你。

她的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卧室里很清晰，我眨了眨眼，对她轻轻说：我也爱你妈咪。

 

 

 

 

这章不伤小叮咚哦^ - ^

 

21.

 

我逃入电梯，用帽子死死遮住脸，我不敢露出眼睛，我怕在镜子里看到我狼狈的样子。

额角疼、膝盖疼、心脏也疼，我颤抖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电梯门打开，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小区门口找到妈妈的车，打开后座钻进去，抱紧山妍把脸埋在它肚子里。

 

....喂？

驾驶座的妈妈叫我，可我现在没法回应她。

我听到前面车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我旁边的车门也打开了。

抬头看我。妈妈说。

我摇摇头，把脸更深得埋进山妍肚子里，紧紧抓着卫衣帽子往下拉，害怕妈妈看见我额角的伤。

我旁边的位置凹下去一点，妈妈的身体贴在我一旁。

我不想让妈妈现在靠近我，因为我怕她闻到我身上的血腥味、我怕她看见我的伤上去找妈咪、我怕她会因为崔秀贤的哭声而也对我失望。

我太害怕了，这份后果我无法承受，我不能也失去妈妈。

 

我稳着声音说：我只是困了....回家吧妈妈，我想回家。

妈妈没有回答，依旧坐在我旁边。

车间里安静了许久，我耳朵里只有我自己沉重的呼吸声，某些看不见的东西在狭小的空间里悄声发酵，我感受到我残破的盔甲在一点点崩塌，掩埋心底的委屈在妈妈的沉寂中疯狂涌出，我忍不住哭出来，眼泪没入山妍的衣服里，抓着卫衣帽子的手也开始无力发抖，我像个落魄者小声乞求着：回家吧妈妈....求你了...我想回家....

妈妈依旧没有回答，我只听到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声轻飘飘的叹息像是一把斧头砸在我心脏上，我觉得我的心脏被它砸得支离破碎。

又要被讨厌了.....我不仅动手欺负别人还对妈妈说了慌....我已经不再是她们喜欢的那个我了。

我缩起身子逃避她，我已经没了思考能力，我只想回我的小床上与所有人隔绝。

 

叮咚啊。

妈妈突然开口，我条件反射地抬头看她，额角伤口接触到凉气，我连忙又把头低下去。

妈妈没看到我慌张的样子，她只挪了挪位置更贴近我，然后伸手把我拥在怀里，茉莉花的味道裹住我的全身。

一直激烈跳动的心脏莫名安分下来，浑沌的脑子开始有了意识，冰凉的身体逐渐回温。

叮咚啊。

妈妈再念了遍我的小名，她的声音轻柔又低沉，让我有种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她抱着因受伤而哭泣的我，我埋入她煦暖的怀抱，温暖的茉莉花抚顺我的委屈，我的失控逐渐平息。

 

回家吧妈妈....我们再也不要来这里了。我靠在她怀里低落地说。

让我看看你。妈妈说。

我犹犹豫豫地抬头，额角丑陋的伤暴露在妈妈眼下，妈妈的呼吸停了一刹，我不好意思地用刘海遮住那块地方。

是那丫头弄的吗？妈妈问，她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说是，然后把刚刚发生的事一骨碌全吐出来，说完后我没那么难受了，但妈妈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我拉着妈妈的手，怕她生妈咪的气，我连忙对她说：以后不来了，我们回家吧。

妈妈没回答，撩开我的刘海看伤口，她问我：疼不疼？

我说还有点疼。

妈妈用清水和卫生纸给我简单清理了下血迹，轻轻吹了几下然后亲了亲那处，有点痒痒的。

在车上等我会儿。妈妈说，然后她下了车。

妈妈下车后走得飞快，我当然不能让她一个人离开，我连忙拔了钥匙跳下车锁了车门，然后追妈妈，但妈妈走得太快了，我跑着追都追不上。

 

桢稚！我听到有娜阿姨的声音，我转头看，发现阿姨们和小柚粒都在马路旁边。

我没时间跟她们聊，我说我去找妈妈，然后继续跑，后面的脚步声稀稀拉拉，我回头看，是阿姨们跟在我后面跑。

怎么了？有娜阿姨追上我问。

我说妈妈上楼去找妈咪了，阿姨们都倒吸口气，抓着我的手飞快往单元楼冲。

 

 

 

哐当——！

我们一群人刚出电梯，韩阿姨的身体突然跌倒在我们面前，还没看清情况，崔秀贤尖锐的哭声随之而来。

妈妈——！你推我妈妈干什么？！

我们连忙走出来，我在人群中找妈妈，发现她拿着一根铁质棒球棍从妈咪的家走出来，妈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浑身散发的气息非常恐怖，见她挥起棒球棍就要砸向缩在地上抱着头的韩阿姨，彩领阿姨眼疾手快抓住妈妈的手臂劝她：申留真！申留真，你冷静一下！

有娜阿姨和智秀阿姨也去拦着妈妈，但妈妈力气非常之大，挣脱了她们的束缚把棒球棍砸在韩阿姨身上，韩阿姨和崔秀贤的尖叫传满整个楼道，有娜阿姨一手揪着韩阿姨的衣领一手抓着崔秀贤，把她们都带进了妈咪的家，彩领阿姨和智秀阿姨也半推半拉着让妈妈也进去，我带着小柚粒最后走进去，然后关上了大门。

客厅一片混乱，桌上的东西全倒在地上，乱七八糟的，地毯上更是惨不忍睹。

 

