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肖|宇擒顾纵】因为你,所以我(二)
Chapter 2 因为你不开心
两天后是周末,陈宇回了趟家。父亲的腰扭伤已经不怎么严重,聊起来这件事,免不了又对顾魏赞不绝口,说送来的膏药特别好,又夸顾魏懂事,让他回去之后请顾魏吃饭,表达谢意。
“最近没什么机会见他,”陈宇说,“大家都比较忙,我微信上跟他说。”
“再忙也要吃饭啊,”父亲埋怨道,“发微信有什么诚意?”
“唔,”陈宇咬了一口妈妈做的菠菜蛋饼,说:“他在谈恋爱,要跟女朋友吃饭,我不便打扰。”
一旁埋头大吃的妹妹陈珊突然停下来,慢...
Chapter 2 因为你不开心
两天后是周末,陈宇回了趟家。父亲的腰扭伤已经不怎么严重,聊起来这件事,免不了又对顾魏赞不绝口,说送来的膏药特别好,又夸顾魏懂事,让他回去之后请顾魏吃饭,表达谢意。
“最近没什么机会见他,”陈宇说,“大家都比较忙,我微信上跟他说。”
“再忙也要吃饭啊,”父亲埋怨道,“发微信有什么诚意?”
“唔,”陈宇咬了一口妈妈做的菠菜蛋饼,说:“他在谈恋爱,要跟女朋友吃饭,我不便打扰。”
一旁埋头大吃的妹妹陈珊突然停下来,慢慢转过头,看着他。
父亲这才作罢,显然认同了这个理由,母亲说:“待会儿我拿几张蛋饼,你给顾魏家送去。”
陈宇说好。
但顾魏没回来——当然没回来,周末是情侣约会的大好时机,顾爸爸出门遛弯也不在家,顾妈妈拉他进门,非要拿刚包好的粽子给他带走。
“顾魏说你们家喜欢吃甜粽,阿姨特意包了豆沙蜜枣的,”顾妈妈说,“拿回去给你爸妈还有珊珊吃。”
陈宇没办法,只好道谢收下。
两位妈妈是同学,两位爸爸是棋友,所以两家关系一直亲近,小时候他就经常在这边蹭饭,顾妈妈待他和陈珊简直像亲生儿女那样好,有什么话都愿意跟他说。顾魏谈女朋友的事,顾妈妈自然了解,但不知道为什么,陈宇只觉得她口气像是隐隐担忧似的。
“从前我只想着给孩子创造良好的学习环境,孩子学习好比什么都强,现在才知道错了。我甚至有点后悔让小北学医,本硕博连读就是八年,小北这些年尽读书了。去年梁老师出事,他整个人都垮掉了,到现在都拿不起手术刀。”顾妈妈叹了口气,说:“这孩子现在就是在为完全不受挫的从前买单,心理脆弱,考虑事情也很天真。”
“小北”是顾魏的乳名,起因据说是顾魏刚会讲话时口齿不清,问他叫什么,他就咿咿呀呀回答:“小北,北北。”
不过陈宇几乎不这样称呼他,当然也不会叫“哥”,除了直呼其名,就是“顾医生”或者“老顾”。
乳名是最最亲近的人才会喊的,比如父母,或者爱人,陈宇知道自己并不在此范围之内。
“阿姨,梁老师走得太突然,他一时拗不过来是正常的。”他温声劝道,“再给顾魏多一点时间,其实他并不脆弱,只是对自己太严苛。”
顾妈妈感激地点点头,“小宇,有机会的话,你帮我多开导他。阿姨知道你虽然年纪小,却比小北沉稳,更让人放心。”
“没……”陈宇挠了挠头,“我其实也……挺幼稚的。”
“你是简单、纯粹,小北才是幼稚。”顾妈妈摇着头说,“他对这段感情抱有很大期望和自信,我真怕他再受打击。”
“您别担心,他和那个女孩处得挺好的,我能感觉到。”
顾妈妈笑了笑,欲言又止。
“但愿吧。”她说。
回到家,陈宇把粽子放进冰箱,发现陈珊正靠在自己房间门口,估计刚洗完脸,脑门上还扎着毛茸茸的束发带,双手抱臂,一副“需要聊聊”的表情。
“你这周不用练琴吗?”陈宇问,“怎么有空回来?”
陈珊还是大三学生,业余时间在乐团学习小提琴演奏,但她大大咧咧又是个急性子,其实没什么音乐家气质,至少陈宇这样认为,他觉得自家妹妹的气质更适合学散打。
“爸爸受伤了,我回来看看他,”陈珊说,“顺便也看看你。”
“看我?”陈宇也学妹妹的样子靠在门框另一侧,笑道:“可我又没受伤。”
陈珊笑笑,“你没有吗?”
陈宇没讲话,兀自走进房间,听着妹妹跟随而来,并关上了门。
“周五晚上我看见顾魏哥了,在乐团门口。”
陈宇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宁校是你们乐团的。”
“她是大提琴手,琴拉得不错,但我不喜欢她。”
陈宇“哦”了一声,希望妹妹能领悟到自己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的暗示。
但陈珊显然没有。
“顾魏哥和她在一起了吗?”
陈宇陷入角落里的懒人沙发,拿起平板电脑,并打开搜索引擎,随口回答:“差不多吧。”
宁明川的相关新闻刚跳出来,平板就被陈珊抢走了。
“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陈珊盘腿坐在他对面,语气有点激动:“就这么看着他谈恋爱?将来再看着他结婚生小孩?”
“不然呢?”陈宇十分好笑,“我给他生?”
陈珊:“……”
陈宇欠身想去拿平板,陈珊却反手撤得更远,同时说:“宁校她根本就配不上顾魏哥!”
“配不配得上,你说了不算。”
“我在乐团两个月,至少见过五个不同的男的去接她回家,别人一问,她就说是好哥们。异性朋友一大把,个个都是好哥们,顾魏哥会是她对手?”
“顾魏是成年人,会有自己的判断,你不要咸吃萝卜淡操心了。”陈宇不耐烦道,“Pad拿来,我要工作。”
陈珊气地把平板扔他肚子上,“没人管你陈大宇,孤独终老吧你!”
顾魏周末没回家,不是为了约会,而是因为主任排了一台胃大部切除手术在周六下午,希望他能上台帮忙,哪怕只是操作术后缝合也好。
距离梁老师术后大出血去世已有半年之久,顾魏还是无法重拾手术刀,主任对他寄予厚望,难免着急。其实顾魏每晚睡前都会在海绵上练习缝针,锻炼手部肌肉的稳定程度,他原本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然而一进手术室,看见手术台上躺着全麻失去意识的患者,半年前的种种画面就会像噩梦重演一样在他眼前闪现,患者的脸也会慢慢与记忆中的梁老师重合。顾魏双手颤抖,难堪重负,不得不让位给其他医生,离开手术室时,他甚至不敢去看主任的眼睛,因为除了失望,那里不会有任何其他情绪。
顾魏也很失望,事到如今,或许已经不是失望,而是自我厌弃。
他不可能一直占着外科的名额却不上手术台,时间久了,无论领导还是同事都会有意见,所以顾魏开始想,他可能真的要考虑转内科,甚至放弃从医了。
晚上和宁校一起吃饭,顾魏心情沉重,没怎么说话,听着宁校讲喜欢的传奇音乐家米沙·麦斯基讲了半个钟头,菜也没吃几口,宁校才后知后觉地问:“你怎么了?今天好像有心事。”
虽然还没有正式确立恋爱关系,但其实只差一句话而已,顾魏觉得在准女朋友面前,没必要假装洒脱掩埋心事,于是就把梁老师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宁校带着同情的目光听完了,安慰他说:“急性大出血,应该是很多大手术术后都会发生的一种意外吧?虽然手术是你做的,方案是你定的,但也不能证明梁老师术后大出血是你的方案有问题啊。”
“如果能证明,我早就被吊销执照了,可能这会还在牢里。”
宁校沉默了一下,又说:“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有这种可能,才没办法释怀。你希望避免一切不确定因素,让结果尽在掌握,但这是不现实的,意外之所以为意外,就是因为它的不可预测。”
顾魏点点头,“我明白。”
“所以,你要尝试迈过这道坎,一旦你迈过去了,就会发现没什么大不了的!”女孩冲他展露甜甜的微笑,单手握拳为他打气:“振作起来吧顾医生,你可以的!”
顾魏觉得此时不笑会显得极不礼貌,于是他就笑了,“谢谢你啊校校。”他最后问了一句:“那你觉得我还算是个好医生吗?”
“当然啦!”宁校睁大眼睛,坚定地说:“你是最好的医生!”
听到这句话的几分钟内,顾魏是开心的,可惜这份开心没能持续太久。就像是为了培养孩子的自信,每个父母都会把“你是最棒的”这句话挂在嘴上,哪怕他们的孩子一无是处,平庸至极。这种话骗骗小朋友还行,对于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成年人,只是一剂药效短到可以忽略不记的肾上腺素而已。
等他把宁校送回家,药效早就过了,顾魏陷入了新一轮的自我怀疑和厌弃之中。
他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随手打开客厅墙壁上挂着的CD机,拿好衣服准备去洗澡,手机响了一声,屏幕被微信新消息点亮。
发信人是陈宇。内容是一张粽子的照片。
【阿姨拿给我的,里头是蜜枣,很好吃(龇牙笑)】
在很短的瞬间里,顾魏有想过把今天的事情告诉陈宇。梁老师去世那两天,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是陈宇把他拉到射击馆,陪他打光了上百发子弹,真正上靶的可能不及十分之一,但足以让他把眼泪和愤怒都发泄出来。陈宇是他为数不多能放心展露脆弱的朋友,甚至可以说是唯一的朋友。
然而也正因如此,他很珍惜这个朋友,舍不得把陈宇当做自己情绪的垃圾桶,而且射击馆收费真的有点高,所以顾魏什么都没说,只是回了个同样的龇牙表情。
五秒钟后,陈宇打来电话,问他:“出什么事了?”
“没有啊……”他说,“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你不开心。”
顾魏难掩惊讶,陈宇在自己家装监控了?
“你平时都会发你收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丑表情包,”青年解释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发系统自带表情。”
他突然就笑了,“那如果我不发表情呢?”
“那就是不知道躲在哪里哭,还要骗别人自己好得很。”
顾魏笑着坐回沙发,突然觉得内心既悲伤,又平静。
“也没什么,就是今天试着再进手术室,我以为我可以的,结果还是不行,连缝合都做不到。唉,”他故作洒脱地叹了口气,“陈宇,我觉得我不是个好医生,甚至不是个合格的医生。”
电话那头传来长久的沉默。
陈宇再开口时说:“你先不要洗澡,半小时后我会到你楼下。”
顾魏奇了个怪,“你怎么知道我还没洗澡?”
“我听到你家客厅CD播放器的声音,”陈宇说,“如果洗了澡,你会待在卧室里。”
顾魏:“……”
“我说错了?”
“没有。”对得可怕属于是,顾魏问:“你要来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别了吧,射击馆真的很贵啊!
“不是射击馆。”
顾魏:“……”
“但射击馆其实不贵。”
顾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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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刻意丑化某个角色,因为不需要,她的台词甚至是《余生》里原话。
在神仙爱情面前,NPC没必要被丑化,她们只是不重要。
文里的一些场景是看《余生》时想到的,因为不太认同编剧的逻辑,就好比天台上那场安慰,我并不觉得那几句空洞的安慰会产生什么实际作用,但显然编剧“让”顾魏被安慰、被温暖到了。
所以我想,在面对自信被打击但依然骄傲的顾魏的时候,真正能够让他稍稍放松释然下来的方法会是什么呢?下一章看小宇表现就好。
【博君一肖】离婚官司 贰
清水向
律师啵x失婚赞
章二·家暴即原罪
“王老师,别...别碰那里,你欺负人...”
肖战红着眼,哑着嗓,几乎要软成一滩水。
从缱绻梦中惊醒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墙上时钟“滴答滴答”走,隔壁肖战睡得正熟。一把掀开被窝,果然正精神,王一博叹了口气,熟练起身去厕所解决。
留肖战住下来似乎格外容易。
肖战第二天就用备用钥匙偷偷回家取了证件,接下来无论是去住酒店也好,出去找房子也好,按理是绝没有再劳烦王一博的道理。但是肖战似乎也不急于搬出去,王一博一句“...
清水向
律师啵x失婚赞
章二·家暴即原罪
“王老师,别...别碰那里,你欺负人...”
肖战红着眼,哑着嗓,几乎要软成一滩水。
从缱绻梦中惊醒的时候,正是午夜时分,墙上时钟“滴答滴答”走,隔壁肖战睡得正熟。一把掀开被窝,果然正精神,王一博叹了口气,熟练起身去厕所解决。
留肖战住下来似乎格外容易。
肖战第二天就用备用钥匙偷偷回家取了证件,接下来无论是去住酒店也好,出去找房子也好,按理是绝没有再劳烦王一博的道理。但是肖战似乎也不急于搬出去,王一博一句“要不你留下吧”,他就顺势答应了,于是凑合一晚变成了暂住几天,再到借住一阵子,肖战对王一博的称呼也从最开始的“王律师”,到“王先生”,再到后来听说他当过几天助教,充满调侃意味的“王老师”。
真的是,太单纯,真拿他当好人么?也不怕他是别有用心。
老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王一博打的算盘是日久生情。和肖战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快活日子过久了,他几乎真的要陷入这种美好的幻觉中,几乎快要忘了,肖战在法.律上还被困在那段倒霉催的婚姻里。
“王杰...他打给我,说想和我谈一谈。”
王一博笑容一滞。哦,差点忘了,他那混.蛋老公还活着,晾了肖战快一个月,这是终于想起来要哄老婆回家了?
“他想庭外和解?”
肖战点点头,神色有些复杂。
“他每回都这样,可是这次,我不想再原谅他了。”
“要不要我陪你去?”
其实他不去也可以的。说到底这是人家小两口的家事,人家离不离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顶多只是个可以提.供专业意见,帮忙走流程的律师罢了。但他就是想去帮肖战撑腰,让他有底气可以说要离,他还怕肖战最后万一没崩住,再次被那个人.渣用甜言蜜语哄回去,那以后肯定还会被打得更严重,他见不得肖战再受这些苦。
“我会在你附近,要是他再敢欺负你,我可以开摩托碾死他。”
肖战“噗”一声被逗乐了。
“开始了是吗?”
王一博揭开锅盖,给肖战盛了一碗排骨汤,他刚拆石膏,还需要补钙。
“已经结束了。”
“老婆,我知道错了,我那天喝多了,脑子不清楚,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了,我保证!”
类似的场景肖战经历过很多次,眼前人的表情看上去诚恳极了,仿佛真心悔过的样子,所以一开始肖战会觉得他是一时糊涂,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他。可是他的善良和退让换来的是什么?是后来一次比一次更狠的毒.打,以及王杰现在的有恃无恐。
“离婚吧。”
王杰似乎对这句话早有准备,像是事先排练好一样“扑通”直接跪下了,着急地拉着肖战的手表忠心。
“老婆,我真知道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手打你的。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我发誓,以后绝不再碰你一个手指头!老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啊!”
肖战哪里禁得住这阵仗?慌忙要把王杰拉起来。
“你干什么?快点起来,大庭广众的像什么样子?”
坐在隔壁桌的王一博把拳头捏得咯吱响。卑鄙,明知道肖战是个脸皮薄心肠软的,故意搞这出来逼他就范。等肖战真跟他回家了,他只会更加得意,说不定还会跟他那些个乱七八糟的小情儿炫耀,看到吧?我老婆就是这么好糊弄。
王杰以前从来没用过这招,是以肖战眼里有些松动。这都下跪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次他应该是真心悔过了吧?正犹豫间,那边王杰情绪正高,冷不防抓到肖战刚拆了石膏的右手,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一下子清醒过来。
是了,自己的右手就是被王杰打到骨裂的,王一博天天给自己又是炖骨头又是熬鸡汤,这才刚养好,怎么就能好了伤疤忘了疼呢?
“你松手,我不会再原谅你了,松手,疼!”
王杰哪能轻易松手?现在可正是关键时刻,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力气捏住,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从地上被拎起来。
“你弄疼他了。”
王杰甩着手腕,颇有些火大地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子。
“你谁啊你?我和我老婆说话,有你什么事儿啊?!”
“我是肖先生的律师,你们的离婚案将由我全程负责。”
“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谁说我们要离了?我俩好着呢,老婆乖,跟我回家。”
说着还要伸手拉肖战,却被王一博挡住。肖战被王一博护在身后,似乎格外有了些底气。
“王杰,咱俩没可能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好聚好散吧。”
肖战后来是被王一博一路护送回家的。
王杰本来不甘心,还想继续纠缠肖战,却架不住王一博把脸一沉,被他气场一压,王杰居然生生不敢再上前一步。怂货,遇上硬茬就这副没种样,眼睁睁看着别人把自己老婆带走了,王一博由此打心眼里更看不起王杰,觉得自己责任愈发重了,誓要把肖战从苦海里救出来。
“晚饭吃什么?”
肖战有些心不在焉,王一博叫了几声才回神。
“嗯?你说什么?”
王一博眯起眼,他向来惯于打直球,想什么便说什么。
“你不会是想着,原谅他吧?”
肖战仍然有些摇摆不定。
“我不知道,毕竟他平时对我还是挺好的,这次还跪下了,说不定他是真知道错了...”
“我对你好么?”
话题转得没头没尾,肖战一时没绕过弯来。
“啊?”
“我对你好不好?”
肖战点头。
“你对我很好。”
王一博忽然双手一撑,将肖战困在了沙发一角。方寸之间,两人的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暧昧非常。
“那如果我这样呢?”
手掌搭上腰线,逐渐向下游离,从宽松的睡裤伸进去揉,低音炮在耳边呢喃着最大胆的言语。
“如果我像现在这样,把你压在床.上,脱你的衣服,然后狠狠地伤害你,你会原谅我吗?”
这实在是,太超过了。肖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双手虚虚地抵住王一博的胸膛,脑子一片混乱,甚至连反.抗都忘了。王一博生平第一次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肖战就在怀里,仿佛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般望着他,那眼神他看得清清楚楚,没有抗拒,没有厌恶。
只要他敢,今天他就能把肖战给办了,然后顺理成章地对他负责任,再也不用每天晚上做那些隐秘旖旎的梦。
只要他敢。
王一博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恋恋不舍地将手从那片伊甸园撤出来。
“如果我也像那个混.蛋一样,动手打你,然后隔天再跪下来向你认错道歉,你会原谅我吗?”
他尽量装得道貌岸然,仿佛刚刚那个几乎占了肖战便宜的人不是他,仿佛他只是用这种荒唐的方式来教这个软弱善良的omega,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所以你看,不是所有人都值得被原谅的。家暴是原罪,再善良都不应该姑息这种罪恶。”
肖战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气氛中回过神来,睁着漂亮的眼睛愣愣地看着王一博。房间里似乎在升温,渐渐热到王一博喘不过气来,心里也跟揣着十几只小兔子一样,七上八下的。
最后肖战终于下定决心,叫住了转身欲逃的王一博。
“王老师,我要诉.讼离婚。”
【博君一肖】离婚官司 壹
纯清水*先离后爱
律师啵x失婚赞
OOC勿上升
王一博不知道他这样会不会被抓进去关。不过没关系,犯事儿他也认了,谁让他第一眼见到肖战,就一眼望进去,再也挪不开眼了呢。
章一
“王律师,真不好意思大半夜把你叫来,主要这次他们家闹得太厉害,恐怕是动真格的了。”
王一博放下公文包,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当事人是哪位?”
顺着围观群众的友好指路,王一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的omega。大概刚哭过,鼻头和眼角都红红的,头发有些乱,但是依然能看出这人长得不差。最触目惊心的当属他额头上还在流.血的伤,以及那裹着厚厚石膏的右手。
“这是肖战,...
纯清水*先离后爱
律师啵x失婚赞
OOC勿上升
王一博不知道他这样会不会被抓进去关。不过没关系,犯事儿他也认了,谁让他第一眼见到肖战,就一眼望进去,再也挪不开眼了呢。
章一
“王律师,真不好意思大半夜把你叫来,主要这次他们家闹得太厉害,恐怕是动真格的了。”
王一博放下公文包,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当事人是哪位?”
