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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一分钟 下

*昀牵孟绕

*9k,现背,小情侣的恋爱碎片,很多私设

 

 

  

   

  

孟子义虽自称浪漫绝缘体,只不过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已擅长用天然的乐观与豁达的心肠消解外界的棱角,然而此时此刻,当她立在海边,注视着好友狼狈而又热烈地为她制造了一场独一无二的浪漫,才恍然发现自己仍是多年前那个爱掉眼泪的小女孩,能吃很多苦,珍惜每一缕甜。

她哭得抽抽噎噎,眼睛和脸蛋蔓延开一线的热意,仍不忘嘱咐摄影师:“老师少拍点我正脸……我现在一定很难看……”

李雪琴和徐志胜被她从始至终的偶像包袱逗得前仰...

*昀牵孟绕

*9k,现背,小情侣的恋爱碎片,很多私设

 

 

  

   

  

孟子义虽自称浪漫绝缘体,只不过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已擅长用天然的乐观与豁达的心肠消解外界的棱角,然而此时此刻,当她立在海边,注视着好友狼狈而又热烈地为她制造了一场独一无二的浪漫,才恍然发现自己仍是多年前那个爱掉眼泪的小女孩,能吃很多苦,珍惜每一缕甜。

她哭得抽抽噎噎,眼睛和脸蛋蔓延开一线的热意,仍不忘嘱咐摄影师:“老师少拍点我正脸……我现在一定很难看……”

李雪琴和徐志胜被她从始至终的偶像包袱逗得前仰后合。孟子义没作声,在座位上坐定,不知是因为睡眠不足,还是长时间的哭泣让她大脑缺氧,她想也不想,便将方才拍摄的蓝眼泪与玫瑰全部发送给李昀锐。

“其实我是要发给李雪琴的。”——太假了。

“现在我也是看过蓝眼泪的人啦!”——他会不会觉得她很幼稚?

“小林,我这几张照片拍得是不是特别好?”——好像在没话找话。

“我今天遇到了特别美的蓝眼泪,”孟子义最终决定还是诚实一点,磕磕绊绊地摁着键盘,“雪琴和志胜给我搞了好大的惊喜,玫瑰花也很好看,我想分享给你……”

下一秒,李昀锐的视频请求如期而至,她吓了一跳,连忙避开人群,确定自己已经走得很远才摁下接通键。

李昀锐的脸出现在屏幕上,他穿一身迷彩服,脸上有沙土与血尘的痕迹,脏兮兮的,唯有那双眼睛还是和平常一样亮:“是不是掉眼泪了?”

“你受伤了吗小林?”孟子义瞪大双眼,“这是血包还是摔得呀?”

“都有。”

李昀锐把手机拿近了些,让她看清自己脸上的伤痕:“今天拍夜戏不小心蹭到一点,你看看,应该没有破相吧。”

“一定很痛,”孟子义皱了皱鼻子,其实真的是不大的伤口,她自己拍戏时也经常搞得全身淤青,但发生在他身上,莫名就叫她郑重其事起来,“那你要记得回去好好消毒涂药,我以前受伤的时候用过的一种药膏特别灵,一点都不会留疤的,我到时候给你发链接……”

她一张小嘴毕毕剥剥,不施粉黛的脸在昏暗天色中依旧闪闪发光,李昀锐看了半晌,含着笑打断她:“孟子义。”

“你好可爱。”

李昀锐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九重紫》拍摄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来自他的各种夸赞,什么“美若天仙”“聪明可爱”,他总把各种各样的溢美之词不要钱似的往她身上堆,她本该习以为常,可不知为何,今天却听得耳热,一颗心高高悬吊至嗓口,鼓噪地搏跳着,嗫嚅着道:“可是我现在都没化妆……你这样夸我我会很心虚的。都怪李雪琴和徐志胜,如果他们早点和我说准备了惊喜,我就可以美美地出现了。”

“提前让你知道就不算惊喜了吧?”李昀锐抿了抿唇,按捺住心底的一丝酸,问她,“那你喜欢吗?他们给你准备的仪式感。”

“其实之前大家说要看日出,看海,我都觉得他们好奇怪,这些东西到底有什么浪漫的。”

孟子义对着另一头的好友遥遥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再等自己一会儿,吸了吸鼻子接着说:“但是今天我突然感觉到了,浪漫的事之所以浪漫,是因为有特殊的人陪在你身边。”

孟子义没预兆地转了个方向,于是整个屏幕只剩下她的脸,她身后藏蓝的海,以及橙红的天。

她眼睛里满是令人目眩的颜色,冲他摇了摇自己手上的玫瑰花,那笑容自由而美丽,让他此生都难忘。“李昀锐——快看——”

“日出啦!”

  

  

八月,酷暑。

孟子义录完一场综艺,深觉自己增长了不少篮球知识,兴冲冲地给李昀锐发微信:“小林,我现在知道什么是罚球了噢!”

他的回复姗姗来迟:“怎么不让我教你?”

只七个字,却莫名有种气势汹汹之感,孟子义莫名有些心虚:“那不是……见不到嘛。”

他那头突然沉默下来。

孟子义收起手机,心里莫名有点发酸。不知为何,那句回答很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了脑海里,好似她身体里本就堆积了很多不满,不需任何推动便向他倾轧过去。

——可明明她早就已经知道了的,从事这个行业,便意味着要与很多的风花雪月告别,见不到想见的人……也说不出想说的话。

李昀锐的电话于此时拨进,她不太想接,直接挂掉了,他又打了第二遍,第三遍。

铃声第四遍响起的时候,孟子义才摁下接听键。

他没说话,她也保持沉默,这种寂静变成薄而柔软的薄膜,将她向上托举,裹入迷乱而不可知的漩涡中。半晌,她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

“乱挂电话的人是我,”她的神经被他这句话泡软了,“你道什么歉呀。”

“……跑得不够快。”

他声音里有些微不平的喘音:“刚才有其他工作人员在,所以我跑出来接你电话。如果我更快一点,或许你能少胡思乱想一点。”

方才被刻意压抑的心潮推撞返还,孟子义觉得胸中几分淡淡的酸:“其实上综艺前我想过问你,但是你刚杀青,我怕打扰你休息。”

李昀锐似乎在室外,听筒里有很重的风声,他的声音也被风撕裂得断断续续:“我知道如果不是节目需要你对体育不感兴趣,但我还是不太想让别人教你。”

可究竟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害怕,又为什么不愿意。他们很默契地没有谈到原因。

过了一会儿,孟子义轻声说:“我今天还给你录了生日id噢。”

“你确定现在就要讲出来?不是说要保留一点惊喜吗?”

孟子义看了看自己还未来得及换下的红色抹胸:“……保证吓你一跳。”

“那我拭目以待。”

“孟孟。”

“不管你录了什么,我都会很高兴,”明明她不在他面前,李昀锐却好似看穿了她的心,“不管你在想什么,都不是重要的事情。”

“你是不是有别的话想告诉我?”

她眼眶微沉,被落雨的心潮冲得有些鼻酸,仿佛行走在夏夜的海边,被浪水扑打脚踝,浪涌退去后,除了清凉与潮湿,还留下黏腻的肤感。

潮湿是每次听到他声音时总觉生疼的眼。

黏腻是明明有一千句话想说,却只剩纠葛的心绪。

“李昀锐。”

她很认真地喊他的名字:“我只不过有一点点……想见你。”

 

 

孟子义的心情像夏日天气,大部分时候阳光万里,偶尔会陷入无法转寰的狂风暴雨之中。

例如今天,她那么用心地录制了生日id,李昀锐这个家伙,居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越想越气恼,然而心情虽然不佳,拍摄效率竟然奇高,她早早收工回酒店,收到李昀锐的微信:“今天的超新星运动会,记得看。”

哦,超新星相亲大会,小偶像恋爱的温床。孟子义过去在圈内好友处听过不少八卦,又想起他今年报了个男女混合的项目,越忖度越不忿,恶狠狠地拨通他的电话:“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没有运动细胞是不是?”

“你在说什么呀,孟孟。”

李昀锐声音里有笑意,仔细去听,还能发现其中暗藏的一丝很淡的雀跃:“看我采访了没?”

“我才不要看你。”

孟子义嘟嘟囔囔的,却还是照着李昀锐的指示打开了视频软件,调到对应的时间节点,继而他的脸便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一直都知道他是帅气的,与剧组中黏人视线的鹤发金甲不同,穿着运动衫的他则更显出一种英气逼人的俊朗,锋利又天真。

当主持人提到三种告白方式时,她的心也古怪地悬高,随他动作强力地鼓搏。

三次比心,是在她耳畔响起的三道春雷:“……你连比心都笨笨的。”

“我很努力了,”李昀锐说,“是生日id的回礼。如果你不满意,那下次教教我?”

  

 

李昀锐匆匆赶至录音室时,孟子义已经等了很久了。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面前的水杯,听到开门抬起头,倏忽弯了眼:“小林!你怎么才来呀?我等了好久噢。”

与视频里,微博上见到的他不同,李昀锐带一身尚未消散的暑气,横冲直撞地扑进她眼睛:“怎么录这么快?”

他坐到她身边,并没有刻意收敛姿势,于是他们的手臂便不可避免地碰触在了一起,孟子义体温总是凉,被他烫了一下,却也没躲:“他们都说我录得特别好来着。”

“没错,孟姐唱歌可好听了,”制作人忍住促狭的笑意,“那先录合唱的部分?这样的话如果孟姐有事也可以先走。”

“她不走,先录我单人的吧。”

虽然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被他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口,孟子义不免觉得有些落了下风:“喂!怎么说话呢,我也很忙的好不好,我晚上还约了……”

“约了什么?”李昀锐转过头,瞳仁黑亮,沁一点湿漉漉的水光,很轻很轻地勾了下她的食指,“真的不陪我吗?”

这人,一段时间不见,怎么就变了副面孔!孟子义愤愤不平地咬了咬唇,突然心生一计,冲他甜甜一笑:“好呀,那小林你快进去录吧。”

  

  

李昀锐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孟子义回击的方式竟是故意不好好戴耳机。

她总是这样,娇俏又古灵精怪,抬起头全心全意凝望他时,总让人甘心将一切都奉上,他不那么得心应手地回应着她的言语,以至于手指触上她光洁的肩头时,心跳慌乱得几乎要从胸膛中挣脱而出。

走出录音室,孟子义和工作人员一一道别,等到他只留下个意味不明地哼,转身进了电梯。

李昀锐急忙跟上:“咱俩一起走?”

“让经纪人来接你呀,我才不给你当司机。”

孟子义从包里取出口罩戴好,李昀锐眼疾手快地夺了车钥匙,讨好地冲她笑了笑:“我来开,我做你司机。”

 

 

孟子义对自己的车有占有欲。大多数朋友出行的场合,她总是开车的那个,她也不太乐意让别人坐上她的驾驶座位,然而,当李昀锐很自然地调整座椅系安全带时,她心里竟然半点抗拒的念头都没有。

她昨天刚拍摄完综艺赶回北京,李昀锐开车又稳当,眼皮很快开始打架,却还是强撑着,李昀锐瞥她一眼,说:“困了就睡,我衣服给你。”

李昀锐的外套宽大,似一层害怕长大的蚕茧,不留缝隙地把她致密包裹,孟子义揉了揉眼睛,声音被困意滤出种隔山望海般的哑:“……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所以像要把这个人牢牢记进心里一般,怎么都不愿闭上眼睛。

李昀锐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发潮,他空出一只手,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指尖:“睡吧,我等你醒。”

他给出的承诺从来都有效,孟子义放下心,裹着他的外套滑进梦乡。

分明盛夏,她在梦境里昏昏沉沉,脑海竟然只闪掠横店的冬,潮湿又阴冷的季节,但无数次对戏,他的怀抱和掌心永远都是热的。

她一觉睡得香甜,再醒来之时,车子已经停在她家地库。李昀锐没开灯,手机也调成夜间模式,极暗的幽光落在他脸上,像层浮游的萤火。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李昀锐扭过头,对上她尚且迷蒙的一双眼,笑了笑:“干嘛不叫我?”

他摁亮顶灯,空出来的一只手虚虚掩住她眼睛,待她适应光线后才收回:“做了什么梦?我看你笑得可开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笑?”孟子义不偏不倚地直望着他,目光里蓬放出一种柔软而湿润的颜色,说,“梦见我们在横店打雪仗,你手暖乎乎的,快把我烫坏了。”

思绪像棉絮一样四处抽扯飘飞,李昀锐脑中无缘无故浮涌起很多画面,只要与她有关,每帧回忆都清晰:“叶子那天是不是都被砸急眼了?”

孟子义笑了:“对呀,这丫头说她羽绒服湿得透透的,让我们赔她一件。”

“那你和我说嘛,直接发链接就行。”

“可是,”孟子义收敛了神情,她生来便是冶艳稠浓至有些锋利的一张脸,不笑的时候就显出了点锋芒毕露的攻击性,“她又不是你的助理。”

在娱乐圈这么多年光景,不是没遇过乱花迷眼,绽蕊吐芳,但孟子义总是告诫自己,不要。不要像二十岁的小女孩一样傻傻地捧出真心,不要以为自己是罗曼蒂克的女主角,轻而易举就能拥有最真挚的爱情。

——可总有那么一瞬间,总有那么无数个不敢直视李昀锐眼睛的瞬间,她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叩问自己,她真的舍得吗?

孟子义不得不承认,她在潜移默化地被李昀锐改变。从前她是最擅长踟蹰不前的人,捧出恋心前要思考无数遍,可是她现在,竟也想学一学李昀锐不退不避,有的放矢的行径:“你为什么,又凭什么给她买衣服呢。”

——她真的能舍得错过他吗?

车厢里只一盏幽黄的灯,风摇叶动,窸窣人声,所有声响都被窗户挡在外面,为他们隔绝出一座温柔的,除了彼此之外谁都闯不进的孤岛。李昀锐感到自己像是刚离水的鱼,徒劳地不断呼吸肺叶却依旧干渴,只有在握住孟子义的手时才能找回赖以求生的空气。

“孟子义,”他抬手将她嵌入怀里,仿佛她本就是身体里缺失的一根肋骨,一块血肉,“不讲武德啊。”

“我定的明天的花呢。”

他一面觉得慌乱,一面又忍不住失笑,果然是孟子义,不愧是孟子义,轻而易举颠覆他世界,让他不再像李昀锐的孟子义:“你这么突然,我演练好多遍的告白词都用不上了。”

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分明在抱怨,齿根却翻上细细痒痒的甜:“你怎么连表白都不懂的呀?这种事情要真情流露,要失去控制才动人,哪有提前准备的。”

“因为我想象过很多次,要怎样才能准确地把我的心情传递给你,”李昀锐说,他声音很低,在她耳中回荡出一层又一层名为相思的风雨,“毕竟我都表示得那么明显了,可惜孟子义女士有点不解风情。”

孟子义被他揭穿,脸颊不由得渲出蔷薇般的粉,嘴上却在逞强:“……也没有吧,我就是,就是有一点没反应过来,还有一点点试探和怀疑。”

”我知道。”

李昀锐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臂以示安抚:“所以你只要站在这里等我就好了。”

他也是这时才突然发现,还有很多话没有告诉过她,例如初次合作时他好几次没忍住偷偷去看她的侧脸,例如知道自己即将成为她的男主角后,他整夜整夜地辗转反侧,胸膛里满满当当的全是惊喜与忐忑——

但现在,孟子义就在他怀里。

“我喜欢你,因为你漂亮,因为你可爱,”李昀锐每个音节都坚定,似有无数鲜浓的情意早早地缀于喉管舌尖,只待此刻沉重热烈地吐露,“也因为你出现的每个瞬间,都让我觉得我的角落好像明亮了起来。”

孟子义觉得自己的大脑有短暂的几秒真空, 眼睛仿佛被大股的温水阻住,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不让眼泪掉下来:“我们好像两个迷路的笨蛋啊。”

“不过,”她紧紧揽住他的脖颈,一字一句地道,“因为你是站在终点的那个人,所以走错路似乎也没有关系。”

  

  

李昀锐进了新组,孟子义也马上就要开机,因此说是谈恋爱,其实忙到连在微信说早晚安都变成一种奢侈。

孟子义为了新角色做足觉悟,拍定妆照前毫不犹豫地剪去蓄了七年的长发。

虽说她对自己的美丽有十足自信,然而洗完澡卸了妆,对着镜子端详空荡荡的脖颈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忍住自拍了一张,发给李昀锐:“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李昀锐是晚上的航班,回消息不及时也正常,她没想太多,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往外走,才走出卫生间,就看见微信那头的人端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打量她的新发型:“是有点儿不习惯……但还是很漂亮。”

孟子义小小地惊呼一声,像粒炮弹似的冲到他怀里:“是谁偷偷把你放进来的,我要扣她工资哦,居然敢瞒着老板。”

李昀锐摸摸她半湿的头发,笑得见牙不见眼:“没事,我会补她们几个大红包的。”

此次录制,他们带着《九重紫》的剧宣任务,造型也提前搭配了情侣色系,孟子义把双方工作室提前准备好的图片找出来给他看,李昀锐不可置否,只是点开了天气预报:“丽江早上还是有点冷,你带保暖的衣服没有?”

“我可是东北女人,”孟子义昂了昂下巴,“这点儿冻都扛不住回长春会被嘲笑的!”