礼志阿姨，她凭什么打我妈妈！你去打她！去打她！！

崔秀贤站在韩阿姨旁边指着妈妈尖叫，刺耳的声音让我额头都突突跳。

咚——！

妈妈用棒球棍狠狠砸在崔秀贤旁边的沙发上，一把抓住她脖子前的衣领将她半提起来，崔秀贤吓得眼泪鼻涕一起流，张着嘴却不敢发出声音，惊恐地看着妈妈。

 

崔秀贤是吧？我给你讲讲你妈妈为什么挨打。妈妈用棒球棍顶着韩阿姨的脑袋，韩阿姨害怕地把头埋进臂弯里躲着。

你三番五次欺负我的女儿、让她次次受伤次次默忍，你的眼泪能骗到黄礼志但骗不到我，收起你这些假把戏别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让我看了反胃！我本来是想揍你的，但你妈妈没教好你是她的错，那几下棍子就她当打醒她，以后别出现在我和黄桢稚面前，不然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揍！

妈妈一口气全部说完，我捂着小柚粒的耳朵让她面朝我怀里，她揪着我卫衣的绳索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向她道歉！妈妈拽着崔秀贤到我面前。

对、对不起....对不起黄桢稚...我不该拿书砸你....呜呜...不该、不该欺负你....对不起....呜呜....

崔秀贤哭得极为狼狈，我没看她，只是摸了摸仰着头看我的小柚粒的头发。

 

彩领阿姨她们收拾客厅的残局，崔秀贤母女被赶出屋子，妈妈和妈咪去了卧室不知道做什么，我带着小柚粒站在玄关门口。

叮咚姐姐。小柚粒拉了拉我的衣袖，我蹲下去问她怎么了。

她看着我额角问：痛不痛？

我说有一点点痛。

她的小脸鼓得肉嘟嘟的，对我的伤口努力呼呼吹气，问我这样还痛不痛，我被她逗得笑起来，说还有点痛呢。

她思考了半会儿，小手扒开我的碎发，我以为她要摸我的伤口，但她却收回手把软趴趴的小脸凑近我，用软嫩至极的脸颊肉贴上我的伤口轻轻蹭。

妈妈说我的脸最软了，这样揉揉就不疼了。小柚粒认真地说。

谢谢柚粒，姐姐真的不疼了。我把她抱在怀里亲亲她的脸蛋。

 

阿姨们带着小柚粒离开了，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妈妈她们还没从卧室出来。

卧室门咔嚓一声被打开，我抬头去看，妈妈走出来，去了厨房，大概是接水喝，后面出来的妈咪向我走来，我避开她的眼睛。

 

叮咚。

妈咪蹲跪在我面前，我没看她。

一直都是妈咪的不对，妈咪向你道歉，对不起。妈咪握住我的手，她的额头贴在我手背上，我缩了缩手指但没挣脱她。

妈咪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我面前，身影无比可怜，让人心软，可我无动于衷，因为我无法现在就忘掉她之前给我留下的伤害从而原谅她，她给我扎下的刺还埋在我的心里。

 

叮咚....对不起。妈咪喃喃道歉，她滚烫的眼泪落在我的手背上，我强装的平静被她眼泪一点点侵蚀。

不要再道歉了妈咪。我说。

都是妈咪的错....一直都是妈咪做错了。妈咪紧握着我的手，她哭得颤抖，我还是忍不住摸她的头安抚她，我的妈咪不该把错全揽在身上，那些并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她只是崔秀贤眼泪的最大受欺骗者。

叮咚...叮咚......

妈咪不断念着我的小名，喉咙里的呜咽让我也想哭了。

 

妈咪。我喊她。

她抬起头，眼底波光粼粼，棕褐色的眸子干净又纯粹，像只无辜的猫，乞求得到主人的原谅。

妈咪，你爱我吗？我问。

当然了，妈咪永远都爱你。妈咪飞快地回答。

我看着她诚恳的表情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听到厨房里传出妈妈放下杯子的声音，不知道怎么想的，我居然问出了个奇怪的问题。

 

那你爱妈妈吗？我问她。

妈妈僵硬的身子停在厨房口，妈咪的手也不自觉握紧我了些。

 

什、什么？

你爱妈妈吗？我重复了一遍。

叮咚.....

 

我知道这个问题不该问，也知道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但我在刚刚听到玻璃杯接触到大理石发出那声当啷的清脆声时，突然就和妈妈那颗破碎的心连接在一起，两颗依赖着妈咪跳动的心脏紧紧相依。

我大概已经是个坏孩子了，我居然也想让妈咪也和我们同样痛苦，所以我又重复了一遍，眼睛直盯着神情慌乱的妈咪。

 

叮咚.....

妈咪眼泪又流下来，滑过脸颊滴落到我手背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我叹了口气，手心贴在她因哭泣而发热的脸上。

 

不要了。我说。

什....什么？

 

不要爱我了。

我抹去她的眼泪，我看见她漂亮的棕色瞳孔缩小一圈，眼底全是我平静的模样。

叮咚....对不起....是妈咪的错.....叮咚不要这样.....

妈咪抓着我的手哭得泣不成声，她向我不停道歉，眼泪流入我的掌心，湿润的触感让我眼眶跟着发烫。

我看向站到玄关门口背对我低着头捂住脸的妈妈，她瘦弱颤抖的背影被黑暗笼罩，脆弱的模样让我十分后悔当时要她陪我来给妈咪过生日的决定，她的期待和准备在今天一直不断地被消磨。

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我想。

 

不要再道歉了妈咪。

我抽回我的手站起来准备去找妈妈，妈咪拉住我的衣袖，眼底全是恐惧和慌乱。

叮咚....不要走.....