顺着围观群众的友好指路,王一博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被围在中间的omega。大概刚哭过,鼻头和眼角都红红的,头发有些乱,但是依然能看出这人长得不差。最触目惊心的当属他额头上还在流.血的伤,以及那裹着厚厚石膏的右手。
“这是肖战,我跟你提过的,有印象么?家暴,被他老公打的,我们居委会调解了好几次,每回都跟我们保证没有下次了,态度好得不得了,这孩子心肠又软,每回都原谅了…现在越打越厉害,这次你也看到了,直接把手给弄骨折了,刚刚还咬着牙说这次一定要离,再也不能过下去了。”
可怜人。
王一博接触过不少类似案例,他太清楚了,哪个alpha家暴完不是痛哭流涕赔礼道歉的?还有下跪抱大.腿,哭着喊着说下次再也不会了,结果有什么用?不过是仗着家里omega耳根子软罢了。要放平常,王一博一定腹诽一句,活了个该。不过大概是因为这个肖战长得极好,让他硬是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你好,我是你的代.理律师,我叫王一博,你所申诉的离婚事宜接下来会由我全程跟进,请多指教。”
肖战被这套官方说辞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伸出左手回握。
“你好…我叫肖战。”
手很软。王一博觉得心里那头小鹿开始勤勤恳恳上班了,撞得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响,几乎要跳出来,但面上还是得不动声色地听肖战倾诉他的种种苦处。
他家那位叫王杰,相亲认识的。当初肖战26岁,对于omega来说其实有点大,已经是被人当萝卜白菜挑的年纪了,肖家父母着了急,就给肖战安排了不少相亲。因为他相貌是一等一的,挺多人中意他,王杰就是那时候追他追得最凶的一个。王杰家有钱,三不五时送的都是贵重礼物,又是赌咒发誓以后一定对肖战好,把肖父肖母哄得那是妥妥帖帖,肖战从小又最是听话的,是以顺理成章结了婚。
头一年确实是千好万好,洗脚水都给端,让他往东他绝不往南偏一点儿。第二年就开始不行了,那肖战就算长得再好,神仙下凡,貌比潘安,天天对着看也渐渐腻味了。
alpha嘛,总喜欢追新鲜的,后来王杰时不时跑出去偷吃,被肖战抓过一次现行,还一副无赖样,说人家omega就是比你软,比你会叫,比你会伺候人,气得肖战当场扇了他一巴掌,王杰在情人跟前面子下不来,也气性儿上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动手打肖战。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王杰那时候怕离婚,毕竟他是过错方,不占理,到时候得赔出去不少,再说这么漂亮的老婆,带出去倍儿有面子,他也舍不得就这么离了。所以回去低声下气陪小心,终于哄得肖战回心转意。再之后…就有恃无恐了呗,他又拿捏住了肖战是个家丑不愿意外扬的软和性子,闹过几次居委会,都被他哄回来了。
话说到这儿哽住了,可怜的omega眼眶又红了一圈,王一博连忙递过去一方手帕,肖战接过,红着脸说了声“谢谢”,胡乱擦了两把眼泪水。
“他这次…喝得醉熏熏的,还把人带到家里来,我质问他,他还说我胡搅蛮缠。他喝了老酒就特别凶,下手也狠,后来几句话不对付,就拿烟灰缸砸我,拿棒球棍打我,还说这回干脆打死我,大家清净!我拼了命才跑出来。”
怪不得他伤得这么重。王一博深深觉得这个王杰脑子有问题,放着家里漂亮贤惠的不疼,跑出去偷吃不算,还家暴,要是他就绝对不会。
要是他能讨到像肖战这么漂亮的omega…王一博咽了咽口水,思绪不自觉飘了。要是他能和肖战在一块儿,那他一定把肖战当个宝一样捧着,一根手指头都不舍得动,两个人就这么相亲相爱,有滋有味地过一辈子。想到这儿王一博打了个冷颤,一下子清醒过来,这才第一次见面,怎么就想着要和人家过一辈子?邪性了。
“你这情况需要诉.讼,证件带了没?”
肖战“啊”了一声。
“我就来得及揣上手机,别的什么都没带出来。”
嗯,确实,他身上还穿着蓝条纹睡衣,脚上踩着拖鞋呢。
“那你晚上住哪儿?你没证件,连房都开不了,这里也没床给你睡。”
肖战低下头,他父母远在在外地,如今在C市没个亲友,一时还真不好找地方住。
“不知道。”
“要不去我家?”
“…啊?”
王一博咳嗽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司马昭之心不那么明显。
“我家三居室,客房反正空着也是空着,你要实在没地方去,凑合一晚还是可以的。”
看肖战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王一博干脆把话挑开。
“还是你担心我会占你便宜?”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肖战连连摆手,又自嘲自己真是想太多,王一博一看就是那种年轻有为的alpha,长得又帅,身边肯定不乏优质的追求者,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么个已婚,长得也不怎么样的omega呢。
“那麻烦你了。”
王一博小心翼翼地把人搀起来,特顺手的就往自己车那边拐。
“为人民服务。”
【博君一肖】ABO/生子合集 ③
1.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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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犬马(声色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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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小哭包王耶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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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美梦贩卖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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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捉兔回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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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假凤虚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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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太子妃升职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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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小旗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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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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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错位合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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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风/重生爽文/私设男性可生育
一个重生归来冠宠六宫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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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自刎时,恰逢自己三十岁生辰。
那日成康帝王一珀难得放下堆积如山的公务,摆驾迎春殿为其庆生,酒酣耳热之际,皇帝十分高兴,承诺要晋他贵妃之位,还要给他一个孩子。
肖战嫁给王一珀十四年,当了八年的肖妃,却始终未尝孕有子嗣。不是肖战不能生,而是成康帝不想让他生。这一点王一珀明白,肖战更明白。
肖战低声谢恩,对他曲意逢迎一如往昔。他笑靥如花,两颊绯红,一双美眸雾蒙蒙的像是被清泉洗过,美得惊人。三十岁的人了,却依旧惊为天人,成康帝后宫粉黛三千,论容貌没一个人及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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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战嫁给王一珀十四年,当了八年的肖妃,却始终未尝孕有子嗣。不是肖战不能生,而是成康帝不想让他生。这一点王一珀明白,肖战更明白。
肖战低声谢恩,对他曲意逢迎一如往昔。他笑靥如花,两颊绯红,一双美眸雾蒙蒙的像是被清泉洗过,美得惊人。三十岁的人了,却依旧惊为天人,成康帝后宫粉黛三千,论容貌没一个人及得上他。
王一珀有些喝多了,握住他瘦削白嫩的一只手,柔声安慰道:“爱妃你尽管放心,肖家是肖家,你是你。肖彦华和肖文大逆不道,已遭国法严惩,这件事揭过去了,朕就不会再追究,你好生做你的肖贵妃,好好服侍朕,为朕生儿育女,朕将来定不会亏待你!”
听了这话肖战的笑容不由一凝。
成康帝所说的肖彦华和肖文,一个是他的亲生父亲,一个是他的同胞兄弟。一年之前,两人都是大齐权倾朝野的人物,只是如今,却已尽皆埋骨地下,化为一抔黄土。
肖战出身忠武侯府,忠武侯府乃大齐数一数二的簪缨之家,府中人才鼎盛,为王一珀登上皇位立下无数汗马功劳。
王一珀登基后论功行赏,肖彦华为户部尚书,掌管了齐国的财政大权。肖文为云州总兵,手下统兵十万。忠武侯府一文一武,一内一外,王一珀本就多疑,见忠武侯府势力如此之强劲,简直是寝食难安。
王一珀正要想法子解除两人的权力,恰好庆王反了。
庆王王一博,小成康帝五岁,是先皇第九子。长得俊美无双风采照人,被誉为“皇室第一美男子”。他在众兄弟中是最为神秘莫测的一个人,性子古怪冷淡但能力极强,善于伪装又极擅权谋韬略。先皇死前,曾将锦衣卫和东厂移交给王一博统领。
他积极推行特务统治,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便将两大秘密机构的触角深入到国家机构、各大世家以及军队的个个角落中去,将整个大齐笼罩在一片血雨腥风的白色恐怖中,“庆王王一博”五个字俨然成为混世魔王的代名词。
在他的领导下,锦衣卫和东厂的规模空前膨胀,成为凌驾于朝廷所有衙门之上的“超级机构”。他也借此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一度威胁到皇权。
王一珀登基后与他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权力斗争,最终剥夺了弟弟的权柄,将他赶到贫瘠的海州就藩,不成想王一博仅用了三年时间作准备,就拉起一支庞大的军队,公然举兵叛乱。
成康帝派兵迎击,没成想王一博秘密工作做得好,指挥起军队来也是驾轻就熟如臂使指。王一珀连换了五位统军将领,依旧兵败如山倒。不到半年,海州、安州、贺州、兴州相继沦陷,王一博一路高歌猛进拿下了大齐陪都南都,将大齐一半的国土和百分之七十的粮食产区纳入囊中。
无奈之下成康帝只得重新启用被他找借口降职的云州总兵肖文。大齐两位最年轻也最富才华的将领在仁州啸聚上百万军队,展开激烈的对峙和反复的争夺,互不相让,谁也无法在短期内打败对手。
战争,一打就是三年。
朝廷军本来在粮食供应和后勤补给上处于劣势,多亏了大齐有一位能干的户部尚书,肖彦华是个极为擅长组织和协调的战略型人才,战争期间他积极改革国家税收政策,安抚广大黎民百姓,极大保障了军队的后勤供应。
战争进入第四个年头,形势终于发生逆转,一向身体极好的王一博突然重病卧床,不能理事,无法指挥军队。军队的灵魂病倒,海州军再无一个威望和能力足可以与肖文匹敌的统帅。
肖文抓住机会,水陆两军共同配合,在清河战场上中击溃海州军主力。是役二十多万海州军被分割包围在清河两岸,海州军死伤人数超过十万,剩余的叛军全部缴械投降。
王一博被迫退入南都。
肖文乘胜追击,几十万大军将南都团团包围。眼看大势已去,王一博在南都行宫之中点火自焚,海州军二把手胡青率领残部投降。至此历时四年的庆王之乱终告弥平。
忠武侯府力挽狂澜,赢得了空前巨大的实力和威望。如此天大的功劳不能不赏,王一珀只得加封肖彦华为东阁大学士,任命肖文为兵部尚书,两人一个成了内阁阁老,一个成了六部尚书,皆是位极人臣。
王一珀是一位极为刻薄寡恩、多疑猜忌的君主。他表面上对两大功臣委以重任,百般信任,实际上却高度警惕,生怕肖家有不臣之心,并且想法设法削弱肖家的权力和影响力。
肖彦华宦海浮沉多年,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肖彦华加紧约束门人子弟,并开始称病不朝,不在参与朝廷决策。肖文主动上交了全部兵权。表示出了对成康帝的臣服。
肖家的退让并没有让王一珀彻底放心,就在肖文平定庆王之乱的第二年,也就是成康九年,王一珀就迫不及待地对肖家下手了。
恰皇帝圣寿,君臣饮宴气氛正好,忽然冲进一队锦衣卫,将肖彦华当场缉拿,锦衣卫指挥使樊杰当众宣布肖家结党营私、阴谋作乱、里通外国、图谋不轨等十二条大罪。
肖文带领亲卫奋起反抗,本可以夺路而逃。大齐军中所有的将领几乎都跟着这位大帅打过仗,中下层军官都是他一手提拔任命,只要他逃出皇宫,振臂一呼,未必不能废了王一珀这个昏君。
王一珀却以肖战为人质逼他就范。二人兄弟情深,肖文被逼无奈只得乖乖放下武器。
王一珀本已承诺对肖家人只捉不杀,一转身却又变卦,当晚便将肖文秘密处死。肖彦华在天牢之中得知儿子被杀的消息,自知难以活命,遂打碎饭碗,以瓷片割腕而死。
王一珀不依不饶,将肖家家产尽数抄没,满门处死。
肖家轰然倒塌,宫中的肖战失去了靠山,王一珀反而可以放心大胆地宠爱他,他本就是一个看脸的。
肖战表面恭顺,实则心中恨透了王一珀。他早就明白,王一珀虽然拥有一副好皮囊,实则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混蛋,一个大写的“人渣”。
当夜,肖战扶着喝得摇摇欲坠的皇上向御榻走去。王一珀醉眼朦胧中看着眼前天香国色的爱妃,不由淫心大起,一伸手便搂住了他腰肢,欲行鱼水之欢,却忽然变生肘腋。
肖战猛然自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奋起全力向着他的心口刺去。他性子刚烈宁折不弯,这段时间虚与委蛇,不过是想找机会为父亲、为哥哥报仇,并不是舍不下这宫中的荣华富贵。
本想趁他晚上睡着了再对他动手,可他实在恨毒了他,无法再与他同床共枕,这才提早动手。
王一珀乃是习武之人,这些年来虽然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可一身武艺却没有丢下,千钧一发之际侧身一让,避开了要害,肖战的匕首结结实实地扎在他的胳膊上,一时血泉喷涌。
王一珀未曾受伤的手只一挥,一个耳光将肖战打翻在地。
他满脸的愤怒震惊和不可思议:“朕待你不薄,你竟敢刺杀本王?”
肖战站了起来,伸手抹去嘴角的鲜血,眼中恨意熊熊燃烧:“你这个昏君!你杀我肖家七十余口,还想叫我对你感恩戴德?我恨不得喝你之血食你之肉!”
他手臂上还插着匕首,一步一步地逼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如此狂悖,竟敢谋刺君王?朕本不想因肖家谋逆之事牵连于你,如今,却是你自寻死路。”
肖战寸步不让地盯着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自打我肖家覆灭的那一刻开始,我便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刻。只可惜我不能手刃仇人为我的亲人们报仇!”
这时殿外保护皇帝安全的皇家侍卫听见里面的声音,带着刀剑冲了进来,将肖战团团围住。肖战自知回天无力,轻轻勾了勾唇,“爹娘,哥哥,战儿来陪你们了。”
说罢,毫不犹豫地一头向着侍卫手执的钢刀撞去。
那侍卫没想到他如此刚烈,躲闪不及,顷刻间血花迸射,白玉般的脖颈上现出一道巨大的伤口,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雪白的宫装,刺目的红。
王一珀吓得退后了一步。
“王一珀……我肖战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便是是与你同床共枕十四年……若有来世……便是伶仃终生……也绝不再与你有一丝一毫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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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火 第四章 尾随
第四章 尾随
“好吃吗?”
肖战呆呆地咀嚼着,方才没看清,此刻灯泡在蹲下身的王一博头顶上蒙蒙地发着光,他才瞧明白这个人的样子。
略略上扬年轻的脸庞有些狼狈,汗水与灰尘凝成一团,男人的皮肤白皙,跑得急了绯红上脸,混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道子,和他在外面卖皮带时见到的民工大哥没什么两样。
王一博是个俊俏的,却依然被生活写满了沧桑的民工。
王一博是个兜里钱不多,但会买西瓜回来的民工。一天的劳累过后,唯一的期盼是,从同居人的眼中看到对西瓜的满意。
所有的疑惑都被压下去了,肖战抬了抬手,想要蹭掉王一博颊边一块黑印子,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很恬淡地笑着:“甜...
第四章 尾随
“好吃吗?”
肖战呆呆地咀嚼着,方才没看清,此刻灯泡在蹲下身的王一博头顶上蒙蒙地发着光,他才瞧明白这个人的样子。
略略上扬年轻的脸庞有些狼狈,汗水与灰尘凝成一团,男人的皮肤白皙,跑得急了绯红上脸,混着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道子,和他在外面卖皮带时见到的民工大哥没什么两样。
王一博是个俊俏的,却依然被生活写满了沧桑的民工。
王一博是个兜里钱不多,但会买西瓜回来的民工。一天的劳累过后,唯一的期盼是,从同居人的眼中看到对西瓜的满意。
所有的疑惑都被压下去了,肖战抬了抬手,想要蹭掉王一博颊边一块黑印子,然而最终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很恬淡地笑着:“甜。”
“先吃饭吧,就着饭吃一点,不能吃太多,会拉肚子。”王一博转到窗台那儿,把勺子往西瓜中一插,捧了快餐盒回来。
今天很丰盛,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往常一顿炒饭炒面就凑合了,用毛豆和花生当菜,今天却有米饭配着半盒包菜。
肖战见只有一盒,忙问:“你的呢?”
“我中午吃太多了,不饿。”王一博把一次性筷子递给他:“西瓜不能过夜,我吃点就饱了。”
一盒简易盒饭五块,米饭上淋了不少菜汁,肖战吃了两口,美味极了,自打他在外工作,晚饭也能吃不少,扒拉得太快,咳嗽两声。
“我买的方便面你怎么不吃?”王一博从暖壶中倒出温水,语气带着责备:“你在养身体,之前食欲不好我不勉强你,现在你得好好吃饭。”
肖战有苦说不出,他的午饭都在店里解决,刚好省下了方便面,当然,落在王一博眼中,那就是“硬扛着不吃饭”,就等一顿晚上的薅个够。
肖战跟他处得久了,大略摸到他的脾气,冷是冷,却不暴躁,吃软不吃硬,说点软和的,他就忘了。
“中午吃了,晚上就没肚子吃水果了。”
他们两人各有一只杯子,白瓷缸子,既喝水,也用来刷牙漱口,王一博捧着他那一只,对上他怯生生的视线。因为脸颊消瘦,更显得眼睛大而圆,脏污的城中村,他干净、清澈。
他重伤初愈,日复一日地闷在贴面楼中,脆弱、柔软。
鬼使神差的,王一博很难得地坐在他床边,看他小口小口的吃饭,吃三口,嘴巴转过来要水喝,那就把缸子送过去,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一口。
“我还能吃西瓜吗?”恳求的大眼睛眨了眨。
“我给你拿。”
“能吃几口呀?”
王一博站起来,将自己刚刚坐过的那一块拍了拍,怎么忘了裤子脏呢?
“别吃太多了。”原则得坚持,但话语轻柔,声音低的,还不如楼外吱吱鸣叫的夏虫响。
低音拂过耳畔,肖战只觉耳廓变薄了,像被人揉着,揉一下薄三分,再揉几下,化掉了。怎么会有这样坚硬又温存的男人,怎么会呢?
西瓜的汁水全数涂上了他的脸,如飞上两朵红云。
西瓜,比盒饭更美味,他贪婪地吃着,把黑色的籽吐在王一博手心。吐到一只手满了吐不下,才意识到,他怎么总是习惯性地使唤人家,梨核说给就给,籽说吐就吐?而王一博虽然讨厌他,是讨厌过的吧,有时候说话冷淡,却一次也没拒绝过他的使唤。
他的伤,绝对和王一博没关系。肖战忽地生出这个念头,并决定将之牢牢印在心底,王一博对他肯定有所隐瞒,譬如“只是认识而已”,因为“只是认识”,不足以让一个失忆的人哪怕忘了自己是谁,还记着对方的名字。
“你也吃。”他又来那一套,撅起淋漓着西瓜汁的红嘴巴:“要不我也不吃了。”
王一博用勺子挖边上的,挖得很狠,挖到的一大半都是青皮,块挺大,超出了勺子的宽度,每一次都很自觉地叼起“青瓜”,没碰到勺子。
勺子是买饭盒送的,“肖战专用”。
“我好撑啊,”肖战打了个饱嗝:“你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王一博犹豫了一番,很想留一点到明天,但西瓜不像别的水果那么耐放,保不齐就馊了,肖战吃了可能会坏肚子。此刻,半个西瓜皮中间和周边都被挖空了,剩了一圈“城墙”。
肖战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指着瓜皮笑吟吟:“你看,这个瓜像不像我们的家?那两个黑色的籽就是咱俩。”
王一博心中一动,肖战抱着肚子背转身,不停掀身上的白T恤,掀起一阵热风。
腰就那么细细一把,也不知撑到哪里了。
他垂下眼睛,闷头吃瓜,晚饭没吃好饿,西瓜虽然顶饱,却不足以支撑一个满负荷运转的体力工作者。
没办法,西瓜要买好的,如果娄了,还不如不买。这一买,就超出了预算。
事实证明,肖战的肚子比玻璃还脆,洗过澡后就开始胃疼,这一晚睡不着的借口是“吃多了撑的”。
“不会是肚子疼不敢说吧?”
“有什么不敢说?”
“怕我明天不给你买西瓜了。”王一博揶揄他。
切,我现在也有钱,肖战不服气地想。胃疼胜过了一切,他想要王一博说些什么来转移注意力。
“可不可以告诉我,我父母的事?你肯定都知道吧?”一点也不着急有亲人来找,本能的,肖战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事毕竟躲不过,一个失忆的人想要追溯生而为人的来由,多么正常。
“我说了,你也不用太难过。他们在你十六岁那年去世的,都十几年了。”
肖战感到悲哀,悲哀于脑海中没有父母的形象,想难过也不知从何而起。
“同时去世,是出了意外吗?”
“听说是,化工厂爆炸。”
听说,听谁说呢,肯定是没失忆前的自己。思绪不由得回到他最想问的问题,他和王一博,到底是如何认识的,他们有着怎样的纠葛?