李昀锐早预料到她会这样回答:“那我多带一件,你冷了就来找我拿,怎么样?”

孟子义觉得可行,半晌又想起什么,很认真地问他:“你那边应该也提过了吧?把握分寸的事情。”

李昀锐想起出发前经纪人耳提面命的叮嘱就头疼,颓丧地往后一躺:“难啊。”

确定关系那天,他们就向双方的经纪团队告知了自己的情感状态,讨论和预案进行了无数轮,最终决定是,暂时不要公开。这种处理在娱乐圈屡见不鲜,隐恋隐婚都是常事,但他俩这次却不一样——若无意外,节目播出时,《九重紫》也进入了热播期。

谁都知道,偶像剧想要收获讨论度,除却流畅的剧情,精美的画面,演员间的化学反应也是相当重要的一环,不止在戏中,也指在戏外。

如何在大众前把握亲密的尺度,是他们目前面临的最大课题。

“如果是纯装不熟我倒能演个入木三分,”李昀锐有点无奈,“要暧昧,但不能太亲密,要恰到好处的关心,但不能太过体贴……这是人话吗,听得我头都大了。”

孟子义笑得前仰后合,尖尖的下巴嗑在他卫衣上:“韩梦也这么跟我讲的,罗里吧嗦一大堆,不过我想了想 ,咱俩又没谈几天恋爱,哪能那么容易露馅呢。”

李昀锐不太服气:“一个多月了都!”

“网恋不算嘛!”孟子义安抚性地揉了揉他下巴,有的时候她总觉得李昀锐像巧克力,毛茸茸的一团,坦诚地向她露出整块肚皮,“没事,孟姐可是综艺天后,咱俩一定能行!”

  

  

她一番豪言壮语讲得坦荡,谁知录了一天就完全破功,就连不在同一组的白鹿,结束录制后都来偷偷地问她:“你跟小林吵架啦?”

孟子义把手机里那几张构图糟烂,光线诡异的原图给她看:“你看,这谁受得了啊!我真是,我真是……我真的是服了!”

“哈哈哈哈,这张太厉害了,发出去孟姐你会上热搜吧,”白鹿笑得抹泪,“我懂你,如果男朋友给我拍这么难看我也要发脾气的。”

孟子义本攒了一肚子的抱怨,此刻却突然哑了火:“……这么明显啊?”

“没谈恋爱的话他拍照难看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白鹿反问道,她远远地瞧见李昀锐踌躇身影,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走啦,再不走估计你俩要吵到丽江。”

孟子义也看见了李昀锐,哼了一声扭头就要回房间,李昀锐动作比她快,在关门前迅速地跟了进来,冲她讨好地一笑:“……我错了。”

她瞪他,那一眼桃红复含宿雨,有嗔怒的水光:“我不想理你了。”

“那你要理一下烤饵块,烤乳扇吗?我喊他们去买了,”他拿鼻梁拱了拱她暖烘烘的面颊,嗓音里有很明显的讨好意味,“后天录完我又回横店了。”

他靠得太近,低沉声息把孟子义的耳朵烤得酥透,她把他的脸推开一点:“我才不吃装可怜这套,李昀锐我跟你说,你真的要好好反省一下……”

她话音未落,嘴角被他浅尝辄止地亲了一下,像稍纵即逝的,滚过瓣蕊的春风:“对不起嘛。”

他进攻得太突然,孟子义一颗心被震得在胸口砰砰乱跳,伸手去捏他耳朵:“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李昀锐你这人坏得很。”

李昀锐的手臂环上来,搂住孟子义的腰,她现在瘦得出奇,抱在怀里像捏着一朵轻飘飘的云:“现在发现来不及了。”

他低下头,慢条斯理地含住她饱满又柔软的下唇:“好啦好啦,我明天就去学摄影。”

 

 

《九重紫》自播出以来播放量一路水涨船高,囯民度与话题度齐齐攀升,孟子义一面觉得惊喜,一面又觉得理所当然——三个多月的拍摄,整个剧组的努力与用心在剧集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谁都能坦荡地说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

一整天的收官行程,说不疲倦是骗人的,孟子义提前吃了过敏药,因此也小酌了两杯,神经被酒精泡得软乎乎的。张萌招呼着所有人一起拍大合照,她双眼被镭射光灯映得涨涩,抬手去挡,突然想起来,有人曾经帮她挡过光。

她下意识转头去找李昀锐的眼睛,他侧脸轮廓沉于重重的光棱虹影之间,发丝泛着点儿锋锐的白,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扭头看了过来,她双睫却好似被氤氲的热气重重一压,除了潮暖的酸涩之外什么也感受不到,匆匆挪开了眼。

孟子义自诩是出色演员,然而在这瞬间,体味到了迟来的戒断反应:宴席将散,群鸟四飞,她真切扮演过,寸寸撕裂又寸寸被缝补的名为窦昭的人生,原来今天走到了落幕。

下台后李昀锐在某个敬完酒的角落截住她,单刀直入地问:“刚刚怎么不敢看我?”

“突然感觉你好像一个装在玻璃球里的人,又有雪花又有金箔的那种,”孟子义说话有时会显出一种孩童般的烂漫,天真而有诗意,“你就在里面不停地转啊转,然后咔哒,音乐停了。”

李昀锐感觉自己的嘴角莫名发紧,心窝被她几句呓语抚弄便泡沫般柔软地塌陷,放柔声音问:“你确定转啊转的人是我,不是宋墨?”

“说得也对,”孟子义捧着杯子笑开,很可爱也很有仪式感地冲他摆了摆手,“拜拜啦,宋墨。”

窦昭和宋墨,那么真切地陪着她走过一段清醒的梦境,眼泪和真心都被彼此很好的珍重,连告别居然都圆满到让人鼻酸。

“再见,窦昭。”

李昀锐也配合着她道别,继而又低低哼笑出声,偷偷把手嵌入她指节的缝隙,紧密地交缠,“你好啊孟子义小姐,请问要不要和我出去待会儿?”

其实他也不需要她的回答,径直拉着她避开人群往宴会厅外走,孟子义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出踢踢踏踏的声音,似他们此次短暂出逃盛大的背景音。

无灯的楼道,星辉落下的影子为他们画出小片秘密的伊甸园,孟子义被李昀锐的大衣裹得严实,坐在阶梯上分享他提前让助理准备好的,据说是全北京最好吃的烧烤。

“我们俩真是没救了,穿得人模狗样的,”孟子义慢悠悠地咬一串鸡翅,“结果偷偷躲在这里嗦鸡骨头。”

李昀锐一整夜觥筹交错,酒喝得不少,却没吃什么东西,毫不避讳地承认:“我肚子早就饿扁了。”

分明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此刻却像天底下一对最普通的情侣。孟子义心里一动。

“刚刚没说完,我移开眼睛还因为,就算没有看你,我好像也能想象到你是什么表情。”

她突然开口,语速很慢,话音里绕上点夜风吹不散的缠绵:“有的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明明分开的时间比在一起要长得多,但你对我来说一直很熟悉,从来都不觉得有距离。”

“你可以直接说,异地恋好辛苦,我好想你,那我会考虑一下来见你,毕竟——”李昀锐笑了下,抬头看她,绵长而静寂的对视里,仿佛只靠目光就能够将彼此所有的爱意都阅尽。

半晌,他很轻很轻地唱:“整个地球上,无人可使我更想奔向。”

孟子义不懂粤语,但知道他喜欢陈奕迅,捧住他的脸,道:“不行哦小林同学,我可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

李昀锐微微侧过脸,力度很轻地啄了下她的掌根,近乎没有实感,像不经意掠过的蝶羽:“真的不解风情啊,孟子义。”

好在今日并不是他们的终点,好在还有无数个绵长的星夜,无数个可以珍藏,也可以体谅的时刻——

李昀锐揽住孟子义的脖颈,与她交换一个不为人知的亲吻:“但我还是很爱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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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中一分钟 上

*昀牵孟绕

*1.1w,现背,小情侣的恋爱碎片,很多私设

 

 

 

孟子义其实不太习惯在舞台上表演节目。

综艺里是和朋友的小打小闹,出洋相也显得可爱,但卫视的大型晚会却不同,表情动作但凡有半点纰漏都会被逐帧放大,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她对着镜子愁眉苦脸地练习,突然听到经纪人说:“wow,孟姐,你的男主角出场了哦。”

李昀锐。这三个字平滑地,不带任何波皱地浮出她脑海,孟子义看向化妆间内的直播屏幕,对着那人清瘦板正的身形出神,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好过分,怎么都不切近景。”

“还操心别人,孟姐你别对着镜头来个大忘词我就阿弥陀佛了,”经纪人没听出她语气里...

*昀牵孟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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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子义其实不太习惯在舞台上表演节目。

综艺里是和朋友的小打小闹,出洋相也显得可爱,但卫视的大型晚会却不同,表情动作但凡有半点纰漏都会被逐帧放大,光想想就觉得可怕。

她对着镜子愁眉苦脸地练习,突然听到经纪人说:“wow,孟姐,你的男主角出场了哦。”

李昀锐。这三个字平滑地,不带任何波皱地浮出她脑海,孟子义看向化妆间内的直播屏幕,对着那人清瘦板正的身形出神,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好过分,怎么都不切近景。”

“还操心别人,孟姐你别对着镜头来个大忘词我就阿弥陀佛了,”经纪人没听出她语气里几不可闻的几分黯色,催促她起身,“喊我们去准备,可以走了。”

孟子义应声好,心事重重地提着裙子往外走走。虽已近冬,后台依旧闷热,不知谁为了空气流通将窗户开了小半,得以逃逸的狂风将她粉白渐变的裙子吹得哗啦作响,似一朵猎猎摇颤的芙蕖。

她跟着指引的工作人员往电梯的方向跑去,发包散了一点点,珍珠簪子没卡紧,掉在地上一声脆响,将她的心跳也提到最快。

孟子义低头去捡,听见自己微弱的喘音,并非突生绮念,又或者什么命中注定,她更愿意将此刻定义为生突如其来的,意外——

起身的那瞬间,她看到了李昀锐。

他点头与她致意,笑起来的眼睛比屏幕里看到的还要更弯一些,似道水盈盈的月。

她先是对他一笑,在他走出几步后突然又反应过来,扭头道:“小林,你知道了吧——”

知道她即将成为他的女主角吗?

李昀锐动了动嘴唇,连思考她问题的时间都不需要,四下人潮涌动,喧闹声响把他的声音裹入忽隐忽现的浮沫之中,但她还是听见了。

他说:“我知道的,到时候见。”

   

第一次围读结束后,导演单独留下了男女主角谈话,中心思想言简意赅,可以概括为“尽快变熟”。

孟子义读剧本读得动情,眼里仍缀着莹莹的两包泪,有点在状况外:“咱俩还不熟吗小林?你每条朋友圈我都点赞了呢!”

李昀锐被那泪光晃到了眼睛,下意识伸长手臂把他这侧的抽纸拿过来给她:“曾导的意思应该是,我们两个刚才的几幕感情戏对词的时候有点……”

寡淡?缺少火花?似乎怎么形容都不合时宜。孟子义倒是很坦荡:“懂了,他想要谈恋爱那种暧昧的感觉。这有什么难的呀,我们可是专业的!”

她仰着脸,在包里噼里啪啦地翻找什么,那如珠似玉的泪挂在眼眶将坠未坠,实在搅得李昀锐心浮:“孟姐,你不擦吗?”

“我没找到镜子!”

李昀锐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找不到镜子和擦眼泪到底有什么联系,好在孟子义十分慷慨地为他解惑:“我今天起晚了妆化得很随便,万一擦成熊猫眼会气死的!”

她娇嗔得实在天经地义,理所当然,李昀锐想也没想,点开前置相机举到她面前:“我给你照着,你擦吧。”

“我怎么没想到呢,小林你真聪明!”

孟子义夸赞得真心实意,美至锋利的五官也分外灵活生动,于是那两滴泪便不负众望地顺着脸颊滚落了下去。

李昀锐眼睁睁看着她一张笑颜变委屈猫猫头,变脸女王本人对他内心受到的震慑一无所知,脸皱得紧巴巴:“李昀锐,不管你今天看到了什么,都给我通通忘掉!不准在我面前提到丑这个字知道吗!”

李昀锐抓起一张餐巾纸,轻轻拭去她下巴半缕粉痕,笑得眉眼弯弯:“不会啊。”

怎么样都漂亮。他在心里说。

  

孟子义在星光大赏摔上了热搜。

虽然摔得不轻,但她并不怎么当回事,随便喷了喷药照样蹦蹦跳跳。进组第二天有奔跑戏份,片场休息的间隙,李昀锐盯了她半晌,道:“你是不是脚痛。”

“很明显吗?”孟子义花容失色,立刻想去监视器看回放,“我应该隐藏得还不错吧,难道拍出来很烂?”

可曾导好像没有喊卡呀,这人眼睛怎么长的?这都能看得出来?

“镜头效果很好,”她眼里的疑惑实在浓墨重彩,李昀锐笑了笑,“只是我在这方面会敏锐一点。”

“是哦,我在抖音上刷到过,你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对不对?怎么这么厉害呀小林!”

孟子义说话天然带点上扬的音调,同样的言辞别人讲来或许像冒犯,到她这里则显出一种赤子般的坦诚,叫人的心变作平底锅里的黄油,香甜而柔润地塌陷下去,李昀锐下意识放缓口气,问她:“上过药吗?”

孟子义扁了扁嘴:“他们给我拿了点喷雾,但我感觉好像没什么用呀。”

李昀锐说,知道了,等会我给你拿药。

孟子义没把他话放在心上,她看了通告单,他今夜好几幕重头戏,不熬大夜算不错了,哪来的时间给她送药。

结果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工作群里正在闲聊,副导连发好几条大笑的表情包:“小林老师今天如有神助啊!条条一次过!今天能提早下班咯!”

不知怎么的,她心头咯噔跳了一下,手机也适时亮起来,是李昀锐发来的两条语音:“孟姐,给你送药。”

或许是因为疲倦,他声音有点哑,低且黯,是种影沉沉的灰:“这么晚了不太方便,我挂门上了。”

孟子义裹着珊瑚绒的睡袍,蹑手蹑脚地把药拿回来,外用的敷料喷剂和内服的胶囊一应俱全,李昀锐甚至附了张便利贴标明具体的用法,实在妥帖得不可思议,她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给他也发去语音:“我拿到啦,谢谢小林!你懂得真多,以后如果摔了我还找你!”

不到三秒,他的回复便跃于屏幕,孟子义点开去听,这次他的声音不一样了,清朗而松快,泛着今夜满天星子般的灿银:“没有以后了,我不会让我们孟姐摔跤的。”

 

时差是件很磨人的东西。

李昀锐从米兰回来,状态一时调整不好,脑子昏沉,人也不太爽利,平素总带笑温和的脸显出几分冷峻, 化妆师一边给他上妆一边称赞:“小林老师这样看起来真有点凶,蛮入戏的嘛!”

恰好这几天拍的是宋墨的动作戏,他总敛着神色,竟莫名契合人物状态,收获不少好评。

孟子义穿件水蓝色的裙子,像只蝴蝶似的轻轻巧巧地飘过来,仰脸看他:“没休息好吧小林?等会我保证一条过,那你就能快点回去睡觉了。”

太阳穴似有针扎,发套头盔压得他头昏脑胀,但李昀锐还是露出了今日第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我们孟大聪明这么厉害呢。”

“那可不,我跟你说,你不在这两天我状态特别好,那哭戏真是说来就来,下次我去找摄影师把素材要来,给你看看什么叫美人垂泪。”

孟子义说得手舞足蹈,半缕落下的发丝粘在朱唇边摇晃,看得他眼热,半晌,李昀锐还是伸出手,将那缕发替她拂开了。

或许是因为在剧中他们已有过太多的耳鬓厮磨,这样的肢体接触仿佛已经变成了很自然的事情,但孟子义的心跳还是不合时宜地漏跳了一拍,连忙唤来工作人员检查自己的妆容和发型。

她皮肤白,任何多余的颜色都格外突兀,李昀锐捕捉到她耳根一点极浅的红。

有两股劲力于心头撕扯,带来近乎撕裂般的痛楚,然而李昀锐只踌躇了不到半秒,便下定了决心,开口喊她:“孟姐。”

“嗯?”她没回头,发出一个很可爱的鼻音。

“你上次发我说很想要很难买的那个包,我帮你带回来了,晚上是我拿给你还是……”

话音未落,孟子义便转身抓住了他的手腕,环佩叮叮当当地相互撞击,长长的流苏甚至碰到了她的脸颊,但她半点都不在意了:“真的吗小林?!听说那个包就算在国外专柜也要排很久的队呢,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呀?不然我今天一定会把我最好吃的零食都带过来犒劳你。”

“要不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不对,你肯定很累了,最好早点回去休息……诶呀,这么大的惊喜,都把我脑子变短路了。”

片场喧闹,人声如潮,然而时间却仿佛为他们温柔地凝固,李昀锐近乎专注地看着孟子义因为兴奋而流光溢彩的一双眼睛,含着笑重复她的话:“所以……我不在这两天你状态特别好?”