我轻而易举地就抽回了手，快步走到玄关抱住妈妈，眼泪渗入她的衣服里。

我们回家吧妈妈....回家吧....以后不要来这里了。我说。

 

妈妈打开门，我和她走了出去，把妈咪微弱的声音隔绝在门后。

我埋在臂弯里不停抽噎，妈妈捂着眼无声哭泣。

 

三只孤独的猫互相抛弃，我们都失去了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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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说be不准说be，就会he就会he(｡ ˇ‸ˇ ｡)

  

 

 

*现实背景，双向暗恋，1w+

*勿上升真人

*intj：mbti十六人格中人数最少且战略能力最强的人格类型之一，他们仅占人口的 2%，女性则更为稀少，只有 0.8%。这让他们很难找到志同道合能够与其过人的智慧和审慎的思考方式比肩的同类。申留真的mbti测试结果。

00

黄礼志发誓，如果她有预知未来的能力，知道会在和相亲对象约好碰面的餐厅遇到冷战三年没见面的前队友，她一定会提前点上一份海鲜芝士焗饭plus，然后把整张脸埋进去假装食物中毒。

对的，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的那种。

可惜她是Fe过量的esfj，就算进了icu只要听到有人求助也会从病床上弹射起来施以援手的esfj。

下辈子我也要当intj。她想。

*Fe：荣格八维功能之一，普世情感。利他主义，天然关注他人的情绪和感受。当Fe和Si配合的时候，往往显得细致而温柔，典例是esfj、isfj人格。

*esfj：黄礼志的mbti测试结果，曾经是isfj。

01

“这么巧，礼志姐姐也来这吃饭。”

对，就是这个熟悉的声音，不偏不倚地击中她的头顶，那种糯糯的感觉好像会黏到她的发丝里，让她头皮发麻。

黄礼志想装作没听见，可好死不死，说话人下一刻就走到了她的餐桌旁边。

“啊…真巧啊。”她嗫嚅道。

攥着叉子的手渗出点汗来，黄礼志感觉一道炽热的目光正在企图灼伤她，迫使她无法继续把视线集中在空无一物的餐盘上，只好缓缓抬头去迎上申留真的目光。

视线相撞的那一刻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三年了，她有三年没有见过这双漂亮的眼睛。

十七岁的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然后慌乱转头对上的，也就是这双让她情窦初开的漂亮眼睛。

她的眼睛实在很会骗人，以至于组合活动的八年间，无数个负面情绪被她点燃的时刻，只要她用那双湿漉漉还招人疼的狗狗眼看向自己，即便满眼写着错了下次还敢，黄礼志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

这种“得罪人后百分百秒被原谅”的buff，几乎是申留真数不清的天赋之中最不起眼的那个。

黄礼志其实很好奇，申留真做什么事都雷厉风行，又丝丝入扣，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传说中的intj？

02

属于她们的时代最终落幕。

无论是歌手、舞者、演员，成员们都选择了与这个圈子或多或少有些关联的职业，而国民偶像Yeji也从台前走到幕后，变成了受人尊敬的黄礼志制作人。

黄礼志可能不是五个里面最忙的，但一定是压力最大的，姐妹们忙归忙，至少还没有被家里催恋爱催结婚。

从小到大，妈妈很少要求自己做什么，全由着女儿性子去做喜欢的事，但是到了这个年纪，人生大事面前，家长总是一点都不愿意让步。

礼志，你也该好好谈个恋爱了。

她最听不得这样的话，也是最近妈妈说的最多的话。

一个原因是前一阵子，中秋节家里聚餐，见到了姐姐的女儿，小不点个子窜得老高，抱着妈妈外婆外婆地喊。

另一个原因就是自己年纪实在不小了，瞧着妈妈眼角的皱纹越发细密，她终于自责心理大肆作祟，答应了家里给自己安排的相亲。

五人聊天室几乎每天都有消息更新，孩子们闲下来就会分享工作与生活中的新鲜事，每天翻看这些消息，几乎是黄礼志工作疲惫之余唯一的乐事。

比如，申有娜说到哪天在拍对手戏的时候，听到某当红男演员放了个屁，孩子们能用笑哭的表情包连续刷屏五分钟。

当然，不包括她和申留真。

黄礼志，申留真，冷战中。

具体原因不清楚，但冷战大家都知道。

其实黄礼志自己也不清楚，不就是几天没回她消息，至于这么记仇吗！

就连难得忙里偷闲的聚餐也从没凑齐过五人。有黄礼志没申留真，有申留真没黄礼志，几乎成了她俩之间一种另类的默契。

成员们私聊、通话、单独约饭，什么方法都用了，一探再探许多次，依然调解无果，只好坚持不懈地在聊天室活跃气氛沟通感情，盼着这怄气的两位祖宗哪天自己想通。

黄礼志也没想到这气一怄就是三年。

申留真突然消失在她生命中，像无情的海上浮沫，晃着飘荡着，顷刻间无影无踪。

所有纪念日、节日，甚至是生日，她都没有从狂轰乱炸般扑向她的祝福消息里看到期待的名字。

黄礼志习惯把kkt聊天室按收藏排序。她的收藏其实寥寥无几，其中就有申留真的名字，就在前不久她的三十岁生日，黄礼志终于狠下心来把那个惹人烦的名字取消了收藏，生气的小月头像瞬间沉到了聊天版面的最底下。

