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砂/ABO】《分手后身上还带着他的永久标记》
*2.8W一发完,半原作背景ABO,内含一点点波提欧X星期日
*疯狂被屏,最后再挣扎一次补档
*Summary:永久标记坏就坏在,就算分手了,还得来找前男友度过发情期。
——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拉帝奥和砂金会私下见面,哪怕他们早已分手——因为砂金到了发.情期,而拉帝奥正是将他永久标记了的Alpha。砂金一度希望将见面的地点固定在五星级酒店,他在那里有长期包下的总统套房,但拉帝奥绝对不愿意,以他的精神洁癖只接受这种事发生在家里,于是砂金会在自己的发.情期到来时,主动到拉帝奥家里来,他是除房主以外唯一有这栋房子密码的人,还不忘贴心地发个消息:
【拉帝奥教授,今天请早......
*2.8W一发完,半原作背景ABO,内含一点点波提欧X星期日
*疯狂被屏,最后再挣扎一次补档
*Summary:永久标记坏就坏在,就算分手了,还得来找前男友度过发情期。
——
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拉帝奥和砂金会私下见面,哪怕他们早已分手——因为砂金到了发.情期,而拉帝奥正是将他永久标记了的Alpha。砂金一度希望将见面的地点固定在五星级酒店,他在那里有长期包下的总统套房,但拉帝奥绝对不愿意,以他的精神洁癖只接受这种事发生在家里,于是砂金会在自己的发.情期到来时,主动到拉帝奥家里来,他是除房主以外唯一有这栋房子密码的人,还不忘贴心地发个消息:
【拉帝奥教授,今天请早点下课~】
收到这样的消息,拉帝奥会安排好假期,也知道他回家的时候会看到什么。砂金会裹着他的被子窝在沙发上打游戏,茶几上往往还堆着零食,桌上偶尔会有砂金带来的礼物,譬如现在上面就摆着一大捧红玫瑰和两瓶酒。另外,这家伙在发.情期的时候像个矜贵的猫,连脚都不愿沾地,需要有人把他扛到床上去。
发.情期还能做什么呢,无非是那些该做的事情,有一套固定的流程,接吻,结合,体内成结,交换体ye,他们重复过很多遍,彼此配合的相当默契,甚至于砂金已经慢慢把“来找拉帝奥度过发情期”当做每月一次的流水线工程。
但今天今天却有些不一样。
当他们接吻,并准备结.合时,浑身燥.热的砂金感到压在身上的人停下了动作,他轻轻踹了一脚对方以表示自己的不满,但接下来就被抓住了手腕。
砂金:“?”
“维里塔斯,希望你现在停下不是因为想起什么实验没做完。”砂金轻笑着,他能这么说显然是因为有些人有前科,毕竟会在Omega发.情期突然中止结合而去记录论文灵感的Alpha虽然极度罕见,但不巧他面前就有一个。
“……你最近去干什么了?”维里塔斯暗红色的眼眸深沉。
“亲爱的,要查我的岗吗?以什么身份,前男友,还是我的Alpha?”砂金试图挣脱开桎梏去搂住对方的脖子,像以往每一次熟稔的调.情,但这次显然没有被给机会。
拉帝奥压着他,没说话。
“维里塔斯,”砂金捧起他的脸,额头与对方相抵,“不继续吗……”
“身上为什么有伤?”
脱下一半的衬衫露出一部分皮肤,过于白皙的底色使得细微的伤痕都变得分外显眼,落在拉帝奥眼里就像论文里某种不可饶恕的错误数据。
“啊。”砂金随意应了一声,要不了一秒钟就能编出一套完美的谎话,“公司最近有新任务,外派去矿星的时候稍微遇到一点危险,不过都被我解决了~”
拉帝奥细细地摩挲着那些伤痕,学者的手摸惯了精度极高的仪器,总是非常敏感而精准的。
砂金感到自己像是个被检查成绩的学生,还能怎么办呢,好吧,谁让他面对的是一个大学教授呢,忍忍吧,至少对方不会给他打零分——
那双手停在了脖颈后的位置,不自觉加重了动作。
“……牙印又是从哪儿来的。”
砂金:“?”
绛紫色的漂亮眼珠一转动,透过房间角落的镜子看到自己颈后的痕迹,后知后觉地想起了什么:那里赫然有一排鲨鱼牙咬出来的痕迹。
好吧,这些该死的Alpha,总喜欢用一样的方式来挑衅。砂金在心里把某个素质及其低下的鲨鱼牙在心里骂了个遍,幻想对方变成脆脆鲨然后被一掰两截,但面对拉帝奥时依然笑得无辜且灿烂。
“我的疏忽,维里塔斯,”砂金举手投降,“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总是非常复杂,会遇到各种各样的Alpha,这次只是遇到了一个有点棘手难缠的谈判对象,对方袭击了我,但不用担心——他现在已经去见上帝了~”
他的谎话总是那样信手拈来。
砂金曾经长期假装自己是个Beta,这对工作更加有利,毕竟Omega身份在生意场上总会带来许多麻烦,就像这次——被一些Alpha挑衅。后来彻底装不下去、暴露了Omega身份,他考虑摘掉腺.体却又不符合手术条件,只好一边利用Omega身份能带来的便利,一边给自己找一个靠谱的、能够长期提供临时标记的Alpha,并曾经结成了大概能被定义成“情侣”的关系。至于临时标记为什么变成永久的,这是另一个意外。
而对于利用Omega身份这件事,他已经做的相当熟练,适当地示弱,或者放出信息素编织一个小小的诱惑陷阱,再在对方满盘皆输时对那些高高在上的Alpha进行嘲笑,这符合他做生意的美学。
只是偶尔会冒一点风险——反正他已经被一个Alpha永久标记,而其他人都无法标记他,游走在危险边缘并非不可取之事。
他从没有过失手,被另一个像狗一样的Alpha咬了这么一口已经是最大的意外了。
“维里塔斯,亲爱的,给我一个表达自己歉意的机会,”砂金牵着对方的手,又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埋到男人宽大的掌心,好像很可怜似的,“我记得你是不是快到易感期了,这次我陪你一起。”
他装的很好,就像以往拉帝奥的易感期他出现过一样。诚如砂金所言:不用去管拉帝奥,他自己会通过疯狂地看论文来解决。
拉帝奥依然在摩挲着,摩挲着那排碍眼的鲨鱼牙印,像是要亲手将它抚平。
天地良心,如果他们是一对正常的、永久标记的Alpha与Omega关系,Alpha天生的占有欲一定会驱使他去杀了另一个不知名的、冒犯了自己的Omega的人,但是他们的关系显然并不那么典型。
拉帝奥眸色深沉地看着砂金。
他当然有很多不满的理由,早在以前的谈话里就出现过一些。比如他们现在每个月只有在砂金发.情.期这两三天会见面,其他时间砂金就像人间蒸发。
拉帝奥曾斥责砂金像个缺德的猫,一整个月都在外面潇洒流浪,只有有需要的时候勉强会露面,接着又像是午夜十二点的灰姑娘一样突然消失。
值得一提,他们这段关系目前甚至还是违法的:永久标记,但是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这并不符合星际法律。
拉帝奥不是蠢人,相反,他是博识学会的天才。早在他们刚刚产生标记关系的实质、他第一次在砂金身上闻到别的Alpha留下的一点气息时,他就知道,砂金在干什么,有些赌徒总喜欢用自己全部的筹码去冒险。
“我想我们上次就对你经常喜欢‘以身犯险’的行为进行了讨论……”
“维里塔斯,”砂金打断了对方,牵着拉帝奥的手触摸到自己胸膛的位置,“从始至终只有你,教授,这颗心脏只为你跳动。”
“……别用你以前在酒吧调.情那套来对付我。”
砂金眯起眼笑,看向对方的眼神亮晶晶的。
“那你让一个被你标记的Omega就这样放置在面前,甚至还在发.情期,却不进行任何安抚行为,维里塔斯,你可真是个乘人之危的Alpha,太坏了。”
他故意把脖颈送到对方面前,那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对一个Omega更是,而这样的动作的含义不言而喻,他在邀请拉帝奥,就像当初一次次把他标记时一样。
长久的沉默。
“你真是一个该死的赌徒和骗子。”
新的牙印覆盖在旧的痕迹上,但这次咬得异常地狠,留下的痕迹也更深,几乎要咬穿砂金的血肉,仿佛从此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痕迹,比永久标记更加显眼。
“亲爱的,轻一点。”砂金被头发蹭得痒了,轻轻抚摸着拉帝奥的胸膛。
他们一次次地强调标记,结合,成结,此刻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互相交付信任的人,一起度过这个发.情期。
言语上不再争锋,身体上每一次细微的变化却瞒不过肌肤相亲的人。在第一次成结过后,几乎没有留下休息的空档,很快就要来第二次,砂金能感受到拉帝奥今天不一样的地方,更沉默,冲撞的动作也比以往更重一些——尽管砂金很喜欢这样,但随着第二次成结结束还是有点吃不消,眼尾泛红像是要掉下可怜的眼泪。于是他搂着拉帝奥的脖子,仰头说话时雪白的牙齿几乎要咬到对方身上。
“嗯……慢一些,别这样严厉地对待你的Omega,亲爱的教授,”他在拉帝奥的鼻尖留下一个吻,“时间还很长。”
时间还很长……才怪。
这次发情期里砂金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Alpha的天性有多恐怖,也可能拉帝奥真的到了易感期,掌控欲和不安感一同膨胀,总之砂金基本被剥夺了一个人行动的权力。拉帝奥随时随地都会和他在一起,做早饭的时候会把砂金放在餐桌旁,读论文时强制要求砂金待在书房角落的沙发上打游戏,发情热似乎也比以往更加猛烈,家里的每一处地方仿佛都留下了他们结合的痕迹,而砂金感觉自己自己的脖子都被咬肿了,他确信,等这次发情期结束后,他肯定得给脖子上缠个绷带才能回公司。
最最恐怖的是,砂金在某天半夜偶然醒来时发现他的手腕和另一个人的被绑在了一起,用领带打的死结。
他看看胳膊上的死结,再看看熟睡的拉帝奥,看看死结,再看看拉帝奥,觉得这个一贯以天才著称的Alpha大概是被烧坏了脑子,难道他会半夜招呼都不打突然跑路吗?
好吧,他当然会。
他当然会,他为什么不会?在分手之后,他们之间就只是一对纯粹的、互帮互助的标记关系,不要有任何额外的事端。以往每一次发情期结束他都会这样,拉帝奥吐槽他的话怎么说的来着——不告而别,人间蒸发。
鉴于Alpha发病的占有欲,洗澡时两人都要共享那个巨大的浴缸——尽管砂金本人表示很拥挤,因为他不想和一群小黄鸭一起开会,但高度理智如拉帝奥当然也会受到Alpha本能的影响,尤其是砂金做出了那样危险的事,鲨鱼牙的咬痕仍然历历在目。
“这是阿基米德,他正是在洗澡时发现了浮力定律,这是罗曼·罗兰,一位文学家……”
砂金坐起身,水花掀翻了所有小黄鸭,他并不好奇背后的故事,只想让他们和Alpha一起去见鬼。
“拉帝奥,我们好像还没在水里做过。”砂金骑上了拉帝奥的腰,自上而下地和对方缠绵亲吻着。
结合是最能给Alpha带来安全感的方式,至少按照砂金所知是这样的。但有些学术怪人显然在生活里也不是很正常,拉帝奥并没有继续这个深吻,而是把砂金从水里抱起。
“别在这里,水要凉了。”
砂金:“?”