孟子义再迟钝也回过了神,舌根翻上很淡的一丝甜:“诶呀,我还没说完呢,后半句是这样的——但是只有小林在身边,我的状态才是最好的。”

 

说来惭愧,孟子义出道多年,却没怎么拍过吻戏。

但她有身为老牌艺人的自觉,给李昀锐发去一长列碎碎念,不知到底是在给谁打气。

李昀锐看着好笑,结果第二天到了现场,才发现眼前这人跟昨天微信里喋喋不休的麻雀模样截然不同,蔫蔫地站在原地:“你怎么了?”

她抬起头,很委屈地同他抱怨:“昨天巧克力硬要我带他酒店外面玩,结果把我整感冒了!”

李昀锐下意识伸手去探她额头,果真有些烫:“头疼吗?看过医生没?你实在坚持不了的话我去曾导那……”

“李昀锐你想什么呢,感冒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小瞧我的敬业精神好不好,只不过……只不过今天不是要拍吻戏嘛……”

孟子义有些羞愤地跺了跺脚,眼一闭心一横,道:“万一传染你怎么办?”

李昀锐大笑出声:“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吗?孟姐,你好可爱呀。”

说话可爱,生病可爱,怎么会连气鼓鼓皱眉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孟子义恶狠狠瞪他,可她人在病中,美艳眼风被削弱大半威力,而像毛茸茸的小猫肉垫,不轻不重地在他心上拍了一记:“我真的是多余跟你说这些,李昀锐我祝你也和我一样发烧!不,你一定烧得比我严重,烧到四十度拿不动刀的那种!”

话虽这样讲,正式开拍的时候孟子义却相当注意,只小心翼翼地贴住他唇面。曾导自然不大满意,孟子义刚想说什么,李昀锐却突然靠近她耳朵,低声道:“不用那么害怕,我可是练体育的,身体素质应该还可以——而且放开点儿反而能少拍几条,是不是?”

确实是这个道理,孟子义沉思片刻,点了点头:“也行,那我等会儿也给你拿点药,预防一下也好的。”

孟子义本就不熟悉亲密戏,又发着低烧,因而今天的大部分拍摄都是李昀锐在主导。她浑浑噩噩地回到房车,总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大对劲,始作俑者却熟门熟路地上了她车,毫不客气地道:“孟姐,你说要给我的药呢?”

孟子义把自己早上开的药各拆了一板塞他手里:“我感觉我嗓子都哑了,小林,我现在讲话是不是特像一头水牛?”

“没有啊,挺好听的。”

李昀锐向她靠近了一些,伸手探向她唇畔,将那一抹晕开的殷色擦了。

仿佛不断拉长的慢镜头,这瞬间的李昀锐与孟子义之前见过的他所有面容都不同。方才在片场唇齿交缠,肌肤贴触的光影于脑中纷沓,他的体温,溽热声息似乎仍旧粘余耳后,涌出一阵又一阵的热风。

他说:“你口红花了。”

“哦……哦,今天口红颜色是不是还挺好看的哈。”

天啊,她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孟子义转过头遮掩自己的赧然,不想让李昀锐看见。

然而车窗明亮洁净,恰好映出两个人交叠的面容,以及他正看着她的眼睛。

“孟姐,好好休息,争取早日康复,毕竟——”李昀锐忽而笑了,天真又狡黠的情意一点一滴地从眼里淌出来,“这两天排的都是吻戏。”

 

虽然有下雪必出爆剧的业内传说,但事实上,横店很少下雪。

南方天气湿冷,偶有的几粒银白也是雨水夹着冰渣子,冻得人肌骨生寒,正因如此,孟子义下车时看见地上一层积雪,实打实的有些惊喜。

除了已经置好雪景的导演组,大家都很开心,巧克力尤其 ,白绒绒的小毛团撒着欢儿乱跑,孟子义喊了八百声也当听不见,最后撞到一人怀里。

李昀锐轻轻巧巧地把巧克力提溜起来塞回她怀里,孟子义愣愣地眨了眨眼睛:“你不是在B组吗?”

李昀锐看了眼手机,很自然地说:“我那边拍完了,他们说下初雪喊我来和你拍点物料,不过没看到人。”

孟子义没想太多,而是兴奋地指了指满地的银白:“那正好,我想要一个雪人,小林,我们一起来搭雪人吧。”

孟子义这场感冒病得缠绵,只捏了个小小的雪人就开始吸鼻子,李昀锐刚把自己的暖宝宝给她,他衣角便被人重重一砸,几个助理小姑娘们捏着雪球摩拳擦掌地看向他们:“哥哥姐姐,来打雪仗啊!”

“哇塞,还搞偷袭啊,怎么可以欺负我们小林呢!”

孟子义抓了一团雪丢过去,奈何她衣袖宽大,力气也小,几个雪球没一个丢准的,反倒被砸中了几记。

“你不是东北人吗?”李昀锐帮她挡去一个雪球,“怎么打雪仗不太在行。”

孟子义有些气喘,呼吸间翻飞蓬蓬的雾花,李昀锐抚了抚她的后背,以便她能更顺畅地呼吸,她白他一眼:“这种有可能伤害到我大美女形象的活动我才不参与呢,等我再来几球就一定能百发百中了!”

“那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要要要。”

孟子义点头如啄米,几乎是她尾音刚落下的同时,手腕便被人虚虚拢住,李昀锐的侧脸被雪光晕染得分外清俊,平添几分从容的笑意:“一,二,三——”

她不知道雪球是如何脱手而出的,但他触碰过的手腕,他声音徜徉过的耳廓,原本冰冷的肌肤竟蔓开一线滔天的烫。

遥望着助理们被砸得吱哇乱叫,李昀锐将视线收束回她脸上,问:“解气没有?”

孟子义囫囵地点了点头,正好曾导派人来叫,她便捏着暖宝宝匆匆往檐下跑去。

她在导演身旁站定,没忍住,还是往他的方向看去,李昀锐的身形被浓缩成风雪中的剪影,几乎要烫伤她的眼睛。

每一眼,每一次对视,都让她生出一种近乎鬼迷心窍的幻觉——

原来雪可以是热的,原来不在戏里,他们也能有一场共白头。

 

三月份的时候,孟子义请了几天假,去延吉录桃花坞。

做演员的都知道,拍摄越到后期越觉步履维艰,对剧作成果的忐忑,对表演方式的审视,无数次在深夜里质问自己是否真的于镜头前交出了最完美的状态。孟子义虽然素来擅长开解自己,但到这种时刻也容易感到烦恼或困惑。

她心里有牵挂,觉是睡不着了,一个人到客厅去背台词,恰巧李昀锐发来微信,一张带着血污的笑脸:“顺利收工[yeah]”

她做贼心虚般四下瞥了眼,偷偷去了没有摄像机的小房间,小心翼翼关好门后按下视频通话键,李昀锐接得很快,他大概是在卸头套,只露给她一方锐利的下颌线。

“小林,”孟子义抿了抿干燥起裂的双唇,开口喊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带上了很重的鼻音,“你今天拍了什么戏啊?”

“我昨天睡之前就把通告单发你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俩养成了互发通告单的习惯,李昀锐哼了一声,“桃花坞应该没有销售遗忘药水的副业吧?”

孟子义没想到才刚开口就被他抓包,干干地笑了两声:“诶呀,我记性不好,你知道的呀。”

她漫无目的地扯一些闲话,从中午吃的打糕一直聊到横店的大排档,李昀锐辨别出她情绪不是很对,戴上耳机进了更衣室:“怎么了,孟姐?”

他和她说话的语气总是温和,似有一种奇妙的溶解力,将她那些或深灰或靛蓝的情绪从脑海中剥离出去,孟子义拉长了尾音,带一种软糯的娇甜,说:“……我感觉前天那场戏不太行,大前天那场也是。”

很久,李昀锐都没有说话。他们两人的交流总是充斥着细语,大笑,很少陷入这样完全的寂静,孟子义倒退两步,下意识扶住了墙壁。

好半晌,李昀锐终于开口:“你是不是怕播得不好?”

从合作的最开始,他们便很默契地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剧组氛围太好,他和她配合也默契,不由得让人凭空生出几分憧憬,然而市场瞬息万变,前路未知,她是闭眼取珠的人,不得不感到心惊。

孟子义长叹一口气:“被你看穿了,小林。”

“害怕观众讨厌我,害怕剧组的心血付诸东流,也害怕我们的cp不够抓人眼球……小林,这是我第一次做一番,会害怕这些应该也很正常吧?”

李昀锐没说话,孟子义攥了攥手指,试探着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李昀锐终于开口,带了点儿无可奈何地道,“我只是在想——你的感冒什么时候才能完全好。”

“孟姐。”

李昀锐的声音变得认真起来:“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我从来没讨厌过你。九重紫是我和你,以及所有演职人员共同的作品,你付出的努力并不比任何人少。而且——”

他的态度和语气是那样平静而笃定,令孟子义原本沉重的心脏变得轻盈起来:“而且什么?”

李昀锐故意学着她的语气说话:“而且咱俩cp感爆棚了好不好?你到底在口出什么狂言啊?”

孟子义分明该因他的逗趣而开怀大笑,可不知为何,竟然突然想掉眼泪。

她擦了擦干燥的眼角,轻声说:“小林,谢谢你愿意做我的男主角。”

 

对于李昀锐来说,杀青那天的记忆相当混乱。

为了出色的上镜效果,他连水也没允许自己喝一口,摄影棚里灯光如昼,将他本就游离的大脑晒得晕晕乎乎,落在孟子义唇上的吻也轻飘飘。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他,将一缕碎发拂过去:“小林,你是不是很辛苦啊?”

孟子义那双眼睛实在脉脉含情,似坠着碎光的合欢绒羽,剔透又赤诚地敲碎他一颗心,李昀锐一时竟想不到很好的词来回答,下一秒,导演再次喊action,于是他们又变成剧中人,絮絮诉说着对彼此的情意。

雨夜,田庄,宋墨初见窦昭,惶惶然散落了满地初遇的钟情,而此时此刻,李昀锐脑子里竟只有那日饭局,孟子义巴掌大的脸埋在瓷碗里,间或抬头盈盈一笑,将她动了好几筷的水晶虾球转到他面前:“这个很好吃哦小林,不会胖的!”

他听见她的声音,似一株柔软的藤蔓,不动声色地捆缚他的神智与肢体:“不用等。“

如果这是最后一次。

“我的春天。”

如果以后不再有任何借口与她十指交缠,耳鬓厮磨。

“——你早已给我了。”

他不退不避地缓缓将唇印上孟子义嘴角,心里却似凉风灌堂,忍不住不断叩问自己:是否真的能忍受,孟子义与李昀锐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孟子义对他百般的愁肠毫无察觉,极兴奋地拉着他手检查拍摄成果,张罗杀青合照,他情绪随着她跌宕,孟子义却只呵呵笑,拽他一把:“小林,你站中间一点呀,怎么这都要我教啊。”

李昀锐一遍,又一遍地看向孟子义皎白的侧脸,终于没忍住,伸手轻轻揽住了她身体——

嘴硬什么呢,这答案他早已心知肚明。

 

那夜的最后是杀青宴。

孟子义酒精过敏,侥幸逃过一劫,李昀锐却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的,红的白的被灌了许多,眼睛都有些发烫。

“诶呀,有点闷,我去开个窗,”她突然站起来,装模作样地去推窗,没两下就喊他,“小林,我推不动——”

“昭姐姐喊世子呢,还不快去帮忙!”剧组人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李昀锐只笑笑,飞快走到她身边打量那扇窗:“你别弄了小心手,我来吧。”

夜风凛冽,拂在颊上有些微的疼,他脑海中的晕眩好似被这道冷风吹散,听得她小声说:“诶呀,这是我的借口,看不出来吗!”

孟子义飞快地往他手里塞一板药片:“李昀锐你也太实诚了,酒哪能那么灌呢,快把药吃了,这个很灵的,明天起来不会头痛。”

他这才发现孟子义还带了杯水过来,于是就着她手把药吃了,声音嗡嗡的:“谢谢……孟孟。”

与白日的采访那句孟子义不同,叫她孟孟的朋友也不少,她一时没发现他突然的改口,而是探手抚触他的脸庞:“你脸好烫噢,真的没事吗?要不我跟韩梦说一声,找个理由咱俩先溜吧?”

孟子义收回手,想去口袋里找手机,却突然被李昀锐握住了手腕。

李昀锐线条柔和的脸庞难得绷紧,灯下他的瞳孔折射出一种令人心醉的金,撞得孟子义神思一跌,怔怔然地看着他握住她手掌往脸上贴去。

明明已经杀青,明明他们不再是窦昭与宋墨,这样的接触分明越界,可她心里竟然没有半点抗拒。

李昀锐倏忽冲她弯了弯眼,孟子义突然想起网上常说的,小林像狐狸,轻轻巧巧一个笑,带着绒毛的掌便拍进她心里:“你手好凉……借我降降温,好不好?”

孟子义脸颊如同吸饱雨水的蔷薇,一点一点沁出粉晕,感到自己也热了起来,难得卡壳了一瞬:“原来如此哦……那我这算不算是助人为乐?”

李昀锐放声大笑,捞起她另只手,于是她便结结实实地将他整张脸都捧在了掌心,“当然算了,可爱又迷人的孟子义女士。”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孟子义变得不太爱发朋友圈,偶尔几张精修的照片,配字也只是简简单单的彩色爱心emoji,工整中透一点程序化的疏离,远不如各类社交媒体上的那般有声有色。

有人在化妆间开玩笑问她为什么,感觉孟姐明明挺话痨一人,她顶着满头发包,很认真地说:“因为朋友圈里的评论大部分时候不怎么走心呀……如果我真的有什么想倾诉的事情,或者想要关心某个人,一定会发私聊的。”

公主裙美则美矣,却着实扎人,孟子义皮肤娇嫩,虽然穿得时间不长,还是浮出几道突兀红痕,她痒得睡不着,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摸出手机想找个人倾诉,而李昀锐晚上刚给她发了双人杂志的精修图,她想也不想,就把今天穿公主裙的照片发过去,可怜兮兮地抱怨:“这么好看的裙子,可是好扎好扎啊,我到现在都没睡着。”

李雪琴正好从卫生间出来,见她不像往常熬夜一样立刻躺倒补眠,而是对着手机屏幕皱眉,下意识打趣:“这个点儿,关系得有多铁才能让孟姐不睡觉和他聊微信呀。”

孟子义这才回过神来,屏幕上显示的2:45吓得她心跳错失半拍,手中的手机仿佛变成了一块烙铁,几乎要握不住。

心里缓缓地浮出四个字,叫做鬼迷心窍。

  

孟子义:[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孟子义撤回了一条消息。

孟子义撤回了一条消息。

孟子义撤回了一条消息。

孟子义:[不好意思啊小林,我不小心发错人了,你就当没看到。]

李昀锐睡醒后看到了孟子义的消息。

他这才发现,孟子义破天荒地po了条朋友圈,最末张是工作人员拍摄的桃花坞嘉宾合照,一张小脸素净得亭亭玉立,眉梢眼角都红红的,他太熟悉她落泪后的这般神情。

发错了,那她原本打算发给谁?谁能分享她这瞬的感动,谁能给她安慰,甚至擦掉她所有的眼泪?

李昀锐草草地回复了个表情包,猛地锁上手机,他素来自律,此刻却很想把自己完全埋进被里,最好不要再醒。

  

来南京已有几天时间,工作人员说这两天一直忙着开机前的准备工作,连秦淮河都没有逛过。李昀锐想想也是,于是几个人乘着地铁去了夫子庙。

恰逢灯会,满街鱼龙舞,街上流溢烁烁光彩。上次看灯是在元宵,他和孟子义早早下了戏,全副武装地挤在人群里看迎龙灯。她高兴得又蹦又跳,于是他把视线从龙头灯上移开,全神贯注地落在她身上,好在大家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里,也就没有人能注意到他紧紧握住她小臂的手。

灯色霓虹在他眼底印上一重又一重模糊的光影,李昀锐情绪不高,配合着团队拍了几张物料,少见笑意。

他漫无目的地举着手机四处拍摄,视线突然被远处店门口攫取,大跨步走了过去。

工作人员看见他取下门口悬挂面具摩挲,笑着道:“这狐狸面具看着好像没有剧里那个精致。”

“嗯,”李昀锐将手机递过去,笃声道,“帮我拍张照。”

  

睡前,孟子义手机微信突然振动个不停,她解锁后发现,是李昀锐发来好多张图片,有波光流漾的秦淮河,形态各异的精致花灯,还有……戴着狐狸面具的他。

她一时惶惑,心跳却好似夏日冰雹,响而乱,不合时宜,毫无章法。

好半晌,他没有再发来任何消息。

孟子义抿了抿唇,犹豫很久,最终试探着打了个问号,还没来得及摁下发送键,聊天界面上突然显示出“对方正在输入中”几个字,过了两秒又变成“对方正在讲话”。

李昀锐发来两条语音,孟子义点开去听,他声音很低,带了点儿夜风特有的哑:“没有不小心,没有发错人。”

他一字一句地说:“今天看到狐狸面具,突然就想到你。”

  

大约晚上九点,李昀锐到达横店。

新戏造型不能曝光,他将卫衣兜帽拉过头顶,配合墨镜,能够隐藏很多情绪。

经纪人刷了房卡上行,见他神色间仍有倦容,放缓了询问的语声:“萌姐那边提议,明天录萌探最好录个vlog,你和孟姐最好能一起入镜,就当预热素材,你觉得怎么样?”