黄礼志不是没服过软，解散第一年的4月17日，成员们明知得不到回应还在聊天室里固执地祝留真生日快乐的时候，想着先低头也无所谓，她明明也跟了队形的。

明明不应该这样的。

明明只要她用那双湿漉漉还招人疼的狗狗眼看向自己，自己还是会毫不迟疑地拥她入怀。

不对，只要一次视讯，一句语音……哪怕一个表情贴纸也行！

所以就连申留真离开公司以后从事什么工作，她都没有敢过问，只是私下聚餐时听申有娜说了。

有娜说，留真姐姐啊，在外企找了份收入挺高的体面工作，从艺人过渡到一般会社员只用了几天时间真的好厉害，而后又左右逢源不断晋升，现在已经当高管咯，以后再见恐怕就要叫一句小申总了。

嗯，确实是申留真，向来杀伐果决不瞻前顾后，只有不想做，没有做不好。

意料之中啊，由不适应到适应，变不擅长为擅长，对intj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但这不是她三年换七个女朋友的理由。

这也是她从申有娜那儿听来的。

礼志姐姐，你不会恐同吧，怎么这副表情？都什么年代啦，找同性伴侣很正常啦。申有娜当时这么问了她。

黄礼志应该怎么回答？这混蛋换了七个女朋友都不跟我说？还是，这混蛋换了七个女朋友都没轮到我？

没、没，只是想起以前她没日没夜泡在练习室的时候，明明是个除了舞台什么都可以抛之脑后的事业狂，我还以为她会单身到八十岁。黄礼志这么回答了。

害，解放天性了呗。有什么好奇怪的，留真姐姐她长得就是一副会让很多女人受伤的模样。

后面这句话倒是一点没错，黄礼志腹诽。

03

同性伴侣有什么好惊讶的。我早就知道了。

严格来说，黄礼志应该是最早知道的。

虽然黄礼志不爱记仇，但是承诺啊、约定啊诸如此类的，她却记得比什么都牢。直到今天，她依然记得有一个曾答应申留真要共同守护的秘密。

也就是那天，趁着醉意阑珊，她自以为窥见了不为人知的申留真。

“姐姐，再陪我说会儿话吧。”

“太晚了，明天还要搬行李呢，睡吧，乖啊。”黄礼志哄小孩那样哄着申留真。

申留真很少这样，相处的几年时光里，申留真总是更多扮演安慰别人的角色，她很懂得如何武装自己，如何把柔软的肚皮蜷在刺里，却常常以过分坚强的姿态流露出对黄礼志这个小队长的心疼与爱惜。

所以黄礼志知道申留真足够醉了。好在她一开始就打算不喝太多酒，为的就是给没轻重的小捣蛋鬼们收拾残局。

“明天我们搬离这里，礼志和留真就再也没有itzy的前缀了，不是吗？”

染了醉意的双眸湿漉漉的，申留真直勾勾地盯着她，层层红云已经爬满了她的脸颊。

申留真攀住黄礼志的肩膀，暖乎乎的鼻息萦绕在姐姐的胸前，嗯嗯唔唔一类意义不明的象声词不断从她喉间流泻出来。像因为得不到心爱的洋娃娃而驻足在橱窗前的小孩。是她从没见过的申留真。

黄礼志心里有哪一处忽然塌陷了，手指轻轻柔柔地抚上小孩的额间，剥开漂亮的碎发。

“好，好。”

她清醒着，往昔所有并肩携手她历历在目，比醉的人更没有办法消化离别之苦。

“我真的很好奇，像椰咚这样优秀的女生，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黄礼志怀疑自己被骗了，这哪里像是醉了的人会问出来的问题，早知如此，绝不会答应她玩什么坦白游戏。

血气方刚的男爱豆们总是会想方设法求得心仪女孩的联系方式，然后展开猛烈的追求与示爱。黄礼志也没能幸免。

即便她很有偶像操守，架不住前男友实在难缠，所以在一个寻常的下午，她决定向最信得过的队友坦白。

她说，留真，我恋爱了。

她有点记不清申留真当时的神情，只清楚记得留真甚至没有问对方是谁，只是问，姐姐很喜欢他吗？

她答，说不上喜欢吧，只是不讨厌的程度，可能因为是年下，给我的感觉太幼稚了。

一开始确实不讨厌。那年情人节前夕，国内疫情新增高峰，正值itzy行程繁忙之际，男方坚持要无视防疫规定要来见她，她不同意，对方打来十几个电话哭诉卖惨，让自己乃至室友都不堪其扰，黄礼志就知道这段关系走到终点了。

说什么，你平安夜圣诞节都陪队友过了。

还说什么，陪男朋友过情人节是女朋友的义务啊。

啊，是吗，闻所未闻的说法。

第二天起床自查阳性，吓了一跳，发着低烧还接到男朋友的分手通知，窝了一肚子气。okay girl打电话过来关心，说要多喝热水，多休息少熬夜，适当做一些室内运动，比她妈妈还唠叨。

嘱托完毕，申留真开始扮演一个倾听者的角色，不厌其烦地听着黄礼志对男友的吐槽，给不出任何建设性意见，最多来一句“真是无语”“早该分了”。

确实早该分了，不过比起被通知分手，黄礼志倒是一直期待申留真能认真劝分一次。她无法解释原因，但清楚晓得，只要留真劝分，她早就当机立断下决心提分手，而不是被甩。

可是申留真分明表现的漠不关心。

“你怎么突然好奇起这个来了，以前我谈恋爱的时候你总是不太在意的样子。”

“我比谁都在意。”

“啊？”黄礼志心里一惊，“你说什么呢？”

留真是所有妹妹里最爱逗她的，说一些意义不明的玩笑话，然后装作无事发生。

“我说，我比谁都在意。你每次恋爱，我都比任何人在意。”