“一博,我们以前……”
钢丝床歪七扭八地响了几下,是王一博翻了个身,斩断了他的话头:“睡吧,我困了。”
肖战模模糊糊地在微光中描摹那宽阔的肩膀,不知道他被砸伤的地方还红不红,越瞧就觉得那里红,似乎还有点肿,后悔没在关灯前好好瞧瞧。他洗完了澡王一博才洗,拾掇停当,那家伙便换下T恤穿上背心径直倒下。王一博说会做不少工种,扛、搬、刷、架都可谋生,若是旧伤没好,就又去干苦力,那地方会不会越来越严重?
衣服都破了呢,好破,那么多洞。
记忆中王一博的脊背硬挺而瘦削,有别于自己的瘦弱,王一博是精瘦。肌肉收得很紧,从肩头一路收束至小腹,宽肩窄腰,手大脚也大,腹肌不知道有多少块,总是流畅而结实。他在自己面前,既放得开又放不开。十平米的房间住两个一米八的男人,能有什么隐秘,他们都习惯了对方夏天在自己面前只穿背心和内裤的模样。可是,肖战绞尽脑汁,也没想到哪一次王一博在他面前换衣服。
就像这人从不用嘴碰触他的勺子一样。
想啊想,思绪始终飘在王一博身上,床褥被他因疼痛而生出的汗水打湿,仿佛能暖热褥子下的布料,那是他给王一博买的四条内裤和一双袜子。
王一博的生日快到了呢,他又如何将这些礼物送出去呢?
这事在心里琢磨了好几天,阿琴没来,他没人商量,便自己闷头想。王一博身上的伤在他再三留意下也有了数,果真没完全好,时轻时重,可能和当天的工作量有关。
肖战不止一次地产生冲动,坦白自己已经有了工作,他能和同居人一起负担债务,再也别将担子担在一个人肩上。可是,他只赚了三百来块钱,若是王一博强硬地要他辞工,不就起不到帮忙的作用了么?
这一晚,他几次欲言又止,殷勤地在王一博身边打转,人家洗澡,他就在外面守着,眼巴巴地瞧着,巴掌大的一点地,他不好好地在床上待着,也不知瞎绕什么。
王一博刷着鞋,肖战立在洗脸台旁,热辣辣的目光投过来。
王一博岂能不知,说实话,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肖战要说什么,要出去吗,要走吗,不然怎么那天又提父母的事?终究不能将这个人关在一间小屋里一辈子,可是,把他放出去了,他那么出色的一个人,哪怕什么也不记得,只凭一张脸、一个眼神,就能翻云覆雨。
王一博烦躁起来,提起湿哒哒的球鞋,往卫生间角落处一支,挺起胸口面对着肖战。
清冷的目光如两颗星深邃沉静,不是这贴面楼难浸的星光,而是肖战想象中的迷人星辰。
王一博抿了抿唇,怎么回事,肖战脸红了,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有话要跟我说?”王一博的心快爆炸了,面上却一如往常。
“嗯。我想问问……想问问,欠医生的钱什么时候能还完?”
果然来了。肖战肯乖乖停留,前两个月,是病体难支,不得不缠绵榻上;再往后,王一博揣测,是被失忆绑住了腿,对唯一认识的人有着天然的依赖,以及,他们还欠着一大笔钱,于情于理不能走。
若是还完了,那就要走了吧?
五千来块是欠诊所的,其实还有别的债,但加起来也不过一万块。要还多久呢,王一博可以示弱,说自己无能,得还一年、两年,可那之后呢?
他闭了闭眼:“快了。除了你起不来的前半个月,我没出去,这两个月,每个月都能赚两千多块,房租、水电、花销,已经很省了,下个月就能还完。”
原来如此,肖战雀跃地双手合十,难怪,最近常有水果吃,梨子、西瓜、苹果,有一天,王一博带回了几颗葡萄,说是老板嫌不好扔在一边的,他挑了几粒拿回来。
他在等肖战开口。
“我想要些针线,可以吗?”
王一博上前一步,好像这样就能摸清肖战的真正意图。
纤长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他只摸到了两把小扇子的弧度。
他们差不多高,他盯着他,也任由他活泼地在自己黑瞋瞋的瞳仁里跳跃。
“要那……做什么,”他感觉自己喉咙干得很,干得嘶哑:“针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肖战笑得真挚,也有几分羞赧,王一博几乎要习惯这张脸频频出现如此温柔的神情:“针线,应该花不了几个钱吧,只要黑色的线就行,我想把你的衣服都补补好,你肩膀好像一直没好,衣服破了洞,硌着更疼吧。”
王一博怔住了。
卫生间黯淡无光,水滴映出的光绽放华彩。
倏然转身,手上空空如也,便打开水龙头,清洗自己的几根手指头。
“行。后天……后天吧,刚好路过杂货店,明天不顺路。”
后天是王一博的生日,八月五号。肖战原本的打算是,明天把破的地方补好,打打“感情基础”,后天送礼物,求王一博原谅他撒谎、偷偷出去。
说一百句生日快乐,会被宽宥的吧?
可是,后天才有针线,伤脑筋。
阿琴好些了,说闲不住,回去上工了,做不了全套,可以给客人浴足,赚点小钱。来找肖战,见他闷闷不乐,问了问原因。
“肖哥,你说那哥为啥不让你干活,一听就毛呢?”
“不知道啊。”肖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好嘛,就算他说的‘只是认识’是假的,我们其实是朋友,也不该这么宝贝我呀。”
“对啊,”阿琴附和:“对象都没这么当的,咱又不是有钱人,两个人一起赚钱,天公地道。”
“你上次说你的客人很多都是大男子主义?”肖战撇撇嘴:“照我看,王一博是大男子中的大男子,比我小六岁,人不大,气性可大得很。约莫他觉得自己超能干,一个人能搬起一座山。哦对了,我跟你说了没,他一个月能赚两千多,我们欠的那些钱,他很快就能还完,吓死人。”
阿琴吐了吐舌头:“这也太夸张了吧?你知道为啥我们这行又伤身又被人瞧不起,还有好多姐妹干,不就是来钱快点?往那儿一躺、腿一张,钱就赚了。其实好多打小工的赚不了什么钱,一个月就几百,大部分都没一千。那哥就是牛。”
肖战脱口而出:“为什么是躺着赚钱?”
阿琴面如猪肝,后悔口不择言,支吾了半天,寻思一直同天真的肖战做朋友是不是污浊了人家。万一有一天真相大白,朋友做不成……
她眼一闭心一横:“肖哥,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那店,名义上是按摩、足浴,其实……其实就是跟男人睡。按摩啥的赚的是小头,上全套才能赚上百块。”
她越说越想哭,尤其肖战的脸色变了几变,堪称精彩,她更难堪了:“对不起啊哥,我第一回上你家,想让你们介绍客人,你还说让那哥去,我……我不是好人,你别怨我。”
原来是这样,原来粉红女郎是做这个营生的,原来“连吹带做”不是什么好词儿,可想而知,阿琴前一次被客人打,遭遇了什么。
那时肖战以为,阿琴遇上了坏人,就像自己遇上坏人一样,他们被人殴打、凌辱,那些人不把人命看在眼里,随意糟践……联想到“电话”的漏洞,他有那么一刻怀疑过王一博。这会儿,他快悔死了。
王一博那么珍惜他,就是珍惜,什么也没有的男人,唯独将珍惜的人捧在手心、揣在口袋,才不会失落。这样的人,怎么会折磨人呢?
“阿琴。”他很诚恳地摇了摇头:“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的,你做什么,不会影响我们的友情。”
“肖哥。”阿琴哭了,她这些日子养伤瘦了许多,确实比之前多了几分楚楚动人,同宿的姐妹,幸灾乐祸的有,还有因为她不上工就有八百块而嫉恨的,没谁温言软语地安慰她。但她没敢扑到肖战怀里,她知道自己不配,也知道,肖哥心里有人了。
肖哥傻傻的,恐怕还不明白,那哥绝对喜欢他,还不是一般的喜欢,那就更不明白,其实他自己,也把心给了人家。
也许在失忆前发生了什么事,两个傻瓜一时半会儿不敢表白,一定是这样。阿琴笑中带泪:“肖哥,你说明天是那哥的生日,你想好送什么了吗?”
一说到这个,肖战就愁了:“给他送新内裤袜子,我看我这工作十有八九得泡汤。我还想过我先穿皱了再给他,可是我俩每天都见,我穿条新的,他能看不出来?”
这俩活宝。阿琴感叹,农村的穷人一家穿一条裤子就算了,一家穿一条内裤,前所未见。
她神神秘秘道:“嗳,他那儿大不?”
“啊?”
“你俩天天穿着内裤见,这么亲,也不验验货?”
“阿琴!”肖战捂住脸:“我没看过啦!”
哭了又笑的阿琴前仰后合:“不逗你了,你们穿的太旧了,松垮垮的,能看出啥,怎么也要送新的出去,穿紧的才知道大小。”
肖战目瞪口呆。
“要不要给他一个惊喜?”阿琴跳起来:“明天他走了,你就后面悄悄跟着,到中午冒出来请他吃好的,实力证明你虽然失忆了,但不会走丢,还有赚钱的能力!”
“不行……不行吧,”其实肖战已经心动了:“我能追得上吗,跟丢了怎么办?”
“跟丢了,那就回来呗。要不这样,我陪你一块去,你冒出来,我就撤,望川我熟,保证把你带对地儿!”
阿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肖战却心知肚明,失忆的后遗症是一方面,王一博最怕的,恐怕是“离开”这两个字。非要锁在家、藏起来,每天守着、看着,才能放心。他又有什么地方好去呢,因此他摆出一副“你锁不锁我都不会跑”的架势。
无非是为了让人放心。
他的脑袋越来越灵活了,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羁绊一定十分深刻,王一博不说,那他就等,等到肯说的那一天。但说不说,王一博对他全是好意,他总是懂。
看店以来,他干活勤谨,卖出去的皮带又多,老板听闻他要请假一天,痛快得准了。阿琴更是可靠,给他带了顶店里客人遗落的帽子出来,还有个瘸了腿的墨镜。
“快快快,他走得好快啊,我刚看他已经出了前面的巷子口。”
一男一女鬼鬼祟祟,阿琴是生面孔,负责盯梢,肖战缩头缩脑,远远尾随。王一博上了公交车,他们也就投币从另一个门上去,肖战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打量同居人的身影。
王一博站得笔直,像一杆枪,有空座位,他就当没看见。
肖战猫在最后一排干着急:“有座位呀,他怎么不歇一歇。”
阿琴悄声道:“他裤子脏,不好意思坐,怕别人嫌他。”
“他昨天洗裤子了,不脏。”
“你肯定不嫌他啦,他流的汗你都觉得是香的吧?”阿琴今天梳了高马尾,露脐白色小背心加牛仔裤,城乡结合部的女孩儿都那样。
为了不打眼,肖战则黑短袖短裤,帽子墨镜一戴,像个山寨电影的马仔。
王一博第一个工作地点是望川一处城郊别墅,阿琴说星星湖新村在西南角,这别墅在西北角,境遇可是大大不同。
“这么形容吧,这边的富人绝不去我们那种店的,看不上。”
他们傻愣愣的在别墅周遭徘徊,偶见一两台车子经过,彰显与他们不同的阶层。
“咱们挣一辈子钱也买不了这种车吧。”阿琴咬着手指羡慕不已。
“有希望的,三十来万嘛,王一博一年挣两万,我挣一万,我俩一起挣十年?”肖战开了个玩笑:“四个圈那是奥迪,前面宝马贵点。”
阿琴咋舌:“哥你都认识!”星星湖新村遍地三马子。肖战还没反应过来,阿琴拍拍手:“啊,你都想着跟那哥过十年了,你俩一块赚钱买车,还说不是对象?”
肖战扶了扶墨镜腿儿,啐了一口:“别这哥那哥了,叫王哥就行。”
“我问你句话,你如实招来,我就替你去问王哥忙到几点。”
肖战明知来者不善,但在这里傻等也不是办法,阿琴机灵,懂上门“拉业务”,一定也能套出话来,别扭道:“你问嘛。”
“王哥说‘只是认识’,那你呢,你对他啥感觉?”
“我都不记得……”
“我问现在的你。”
“我……”一颗心蠢蠢欲动,如果失忆是重活一次,那他对王一博产生好感是什么时候呢?
贴身照顾的日日夜夜、给他睡床自己睡钢丝床从不喊苦、背了债到处打工受伤也不停歇……肉给他吃、毛豆花生给他剥、梨给他吃好的那一半、西瓜挖最甜的一块自己吃青皮。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可这些仍不是全部。那些全部,包含了他在有所怀疑时,第一反应是,王一博对他做什么都没关系,只是会伤心,因为在小诊所看见王一博的第一眼,他就被那双冷漠的眼睛吸走了。
冷,是冷的,但他痛时,对方也抽搐。
王,一,博,是一个忘不掉的名字,他心甘情愿地跟他走,被他安放在任何地方,被他藏起来,当做私有物。
“我……”
“你喜欢他不?”阿琴循循善诱。
“不,不知道……”肖战惊慌道:“我……不懂。”
“简单,就是王哥要跟你处对象、过日子,你跟不跟他?”
“……嗯。”他知道阿琴不会笑他,还是她说的,男人和男人,也能是一对儿。
“肖哥是爽快人,我替你走这一趟。”阿琴甩了甩马尾:“没准能遇见好男人呢,有王哥的一半,我就不干那营生了。”
肖战向她比大拇指。
阿琴带回来的消息很是出人意料。如被问的那人所说,他们要在这里装修三个小时,之后便各奔东西。
“咱们继续跟着吧,王哥总得吃饭再干下午的活。”
“你怎么问到的?”
“我给他们卡片呗,他们一看,大老远的去不成,聊几句总行,万一以后去呢。”
肖战有些难过,他不乐意阿琴和那么多男人厮混,可又怕她多心,也就不提。
“还有一点,王哥不是他们装修队的,他们只知道他姓王,”阿琴正色道:“他算是临时工,和你一样日结,因为他不给人家看身份证。”
也就是王一博模样出挑,阿琴一形容,那大哥就知道她说得是谁。被女人迷得五迷三道,答应不透露出去,以为小妹子看上的是王一博,出于嫉妒,很是说了些不该说的。
“仗着年轻能干呗,队长挺稀罕他,但他牛逼哄哄的,干得比我们多,拿得可比我们少。”
肖战一凛。
阿琴忖着,这一对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么?肖战当然也想到了这里,所以他受了重伤,王一博介意他出门、怕他“走丢”。
王一博出来后,裤子更脏,半条小腿全白了,急匆匆地奔向离这不远处的某个正装修的新商场,路过一个小超市,他拎了个东西出来。
“刚才那个男的买了什么,我们要跟他一样的。”
老板扔了一袋方便面出来,给了他们一个白眼。
肖战快哭了:“他就吃这个?最近老跟我说中午吃多了,我以为他干活的地方跟我一样管饭。”
“他临时工,没人管他。”
“也没水喝吗?”
两人对视一眼,墨镜中视野黑乎乎的,晒红的面庞流了两行眼泪下来,滑稽得很。
阿琴拍了拍他背:“你别这样,干小工的喝生水正常,我在农村那会儿也……夏天,没事没事。”
十二点到两点,商场装修。
两点半到五点,返回星星湖新村的途中,在一个小型石料厂扛石头。
五点半到七点,在星星湖新村最近的一个垃圾处理场忙碌。
等忙出来,这人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块破布,破了好几个洞的黑T恤彻底烂了。
阿琴疑惑道:“他不回家,又去哪儿,哎哟,跟了他一天,我都要不行了。”
肖战歉然:“我跟他说买针线。”
不远处,有家杂货店,看来这活儿是刚找上的,王一博看好了位置。
他揣着针线出来,瞧了瞧自己身上,仍是没把破布丢掉。
肖战顺藤摸瓜,知道了毛豆嫂烧烤店在哪里,那旁边还开了家卖炒菜的,塑料袋中提着一个白色的快餐盒,只有一个。
一个女人飞快地从烧烤店冲出来,给王一博手里塞了个盒子,男人不要,还回去。
“毛豆嫂长这样啊……”三十来岁,是黑了点,但身段高挑,一头长发盘起来,勉强称得上半老徐娘。阿琴点点头:“她喜欢你家王哥,眼神骗不了人。”
“喜欢就喜欢吧,”肖战赌气、跺脚,跟在露了一身晃眼肌肉的男人后面:“他不喜欢她。”
咬着牙,满眼都是横生的背肌,遒劲有力,昏黄笼罩着这具赤裸的躯体,每一滴发着光的汗珠都是那么原始、野性,肖战忘记了会暴露行踪,摘下墨镜神不守舍。
阿琴偷偷笑:“咱先想想,怎么在王哥回去之前到家。”
王一博低头挑水果的功夫,肖战绕一线天小跑着。
“肖哥!”阿琴唤他,跑近了对他道:“你不在,我可找着机会了,直接跟他一块挑水果。你知道咋,小摊今天进了夏橙,皮薄肉多,五块一斤,两个一斤半。”
血红划破苍穹,刺痛肖战惨白的脸,由白而红,他在一团冷火中热血沸腾。
阿琴俏皮一笑:“你今天有橙子吃了,回头告诉我好不好吃。”
百时可乐丨奶团子成长记
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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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影抱了个小孩回来。
九凝山自开山立派以来,上至大弟子下到未拜师的小学徒,除了几位尊师的子女,还从未有过这样小的孩子。
小小的奶团子,两坨颊边肉,路都走不利索就会行拱手礼,见了谁都要抱一抱手。那十根小白萝卜似的手指头不分叉,左支右绌,把这礼行得十分艰难又真诚。
礼行得好,但是人不让抱。小奶团子扎着童子的发髻,左右两个揪揪乌黑发亮,紧紧地搂着大神官的脖子,行过礼就埋进时影的脖颈,再不抬头。
时影只好挨个解释,难为他一年都讲不上几句话,留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只有衣袂飘飘的白色背影,如今也要手忙脚乱地护着身上的奶团子不掉下来,红着耳朵介绍,...
一发完
.
时影抱了个小孩回来。
九凝山自开山立派以来,上至大弟子下到未拜师的小学徒,除了几位尊师的子女,还从未有过这样小的孩子。
小小的奶团子,两坨颊边肉,路都走不利索就会行拱手礼,见了谁都要抱一抱手。那十根小白萝卜似的手指头不分叉,左支右绌,把这礼行得十分艰难又真诚。
礼行得好,但是人不让抱。小奶团子扎着童子的发髻,左右两个揪揪乌黑发亮,紧紧地搂着大神官的脖子,行过礼就埋进时影的脖颈,再不抬头。
时影只好挨个解释,难为他一年都讲不上几句话,留在众人心中的印象只有衣袂飘飘的白色背影,如今也要手忙脚乱地护着身上的奶团子不掉下来,红着耳朵介绍,这是老友家的幼子,父母双亲具亡,离世前传书于我托孤。
他不讲,便无人知晓这位老友是当朝刚被抄家的工部尚书百里延,也猜不到时影是如何千里奔赴,于火场中救下这个哭泣的小娃娃。
讲到父母具亡的身世时,百里弘毅被时影掐诀暂时封闭了听觉,再度恢复时从他脖颈中抬起头,奶声奶气地问,这是仙术吗?
时影抱着他和师兄们告辞,耐心地教他,是仙术,想学的话明日一早便要起来练功。
百里延托孤时叮嘱过,莫要让百里弘毅被仇恨迷失,定要远离朝堂是非风云。时影如有余力教授他仙法,只做自保之用即可,切不可有伤人之能。
伤人与自保,往往不在能力高低,只在一念之差。时影座下并无弟子,只有这么一位玉雪可爱的团子百里,没有经验可借鉴,不知该怎么教,才能不负老友期盼。
没有经验,但时影有师兄。这个棘手的难题被师兄一口应下,恰逢友派的清谈会,时影将信将疑地将团子托付给师兄,只身前往。
行至半途便觉着不对,九凝山太大,时影的院子也大,平日里怕团子找不见他,总是在他身上挂一整包的传音符,手把手地教怎么用。团子也确实争气,学得通透,看见株陌生的仙草都要从荷包里掏出来一张,师尊师尊快来看,这么细的茎杆,是怎么撑起这样大的叶片啊。
可是今日过了快一个时辰也没有音讯,小团子安静得出奇,似乎全然忘了他这个师尊,在师叔那里乐不思蜀了。
时影心中有些吃味,出门时还依依不舍地用小手抹眼睛,吭吭唧唧地叫师尊早点回来。这一走半日,寒暄之后,清谈会开了席也还是没有声响,显然是发现师叔也可亲近,再有半个时辰就要记不得回神官殿的路了。
大神官像个标志,代表清谈会的席面够阔气。时影短暂地露了个面就可返回,也算把剩下的气氛还给主办门派。
在外时心中酸溜溜的,回了九凝山反到不急不慌。他气定神闲地行至师兄房门前,抬手欲叩才发觉这门上被施了隔音咒。
发生了何事?时影破诀推门而入,奶团子撕心裂肺的哭声立刻刺进耳朵。百里弘毅坐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字字句句都是我要师尊,最后竟然大逆不道地直呼神官名姓,时影,我要时影!嗓子哑了,发髻散了,连衣袍都快被自己扯掉。
再看时影师兄,严苛古板地端坐上方,手里捏着百里弘毅塞满传音符的荷包,也是将要动怒的神情,你说你,还有半点世家子弟的风骨傲气吗!