春末,空气中已有些微暑意,燠热夜风黏赘于眼窝,李昀锐低头看了眼手机,问:“孟子义那边怎么说?”

“——你怎么又叫我大名啊?”

对面电梯仿佛缓慢打开的魔盒,而孟子义双目盈盈,烁玉流光,是正向他走来的潘多拉:“你好过分啊李昀锐,才几天没见,难道我们就退回了陌生人的关系吗!”

她摘了口罩,提起手里的外卖袋冲他晃了晃,笑起来便是馥郁模样:“我去买夜宵迎接你来,这家海鲜面很好吃的!”

  

双方经纪人要过一遍明天的拍摄流程,只留下他们两个坐在桌边分享一碗面条。

孟子义钟爱煎得金黄的蛋皮,把海鲜全拨到李昀锐那边:“我不知道你最近不吃主食,虾和花甲这些总没有问题的吧。”

李昀锐车上吃过东西,其实不太饿,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的好意,孟子义突然抬起头,问:“你是不是想我给你剥虾?”

……倒也没有。

李昀锐刚想开口,孟子义放了筷子,抽了张消毒湿巾擦了擦手,拎起一只虾,利落地将外壳拆解干净,没多久他面前就堆了好几只虾仁:“唉,但没办法,谁让我是善良又美丽的孟大好人,就算有的朋友私底下一口一个孟子义跟我很不熟的样子,我也还是愿意给他剥虾。”

李昀锐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夹来吃了:“你很介意我叫你孟子义吗?”

她诚实回答:“也不是,主要因为你刚刚讲话的语气还挺……挺像宋墨的。”

孟子义本想说冷漠,字音涌至舌尖又硬生生吞回去,找了个折中的说法:“像还不认识窦昭的宋墨。”

或许是与他亲密无间,形影不离地相处了太久,方才那瞬间李昀锐身上短暂显露出的疏离竟让她觉得莫名惶惑,只能用一些俏皮到有些琐碎的话语来调解心中的情绪。

下一秒,她听见他问:“那你还像窦昭吗?”

孟子义没想到他会这样问,一时呆住了,手里的虾直愣愣地掉回碗里,溅了一手的汤汁。其实她没感觉到烫,然皮肤太过白皙,立刻便浮出几粒红印。李昀锐面色一变,立刻站起来拉着她去了卫生间,拧开冷水冲洗她的手:“是我不该说这些, 你痛不痛啊?要不要去医院?”

头顶的白炽灯光过分炫亮,她被刺得抬不起眼,于是视线里只剩下他抿得很紧的唇:“没事的,这算什么呀,你别紧张。小林你……你真的被吓到了?”

“我怕我真的害你受伤。”

李昀锐不知何时收紧了力气,他们的指尖于是愈发紧密地交缠在一起,清水肌肤,继而跌入光可鉴人的瓷壁,在她耳廓,心头震出连串的巨响:“我也怕你明明很痛很难过,却什么都不和我说。”

他眼底的情绪很深,像月隐后纯色的天空,望得孟子义的心也莫名紧绷起来,她扯了扯嘴角:“好吧,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痛。”

“是我错了,我等会儿就下去给你买药膏。”

“不用药膏,如果你想赔罪的话——”

李昀锐为了新戏剪短了发,绒绒软软,像颗天然无害的毛栗子,从收到照片的那天起这个念头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让我摸一下你的头,行不行啊?”

李昀锐有一瞬的愕然,好半晌,朝着她的方向微微躬下身来,眼仁漆黑,视线完全与她平行:“好。”

他周身的味道温和而洁净,像阳光晒过的青草,轻而易举盈满她所有鼻息,孟子义咽了咽口水,抽出湿漉漉的手在他头上飞快揉了一记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她甩了他满脸水珠,李昀锐抽一张洗脸巾来擦,听得那熟悉的脚步声去而复返,孟子义扶着门框,极其认真,极其郑重地道:“我现在不像窦昭了。”

“我不喜欢你用那样的语气谈到我。”

  

妲己的造型美则美矣,在春末的横店夜晚,确实有些过分清凉了。 孟子义感到喉咙有些隐隐发痒,偷偷去问徐志胜:“我的药是不是还剩了一点在你那儿?给我拿点呗。”

徐志胜视线在她身后那人侧脸上滑去,又看向她腰后的靠枕,若有所感地扬高声线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知道!”

孟子义瞪大了双眼,目送着徐志胜动作迅捷地走到另个方向,只留给她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因为过于荒谬甚至有些想笑,拉了身旁的李昀锐想他给自己评评理:“小林,你看这人,是不是神神叨叨的。”

“哪不舒服吗?”李昀锐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翻出掌心抚上她额头,“不会发烧了吧?“

孟子义全然没意识到不妥,鼻尖和眼皮被夜风撩出一点微微的红,越发显得娇气:“嗓子疼……肯定又发炎了。我跟你讲,最近我真是一直在生病。”

所以才瘦成这样吗。李昀锐不动声色地帮她把披肩掖得严实些,状似无心地问:“你的药在徐志胜那儿啊?”

“对啊,他女朋友给我介绍的医生,后来开药就让他去取了。”

孟子义从他眼里看出几分不合时宜的情绪,出于一种莫名的本能,将声音放低了两分:“怎么了?”

李昀锐叹了口气,舌尖无奈地抵了抵后槽牙,道:“我给你点份冰糖雪梨,你回去记得吃。”

  

李昀锐对她和别人不一样——孟子义是过了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的。

微博上最常形容她的一个词是钝感力,她不否认这点,然而在李昀锐对她的关切与偏爱几乎毫不遮掩,即便她再是个万丈软红不过眼的人,也不得不从中品出了点儿非同寻常的味道。

短短几天录制,徐志胜帮她往房里捎第n个快递时,终于没忍住:“孟姐!就不能让他寄酒店吗!虽然你给了我跑腿费,但白天修铁路晚上拿快递,这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住啊!”

孟子义讪讪一笑,摸了几个桃花币给他,坐下来拆快递,果不其然,仍是一些保护嗓子预防感冒的东西,从冲泡茶饮到夹心软糖,应有尽有。

她摸出手机拍了个照,给李昀锐发过去,李嘉琦看她专心致志的模样,颇为感慨地道:“不知道是谁,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什么要单身,要搞事业,孟姐打脸了啊。”

孟子义被她揭穿,突然感觉脸上有些发烧,讲话也变得磕绊起来:“他看我老是生病嘛……你不是也帮我煮养生茶?”

可我不会大事小事都和你在微信里说个不停啊。李嘉琦腹诽一句,凑过去帮她将垂下的长发撩到脑后:“行行行,要么您先去照个镜子?”

无论是谁看到此刻的孟子义都能察觉,她眼里不再是全然的清澈狡黠,只剩春风纸鸢般的柔情。

孟子义哦一声,站起来蹭蹭蹭跑去卫生间,没半晌,里面传来她说话的声音。

“小辣让我照镜子,李昀锐,我今天这美瞳是不是很难看啊?”

 

 

 TBC


  

  

定弦

请勿在暴雨时分相爱

*昀牵孟绕

*现背/含私设/1.6w+

*某知名旅综邀请了我和我的前暧昧对象

*非典型破镜重圆(一点点酸涩,不多不多)

 大概是一个再续前缘、水到渠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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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一对差点缘分,装成朋友少点天分。”——《指纹》


那一晚,她哭着对我说,不要在暴雨时分相爱。我想了想,感觉我们的晴天总会到来,所以我会一直等到可以大胆相爱的那一天。


01

事情走向目前这种沸腾的极端是从某个娱乐大V的过万转赞评的博文开始的:

 

“三年了,也是让孩子等到了。不提名字,都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没官宣不约。”

——“仅用0.1秒猜出飞行嘉...

*昀牵孟绕

*现背/含私设/1.6w+

*某知名旅综邀请了我和我的前暧昧对象

*非典型破镜重圆(一点点酸涩,不多不多)

 大概是一个再续前缘、水到渠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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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一对差点缘分,装成朋友少点天分。”——《指纹》


那一晚,她哭着对我说,不要在暴雨时分相爱。我想了想,感觉我们的晴天总会到来,所以我会一直等到可以大胆相爱的那一天。


01

事情走向目前这种沸腾的极端是从某个娱乐大V的过万转赞评的博文开始的:

 

“三年了,也是让孩子等到了。不提名字,都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没官宣不约。”

——“仅用0.1秒猜出飞行嘉宾,你也来试试吧~”

——“牙牙乐驾到,唯粉通通闪开!”

——“机场路透都有了!颤抖吧内娱,产品真神荣归!”

——“两位默默幸福就好,大家装不知道啊,不然又要避嫌了!”

 

热搜前几位充斥着关于某两位大热流量的名字,讨论度之高呈现出一股排山倒海之势,但点进每一个词条却漫延着欲言又止的意味,让路人一头雾水地进去再一头雾水地出去。其实最初的起因只是近两年崛地而起的慢节奏旅行综艺《街道、月亮和我》发出的飞行嘉宾双人预告图。画面主体是两道模糊的剪影,背景选取了一条蜿蜒曲折的幽深小街,路灯一直延伸向看不见的尽头,星星点点的碎光之上托着一枚月亮。

 

其实一开始大家都装作无人在意。热评前列只有这档综艺的忠实爱好者孜孜不倦的夸奖着《街月我》每次出发图的高级感审美,赞叹其为文艺旅综开山鼻祖。一直翻到末端才能找见只有零星几条不明状况的路人评论默默点出所有人欲盖弥彰的核心:

 

“只有我觉得这两个背影很像孟姐和小林吗?”

 

但很快都被唯粉和理智的cp粉刷下去了。一切都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平衡,却在被闻着味来的某营销号爆破了半遮半掩的真相后,不出意料地点燃了关于“昀牵孟绕合体”的讨论。

 

其实已经很体面了。24年年尾惊艳所有人的《九重紫》后,两位主演依旧争气地奉上了不少爆剧,脚踏实地地走出了一个堪比飞升的上升期,事到如今也算是坐稳了同辈的前列交椅。这是一种必然,一个久经风霜,一个废墟归来,他们之中没有人会不明白机会的来之不易。两株春风吹又生的单薄野草就这样借着比别人贫瘠的开端,长成了漫山遍野。更可贵的是,延续着《九重紫》剧播期的良好粉丝环境,经过几番恶意引战和拉踩,两家也没有走向“撕破脸割席”的烂俗结局,一直维持着某种微妙的平衡。

 

随着彼此新的剧宣期和新的搭档频繁出现,捆绑过分紧密其实并不利剧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无法逃避的原因,不愿拖累彼此的两人互动变得越来越少、越来越谨慎。曾经大张旗鼓请彼此的剧组喝奶茶吃汉堡,在生日的时候精挑细选紫色的蛋糕遥祝岁岁平安;现在连宣传彼此的新剧都要反复斟酌文案,好像生怕被解读成暧昧的方向。事业粉默默欣慰,唯粉悄悄狂欢,cp粉摸着心脏安慰自己——这都是必经之路,小姨小姨夫会在背地里偷偷幸福!

 

但很多个夜晚,午夜梦回被惊醒的时候,都冒出来一种说不清的委屈。

 

确实体面,但也太体面了。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让人开始担心那点似是而非的心意和前缘到底可以保鲜多久,会不会不知不觉地在某一刻无声消散了。

 

那句“我永远支持你”在彼此分别的漫长时光里像孜孜不倦发亮的灯塔,也像某种刻骨铭心的底色。仅剩的那点情谊都小心翼翼地,藏匿在为彼此新作品不声不响的云包场和次次不落下的宣传,或是编织进每次提到彼此都会保留的波浪线里。

 

他们虽然不动声色,但从未违背过任何誓言——希望你不会因为我被冒犯,也希望你在喜欢的路上走得更远,最希望你以独立的身份去迎接完全属于自己的欢呼。

 

“这样很好,但也不好。”

 

热搜首位明晃晃地挂着这个词条,带着点进退两难的踟蹰——怕是草率结局,也怕是浮于表面。

 

 

02

北京时间凌晨两点半,孟子义刚下了今年最后一场大夜戏。可能是重场情感戏的缘故,现在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抬手抚了抚有点肿胀的眼尾,在镜子里红得厉害。消肿无果,孟子义索性自暴自弃地后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扭着头和自己的助理吐槽,语气里带着点无可奈何的笑意:“一天晚上八场哭戏的结果。”

 

助理凑近些看了看,感叹确实被哭得有点过分红肿。缩回身子后就开始温声安慰着一生爱美的老板,可半天没等到回应。她有点疑惑,转过头的时候才看见孟子义忽然沉默下来,安静地盯着窗外,好像掉进了某种状态。

 

这是没出戏吗?助理略感奇怪地摇了摇头,她记得孟子义出戏一向蛮快的。

 

孟子义这次参演的电影取景在一座不大的小县城里,夜晚比起北上广更深邃一些,灯光熄灭得很早、也很彻底。不远处的街道和楼房只剩下些零星的光点,大多是坚守岗位的路灯和深夜失眠者贡献的。坐在快速行驶的汽车里,可以看见城市最后的几点光虚虚连成一片,就漂浮在大片的暗影之上,像落不住脚似的。

 

孟子义还有些潮湿的眼睛里飞掠过模糊的光影,像一弯月亮无声碎在一片海水里。

 

或许是相似的时间,相似的夜晚,相似的话,总让她断断续续想起些无端而来的画面。

 

-

 

三年前,也是年尾,也是下了大夜戏的晴朗冬夜。她和今天一样揉着哭得发红的双眼,崩溃地思考明天眼睛会不会肿时,旁边忽然递过来几张纸巾和一个装着白色小瓶的透明包装袋。孟子义不用抬眼确认,就知道是谁。她十分自然地接过来,开始研究起那个小瓶子,翻来覆去看了一整圈,于是又一次忘记了说谢谢。

 

“不要直接揉眼睛,刚刚才摸过沙地。”

 

她懒洋洋地“哦”了一声,学着对方常用的波浪线发音法拉长了尾音,但是不太自然,甚至有点滑稽。她没忍住笑起来,半晌才抬起头去确认对方的神色,以为会发掘到点同样被乐到的表情,但好像并没有。


仔细分辨的话,那其中似乎更多的是担忧,正格外认真地注视着她的眼睛。

 

“小林?”她被盯得有些发毛,叫了他一声。

 

李昀锐微微皱着眉,不再习惯性带着笑意的样子让孟子义有点陌生,甚至有些分不清面前人到底是宋墨还是他。她抬起手拍了拍李昀锐的肩膀,把两人之间越缩越短的距离拉开了点:“你怎么了?”

 

李昀锐没说话,他想专注做某件事的时候很难被打扰。很显然,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握住孟子义的手腕,把她带到廊灯旁边,微微低着头,目光在她眉眼之间反复逡巡,好像在确认什么。过了半晌,从她手里抽走了一张纸巾。


孟子义还被牵着,对方的体温明显高于她,几乎灼热的温度源源不断加深着他的存在感。孟子义抿了抿唇,在渐渐清晰的心跳声中不明所以地小声吐槽:“礼物还有回收的道理啊?”

 

下一秒,纸巾就按了上来,轻轻压在她的眼尾。和纸巾上的清淡海盐香气一起砸向孟子义的是李昀锐的声音,比白天稍微哑一点,可能是刚刚情绪大开大合的结果:“你结膜特别红。”

 

孟子义有些不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纸巾按住眼睛,察觉到自己的眼泪好像还在不自觉的外溢。

 

她声音很轻地“啊”了一声,像猫叫。

 

李昀锐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手腕。从过分温和的温度里抽离,对冷的感知就会变得更明显。现在被风一吹,孟子义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眼泪又开始往外冒,整个人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

 

李昀锐转过身对自己的助理说了几句话,不久之后孟子义就看见自己的长款羽绒服被拿了过来。


“小林,”孟子义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撒娇语气,单手扶着眼睛上的纸巾,冲他微微歪了歪脑袋,“帮我披一下衣服吧,我披不住。”

 

李昀锐靠在立柱上,斜上方挂着一盏老式风灯,幽幽地亮着模糊的光,显得周遭像一片浸泡在黄昏里的海洋。他接过羽绒服,绕过孟子义的后颈,像某一幕宋墨给窦昭披上披风那样,一百分小心一千分谨慎地帮她拢好前襟。他看着孟子义,倏然笑起来,还是那副熟悉的眉眼弯弯的样子。

 

孟子义也被他这样逗笑了,小林的笑容像某种放射类的炸弹,周围的人很轻易就会被感染。她笑了一会儿,才记起来问:“你笑什么呢,我狼狈的样子很可笑啊?”她习惯性地开着自己的玩笑,带着满眼细碎的光芒。

 

不过这次李昀锐并不顺着她的话讲,而是有点郑重地摇头反驳:“不狼狈啊,很可爱。” 说完,还学着孟子义的样子对她歪了歪头,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孟子义忽然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随后也很郑重地宣布:“你总是抢走我的词。”

 

然后换来李昀锐的笑声。

 

他们一起往保姆车那边走,掠过一盏又一盏的晚灯,从光亮处走入暗影,又在不久之后迈出,向下一个明亮处。循环往复着,像错帧的电影。

 

上车之后,暖气微微熏高热度,孟子义被烘起来睡意。她微微倾斜脑袋,听着李昀锐讲他送过来的小瓶子是多么好用的眼药水,还听他科普结膜炎的痛苦。车子摇摇晃晃的,李昀锐的声音也摇摇晃晃的,像漂浮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

 

孟子义在昏沉之间想,要是换个人说这些,一定比小林无聊得多。车子掠过一个急转弯,孟子义猛地靠向李昀锐那边,又在砸到他身上之前勉强稳住了身子,费力地直起来回到原位。李昀锐在这之后忽然不说话了。孟子义觉得奇怪,侧头去看他的时候,见他愣愣地盯着窗外——外面是虚虚连成片的光点,遥遥地摇晃着,像一层层的浪。

 

真是一个像海一样的晚上。孟子义冒出来这样的念头,但下一秒思维又跳到了别的地方:“小林,我和你说哦,我之前有一天晚上连着演过八场哭戏。”李昀锐过了几秒才出声,像是从一场梦里惊醒一样:“真的吗?这么厉害呢。”

 

他看起来有些恍惚,不知道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孟子义贴心地为他找好理由,并归类为“凌晨的混沌”。

 

孟子义被夸就会很开心,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照单全收:“是啊,我也觉得自己很厉害。当时眼睛也很红,但第二天就会好。”李昀锐接上她的话:“今天试试滴一下我送你的眼药水吧,会舒服的。”孟子义仰着头,眨了眨酸涩的眼,低低地“哦”了一声。过了片刻,又侧过头,还拍了拍李昀锐的手臂:“小林,我好像总是忘记和你说谢谢。”

 

李昀锐似乎想了一会儿,也过了片刻才回答:“和我不用说谢谢,显得多生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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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驾驶得很平稳,没有那天摇摇晃晃的感觉,这个夜晚就不那么像海了。孟子义想,这个有点相似的夜晚并不如那天的浪漫。

 

她盯到窗外几乎所有灯光都暗下去,忽然问了一句:“我的眼药水在吗?”