这下黄礼志终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

“姐姐不喜欢年下男，不喜欢幼稚的，不喜欢粘人的，所以喜欢年上吗？或者只要成熟稳重就可以？”

原来她都记得。

她的恋爱都说不上是很好的体验。黄礼志仔细回忆，才发现自己对理想型这个东西好像没有什么诉求，想着搪塞过去随便结束掉话题就好：“这是秘密呢，留真不是也从来不跟我说嘛…”

“首先是漂亮，看起来不好惹其实性格很温顺，笑起来很可爱，我喜欢的…

我是说……我喜欢的类型，就是这样的。”

申留真过去吝于和她谈论恋爱相关的话题，突然的坦诚干脆让黄礼志觉得大脑有些过载。

漂亮可爱温顺，这几个字眼扎耳极了，让黄礼志不得不在意。

怎么听也不像是形容男生的呀，反而让她有很强的自我代入感。饶是黄礼志再迟钝，都该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她平时冲浪偶尔会刷到一些cp帖子，粉丝们煞有介事地分析她们的性取向，稀松平常的简单互动也会放大成相爱的证据。借此机缘她也看过很多fanfic，在部分粉丝的心目当中，申留真竟然那么爱着自己，理所当然一般。

她不得不承认fanfic中的故事很对自己的胃口。有真实发生过的，有粉丝杜撰的，共同点是，这些故事总是比自己现实中的恋爱经历更能让她心跳加速。

现实中的申留真虽然没有fanfic里面那样上天入地三头六臂的本领，但是幽默、阳光和体贴比文中有过之而无不及，申留真简直就是完美恋人。她以前从来没想过，此刻脑海中才光速闪过这样的诡异念头。黄礼志的心脏突然开始狂跳。刻在esfj基因里的传统主义与泛爱精神终于开始左右互搏。

黄礼志感觉自己被什么噎住了。

“姐姐，我的秘密说完了。”

黄礼志走神了，思绪都不知道飞去哪座天宫里做客。回过神，她和申留真四目相对，发现申留真的眼睛漂亮得要死。心脏要跳出来了。

如果她说她喜欢我，那我想我也会喜欢她。

不对，我好像一直都很喜欢她。

我是不是很早就喜欢她啊。

完蛋，我是同性恋！

不对不对，以前的男朋友，我也有喜欢过的。

不，不算喜欢，只是不讨厌，跟申留真比起来差得远了。不对不对不对，不能跟申留真比。

怎么办，她会表白吗？

怎么办，我要接受吗？

和女生谈恋爱是什么感觉啊，不知道，但是和申留真谈恋爱一定很开心吧。她会逗我笑，还很会安慰人，又很漂亮。

可是谈恋爱和当普通朋友不一样，谈恋爱要接吻吧，还要……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幻想什么可怕的事情，黄礼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04

姐姐不太聪明，所以申留真扪心自问已经暗示得够到位了，随时准备抓准时机咬住鱼钩，不等姐姐反应过来，自我烹调成美味佳肴躺在餐桌上任君采撷。

她可从来没这么主动过，申留真是谁，怎么说也曾是京畿女高的风云人物，收到来自女生的情书比诈骗短信都多。

拒绝时，她很无情地说，对不起，我是直女。

所以她不太理解黄礼志拒绝某些男爱豆的表白时，一边脸诡异地泛红一边连连给人道歉，恨不得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都拒绝人了，说得暧昧不清只会给人希望。申留真总想，黄礼志，就因为这样那些混蛋才敢来招惹你。

不过她真的是直女，不喜欢女生，只是刚好喜欢黄礼志而已。

察觉这种情愫的契机，不过是一次pocky game的心跳加速。

对喜欢的东西要在第一时间去争取，对喜欢的人更不可能踌躇不前。以申留真说一不二的性格，像告白这种如同喝水吃饭一样简单的小事，是不用在意场合时机的，但谁让告白对象是黄礼志，她不得不在意。

礼志姐姐责任心特别重，自我约束力也强，不同于某些不谈恋爱就活不下去的女生，为了团体的发展，黄礼志曾无数次亲手将爱情扼杀在摇篮里，她本人的恋爱观即是：可有可无，没有最好。这一点申留真非常认可，确实，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共事的八年中，黄礼志就像个刀枪不入的超人，血战情场十年无败绩的某男团门面都在她这里惨烈碰壁。

所以当黄礼志通知她恋情的时候，她如遭雷击，表面上古井无波，其实心里嫉妒得快要发疯。她恨不得打飞的去那个男人的宿舍冲上楼撕开他的脸皮看看这混小子身体里是哪一块廉价的内核吸引到了她的礼志姐姐，竟然敢截她的胡。

所以每逢节假日，申留真都尽可能地把黄礼志约出去玩，撒撒娇耍耍赖黄礼志便也不拒绝她，就这样，申留真不出意外地让她姐谈了一场盛大的网恋。

直到他俩分手之前，申留真还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可是你XX节明明陪队友出去玩了！”诸如此类无理取闹的吵骂声。

正合她意。

吵吧，骂吧，你越这样，她越讨厌你。

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追求者前赴后继，哪怕只是听到礼志小姐一两句轻轻软软的温柔拒绝也是至幸之事。