百里!时影心疼得无以复加,小团子听见师尊的声音,哭声骤停,颤颤巍巍地一回头,又哭着向时影的方向爬,边爬边用哑了的嗓子喊时影,时影,时影,我以为你不要百里了。
要的,要的,时影心中后悔万分,疾步过去将他抱起,先擦眼泪再捋头发,时影怎么会不要百里呢?时影只是出门有事,刚回来就来接百里回家了。
师兄一听这师徒二人的对话更是火急,一拍桌子,成何体统!师弟,你纵他太过!
时影就是听了师兄的鬼话才让奶团子受了这好大的委屈,闻言第一次顶师兄的嘴,想也不想道,三岁的童子纵便纵了,我几百年的寿命还不至于护不了他!
自那以后,百里再也不学什么仙术。时影只带他练些基础功法强身健体,再教教画符掐诀,舞刀弄剑这些是碰也不碰。
百里弘毅对这些也没甚兴趣,十几年间只碰过院子小厨房的菜刀,整日烟熏火燎地研究吃食,端些要么糊要么生的“美味佳肴”孝敬辟谷百年的师尊。
人间卖油的老翁讲过,唯手熟尔。渐渐地,百里也能做出些像样的吃食,再后来,神官殿出了个九凝山第一名饕。
名饕不仅研究烹饪,还研究百工之术。藏书阁浩如烟海的典籍被他读了小半,不会武功却会锻造,在神兵坊里敲敲打打半个月,给时影送了个生辰礼。
盒子不大,众人都道是什么百里大师独创的袖珍暗器,没成想时影从中掏了个铃铛出来。铃铛流光溢彩,声音清脆悦耳,不知是锻造时撒了什么宝石的粉末,时影端详了半晌,问这是何意。
百里掏了张传音符出来,这句话只有时影能听到,赠师尊一铃铛,一步一响,一步一想。
瞧不出时影是否听出了这其中的谐音,只是一向冷静自持进退有度的大神官怔愣一瞬,随即在生辰宴上借口有要事,闭关三月,谁也不见。
时影闭关三月,百里就在神官殿门前坐了三月。他抱了个蒲团来,除却洗漱用膳一动不动,连睡也是睡在蒲团上。
三月之后,大殿的门被人从里推开,百里站起回身,规规矩矩地行拱手礼,师尊。
你唤我一声师尊,我便永远是你师尊。时影递出锦盒,里面放着的是那个百里敲了半月的铃铛。这生辰礼的心意我领了,日后拿去送娘子吧。
百里没接锦盒,只问师尊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
大神官从不说谎,只是时影想了三个月,连自己也不知这话是否真心。百里既然不接锦盒,他只好一翻手,让那锦盒稳稳地落在了百里卧房的小几上,转身进殿了。
殿门缓缓关合,百里还在身后大喊,师尊要我娶娘子,要我同别人成婚,这话是不是真心的!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百里守了三个月也没守到师尊的答案,背起行囊下山游历去了。铃铛没拿走,锦盒下压着字条,他的字是时影握着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只是更锋利。字条写得颇为赌气——我下山去娶娘子了。
守门的弟子知道他是大神官爱徒,见他没有令牌也不敢不放。一层层传音上去,时影不点头也不摇头,师兄一拍桌子拿定主意,让那个逆徒走!
百里背着他的书箱在山下游历了三年,机缘巧合之下还寻回了一册《百工要术》残卷。三年间见了人间百态,吃过苦淋过雨,最后定居在一处穷苦山村,给几十个孩子当教书先生。
这教书先生不只教书,甫一来便赶上稻草棚被雨浇塌,他拿着炭笔写写画画,最后更是亲自当了监工,把稻草棚修得结实牢靠,征作学堂。
结实是结实,只是材料的难题克服不了。遇上暴雨天,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百里找来盆子接雨水,一挥手和孩子们说今日不讲书,咱们静坐听雨。
九凝山云雾缭绕却不常下雨。他想起幼年时的夜雨,雷声嗡鸣,吓得他缩进被子发抖,紧紧地闭着眼。是时影把他剥出来,拢进怀里轻拍着背,念着不怕不怕。
他抱起他去廊下看雨,雨水随着风卷进来,被避雨诀挡在身外,浇不到奶团子分毫。
自那以后百里便不再怕雷雨,反而盼着。盼着雨越下越大才好,他就有理由揉着眼睛去找师尊,在他怀里睡一夜。
游历三年,他总以为自己能忘记那段日子,其实怎么会忘,怎么能忘。出走时不过是闹闹脾气,可是真到了山下,见到挣扎而生苍生万民,才知晓大神官肩头的重任。
同神官讲情爱,百里此时方知自己的浅薄和任性,更知一事无成的弟子与时影之间相隔的又何止是百年的岁月,更是数不清的磨难与成长。
正想着,学堂里最淘气的孩子拽住他的衣摆,先生快看,天边裂了个口!
近日总是细雨连绵,百里习惯了潮湿的空气,对童言童语不甚敏感,随意地一瞥——乌云搅动,江水倒流,足有几里路远的小溪像被天上吸走了一般,垂流直下——那天,当真是被撕出了口子。
百里慌乱了起来,雨幕遮住了他的视线,但可以确定的是,要不了多久全村上百口人家都会被洪水淹没。
更令他恐惧的是,大神官管理人间事物,一向是最得力的,怎么也不该放任这场浩劫为害人间,除非……
传音符没有回讯,他不敢再想,组织全村老少上山避难后匆匆翻出符纸,咬破指尖以血为媒,用一柱香的时间赶回九凝山。
人间灾情遍野,九凝山众人皆是如临大敌。百里奔至大殿,只见那位最爱同他吹胡子瞪眼的师叔在主持大局,其余八位仙尊坐镇,独独不见时影。
正值忙乱之际,无人有闲心搭理他这个三年未见的任性小徒。百里手中没有符纸了,随手抓了个面生的弟子要他御剑送自己去神官殿,他要见时影。
神官殿半年之前就已经禁止弟子靠近,你抬头看看那几层结界!小弟子被派了任务,无暇顾及这个不知从哪跑来要见大神官的疯子,甩手便要走。
百里抬头一看,哪还有什么结界,碎得和瓷片也没两样!他抓住小弟子的领子不让人走,疾声道,我是大神官座下唯一弟子百里弘毅,我命你送我去神官殿!
这小弟子学艺不精,怕是第一次载人御剑,使了半天的力气也不过半尺高。百里等不及了,作势便要跳下去,谁知天地突然大震,从大殿一直到登殿的百级台阶直直被震出一条裂缝。百里被气流撞飞,倒地不醒。
再一睁眼,他已经躺在卧房的床上。留下来照看他的小弟子见他醒了,忙端上热水,没等开口,师叔推门而入,醒了便去瞧瞧你师尊…他那殿门的结界拦了整个九凝山,只不拦你。
只不拦我…百里浑身都在疼,但没一处能痛得过心脏。昔日仙姿绰约名冠六界的大神官时影就躺在殿内的塌上,惨白的唇,惨白的脸,连发丝都有半数是白的。
百里记忆里的师尊从来都是最潇洒俊美的,一抬胳膊便能讲他抱起,动动指节就能灭了他差点点燃的厨房。
手已经抖得不成样子,他艰难地附上时影身前交握的手,竟从他掌心抽出一只铃铛。
流光溢彩,清脆悦耳,三年前他在上面撒了七种宝石的粉末。
时影一直留着,昏迷时也握在掌心。
结界在百里进入大殿时就自动解了,师叔看着殿内狼藉叹了口气,你们师徒二人,一个犟,一个更犟。他明知自己气数耗尽时日无多,平了魔界大乱后怕是不会再醒,也不肯留你。三年前他生辰那日,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我不知晓,我只知他处处为你,你却一走了之!这些年魔界不断冲击封印,每一次加固他都会被反噬,竟也能分出半身修为护你不受侵扰!
……护我?
不然是护谁,你以为你在山下三年平平安安是托了哪位神仙的福?妖魔鬼怪通通不近你身,你去年大病的一场不是风寒,是中了魔族的蛊!是时影连夜下山将蛊渡到自己身上,蛊虫的尸体至今还在药庐收着!
百里跌坐在地上,他当时只道是染了恶疾才会昏昏几日,如今才是大梦初醒。时影还躺在塌上,白衣上几点血迹宛如最利的针直直刺到他的心口。他狠狠甩了自己几巴掌,眼泪和嘴角的血一齐淌下。
师叔冷哼一声,终究还是不忍,你且守在这里照顾他赎罪,至于哪日能醒,我也不知。
师尊还能醒?
回答他的是两扇摔上的门。
自那日起,百里寸步不离神官殿,吃住起居都在时影身旁,等着师尊醒来。
起初他还只是在地上打个地铺,除了每日握着师尊的手闲话,其余绝不敢造次。可时影的衣服脏了,衣摆上有灰尘,胸前有血迹,可想而知他是如何狼狈地用最后的力气把自己勉强收拾干净,躺上床。
修仙之人清理衣裳只需掐个诀,时影又喜爱整洁,百里不敢去想他当时是否已在强弩之末,连整理衣衫的能力也没有了。神官殿内有衣袍,他先和师尊道了歉,打水来目不斜视地替他擦身,再换了身干净的青衫。
后来,他日日对着昏睡的师尊,压抑了三年的情感再压不住,夜里干脆睡在了时影身边。不动手不动脚,但也足够逾矩。
时影醒来,便是在这样一个逾矩的夜里。百里替他束发时,好好地就掉了眼泪。青丝白了半数,精心地养了这些时日才恢复,可师尊还是未醒。他越哭越大声,雨点成了飓风,最后干脆缩进师尊怀里擦眼泪,哭得一抽一抽,和当初那个奶团子没有分别。
时影才一动,百里就噙着泪醒了,小珍珠要掉不掉地挂在眼眶,他愣愣地看了好一会,直到时影无奈地问他,哭什么,才又呜咽两声,再次哭倒。
游历了三年,还是这般没出息,时影哭笑不得,多大了还哭,快从师尊身上起来。
百里抱紧了他,推都推不开,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我一辈子都在师尊身边。
不是还要娶娘子?时影逗他,难道要把娘子娶到神官殿吗?
百里在他身前摇头,猛摇,哭得话也说不清楚,不娶…不娶了…只要师尊…
再后来,听闻时影的掌门师兄夜里一掌拍碎了神官殿外的石桌,巨石化作齑粉,风一吹飘飘洋洋,好生漂亮。
原是那日师兄夜里失眠,提着酒壶乘兴而来,在神官殿外听了出入不了耳的戏。百里带着哭腔问怎么进不去,时影的声音抖着,也耐心着,你再抹些…嗯…这次进来了…
百里擦擦眼泪,师尊疼吗?
师尊不疼,掌门师兄手疼。
【博肖|百时从欢】长安道(二)
二.照影
狼是群居动物,狼妖只怕亦是如此,血腥味很快会将其他夜月狼妖吸引而来。因此虽侥幸脱险,百里弘毅却不敢滞留百草岭,当即带着申非返回城中,拿了牌子入宫找兄长道明此事。
百里宽仁年长他五岁,自小拜入名师门下学习剑术,身手绝佳,难就难在连性格也沉稳内敛,待人温厚,处事得体,三年前已婚娶河洛名门韩氏之女,与其育有一子,取名百里重门,刚满两岁,十分活泼可爱。
寻常人但凡有这样一位兄长,都难免被衬托得自惭形秽,偏偏百里弘毅是木石之心,想着百里一族后继有人,只为父亲高兴,又因兄长替自己完成了为百里家延续香火的任务,对百里宽仁颇为敬重感激,因此兄...
二.照影
狼是群居动物,狼妖只怕亦是如此,血腥味很快会将其他夜月狼妖吸引而来。因此虽侥幸脱险,百里弘毅却不敢滞留百草岭,当即带着申非返回城中,拿了牌子入宫找兄长道明此事。
百里宽仁年长他五岁,自小拜入名师门下学习剑术,身手绝佳,难就难在连性格也沉稳内敛,待人温厚,处事得体,三年前已婚娶河洛名门韩氏之女,与其育有一子,取名百里重门,刚满两岁,十分活泼可爱。
寻常人但凡有这样一位兄长,都难免被衬托得自惭形秽,偏偏百里弘毅是木石之心,想着百里一族后继有人,只为父亲高兴,又因兄长替自己完成了为百里家延续香火的任务,对百里宽仁颇为敬重感激,因此兄弟二人关系倒还亲近。百里宽仁听他讲完,便知兹事体大,表示会尽快禀明圣上。
百里弘毅并未提及自己涉险被救一事,申非心知他是不愿让家人担心,便也不曾多话,只在回府路上问:“二郎,那撮兔毛……你是否想到些什么?”
百里弘毅思索着回答:“八岁那年,我救过一只兔子。”
“原来那件事是真的!”申非好奇心大盛,问道:“可我听到的说法,是二郎捉了一只兔妖。”
“是误传。”百里弘毅淡淡道:“兄长带我去令丘山下玩耍,我同他走散了,看到一只兔子被捕兽夹夹住了脚,血腥味引来了狼群,那应该只是普通的狼。”
“然后呢?”申非问,“你就把狼群打跑了?”
百里弘毅摇头道:“我什么都没做,只是站在那只兔子身前,那些狼不知为何,渐渐就退开了。然后我就把兔子从捕兽夹中放了出来,它凶得很,大约以为夹子是我放的,还咬了我一口。”
“哈,兔子居然真会咬人!”
“肩膀上的印儿到现在都没消。”百里弘毅拍拍自己左肩,继续道:“后来,我将它带回府中包扎伤口,次日就将它放生在百草岭了。”
申非奇怪道:“那为何说它是兔妖?”
“为它治伤的郎中说它筋骨受损,至少半月才能恢复,谁知次日再看,伤口竟痊愈如初,连一道疤痕都没留下,在我身上上蹿下跳,哪有半点受了伤的样子?创口快速自愈,唯妖魔仙神方能做到,陷入捕兽夹而无法自救,证明它灵力不高,多半是妖了。而且……”
百里弘毅无端停了下来,申非却越发好奇,问:“而且什么?”
“而且……”百里弘毅闷声道,“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兔子,简直多看一时半刻都要失了魂似的……”
“哈,那样的妖若是修炼出人形,不知是何等绝色佳人。”申非做着美梦,片刻后方沉吟道:“莫非今日是那兔妖前来报恩?”
“不会,”百里弘毅十分笃定,“我在白光中看到人的背影。短短十余年,低阶小妖怎能修炼出人形?能将夜月狼妖一剑斩杀,且来去无踪,多半是齐云派的修仙道长,至于那撮兔毛,或许与之无关罢。”
话音刚落,百里弘毅心头一跳,突然停步回头,可身后只有空荡街道,偶有行人经过,并无异样。
申非问:“怎么了二郎?”
“好像……有人尾随。”
“哪里有人?”申非道,“你是不是在百草岭被吓着了?回府我让人给你泡镇魂茶。”
百里弘毅转回身来,目不斜视,“你比我更需要。”
申非呵呵,“自从跟了你百里二郎,我是五天一大惊,三天一小吓,镇魂茶已经救不了我了,我需要熊胆汤。”
他二人聊聊说说,不多时便回到府中,在正厅撞见百里延,百里弘毅少不了又被父亲一通数落。不求他功名显赫,至少该成家立业,否则百年之后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云云,左右不过是这些话,百里弘毅也不反驳,立在那里左耳进右耳出,最后还是大嫂韩澄心出面替他解了围。
百里延这边刚走,韩澄心就问他:“二郎一大早去哪里了?家公等了你一个时辰,巽山公也大为不悦,放言要取消婚约。”
百里弘毅向大嫂行李,稳声道:“回嫂嫂话,如此最好,我本就无意婚娶。”
“河东柳家七娘与你自幼相识,你瞧不上她?”
“并非瞧不上,只是不愿成婚。”百里弘毅道,“婚姻于我毫无意义。”
韩澄心笑道:“二郎是否有其他心仪之女子?直说出来,大嫂为你做主如何?”
“并不曾有。”
“莫非二郎心悦男子?”
百里弘毅无奈道:“嫂嫂何必取笑。”
韩氏乃武行起家,韩澄心也是自幼习武,英姿飒爽落落大方,远胜平常大户千金,此刻复又笑道:“本朝民风开放,连圣上亦不落俗,有情人自当做快乐事,男女又有何妨?二郎切勿为这等小事烦恼。”
百里弘毅却正色道:“我幼时曾目睹赤松道长从狐妖手中救下无辜孩童,自那以后,平生所愿便只有除妖降魔而已。人族寿命至多百年,又无法术灵力傍身,在这浩瀚六界之中,不过是渺小如蝼蚁般的存在,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乎?一旦妖魔降临,难道凡人便只能引颈受戮?若我能习得一星半点的对抗之法,于危难间能救下哪怕一人,便不枉毕生所求。”
韩澄心怔忡良久,末了莞尔一笑,道:“二郎原是有鸿鹄之志的。与柳家的婚事你不必介怀,我自会劝说家公,二郎尽管去做你认为对的就好,只是切记要保护好自己,勿让家人担忧。”
百里弘毅深深行了一礼,“谢过嫂嫂。”
之后几日,父亲虽还是不大愿意同他讲话,但果然不再提及婚娶一事。而百里弘毅无需出门便从兄长处得知,长安城附近状况急转直下,被狼妖袭击致伤致死的百姓越来越多,大家不敢再前往百草岭,狼妖却逼入城外马道。百里宽仁亲自带御林军前往查看,发现狼妖远比想象中凶猛,被寻常刀剑砍中只会流血,却行动自如,直至鲜血流尽方才倒地,因此战斗力非比寻常,御林军不敢深入,每日只清扫马道,然而狼妖却只增不减,宫中术士摆阵作法,亦无济于事。
如此下去,长安不日便要封城,眼见形势危急,百里弘毅自请前往令丘山,向齐云派赤松道长求助,皇帝久仰赤松真人威名,未有不允之理。
百里延心知幼子脾性,一旦做了决定,当真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何况连圣上都点了头,自己想阻拦也是有心无力,只得让下人准备好盘缠,又叮嘱百里宽仁选几个身手好的御林军暗中护卫,这才忧心忡忡地目送百里弘毅与申非离府。
二人一路快马加鞭,不到半日便到达令丘山下,山路崎岖难行,不得不弃马步行。山里像是刚下过雨,路面湿滑,申非踩了一脚泥,边走边问:“二郎,赤松道长真的会下山相助吗?万一他不肯怎么办?”
百里弘毅专心脚下,低头答道:“道长心系苍生,不会坐视不理。”
“可我陪你来这齐云派该有六七回了罢,除了守山门的,连个道长的头发丝也没见着。”
“道长不肯收我为徒,自有他的道理。此次不同以往,是为城中百姓而来,想必道长不会避而不见。”
虽如此说,百里弘毅心里也不敢肯定,修仙之人,大多远离凡尘俗世,为长安一隅,赤松道长就肯现身相助吗?可事到如今,他想不到还能求助于谁,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罢了。
走了两个时辰才到半山腰,百里弘毅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歇脚,申非递来水囊,他刚喝完第一口,便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他五感天生敏锐过人,听觉尤甚,常常不见某人先闻其声,然而此刻回过头,早已有人立于一丈之外,百里弘毅惊座而起,对方却笑盈盈地冲他抱拳行礼,“敢问二位公子,可是往山门中去?”
百里弘毅双唇翕动,却不曾发声,霎时间仿佛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觉得二十年来从书中读过的所有谦谦君子都有了实体。眼前人一袭碧色道袍,襟边袖口以黛蓝点缀,额上佩戴靛蓝抹额,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肤色如玉,眉似墨画,目若秋波,齿如编贝,唇涂丹朱。百里弘毅恍惚中只在想,莫非是画中仙人?
那人不见他们有所回应,便再行一礼,重复道:“敢问二位公子,可是往山门中去?”
身后申非戳了戳他后背,百里弘毅方才回礼道:“正是。在下从长安城来,有要事求见赤松掌门。”
“可是为了长安城外狼妖出没一事?”
“不错。”百里弘毅试探着问:“道长也是齐云派中人?”
对方笑道:“在下正是赤松掌门大弟子时影,奉师尊之命前往长安城除妖。”
“真的?”百里弘毅惊喜交加,“如此甚好,我还担心掌门不肯相助,原来……如此甚好!”