 

窸窸窣窣的翻找声响了一会儿,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和纸巾被一起递了过来。孟子义恍惚了一瞬,在抬头时对上助理有些担忧的神色才反应过来——

 

今夕是何年。

 

她学着某个人按压的手法,把纸巾轻轻贴在不受控制流泪的眼尾,摸到渐渐渗出来的潮湿。她忽然说了一句:“味道不对。”助理“啊?”了一声,询问什么味道。孟子义愣了一会儿,忽然摸到更多的潮湿,挡不住似的,发起了洪水。

 

这眼睛不会真变结膜炎了吧?

 

“姐,您哭了?”

 

孟子义转过头,双眼通红。片刻后,才拉扯出一个笑容,却显得更难过:“我哭了?”

 

助理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孟子义轻轻吐出一口气,仰着头缓了缓,安慰了助理一句:“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感性了。”助理懵懵地点头,却在无意中看见,孟子义微微背着她,无声地对着雪白的眼药水瓶,一颗一颗眼泪往下落。

 

03

出发去《街月我》的前一晚,李昀锐坐在机场,整个人还是混乱的。无论是出乎意料的霸榜热搜,或是意料之内的大量讨论,都把他狠狠砸晕了。《街月我》被称作内娱当今最适合演员曝光的综艺,无论是它的国民度还是居高不下的电影质感,都备受青睐。比起参与娱乐性质过强的综艺消耗演员的神秘感,参与这种慢节奏旅综成为更多人的第一选择。

 

其实他答应来《街月我》做飞行嘉宾是今年年初了,但是由于在东北拍某知名大导的戏,超出原本预计档期太久,一直没能找到时间录制。他也没想到,就这样一直拖到了年末特辑,还好巧不巧撞车了孟子义。毕竟两人都签的这一季,改期是不大可能了。双方经纪人觉得一期飞行嘉宾问题不大,总不碰面会留下更深的隐患。

 

当李昀锐接到自己经纪人打来的电话时都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你和孟老师之间没什么吧?”

——“没有。”

——“之前呢?”

 

当时还在东北的某处山上,风雪飘摇,入目全是茫然的白。信号时断时续的,像老旧的收音机会发出的声音节律,一会儿卡一会儿流畅,摧枯拉朽的。李昀锐忽然笑起来,下一秒不出所料地听见听筒另一头经纪人莫名其妙的语气:“李昀锐,你不要每次说到孟老师都要这么举止怪异吧?你这样我怎么放心你和人家上节目?”

 

李昀锐没去解释,接上刚刚的话题:“之前也没有啊,你们怎么都觉得我们像老情人见面一样?”对面沉默很久,只有一点点被掩埋在风雪声中的叹息被李昀锐捕捉到。半晌,经纪人有些投降般地嘱咐了一句:“好自为之吧。”

 

李昀锐听着嘟嘟的忙音,哑然失笑。网友、助理、经纪人、片场的导演和同事,好像谁都觉得他俩应该是轰轰烈烈爱过一场,当年那样声势浩大过,总不该平淡直白到无话可说。看着大家欲言又止,看着大家隐隐期待,他都有点吃不消。

 

但其实这个故事并不复杂,没有想象中的暧昧剧组夫妻修成正果又分手撕破脸的情节。虽然一开始确实故意在明面上低调,暗处私联甚笃,看起来十分有恋爱之嫌。但其实,那段时间的他们连面都见不上几次,剧宣期结束后就一直各自马不停蹄地奔忙着,想谈恋爱都压缩不出一丁点时间。不过,他们也没有刻意隐瞒一些无意间被曝光的联系,网友们顺势在捕风捉影的各路小道消息里乐见其成。


事情变得微妙其实是从大前年年末的时候,他们再无任何风声出现。

 

如果泛泛地解释原因,那大概会是越来越紧张的档期,无缝衔接的进组,不断找到他们的单人商务几乎挤占了所有空白的时间。最重要的一件事,其实是他们前年因为一些恶意引战的声音,被新剧上头cp粉骂上热搜,甚至一度影响播出效果。这件事之后受各方压力,他们不得不更加收敛,私下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

 

但如果非要找见一个转折点,李昀锐只会想起那一晚的北京——磅礴的大雨、淋漓的街道和厚重的乌云。


当时他们有半年没有见面,网上是腥风血雨的“拆cp”讨论。李昀锐片场秀场连轴转,直到很晚,才坐上了去寻找孟子义的车。在瓢泼大雨里飞驰而过,车灯把被雨水洗透的地面映得亮晶晶的。

 

从密集又浩大的剧宣期到现在,他在抽离的时间里感受到来自情感最猛烈的反扑。他看见无数网友讲述他们失败的异地恋,大多是距离消减了感情。但李昀锐感觉自己好像反了过来,他借着对孟子义的感情入戏,学会爱人。也借着对孟子义的感情出戏,因为他知道李昀锐的爱源于孟子义。所以脱离宋墨,他并未能顺利戒断对孟子义的感情,反而在距离里愈演愈烈。

 

因此,在看到铺天盖地的“拆cp”时,他只觉得一脚踩空,好像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掉落,正中眉心。无根的暧昧让人后怕,除去互联网cp这种名头,好像什么都不剩。

 

-

 

李昀锐推开酒吧的门的时候雨势正大,一层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这间小酒吧的店长是他们的朋友,嘴巴很严,直接引着李昀锐往二楼去。

 

他推开包厢的门,发出有点沉重的“吱呀”声。在迷幻的dream pop音乐声里,像一个不协和音。孟子义似乎一个人在这里坐了很久了,从包厢的单面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路灯把湿淋淋的地面点亮,像一簇簇火花在水里绽开。

 

“子义?”

 

李昀锐关上门,穿过凌乱的椅子,走到她旁边。孟子义周围堆着些散乱的玻璃瓶,好像是喝了不少。她慢半拍地抬头,看见了正帮她收拾酒瓶的李昀锐。

 

“小林——”

 

孟子义懒洋洋地叫了他一声,又没了下文。醉鬼总是这样,李昀锐一秒钟就判断出她已经喝得烂醉。他帮孟子义把掉在地上的披肩捡起来,拍了拍灰尘,给她又一次披在肩上。

 

他以为孟子义就要这样睡过去,但她摇晃片刻,又开口:“你来啦。”

 

李昀锐低低地“嗯”了一声,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蒸腾而起,总感觉这个密闭空间里积攒了太多伤感,几乎能凝为实质。他圈着孟子义把她扶到一边的沙发上,让她坐的更舒服一点。孟子义就这样把额头抵在李昀锐的肩膀上,蹭了蹭,又埋进他的脖颈,声音很轻地感叹:“你好好闻啊,小林。” 李昀锐自叹不如宋墨定力足,他默默揽住孟子义的腰,叹了口气:“这是喝了多少?”

 

孟子义坐稳后,抬起头,微微湿润的唇瓣蹭过李昀锐的耳廓,又跌跌撞撞地把自己挪到他面前。这一系列动作好像已经耗尽了力气,她脱力般和李昀锐抵住额头,闭着眼睛说:“我还没醉,我有话和你说。”

 

李昀锐听见自己紊乱又颤抖的呼吸声,在一番努力后终于找见自己的声音,于是尽量温柔地劝她:“等你酒醒了和我说,好不好?”

 

孟子义小幅度摇头。

 

李昀锐微微退开一点,看着孟子义垂下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圈阴影。她又像追踪器一样跟过来,微微睁开眼,好像想努力看清楚他。浓郁的酒精气息和她好闻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李昀锐觉得自己也有点醉了。

 

她微微张着嘴,下唇亮着水光,被包厢不算明亮的灯光浸泡着,像甜腻的草莓果酱。

 

窗外雨声淅沥,极少数的时候会掠过一声突兀的车笛。李昀锐盯着窗户,不知道在看外面的雨还是在看两人的倒影。就在那阵略显尖锐的鸣笛声落下的那一秒,孟子义听见李昀锐的声音:

 

“子义,我想吻你了。”

 

孟子义似乎忽然清醒了一些,她紧紧握住李昀锐的手腕,看着他的双眼,神色有些挣扎。李昀锐没有任何其他动作,只是用黑漆漆的双眼盯着她,什么都没说但好像什么都说了。

 

片刻后,她缴械投降般松开李昀锐,纵容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吻发生。

 

李昀锐用手掌垫在她的后脑,轻轻吻了吻她的下唇,似乎不再满足于剧组里浅尝辄止的亲吻,退开时低声询问她可不可以更深一点。孟子义微微张开嘴,表示今夜全额的纵容。李昀锐用拇指轻轻抹去她下唇的水渍,如愿以偿地和她鼻尖相抵、呼吸相合地交换了一个漫长又珍重的吻。

 

连绵的淅沥声里,亲吻她仿佛亲吻一弯躲雨的月亮。

 

-

 

一切都太美好,像一场梦一样,等待着破碎的那一瞬间。

 

“小林,做普通朋友吧。”孟子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酒已经醒了大半,只剩最后一点借给她些开口的胆量。她忐忑地看着李昀锐,忽然感到灭顶的哀伤。

 

李昀锐其实并不意外,他早知道会有这一刻,他们必须拨云散雾地迎来一个结果。他沉默地点点头,半晌才问出第一句话:“多普通?”

 

孟子义避而不谈,只是说:“先拍戏吧,我们都太忙了。”

 

李昀锐不说话了,只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孟子义深吸一口气,开始把自己打好的腹稿往外倒:“小林,你也看到了。留在彼此身边会换来责骂,我很明白这些看似无关痛痒的斥责变成趋势之后会怎么样。”

 

酒精给予的胆量余额有限,她在耗尽那些可怜巴巴的勇气后,无可避免地开始哽咽,后面的话就变得词不达意,也连不成完整的句子,“我不想,不想让咱俩功亏一篑。我知道,知道这或许对我们不公平。确认关系,太重了,我不想,让我们在无尽的疲惫和争吵里分分合合,最后消磨殆尽,直到,直到结束。”

 

“变得糟糕的关系,就像今晚的大雨。不适合,不适合你和我。”

 

她闭上眼,等待着不理解的责骂兜头而来,像曾经的一些人那样。失败的情感经历是她心头从未远去的阴影,在糟糕关系里蹉跎,也是她曾经执迷不悟的事情。太好的小林,不应该被牵扯进慢慢腐烂的关系里。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被抱进温暖的怀抱里,密不透风。

 

李昀锐没有生气,也没有执着于规劝孟子义去相信“在一起也可以弥合这些隐患”的观点,只是声音很轻地安抚道:“好,听你的。”

 

孟子义泣不成声地点头,泪水洇湿了李昀锐肩膀处的衣服。

 

李昀锐垂着发红的双眼,抬手抚了抚孟子义有点颤抖的脊背,像熨帖一个郑重的承诺:“那就等到不下雨,等到可以做决定的时候。”

 

这句话其实很哀伤,没人知道等待一个雨停的缘分,需要多久,或者,需要多幸运。

 

孟子义最后抬起通红的双眼时,看见的是李昀锐眉眼弯弯的笑,仿佛那一瞬间谁都有权利忘记悲伤。

 

磅礴又汹涌的雨声里,她听见他说:“孟子义,新年快乐,年年快乐。”

 

04

《街月我》的新年特辑惯例是会在录制当天开直播,因为这样可以和所有观众在节目最后一起跨年。孟子义到达出发点酒店的楼下时,正好遇见李昀锐从车里下来。孟子义下意识抬起了手,却半天没能说出那句“好久不见”,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李昀锐很快看过来,有些意外地挑眉,但很快也抬起了手,晃了晃才笑着说:

 

“好久不见。”

 

孟子义恍惚了一瞬,仿佛这还在横店拍九重紫的每个早晨,他们无比自然地遇见,再无比自然地一起去片场。空白的那两年多时间似乎没能划出一条想象中深不见底的沟壑。

 

普吉岛的清晨开始被阳光占领,孟子义回过头去看正在攀升的太阳,李昀锐走过来站在她旁边,和她一起等待着金黄色彻底铺满全部的视野。孟子义在阳光透过厚重的芭蕉叶掉到她脸上的那一刻笑起来,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冲着李昀锐歪了歪头:“好久不见。”

 

他们一起坐电梯到集合大厅和其余成员汇合。

 

“你俩一起来的啊?”

 

进了大厅第一句话就打了个措手不及。孟子义忽然想起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有人揶揄地笑着问了同样一句话。

 

她也说着和上次一样的台词:“我俩在楼下遇见了。”

 

嘉宾都开始起哄,摆明了要做出一副压根不信的架势。李雪琴朝孟子义挥了挥手,很大声地拆台:“孟姐我举报!徐志胜他们在你俩来之前打赌说,你们会一起到。”大家又笑成一团,热闹的氛围让孟子义微微放松,紧绷的肩线也变得松弛了一些。

 

李昀锐收回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笑着帮忙解释:“真是因为缘分,在楼下刚好遇见了。”

 

直播弹幕训练有素地刷起满屏“不信”。

 

孟子义走过去假装虚虚握住徐志胜的脖子,凶巴巴地威胁:“好啊,在我们不在的时候拿我们开赌!举报了。”听见孟子义习惯性说着“我们”,李昀锐低着头笑起来。

 

直播弹幕不负众望地刷起满屏“暗爽哥”。

 

大家寒暄片刻,节目组发布新任务——让大家通过抽签分组,之后就是熟悉的旅游环节。因为这次的旅游地点是普吉岛,为了迎合特色,特意准备了当地婚俗用品——一团中间部分紧密缠绕的红线,随便牵住某一个线头的一端,两人用力向外拉,悬挂在中间的铃铛就会因为动作响起来,这时候彼此选中的人就可以进入一组。

 

“好浪漫诶!”“结婚了结婚了!”

 

周围人胡乱起着哄,孟子义却隐隐燃起些期待。虽然这些玄之又玄的事情她一贯不相信,但现在还是不受控制地希望一切迹象都指向明朗,一切兆头都代表大吉。尤其在不明白对方的心意时,尤为强烈。

 

他们八人围成一圈环住中央的巨大线团,有八根红线线头延伸至他们脚下。这八个线头分别是四根红线的两端,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祝愿安静地寄托在这些彼此纠缠的红金色丝线之间。孟子义闭着眼,随手拿起一根线的线头,她轻轻捻了捻有些发凉的丝线,如有所感地抬眼,撞进斜对面李昀锐漆黑的瞳孔里。


他习惯性弯着唇角,但神色却是认真的,似乎比她还在意这个结果。

 

这一秒,她忽然抓住了些证据,那种紧张的感觉骤然消散。

 

普吉岛没有冬天,不远处有海浪不断撞击海岸的声音传过来,树叶在缓慢生长的风声里摆动着自己的旋律。听起来有些躁动不安,又有些扑朔迷离。

 

“各位嘉宾!用力拉动你们手中的爱情丝线吧!”

 

弹幕里出现几条吐槽节目组专门要搞事,但更多人在猜测昀牵孟绕的结果。

 

——“不能这么玄学吧,豹猫。”

——“不要低估正缘的力量!”

——“还正缘呢,二位两年半无互动望周知!”

 

孟子义感觉自己被拽着往斜前方倾了倾,跟着丝线的指引,每走一步,她前方的铃铛就会叮叮咚咚地响起来,丝线慢慢抬高,骤起的风摇动着铃舌,清脆的撞击声不绝于耳地响着。

 

这个方向……

 

她有点迟钝地抬起眼,顺着丝线一路看到对面——

 

李昀锐站在一片斑斓的夏天色彩里,充满笑意地注视着她。

 

视线在这一刻仿佛被赋予了重量,过分饱满的对视像一场仅你可见的大火,被风一吹,就带着燎原之势,好像要烧破所有欲盖弥彰。孟子义忽然觉得喘不过气,眼眶不合时宜地开始变得滚烫。她倏然松开了丝线,铃铛掉在地上,发出有些刺耳的声响。李昀锐轻轻皱起眉,也松开丝线,直接绕到另一边,微微挡住孟子义,对着镜头笑着说:“我和孟姐已经组队成功啦!”