但是无关痛痒，男人被拒绝被甩以后泡个夜店的功夫就变心了，第二天重振旗鼓调转矛头祸害下一个目标去。申留真却没有多余的选择，她认定了黄礼志，就只要黄礼志。

作为黄礼志最信赖的妹妹，她从那时起就不敢心生歹念，过多置喙，决定一切从长计议。

如今大家都不是小孩了，眼下就要各奔东西，黄礼志又正好在恋爱空白期，现在不告白，难道要等八十岁再拄着拐杖冒着关节炎风险去她家门口单膝下跪？

申留真在酒桌上就下了决心。

但是看到此时脸色骇人的黄礼志，俨然一副严重恐同的表情，申留真心里终于打起了退堂鼓。

“哎呀，是不是吓到你了。因为把你当最好的姐姐才跟你说的。”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把已经因为兴奋快翘起来的猫尾巴都打湿得不得不重新耷拉下去。还没缓过神，黄礼志又听到申留真接着说。

“你可不能说出去啊，这是只告诉你的秘密。”

05

结果现在itzy除了黄礼志，都知道申留真三年换七个女友的英雄事迹。黄礼志觉得自己蠢死算了，又被intj骗。

捉弄自己的罪魁祸首终于现身了，就站在自己面前。

还挽着一个，不知道第八个还是第九个女朋友。黄礼志多看了那个女生几眼，好奇什么样的女孩子能配得上申留真，心里潦草地给她打了九分，一眼记不住的长相。

忘记说，满分一百分。

黄礼志讨厌死这个样子的申留真了，之前看过的一篇《intj——最专一的人格》到底是哪个没有学术精神的骗子发表的，再刷到一次信不信她把论坛都举报到倒闭！

回想起当年的告白乌龙，她的羞耻心都快爆炸了。所以分道扬镳的时候，她一整天都没有搭理申留真。

后来她才琢磨出自己吃错什么药。

原来吃的不是药，是醋。申留真喜欢的类型跟自己也差不多啊，怎么就不能喜欢自己了。对啊，就是吃醋了，就是不平衡了，她黄礼志敢作敢为，没什么不敢承认的。

她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那天没有喝醉，正好借着醉意扑进申留真的怀里，也像她那样呜咽着撒会儿娇，只流一点眼泪也好，她知道留真最受不了自己这样。

同时她也懊恼，八年里她曾有成千上万次机会向申留真抛出橄榄枝，只要她有心散发自己百分之一的魅力，申留真绝不可能坐怀不乱如柳下惠。

可能黄礼志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自从知道了申留真的性取向，她就进入了漫长的空窗期，这两者之间并非没有因果关系。

小混蛋哪天想通了屁颠屁颠跑回来，她可以无牵无挂地接住她。

结果第一次相亲就被撞上。

出门前妈妈帮她求了一支签，说是大吉，爱情运亨通，都是骗人的。倒霉死了，倒霉到家了，即便长了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算了，你谈恋爱，我相亲，扯平！

Fe开始作用。黄礼志觉得自己就像某些家庭伦理剧里给丈夫的出轨找理由的妻子，想到这儿她就又羞又愤。

“礼志姐姐不介绍一下吗？男朋友？”

“哇，你就是留真吧，久仰久仰。”相亲男很不知趣地接起话茬跟申留真客套，甚至起身要去握她的手。

黄礼志改变主意了，她现在不想埋进海鲜芝士焗饭里，她想把相亲男的头摁进眼前这碗罗宋汤里。

申留真很不客气地躲开，视线没有在男人身上做半刻停留，而是敛笑看着黄礼志，好一个柔情似水好一个含情脉脉。

这算怎么回事。冷战了快三年，在这么尴尬的场合碰到了，没得到任何解释和道歉也就算了，还用那种眼神看她。

那种眼神！

拜托，你女朋友还在场！

黄礼志感觉自己快被申留真盯穿了，周身都热起来，脸颊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云。她又想错了，她哪是什么为丈夫出轨找理由的妻子，根本就是丈夫出轨的那个对象。

06

跟同事出来简单解决一下午饭，申有娜十万火急地给她打电话，告诉她礼志姐姐今天被逼相亲了，吓得申留真就地拦了辆的士，拖着同事就往申有娜给的定位赶。

申留真惊魂未定，一路上连婚礼她坐哪桌都想好了。

是的，黄礼志那天晚上的恐同表现实在伤人，第二天分道扬镳之后故意疏远她更是伤透了她的心。生活总会给她施以不可规避的拳打脚踢，那些打击充其量是她漫漫人生路上的小小石子，只不过这次的石子重了点大了点。西西弗斯明知注定要与命运抗争，荒诞而无力，尚且永不言弃任重道远，她申留真拿得起放得下，就没有迈不过的坎。

爱情本来就是生活调味品，没有谁不谈恋爱就会去死。

申留真这样想，很快就让这件事淡出了自己的生活。但是听说黄礼志要相亲结婚，她觉得她真的要死了。

她无法想象黄礼志身穿洁白婚纱站在任何男人身侧恩爱缠绵的样子，但是她敢保证，那一定圣洁、耀眼、美丽极了，也刺眼极了。她不敢奢求喜欢的人为自己穿上婚纱对自己说yes i do，但是叫她坐以待毙是绝不可能的，至少，也要替礼志姐姐把把关吧！黄礼志太笨了，容易被骗。

对，就是把把关，绝不是去捣乱。

眼前这个男人穿得倒是西装笔挺人模人样的，但是言语中的自来熟实在是倒胃口，申留真完全不想给他任何好脸色。一看就是礼志姐姐瞧不上的类型，看来她白跑一趟，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来都来了，总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吧，一来，对不明就里的同事没个交代，二来，这家餐厅体感档次也不低，门口的waiter又是给她热餐巾擦手又是给她泡柚子茶的，不点几个菜凑个低消怕是说不过去。

况且和黄礼志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心中芥蒂也早该消除了。做不成恋人做朋友总是可以的吧。