时影亦点头笑道:“那便请百里小友带路,在下与你一道回城。”
百里弘毅微微一怔,“道长怎知我姓百里?”
“啊?啊……”时影笑容僵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头顶,却不曾触到头发,更像在捋一只不存在的长耳朵,“只因师尊时常提起百里小友,称赞公子天赋异禀,将来必成大器,在下听得多了,便记住了公子面貌。”
“掌门当真如此说过?”百里弘毅纳闷道:“我还以为他嫌我天资愚钝,才不肯收我为徒……”
“收徒一事,还需等待机缘。眼下当解燃眉之急为先,”时影催促道:“还请小友带路。”
百里弘毅点头应允,却忍不住问:“我见道长样貌,应比我兄长还要年少,缘何称呼我为‘小友’?”
时影闻言,笑容更甚,无端揉进一丝狡黠,以至眉眼越发灵动如星。
“承蒙小友谬赞,”时影道,“贫道早已看遍世间沧桑,颇有年岁了。”
二月围城1
*ooc
*恩爱夫夫情感危机
*成家立业啵赞
市区中心的一座座商厦在渐暗的天色里,渐渐亮起,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盏灯光承载着一个人在这个大到没有归属感的城市里打拼的梦想。
今年的冬天,雪少,却依旧热闹,这座城市从来不缺热闹。
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暴风雨前的平静、和平时代的繁华热闹也好、无意义地争辩谁美谁漂亮也罢,却丝毫没映照这句古话。
年底业务量翻倍,从昨天到现在没合过眼的助理,西装却能没有一丝褶皱,敲开了CEO的门。
“肖总,这个案子终于完美收官了,今晚……”...
*ooc
*恩爱夫夫情感危机
*成家立业啵赞
市区中心的一座座商厦在渐暗的天色里,渐渐亮起,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盏灯光承载着一个人在这个大到没有归属感的城市里打拼的梦想。
今年的冬天,雪少,却依旧热闹,这座城市从来不缺热闹。
都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可暴风雨前的平静、和平时代的繁华热闹也好、无意义地争辩谁美谁漂亮也罢,却丝毫没映照这句古话。
年底业务量翻倍,从昨天到现在没合过眼的助理,西装却能没有一丝褶皱,敲开了CEO的门。
“肖总,这个案子终于完美收官了,今晚……”
电脑前的男人,刚剪了利落干净的寸头,处处透露着成熟气息,可偏偏那张脸生得幼,说他二十几岁也有人信。
肖战挑了挑眉,摘掉眼睛,笑着说:“谈恋爱了?怪不得昨天工作这么努力,去吧,今晚不用加班了。”
助理跟了他快五年了,平日清冷果断,肖战还是第一次在她眼里看见那么柔软的光。
话说得热络却又总让人产生千里之外遥不可及之感。
助理欲言又止,只说了句:“谢谢肖总,祝你们新年快乐。”
肖战笑着回:“新年快乐。”
老板的笑总是那么醉人,助理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道别换装,奔向来接她的男朋友。
肖战只愣神一瞬,低头整理文件,他也要回家了。
工作再忙,也有下一个工作还没开始前能喘息的片刻。
他就还是要回家。
肖战在地库里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半,才发动汽车。
路上,他收到一条短信:
——宝贝,我今晚回来。
肖战只瞥了一眼,心里没有起伏,扣过手机屏幕,在下一个路口边熄了火。
他要去药店。
那东西用完了。
车程不久,因为他就住在黄金地段的一所高档公寓。
那是他的家,也是他和他的家。
他下车前扔掉了在公司地库只抽了半根就呛得不想再抽的烟,又点燃了一根,抽完才不急不忙地往楼上走。
一楼、二楼、……十六楼
他一点都不着急,却忽然想起,曾经有个人在八楼时碰上保洁阿姨,一件件搬东西上电梯的时候,冲出电梯自己爬了八层。他到了,电梯也到了。
是不是很傻?
肖战低头笑了,那个傻子现在不会那么迫切了。
电梯叮声响起,肖战等人都走完了,还顺手帮保洁阿姨捡起了有人遗落的包装纸才走出电梯,把东西扔进垃圾桶。
进门前,无名指上戴着素戒的手放在把手上却没立刻按下去。
这个他曾经拼了命,哪怕只是能多待一秒,都不顾一切地奔回来的地方,现在让他抵触。
他上个月回来时的疯狂历历在目,身体某个地方心理性隐隐作痛。
(移步wb,请回来评论啊!亲们!)
————————————
第一章就夹带小卡丁,要去wb,但还是希望各位能把评论留在这里。其他章节无所谓了,第一章拜托🙏大家啦,评论放在这吧!满足我奇奇怪怪的仪式感!
【凡夫俗子】01
*警察X医生
*HE
01
早高峰的临海市常年拥堵。
市中心的环形路口有一块巨大的青草坪,里边立了一座足有两层楼高的雕塑,是今年本市形象建设工程的新产物。两个牵着手背着书包的孩子正奔向前方,他们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周身黄铜材质在六月晴好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落到长长的车龙之中,成为这座城市每日清晨都会出现的风景。
肖战把驾驶座前的遮光板放下来,挡住了让自己睁不开眼的光线。镜片后面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眉头舒展,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探过身,把放在副驾驶座上未吃完的小面包拿过来,扯下一小块细嚼慢咽。
早上在小区门口烘焙坊买的牛角包,进...
*警察X医生
*HE
01
早高峰的临海市常年拥堵。
市中心的环形路口有一块巨大的青草坪,里边立了一座足有两层楼高的雕塑,是今年本市形象建设工程的新产物。两个牵着手背着书包的孩子正奔向前方,他们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周身黄铜材质在六月晴好的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落到长长的车龙之中,成为这座城市每日清晨都会出现的风景。
肖战把驾驶座前的遮光板放下来,挡住了让自己睁不开眼的光线。镜片后面漂亮的眼睛眨了眨,眉头舒展,在漫长的等待时间里探过身,把放在副驾驶座上未吃完的小面包拿过来,扯下一小块细嚼慢咽。
早上在小区门口烘焙坊买的牛角包,进店的时候刚刚出炉,烤得酥香松软,此刻都还带着余温。肖战脸上露出一点满足的笑容,又咬了一口,一边还仔细注意着面包的碎渣是否掉在了衣服上。
今天堵车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等肖战吃完大半个牛角包,又仔细拿湿巾擦了手、把垃圾收拾好,车流仍是稳稳停在原处,没有向前挪动的痕迹。他细瘦的手腕撑在方向盘上,倒是没有显露出焦急,只是食指规律地敲打着方向盘,像在数着不远处红绿灯的秒数。
肖战习惯在驾驶的时候开一点窗呼吸新鲜空气,故而此刻,来自车后方的噪音便显得格外清晰。轰隆的发动机运作声从他耳边略过,肖战只来得及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长袖制服的背影骑着重机车呼啸而过,在白线前猛地刹车停下,车把手挂着的小塑料袋在惯性下来回晃了好久。
天气渐渐热起来,六月初早就有了夏天的感觉。肖战一眼瞧见摩托车上的人蓝色衬衫里沁出了点点汗珠,在宽阔的背上格外明显。
这个人看起来很着急,不到一分钟的红灯时间里最起码看了三回手表,连背影都透着坐立难安。
“警察也怕迟到啊。”肖战倾身趴在方向盘上,用手垫着下巴,感叹了一句。这个姿势下他的嘴巴有些微微嘟起,倒是显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小警察身板笔直,骑着车也精神抖擞,如果不是塑料袋装的煎饼果子太接地气,大概会更帅一点。肖战发现他好几回伸手想去碰那个袋子,抬头看看红灯的时间又放弃,忍不住趴在方向盘上笑了出来。
红绿灯变化,驾驶摩托车的小警察手忙脚乱把塑料袋装的煎饼果子扎紧又挂好,一口都没来得及吃,把头盔的护目镜往下一按,一脚油门就轰了出去。
后面的车不耐烦地按响了喇叭,肖战坐直身子,放下手刹换挡,脸上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王一博嘴里还塞着没咽下去的煎饼果子,着急忙慌跑进办公室,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肩膀一松,瘫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算你走运,刚好没迟到。”陈伟明捧着自己用了十来年的宝贝紫砂茶杯在饮水机底下续了水,慢悠悠踱着步子走到王一博边上,“怎么回事儿啊你?”
刚才吃早饭太着急,王一博脸颊鼓鼓的,好半天才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差点噎死我了,给我喝口水。”
“你干什么你?”陈伟明立马把手里的紫砂杯护住,“要喝水不会自己倒去啊?”
“至于吗?小气!”王一博吐槽一句,还是老实站起来去倒水。
“那可是嫂子送给咱陈队的定情信物,能给你碰吗?”李世泽捧着一大叠资料进门,笑着搭话,“王一博你又不是第一天来了,这故事没听到耳朵起茧啊?”
“滚犊子!一个两个都骑到我头上来了是吧?”陈伟明笑骂一句,放下茶杯去翻资料,“上礼拜那个抢劫的?”
“嗯,都在这儿了,案底还不少,”李世泽甩了甩手臂,“都好多年前的了,找了好久。”
“你自己去找的啊?小蒋呢?”王一博凑过来问。
李世泽翻个白眼,“不是被你使唤得团团转吗?我上哪儿找人去?”
王一博说:“我哪有啊,我这不是忙不过来吗?昨儿备勤大半夜还被叫去抓人了,困死我了都。”
“难怪今天这么晚,”陈伟明难得安慰了王一博一句,“辛苦啊。”
王一博嘿嘿一笑,“不辛苦,陈队比较辛苦。”
“马屁精!”李世泽话音刚落就立马往旁边蹿,成功躲开王一博毫不留情踹过来的一脚。
“好了,多大人了还打架,我儿子都没你俩这么皮!”陈伟明清了清嗓子,“该干嘛就干嘛去。”
“今天没什么事儿吧?”王一博问。
李世泽哀嚎,“你可别乌鸦嘴,难得屁股坐稳。”
“一博哥!”小蒋的嗓门隔了老远就能听见,“今天要提审的嫌犯资料我发你邮箱了!”
“谢了啊。”王一博冲走进来的小蒋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小蒋脸圆眼睛圆,看着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闻言笑了笑,又跑去问陈队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李世泽在一旁支着下巴啧啧感叹,“哎我们小王都有人叫哥了,是不一样了啊。”
王一博冷哼,“去年你也是这么使唤我的!”
“来了啊?”
“嗯。”肖战关上办公室的门,应了声,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换衣服。
赵开文值了一个大夜班,这会儿累得浑身僵直,转了两下脖子,卡啦卡啦的声音响得肖战都听见了。
“你找时间去按按吧,”肖战便穿白大褂边说,“别弄出颈椎病来。”
“没事儿,不至于,再说哪有空啊?”赵开文摆摆手,“就是最近忙着发文章累到了。”
“别太拼了。”
赵开文说:“做医生的,人家看起来很风光,其实工资就那么多,就指望这点钱,哪天能跟上见风长的房价?我们这种家庭条件和你没法比,只能拼一点。”
肖战没有接话,扶了扶眼镜,问:“昨天晚上情况怎么样?”
“还行,没大事儿,就来了一个急诊,胸部外伤,看起来口子挺长,里面还好伤的不重,清创缝合做了个胸腔闭式引流,应该没问题,过两天就能引流撤了,观察两天就出院,”赵开文回到工作状态,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哦对,36床后天要手术了,该做的检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嗯,所有检查结果出来我在电脑上看过了,现在还可以勉强撑得住手术和麻醉的刺激,再等下去心功能可能更不好,抓紧时间吧,让36床今晚十点之后开始禁食,排明天早上第一台手术,”肖战说,“那我查房去了,辛苦了啊。”
赵开文打了个哈欠,收拾收拾准备下班。
“肖医生,今天好帅啊!”心胸外的护士长林蕙上下打量了肖战两眼,笃定地说,“今天的衬衫之前没见过,新的吧?”
肖战低头看了看自己露在白大褂外边的一截衬衫领子,“林姐,您眼睛可真尖。”
“那可不,”林蕙扬扬眉毛,凑近问肖战,“今天有安排?”
护士台那头的几个小护士早就竖着耳朵在那儿偷听,肖战扫了一眼,她们便立马四散去做自己的事儿。
“晚上有个约,”肖战和林蕙说,“推不掉。”
林蕙眼睛一亮,“你终于想开了?哎呦我之前给你介绍了多少好姑娘啊你都不肯去,你说说你,哪儿哪儿都好,就是不肯谈恋爱,可也不小了,明年就30了吧?咱心胸外的大帅哥居然这么些年一直单身,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肖战无奈地打断她,“林姐。”
林蕙捂嘴一笑,“好了好了,是姐多嘴了,不说了……谁介绍的,人家女孩子做什么的啊?”
“具体我也不清楚,”肖战从护士台拿了笔,往病房里走,“以前的导师一定让我去见一面。”
“那挺好呀,你好好把握啊!”
肖战随意应了一句,“我查房去了。”
“林姐,什么情况啊?”刚偷摸听了好久的几个小护士都挤过来,“肖医生要去相亲了啊?”
“对啊,怎么了?”林蕙问。
“啊!”一个瘦高个的护士哀叹一声,“怎么这么突然啊……”
肖战自打博士毕业就进了临海第一医院,一路从住院医熬成主治医,专业过硬、为人周全,关键是长得实在出众,身边从来就没少过示好的女同事或是热心给他介绍对象的长辈。可肖战态度虽然温和,却一直拒绝得干脆,是一院绝对的高岭之花;这些个新来的小护士都只有远远看着的胆子,连杯奶茶都不敢送,这会儿一听肖战要去相亲了,脆弱的少女心碎了一地。
“有什么突然的?”林蕙说,“人家肖医生也是到了该考虑人生大事的年纪了呀。”
“帅哥怎么能和普通人一样呢!”小护士反驳。
“胡说八道什么呢,干活去!”林蕙对这些小姑娘摆摆手,“少打听人家私事儿!”
此刻的肖战正跟着心胸外的主任医师周筠查房。
“19床病人做完手术两天了,目前情况稳定,生命体征稳定,昨天撤掉氧气后氧饱和度持续94%以上。”住院医师交代完病人情况,抬头看向周主任和肖战。
肖战戴着口罩,呼吸间眼镜片下缘微微起雾,冲住院医点点头,眨了下眼。
住院医微微松了口气。
“恢复得不错,”周主任头发半白,笑起来眼尾有几道深深的褶皱。他跟患者搭话,“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比之前好一点?”
病床上的患者鼻腔里还插着胃肠减压管,抬起手比划了两下,声音还有些虚,“想吃饭。”
“现在可不行啊,刚做完手术,再忍忍,过几天就慢慢可以喝点米汤,”周主任耐心道,“米汤也不能有渣,喝几天再吃饭,别着急,你恢复得很好。”
一旁的患者家属说:“谢谢主任啊。”
“不用客气,主要是我们肖医生手术做得好。”周主任笑眯眯的,还不忘给肖战揽功。
肖战很浅的笑了下,面色淡淡,“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儿就按铃,晚上再来看您。”说完又低声交代身边的住院医注意观察患者状况,随时记录。
周主任背着手看肖战有条不紊地处理工作,点点头,“来,下一个。”
查完房,周主任被病人家属团团围住,肖战帮忙安抚了几个,便着急去门诊坐班。
“肖战!”
严煜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巴掌猛地搭在肖战肩膀上,“我听说你有情况啊?”
肖战拧着眉头,揉了揉自己被拍疼的肩膀,“师兄,临海一院有你没听说过的事儿吗?”
严煜是肖战的同门师兄,比肖战高了三届,现在是临海一院普外的副主任医师,是院里绝对的八卦消息集散中心。
“有没有义气了,这么大事儿不告诉我,还是听你们科小护士讲的。”
“比较突然,我也是前两天才答应的,”肖战轻声说,“孙老师介绍的,我没法推。”
严煜一脸难以置信,“老师给你介绍,居然不给我介绍,不带这么偏心的吧?!”
“说得跟你多需要似的,”肖战耸耸肩,“我要去门诊了,你早上没事啊?”
“一会儿有台手术,还不急,”严煜拉着肖战不放,“说真的,你怎么想的,不是一向都……”
肖战知道严煜未尽的话里的意思,轻叹了一声,说:“就试试吧,万一呢?”
“不是小年轻了,哪儿能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严煜拍拍他肩膀,许久才说:“……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但还是别勉强。”
肖战笑了下,“谢了,师兄,回头一块儿吃饭。”
“算了吧,回头给我介绍个美女就行!”严煜头也不回,“走啦!”
今天的门诊照旧人满为患。肖战整整坐了一天,除了午休的空档稍微小憩了一会儿,脑子和嘴巴就都没停下过。本来就够忙了,下午还碰上一个来门诊闹事的,坐在走廊里哭嚎自己老公被医院治死了,非要医生偿命。肖战和另外一个坐诊的医生好声好气劝了半天,最后还是叫了保安过来把人请走了。
“什么情况啊老肖?”钱医生一时不察,被撒泼的中年妇女一巴掌呼到下巴上,疼得直抽气。
“上礼拜的急诊,”肖战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急性心肌梗死,送来的时候人已经没了。”
钱医生摇摇头,“……也可怜。”
肖战看了看他,“你还好吧?拿个冰袋敷一下?”
“没事儿,”钱医生冲肖战挑眉,“你今天晚上不是有重要约会吗?快下班吧。”
“……林姐这个嘴啊,”肖战叹了口气,“是不是整个一院都知道了?”
论起来,肖战本人怕是最平静的。这几年父母对他的婚姻大事不可谓不上心,但肖战的性子看着好说话,其实犟起来压根儿就劝不动,除了一遍又一遍在肖战耳边唠叨,也没别的办法。儿子大了,又不在自己身边,经济早已独立,肖父肖母只能干着急。
哪怕是身边的长辈和导师也断断续续给肖战介绍过不少门楣能力都相当的对象,肖战都推了,连借口都是现成的:做医生太忙了,别耽误人家。
忙是真的,抗拒被安排的感情也是真的。肖战不喜欢被推着走的感觉,想要完全把控自己的人生;只是偶尔夜里被医院的电话吵醒,被紧急call回医院做手术的时候,也会对着自己静悄悄的屋子生出一丝孤寂。
或许也该是时候去放下一些没必要的坚持。
肖战这么想着,对着面前的长发及肩的女孩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主动伸出手,“苏小姐你好,我是肖战。”
苏叶来之前也没想到会见到这种级别的帅哥。肖战只穿了简单的衬衣和黑西裤,领口的刺绣很漂亮,袖子挽起一些,露出精瘦的小臂,给自己倒红酒的时候腕骨有些尖锐的凸起,动作得体又绅士。
原本也是给本科的老师一个面子,谁成想真撞了大运,早知道就好好做个造型再来了。苏叶想着,主动举起酒杯跟肖战说,“肖医生,听孙老师提起你好多回,久仰大名。”
肖战拿了气泡水,说:“抱歉,开车来的,不能喝酒,过奖了。”
苏叶表示理解,“医生嘛,随时待命,我家里人都这样。”
口中的鹅肝口感细腻,火候处理得很好。肖战几口咽下,才和苏叶说话,“苏小姐家里人也是做医生的?”
“是啊,爸妈都是,连哥哥也是,”苏叶说着就笑,“就我不喜欢做医生。”
“医药公司也不错。”肖战说。
苏叶抿了一口酒,“你们医生也就嘴巴上这么说罢了,其实心里都跟我爸一样,觉得自己最高尚。”
“那个,我说话口无遮拦,”苏叶说完才觉得有些讪讪,“没有攻击你的意思,抱歉。”
肖战笑了下,“不会。”
“我可以叫你师兄吗?”苏叶问,“我们本科算是校友呢。”
肖战点头,“没问题……”
他话音未落,餐厅里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噪音,打破了原本悠闲的用餐氛围。
一个瘦高个的男人冲进餐厅,接连撞倒了好几张桌子,玻璃杯和瓷盘叮铃哐啷碎了一地,尖叫声此起彼伏。
“别跑了!”
王一博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刚一停下就被餐厅保安围了起来,冷着脸掏出证件,“警察办案,麻烦合作!”说完就踩着凳子、跨过横栏,嗖的一下消失在保安眼前。
餐厅里一片混乱,前头被追的高个男人抱着一个脏兮兮的军绿色挎包乱窜却四处受阻,手里也没有任何趁手的武器,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往后扔,气得王一博边追边骂,“路都被堵死了还他妈跑!”
眼看着嫌犯越跑越慢,王一博一脚踹到男人的后膝盖窝里,压在了他背上,“老实点!”
“这、这怎么回事儿啊?”苏叶看得心惊肉跳,“现在国内办案都这样了?”