你是不是不行了。
砂金身上套着合身的浴袍,他自己从不会带衣服来,以前都是穿拉帝奥的浴袍,尺寸要大一些,那么这件浴袍是谁买的就不言而喻。这个家里永远有几套符合砂金尺码的衣服,在砂金打趣时,拉帝奥只会表示自己只不过是顺手买的,省的有些人衣服不合身还不好好扣扣子。
此时拉帝奥正在用吹风机轻轻地给砂金吹头发,像是给一只矜贵的猫打理金色的猫毛,砂金翘着脚享受服务,神情若有所思。
发.情热在慢慢褪去,这次发情期大概快要结束了——但就他所见,他没觉得拉帝奥有恢复正常的迹象。
天杀的,他早说了,他不喜欢这帮Alpha,他得想个办法。
晚上睡觉前拉帝奥例行端上了一杯温热的牛奶,这个习惯从两人第一次滚上床开始就没有变过,砂金曾经觉得非常好笑,告诉拉帝奥自己早已经不是长身体的年纪——不然教授现在恐怕该去蹲监狱了,但拉帝奥依然遵循着习惯给砂金热一杯牛奶,并没收他带来的红酒。
不过后来呢?当砂金开始只在发.情期出现在这里时,拉帝奥的手当然就伸不了那么长了。说实话,当砂金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像是哄小孩的黄色狐狸马克杯,回想起几天前自己还在匹诺康尼最豪华的酒店房间喝红酒,这落差显然不是一点两点。
砂金喝了一口牛奶,然后——温热的牛奶从他的齿尖被渡到了拉帝奥嘴里。
加了糖,味道有淡淡的甜。
一杯牛奶也能给他喝出红酒的效果。
拉帝奥略显不满地皱了皱眉,但砂金显然更想掌握此时的控制权。他骑在对方身上高高支起腰,相当主动,但又不会超出Alpha掌控欲的范围,就这样开始玩他的小游戏。
信息素在空气中氤氲发酵,变成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这个夜晚是松柏香、黑朗姆酒和牛奶味的。
凌晨四点砂金从睡梦中醒来,感到自己的发.情期终于结束,他做了个噩梦,梦里他掉进海里,被巨大的章鱼用触手缠住全身,禁锢在海洋最深处,满头大汗地醒来后,发现是拉帝奥就是那只巨大的章鱼。
这只蓝紫色的章鱼死死地抱着他,砂金略有不满地在对方额头上弹了一下,不出意外看到手上用领带绑着的死结,猛地扯了两下,被绑住的另外一半并没有醒。
砂金很满意。
他嘴里哼着轻快的小调,像变魔术一样变出刀片轻易地割断领带,另一只手就这样轻易地和领带一起垂落。而当拉帝奥教授醒来,他一定会记住一件事:别乱喝砂金递过来的东西,不论以任何方式,你永远不知道里面加了什么。
又解决了一次发情期的麻烦,砂金心情还算不错,甚至“宽宏大量”地在拉帝奥额头留下了一个吻,要知道以往他连一条告别的信息都绝对不会留下。
在分手之后,这只一场定期的、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任何人都请不要破坏它,包括另一位“合作者”。
像是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有人再次消失,或者说人间蒸发,连发条消息都会石沉大海。
等拉帝奥在药效过去后醒来,另外半张床甚至没有剩下一点余温,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在下个月的某个时间,他的手机上会再次收到一样的消息,那只“野猫”就又回来了。
他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来到客厅环视唯一能证明砂金来过的证据——那堆礼物,甚至连昨晚的牛奶杯都被洗干净了,并没有任何罪证留下来。
看吧,骗子的嘴永远是最不可信的。
*
“啊,你说砂金?我想想,他最近好像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托帕抱着账账若有所思,喃喃自语,“告诉教授你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上次砂金向公司汇报,好像是有个什么狂热的危险人物在追查公司的事,不过后来他又说自己把对方解决了,但总之这件事还等着汇报给钻石老大和翡翠姐处理,老大最近在长途星际跃迁,还没联系上。”
“砂金最近一直没回公司,他本来就在休长假,哦,紧急联络地址?”托帕在电脑里搜索了一下,“他最近换了个联络地址,说这里是新的安全屋,如果没紧急事件的话别来找他,地址是……”
匹诺康尼的影视基地。
匹诺康尼。
回到学校的办公室后,拉帝奥在批阅论文的间隙里会回想起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那颗浮华的星球,他跟砂金的相识正是起源于公司派遣去匹诺康尼的一次战略任务。而现在,一切已然落幕,砂金却又回到了那里。
这当然有无数种解释,砂金说过他喜欢那里,喜欢永不下雨的瑰丽梦境,但从另一个角度,拉帝奥又无比清楚砂金在疯狂与浮夸的表现下不慎露出的那么一点真心,这家伙真的喜欢那种地方吗?或者说这只是一种戏剧演员般的伪装。
还有,影视基地——这家伙是意识到自己那副好皮相来钱快,不准备继续当他的公司高管,而是采取当初知更鸟小姐的建议“砂金先生也许适合去当电影明星,一定能爆火星际”了?
拉帝奥又翻开一篇论文,试图把这件事彻底抛在脑后。
愚不可及的论点,简直像在大街上酒后随意开车撞人一样恐怖的论述方式,能把每一个阅读这篇文章前三行的人直接撞死,不合格,现在的学生都在干什么,是喝多了过期苏乐达才写出这种文章吗?
……不对。
今天不适合再看论文。
拉帝奥打开工作邮箱,企图让繁杂的工作把自己脑海中“狂热的危险人物”这个词淹没,他从一封又一封实验报告和专利通过告知的邮件看过去,却被角落里一封学术论坛邀请的邮件吸引了注意。
呵,是哪个蠢人想出来的,把学术论坛放在匹诺康尼这种浮夸而不切实际的地方举办。
一天后。
论坛主办人擦了擦额头的汗,诚惶诚恐地想跟面前的教授握手,又在想起对方有洁癖的传言后放弃握手,谨慎地行礼。
“拉帝奥教授,您的参与真是让我们不胜荣幸啊!”主办再三鞠躬,大约是自己都没想到这种小规模的学术论坛能把传说中第一真理大学年轻的天才教授请来,只觉得自己祖坟都要烧着了。
再度踏上匹诺康尼这片土地,拉帝奥有一瞬间几乎怀疑自己也患上了名为“愚钝”的顽疾,空气里苏乐达甜腻梦幻的香气令他感到不适,事实上他一直怀疑这种成瘾性饮料里添加了某种致幻剂,但天环族的那位家主却能通过某种手段规避审查。
但既然他选择来了,学术研究就是首要任务——知识平等且流通,每场学术论坛的规模大小与知名与否并不在意,只有知识值得被考量。
“我听说银河自由大学的里斯特教授这次也参与了这次学术论坛,能否为我们安排一场见面?”
拉帝奥曾在银河自由大学就读,在当时他就选修过里斯特教授的课程,两人有过一些交流,对方在改造人机械领域名望很深,自己的一只手臂也换成了机械臂。不过要说印象深刻,倒是还有其他原因。
这位教授经常会醉着来上课。
“啊,当然,当然!里斯特教授早几天就到了匹诺康尼,您知道的,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依然,呃,该怎么说,很有活力,喜欢享受生活,”负责人看看手表,有些虚弱地说:“这个时间,里斯特教授应该正在酒吧……”
匹诺康尼最不缺一流的酒吧。
正如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常常喜欢以覆面石膏头示人,天才往往都有怪癖,银河自由大学的里斯特教授喜欢酒,曾经有句名言是“所有好的论文都是在酒里泡出来的”。时至今日,拉帝奥仍然记得自己中学时被学长带去银河自由大学门口的酒吧,有幸观看了一场激烈的比赛——里斯特教授在一堆年轻的天才学生里一边喝酒一边写代码,每一分钟就要灌一杯,最后看谁能在彻底醉倒前写出可以运行的代码。*
据主办人所说,酒鬼里斯特教授早早就来到了匹诺康尼,每晚流连在不同的酒吧,并在这里随机抓人谈论数学的奥秘,相当尽兴。
而现在,已经当上教授的拉帝奥再次站在匹诺康尼最著名的“惊梦酒吧”面前,里斯特教授正在里面。
好吧,拉帝奥不得不承认,不论多少次他都不喜欢酒吧这样的地方,这和赌场是一样的,嘈杂、无序、疯狂,他也并不理解里斯特教授是怎么在这样的地方产出论文成果的,但总之,他想和里斯特会面,就得进去。
酒吧往往是狂欢的代名词。
推开门就像是另一个喧嚣的世界,拉帝奥板着脸穿行过人群,看上去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他专注地寻找着某个酒鬼教授的身影,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环境,没有听到门口那些人都在热切谈论的内容。
“听说新来的那个酒保长得很带劲?”
“可不止!人长得带劲,酒调的更带劲!不过几天,现在他一杯酒可是得要这个数……”
“据说还是个Omega呢,啧啧,在这儿调酒还不如投入哥哥的怀抱……”
“走走走,这不得去见识一下!”
……
来酒吧这种地方,就像是一口气看了十篇不及格的论文一样糟糕和令人反胃。
灯光昏暗,音乐喧嚷,拉帝奥终于忍不住直接拦下一个端着酒水的侍者,询问对方是否见过一个年龄颇大、戴着眼镜的学者——幸好这个特征在酒吧这种地方算得上是相当罕见,在侍者的指路下,拉帝奥在大厅边上的调酒台前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哈哈,事实上我们现在对这个概率统计模型的研究还不算完善,你知道的,很多理论都暂时难以进行实验,人类对概率统计的研究永无止境,不过你刚刚的看法确实很有意思,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一些小小的实践罢了,也许我只是从赌场的轮盘赌里感受到了这些规律。”
“真有意思!我也应该去赌场赌两把才对!”
……
买一赠一。
拉帝奥一瞬间怔愣在原地。
出乎他的意料,调酒台里另一个正在与里斯特教授畅谈的身影,赫然就是砂金。
只见他穿着深墨绿色衬衫和紧身马甲,衬衫袖子挽上去一节露出小臂,鼻梁上架着金边眼镜,胸口别着黑桃形状的暗金胸针,一边和里斯特教授聊天,手上还摇晃着雪克壶。
这显然是扮演着调酒师的角色。
“噢,有新客人来了。”
在拉帝奥从惊讶中做出反应之前,砂金先一步注意到了对方的存在,毕竟这样一个连到酒吧来都穿着修身西装的存在相当格格不入,很难不被注意到。
他像是并不在意拉帝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匹诺康尼的酒吧。
“好久不见,拉帝奥教授!”认出来人,里斯特热情地给予拥抱,“我听说你最近又有好几个改造人神经系统相关的专利,快给我讲讲,我对这个好奇很久了!”