“你好礼志，礼志制作人，听说我家kook弟弟的新歌由你操刀哦，加油！”同事和黄礼志打起了招呼。

申留真的同事叫贞熙，是个不折不扣的学习狂工作狂，在十代二十代都可以完美隔绝外界的爱豆狂热，一心钻研学业，导致她对itzy都无甚了解，也是因此，申留真才能和她自然地相处。这样的现充女强人竟然在奔四的年纪开始初恋追星，前一阵子迷上了男团选秀，工作之余常跟申留真提起，说她最喜欢的kook练习生是黄礼志旗下的艺人，最后还顺利出道了。

贞熙听说留真以前也是做爱豆的，搜了一下，发现她竟然和黄礼志制作人是一个团的，便问她：你跟礼志关系好不好？能不能帮我跟礼志要kook的签名？

申留真连翻三个白眼。我跟她不熟啊，好久没有联系了。

贞熙不信：你骗人，我在NAVER上搜了，给我推了好多你和黄制作人的fanfic，还有这一年的MAMA舞台。你跟她的cp叫Ryeji，讨论度很高啊，就像kook和calvin那样，是大势cp没错吧。

申留真听到这些极具年代感的词汇，顿感一个脑袋两个大。你去搜那种干嘛，粉丝杜撰的啊。哎呀，这种小男生抛抛媚眼的把戏，亏得你都当孩子妈了还看得下去，我替你儿子觉得头皮发麻。

贞熙生气：我不准你这么说我的kook弟弟！找打！

职场霸凌啦！申留真做求饶状。心里舒一口气，成功蒙混过关。

所以一开始被拽进的士里，贞熙是拒绝的，公司里一堆文件等着她处理，要是不能按时完成说不定得加班。但听说申留真是要带她去见黄礼志，她立马点头答应了。

哦莫，可以见到爱豆的老板，申留真真是她的小福星。

黄礼志就像荧幕里呈现的一样漂亮，甚至比荧幕里还漂亮。贞熙平时就很羡慕留真的皮肤，艺人果然比她们素人更注重保养，想着自己是生过孩子的人，跟二字打头的孩子是不能比的，见到黄礼志她更为惊叹，在她脸上完全看不出岁月侵蚀的痕迹，就像个堪堪成年的少女。

可是黄礼志制作人打量她的眼神里好像并没有善意，比起节目里对练习生们悉心指导时温柔关切的眼神，此时的黄礼志更像是在审视自己，这让贞熙缩了缩伸出的手。

“忘记介绍，这是贞熙。”申留真没有察觉气氛诡异，大方地介绍着自己的同事。

“你好贞熙，礼志。”黄礼志这才无力地笑了，主动去握贞熙的手。

贞熙总感觉黄礼志笑里藏刀不怀好意，伸过来的手随时准备把她的手捏碎。

这和她所了解的黄礼志出入有点大，她知道练习生要靠人设包装，怎么现在制作人也有人设了？

黄礼志只顾着情绪泛滥，根本管不了那么多，讨厌相亲男，讨厌女朋友，讨厌申留真，讨厌自己。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行为正在一位纯情观众心中酿成空前绝后的形象倒台与风评被害。

“抱歉，尹先生，我要去一下卫生间。”

干嘛啊，我一来就走，真的这么厌恶啊。申留真心里闷闷的，想着好歹自己坐了那么久的车从公司过来，真是伤人，就不该理她，回去继续冷战好了。

“她好像状态不太好呢，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要不要去看一下？”贞熙可比留真敏锐多了。

“我去？我去她更不舒服，说不定见了我会吐。”

“小孩子胡说八道什么呢，朋友一场，作为前队友的关心总是要的吧。”

好吧，就一次。

申留真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07

申留真前脚进了卫生间，后脚就开始后悔，她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像尾行痴汉，跟着女孩子进卫生间，还要扒着门偷看的那种。

无所谓了，反正早就已经被讨厌了，硬着头皮上。

“礼志姐姐，你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安静得只能听到盥洗池上的水龙头滴水的声音。

“是在这一间吗？”

时间静止了。申留真想把自己按进盥洗池里，洗干净脑壳掰开来看看里面哪条神经堵塞了。如果这时候哪个隔间出来一个陌生人，一定会用看变态的眼神看着她，那么她必然会自刎当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申留真怀疑黄礼志根本不在这里。可是她是亲眼看见黄礼志进来的。

“留真啊，我先回公司了，今天工作太多，三点半我还得去接儿子放学呢，改天再陪你啊！”外面传来贞熙的声音。

加剧了申留真的社死。

不过这一声仿佛有奇效，总算某个小隔间里有了动静。

“出去。”

申留真心想反正已经社死了，她今天就豁出去了，非要把和姐姐的心结解开不可。大不了鱼死网破老死不相往来。

“我不。”

黄礼志本来只是想一个人静一下，谁知道独处的环境更放大了她的负面情绪，一下子没忍住眼泪就扑簌着掉了下来，听到贞熙的声音，又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那个女人都已经有了孩子，申留真知道，也不计较，却平白无故冷置了她黄礼志三年，凭什么呢，就凭那个女人是申留真喜欢的人，而自己只是普通同事吗？

“你…出去。”字字带颤的鼻音将她哭过的事实暴露无遗。

黄礼志哭了？为什么？是她把黄礼志吓哭了？？这下换申留真手足无措了：“我们谈谈好吗，别躲着我了。”