肖战皱着眉没有回答,目光凝在年轻的便衣警察身上。
这个背影看起来很熟悉。肖战想了想,自言自语了一句,“啊,煎饼果子。”
。
《养父》(36)
精英刑警养父战✘PTSD养子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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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人,请怀抱善意与尊重。
以下正文,谢谢支持
“老板,小份馄饨,清汤,打包。”
肖战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付款,晃了两圈,找了个位子坐下。
王一博刚醒的那两天,要做的检查挺多,肖战离不开医院,只能在医院附近买点吃的带回病房。
老实说他并不太想让王一博吃这些,没什么营养,也不是很卫生。
但是王一博爱上了这家小馄饨,总叫他来买。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本来肖战准备回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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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而为人,请怀抱善意与尊重。
以下正文,谢谢支持
“老板,小份馄饨,清汤,打包。”
肖战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付款,晃了两圈,找了个位子坐下。
王一博刚醒的那两天,要做的检查挺多,肖战离不开医院,只能在医院附近买点吃的带回病房。
老实说他并不太想让王一博吃这些,没什么营养,也不是很卫生。
但是王一博爱上了这家小馄饨,总叫他来买。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
本来肖战准备回家自己做饭再带过来,王一博也不让,说没必要。
想了想他那样子,还怪可爱的。
不就是怕肖战累吗,别别扭扭地,什么没必要。
“老板,放点香菜,少放。”
清汤确实没什么味道。
虽然伤口愈合期不应该吃发物,但王一博喜欢,放一点点吧。他最近的食物少油少盐,酱油醋也不能放,估计嘴里都淡出鸟儿来了。
不到十分钟,肖战提着打包盒走出店门。
门诊部向来拥堵成一团,穿过人群,往住院部的大楼去了。
肖战没耽误时间,尽量快去快回。
王一博的换药时间快到了,虽然伤口不像前几天那么疼,但总还是不想留他一个人。
病房门怎么开着?
肖战有些纳闷,今天医生这么早来换药吗?
跑了两步到门口。
王一博躺在床上,病床前站着的女人挡住了他的上半身,肖战看不到他的脸。
怎么这个时候来,肖战有点慌。
急忙走进了房间,把外卖盒顺手放在柜子上,他下意识地挡在了王一博前面。
看了看面前的中年女人,张了张嘴,大概又觉得不太对,没喊出口。
“你怎么来了。”
肖妈妈显然也发现他的犹豫了,先是惊讶,随后又好像有些难过,气氛冷了下来。
她干巴巴地开口:“来看看你们,不是受伤了吗?”
都传到父母那儿去了。
不知道又是哪个爱挑事儿的人说的,肖战想了想家里那些亲戚,时隔多年,又觉得烦躁。
“没什么事,他还好。”
好像有点冷漠了,毕竟也是来看他们的,总归也是念想着,才会来。
肖战感觉说错了话,但又不知道怎么找补。
他本就不太会和父母沟通的,和家里闹翻后,偶尔也会自己想想,也仅限于想想。
他出了门,就不能自己回头。
肖妈妈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俩在三桥的事儿上了新闻,上了报纸,她都知道。
两年了,也没打过一个电话,总觉得,肖战在怨这个家,如果王一博真的跳下去了,大概,肖战那些话不是开玩笑的。
当初只是盼着他们好。
怎么会想到,差点就害死了人。
开始也睡不好觉,她总是梦见他们俩在三桥上的身影,醒了又会哭。
那时候的肖战,会不会恨父母,亲手把他的爱人送上绝路。
后来就不敢去联系了,偶尔会想想,又怕肖战再也不想回来,还是不联系的好。
“爸爸。”
肖战回过头,王一博扯了扯他的衣袖。
“阿姨特意来看我的,还带了好多东西,说是补身子的。”
少年有意在缓和气氛,又给他递眼色。
肖战当然明白,但看着母亲,那一声妈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谢谢。”
啧,说了还不如不说。
“战战,国庆快到了,回趟家,咱们吃顿饭吧。”
肖战愣住了。
王一博也愣住了。拉着肖战衣袖的手放了下去,低着头,肖妈妈只说了肖战,他坐在这里,只觉得难堪。
放下的手被握住,肖战站在他身前,笑着摇了摇头,大概真的觉得好笑,没忍住多了嘴。
“他们又说什么了,说我养大了一博,他给我挡枪子儿理所应当吗?”
他并不应该说这些,只会把本就尴尬的气氛弄得更加僵硬,可又出离愤怒,不吐不快。
“说话的人,愿意帮我挡子弹吗?还是只会在葬礼上说一句真可惜呢?”
“战战,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肖妈妈有些急,肖战说的的确没错,但她过来这一趟,本是想要缓和的。
肖战瘦了。
就他们两个人,这周肖战几乎天天守在医院里,连警局都没办法去,医院怎么睡得好觉,他眼下的青色很重,看起来,很累。
又觉得酸楚了。
身边连个照顾的人也没有,只能自己扛着,可他们,还是孩子啊。
“战战,你和一博一起,就和爸爸妈妈吃个饭,回家歇两天,好吗?”
肖战又有些愣了。
妥协还是认可,他分不清。
肖妈妈看起来很忐忑,又紧张,估计怕他拒绝,移开了视线看纱窗。
哪有人,会不想家的。
肖战突然有些难过。
母亲这两年,老的很快,鬓发已经斑驳了,衣着简单,不似从前爱打扮了。
她不过是个最普通的女人,原本有幸福的家庭,平静安乐的生活,可现在,连让儿子回趟家都要说的小心翼翼。
算起来,她也是受害者。
“阿姨,我们回去。”
沉默被打破了,王一博笑了笑,握紧肖战的手,又说了一遍,“我们回去。”
肖妈妈突然哭了。
她有些手足无措,慌忙地擦眼泪,大概又觉得这样丢面子,转过了身,肩膀微微抖动。
王一博放开手,推了肖战一下,又给他递眼色。
肖战咬了咬牙,伸出手,悬停在空中。
“妈。”尘封了太久,说出口的时候音符在颤抖,似乎也染上了哭腔。
“妈,我们回去,你别哭。”
这个拥抱,太久违了。
母亲并不高,近两年比从前瘦些了,显得身量更小,可她十月怀胎生下他,含辛茹苦养大他。
却等了这么久,才等到这个拥抱。
“妈,对不起。”
肖战说着眼眶也有些红,他终于能与父母和解,终于,能与自己和解。
很多年了,本以为已经不在乎了,可真正发生的时候才知道,他原来一直都很在意。
只不过他太清醒,不再私心期待。
肖妈妈缓了缓情绪,走到床边。
握住了王一博的手,有些话,她早就该说了。
“一博,对不起,这句话早就该说了,阿姨只是希望你们过得好,你和战战,都是好孩子,阿姨是怕你们被指指点点,抬不起头。”
“你可以,原谅阿姨吗?”
恍然间,王一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肖妈妈的时候,她那时也不能理解,却温柔地接纳自己成为新的家人。
她作为母亲,埋怨,生气,想要维护自己得来不易的家庭。可骨子里,有着和肖战一样的善良。
终会发现,终会理解。
王一博回握住肖妈妈的手。
他笑着说:“阿姨,我从来没怪过你。”
我们原是亲密的人。
从家里走出去,看世界,浮华万千。
我们爱上自由,抱着一腔孤勇在异乡流浪。
直到月亮变圆的时候,又想起来,人生要有牵绊才完整。
于是不远万里,不辞家。
肖妈妈在病房留了很久。
肖战喂王一博吃饭,她就在旁边念叨,说这种东西没营养,还在养身体,别成天图方便就在外面买,落下病根怎么办。
肖战会附和两句,也不反驳。
难得的温馨,就适合说说废话。
实际上,人们不喜欢说废话,只是因为,愿意听你说废话的人,太少了。
馄饨里加了香菜,翠绿色,浮在汤上,加得很少,只有淡淡的味道。
王一博张开嘴,乖乖地让肖战喂他。
刚醒的那几天,他完全动不了,像是个睁着眼能说话的植物人,什么事都需要肖战。
肖战用吸管喂他喝水,帮他擦洗,帮他按摩。
他只能吃流食,肖战就特意开车去买软糯的甜粥,一匙一匙喂给他,其实根本吃不下多少,但肖战还是每天都去买。
最臊的是,生理问题也只能在床上解决。
王一博看到肖战拿着尿盆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变成了两岁小孩,还要大人把尿。
脸红了一片,偏过头不去看。
“我不想上了,你,放回去。”
“宝宝,你能一直憋着吗,臊什么。”
肖战无奈地说,又蹲下来摸他的头,安抚,又似哄劝,“你什么样爸爸没见过,乖,生理需求而已,别人生病了也这样的。”
他羞得想哭了,抗拒得不行。
“我不要你做这种事,你放回去。”
却没想到他是在介意这个。
肖战顿了顿,想说他傻,心里又有些酸酸的。
明明什么事都做过了,少年还是固执地留着一亩三分地,只开一扇窗,落进白月光。
守着最干净的亮,舍不得让他有一点点脏。
“宝宝,看着爸爸。”他让王一博转过头,难得用了很认真的语气。
“爸爸和你在一起生活,在过日子,我们是最亲密的,爸爸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像你也愿意为爸爸做一样,我们只是平凡世界里最普通的人,生活琐事很多,但能和你一起做,为你做,爸爸很幸福,这只是件小事,别拒绝我,好吗?”
王一博没回答,但放松了很多。
无声的妥协。
红着脸,任由肖战帮他脱裤子,手指握住下身的时候,他还是抖了一下。
“爸爸,你闭上眼睛,别看。”
男人偏过头,闭上了眼睛。
“爸爸不看,你说能睁眼的时候,我再睁眼。”
他自然会维护少年小小的自尊心的。
王一博咬了咬下唇,自己也闭着眼睛,只听得见细小的水声,还是让他脸红得滴血,密闭的房间,清清楚楚的。
“好,好了。”
他声如蚊呐,低垂着眉眼看床面,男人帮他擦了擦,穿好裤子,才往卫生间走。
王一博看着他的背影,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涩的发酸,却又泛着丝甜。
他看着肖战走进门,像是看到,神下了凡。
又看着他走出来,像是看到,人回了家。
过日子,就是这样吧,五味杂陈。
你品出别人家的苦,反而正是他们的甜。
现在倒是习惯了。
王一博看着肖战舀起一颗馄饨,小小的,面皮有些透明,滴着汤汁,被温柔地送入自己口中。
清淡的,混着香菜特殊的味道。
肖战一直想要的,就是他的习惯。
他从来不想做神,只想做人。
他爱王一博,最大的幸福就是活在人间,清茶淡酒,和爱的人,做俗事,过日子。
肖妈妈等到王一博换完药才离开,特意嘱咐肖战,带来的食物都是专门买的,让他自己回家做饭,别总吃外面的东西,
唠唠叨叨说了半天才出门。
肖战松了口气,回来坐到床边,王一博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伸手掐了掐少年的小脸。
“你笑什么,馄饨可是你喜欢吃的,害我白白挨顿骂,还笑。”
“我才不喜欢呢。”
王一博笑着说,蹭了蹭他的手。
“只是不想你回家做,很累。”
也是,肖战笑了笑,王一博每次的任性,究其根本,尽是温柔。
想着就低下头去吻他。
伤口恢复的不错,不会再影响他活动,王一博抬起手,环上肖战的脖子,热切地回应。
他们很久没接吻了,肖战只会亲亲他,碰着唇瓣同他讲话,有意无意地厮磨,怕扯动伤口,不敢叫他张开嘴纠缠。
久违的缠绵,分开时都微微喘着气。
又觉得满足,抵着额头,亲昵地触碰。
“宝宝,我觉得你是得补补身子了。”
“为啥?”
肖战笑了笑,意有所指地咬了口他的唇瓣。
“怕回家的时候,cao得你受不了。”
“爸爸!”王一博瞪了他一眼,又觉得好笑,瞪得没什么力度,反而像撒娇,“肖警官,你还在医院呢,不正经。”
“你就喜欢我不正经。”
肖战不以为意,抱着他靠在床头。
少年的胸口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贯穿伤,愈合很慢,缠了好几圈。
本来就瘦,现在一看更觉得没几两肉了。
他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长了点肉,又掉下去了,想把你养胖点真难。”
“干嘛要胖。”王一博不解地看着他,“胖了多难看啊。”
“又不是让你胖成球。”肖战笑着抱得紧了些,“肉肉的,抱起来舒服。”
他埋在王一博后肩上,嘴边还带着笑。王一博也跟着笑了,安静地靠着肖战,没再说话。
换药的时候医生说,再过四五天就可以出院,回家慢慢养就行。伤口不那么疼了,会有些隐隐作痛,还有点正在长新肉的痒。
王一博看了看肖妈妈放在桌上的口袋,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带了些什么。
国庆节,没多久了。
这场和解,来的猝不及防。
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或许等多年以后,父母老去,肖战才会回家尽孝。
却未曾想到,还是肖妈妈选择了妥协。
打开了家门,叫他们回来。
本也就是吧,父母,总是拧不过孩子的。
他们的爱太无私。
即便曾将你捆绑,终究还是会变成包容。
那鼓鼓囊囊的口袋,装着迟到的爱。
《养父》(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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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以灵魂作赌注,为你接下一枚子弹。
汪卓成走出警局大楼的一瞬间,阳光很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又透过指间缝隙去看太阳。
摸了摸裤兜,拿出来两个显示器,黑色的,很小,有一个变成了黑屏,过去半小时了。
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屁话多。
这个直线距离,在郊区,他打开了手机,定位依然没有变,绕城路口的废弃造纸厂。
“汪副队,怎么了?”
“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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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以灵魂作赌注,为你接下一枚子弹。
汪卓成走出警局大楼的一瞬间,阳光很刺眼,他抬手挡了一下,又透过指间缝隙去看太阳。
摸了摸裤兜,拿出来两个显示器,黑色的,很小,有一个变成了黑屏,过去半小时了。
老头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屁话多。
这个直线距离,在郊区,他打开了手机,定位依然没有变,绕城路口的废弃造纸厂。
“汪副队,怎么了?”
“没事,走吧。”
他打开了车门,坐到副驾驶,手机调出导航系统放在了托架上。
“开快点。”
没开车窗,单手撑着头看窗外,路边的白桦树在快速倒退,虚影一片片。
“你确定?”
“确定,定位器放在他身上才会安全,人受情感驱使,都相信自己的主观意识,强大会引来无端猜疑,而弱小,就会忽略潜在危机。”
也是,汪卓成打开了车窗,白桦树静止。
参照物找错了,前进也会以为在倒退。
“警察,到底是什么呢?”
陈易有些疑惑,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问一个如此无厘头的问题,这算什么,探讨哲学?
肖战看起来很平静,放松地站着,就像在大学教室里和学生互动似的。
也好,总算问些动脑子的问题强。
“职业罢了,人活着总得有个身份不是吗,凶手在杀人前也得为下一顿伙食找补,但事实上,收益与付出总是不成正比。”
肖战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很赞成他这个说法,手中的纸张颤动,不太好听的响声。
他啧了一声,眼里有些玩味。
“说实话,我觉得你不太聪明,人都有逆反心理,适用于被胁迫,也适用于单一压榨,我们本该有合作的机会,你说过的,我是个明白人。”
陈易挑了挑眉,嘴角的弧度吊起又下垂,毫不掩饰的嘲讽。
“肖战,你跟我放什么马后炮呢?缉毒的时候我暗示过你不少次吧,中秋节遛人三个小时的是你吧,肖队长,大家都是同行,侦查学那一套别用在我身上,没用。”
“没诚意的到底是谁呢?”肖战并没有回避他的视线,“是你自以为的罢了,事实上,我从中秋才发现有人跟踪,陈队长,把人想的太复杂不是好事,有人跟你你不甩吗?要不是你多此一举,摄像头我也没发现,从始至终你并没有和我好好谈过,不是吗?”
他把文件拿起来,似是觉得好笑。
“文件,我签,但我不做赔本的买卖,井水不犯河水都是屁话,就像毒品,碰一次就是一生,我想我们该谈谈合作,毕竟,你也不止需要这一次。”
陈易犹豫了,他没有立刻回答,微微颔首在观察自己,肖战依旧平静,没有枪的对峙。
他果然不止需要这一次。
饭碗舍不得丢,只是想送人出城,那事情就好办了,文件签了,还不能再毁掉吗?
需要再添一把火。
“陈易,你我都是有家的人,自私,没什么错,正义不能当饭吃,利益至上罢了。”
“爸爸。”
王一博开口了。
他不自觉地缩了缩,看不见,人会有生理性的畏惧,又或者是怕那把枪,下一句话隔了很久才说出口。
“爸爸,不要这样,你别为了我做这种事。”
他又开始哭了,哭得很伤心,又好像无能为力,头微微低下。
陈易突然想通了,扯了王一博的眼罩,白炽灯光下,少年睁不开眼,红肿明显,睫毛都被泪湿,孱弱地颤动。
“宝宝。”
他像是没控制住,脱口而出。
陈易在观察着,在找一个理由,肖战自然会送他一个理由。
王一博睁开了眼,枪还抵在他头上,但他好像不那么害怕了,哭着摇头,叫肖战不要签。
肖战的目光缓和下来,他看着王一博,很温柔,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隔着距离,也不是处于生死关头,只有彼此。
只是一个眼神的安抚,肖战又敛了神色。
对陈易说:“小孩子,还理解不了。”
“行,肖队长,不爱江山爱美人,还真是个情种。”
陈易让一旁的男子拿了笔和印泥过去,肖战签的很果断,一点儿也没犹豫。
王一博哭闹的太厉害,陈易捂住了他的嘴,少年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滚落。
啧,讲道理,手上烟味挺重,有点烦。
但还是捂着吧,最好一直捂着,嗓子都快喊哑了,不止哑,还需要补点水。
肖战签好了文件,没有交给男子,他拿在自己手上,对折起来。
“陈队长,现在,我们谈谈合作。”
从汪卓成及时接受到信号算起,已经快一个小时了,手环被收走,王一博身上的定位器还在。
和老头子沟通,立案,出警,算一个小时的话,现在他至少该在路上了。
拖够四十分钟。
警车停在绕城高速旁边。
汪卓成解开安全带,下车,关门。
造纸厂的位置太空旷,前后无遮挡物,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惊动了对方,太冒险。
“地形图给我。”
不知道有没有改造过,他们只能找到建厂时存留的案底,汪卓成将地图摊开置于车头上。
造纸厂的结构很简单,十年前的建筑没什么精妙复杂可言,越简单越麻烦,从一马平川的地形过去和大喊一声快跑没什么区别。
只能走这里了,但愿没被拆。
“狙击手从正后方水塔上顶层平台,中空建筑,找狙击位,人质应该在一层,我们走侧方爬梯直接上二层。”
“是。”
“肖队长,你提的条件可不算客气,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先表诚意。”
肖战笑了笑,余光无意瞥了王一博的方向。
“可以,你说。”
陈易对一旁的男子点了点头。
击落了枪,腹部的重击让他跪倒在地,手被反剪,江一木显然没反应过来,咬咬牙才抬头,“队长,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陈易抓起了他的头发,扯着头发生疼,江一木皱了眉,“江一木你真当老子好糊弄?想报仇吗,你还太嫩了。”
左手伸向腰后,把肖战的枪递给他。
陈易说:“肖队长,你也不能太干净了,对吧?”
肖战犹豫了,他还有点思考的时间,本来也应该犹豫。
按时间推算可能还有十来分钟,要布局,潜入,啧,来不及了。
他接过了枪,利落地推上膛。
“不错,有点魄力,成大事不拘小节。”
拉倒吧,语文谁教的,这句话是这么用的吗?
肖战将枪口对准了江一木。
四个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可以给江一木传递信息,但是王一博怎么办,他背对着少年,枪还抵在王一博头上。
怎么办,肖战,要赌吗?
“真可惜,还这么年轻。”
肖战突然开了口,像是感叹,又像是缓解压力,人在内心纠结的时候总喜欢说点有的没的,似乎这样就能宽慰自己,陈易并不怀疑,肖战也是人,恰恰说明他起了杀心。
“你叫什么名字?”
江一木看着肖战,男人没有表情。
会动手吗?肖战。
在无法保证王一博安全的情况下,肖战,会选哪一条路,故事的结尾已经如数告知,肖战会给他什么样的结局。
一颗,子弹吗?