拉帝奥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像是要看砂金怎么表演。
吧台里这位新上岗的调酒师并没有问他喝什么酒,而是直接就开始调配。事实上,如果拉帝奥教授刚刚稍微多留心听一下酒吧里那些人的谈话,就会知道现在这位“炙手可热”的调酒师有个特别的习惯:他只会为客人奉上一杯与自身气质最为相称的酒。
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每一杯酒亦然,当客人挟带着独一无二的气质坐在这里,调酒师就会献上自己对对方最好的诠释。
这足以让无数人趋之若鹜。
一杯像是咖啡液混合的酒被推到拉帝奥面前。
“白色俄罗斯。”砂金眨了下右眼,“专门为你调的,教授。”
拉帝奥打量着这杯酒,聪明如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好气又好笑。
这种酒里面加的是伏特加……还有鲜牛奶。
足以勾起某段回忆了。
“你们认识?”察觉到此时微妙的气氛,里斯特教授好奇地问。
砂金从擦拭杯子的动作中微微抬头,两人的目光轻轻交汇了一瞬间,一触即分。
“当然认识。”
“点头之交。”
拉帝奥差点就要发出一声冷笑。
好一个点头之交。
他当然记得他们当初约定过的内容;没有人会知道他们这段标记关系,除了他们两个当事人。但是再退一万步讲,永久标记的关系再怎么样也轮落不到“点头之交”这种程度吧?
拉帝奥几乎有点咬牙切齿地去看砂金,后者给了一个略显无辜的眼神,仿佛在说“难道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
“我们也许应该……”
一个不速之客夹着烟在吧台边坐下,打断了这场谈话。
“嘿,美人,”有着红色挑染的俊美男人朝调酒师吹了个口哨,“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今晚准备了什么惊喜?”
这个Alpha显然并不知道“收敛”这两个字怎么写,外放的信息素味道相当浓烈,酒吧里的一些Omega闻到就要腿软,像被吸引的狂蜂浪蝶一样在周遭跃跃欲试。
但并不是每个Omega都会受到信息素的影响。
“您会喜欢的。”砂金眯着眼笑,并不加以犹豫地开始了调酒工作,显然与对方颇为熟稔。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人在自己最擅长的领域工作时,总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质。早在拉帝奥和砂金还处在普通的合作关系时期,砂金就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撩闲,称赞对方做实验研究时的样子非常性.感,至于后面的话内容太过分就不提了。
而就算拉帝奥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砂金这家伙的专长确实就在这世界上一切娱乐至死的事情:他在赌场的赌桌上像是随时能赢家通吃的胜者,在调酒时每一个动作都像是精心设计出来的演出,从摇晃雪克壶的频率与幅度,到小臂上鼓起的青筋、顺着杯壁滑落的水滴、轻浮却又动人的微笑,让人不禁在想吧台边的客人为一杯酒而来,真的是为了酒的风味吗?
当然,这一切未必真的不是他的设计。
知更鸟称赞砂金有一幅足以媲美寰宇明星的好皮囊,应该去试试登上大荧幕,但砂金最大放异彩的时刻,绝对是在做这些在拉帝奥看来“不正经”的事的时候,且当事人相当乐在其中。
在砂金转过身在工作台上装点细节时,那个红发Alpha坐在拉帝奥身边,目不斜视,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朋友,做事儿也得讲究一个先来后到。”
Alpha之间往往都是互斥的,敌意不必隐藏。
拉帝奥瞥了一眼,并没有理会这个人。
他抿了一口酒,白俄罗斯,伏特加原本的烈性被稍稍冲淡,回味还有那么一点牛奶的醇香。他现在随时会被牛奶味勾起不好的回忆,心情并不算好。
“嘿,别他妈装了,”红发Alpha语气不善,撸起袖子,“要么你现在滚开,要么我们先分出个胜负。”
美梦中并非没有暴力,毕竟这也是一种创造愉悦的途径。无视往往比争吵更加容易引人动怒,这位像火药桶一般的Alpha一拳就要打过来——下一秒,却一下子摔倒在地。
松柏的气味在空气中发酵,像是凝结成了实体,充满压迫感。
第二性别的分化给人们带来了像原始动物一样的本能,弱肉强食是最基本的丛林法则,Alpha们之间的等级划分更是泾渭分明,只需要依靠信息素,在那散发的气息中,强弱虚实一探便知。
拉帝奥坐在高脚凳上,自顾自地喝完了那杯酒,从始至终没看过一眼。
人们都被吧台边的这个小插曲吸引了注意,探过头来,在这位新调酒师来到之后,这样的事情大概不是第一次了。
红发Alpha满头大汗,匆匆环视一圈,在更多的人看过来之前终于是咬牙切齿地离开了。
而“置身事外”的调酒师此时适时端上了一杯刚调好的酒,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教授,你吓到我的客人了。”砂金的语气似乎真的带点埋怨,“营业额不好的话,可是要被老板扣钱的。”
拉帝奥冷笑,他毫不怀疑砂金在公司一个月的收入就能买下这间酒吧,在这儿当调酒师更像是在进行什么满足爱好的角色扮演。
他顺手拿起吧台上的打火机,点燃砂金故意放在他面前的这杯酒,蓝色的火焰熊熊燃烧着。
砂金一手用叉子把玩着原本当做装饰的蓝莓,趴在吧台上看着燃烧的火,“我喜欢这款蓝莓利口酒。”
拉帝奥透过火焰去看他。
“我觉得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值得面对面好好聊聊的事情可太多了,不抓住今晚,谁知道这家伙下一次出现会不会还要到下一次“需要用上他的时候”。
“当然可以啊,”砂金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可是我现在还在上班时间,随意翘班也是要被老板扣钱的哦。”
他用叉子指了指旁边的木牌。
“教授,不介意等到下班来接我吧?”
木牌上写着:营业时间晚18:00——凌晨6:00。
而现在,钟表小子脸上的指针刚刚走过九点。
*
午夜零点的钟声响起时,砂金把吧台的位置交给了来换班的同事,一起交过去的还有一张酒吧的卡片,上面画着鬼脸用来嘲笑某个等到天亮来酒吧“接他下班”的人。
“帮我转交给晚上来过的那位教授,不用担心,我想他会来的。”
他随意披上一件外套,摘下装模作样的金边眼镜夹在衬衫领口,摸出一根细烟咬在齿尖点燃,从后门推开门走了出去,又惬意地吐出一口眼圈。
烟雾在夜空中散开,留下淡淡的味道。
阴影中伸出一只手,不由分说地抽走了他指尖的烟。
砂金一句下意识的脏话还没骂出来,就看到某位教授的身影出现在面前,对方单手合上了手里那本书,又踩灭了那根刚抽了两口的烟。
“……晚上好啊。”
“看来这次是我猜对了。”话是这样说,拉帝奥却面无表情。
时刻对砂金嘴里的话保持警惕——这应该每个和他有所交往的人都该好好掌握的技能,尤其是当他很轻易地答应了什么事,就该稍微动脑子想想这家伙又在背后挖了什么坑,或者说,几个坑?
只有蠢货才会相信他的话,老实等到天亮。
砂金忍不住舔了舔齿根,烟的味道仿佛还留在嘴里,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想再点燃一根,但鉴于某些掌控欲颇强的人正在场,还是别继续制造香烟尸体跟地上那根肩并肩了,纯属浪费。
“教授是对我今晚的调酒服务不满意吗?可以直接找我老板投诉哦,他还是挺看重客人的体验的。”
虽然没有抽烟,但他手里把玩金属火机的动作却没停下。哦,也许值得一提,有人在今晚还用它点燃了一杯火焰鸡尾酒。
“听说你被什么‘狂热的危险分子’缠上了解决不了,所以一个人到匹诺康尼躲起来?”拉帝奥平静地说道:“我以为运气很好的赌徒不会有这么一天,怎么,终于是失手了?”
“了不起!连这都知道啊,看来教授是有好好做过功课,”砂金耸耸肩,故意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那么,好心的教授不会见死不救吧?还是说你专门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来庆祝我‘终于失手’了?”
“你该少给自己找些麻烦。”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啊,毕竟我只是个‘弱小可怜且无助’的Omega,麻烦总会自己找上我,”砂金靠在墙边,轻声笑道:“说起来,我以为教授应该不会在出现在匹诺康尼这种地方了,毕竟在这里确实是有许多‘难忘’的回忆。”
匹诺康尼是对所有人敞开的美梦之地,但鉴于他们上一次来这里的情况,这里发生的可未必全是美梦。
“只是正好有学术论坛在这里举办。”拉帝奥盯着对方,“调酒师又是你的什么新兼职——还是说公司终于意识到让一个赌徒操盘有多危险,进行了一些适当的‘人员调整’?”
“哈,诚如教授所言,我遇到了一些小麻烦嘛,得找人帮我解决一下,而作为交换,对方手里正好缺一个调酒师,我也不介意来体验一下生活,”砂金看向巷子尽头,一道刺眼的车灯破开黑夜,“真巧啊,老板正好来了。”
小巷尽头的车上走下一个熟悉的、带着两只翅膀的身影。
“砂金先生,这位是……噢,拉帝奥教授,好久不见。”
星期日逆光站在敞篷跑车旁。
这就是砂金嘴里的“老板”,砂金给星期日上班——这听上去比最三流的科幻故事还要魔幻。
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露出另一位少女的容颜。
“嗨,拉帝奥先生!”知更鸟微笑着向他打招呼,“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向淑女致意是每个绅士应有的礼节,严谨古板的拉帝奥亦然。
知更鸟的眼里似乎有星光闪烁,她的视线在砂金和拉帝奥之间拂过,眨眨眼说道:“拉帝奥先生最近是在匹诺康尼度假吗,事实上我正在演一部电影,正好需要一个客串一场的学者角色~如果拉帝奥先生愿意的话,这个角色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
闻名宇宙的歌者知更鸟小姐最近正在演一部电影,这部横跨宇宙的电影有着前所未有的重量级投资,和无数各方势力的参与,势必会成为宇宙电影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感谢知更鸟小姐的好意,但这恐怕不在庸人的能力范围,”拉帝奥面无表情,却又指了指砂金,“恕我冒昧,我想这部电影不会正好也有这家伙的参与吧?”