谁躲谁，还讲不讲理？黄礼志如果不是现在哭得有点难看，真想推门出去和她当面对质，好好理论理论。

“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我……没有恶意，也不会吃人，只是希望你不要讨厌我。”申留真委屈极了，“你看，我们共事了八年，不是相处得好好的嘛，为什么要因为一点小事就改变？”

牛头不对马嘴！三年不回消息的是谁！是她申留真！是啊，她也知道共事了八年，不止是她们俩，她们itzy五人之间情比金坚，她怎么可以说消失就消失，还在消失期间报复性恋爱七次！显然黄礼志特别在意后面这件事。

“申留真，这话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黄礼志怅然若失，索性破罐破摔起来，“让你女朋友一个人回去，你舍得吗？”

？

什么女朋友？

谁女朋友？

“你说什么呢？什么女朋友？”申留真满腹狐疑。

“贞熙啊，还能有谁？哦，忘了，你有七个。”黄礼志理所当然道。

？

什么七个？

七个什么？

把intj的话堵住了，黄礼志猜自己是三次元宇宙中第一个达成该成就的esfj，突然觉得心情好一点了：“怎么样，没想到我也知道了吧，有娜早就告诉我了，申留真，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有本事？”

？

礼志姐姐的意思不会是在说贞熙是她女朋友吧？

七个的意思不会是在说她还有七个女朋友吧？

听起来确实是这样的。

简直离天下之谱。

好啊你个申有娜，说了会帮我，其实背地里给我使绊子是吧？

申有娜喷嚏连连。

她本是好心。千方百计从留真姐姐嘴里撬出来这个惊天大秘密，拍胸脯保证会监视好礼志姐姐的感情状况，还出此妙计帮留真姐姐试探礼志姐姐性取向，留真姐姐一定会请我吃一顿大餐来感谢我的！

我可真是个大聪明，她这么想。

08

诶等等，不是说谈谈吗，怎么谈到酒店房间里来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简单来说就是黄礼志表白了。

黄礼志敢说，这几乎是她活了三十年，除了加入jyp以外，做过最疯狂的事。

申留真拍着胸脯跟她保证自己是母胎solo黄金单身女，苦苦哀求姐姐你出来见见我吧，就差跪地磕头求饶发誓了。

她极速补了个妆，将信将疑地推开门，看见了那双熟悉的湿漉漉还招人疼的狗狗眼，满眼写着错了下次还敢。

黄礼志毫不犹豫地将她拥入怀中。

然后说：申留真，也试试看喜欢我吧。

申留真大脑充血，幸福得快要爆炸了。

她说，我只喜欢过你啊，你好笨，只有你不知道。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死也没想到，这么温馨浪漫的事竟然发生在这么诡异的场所。

黄礼志被intj捉弄怕了，但是这样情真意切的话又不敢不信。是也好，不是也罢，她知道此时此刻申留真的喜欢不是假的。

她抱着申留真，哭得像个孩子，刚补好的妆又花了。

等黄礼志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被剥了个精光陷在绵软的大床里盯着天花板发呆了。

她本来还想问，进度是不是太快了。转念一想，她们已经错过了三年，甚至有可能是更早，她等不了，申留真也等不了。

“姐姐，在想什么？”申留真轻轻抱过她，把一个又一个炙热的吻落在黄礼志耳畔。

“你在我下面。”轻柔又无力。

“啊？又要演雪国列车吗？”

别想萌混过关，她以前可是看过类似的fanfic的，那些同人作品中的自己总是不尽如人意，被申留真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是可以主导这一切的！

“呀，申留真，不准装傻。”

“好好好，”申留真的胜负欲在此刻烟消云散，她可不在乎什么上啊下的，和黄礼志在一起怎样都好，“姐姐说了算！”

黄礼志得逞地嘿嘿一笑，反把申留真欺在身下，第一次，她看向申留真的目光带有了侵略性，留真的脸蛋一点都没有变，尤其是那双漂亮得要死的眼睛，好像要把黄礼志吸进去。

烙印着只属于她的温柔，三指依次赦免她领下的扣子。

一颗、两颗，贴住精致的锁骨，三颗、四颗、五颗，描摹着诱人的轮廓，六颗、七颗、八颗，平坦光洁的小腹因为错乱的呼吸上下起伏。

炽热的鼻息有节奏地敲打在黄礼志的脸颊一侧。

她停住了。

完了，她根本不知道要做什么。

丢人了，丢大人了，她要怎么知道啊？她可是零经验者。

挫败感接踵而至，可怜的小志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下要被某人狠狠嘲笑了。

眨眨眼，黄礼志计上心头。好，如果申留真知道怎么做，她就借此理由去质疑她的母胎solo身份！

“姐姐，你干嘛呀，”申留真不着痕迹地笑笑，早就看穿了黄礼志的心思，“该不会是不行吧。”

黄礼志羞得面红耳赤，漂亮的耳垂烧个通红，好像能滴出血来，说话都开始结巴：“我是不懂啊，难道你你你，你懂吗！”

“我我我，我当然懂啦。”申留真只觉得姐姐可爱，重复着她结巴的句式，眼里的浓稠的爱意快要把黄礼志吞没。

“申留真，好啊你，你又骗我。”总算被黄礼志抓到聪明的intj的把柄，就知道intj是大骗子！什么母胎solo黄金单身，什么只喜欢过她一个人，又是哄骗她的谎话！

“我骗你什么了？”申留真顺手摸过床边的手机，打开浏览器记录，得意地在黄礼志眼前晃了晃道，“刚才美人出浴的时候，我可是认真学习了噢。”

“怎么样，没让姐姐失望吧。”理智断线前，黄礼志听到申留真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诶一西——

狡猾的intj！！

下辈子我也要当intj！！！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