“江一木。”
“好名字。”肖战笑了笑,左腿微微往后挪了一步。
王一博目光一闪。
保持射击距离?不是,这不符合人的下意识举动,他要挪也是挪右腿,左?肖战在提醒他。
他的食指要往下压了,江一木听到了肖战的声音,他说:“一木成舟。”
抬手的一瞬间,王一博左腿向后踹了,枪声响起,手肘借力一顶,重心向前倾,江一木弹起身,扯过王一博往侧面滚了两圈。
两声枪响。
肖战打在男子的眉心,陈易打在江一木腰侧的地面。
陈易还是大意了,反应速度太慢。
男子倒在了地上,扬起灰。
举枪对峙,肖战听到了脚步声,来自楼上,来自造纸器械之后。
时间拖够了。
“肖战,你真他妈敢赌。”
陈易往后退,肖战举着枪往前走,互指眉心。
肖战笑了笑,他并不在意此时对峙的结果,心乱了,就全盘皆输。
“我有什么不敢赌?你敢拿王一博当筹码,就该知道,我绝不可能输。”
“行,有种。”陈易点着头。
他食指向下按,肖战偏过身,子弹是歪着射的,并没有瞄准,陈易从造纸器械后溜走了。
造纸厂的遮挡物太多,不是个追人的好环境。
肖战放下枪,回身跑过去,捡起了地上的枪拿给江一木,搂着王一博站起来。
“宝宝,演技超棒,心有灵犀。”
王一博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
“肖老师教的好。”
汪卓成带着人从二楼的走廊里出来,他们在正对面,枪声响成一片,人数不少。
陈易必须得抓住,文件还在他手上。
拉起王一博的手,把他带到一个器械造成的物理三角区,比较隐蔽,也避免流弹误伤。
“乖乖等爸爸,自己小心。”
王一博点点头,肖战和江一木绕过侧边的传送带摸了过去,这已经不是他能操心的范围,躲好不添乱就是帮肖战了。
收网行动一向雷厉风行,造纸厂出口不多,这为行动提供了地理优势。
肖战再出现在王一博视野里时,陈易已经落网。
造纸厂内的帮手没有明确名单,无法确定人数,警员还在搜寻中。
肖战将陈易拷在了三角区外围器械的栏杆上,追击过程中他开枪打中了陈易的腿,缴了械,现在没什么伤害性。
“肖战,做警察不是什么好差事。”
肖战回过头,陈易的表情难得露了几分真实,许是走到了绝路,总要感叹下人生。
他又接着说:“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自私一点,就是坏吗?”
“自私不坏。”
肖战回答了,自己也有些意外,他并不是喜欢讲废话的人。
“所有人都自私,为自己谋利无可厚非,但你杀了人,他们难道活该为你的自私陪葬吗?”
陈易没有再说话,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肖战立马回过头。
“爸爸!”
枪响了。
他被王一博扑倒在地。
脊背撞击地面,少年的身体温热。
笑声很大,肖战听不到了。
胸口,温热的,漫延的,染红了衣襟。
王一博的血。
魂穿子弹,我为你献上生命。
那一瞬间,他好像想起了很多事。
“一博,你愿意吗,跟我回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宝宝只需要站在爸爸身后就好了。”
“爸爸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爸爸把生命和自由交给你了。”
“王一博,我是你父亲,也是你丈夫,无论做什么选择,我都选你。”
“妹妹,肖战娶你回家了。”
子弹没入身体内的一刻,他重重摔在肖战身上,血先涌出来,下一秒,才感觉到疼。
还会疼,是不是,就还没有死掉啊。
他的血好烫,像是岩浆,已经烧沸了心脏。
肖战抬起手。
鲜红的,从背心到前胸,全是血。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
把王一博翻过来,胸口下方的血洞正在往外流血,肖战的手在抖,他按住了,止不住,血从指缝里往外溢。
“爸。爸。。”
王一博的眼神有些空了,额头上全是冷汗,失了血色的唇,苍白如纸。
“不怕,宝宝,不怕,爸爸带你去医院。”
肖战不知道自己在安慰谁。
抱起王一博往外跑,快一点,汪卓成一定带了救护车过来,再快一点。
“疼。。”
“爸爸抱着你,不疼啊,宝宝,撑住。”
好像滚了一滴泪下去,他跑得很快,说话断断续续,是染了哭腔吗,为什么听起来这么模糊,好像是静默的旁白。
光影都远去了,穿梭在时光里,感官放大了太多倍,血滴在地上的声音,好清晰。
“你不会死的,爸爸不会让你死的,王一博,撑住,跟我说话,看着我。”
王一博在看着他。
可肖战不敢低头,不敢看伤口的血,他流了多少血,为什么这么轻,像是再抱着一片灵魂,失了质感。
只有前方的光,一刻也不敢停。
“爸。。我。好困。”
“不,不要睡。”
肖战低下头了。
“看着我,看着爸爸,不要睡,王一博不能睡!”
终于到了门口。
他看到救护车了,停在平台前的路口。
“听我说话,王一博,你还记得吗,你答应过爸爸的,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一定不能自己放弃,别放弃,我不让你死。”
王一博没有闭眼睛。
大概头脑已经混沌了,却固执地睁着眼,看着肖战。
有风,血液一点点流走,好冷,心好像在一点点变空,慢慢的,好难过,这就是死去吗,可他还不想死。
“不。放弃。。”
怎么会不记得呢,但他没力气再说话了,吐出最后一个音节,嘴边涌出一条血线,喉咙腥甜,血气往上翻。
漫出来了,弄到肖战衣服上了,白色的,全被他弄脏了,一身的血迹,像开了花。
爸爸,我不放弃,我看着你,一定,不放弃。
“别说话了,乖,看着爸爸就好了。”
肖战停下来,把王一博轻轻放在救护车的病床上,车门关了,他紧紧握住王一博的手。
医务人员在做应急处理,止血用了一团又一团的医用棉。
他怎么有这么多血啊,怎么流也流不完,手好凉,体温已经变低。
“宝宝,你是不是冷,是不是好疼。”
肖战双手捂住他的手,好想暖一暖,怎么没有用呢,他一定很冷。
怎么不皱眉呢,按在伤口上多疼啊,除了睁着眼,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为了肖战一句话,撑着一口气不闭眼睛。
肖战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哭吧,说话也颠三倒四的,握着他的手,好无助。
好想说,爸爸,别哭。
可是没力气了,连张嘴都做不到,只能看着他,抵抗寒冷和困意,与意识作斗争。
王一博,你看着他,不要闭眼睛。
闭上了,就再也看不到了。
你要是敢睡觉,肖战一定会把你埋进地下,又黑又冷让虫子咬你,他说过的,他就会这么干的。
王一博,撑住了,肖战说了,他不让你死。
“宝宝,爸爸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他握着王一博的手贴在自己唇边,说话的时候,唇瓣上下一碰,就能触到手背的皮肤。
“你小时候,爸爸可胆小了,天天都担心你会不会有喜欢的女孩子,会不会去外面和你的朋友玩,会不会越长大就越不喜欢回家了,你知道吗,爸爸还悄悄看过你手机呢。”
真是个过分的家长,都不尊重我的隐私。
“但是宝宝好乖,通讯录里一直都只存着爸爸一个人,我有时候在想,宝宝是不是不接别人的电话啊,反正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我的世界里,只有两种人,肖战和别人,肖战的事才与我有关,别人的,不必听。
“我还想过,你会不会也有点喜欢爸爸呢,别人家十五六岁的孩子都巴不得不回家,我的宝宝却从来不出门,每天粘着爸爸,那时候爸爸好坏啊,还会在你睡着的时候偷偷亲你。”
那我真是好后悔,睡得太熟,没有揭穿你。
“那条白裙子,宝宝你还记得吗?我一直告诉你,已经丢掉了,其实爸爸收起来了,怎么舍得丢呢,爸爸只是不希望你委屈自己,怕你总觉得自己比不上小姑娘,我们回家,把它和红嫁衣挂在一起好不好。”
好,我也舍不得那条白裙子,看到它还会想起你说肖战很爱王一博的那一刻。
“宝宝,你好久没送爸爸花了,我们回家,再扎一束,送给爸爸好不好,爸爸很喜欢,一直,特别喜欢。”
好。
“你喜欢的栗子蛋糕,爸爸好几次都忘记给你带,我们回家,每天都给你买,好不好。”
好。
“还有长江,你喜欢看,爸爸带你回B市,咱们去三桥,陪你一起看,好不好。”
好。
他说不下去了,眼泪全部落在王一博的手上。
湿成一片,重得化不开。
王一博也好想哭,但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跟着血液流走了,眼眶干涩,没有泪可以流了。
“妹妹,你不是说过吗,不要爸爸这样救你,你怎么连自己的话都记不住,我是父亲,是丈夫,站在我身后就好了,你为什么不听话。”
因为,妹妹长大了,说要保护你,就要做到。
“妹妹,你答应过爸爸,我们要一起好好活着,不许反悔,一定要挺过去。”
好好活着,不反悔,结婚的时候,喝了合卺酒,说好要百年好合的,妹妹记得。
“妹妹,别放弃,爸爸还想,和你回家。”
不放弃,妹妹也想,和你,回家。
肖战断断续续地说,断断续续地哭。
血已经止住了,也可能只是没有血再往外流了。
王一博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肖战,从始至终。
手掌很软,肖战不敢松,少一分力气,他的手就往下坠一分。
这条路,好漫长。
他眼看着王一博如风中残烛,被吹了又吹,眼中的火苗明明灭灭,暗下去一点,肖战就和他说话,他听得见,眼睛又亮一点。
拉扯意志,他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王一博,多勇敢。
他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大脑渐渐麻木,肖战在说话,声音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可肖战握着他的手,想要分给他一点点温度,暖不热,还是冷,真的好冷。
心慢慢变空,好像树叶,被浸泡在试剂里,叶肉逐渐软化,脱落,剩下没有生气的叶脉。
他的血肉也在凋零,绕着生命力的金线从血管里,被抽走,眼看着,无能为力。
肖战,我不放弃。
这双眼睛,我看着你,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要和你活下去。
我等了那么多年,等到你爱我,等到你救我,等到你娶我。
我说过的,等到八十岁再看那件红嫁衣,还能再想起来十八岁时嫁给你的样子。
你说要和我一起变老,和我过一辈子。
肖战,你说了那么多情话,这句,最好听。
你送我平安扣,送我平安喜乐,福寿绵延,它还在,贴在我的胸口,玉石温软,好像比我的皮肤要热一点。
我只剩这一口气,绝不放弃。
到了医院,肖战跟着移动病床往前跑。
上了电梯,王一博的手指突然动了动,很轻,仿佛只是抖了一下。
肖战反应过来,蹲下身凑到王一博嘴边。
他想说话,最后一点力气,他要和肖战说话。
说了很多次,还想,再说一次。
肖战,现在不说,我怕再也说不了了。
“肖。战。。。我。。爱你。”
电梯门打开,他的眼睛,要闭上了。
“不,王一博,睁眼,你不会死的,别放弃,你都撑到这里了,不要放弃,王一博。”
病床推到手术室门口。
王一博的眼睛已经闭上了,肖战松开了手,他的手瞬间坠下去,无力地,落在身上。
眼看着,推进手术室,亮起红色的灯。
只剩下满身的血迹,红的触目惊心。
肖战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又错了。
王一博,是不是还想再听一次。
他还听得到的时候,自己没有说,他是不是害怕,再不听,就听不到了。
“王一博,我爱你。”
你还听得到吗?是不是,又来不及了。
妹妹,你出来,爸爸带你回家。
每一天,都说,让你听一辈子。
“王一博,我爱你,肖战,好爱你。”
《养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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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东西之后,肖战把床摇低了些,让王一博躺的更舒服。
其实也没吃多少,男孩很久没进食了,一是医生嘱咐只能吃一点流食,二是王一博长年累月的饥饱参半早把胃饿小了,一盒蔬菜粥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肖战站起来收拾了餐盒。
慢慢来吧,也没什么办法。
人的身体是会跟随环境而作出相应生理性变化的,六年潜移默化的改造,要多久才能逆转。
何况不止是生理,肖战更担心的,是男孩的心理创伤。
王一博很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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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东西之后,肖战把床摇低了些,让王一博躺的更舒服。
其实也没吃多少,男孩很久没进食了,一是医生嘱咐只能吃一点流食,二是王一博长年累月的饥饱参半早把胃饿小了,一盒蔬菜粥吃了三分之一都不到。
肖战站起来收拾了餐盒。
慢慢来吧,也没什么办法。
人的身体是会跟随环境而作出相应生理性变化的,六年潜移默化的改造,要多久才能逆转。
何况不止是生理,肖战更担心的,是男孩的心理创伤。
王一博很正常,除开他比同年龄的孩子成熟很多外,完全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但这就很奇怪。
肖战这一整天忙的飞起,现在才想起来思考下这个问题。
按道理来说,像这种长期受到虐待的孩子,又目睹了凶杀,甚至在现场守了三天尸体,多多少少会表现出一些自闭,狂躁,抑郁,或者别的什么。
而王一博没有。
他很平静,思维清晰,没有沟通障碍,还能主动提出要求,简直不可思议。
肖战站了半天,才终于把手里的餐盒放进了塑料袋,又把用过纸巾也丢进去,提起塑料袋。
他对王一博说:“乖乖躺着啊。”
王一博以为肖战要走了,他正犹豫要不要和肖战说声再见。
肖战却走的很利索,径直出了门。
房门被关上了,王一博闭上眼睛,笑自己过于自作多情。
时针滴答滴答地转着,机械又有节奏,他很讨厌这种规律性的重复运动,没完没了,冗长无聊。
提醒一次就够了,何必孜孜不倦地惹人生厌。
正想翻个身,忽地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是肖战。
王一博下意识地开口,“你不是走了吗?”
“啊?”男人被他的质问弄懵了,他摊了摊手,“我去扔垃圾。”
原来没有走啊,王一博想着。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些,开心?这是种很陌生的情绪,他不知道该不该用开心来定义。
肖战走过来,坐到了床边,做刑警的,对人心总是看的通透,“一博是不是以为我回家了?”
王一博自然不会回答,肖战也不在意。
他笑着说:“我不回去,今晚都留在这里陪你。”
“今晚?”男孩有些惊讶,又确认了一遍,“一整晚?”
肖战点了头,“一整晚。”
王一博的表情有些复杂,他问肖战,“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忙了一整天,累死了,不想开车回家了。”
肖战把病床旁边的陪护折叠床打开,“这里一样能睡,还省油费。”
胡扯得理所应当,王一博不想再理他。
输液的时间长了,他的左手有点麻了,很难受,想翻个身却又使不上劲儿。
肖战注意到了男孩的动作,他过去抱王一博的肩膀,身体接触的一瞬间,男孩条件反射地挣扎一下,扯动了液针,王一博疼地皱了皱眉。
“别乱动,我帮你翻身,听话。”
男孩安静下来。
肖战抱着他翻了身,把被子往上掖了掖,王一博挂着液针的手有些泛青,一看就是输液久了,血液流通不畅。
肖战将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另一只手轻轻附在男孩的手背上,用体温让王一博冰凉的手回暖。
“不舒服怎么也不说呢。”
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些无奈,王一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着肖战。
他的掌心好暖,把自己的手都捂的暖暖的,原本酸麻的感觉好多了。
王一博突然有些难过,特别是看着肖战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更难过。
他很想问肖战,你们警察对谁都会这么好吗,这也是你的工作吗。
但他不会问,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是没意义的。
肖战帮他按摩着手肘,没用什么力,只是轻轻按压着穴位,很舒服。
肖战问:“还难受吗?”
王一博摇了摇头。
男人将他的左手放回被子里,拿了个垫子垫在手下面,放的高一点有助于血液循环。
“睡觉吧,一博。”
他好细心,王一博想。
肖战站在病床前,白炽灯光落在他的背后,逆光的脸,眉目温柔。
王一博躺在床上,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
“可不可以不关灯。”
肖战的手顿了顿,他笑了笑,从开关上移开。指了指床头的夜灯,问王一博:“顶灯太亮了,开这个行吗?”
男孩点了点头。
肖战打开了夜灯的开关后关上顶灯,灯光微黄,柔和多了。
他摸了摸男孩的头。
“睡吧,晚安一博。”
王一博没说话,他只是看着肖战,等到男人转过身去,才闷在被子里小声地说:“晚安。”
声音太小,肖战并没有听到。
男孩睡的很快,没多一会呼吸声就平稳下来,肖战躺在陪护床上玩手机,医院的夜灯还是太亮了,他睡不着。
夜渐渐深了。
肖战不敢动来动去,怕吵醒了王一博,侧躺地太久,拿手机的手都有些酸了。
他其实不怎么喜欢上网,当刑警的,没有什么时间来培养兴趣爱好,肖战觉得自己是个很枯燥乏味的人,只有工作,没有生活。
他自己的小公寓,又有几天没回去了。
估计放在冰箱里的菜又该丢了,但愿没有变质,不然又得清理冰箱。其实干脆不买菜最好,左右也在家吃不了几顿饭,但肖战就是有这样的固执,总觉得,家还是得有点家的样子。
于是一次次买,一次次丢,周而复始。
他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男孩。
小小的一只,连被子都撑不起来,他太瘦了,都看不出来样子了。
肖战是会看骨相的,和刘海宽认识这么多年,多少也学了几招,男孩颧骨低,其实是留得住肉的脸型,如果身体养好了,一定很可爱。
肖战想起了自己在结案后打的那通电话和准备的资料,他还没跟任何人提起,要是汪卓成知道了肯定又要说他有病。
但肖战心情很好,他想等手续办下来了,就把小孩儿带回家,他可以天天给他做好吃的饭菜,接送他上学,周末还可以带他出去玩,养得白白胖胖的,看着他长大。
想着想着,肖战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如果王一博同意的话,得个便宜孩子,好像也还挺好。
“疼。”
男孩突然皱起了眉,他张着嘴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额头都冒出汗珠。
肖战连忙从床上爬起来,男孩的声音高亢起来。“疼!不要,别过来!”
“一博,一博醒醒。”肖战抱住男孩,压住他的手,怕他挣扎得厉害扯动液针。
“疼!我好疼!”
王一博紧紧闭着眼睛,表情都狰狞,他没意识地摇着头喊叫,肖战不知道他是真的疼还是被梦魇住了,按了床头的铃不见有人来,又不敢去叫医生。
他只能抱着王一博,想把男孩叫醒,但王一博一点反应都没有,还是一直叫着疼。
“一博不疼,醒醒。”肖战用了点力气摇男孩的肩膀,“醒醒,我在呢,不疼啊。”
王一博终于睁开眼睛,他眼神还是懵的,呆呆地看着肖战,轻微挣动了一下。
他说:“肖战,我疼。”
肖战不敢再抱着他,小心地把王一博放在床上,基本的医学常识肖战还是有的,他伸手按了按王一博腰腹间的第二根肋骨下,“这里,疼不疼?”
王一博冷汗都下来了,他咬着牙。眼睛生理性地泛红,“疼。”
他一连按了好几个地方,男孩都叫疼,是真疼,小脸都白了。
肖战有点搞不明白了,怎么可能呢,要是都疼王一博内出血都能出死了,还能躺在这?
“一博等一会,我去叫医生,医生给你看了就不疼了。”
这床头铃估计是出故障了,叫了半天没反应,肖战没办法,只能安慰男孩,他得赶紧去找医生。
刚转过身,肖战的手被拉住了。
“别走。”
是王一博的声音,很哑,很轻。
“肖战,别走。”
男孩没什么力气,虚虚地拉着肖战的手,小声地叫他的名字。
这还是王一博第一次向他示弱,心好像被揉碎了,一抽一抽地,酸得厉害。
肖战转过头,把男孩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抚,“一博乖,我去叫医生,马上就回来,就两分钟。”
男孩并没有松开手。
“那我就站在门口叫医生好不好,陪着你,一博不怕。”
肖战看见男孩的目光松动了些,然后慢慢地,一点点放开手。
他笑着摸了摸男孩的头,“乖宝宝。”
还好病房离护士站并不远,不然肖战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喊人。
值班的护士在听了情况后去找了医生过来。
倒并不是上次那位,这名医生要年轻一些,带着金丝边眼镜。
他咳了一声,边往病房里走边问肖战,“病人什么情况?”
“做噩梦了,醒了以后一直叫疼,我简单触诊了一下,按哪儿他都疼。”
医生讲诊疗本和笔放在柜子上,有些疑惑地看肖战,“触诊?”
肖战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警察证,“A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肖战。”
医生笑了笑。
他戴上听诊器,“小朋友,把衣服拉上去。”
钢制的器械贴在皮肤上,冰凉的触感,王一博不禁打了个抖,他的腰腹肋骨突出,大大小小的疤痕很多,没几块好肉。
医生用触诊器按了按,王一博瞬间皱起了眉,咬着嘴唇,没叫疼。
医生啧了一声,换个地方按,男孩还是一样的反应。
肖战看医生收起了听诊器,伸手把王一博的衣服拉下来,盖好被子。
“怎么样?”