 

不明所以的嘉宾们有样学样地也绕到队友那边,宣布着组队成功。

 

弹幕已经开始疯狂滚动了:

“我猫已泪目,谁看见了!”

“谁说家产be?请看vcr!”

“小姨夫担心小姨镜头前失态所以站过来了吧!”

“家产!你们让我们怎么输!”

“孟孟为什么很难过,是不是因为那场拆cp大战!”

“两个宝宝辛苦了!这三年真的太累了!”

……

 

直播中止,下面要给嘉宾穿戴运动记录仪,这样就有单人主视角和辅助视角可以切换着看。

 

李昀锐知道这个流程,微微侧头询问孟子义:“要不要先走?”孟子义低着头,用指节擦了擦眼角,点头。去化妆室的路上,李昀锐递过来一包没开封的纸巾,孟子义接过来,拆开抽出一张纸。忽然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说完之后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去看李昀锐,正巧撞进他的视线里。她努力让自己没有先移开目光,李昀锐似乎有话想说。或许是想问她为什么哭了,或许是惊讶于听见一句久违的“谢谢”。


但他张了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孟子义忽然觉得无趣。

 

她微微低着头,拿着纸巾按住自己的眼尾,熟悉的海盐味道涌上来。她轻轻按着,感觉更多眼泪漫出来。和那天晚上一样,她又要变得过分感性了。

 

在情绪翻上来前,她主动开口:“这个纸巾的味道好好闻,到底在哪里买?”

 

李昀锐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还会控制不住流眼泪吗?”

 

听见设想中的问题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孟子义顿了顿,摇头:“不会了。”声音低低的,带着点鼻音。走到化妆室门口,她沉默了一会儿,放下手里的纸巾,忽然说:“我有在好好滴眼药水。”

 

李昀锐停下了开门的动作,回头看到她的那一刻,忽然想起那天下过夜戏的车里——孟子义笑着对他说,好像总是忘记说谢谢。而现在,孟子义微微低着头,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微微开了点门,化妆室里明亮的光芒流泻出来,涌至他们面前。李昀锐被明亮的光线刺激到眯了眯眼,又想到今天早上的阳光。有些勇气似乎在这一刻终于积蓄好,他把门全部敞开,更加丰沛的光芒一下子包裹住他们。


李昀锐回身看向孟子义,像三年前那个夜晚那样,笑着说:

 

“不用和我说谢谢,显得多生分。”

 

孟子义原本正静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开门又看着他被光芒在顷刻之间包围,再看着他熟悉的笑意慢慢在光芒里变得清晰了然。

 

可能是白炽灯真的太刺眼,她感觉到眼睛里好像缓慢泛起了一层薄雾,白茫茫的一片,像雨天的窗户。

 

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很轻地握住,带着熟悉的滚烫温度,牵着她往空无一人的化妆间里面走。灯忽然灭掉,李昀锐很有分寸地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声音从很近的斜上方落下来,显得过分温柔:“眼睛是不是又痛了?”

 

孟子义抬手擦了擦眼尾,没说话。静默的空气和不安的黑暗让彼此的存在感显得过强,好像能听见很轻的呼吸声。

 

“纸巾你喜欢的话,随时找我要。”李昀锐忽然接起刚刚没回答的那句话,声音沉沉的,让人听不清其中的情绪。孟子义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开口:“怎么随时?”

 

李昀锐没忍住笑起来,还没说话就被孟子义打了一拳。熟悉的感觉因为光源的消失回归得很轻易,好像谁都可以从黑暗里借出点勇气来。他笑着承诺:“只要你想要,我都想方设法送到你手里。”

 

过了很久孟子义都没再说话,只有慢慢变急促的气息声。李昀锐把按在灯光开关上的手放下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靠在墙边,一时有些束手无策。

 

半晌,他才说:“要借给你肩膀吗。”然后展开了手臂,像他们都心知肚明的某个夜晚那样。

 

在那次之后是急转直下,那这次呢?如果是一场电影,这是等待着柳暗花明的高潮前页,或是穷途末路的烂俗结局?

 

选择权被轻轻交到了孟子义的手心。她控制不住地发着抖,分开的痛苦像一场持续至今的小雨,绵延着,一地的潮湿。她闭着眼,想起了剧组里李昀锐每次安慰般的怀抱,想起了两年前新年夜那场暴雨里交换的那个绝望的吻,也想起了今早金灿灿的阳光中久别重逢的那句“好久不见”。

 

等这一次重逢,他们用了多久?

 

她依旧没有睁开眼,在一片漆黑里听凭命运安排,挑中某个方向随意走了几步,竟然精准无误地把自己撞进了李昀锐的怀里。

 

然后被紧紧抱住。

 

她感觉到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顶,随后有人轻轻吻在那上面,克制地,小心翼翼地,好像等候已久。

 

“子义,我很想你的。”李昀锐低了低头,抵住她的前额,好像只有这一刻,才敢肆无忌惮地说出这句话。仅此一句,好像就能说出聚少离多的全部三年。

 

孟子义哽咽着询问:“我们等到了吗?不下雨的时候。”

 

李昀锐拍开灯,看清面前人泛红的双眼。他帮孟子义拭去不断溢满的泪水,自己却和两年前新年那一晚一样含着眼泪笑起来:“等到了。”

 

孟子义也笑,一笑眼泪又滑落出来。她一边手忙脚乱地抬手去擦李昀锐的眼泪,一边擦自己的。

 

“死眼泪别掉了!”孟子义擦到崩溃,皱着眉把湿了大半的纸巾丢掉。李昀锐在旁边笑,给她递新的纸巾,没忍住开了一个玩笑:“怎么还给哭急眼了?”

 

孟子义微微偏着头去擦眼泪,闻言睁大了眼:“小林!”

 

李昀锐弯起眼:“在!”

 

孟子义伸手去打他,李昀锐习惯性后撤了一点,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亮亮的:“诶!没打到啊。”

 

孟子义终于被他逗笑,偏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05

“孟姐你眼睛有点红呢?”李雪琴看了她几秒,有点疑惑。孟子义尴尬地笑了笑,随便找了个借口:“有点干吧?”

 

“普吉岛还干呢!”旁边窜出来一个徐志胜。

 

孟子义仰头看天。人有些时候真的挺想报警的。

 

“走了。”李昀锐很及时地走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接过她手里的布包。他们都换上了海岛风的衣服,她穿着色彩鲜艳的吊带裙,李昀锐碰到她的时候带着很明显的皮肤触感。她愣了两秒,才点了点头,跟着李昀锐去坐车。

 

这个节目最大的卖点就是不用手机地在一个城市度过一天,说白了是两个人的citywalk。

 

李昀锐开车,孟子义很自然地承担了指路的工作。

 

她微微前倾,透过挡风玻璃,努力想要看清每一个标示牌。看着哪句泰语长得顺眼,就指哪边:

 

“小林,走这里吧!这句泰语里面有几只蝴蝶一样的符号,感觉有好运。”

“小林左拐,那个标示牌好漂亮,一定是旅游区才有的!”

“不要拐弯,直走吧,我有一种直觉!”

 

孟子义知道自己是一个蛮喜欢安排别人的人,东北好像都这样,喜欢张罗喜欢热闹。所以之前在某档综艺里被别人指出来这个习惯的时候,她还有些无措。但好在这次和她一起的是小林,他一般只会先顺着点头,再接上话回应她:

 

“是不是中间那个符号,像蝴蝶翅膀。”

“这个标示牌后面可能是海滩吧,画得很像诶。”

“那就按你的直觉来吧。”

 

七拐八拐,满足节目组的设置的拐弯次数后,他们一路直行,直到来到一条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小街。

 

孟子义睁大眼睛,指着前方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快看!好漂亮诶!”她转过头确认李昀锐有没有在听她讲话,却正正好撞进他含着笑意的双眼。她也笑了一下,推了推李昀锐的胳膊:“小林,我厉害吧!”

 

“特别厉害!”李昀锐反身锁了车,挎上孟子义的包,继续说:“进去吗?”

 

孟子义已经在往前走了。

 

李昀锐低头笑了一会儿,快走几步,和她并肩。

 

“小林,我和你讲啊,这绝对是那种风情一条街。”孟子义用手指着某句他们都不懂的泰语,被装饰得很花哨艳丽的那种。说完回过头,满脸认真地看着李昀锐。李昀锐点头:“往里面走走,看看你说的对不对。”

 

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一滩又一滩的污水,两边布满了小铺子,摆在门口揽客的led灯牌颤颤巍巍地明灭着,映在地上的水坑里就像碎了一地的变异红蓝色星星。两边的小吃店在下午的热风里慵懒地经营着,不算冷清也不算热情。抬头还能看见纷繁复杂的风铃被一根一根在楼体之间横贯而过的细绳悬在半空,风一吹就叮叮当当响起来,大概是当地的什么习俗。忽略不太好闻的味道,其实还是很好看的,尤其是出现在电影里一定很有海滨小城氛围。

 

“子义。”

 

孟子义举着刚刚买的蓝玻璃蝴蝶挂件,罩在眼睛前面,透过钴玻璃去看他,李昀锐举着相机,闪光灯短暂亮起一瞬。

 

“好看吗?”孟子义靠过来,就着李昀锐的手翻看了一下。小幅度点了点头:“可以诶!你真的大有进步!”

 

李昀锐弯眼笑起来:“那是当然。”

 

毕竟毫无见面的时间里,他每每有些想念孟子义的时候,就会习惯性去翻她曾经在生日时送他的一本关于摄像的书。他还记得那是在九重紫剧宣结束之后的一次生日,孟子义偷偷飞过来见他,带着一本厚厚的摄影原理和很多他之前随口提起过的小物件,忽然出现在他当时的剧组外。而他刚从威亚上下来,就急匆匆跑过去见她。南方的夏天总是闷出一身汗,他于是就这样略微狼狈地、面红耳赤地去见自己想念的人。

 

那一天的孟子义特别美,站在路灯底下,笑着对他喊道:“Surprise!小林生日快乐!”

 

他微微喘着气,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感觉自己可以被蒸发成一团带着甜味的气体。接过沉甸甸的礼物,孟子义笑着掏出那其中最重的一本书,笑嘻嘻地指着书名,对他开玩笑:“想我的时候,就看这本吧。”

 

……

 

“你喜欢这个薄外套吗,非常海岛的感觉!”孟子义举着一件花衬衫,蓝色为主要的基调,和她的裙子倒是相配。李昀锐看了看,火速点头:“喜欢喜欢。”

 

执掌两人财务开支孟子义大手一挥:“买了!”

 

李昀锐穿上这件外套,对着孟子义比了个耶。孟子义看了看,笑着说了句“好傻”,但还是举着拍立得拍下来。等待成像的时间就像期待着一个未知的惊喜,孟子义把相纸夹在两只手中间,用体温加速着显影。

 

李昀锐其实很想问一句,这样穿会不会被别人误认为是情侣。但他在最后一秒忍住了,或许是想起来综艺前经纪人忍无可忍的那句“好自为之”。孟子义笑着转过头看他,举着那张拍立得,横在她的眼睛下方:“拍出来还挺帅的嘛,小林。”

 

李昀锐把视线从她眨动的双眼上挪下去,看见拍立得时也淡淡笑了一下:“你拍的好。”

 

……

 

“我想吃这家椰子冰诶!”孟子义又被一间装潢很有特色的小店绊住脚步,拉了拉李昀锐的衣角。李昀锐面对这样的孟子义,几乎从来没有说“不”的时候。

 

很快落座,李昀锐从口袋里摸出一瓶驱蚊液,在他们的脖颈,手腕和脚腕处喷了几下。孟子义随手指了两个甜品图片,对着店员嗯嗯啊啊地点头。感受到忽然出现的凉意后,孟子义才意识到闷热,她双手拿着菜单扇风,扭着头对李昀锐笑着说:“小林!我替你点好啦!”

 

小店里中央摆着老式的立式风扇,来回摇动着,吹不出多少可以让人感觉凉快的风。李昀锐从另一边口袋摸出来小风扇,递到孟子义手里:“用这个吧,侧面换挡。”

 

阳光从街道的缝隙里渗进来,一点点延伸到他们脚底下。孟子义来回移动着风扇,均匀地吹动着两个人的发丝,让它们得以在半空中丝丝缕缕地缠绕。

 

“你是哆啦A梦么?”孟子义从店员手里接过两碗椰子冰,转手把其中一碗放在李昀锐面前,顺便帮他插好勺子。李昀锐只是笑,伸出手搅了碗里堆成山的冰沙,忽然想起之前孟子义和他聊天的时候,谈及她的养生之道以喝热水为先。


李昀锐当时并不是很相信,毕竟孟子义是一个在一年四季都要吃冰激淋的人。他也这么问了一句,于是收获了孟子义一个很大的白眼:“我有在好好控制吃冰的频率了!我会经常给自己设立一段戒冰期呢。”

 

面前有徐徐的暖风灌进来,老旧风扇的吱呀声磨钝了思维,李昀锐想到那个煞有介事的“戒冰期”,像那个时候一样,直接问了出来:“你最近可以吃冰吗?”

 

问完才觉得有点不合适。好像和孟子义一起的时候,总可以变得不再顾忌,变得直白。

 

一直跟着他俩双人直播的粉丝微微颤抖这打下了一串“细思极恐,此男如何得知孟姐最近不能吃冰!!”的弹幕。

 

孟子义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话题在综艺节目里的模棱两可,带着点过分熟悉的假象。她咬了一口冰沙,在嘴里化了化才慢吞吞回复:“偶尔嘛,今天又不在戒冰期。”


沉默了一会儿,她忽然拍了拍李昀锐的胳膊。

 

“怎么了?”李昀锐放下勺子,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

 

“我的包里装着湿纸巾,帮我拿一下吧!”孟子义点了点她包的方向。李昀锐点着头“嗯”了一声,从记忆里的老位置翻出了一包印着紫色库洛米的湿纸巾。

 

弹幕彻底疯狂——

“你们!到底!亲了多少嘴!才能这么自然!”

 

.......

 

回程的路上,孟子义捣鼓了半天,开始播放车主的车载音乐。车子驶过一段减速带,摇摇晃晃起来,正在沉落的夕阳把世界渡成绛橘色,数亿的光粒子跋山涉水地流淌到他们之间,像一场声势浩大的无声海啸,近乎疯狂地席卷着所有不属于落日颜色的角落。

 

车载音响的介质感很重,音乐拉拉扯扯的,有一种复古的质感——

 

“我们——”

孟子义摇下车窗,傍晚凉爽的风吹过她的侧颊,她拿起相机记录一场如海的日落——像某些下了大夜戏的夜晚,那些如海的时刻。总是摇曳着,起伏着,前进又后退着。李昀锐单手扶着方向盘,听着孟子义孜孜不倦往外蹦着形容词去感叹日落太美。

 

“变成一对,差点缘分——”

李昀锐轻轻笑起来,很想对孟子义说,还有六个小时就又是新的一年了。虽然新年出现在他们之间,总能让人想到潮湿的雨夜,酸涩的长吻和那之后无期限的绝望等待。

 

“装成朋友,少点天分——”

孟子义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双眼亮晶晶的,里面好像燃着一簇橘色的火焰。她回身对着李昀锐举起相机,短暂的快门声闪过。李昀锐忽然释然了,有些人不能忍住只做朋友,就像差的那些缘分总会指引他们在某个平凡的清晨不约而同地遇见,不谋而合地牵住一根红线的两端,心有灵犀地让铃铛为他们不断摇动作响。

 

这次新年,会终结恶劣的漫长雨季吗?

 

06

“晚上好像有跨年烟火!”

 

孟子义和李昀锐一下车就听见谁在喊这句话,带着浓郁的欣喜和期待。孟子义侧过头去看李昀锐,忽然有点感叹:“又到新年了。”

 

刚刚在车上反复斟酌的字句就这样被另一个人直白地讲掉了,但李昀锐并未品尝出想象中的潮湿和苦涩,只是很稀松平常地叹出一口浊气。像一个句号,也像一个章节千帆过尽的结尾。

 

他笑着点头,眉眼弯弯:“是啊,新的一年了。”

 

晚上的时间似乎总是很快,他们簇拥着篝火吃完晚餐,就听见外面在通知马上要开始的跨年烟花。孟子义把李昀锐的外套递给他,眼睛里灯火闪烁:“走吧小林,去看烟花吧!”