知更鸟捂嘴轻笑:“砂金先生可是我重要的‘男主角’呢。”
砂金故意摘下帽子行了个脱帽礼,又挥了挥手,“时候不早,那么教授,我先走一步咯。”
星际和平公司高管辞职来当调酒师或者演电影——一个比一个魔幻的答案。
拉帝奥感觉自己太阳穴猛地一跳。
对于一个往往足够理智的学者来说,非常罕见的事情就是他的身体比没做出决断的头脑先行一步,在砂金朝对方走过去之前,拉帝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这家伙到底在搞些什么……”
砂金回过头。
那双一贯夺目的霓虹色眼睛里,在看向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让人有种被用心地盛在眼中的错觉。
“维里塔斯,”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拉帝奥耳畔,明明是情人间呢喃般的说话方式,吐出的话语却截然不同,“亲爱的教授,其实我想——既然我们早都分开了,完全可以只在‘有需要的那几天’见面,其他时候彼此做什么,并无权干涉,不是吗?”
“……”
没松手。
空气中似乎僵持了一瞬间。
一声鸣笛声刺破夜空。
在场的第四人大概是等待了太久,终于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祝教授的学术论坛举办顺利,希望你能取得新的研究成果~”砂金笑着,像是一只灵活的小鸟一样抽身,却又在最后故意留下一个暧昧的眨眼。
“——晚安好梦。”
车辆汇入匹诺康尼夜晚的车流。
小巷重新归于寂静。
砂金又戴上了那副眼镜,他坐在后座,一手搭在车窗沿上,迎面而来的夜风吹散他铂金色的发丝。
“没想到星期日先生还有接员工下班的兴趣,这算是新员工的入职福利吗?”
“只是来接妹妹下夜戏,正好顺路,”星期日的语气平淡如水,话里却意有所指,“希望砂金先生还没忘记我们的合作内容,不要再引来什么新的意外因素,毕竟那条‘鲨鱼’现在还不知道埋伏在哪里。”
“哈哈,当然,我可是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知更鸟小姐的愿望我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实现。”砂金打了个响指,“总之感谢今晚的帮助,星期日先生。”
知更鸟发出轻笑。
“我刚刚闻到味道了哦,砂金先生,”知更鸟眯眼笑,“我可是嗅觉很灵敏的Alpha,不像哥哥那样的Beta,刚才在巷子里的味道可太冲了,就像是,嗯……某一款带着木香的朗姆基底的酒吧特调。”
极少有人知道,橡木家系的家主星期日实际上是一个Beta。总有些人会为了自己的需要对第二性别加以伪装,星期日亦然,他从分化后就被教导伪装成一个Alpha,依靠一些来自隐夜鸫家系的技术支持伪装出信息素的味道。而他的妹妹,知更鸟,虽然有着极其温柔的外表,却是个不折不扣的Alpha。
“你被拉帝奥先生标记过吗,有几次?”知更鸟从后视镜里去打量砂金,发现对方没有回答,故意惊讶道:“天哪,不会是——永久标记吧!”
砂金耸了耸肩,“只能希望隐夜鸫什么时候能研究出洗去标记的技术咯。”
“永久标记可是一直都被看做是缔结终生的誓言,在你嘴里却这样一文不值——砂金先生,我真的不得不说一句,你可真是一个够坏心的Omega呀。”知更鸟笑吟吟的。
“只是各取所需罢了,就像我出现在这里,不也是为了知更鸟小姐的需求服务,抓住那只‘鲨鱼’吗?”砂金望向窗外的霓虹夜色,“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当然,合作愉快~”
*
有人今晚要不愉快了。
拉帝奥泡在酒店房间的浴缸里,身旁漂浮着小黄鸭们。以往泡在浴缸里对他来说是放松神经的事情,现在却未必,因为他想起这些鸭子中的一只,还是砂金在匹诺康尼买来送给他的“纪念品”。
这只鸭子脸上还戴着红色的渐变墨镜,当时砂金说这是什么“名家定制”,于是这只“全星际仅此一只”的鸭子现在就在教授的浴缸,跟教授对视,像是在接受审阅。
一捧水花带翻了红墨镜鸭子。
令人在意的是自己的Omega和别的Alpha在一起吗——对于别的Alpha来说,是,但对拉帝奥来说,高度理智战胜Alpha本能的时候要更多。他在意的,或者说他有点在意的,大概始终还是砂金又在搞什么玩命的游戏,毕竟这是个前科累累的惯犯,一看不住他他就敢给你赌命。
他有义务管吗?其实好像也未必,他们过去的那段感情已经终止在上一次来到匹诺康尼,而连永久标记这样被普罗大众认为是“神圣”的关系都能被砂金搞得像一夜.情一样轻易。
水慢慢凉了下去,他大概快要把自己泡发了,也没泡出一个答案。
最终,拉帝奥赤.身走出浴缸,并收好了每一只小黄鸭。
第二天早上拉帝奥依然正常地去参加学术论坛,和来自各个星球的学者专家们进行交流。这次学术论坛的主题正是有关改造人技术。里斯特上去演讲时,那只机械手臂总喜欢高高举起,在晚上的讨论结束后他同样举起机械臂,号召谁和他一起再去惊梦酒吧续一摊——有人喜欢泡在浴缸里找灵感,而有人却喜欢泡在酒精里。
拉帝奥对此并无兴趣,却架不住老人家的机械臂抓力太强,在一众学者的“胁迫”下还是一同前往。
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但能两次踏进同一间酒吧。
拉帝奥和同僚们在二楼角落的位置上坐下,这里相对安静,既能有酒又能有讨论的空间。这里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楼下的全貌,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略过吧台,起初那里并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过了一会儿却又姗姗来迟。
不难看出是没有准点上班,估计说的什么“怕老板扣钱”也都是随口扯的谎。
砂金的存在想必为酒吧带来了不少营业额,从二楼的视角,可以看到不少人在他出现后都往吧台那边聚集。
这位俊美的金发调酒师脸上总挂着笑,仿佛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熟悉的朋友,他能用最恰当的语气叫出每一个客人的名字,哪怕只有一面之缘,并且在调酒时随意与客人攀谈,引得对方发出笑声,亦或对他兴趣更深。天生的交际花,如鱼得水,有人的地方就是他的主场。
他为每一位为他而来的客人奉上特调,并不吝啬于在调酒时炫技,还乐于玩一些小小的把戏:譬如为一位穿着红裙的女士凭空变出一朵红玫瑰别在对方耳后,亦或面对某位男士热情的搭讪时用骰子比大小的游戏连赢十把将对方灌醉。而这一切小把戏都行云流水,仿佛这是刻在他血脉里的本能,有人走了,就会有新的客人又为他而来。
这一切都被拉帝奥看在眼底。
他就像是一直在远处监视着一切的猫头鹰——虽然在匹诺康尼的地界,想必这应该是隐夜鸫的职责。
猫头鹰很快转过头去,不再去注意那吧台一角,尽管偶尔有熟悉的谈笑声传来,也像是冰块坠入酒液慢慢融化一样悄无声息。
他回到同事们的谈话中,回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这才是他擅长的地方。像这样的天才聚集在一起的聊天,也许在不经意地瞬间就会产生推动未来的技术。
“你们觉得这种超低声波对改造人的影响范围会有多大,我听说博识学会正在研究这项技术,公司也很看好,给了不少投资。”
“有可行性,但是算不算侵犯人权法啊,改造人对自己的身体不再拥有完整控制权?”
“啧,这种在法律边缘打擦边球的空子还钻得少吗,只要这项技术能落地,公司有的是办法……”
星际和平公司一直是博识学会背后最大的资助者,相互之间往来频繁。拉帝奥仍然记得,在很早之前,砂金同样代表公司来过几次博识学会,那人那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像孔雀一样招摇,对所有技术都充满好奇地询问,让人以为他是个门外汉,但却总能一语中的到最关键的地方……
吧台旁边有人。
拉帝奥不经意间略过的目光一下子冻住了。
并非那位又在向哪位女士调.情,亦或者表演什么炫技的调酒技术——以拉帝奥居高临下的视角,金属的光芒反射,他很确信,楼下那个现在脸上挂着微笑的家伙,正在被人用枪指着。
而指着砂金的另一个人,被一顶黑色牛仔帽遮住了面容,拉帝奥看不清对方的脸,却可以看到部分金属色的躯体。
……改造人?
一杯华丽的、金色的酒被推上吧台,冰块轻轻碰撞着。
牛仔帽下的面容晦暗不明。
“‘午后之死’,不错,看来这位他喵的高管先生已经选好自己的未来了。”
“毕竟被大名鼎鼎的‘巡海游侠’缠上,可不是一件容易解决的事情。”砂金若无其事地用手帕擦去手上的水珠,“不如换个地方聊聊吧,一想到会弄脏柜子里名贵的酒,我就觉得非常痛心,这真是太煞风景了。”
“真是公司的小宝贝!我真是迫不及待看到你他喵的金色脑袋变成一堆喵的小可爱了!”
“波提欧先生,不尝尝吗?”砂金用下巴点了点那杯酒,“这可是为你准备的特调。”
“别他喵的耍什么小可爱的把戏,”被叫做波提欧的男人森然一笑,露出一排鲨鱼牙,“上次的事情不会再重复,现在,他喵的跟我出去。”
砂金仿佛很无奈地笑笑,“哎呀,那确实是一件很令人难忘的事……”
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径直在旁边落座。
“晚上好,希望我没有打扰二位的谈话。”拉帝奥语气平静,目不斜视,仿佛并不知道此时在发生什么,但压低声音说出的又是另一番话。
“这位‘星际牛仔’先生,也许我该好心提醒一下你,‘橡木’已经收到了消息,忠诚的‘猎犬’们马上就要来进行一番撕咬了。”
酒吧里依然热闹非凡,没人注意到这个小角落里的安静。
波提欧磨了磨鲨鱼牙,打量着面前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但实际上露出的肌肉又显得并不那么简单的男人,“在猎犬到来之前,足够我喵了这里所有的人。”
“那你大可以试试,如果你有百分之一的把握在这之后还能从橡木和猎犬的围猎下逃跑的话,”拉帝奥注意到对方的鲨鱼牙,慢悠悠地说道:“对了,我刚刚本来想提醒你还有三分钟逃跑,但是现在,我改主意了。”
“你他喵——”
“砰、砰!”
“喂——!”
“怎么回事!!!”
“啊!!”
……
下一个瞬间,酒吧陷入一片黑暗。
从极致的快乐坠落进黑暗的深渊,不知何处响起的枪声点燃所有人的恐慌,所有人都在慌不择路地寻找方向。苏乐达倾洒一地,黏腻香甜的气味在此时几乎有种反衬慌乱的可笑。
砂金在第一时间就掏出大腿套里的枪准备反制住波提欧,但目标所及之处已经空无一人,巡海游侠脱身的把戏,这可太令人熟悉了。
“恕我直言,你对这件事的安排,零分。”另一道声音冷冷响起。
“教授,我该感谢你刚刚的帮助吗,”确定波提欧确实已经逃跑之后,砂金稍稍放下警戒,“好吧,感谢伟大的真理医生出手相助,相信你这么大公无私,应该也不会索要什么报酬,或者说,你不会还要我以身相许吧?”