医生没什么表情,“没什么大问题,以防万一明天去做个全身照片。”
说罢又拍了拍肖战,“跟我过来。”
医生走到病房门口,肖战大概懂他的意思,应该有话不方便让王一博听到。
他笑着对王一博说:“没事啊,躺一会,我跟医生聊两句。”说完才走到医生旁边。
“先自我介绍一下,A市第一人民医院普外科主治医师,纪李。”
肖战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纪李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没有外伤,触诊和听诊的结果显示他的器官骨骼也并没有损伤,肖队长也触诊过,我想我们的结论是一样的。”
“可是他的痛感不是假的。”肖战也很疑惑,微微皱起眉。
“抱歉,可否告知小朋友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
这有些涉及到隐私,肖战想了想,还是决定如实相告,“家庭暴力。”
“长期?”
“是。”
纪李叹了口气,“我是个外科医生,这种情况见的很多,肖队长知道PTSD吗?”
“什么?”肖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往王一博那边看了一眼,正好撞上男孩的视线。
惊讶是有的,但也并不是那么意外,还真是印证之前的预感,肖战侧了侧身,压低了声音,“严重吗?”
“PTSD属于精神疾病,没有严不严重的说法,我只能说,他的痛感源自于大脑皮层的神经反射,是一种臆想,说的简单一点,他长期受到虐待,旧伤好了又有新伤,疼痛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即便他现在脱离了这种生活,精神上的惯性已经影响了他的生理。”
他又问肖战,“肖队长和这位小朋友是什么关系。”
肖战沉默了一会,才说道:“监护人。”
纪李笑了笑,“虽然他应该接受一些精神引导和治疗,但如果你是监护人的话,我建议先不这样做,他应该会很排斥看心理医生,PTSD患者的临床表现有很多,这位小朋友应该不单单是痛感延续,一定还有别的创伤后遗症。”
他递给肖战一张名片,“如果肖队长信得过我的话,我建议你多陪伴和照顾他,最好能在一起生活,发现新的症状及时联系我,PTSD的恢复很漫长,小朋友需要的,是家人。”
肖战收下了名片,朝纪李笑了笑,“纪医生,谢谢你。”
纪李摆摆手,“举手之劳,应该的。”
他指了指王一博的方向,“去吧,小朋友在等你呢。”说罢,纪李推开门,走了出去。
肖战回到病床前,王一博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大概他和纪李的交谈太久了,男孩的心思本就极度敏感,纪李那两句诊断并不能糊弄他。
王一博开口了,他语气很平静。
“肖战,我是不是要死了。”
肖战呆了,不知道王一博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呸呸呸,说什么呢。”他敲了敲王一博的头,有些生气。“小小年纪,不许胡思乱想。”
王一博捂着头,委屈地说:“那你干嘛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肖战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他并没有告诉王一博真实情况的打算,一来要跟他解释清楚PTSD是什么很困难,二来他心思太重,知道了平添烦恼。
想了想还是决定转移话题。
也该和男孩聊聊这个问题了。
肖战坐下来,拉过王一博的右手,“一博啊,你想有个家吗?”
王一博不解,“什么意思?”
肖战笑了笑,“还记得我承诺过你的事吗?会抓住凶手,会给你新的生活。一博,我想给你一个家,领养手续我已经在办了。”
他突然有点紧张,握着男孩的手紧了紧,“一博,你愿意吗?跟我回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
“家?”这个词对王一博来说很陌生。
他对家庭只有一个很浅薄的认识,绝大多数关于家的记忆,都是残忍而血腥的。
他问肖战:“家是什么样的?”
“家啊,就是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家里都是爱你的人,不过咱们家人比较少,只有我和你,但我会很爱你,会保护你不让你受欺负,会照顾你,会带你去上学,教你道理,陪你长大,永远不会离开你。”
男孩好像懂了,他听到了很美好的东西,肖战说的家,很温暖,让人向往和憧憬。
但王一博还是不太能理解,他小心地问肖战,“这也是你们警察工作的一部分?”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是,这是我的个人意愿。”
“那你和我,你是我的什么人?”
“从法律上来说,我是你的监护人。”
王一博眨了眨眼睛,“监护人,是爸爸吗?”
“额,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肖战有些头疼,爸爸这个词对男孩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他怕男孩会排斥。
“你可以就叫我的名字,不用。。。”
“爸爸。”
王一博打断了他的话,男孩笑了,很浅很浅,只是嘴角弯了弯。
但他的确笑了,这是肖战第一次看到王一博笑。
王一博说:“你像爸爸,上学的时候,老师说的那样的爸爸。”
他说的很认真,弄得肖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虽然知道,王一博只是在陈述他理解的父亲的形象和自己很像,但这份夸奖太大了,让肖战感动得有点想哭。
他忍不住抱了抱王一博,“能不能再叫我一次?”
男孩很乖,他的头就靠在肖战耳边。
“爸爸。”
肖战闭上眼睛,王一博被他搂在怀里。
“乖,爸爸爱你。”
《养父》(1)
精英刑警养父战✘PTSD养子博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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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秋雨总是连绵不断,天空阴霾,黯淡无光,一星期的持续落雨,搞得人也提不起精神。
“肖队,北郊的安置小区接到报案,死者为一名中年女性,凶手已经潜逃。”
报告中断了,肖战放下了手中的笔录,回头看那名实习警员,“然后呢?”
“额,汪副队让您过去一趟,说现场有个很麻烦的小孩,他搞不定。”
“小孩?”肖战有些纳闷,“什么意思,凶手?还是受害者?”
实习警员挠了挠头,“这,汪副队就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啊。”
“行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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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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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的秋雨总是连绵不断,天空阴霾,黯淡无光,一星期的持续落雨,搞得人也提不起精神。
“肖队,北郊的安置小区接到报案,死者为一名中年女性,凶手已经潜逃。”
报告中断了,肖战放下了手中的笔录,回头看那名实习警员,“然后呢?”
“额,汪副队让您过去一趟,说现场有个很麻烦的小孩,他搞不定。”
“小孩?”肖战有些纳闷,“什么意思,凶手?还是受害者?”
实习警员挠了挠头,“这,汪副队就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啊。”
“行吧,我去一趟。”
肖战将之前一起案子的笔录整理好,连同证物文件一起交给实习警员。“这些送去档案科,跟他们说我临时出外勤,回头再签字。”
“好的,肖队。”
雨天出行总是莫名的烦躁。
肖战收了雨伞,把警灯放到车顶,油门一踩,车胎滚过地面,溅起一片混着泥的积水。
又得洗车,他想着。
还好是下午,高架上并不堵,警笛孜孜不倦地响着,雨刷机械性地扫掉车窗上的雨水。
肖战看了看导航上的定位,是个挺老的安置房区,他知道那个地方,挺乱的,片儿警也懒得管,毕竟住那儿的人都不讲究。
进城打工的租房客,图个房价便宜,或者彻底买不起房的穷人,只能在安置房里得过且过。
老旧的楼道,昏黄的灯光,估计铁制的扶手还生着一层锈,再加上连续一个星期未停的雨。
啧,多适合杀人的环境。
简直是小说里的完美犯罪现场。
肖战正想着,接到了汪卓成的来电,他趁着红灯的时间挂上耳麦,按下了接通。
“喂,我这着急忙慌地就出来了,说说吧,什么个情况啊。”
车厢内很安静,只有警笛声响个不停。
“别提了,这杀人现场找到个小孩,死的是个中年女人,我猜是他妈,凶手不在现场,我猜是他爸。”
还挺押韵,肖战都要被他整笑了,“你跟我在这说相声呢?你不是猜完了,还让我去干嘛?”
电话那头汪卓成叹了口气,“问题是这小孩不让我们进现场,他不知道在那尸体边上守多久了,这个天气,邻居闻到尸臭了才报的警,我们一开门他就拿把菜刀站门口,谁也不让进。”
“你还制不住一小孩?”
“我是怕他把自己给砍了,你来看了就知道了,瘦的只剩骨头了,站那都抖得跟筛糠似的,能拿得动菜刀我都觉得励志。”
绿灯亮了,肖战踩了油门,警车随车流一起驶了出去,他提了点速,熟练地超了两辆车。
“男孩女孩?多大年纪?”
“男孩。”汪卓成像是想了想,才继续说道,“看起来六七岁,瘦脱相了,年纪不好说。”
“知道了,十分钟后到,先挂了。”
又是这种刑事案件。
做了这么久刑警,听汪卓成说的情况基本已经能做出判断了,无非是长期虐待,家暴致死,可能是酒后杀人,然后畏罪潜逃。
他从内心反感这种案子,大概人对家庭总是抱着美好憧憬的,肖战也不例外,看到美好的东西被染上鲜血和杀戮,不免心寒。
肖战以前看过一本小说,有句话他记得很清楚。
“下雨了,流血的天气。”
写得不错,的确如此。
警车稳稳停在安置小区楼下,肖战从车上下来,雨下的很大,汪卓成在楼道口等他,索性就不打伞了,跑了几步过去。
“其实我觉得你更应该叫个谈判专家或者心理医生来,我来有什么用。”
肖战摘下被雨淋湿的警帽,一边上楼一边和汪卓成说着。
汪卓成却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赞同肖战的话,“我觉得谈判专家和心理医生只会更刺激他。”
那我就不刺激他了?
肖战不解,也没再多问,径直上楼。
“肖队。”
肖战向警员们点了点头,环境和他预想的差不多,只不过还要更脏乱差一点,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霉味。
肖战看向汪卓成,“除了车上你跟我说的那些,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其他的都需要勘测现场和尸体才能做出判断。”
行吧,肖战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水,他来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警员们都留在了楼梯口,肖战是一个人过去的,人越多越乱,受害者肯定会更紧张。
门是开着的,很大一股尸臭味从房间里散出来,连肖战这个见了无数尸体的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往屋内看了一眼,没开灯,很黑,地上躺着个女人,地板上很多血迹已经干了,只有身下的一滩。
殴打后利器割喉而死。
啧,过于残忍的手法,他往房间内迈了一步,被一只拿着刀的手拦住了。
“别过来,出去。”
声线清冷而沙哑,听不出半分小孩子的感觉。
肖战往后退了一步,男孩拿着刀往前走了一步,肖战看清了他的样子。
说实话,来之前他以为汪卓成多少是有些夸张的,毕竟他一向说话不着调,警局公认的。
不过这次,汪卓成没夸张。
他甚至已经说的尽可能好了。
眼前的男孩除了脸还算完好,全身上下都青紫交错,左手手肘处有一道贯穿伤,应该是被利器穿透造成的,伤口半好不好,结了痂却渗着血,他穿着根本不合时宜的短袖短裤,手脚冻的发白,脸色却呈现出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蜡黄,膝盖和手肘瘦到诡异地突出。
汪卓成没有说错,男孩的确一直在颤抖,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堪堪握住刀,额角和鼻间有细密的汗珠。
他在发烧,或者还有别的什么病症。
肖战蹲下身,解下腰间的配枪放在男孩脚下,他尽力做出最诚恳的样子,用了最温柔的语气。
“孩子,我不会伤害你,别害怕。”
男孩没放下刀,扯了扯嘴角,勉强能看出是个很不屑的笑容,“我会信?”
“你可以不信。”肖战笑了笑,他依旧蹲着,男孩比他高不了多少,倔强地举着刀的样子有些滑稽和可怜。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像是没反应过来,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王一博。”
肖战还是笑着,他索性坐在了地上,毫不在意地让胸口对着男孩手里的刀,“你多大啦?”
王一博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别紧张,我们说说话。”肖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屋内,“很久没有人和你说话了吧。”
王一博果然有了反应,他咬了咬嘴唇,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他低下头,声音还是那么哑,“十三岁。”
十三岁?初中生?
肖战震惊了,这孩子看起来也就是上小学的年纪,这身高,这样子,怎么看怎么也是个位数的年纪。
生理上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他经历了什么,什么样的折磨,让他连长大都做不到,身体发育生生停在了小孩子的阶段。
肖战有些动容了,尽管他知道工作时间不该动感情,却难以控制不住心疼和愤怒。
他缓了缓情绪,男孩敏感又多疑,他得小心再小心。
“进去看看妈妈好吗?”肖战试探着说,“我和你,我们一起。”
男孩并没有接话,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他回头看了看屋里,手里的刀略微松了松。
“妈妈,死了吗?”
他的声音很空,穿过老旧的楼道里,像一阵风,轻飘飘地。
“你会一直记得妈妈吗?”
男孩似是疑惑,这句话问的莫名其妙,他想了一会才轻轻点头。
“那妈妈就没有死。”肖战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妈妈在你的这里,永远都在。”
男孩突然笑了,不是开心,也不是嘲笑,他笑出了声,呛得咳嗽了几下。
像是笑够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着肖战说,“你真会说话,应该去当老师。”
肖战不可置否,他明白男孩对他已经放下些戒心了,“但警察更适合我,老师只能教人,而我可以救人。”
“救人?”男孩又做出了那个不屑的表情,“你来不及救。”
“我不否认,这是我的失职,我向你的妈妈道歉。”
肖战看着王一博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但我说的救,是救你。”
“救我?”男孩突然激动起来,他额头又冒出了几滴汗,随着身体的颤抖,滑进衣服里,“我不需要你救,你也救不了我。”
“一博,你需要的。”肖战伸出手,轻轻放在男孩握着刀的手上,男孩条件反射地一颤,刀尖正对着肖战的胸口,他抖的再厉害点就能扎进去了。
王一博有点吓到了,“你要干什么,离远一点。”
“别怕,我会握着你的手,这把刀不会伤害到你不想伤害的人。”
肖战将那把刀转了个方向,横在他和王一博中间,刀尖朝着外面。
“如果有人要伤害你,我会帮你握住这把刀,制裁那些坏人。”
“一博,可以相信我一次吗,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抓到凶手,也会给你新的生活,绝不骗你。”
王一博没有回答。
抽出手,刀留在了肖战手里,他站在门口,微微侧过身。
“让他们,进去吧。”
他又往屋内看了看,靠着门框,低下头,“对妈妈,轻一点,她身上有伤,会很疼。”
肖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男孩,他站起身,男孩太瘦小了,才到他腰部那么高点,像是风中残烛,已经透支了所有活力。
“谢谢你,承诺你的,我一定实现。”
肖战转过身,走到楼梯口叫汪卓成他们准备进现场。
汪卓成惊讶地锤了锤肖战的胸口,“可以啊,肖队长这单身男青年哄孩子真有一套啊。”
肖战笑不出来,扒开汪卓成的手,“那孩子生着病,病的不轻得赶紧送去医院,你们进现场先取证,尸体直接带回局里,我会联系海宽哥来做尸检。”
汪卓成套好鞋套,戴上橡胶手套,从一名警员手里拿过现场记录的本子,递给肖战,“把字签了,我有分寸。”
汪卓成叹了口气,“多少也有些感触的,放心吧,我也想尽量给死者留份体面。”
肖战签了字,听他这么说,笑着点了点头。
几分钟后,再回到那个门口时,王一博还是靠在门框上,没有看屋内,他在仰望天空。
可惜是雨天,只有乌云和密密麻麻的雨点,下午三点,没有阳光。
男孩的眼睛里装进了这场雨,雨水落在了地面上,他的眼泪却都落进了心里。
警员们进现场的时候,男孩并没有什么反应,好像那已经是与他无关的另一个世界。
肖战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虽然他真的需要检查一下犯罪现场,但是他不忍心让男孩一个人留在外面。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声音很小,肖战要是不注意的话肯定都听不见。
“我叫肖战。”
男孩又问:“哪个字?”
“肖想的肖,战争的战。”
“肖战?”王一博转过了头,他太矮了,只能仰望着面前的男人,高大,挺拔,穿着充满正义感的警察制服,宛如天神下凡。
“肖战。。。”
男孩的话没有说完,他晕倒了。
肖战慌忙地抱住他,用手摸了摸男孩的头,烧的滚烫,背后的衣料都被冷汗打湿了。
他把王一博抱起来,“阿成,救护车到了没有,他烧晕过去了。”
汪卓成的声音从屋内传过来,“在楼下了。”
不能再等了,这么高的温度,也不知道烧了多久了,男孩身体太差,烧出并发症来就麻烦了。
“我带他去医院,你指挥现场工作,弄完收工局里见。”
说完也不等汪卓成回答,抱着王一博急匆匆地下了楼。
“哎,不是。。。”汪卓成从屋里出来,肖战已经消失在楼梯口了。
他对肖战无语了,这他妈是什么新型的溜号理由吗?还能这样玩的?
《养父》 序章
精英刑警养父战✘PTSD养子博
所有缺失章节去//w//b//☞子衿Ciel
请在这一章留下小红心,谢谢大家
我的父亲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他待人总是很温和,从没见他红过脸,他的下属都说分到他的队里真是好运气。
父亲对我,很好。其实我想用别的词来形容他的,但是我没读过几本书,想不出来更好的词了,我对此一直很介怀,但父亲总是说,宝宝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学习不好没关系呀,爸爸只希望宝宝开开心心的。
对,父亲叫我宝宝,从小就是。
我总觉得这个称号对男孩子来说太可爱了,但父亲不觉得,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字,总会起一些古古怪怪的代称,我怀疑这也是他的职业...
精英刑警养父战✘PTSD养子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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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在这一章留下小红心,谢谢大家
我的父亲是一位很温柔的人。
他待人总是很温和,从没见他红过脸,他的下属都说分到他的队里真是好运气。
父亲对我,很好。其实我想用别的词来形容他的,但是我没读过几本书,想不出来更好的词了,我对此一直很介怀,但父亲总是说,宝宝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了,学习不好没关系呀,爸爸只希望宝宝开开心心的。
对,父亲叫我宝宝,从小就是。
我总觉得这个称号对男孩子来说太可爱了,但父亲不觉得,他从来不叫我的名字,总会起一些古古怪怪的代称,我怀疑这也是他的职业病。
父亲是一名刑警,很优秀的刑警,听说他是A市最年轻就坐到队长这个位置上的人。
你们是不是觉得他的职业和他一点都不相称,其实我也这么觉得,一个天天看死人的人,怎么能活成这么温柔的样子,但他就是这样矛盾的人。
父亲身手很好,我曾在和他一起上街的时候遇到了摩托车抢劫,抢走了我的背包,父亲二话没说抄了两条巷子的近路,成功赶在了摩托车前面,然后一脚下去,连人带车一起踹倒。
他太帅了,连路人都忍不住叫好。
但父亲还有些不好意思,他把背包给我背上,顺带打了个电话让片区的派出所来领人。
他邀功似的问我,爸爸帅不帅。
帅的要死,但我并没有这样回答他,小孩子,总有坏心思,我说,摩托车挺帅的,我喜欢。
父亲明明不满意得很,却还假装没所谓地摸我的头,说摩托车太危险了,成年以后才能骑。
可我看得到,他眼里满满都是失望和委屈,我的父亲啊,像小孩子一样,要表扬才开心。
父亲还经常去射击场里练习打枪。
职业需要,枪法总不能生疏,父亲的同事们都说他是警校几十年才出一个的天才,所有科目全A毕业,但父亲很谦虚,从来不许他队里的人说这些。
我也跟着他去过两三次射击场,光线不是很亮,枪声此起彼伏,特别响,父亲怕我会害怕,练一会就过来抱抱我,其实我根本不怕这个。
父亲射击的样子太好看了。
肩宽腿长,侧身握枪,小臂的肌肉绷起,他五官轮廓极好,俊朗如星辰,都说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我承认,那一枪开出去的时候,我的心好像也被父亲打中了。
父亲的工作比较特殊,忙起来总是昼夜颠倒,案情紧张的时候好几天不回家,他有胃病,不严重,但也治不好。
我有时候会去警局看他,带着装好食物的保温桶,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好好吃饭。
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乖乖放下手里的事,让我看着他吃完,然后笑着说,爸爸错了,以后一定好好吃饭。
虽然下次他还是阳奉阴违,然后我去送饭,周而复始。
父亲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他和我很亲昵,会抱着我看电视,会陪我一起睡觉,还会在起床的时候qin//qin我的额头,说爸爸爱你。
他的同事都说,你儿子大了,你不能这样一直娇惯他,得让他出去交交朋友,但父亲从来不听,他还是一惯和我如此,从13岁到16岁,从未改变。
我的父亲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
可我不是个好孩子。
我是罪人。
我爱上了我的父亲,犯了重罪,我甚至希望我和那个生育我的男人一样被枪bi。
我竟对我的父亲抱着龌//龊至极的想法,我在夜晚肖想他的身体,妄想以夫妻的身份与他共度一生。
他太好了,我怎么能xie渎。
可我越来越忍不住了。
这种离经叛道的情感纠缠着我,日日夜夜,我不敢再对父亲提爱这个字,也越来越怕父亲抱着我说爸爸爱你。
我本可光明正大地享受他待我的好。
偏偏我还是流着罪人的血脉,我曾以为我已得到了救赎,却未曾想到,我犯下最深重的罪孽。
我爱他。
即便因此我将坠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也绝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