 

李昀锐忽然反手握住孟子义的手腕,入手还是细瘦,带着更低的温度,好像在热带也没能随着气温回升。他在孟子义有点不可置信的目光里脱口而出:“跑!”摘掉了运动vr,他们掠过节目组,掠过摄像机,掠过随行pd,混入拥挤着往海边去的人群里。

 

李昀锐揽着孟子义的肩膀,放肆地不顾一切地,带着她往更前面跑。耳边传来剧烈的风声,鼓噪着,颤动着,好像要飞起来了。孟子义在这样热烈的狂奔中变得不再迟疑,笑起来,跟着李昀锐一直向前。


或许途中会被谁记录下来某两个在新年前夕彻底疯狂的人类,那这一幕在记录者的镜头里大概会有些荒唐、放纵,像疯长的野草、也像一生中最莫名其妙的少年期。

 

他们不知道如何就掠过了拥挤的人潮,冲破了围挡,在无人的海岸线边缘停下来。确认脱离镜头后,孟子义把自己整个人靠在李昀锐的身上,有些急促地喘着气。半晌,平复一点才开口:“小林,我们真是疯了。”李昀锐在这个时候笑得最开心,也只有这一刻,孟子义恍然看见三年前她最熟悉的那个人。他扶着腰,胸前微微起伏,学着下午孟子义吃冰时的语气:“偶尔嘛。”

 

李昀锐抬起手表,确认了一下时间,又放下去。他看了看波涛起伏的大海,又转回来注视着孟子义的双眼。

 

“还有五分钟零点。”他眼睛亮亮的,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光彩,“子义,感谢互联网,让我知道你喜欢直白一点的选择。”

 

“我本身打好的腹稿其实不想提到两年前的那个新年的,包括那场糟糕的雨天。但我现在好像太紧张了,我忘掉我的腹稿了。”他垂下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孟子义闻言笑出一点点声音,轻声叫他:“小林。”

 

李昀锐停顿片刻,稳住气息,自顾自往下说:“所以我只能很贫瘠地搬来点现在的感受,其实我感觉那场大雨已经停了,对吗?”孟子义开始想哭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很大声地告诉他雨已经停了,早都停了。但几乎支离破碎的气息里,她找不见自己的声音。

 

“所以,我想说——”李昀锐剩下的话都被淹没在巨大的爆炸声中。

 

这一秒,他们背后绽放无数璀璨的绚烂的烟火,一束接着一束,点燃稍显冷清的夜空,那一瞬间一切都变得斑斓、闪烁、缤纷五彩,像繁星、像火花、像撕破一切。


孟子义就在这时候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李昀锐很大声地对孟子义喊。孟子义笑起来,推了推他的胳膊,让他低一点。李昀锐心领神会地俯下身,孟子义趴在他耳边说:“快看烟花!”

 

一簇一簇的烟火近乎铺满了整个天空,火花闪耀,流萤辉煌。

 

李昀锐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从背后用力抱紧了孟子义:“子义,现在可不可以在一起!”

 

孟子义回过头,看见李昀锐被烟火渲染得透亮的眼泪。她忽然神色激动,挣开李昀锐的怀抱,在对方不明所以甚至有点受伤的神色里,泰然自若地掏出手机,对着李昀锐就是“咔嚓”一张。烟火开始落幕,最后一秒,孟子义力挽狂澜般留下了一张她此生见过最动人的一幕——

 

烟火膨胀的饱满夜色和热泪盈眶的爱人。

 

爆炸声渐息,孟子义笑着对李昀锐喊道:“你知道自己刚刚多好看吗!”李昀锐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总之配合孟子义永远是他的首选:“多好看?”

 

孟子义笑起来,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抱住他,抱得很紧:“好看到想要在一起,很久。”

 

李昀锐低下头,贴住孟子义的侧颈,轻轻颔首:“我也是。”他沉默片刻,忽然笑起来。

 

孟子义微微退开一点,有些疑惑地皱眉:“笑什么。”

 

李昀锐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孟子义瞪大眼,很大声地制止:“不可以求婚!”李昀锐直接笑弯了腰:“祖宗啊,你想哪里去了。”

 

孟子义“啊”了一声,后知后觉得感觉到害羞:“你不想说这件事啊,还有事情比这个更重要吗?”李昀锐摇头:“这个最重要,留一下,之后再问你。”

 

“刚刚想说,孟子义,新年快乐,年年快乐。”

 

他们在这一刻对视,仿佛接了一个很深的湿吻那样让人心跳加速。

 

“新年快乐,李昀锐。让雨天彻底结束吧。”

 

这一次,缘分终于不再棋差一步,风花雪月都相宜,正合适的爱人不会再错过。

 

END.

 

关于微博热搜

#爆 昀牵孟绕街月我失踪记

#爆 昀牵孟绕浪漫私奔路透

#爆 小林孟姐别谈了!

#爆 小林主视角拍了一部孟姐普吉岛纪录片

#爆 昀牵孟绕你们就这么不愿意和网友跨年?!


写在最后

最近看到很多戒断的朋友们,还有不断揣测cp真假的帖子。其实这是一件自由心证的事情,也是“你要静候再静候”的事情。上升期的艺人专注事业是最好最好的选择,我们希望他们自由,但自由的前提是彼此的强大。感谢大家一路看到这里,我想说:

 

相信昀牵孟绕的话,就耐心地等待他们开花结果,让他们衡量时机,让他们积蓄勇气。很特别的职业自然也有很特别的感情发展,希望昀牵孟绕像这篇文章里的小林孟姐一样,等到永不再下雨的晴天吧!

Timese.顾念

看到这个消息,是突然有一点蒙的,然后是笑,笑到最后我是真的泪崩了,不得不承认我的承受能力很差,换个角度说我颖霆的寄希很大,先是觉得开玩笑,后来去了微博是真的,再能发的群里,能找的人全部通知了一遍,昨天还发了颖霆的文,突然觉得有些啪啪的打脸,有点失望,甚至到了一种再也不会粉任何cp的心态

不得不承认我们吃过的糖是真的,哪怕是裹着玻璃渣我却还是硬着头皮将我最喜欢的图发了上来(抱歉没有经过原图大大的同意因为找不到大家了)

其实刚才看有个大大说的没错,没有什么崩,粉cp本来就是有风险,像双宋什么的这样少之又少,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是我们在自作多情,我知道这句话很多人不爱听,可这确实是事实
很高兴丫头能...

看到这个消息,是突然有一点蒙的,然后是笑,笑到最后我是真的泪崩了,不得不承认我的承受能力很差,换个角度说我颖霆的寄希很大,先是觉得开玩笑,后来去了微博是真的,再能发的群里,能找的人全部通知了一遍,昨天还发了颖霆的文,突然觉得有些啪啪的打脸,有点失望,甚至到了一种再也不会粉任何cp的心态

不得不承认我们吃过的糖是真的,哪怕是裹着玻璃渣我却还是硬着头皮将我最喜欢的图发了上来(抱歉没有经过原图大大的同意因为找不到大家了)

其实刚才看有个大大说的没错,没有什么崩,粉cp本来就是有风险,像双宋什么的这样少之又少,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是我们在自作多情,我知道这句话很多人不爱听,可这确实是事实
很高兴丫头能在三十一岁的时候把自己给嫁了,在黄斌发微博那日我们多多少少也应该能猜到,不管怎样,大家还是祝福丫头吧

至于我的颖霆,我还是会继续,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粉的时间最久,粉的最用心的cp,也是我最遗憾的cp

希望陈生也会像赵小姐一样找的自己的意中人,无论两个人是和谁都要好好的幸福下去

我没有江湖再见,我最爱的还是颖霆

祝赵小姐新婚快乐

                                   ——致全世界最好的颖霆

Z

【从今】part32.✨

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

她愣了片刻的神。意识渐渐清醒。

最近的一次记忆,是天还没亮的时候,陈伟霆把她打横抱起来,她睡得正迷糊,只是看了他一眼,“干吗………”

“没事。”他亲亲她的额头,“你接着睡。”

不对呀,这都几点啦。她伸手去摸手机— —没有。她的心里隐约一阵不安。

“伟霆…”撑着身子坐起来,试探着喊道。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全身的器官都会被击中的精神唤醒,相当敏感。

她闻到了房间里略微泛潮的气息,带着一种崭新得有些疏离的清香,像是松木。
这不是他的家。

“伟霆!”这次的声音大了好几倍,赵丽颖把手放在小腹上,想翻身下床,“伟霆!”
嘶— —嘶— — 嘟,身边一个黑色的匣子突然亮了起来。
是部对讲机。

“Hello赵小...

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

她愣了片刻的神。意识渐渐清醒。

最近的一次记忆,是天还没亮的时候,陈伟霆把她打横抱起来,她睡得正迷糊,只是看了他一眼,“干吗………”

“没事。”他亲亲她的额头,“你接着睡。”

不对呀,这都几点啦。她伸手去摸手机— —没有。她的心里隐约一阵不安。

“伟霆…”撑着身子坐起来,试探着喊道。
人在高度紧张的时候,全身的器官都会被击中的精神唤醒,相当敏感。

她闻到了房间里略微泛潮的气息,带着一种崭新得有些疏离的清香,像是松木。
这不是他的家。

“伟霆!”这次的声音大了好几倍,赵丽颖把手放在小腹上,想翻身下床,“伟霆!”
嘶— —嘶— — 嘟,身边一个黑色的匣子突然亮了起来。
是部对讲机。

“Hello赵小姐。”

“伟霆,是你吗?”她赶紧叫他,“你干嘛呢?这是哪儿啊。”

“赵小姐,我需要你配合,开启一个新的世界,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嘛?”

“我有可能说不吗你觉得!”她看了一眼对讲机,没好气地回复。知道了那人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心里顿时安定下来,眼前的黑暗也不那么可怕了。

“在你躺着的枕头,右边,有一个盒子,摸到了吗?”

赵丽颖按照他的话,把摸到的立方体抱在怀里,“找到了,开灯吧。”

“然后,请你从床上下来。向前走三步,向右走六步,再向前走三步……”

“陈伟霆!”

“好了,别急嘛,闭上眼睛,转个圈……再转个圈……”

耐心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啊!”赵丽颖感觉自己撞到了一堵墙上。

“刷”地一下,整个房间洒满了阳光。她的眼睛受到刺激,急忙眯了起来,那堵“墙”趁机伸手环住她。

“你跳窗户进来的嘛?”她轻轻砸了一下陈伟霆的胸口。

听到他吃吃的笑声,睁开眼睛,看到面前明净的落地窗外,是一个宽阔的开放式阳台。他刚刚就在这个阳台上,与她仅隔着一层玻璃,一道窗帘而已。

“这是……”赵丽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问他。

陈伟霆的手臂箍着她的双臂,大掌包住她的手,掀开她手里那个盒子,“生日快乐宝
贝儿。”

“咔哒”— —

一串儿钥匙。

“我猜就是。”赵丽颖想笑话他的俗套,没成想刚张开嘴,却发出哽咽一样的声音,“没、没新意。”

陈伟霆一脸着急,“这样还不算有心意喔!这可是我的新房子。那,那你到底觉得什么才能算心意呀,孩子我也给过你了。”

赵丽颖“诶呀”一声,红着脸拧了一把他的腰,“我说这个套路俗气,不新鲜,没说你不用心。”她拿起那串儿钥匙,认真打量着,“这是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想了想,“除了宝宝以外。”

“这两样礼物,都是我给你的。”陈伟霆贴着她的脸颊,面有得色。

他指着那些钥匙,一枚一枚跟她讲,“这是大门的钥匙,这是车库的,这一把是这间主卧的,金色的是两个次卧的,这一个,这是楼上那几间客房的。”

赵丽颖拂过一把银色的,样式小巧可爱的钥匙,“这个呢?”

“这个呀…”他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耳廓,“是儿童房的钥匙。”

“有次卧就好了呀,你还给它留一间儿童房啊。那等它长大以后怎么办,小孩儿长得可快了?到时候这房间,不就没法用啦?”

陈伟霆不认为这是个问题,他理所当然地回答,“等这个长大了,我们再生小的呀。”

她白了他一眼,“一直生啊?吃穷你!”

“你生我就养。”

“你养我就生。”只顾着和他打嘴仗,一不小心,给自己挖了个坑。

陈伟霆立即搂着肩膀把她转了过来,面对着自己,惊喜道,“真的啊,我们说好了喔,我养你就生。不许骗我!”

赵丽颖冲他灿然一笑,“当然是骗你!我又不是猪……”

陈伟霆耸耸肩,心道:怀上了你就没办法了,“欢迎你来到我们的家,女主人。”

“这房子买的早,所以屋契上呢,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过几天我们领了结婚证,三证齐全,就可以把你的名字加上了。我还打算在北京买套房子,以后在内地工作,就不需要两边跑那么辛苦。那一套房子,留在你名下好不好?”

他吻了吻她的脸颊,继续道,“我知道,内地嫁女儿最看重屋契。你告诉爸爸妈妈,内地女婿给得起的,我这香港女婿,一样都不会少给。”

听着他“一点都不普通”的普通话,赵丽颖笑道,“我爸才不在乎这个呢,房子我有。”

“那爸爸在乎什么?你快点告诉我,我要抓紧准备了。”陈伟霆说着竟然还掏出手机。

“干吗,你要做笔记呀?”她把手机抽出来,塞回他兜里,“我爸呀,没别的爱好,闲着没事儿就爱喝点儿酒,偏偏小飞又是个三杯倒的。所以我爸就说,以后找女婿,得找个有海量的,能陪他喝酒的,才行。”

陈伟霆面露难色,他咽了一咽口水,“喝、喝香槟行吗…”只有香槟,他喝了三杯以后还能正常说话,要是喝白酒………

“喝白酒怎么了?”

“我不知道。因为每次喝完,再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在床上了。”

赵丽颖笑得前仰后合,他郁闷地晃着她的手,“怎么办呀宝宝,酒量也不是一两个月能练出来的……”

“骗你的!”她搂住他的腰,“笨蛋……我爸什么都没说,就说让你赶紧跟我再回趟家。不然孩子都会叫''姥爷''了,你还没当面儿叫过他一声''爸''呢。”

“我的错,”他老老实实“认罪”,“都怪我忙来忙去的,疏忽了。”

他牵着她的手,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带她看。他让人在客厅摆了好几只硕大的水晶花瓶,说是要给她养一屋子百合。

陈伟霆在车库里手绘了一面墙,精确地说,是一面半,剩下的一面半,“你喜欢什么,我们画上去。”

赵丽颖抬起头,他白闪闪的两颗大门牙正在阳光下发着光,“我喜欢宠物兔。”

宠物兔本兔笑得愈发没有形象,“好哇,那明天我就让人来画。不!”他自己否定了自己,“回头我亲手画。”

两个人在新家的阳台上,打了个kiss,拍了个照片,就回妈妈那里吃午饭去了。

因为妈妈说,再不回家,就要打断宠物兔的腿。刚装修好的房子,工业气体没散完,小兔子是受不了的。

是夜。

“宠物兔本兔和他的女主人@赵丽颖 生日快乐❤️🎂”
“萝卜已经炸成糕了,回窝吃饭啦😘@陈伟霆”

“宝宝你要关评论吗?”陈伟霆提醒赵丽颖,“要不然先关一下……”

“我不。”女主人气定神闲地刷新着首页,每次都是好几千条新消息,“我还等着回复祝福呢。”

“那别的………”

“什么别的?我看不到,”她说,“我只能看到祝福。”

陈伟霆把她搂在怀里,“对,我们一起接受祝福。”

Z

【从今】part30✨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从梦中醒来的一瞬间,总会让人有些晃神。

两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让她已经有了一点儿做母亲的自觉。
赵丽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肚子,却摸到了一双温热的手。她本能地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男人搁在她枕上的脑袋,才安心地笑了。

她轻轻移走陈伟霆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刚坐起身披上一件晨衣。却又立刻被人拽紧一个热乎乎的怀抱。
“诶…”她控制不了重心,被拽倒在他怀里。
赵丽颖嗔怪地打他,“吓我一跳!醒了也不吭一声。”
他刚睡醒的时候是有一点迷糊的,“你去哪儿啊。”
“我做饭呀我还能去哪儿。”她推推他栽在自己肩膀上的头,“起来啦,你这样抱着我咱俩一会儿喝西北风啊?”
“哦,做饭…”他嘟囔着将要倒回枕头上,...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射进来,从梦中醒来的一瞬间,总会让人有些晃神。

两个月以来的朝夕相处,让她已经有了一点儿做母亲的自觉。
赵丽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肚子,却摸到了一双温热的手。她本能地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男人搁在她枕上的脑袋,才安心地笑了。

她轻轻移走陈伟霆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刚坐起身披上一件晨衣。却又立刻被人拽紧一个热乎乎的怀抱。
“诶…”她控制不了重心,被拽倒在他怀里。
赵丽颖嗔怪地打他,“吓我一跳!醒了也不吭一声。”
他刚睡醒的时候是有一点迷糊的,“你去哪儿啊。”
“我做饭呀我还能去哪儿。”她推推他栽在自己肩膀上的头,“起来啦,你这样抱着我咱俩一会儿喝西北风啊?”
“哦,做饭…”他嘟囔着将要倒回枕头上,却又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做饭?”
赵丽颖抱臂倚在门框边,无奈地点点头。
床上的人坐到了弹簧似的跳了起来,把她拉回床上,两下拽掉了她的拖鞋,拎起被子把人从头盖到脚,只露了一个脑袋在外面。
“你要闷死我吗陈伟霆?”
“你要透气啊?等下我给你开窗户…”说着转身向窗边走去,“你说你,做什么饭嘛!有妈咪这个大厨在,需要你做饭嘛?”