“……”
砂金坐回吧台边,喋喋不休,仿佛他刚刚并没有经历任何命悬一线的场合。
“为了感谢这无偿的义举,不如我送面锦旗去博识学会吧,上面就写‘感谢伟大的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路见不平,出手相助’,这能给你们评选优秀会员加分吗?”
在这断电的酒吧里,混乱的此刻,所有人都在慌不择路地逃生,他们两个却在吧台边平静地对谈。砂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推给拉帝奥,对方没理他。
拉帝奥略微皱起眉。
“你之前说‘巡海游侠’——你确实是招惹了不好解决的危险分子。”
还有鲨鱼牙,鲨鱼牙印——对方更不该在明知道对方是Alpha的情况下以身犯险。
“教训我的话还是免了吧。”
黑暗中,火光一闪。
赌徒藏在赌桌下的那只手会紧张地发抖——这句话真假不论,总之他需要尼古丁缓解一下情绪,这是一种习惯。
下一秒,微弱的火焰熄灭于酒杯。
“唔——”
拉帝奥扯着砂金的领子,几乎有些咬牙切齿。
“该死的赌徒,永远变不了本性,真出意外的话你准备怎么办——让那个‘需要心理医生的家伙’来给你收尸,顺便在你的墓前给你做祷告……”
话没说完。
砂金亲住了拉帝奥。
他觉得这家伙太吵,哦,还妨碍他缓解情绪了,于是就任性地采取自己认为最好的解决办法。他将烟味、酒味渡了过去,又啃咬着对方的嘴唇,血腥味弥漫。
当氧气几乎都要被耗尽窒息,拉帝奥终止了这个吻。
“……负分。”
“有尝到吗,烟是蓝莓味的。”
砂金气喘吁吁,他半跪在吧台上,两人之间距离极近。
“毕竟我还想用那家伙的悬赏换点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教授你的‘医嘱’恕我不接受啦~”他将一样东西塞进对方的领口,“这是今晚的谢礼,有兴趣的话回头可以来玩玩。”
这是一张黑色的邀请函,上面的关键词简洁明了,无非是些酒吧常见的赌博热场游戏。
拉帝奥冷笑,他对这种赌博活动从来嗤之以鼻,“你真是到哪里都没玩够。”
“毕竟能赌博的机会不多,好好抓住每一次,才有机会翻盘嘛。”
酒吧外的警报声响彻夜空,橡木和猎犬姗姗来迟,砂金翻身调下吧台,临走前,又扔下一句话。
“哦,顺便提一嘴,说不准会提前——我好像快到下一次发情期了。”
*
今晚的惊梦酒吧比平常还要热闹些。
拉帝奥从学术论坛晚间的会议半途离席,到来时酒吧里已经人满为患,许多人围着中间的舞台,空气中充斥着苏乐达催生的兴奋情绪。
前几日在酒吧发生的意外已经被遗忘过去,枪声被解释为供电系统的损坏,在欢愉的冲击下,人们瞬间就能将惊恐抛在脑后。
只有今晚的游戏值得在意。
舞池被改成了赌场的牌桌,21点、德州扑克、老虎机……只要你想,随时可以玩,而今晚的奖品也远比一般的赌场要有意思多了,比如太阳的时刻中辉煌剧场演出的包厢票,比如克劳克影视乐园的贵宾券,比如黄金的时刻极其罕见的陈年佳酿,比如……
“大家都想要今晚的头等奖!”黑发男人神情躁动热切,“奖品是那位调酒师的特调,附带是……”
一个夜晚。
今晚的赢家可以获得一杯特调,还有一个与这位调酒师共度的夜晚。
这让今晚的酒吧变得异常燥热,尤其是许多Alpha脸上写满难以名状的狂热,信息素的味道碰撞在一起,像是点燃了战火味。
酒吧的乐曲越是狂乱,拉帝奥就越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砰砰地跳。
这疯子又在玩什么把戏。
他穿过嘈杂的人群,看着那些疯狂的酒鬼们赌博,落败,喝更多的酒,继续赌博,越来越疯,最后输得一塌糊涂。
而砂金,他坐在最中心的赌桌上,最简单的21点,取得资格的人都可以和他来一把对赌。
奖品是赌桌上的另一个人,的一杯酒,和一个夜晚。
拉帝奥就这样抱臂站在人群里,看着他赢了整整一个小时,看着无数个Alpha露出狂热的目光,又被烈酒浇醒。
而那位调酒师呢,在晦暗不明的彩色灯光下,他始终笑得像一只狡黠的猫。
“今晚真的没人能喝到这杯特调了吗?”他故意说道,“难道还要我继续追加筹码吗,比如……”
有人落座了。
黑色邀请函放在桌上,对赌的人面无表情,既没有其他Alpha的狂热,眼里也读不出其他情绪。
就像是在做一场再熟悉不过的实验。
“我来。”
庄家开牌。
赌博是概率游戏,但并非所有东西都可以被计算,尤其是当你的对手是一个运气绝佳的赌徒,甚至还身怀高超的赌博技巧,一不能相信概率,二不能相信运气。
但天才有自己的办法。
拉帝奥说道:“要牌。”
他自称是个普通的学者,哦,学者当然不会赌博,但他会另一样东西。
和对面这个赌徒在一起过那么长时间,拉帝奥很好地发挥了他的学者精神,他悄无声息地观察,对砂金的每一样行为加以分析或者说寻求规律,以这样小小的技巧来判断这个长于伪装的赌徒常常被掩饰起来的真心。天才往往过于聪明,拉帝奥将这项小小的研究进行到了极致,而他自己大概都没有想到过,有一天会把这些技巧运用在赌桌上。
砂金擅长博弈,出千后的结果尽在他掌握之中,那么拉帝奥,他只需要进行一些观察、分析或者说反推,再加上一点运气,也许就能做到像读心一样的效果,此时拉帝奥便也成了一个“赌徒”,赌的却是他从对方眼里读出来的东西是否是对的——
庄家翻牌。
——黑桃A。
——21点。
“厉害啊,教授。”砂金露出赞叹的笑,轻轻击掌,“你赢了。”
维里塔斯·拉帝奥显然成了今晚酒吧的焦点,所有Alpha的公敌,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嫉妒着他、恨上了他,却又想成为他,只恨自己不能取而代之。
他走到拉帝奥身边,在肩膀上轻点的手指像是在弹琴。
“那么这位客人,你想要什么样的特调呢,是烈性的,甜蜜的,还是更加回味无穷的……”
犹如苏乐达的香气在空中弥漫,酒液满溢,那些Alpha都随之沉浸而浮想联翩,仿佛这个幸运的人是他们自己……
“我不需要。”
美梦的泡泡“嘭”一下被戳破。
拉帝奥一本正经,对砂金所说的话不为所动。
“既然我赢了,那么我就有自己挑选奖品的权力。”
“当然,赢家通吃,这里的一切任您挑选。”砂金轻笑,“那么客人又想带走什么呢?”
拉帝奥挑选了他想要的奖品。
像是作为那天黑暗时刻中被塞进领口的邀请函的回敬,一张克劳克影视乐园的贵宾券被塞进了砂金胸口那黑桃形状的窗口,对方还郑重其事地拍了拍。
“赢的人有一个夜晚,那不见不散。”
*
去他的。
当一个Omega发情期可能要到了,并和永久标记的Alpha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玩了一个小小的游戏,准备疯狂地做并且再混过一个发情期的时候,对方却突然莫名奇妙像看不懂暗示一样“纯情”了一把。
当砂金出现在影视乐园门口,脑子里的想法依然是:去他的。
看到拉帝奥在不远处等候,他慢慢走上前嘲讽道:“我怎么不知道教授什么时候有了喜欢来游乐场的爱好。”
“我以为酒吧的赌局应当公平公正,一整晚——由我来决定。”拉帝奥语气平静,“还是说砂金总监已经玩不起了?”
砂金舔了舔后槽牙。
“还等什么,走吧。”
克劳克影视乐园是通宵开放的,这个时间依然有很多游客,园区里热闹非凡,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砂金展开地图,把乐园的项目环视了一圈,抱着坏心思指着最刺激的倒挂过山车,“我想坐这个。”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十次倒挂过山车的刺激大概都不如一次轮盘赌。
但他想看拉帝奥出丑。
就是你小子喜欢来游乐场玩是吧。
拉帝奥并没有任何犹豫,欣然答应。
贵宾券可以帮他们免去所有排队,坐上过山车时前后的人似乎都非常紧张,来到这里的组合大多类似,父母带着孩子,一对姐妹、朋友或者情侣。在听到后面一对情侣喋喋不休地安慰对方时,砂金故意看向身侧的人:
“拉帝奥,你不害怕吗?”
“……”
“那我害怕,你牵一下我的手。”
“?”
还没来得及牵手——过山车已经开出去了。
美梦中不会有任何危险,来到这里的宾客可以尽情体验一切能带来刺激的极限活动,过山车的速度达到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尖叫声不绝于耳,几乎要撕裂耳膜。
砂金抱着坏心去看旁边的人,不巧,对方也在看他。
“你不是恐高吗?”
拉帝奥疑惑:“谁告诉你的。”
沉默的人变成了砂金。
别轻信从博识学会传的小道消息。
再精彩的演出也得要能配合的观众,而这两个人显然不怎么配合过山车的刺激。当过山车连转8次倒转之后、别人都尖叫地仿佛已经上天堂时,这两个人活像是来视察过山车性能的领导,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在最后一次上到最高的坡度时,过山车缓缓加速,砂金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干什么?”
“你之前说要牵手,”拉帝奥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笨蛋傻瓜白痴,“难道不是你害怕了?”
“……”
从过山车上下来时,两人的表情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拉帝奥问:“下一个去玩什么?”
“……这难道不是你选的来影视乐园吗。”
意识到连最刺激的过山车都没有任何作用后,砂金已经放弃了今晚的坏心。在乐园还能做什么呢,来都来了,只能跟着导览手册把每个推荐的项目都走一遍。
在那把21点开牌时砂金大概从没想过今晚会变成这样:坐旋转独角兽,看米老表跳舞耍杂技,打哈努小子游戏机,还有坐在乐园的长椅上吃冰淇淋。
他从拉帝奥手里接过蓝莓味的冰淇淋,甜筒最多垒出来三个球,像是要腻死他,而拉帝奥那份只有一个柠檬球,他毫不怀疑这是对方对于那次蓝莓烟的报复。
他一边舔冰淇淋,一边对照地图还有哪些项目没去过。
“教授,最后一站咯——去坐摩天轮?”
不用排队,贵宾特权,这可真是该死的资本主义。
他们坐在摩天轮的车厢里,缓缓升空。
一圈摩天轮足有15分钟之久,给乘坐的人创造如此长久的私密空间,尽管砂金很想吐槽这点时间又够干什么呢?
摩天轮视野很好,可以慢慢看清周围的景色:繁华的商业区,车水马龙的街道,永不熄灭的霓虹灯牌,这是匹诺康尼的底色,也是永不沉沦的美梦。
谁都没有先说话。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坐摩天轮是最适合表白的时刻,那如果两个缔结了永久标记、关系却又分外复杂的人来坐摩天轮,那这十五分钟应该被用来干什么呢?难道是用来清算离婚后的财产分割吗?
哦,他们甚至没有结婚,有永久标记却没婚姻上的法律关系——这可是违法的,
砂金望着远处的惊梦酒吧灯牌,若有所思。
“教授,上次的事好像还没正式感谢你。”
“难得见到你居然会说这种话。”
“哈哈,毕竟有些事总在计划之外,那个叫波提欧的家伙确实相当麻烦呢。”
拉帝奥皱眉,“这应该由公司来处理。”
在上次酒吧的意外后他当然调查过那个鲨鱼牙,想得到对方的一些信息并不困难——一个与公司素有积怨的巡海游侠,从目前展现出的行为来看不难想象对方是要通过砂金向公司寻仇。而拉帝奥不会去问砂金到底做出什么计划,毕竟这家伙上次在匹诺康尼豪赌一把的前科在前,蚌壳是撬不开的。
“嘿,这是在质疑高管的工作能力。”砂金伸长了腿在车厢里舒展,“别聊这种东西了,拉帝奥,聊点愉快的吧。”
愉快的。
什么算的上是愉快的,难道他们此刻要追忆上次来匹诺康尼时发生的事情吗,那可比鲨鱼牙还让人不愉快。
砂金问:“学术论坛怎么样,要结束了吧?”
“最后一天,马上就要离开匹诺康尼了。”
“哦~”
拉帝奥马上要从匹诺康尼走了,他们马上要分开,但也分开不了太久——发情期,这件事将会永久地牵连着他们,至少在隐夜鸫或者博识学会研究出什么洗掉永久标记的技术之前都会这样。
“不多留几天吗,毕竟我的发情期可是快到了哦。”砂金语气轻快,丝毫没看出他有任何担心的迹象。
“……如果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来找我,我当然不会拒绝你。”
砂金也笑了。
摩天轮慢慢升到最高处,他看着熟悉的夜景,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存心哪壶不开提哪壶,“拉帝奥,还记得上次在匹诺康尼的事情吗?”
拉帝奥冷笑。
“难忘到我会带进坟墓。”
砂金和拉帝奥维持了很长时间的合作关系——意思是私下的合作。他们因公司和博识学会的往来而相识,砂金主动将对方带上了床——一个优质的、能够为他提供临时标记的Alpha,非常好,后来大概是觉得用着不错,两人之间达成了长期的合作标记关系,方便砂金解决发情期。
之后,在匹诺康尼调查的过程中,一晚的天台上,拉帝奥提出将这段关系修正为“恋爱”。
当时砂金怎么说的来着……
“为什么不呢,教授?”那时他的眼神像是看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亮晶晶的。
这对他来说只是一场利益交换,各取所需,如果能增加自己的胜率那当然是稳赚不赔。
有人加入赌局,智者放上赌桌的筹码大约是自己的真心,至于有的人……你要知道,赌徒只为追求利益而来。
直到接下来,谐乐大典时砂金的全部布局都被引爆,他进行了一场盛大的豪赌,从梦与死的另一端走了一遭,尽兴地完成了这场游戏,准备退场时,他从白日梦酒店的套房里悠悠转醒,还没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发情期,就被拉帝奥按在入梦池,他们交换体/ye,进行了永久标记。
这是砂金罕见地、在赌局上翻了车。
他在匹诺康尼筹划已久的精心布局为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益,那个季度的绩效数他最好看,也为未来可以预见的升职铺下重要一笔,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唯独一点在他的预料之外:就是这个永久标记。
砂金状似不经意地问:“所以拉帝奥,你到现在也没告诉我,我们以前的合作难道不愉快吗,到底为什么要进行那个永久标记……”
铃声打断了他的话,看到屏幕上“知更鸟”的名字,砂金毫不犹豫地接通。
手机里传出的知更鸟的声音罕见地有些焦急。
“砂金先生,出事了!那个巡海游侠,他、他……”
“他绑架了哥哥!”
几乎就在同时,不远处的摩天大楼的大屏上,投出波提欧那张嚣张的脸。
“喂,星际和平公司的人,有听到吗?尤其是那位高管砂金先生,好心提醒一下你,你的合作伙伴现在正在我手上。”
一闪而过的蓝灰色羽翼,似乎带着斑斑血迹,不难猜出主人的身份。
“朝露公馆见,我的意思是——你一个人来。”
*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脱离掌控的呢?
在与砂金达成合作协议后,为了让砂金以身为饵把波提欧钓出来,星期日自然也安排了橡木与猎犬家系的人做出相应的保护,并且调拨了许多人手去保护妹妹,尤其是在波提欧差点成功挟持砂金那次之后,保护就更加严密了。
星期日只漏掉了一件事:他自己。
他在每周一的清晨会去朝露公馆的圣堂做礼拜,这是私人行为,并不能带太多人手,于是就成了防范最疏忽的时刻。在他最没想到的时候,那位巡海游侠从天而降,星期日顿时从放下鱼饵的幕后操纵者,变成了真正的饵。
“他喵的,可算让我找到机会了,你们这帮小可爱,”波提欧骂骂咧咧,看着半躺在地上的星期日,“不过真没想到,小可爱的,你居然会是个Beta。”
星期日不得不怀疑面前这个巡海游侠是不是被改造坏了脑子,总之现在他的耳羽上占了许多血,不是耳羽受伤,而是这家伙在他颈后啃了半天,啃得破烂,血弄脏了耳羽——他简直怀疑这家伙是条狗,身体里有什么狗的本能喜欢咬人,或者靠这种方式辨别别人的身份。
波提欧在星期日面前蹲下。
“但你身上居然有不错的味道,他喵的,匹诺康尼的鸟人都像你这样?”
星期日声音嘶哑,“Beta没有信息素。”
“信息素?你们管什么东西叫信息素,他小可爱的,无所谓,反正我闻不到。”
如果星期日对星际和平公司的改造技术,或者说目前的改造人技术有更多的了解,就会知道,因为Alpha的各项素质更强,将普通人通过改造人技术变成Alpha的技术已经在慢慢落实,而波提欧正是这样的实验产物之一。至于随之而来的认知紊乱等等的痛苦,就是只有当事人才会体会到的了。
波提欧似乎还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大门推开,在星期日以往引以为傲的那座巨大的沙盘模型对面,砂金的身影终于出现。
“路上耽误了一点,真是不好意思。”砂金拍了拍衣服。
波提欧森然一笑,鲨鱼牙反射出冰冷的光。
一把左轮手枪被高高抛过沙盘,砂金顺手接住,与此同时,另一把枪也对准了星期日的太阳穴。
“一换一,这位公司的小宝贝高管,先给你自己的胳膊上和腿上各来一枪,以防万一,然后再跟我走,”波提欧手中的子弹上膛,“不然这位鸟人的脑袋上恐怕就要多打几个孔了。”
砂金打量着略显狼狈的星期日,绛紫的眼眸和那双金眸碰撞了一瞬间。
这位素来高高在上、克制且极富控制欲的橡木家系家主,恐怕极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刻,如果不是他们姑且还算一条绳上的蚂蚱,砂金一定会乐意见到星期日这幅样子。
“搞得很狼狈嘛。”砂金慢悠悠地转动枪膛,“说起来,我们‘巡海游侠’先生的躁狂症还没好点吗?抓着一个人就咬,我认识一个医术不错的医生,也许可以介绍给你。”
“小可爱,别他喵的想耍花招。”波提欧咧嘴笑,“真可惜你已经被什么人标记过了,这也是小宝贝公司控制人的手段吗?不然你小可爱的上一次说不准已经被我标记了。”
上一次——在某个公司刚刚收购的矿星上,波提欧一个人拦下了战略投资部的车队,而当时代表公司来做这笔生意的高管正是砂金。波提欧劫走了他,准备以他的性命威胁公司停止入局G21矿星。
砂金当时已经被他掳上星舰,而如果不是突发意外:波提欧信息素紊乱,理智全无地对着他一个被永久标记过的Omega又啃又咬,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被砂金找到逃跑的机会。
有前车之鉴在前,这次波提欧当然会有多一手的准备。
“一定要这样吗,巡海游侠先生?”砂金好像很苦恼地叹了口气,“我这身行头可贵得很,不想被血弄脏,我们又为什么一定要这么暴力,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
“砰!”
一枪擦着星期日的耳羽射了出去。
“小宝贝,时间不多了哦。”
砂金毫不怀疑,按照这个星际牛仔高调狂放的作风,再拖下去,下一枪打穿的会先是那鸟人的耳羽。
他投降似地摆了摆手,笑着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左腿,心里则在默默倒数。
波提欧同样再次转动枪膛。
三,二,一……
“砰!”
“他喵的……!”
“砰!”
一发子弹贯穿过砂金的左侧大腿,疼痛让他登时冷汗淋漓,但那双紫色眼眸却死死盯着沙盘对面。
波提欧半跪在地,一条腿和一只手臂像是被锁住,无法再被他自己控制。
“他喵的,你小可爱的……”
“砂金!”
被叫到的人一分神,血流不止的腿软了一下,在摔倒下去之前却投入了另一个怀抱。
感受着对方检查自己身体的动作,砂金发出轻微的鼻音,“嘿,拉帝奥,我没别的事,只是腿上穿了个洞,我技术很好,没伤到骨头,很快就能好。”
他最擅长这种把戏,如何对自己身体开一枪却只造成最小的损伤,避开所有致命的地方,这都是过往的生活为他带来的经验。
拉帝奥没说话,却不由稍稍箍紧了这个怀抱。
砂金看着那个嘴里不停地“你小可爱的、你小可爱的”的巡海游侠,还有旁边被捆着、头颅低垂的鸟人,说道:“是不是该去管一下星期日先生了。”
“波提欧的改造人身体来自公司,幸亏这个型号依然有记录在案,博识学会最近又在研究对改造人的神经中枢控制方法,但这依然有风险……你下次不该这么冒险。”拉帝奥忍不住蹙眉。
在后半圈摩天轮上,他们两个人之间商量的计划;由砂金出面拖延时间,至于如何解决波提欧,则交给拉帝奥自己判断。砂金不问过程和办法,只等一个有可能的结果。
“但你看,我们又赌赢了。”砂金拿拉帝奥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朝星期日走去,并不在意旁边的“全自动小宝贝骂人机”。
“这件事终于算是结束咯,星期日先生,我们接下来该谈谈报酬问题……”
“轰!!!”
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刻,朝露公馆沙盘上方的吊顶,轰然落下。
而当守在外的知更鸟和橡木、猎犬家系等的成员晚一步进来时,这里只剩下一地狼藉的废墟。
“——哥哥,砂金先生,拉帝奥先生!”