对于赵丽颖怀孕这件事,妈妈表现的比他都激动。
为了以后生宝宝方便,赵丽颖决定在香港做产检,这样医生会比较了解她的情况。陈伟霆也认为,在香港待产有妈妈和姐姐照顾她,比较放心。于是当即告诉了妈妈女友怀孕的事,买了机票准备回家。
当两个人还在首都机场偷偷摸摸躲着狗仔候机时,陈妈妈她老人家就用电话轰炸了儿子十几次。
一会儿是问他老婆要吃什么,不喜欢什么;一会儿是问要不要找个宽敞的商务去接机;一会儿告诉他香港这边好像想下雨,小心地滑;一会儿叮嘱他记得跟哥哥姐姐打个招呼。
甚至。
“阿仔吖…妈咪觉得嘞,你系知呢些事嘅,唔过…夜晚嘞,你两个还是…”
“妈咪!”陈伟霆难以置信地捂住听筒。
“好啦,我唔讲就系了嘛…”
手机消停了没有十分钟。
陈伟霆深吸一口气,“嗨,妈咪…”
“你两个翻嚟,住系边度哇?”
这个…陈伟霆想了想。
他带她回香港,本是想住在他的新房子里,一来那是他自己的房子,可以享受二人世界;二来,那本就是他买来,准备当他们的婚房的。
话一出口就被妈妈大骂一顿:装修都没做完,甲醛超不超标都不知道,就敢带着孕妇住进去,三十多年白活了,只长个儿不长脑子。
于是他领着媳妇儿住进了妈妈家里。两天来,每天看着妈妈给她煲汤,放音乐给她听,介绍姐姐的产前运动教练给她认识。他看着妈妈满脸的慈爱,感觉……自己很像是一个女婿。

“那么重的烟,你能受得了嘛!就算早饭不用怎样开火,那地板上万一要是有水有油呢?滑倒了怎么办?”陈伟霆仍旧在苦口婆心地教育自己不安分的女朋友。
赵丽颖把被子掀到胸口下方,“那我干嘛?就这样天天躺着养肉呀?”
闻言,他一脸神秘地凑到她跟前,“我们今天做一件有趣的事好不好。”
赵丽颖看着他,慢慢地,一点一点,警惕地把被子重新拉到下巴上。
他伸手制止了她的小动作,“你想什么啊,宝宝这么小我会这样吗?”
妈咪会宰了我的。
“那你要干什么?”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换衣服!带你出去!”


香港中环
一间工作室内,赵丽颖低头打量面前的图册,耳朵里偶尔会有对面那个金发…也不知道是女郎不是,就算她是吧,呜哩哇啦的说话声。
当初学的英语都塞哪儿去了?她不好意思地冲外国友人笑笑,求助地看向陈伟霆。
陈伟霆冲她摊摊手,“她说的是西班牙语,我也不懂。”
她觉得自己找了一个傻子,“那我们今天的活动是什么?体验聋哑人的生活?”
“Hey,bro!”傻子突然露出大白牙,朝门口打了一个响指。
终于看见黄种人了,这下陈伟霆不聋了。
赵丽颖暗暗松了口气,只要他不聋自己就不聋。
“跟你介绍。”他在她耳边柔声说,扶着她站起来,搂住她的肩膀转了个身,与黄种人面对面,“这是我兄弟,Kim,是pronovias,就是这个牌子的设计师。”赵丽颖微笑着对Kim点点头,他又对Kim说,“阿Kim,呢位就系阿嫂啦。”
Kim冲赵丽颖伸出手,用普通话说,“嫂子你好。”
赵丽颖惊喜地看了他一眼,握了握他的指尖,“你会说国语啊,说得这么好,真厉害。”
“我在上海读的高中。”他解释道,“现在在内地有工作室,所以咯,生活需要。”
“没人要听你讲故事!”陈伟霆黑着脸打断他。
要不要脸,明知道我国语不好还在我媳妇儿面前显摆,去你的“生活需要”!你那叫“工作需要”,我才是“生活需要”好吗,“你给我当个翻译。”
赵丽颖有点尴尬地看了Kim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戳戳陈伟霆的腰,“你干嘛呀,怎么和人家这个态度……”
Kim满脸的无所谓,“坐呀嫂子,别站着,你现在情况特殊。”
赵丽颖的脸红了个透,凑到陈伟霆耳边咬牙切齿,“这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要不要给你个喇叭广播一下?”

“对了?”埋头翻阅图册的Kim突然抬头,“嫂子想要什么风格的?传统一点,还是设计感多一点。喜欢蕾丝吗?”
陈伟霆赞同地点点头,眼神深邃地望着他,“对,去看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她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就感动地说不出话,“我也不会挑…你喜欢什么?”
陈伟霆看她确实为难,便把图册拎过来亲自翻看,“我喜欢什么啊?我喜欢……”
“你呀。”说着他扭头在女人嘴上啄了一下。

“ ¡Qué dulce!”国际友人停下手中刷刷忙碌着的笔,看着他们,开心地笑着耸耸肩,“El amor.”
赵丽颖轻轻推了陈伟霆一把,问Kim,“什么?”
Kim也是笑笑的,“她说,'爱情啊 多么甜蜜'!”
他是朗诵一样的表情和语气成功逗笑了有点害羞的姑娘。

隔着桌子,国际友人把画板递到赵丽颖面前。
赵丽颖受宠若惊,“啊?谢,谢谢。”
“不客,气。”国际友人蹩脚地回应她。

“这是……”她看着纸张上的那四条风格迥异,却又莫名契合的裙子。
正中间的那幅画,让她从心底感到熟稔和温暖,像是一位阔别重逢的故人。
泡泡袖她很喜欢,可以挡一挡上臂的肌肉,新娘子怎么能那么壮呢。腰线也提的高高的,设计师应该是用心观察了自己的身材,想方设法地弥补小身板儿的劣势。自腰际向下蔓延出数道褶皱,盘旋着像一朵绽开在礁石上的浪花。贴身的剪裁勾勒出大腿的的曲线,鱼尾拖在地上,像身后落了一片茫茫的雪。
这是她的婚纱吗?她指尖划过纸张,勾勒着裙子优雅矜持的轮廓。再过几个月,她就要穿着这个裙子,嫁给最爱的那个人了吗?

陈伟霆看着她泛红的眼角,也凑过来,看了一会儿,说,“好看。只是……”他对身边的人说,“筹备婚礼至少得三个月,到时候你的肚子都大起来了,穿这样紧的裙子会不会不舒服?”
赵丽颖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纸上移走,抓住他的胳膊,“我真的好喜欢啊…”
“乖…”他揽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怀里,“喜欢我们就要!但是呢,你再另外挑一条裙子做婚纱,好不好?”
赵丽颖飞快地摇着头,“不好。我觉得这才是我的婚纱,我已经想象不出穿着别的裙子嫁给你是什么样儿了……”她撅着嘴,“实在不行的话,要不先等我生了孩子,恢复以后,咱们再结…”

这话就吓人了。陈伟霆立刻打断她,“好!既然我老婆喜欢,那就它了!我早点儿娶你就是。”扭头对Kim说,“一个月内能赶出来吗?20天?”
三个月的孕妇还不怎么显怀,再晚可就不好说了。
Kim面露难色,陈伟霆看了一眼仍在抚摸草图的女朋友,换了粤语,“我添钱,double俾你?”
“唔系钱嘅问题…”Kim摆摆手,低声对外国友人说了几句什么。
外国友人沉默了一会儿,转转手中的笔,冲陈伟霆点点头。
Kim背后拧了他一把,“You owe me a favor!一万欧,内部价位,本想留俾我自己嘅!”
陈伟霆感激地回报了一个微笑,“Thank u guy.”

赵丽颖放下草图,看着他,心里惴惴的,“怎么样?”
陈伟霆在沙发上坐下,抓起她一只手放在手心,轻轻拍打,“赵小姐,准备下个月做陈太吧。”

赵丽颖笑脸上的光彩,倒映在他心底的波光上。
那句诗怎么说的…
“夕阳中的新娘”。

一个圆圈的圈

伤春悲秋,惜夏怜冬—是谓四季(短篇完)

-春-

初春袭来之时,门外的叶虽抽出了新芽,却依旧空了枝头。

赵丽颖下戏后匆匆赶去了下个颁奖典礼,拖地的长裙和地毯摩擦时带来轻微的拖拽感,她望了眼周围向前伸着手依旧狂热着的粉丝,不动神色地伸手往身后拽了拽,直到那长度刚齐脚踝,嫩白的足跟一下子暴露在眼前。

走至室内后突的手上一轻,她警觉地回头,那人却退后了几步,目光所及不过男人的鬓角和侧脸。

“鞋子还是大了。”

她无奈着耸肩:“年纪在长,脚还是小着,倒是也不见童鞋做成高跟鞋的。”

男人忍着笑,将她的裙摆向下放了放,将将盖过那细足。

“怎么了?”

“我看着心痒,也得照顾照顾别人,横竖让我一人难受够了。”

风从未关严的窗外吹来,她...

-春-

初春袭来之时,门外的叶虽抽出了新芽,却依旧空了枝头。

赵丽颖下戏后匆匆赶去了下个颁奖典礼,拖地的长裙和地毯摩擦时带来轻微的拖拽感,她望了眼周围向前伸着手依旧狂热着的粉丝,不动神色地伸手往身后拽了拽,直到那长度刚齐脚踝,嫩白的足跟一下子暴露在眼前。

走至室内后突的手上一轻,她警觉地回头,那人却退后了几步,目光所及不过男人的鬓角和侧脸。

“鞋子还是大了。”

她无奈着耸肩:“年纪在长,脚还是小着,倒是也不见童鞋做成高跟鞋的。”

男人忍着笑,将她的裙摆向下放了放,将将盖过那细足。

“怎么了?”

“我看着心痒,也得照顾照顾别人,横竖让我一人难受够了。”

风从未关严的窗外吹来,她不过只着抹胸长裙,那风便从轻薄的布料外钻了进去,可她却红着脸,半天不知作声。

“丽颖?怎么还不进去,我找你半天了。”

赵丽颖抬眸望去,好友穿着更少,冻红了的膝盖在眼前晃动着,不过眨眼的功夫,朋友已经半拽着她离去,连方才还在身后的男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叹了口气,感叹着年龄易长,连抗冻能力也大不如前。

朋友却捅了捅她的胳膊:“陈伟霆刚才同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开些玩笑。”

“胆子可真大,这么多人面前还敢跟着你替你提裙子。”

“嗯?”

她心里一动,正想反驳,好友的手却又覆了上来:“他那眼神,不瞎都看的出来。”

好友回头,见她依旧发呆,无奈的捏了捏她:“想什么呢?”

“就是觉着自己老了,有些难受。”

好友闻言摇了摇头,有些同情地望了望不远处那个与人谈笑风生的男人:“这个季节,他在思春,你却在伤春,诶。”

 

 

-夏-

其实赵丽颖是不怎么喜欢夏天的,滚滚热浪像是要把人吞噬一般,烤的人全身发了汗黏腻的不行。

白色的牛仔短裤搭配干净利落的白T,她架着墨镜却依旧眯着眼一遍一遍地往身上涂防晒霜。

身旁熟识的工作人员叹了口气:“你又不出门,防晒霜又不是身体乳,架不住你这么往身上糊。”

“紫外线可是无处不在的,何况……”

话还未说完,眼前突然一暗,窗外蹦进来的阳光统统被挡在伞外。

伞柄上紧握着的指光从关节就可以猜出是谁的手,可因为刚接受陈伟霆,她执着地红着脸低头擦防晒乳霜。

工作人员识相地离开:“室内打伞,你们情侣独一份。”

男人咧咧嘴:“她怕晒,那就打着。”

“您就可劲惯吧。”

陈伟霆闻言笑地更开心了些,颇有些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惯,惯坏了算我的,再没人抢。”

赵丽颖有些窘迫地掐着他:“少说几句,别闹了。”

男人长指一挑,在女人脖颈处擦了擦:“这儿没涂匀。”

“嗯?”

男人趁机又摸了摸,蹭了蹭,最后还捏了捏。

“还没涂匀?”

“不是,饿了,蹭块豆腐吃。”

 

 

-秋-

落叶满地,满目的暗黄充盈于眼前,赵丽颖叹了口气,手机屏幕亮着,照在脸上泛着荧光。

“估计又是有人买了营销号黑你,你别在意。”

赵丽颖摇摇头,对那些信口雌黄的人嗤笑一声,眼中的忧虑却未淡去。

“就是觉得有时候人云亦云的,虽然我习惯了,可想来还是觉得有些烦。”

“我们已经找人沟通了,估摸着过几天风头过了就会淡下去。”

赵丽颖还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却突然响起,熟悉的头像是男人搞怪的表情,两汪酒窝是被她用水彩笔涂满的红色,看起来像极了游乐园的小丑。

电话接通,那头却不说话,淡淡的呼吸声在耳边轻声响着。

“怎么不说话?”她的声音依旧柔软,只是细听就可发现其中绷直的声线。

陈伟霆叹了口气:“你啊,我光听声音就知道你是不是又难受了。”

“陈伟霆,其实我也不是难受,就是硌得慌。”

“懂你的人自然懂,怎么赶也赶不走;不懂你的人……”

“嗯?”

“不懂你的人,为什么要去理他?”

“也是。”

陈伟霆见她语气稍稍好了些,紧皱的眉头总算松开:“你怎么不问问我的看法?”

“你……”

“嗯?”男人尾调上扬,轻松的语气中带了点调笑,偏偏又掺杂了些柔情在里面。

赵丽颖灵机一动:“懂我的人自然懂我,不需要我解释什么。”

陈伟霆在电话那头摇了摇头:“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了。”

“嗯。”

电话挂掉的那一刻,她清脆的嗓音透过耳机传来,雀跃中带着些惬意:“陈伟霆,其实我真挺喜欢你的。”

 

 

-冬-

门外风凛冽地吹着,赵丽颖缩在角落旁,锅内的油滋儿滋儿地蹦着,偶尔一两滴溅再在手臂上,泛起一个个红点。

“诶,妈,菜里得放多少盐啊,一勺是多少啊?多大的勺子?”

电话那头的人耐心地重新又报了一遍菜谱,直等到她忍着痛将菜装盘后才挂了电话。

房内似乎有了动静,她小跑着开了门伸个头进去,电视屏幕亮着,正好是楚乔传的重播,昏暗中她只能瞧见大概的身影,男人半靠在床头一动不动,垂下的手似是无力一般。

“醒了?”

“嗯。”慵懒的声音较平常而言温和了许多。

赵丽颖开了灯,又是一阵小跑着把烧好的菜和粥通通端了进来放在小桌板上。

“我还是第一次吃你做的菜,难得。也不亏我生这病。”

她横了他一眼,最后还是没熬过他,舀了勺粥配着菜吹凉了放在他嘴边。

他舌一伸卷了米粒儿进嘴,眉间却动了动。

她小心翼翼的表情惹得他好笑之余又有些感动:“好吃吗?”

她怀疑着舔完了勺子里他剩下的粥,咸味刺激着味蕾:“怪我,盐还是……”

“好吃。”

她闻言猛地望向他:“装,继续装。”

“真的好吃,不是说味道。”

赵丽颖叹了口气,伸出的手收了回来,重新又端起了盘子,正准备起身又被人按了回去。

“手怎么回事?”

“没怎么。”

男人轻柔的抚过那一粒粒微微的凸起:“烫的?用冷水敷过没?”

赵丽颖和他对视,那瞳仁里却只有她受了伤的胳膊,恍若他发的烧才是不值得一谈的。

她甩了甩手想挣脱,却不想男人直接下床拉了她到卫生间里沾湿了毛巾覆在烫伤处。

“凉,你还发着烧。”

“疼不疼?这事儿怨我,瞧你这手,该多疼啊。”

“不疼!”她无奈着又重复了一遍。

“我疼啊。”他戏谑着啄了啄她耳后:“以后这菜还得我做。”

“你不是说你不做菜么?”

“所以啊,我立这个flag都是为了遇到你,然后砍倒它。”

手上的烫伤本就不怎么疼,如今被冷敷过更是没了知觉。她使坏把冰凉的手放在陈伟霆额头。

“你还烧着,我给你凉一凉,就不难受了。”

她说这话用着一种哄小孩儿的语气,整个身子却是靠在他怀里的,有点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违和感。

他一下子举着她离了地:“都说小孩儿看着我厌了,不碍事儿,你看着我喜欢就行。”

“亲亲抱抱举高高?”

他的臂膀收的又紧了些:“是啊,我的楚乔大人,我等着你带我回家。”


紫幻凌飞

估计是我史上最糊的一个频了~哈哈,真是白瞎了这蓝光资源~

【幻幻甜品站】是我瞎起的~算是自己的小小储糖罐吧~❤

也是熏疼上周末在加班的自己,手慢只能努力挤时间~总算完工了~❤入坑一周年~圆满!!!O(∩_∩)O

PS。上次点粉的第一发: @甜滋滋的元宝酱 的对比梗,我放片尾了,发现自己果然剪不来对比哈哈!

(最近粉涨得有些快呀,是快本后有新兔进坑了么,还是老兔们都回归了~我这上次的梗还没点完,眼看着就又要破整了[允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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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次点粉的第一发: @甜滋滋的元宝酱 的对比梗,我放片尾了,发现自己果然剪不来对比哈哈!

(最近粉涨得有些快呀,是快本后有新兔进坑了么,还是老兔们都回归了~我这上次的梗还没点完,眼看着就又要破整了[允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