*
“总之,家主大人现在刚刚苏醒,暂时不太方便出面,还要揪出和巡海游侠合作的叛徒,许多事情都得靠小姐处理,小姐让我帮忙给您和砂金先生带个消息,想等二位都方便的时候见一次面。”治安官加拉赫行了个礼,“小姐非常感激您和砂金先生这次的帮助,她再三强调一定要亲自上门表达感激。”
“也替我向知更鸟小姐道谢,隐夜鸫的治疗技术相当高明。”拉帝奥点头致意。
他的额头上有些微汗珠滑落,有些不自然,不过就算是被人注意到了,大概也只会当成是伤痛的反应。
“那么我就先不打扰了,拉帝奥教授,祝您早日康复。”加拉赫再次行礼,推门离去。
在对方走后,拉帝奥终于忍不住说道:“你真该感谢猎犬家系的人大都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
面前的桌子底下,砂金钻了出来,脸上笑嘻嘻的,他只穿了一件过于宽大的衬衫,抬起对方的下巴索.吻。
他用气音说道:“有什么关系,你的Omega发.情期到了,解决不就是你的义务。”
Alpha与Omega信息素的味道充斥了整个房间。
砂金微微仰头,亲吻着对方的喉.结,又留下牙印,仿佛不是他被Alpha标记,而是他在标记一个Alpha。
“星期日还不能露面,又为了不让‘梦主’起疑,知更鸟只能先充当几天话事人的角色,还要找出背叛‘橡木’的内鬼,啧,他们也是够忙的。”
如果只是听他一本正经的谈话内容,谁都会以为砂金是在公司的会议室开会,而不是和自己的Alpha度过发.情期。
那天巨大吊顶砸下来的时候,拉帝奥完全依靠本能将砂金拽了回来并护在身下,被吊顶结结实实砸伤了半边身体,到最后砂金反而成为了伤的最轻的那个——只有他朝自己腿上打穿的那一枪。至于鸟人,刚刚脱离生命危险,而那个巡海游侠,铁一样的家伙完全不用担心被砸坏,现在已经被橡木家系拘禁了起来。
而这也当然并非是一起意外,星期日的行踪也是有人泄露给波提欧的,不难猜出是“橡木”内部生出了蛀虫,有人和波提欧达成了合作,一方要星期日,一方要砂金,至于蛀虫的身份,就得看星期日之后的手段了。
砂金还想继续说下去,但随着对方的动作,脱出口的全变成了破碎的话语。
这是对有些人心不在焉的惩罚。
“嗯,慢一点……维里塔斯,先别……”带着鼻音的话语几乎有些像撒娇。
每次发情.期都是这样,他们会从客厅到浴室,再到床上,但是进**腔的次数却不多。可当他坐在Alpha的身上,两人结/合在一起,Alpha一只手搂住他的腰,有些事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决定的了。
拉帝奥今天似乎对那处格外有兴趣。
“嗯……啊,别,先别……”
砂金jia得更紧,故意用这种坏心的方式让拉帝奥放弃对那处的磨蹭。但任凭他如何卖力,体力消耗到动弹不得,对方也不为所动。
拉帝奥没说话,但动作表明了态度。
感受着对方距离进入**腔只有一步之遥,尽管那种感觉确实很爽,但砂金还是头皮发麻,眼尾飞红几乎要落下泪来。
“维里塔斯,维里塔斯……”
拉帝奥金红的双眸晦暗不明,他就着砂金埋头在他颈间的动作,在对方颈后咬了一口,留下深深的牙印。
拉帝奥声音低沉而沙哑。
“你到底和星期日达成了什么合作协议。”
砂金原本带着水雾的迷蒙双眼似乎清醒了一瞬。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他恶人先告状:“维里塔斯,这样利用Omega的发.情期,你真是太坏了。”
他支起身子几乎想就此抽离,可还没等起身,猛一下又重重地摔了回去。
“维里塔斯……”
其实Omega的发.情期就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不是吗?只是有人以往总抱着好心,一次次地纵容着,似乎从未想过这也是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机会。
你该知道的,Alpha的信息素不只是用来安抚Omega的,同样也可以反过来影响对方。
砂金慢慢神志不清,恍惚间甚至会产生自己已经被成.结的念头,兜兜转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不能让拉帝奥*在**腔里面。
他搂着对方的脖子,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板。
“嗯……波提欧为了向公司寻仇盯上了我,这家伙行踪诡异连公司都不好处理,星期日正好听说了这件事,知更鸟又对波提欧很感兴趣,为了实现妹妹的愿望呗,星期日给我提供庇护和帮助,用我把波提欧钓出来,剩下的事情他来解决……”
这就解答了拉帝奥从托帕那里听来的消息:砂金被一些狂热分子缠上,没向钻石汇报,却一个人躲到了匹诺康尼来。
拉帝奥咬住了砂金颈后腺.体的位置。
“在你眼里,这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会是匹诺康尼?”
“维里塔斯,开什么玩笑,难道你希望我像什么会哭唧/唧的Omgea那样扑到你怀里,嗯,叫你‘亲爱的’,然后求你帮帮我——等等……别,啊,停下……维里塔斯——”
被*满了。
砂金低垂着头,埋在拉帝奥颈间,不知是令人头皮发麻的余韵带来的泪水还是汗水打湿了一片。松柏信息素的味道将他包裹,让他从里到外都染上了一样的气息,仿佛逃无可逃,避无可避。
两人仍然结合在一起,并没有分开,就这样,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余韵慢慢消退。
汗水打湿床单。
砂金在拉帝奥的额头轻轻留下一个吻,慢慢地,又吻到眉宇之间。
一个并非像他一贯接吻时那样、运用高超技巧的、缠.mian悱.恻的吻,而是一个普通的、像是依靠着原始本能一般去亲吻对方的行为。
“一码换一码,维里塔斯,你还没有回答那个问题。”
在影视乐园的最高处、摩天轮上的那个问题。
在他们第一次到匹诺康尼进行合作的那次,一切画下句号的结尾,唯一在砂金意料之外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拉帝奥的永久标记。
拉帝奥与对方十指相扣,冷笑一声,“怕有些赌徒一下看不住,又把命放上赌桌了。”
亲眼见证疯狂的赌徒以身为筹码,从梦境与死亡的那端走了一遭,那样的场景任谁都会感到后怕乃至留下阴影,而这样的戏码是否又会在未来重复上演?时至今日,那个突如其来的永久标记也是他罕见的、没有完全受理智控制的时刻。
匹诺康尼的事情会结束,但有人不想让这场赌局结束。
拉帝奥在赌如果这世上但凡有一个锚点,是否有一丝牵住砂金的可能。而情感并非是可以计算的东西,再多的论文研究也没法给出标准答案。
于是倘若你要去博取其中的概率,那么唯有先一步放下自己的筹码,并尽可能拨大自己的赢面。
砂金笑着,绛紫色的眼眸映出对方的倒影。
“我们博学的天才——居然也有亲自下场赌博的一天。”
他们胸.膛贴着胸膛,几乎成为一体,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这世上有无数欺骗的方法,唯有身体的本能难以掩盖。
在又一次攀至欲望的高峰后,他哼哼唧唧地叫着:“嗯……维里塔斯。”
“怎么了?”拉帝奥声音嘶哑。
砂金笑着,攀附着对方的身体,在颈后也留下一个深深的牙印。
“等有机会……再去一次影视乐园吧,呼,我去问问知更鸟怎么包场,再也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来打扰了。”
拉帝奥披着衣服走下床,去拿补充体力的营养剂。
“这算什么,约会,还是……”
砂金看着对方背后被自己留下的抓痕,一道一道,像是猫挠人留下的痕迹。
“我自愿的追加投注。”
拉帝奥也笑了。
你大概永远不能指望一个常常被人评价为“口蜜腹剑”的投机客嘴里会有什么深刻且直白的话,他曾经在床上倾吐的那些呢喃爱语也随时可能变成谎言,唯有轻浮的表象下偶尔的几句玩笑,反倒带着那么一点真心了。
他端着营养剂回来,喂到对方的嘴里,故意问:“赌局的持续时间是多久?”
“嗯……我得好好想想,一个月,半年,一年——”
砂金牵起拉帝奥的手,像是数数一样一根根地掰着对方的手指。
“筹码够多的话,也许会是……”
一辈子。
Alpha与Omega之间的永久标记从来不是单纯的终身标记……而是互相制约,互相交付一生,倾尽所有,就像是老练的赌徒也心甘情愿地将全部的筹码放上桌面进行对赌。
拉帝奥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自己一根手指上被砂金咬出了一枚圆形的牙印,这家伙简直像到了磨牙期。
“那么请问砂金总监,我们现在的关系是——”
砂金眯起眼,露出一个狡黠而坏心的笑容。
“为什么不能是地下/qing人呢?”
其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藏不住了,但凡留点心,谁都能闻出他们身上彼此的味道。但这个游戏还未结束,有些人大概是演了调酒师之后角色扮演上瘾,连发.情期都能当做“偷.qing”的游戏。
拉帝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一手搂住对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下个月呢?什么时候‘偷.qing’。”
“让我想想,嗯……”砂金去捞床头柜上的手机,“也许我该查查Alpha的易感期多久一次,又有什么症状……”
拉帝奥从背后抱住对方,像是随时要开启下一轮,于是砂金的手机从手里滑落到地毯上。
“用不着去查……我现在就能让你知道。”
*
两周后。
“他宝了个贝的!你们别以为我会答应!你们他喵的都该去见上帝……”
惊梦酒吧被暂时征用改成了电影片场,拍摄由知更鸟主演的电影最重要的、也是开场的一场戏。女主角在这里与一个神秘的金发调酒师相遇,与对方有着一段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露水情缘,但短暂的梦很快就会苏醒。
那位巡海游侠——他此时正被拘束在片场角落,嘴里骂骂咧咧,这就是知更鸟对波提欧感兴趣的原因:一位名声在外的巡海游侠,名留青史的大电影中正需要这样一位重量级的反派。
“就不能把这家伙的联觉信标关闭了吗?”砂金在吧台边擦着玻璃杯。
知更鸟坐在旁边,正在接受化妆师最后一次补妆,“唔,理论上应该可以,不过吧……”
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星期日被人推着来到片场,耳羽上还缠着绷带,朝知更鸟招手,“我来了,妹妹。”
砂金诡异地发现,角落里那条疯狗一样的鲨鱼牙突然不说话了。
知更鸟压低声音,指了指脑子的位置,用只有她和砂金能听到的声音说,“记得吗,波提欧是公司改造出来的Alpha,不是什么正常的Alpha,他患有很严重的信息素紊乱,啊,真是一堆跟公司说不清的烂账,其实我有点怀疑是不是公司的技术不行,他的脑子也出了问题。”
“这家伙喜欢莫名其妙咬人,他上次把哥哥咬了,然后好像就,呃,信息素紊乱好了一点?总而言之——他现在好像缠上了哥哥。”
知更鸟叹了口气,“有时候我真是不得不怀疑,欢/愉星神的势力是否已经严重渗入了匹诺康尼和家族。”
砂金随便做了个向欢.愉星神祝祷的手势,并不标准。
“阿哈在上。”
摄像机启动。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女主角款款登场,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流传在匹诺康尼的传说,一位与“同谐”星神希佩有关的少女的故事。而在电影开场,她在酒吧中与一位身份神秘的调酒师相遇,开启了这一段宇宙间的冒险。
吧台边,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女主角浅紫色的长发垂落,而金发青年挑起一缕发丝,勾在指间细细啄吻,眉目虔诚。
“再醇美的佳酿,亦不如此刻……”
镜头外暗处的片场,轮椅上的星期日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中间休息,知更鸟下场,来到他身边。
一个橡木家系的手下悄声递上一份材料。
“家主大人,大小姐,关于之前在朝露公馆发生的事情,外面已经有风声了,接下来是怎么处理,要强行压下去吗?”
星期日点了点下巴,示意由妹妹来决定。
知更鸟捧着脸回过头,蓝绿色的璀璨眼眸中倒影出砂金潇洒立在吧台边的身影,如果仔细嗅闻,也许还能闻到来自另一位Alpha的味道,但那位Alpha现在可不在这里。
“作为一个‘传统’的Alpha嘛,我可是非常看重终身标记的神圣性,嗯……为了感谢公司和博识学会两位先生的帮助,那就让我送上一份小小的礼物吧~”
“我想想,不如就……拿去做电影的宣传吧!”
手下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您是说,用于宣传?”
知更鸟笑道:“是呀。”
*
一个月后。
星际和平公司总部高层办公室内。
“我从未想过公司有一天被人权协会找上门,居然是因为Alpha人权协会说公司内部存在高管涉嫌蔑视永久标记关系,还有‘对Alpha不负责’。”翡翠把一叠文件扔在桌上,叹了口气,“现在AO人权问题正是热门,你知道这条新闻如果放出去,公司的股价会下跌多少吗?”
“但我这个月的绩效已经足以成倍弥补这部分损失。”砂金无所谓地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他跟拉帝奥的事情——鬼知道是不是匹诺康尼那个鸟人从中作梗,总之现在两个人之间是永久标记的Alpha和Omega的事情,被捅给了媒体和Alpha人权协会,永久标记但没有登记结婚——这可是违反法律规定的,和“公司”两个字挂钩就闹得更大了。
“公司入职的时候难道没有培训过吗?注重培育正确健康的AO关系,不要总玩一些奇怪的游戏,搞得像是个小孩子一样连这个都需要教,”翡翠感到一丝头疼,看着砂金丝毫没有悔意的样子,不禁扶额,“行吧,那你就等着组织公司员工去看你演的电影吧。”
砂金:“?”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那想必你还没看过成片,”翡翠冷笑,打开会议室的屏幕,“知更鸟小姐好心寄来了一份,建议你可以多看几遍。”
电影被拉到149分37秒,是影片结束后的花絮彩蛋。
那是在朝露公馆的场景,能隐约看出来,一金发一紫发两个人被从废墟里挖出来的时候,虽然只有一帧,但一个金毛咬了另一个的脖子。
超绝大屏公开处刑。
“……”
砂金立马就想起来了,这是波提欧那次绑架星期日发生的事。
一句宇宙通用脏话就骂了出来,“那鸟人怎么把这种东西剪进去?”
他自己的脸都不要的吗?!
“你最好想想你们这次的合作是否愉快,还有,公司也知道了波提欧的事情,钻石刚刚来了电话,‘遇到事情记得找公司解决’,还需要他回来之后亲自来给你强调一遍吗?”
“……当然不用。”
砂金可不想丢脸丢到钻石面前。
翡翠一边打通内线电话,一边说,“鉴于最好让这件事帮你长个教训,顺便当做一次AO关系的普法,我会建议公司组织P16到P35的员工都去看你参演的这部电影,就当做这个月额外的团建项目,经费从你的奖金里出。”
“天哪,真的有这种必要吗,我自己掏钱包场空场行不行——”
“咚、咚。”
玻璃门被敲响,抱着文件路过的托帕推门而入,“嗨,砂金,容我提醒你一下,到下班时间了——楼下有人正在等你。”
“还有,欧泊哥也听说了这件事,同样身为Alpha的他对你的行为表示大力谴责,刚刚已经让人把后门都关闭了。”
“你今天只能走正门下班了哦。”
阿哈在上。
有些人曾经做过的一切,终于像是回旋镖一样都打回了自己的身上。
砂金脸上挤出一个笑,“无所谓,我会……”
“跳楼影响公司形象,加班违反人权法,今天谁加班谁倒扣工资。”翡翠把砂金从位置上拎起来,抽走了他屁股底下的办公椅。
“好了,现在都给我下班。”
一楼大厅的贵宾等候室里,有一个正埋头看论文的身影。当视野里出现一双皮鞋和白色西装,他抬起头,摘下鼻梁上的眼镜。
“这算是彻底被迫公开了吗——‘对每一件事都胜券在握的砂金总监’。”
“我习惯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下一步要举办婚礼的话,我会从这帮家伙身上狠狠刮下一大笔礼金,”砂金舔了舔后槽牙,“走吧,让我蹭你的车下班,因为被Alpha人权协会找上门,董事会说我影响公司形象,把我这个月工资和奖金扣光了,我现在负债上班,连油钱都烧不起了。”
“恭喜,看来你这个月终于能安分一点了。”拉帝奥顺手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
“没钱花啦,想去酒吧找个兼职又被拉黑,说我工作水平太次,”砂金伸了个懒腰,“教授,不介意让我蹭吃蹭喝一段时间吧。”
拉帝奥忽然停下脚步,砂金差点一头撞上对方的后背。
“喂,教授……”
在公司人来人往的下班人流中,站定的拉帝奥一字一顿郑重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是不是还没有登记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永久标记,但没结婚,也没办婚礼。
法外狂徒竟是自己。
“……别在公开场合说这种话!”
砂金脸上一热拉着对方,几步跑到高管专属的电梯,在电梯门彻底打开前先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就说了那小子肯定会翻车,之前说的赌我这个月一半奖金……”
电梯门打开。
翡翠、欧泊和托帕都在里面。
五人面面相觑。
砂金扯着拉帝奥的袖子,头也不回,“……走楼梯!”
在他背后的电梯里,欧泊还在喊道:“小子,再对自己的Alpha不负责,小心Alpha人权协会再找上门!”
砂金回头比了个中指,“你就等着把新收购的那颗星球当做礼金吧!”
End.
*“边拼酒边写代码”梗源《社交网络》
三编放前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帖子点击量这么多,宝宝们不要应激,绝对绝对没有当替身代餐的意思。
不是说抄袭,只是觉得像而已,没有恶意。二位都跟真珠有关,说不定老米想搞像希儿布洛妮娅那种同素异形体呢,dream一下真珠眼睛是淡紫色无瞳孔
二编:怎么这条这么多人,大家当个乐子看就是了,别太认真。刚好心海的突破材料是珊瑚真珠,介绍也写的真珠之智(不是珍珠)而且二位设计的元素跟人鱼姬有点相关,就是一种异曲同工之妙,大概类似黄泉和雷电影的那种感觉。外形不是特别像但是有相似感
三编放前面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帖子点击量这么多,宝宝们不要应激,绝对绝对没有当替身代餐的意思。
不是说抄袭,只是觉得像而已,没有恶意。二位都跟真珠有关,说不定老米想搞像希儿布洛妮娅那种同素异形体呢,dream一下真珠眼睛是淡紫色无瞳孔
二编:怎么这条这么多人,大家当个乐子看就是了,别太认真。刚好心海的突破材料是珊瑚真珠,介绍也写的真珠之智(不是珍珠)而且二位设计的元素跟人鱼姬有点相关,就是一种异曲同工之妙,大概类似黄泉和雷电影的那种感觉。外形不是特别像但是有相似感
是的是的,是来自宝宝们的投稿!!画死我啦啊啊啊啊
即使你们隔着一个次元壁,但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你们相互依恋对方。但就在有一天,砂金数据化的来到了你的房间,你们可以互相对话,但触摸不到彼此,但是未来总是有无限可能,或许会在未来某一天成功拥抱呢?
第一次画砂金致歉!!!!
是的是的,是来自宝宝们的投稿!!画死我啦啊啊啊啊
即使你们隔着一个次元壁,但双方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你们相互依恋对方。但就在有一天,砂金数据化的来到了你的房间,你们可以互相对话,但触摸不到彼此,但是未来总是有无限可能,或许会在未来某一天成功拥抱呢?
第一次画砂金致歉!!!!
【理砂】我只是在戒掉你
因为一次交易,砂金和拉帝奥协议结婚,时间是两年。
砂金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的翻身想要寻找身边的热源,摸索了很久却发现身边好像没人,睁开的眼睛发现床上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砂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就注意到床头柜的玻璃杯下面压着一张蓝色的纸条,砂金不用看就知道是拉帝奥留的,内容大概是他今天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砂金躺到拉帝奥那边的床上,将字条拿起来看,果不其然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砂金起床洗漱完去了厨房,很自然的找到了拉帝奥在厨房里给他留的早饭,是他昨天睡觉前跟拉帝奥说得灌汤包。
砂金坐在餐桌前吃着拉帝奥给他买的灌汤包,下一秒就注意到一边放着的日历,砂金垂下眼眸,他跟拉帝奥结婚已经一年多...
因为一次交易,砂金和拉帝奥协议结婚,时间是两年。
砂金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识的翻身想要寻找身边的热源,摸索了很久却发现身边好像没人,睁开的眼睛发现床上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砂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就注意到床头柜的玻璃杯下面压着一张蓝色的纸条,砂金不用看就知道是拉帝奥留的,内容大概是他今天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砂金躺到拉帝奥那边的床上,将字条拿起来看,果不其然跟他猜想的一模一样。
砂金起床洗漱完去了厨房,很自然的找到了拉帝奥在厨房里给他留的早饭,是他昨天睡觉前跟拉帝奥说得灌汤包。
砂金坐在餐桌前吃着拉帝奥给他买的灌汤包,下一秒就注意到一边放着的日历,砂金垂下眼眸,他跟拉帝奥结婚已经一年多了,离他们一开始约定的两年只剩下半个月的时间。
这一年多以来,拉帝奥和他跟普通的伴侣没有什么区别,拉帝奥甚至可以称得上十分称职。
砂金发现他的生活方方面面都在被拉帝奥渗透,今天早上睡醒他下意识的去找拉帝奥想要钻进他的怀里。
砂金忽然想到半个月前自己头疼,下意识已经不再是去找止疼片吃,而是跑到书房跟拉帝奥说自己头疼,还让拉帝奥给他按了两个小时,直到自己睡着。
砂金自嘲的笑了笑,原来这种影响已经这么深刻了吗?看着日历本上的一个月时间,砂金陷入了沉思。
今天公司没事,砂金吃完早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拉帝奥发信息,反而重新趴会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砂金的睡眠质量在拉帝奥的影响下越来越好,再加上最近公司的事情有点多,砂金好不容易休假就放任自己没日没夜的睡了下去。
拉帝奥回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砂金在被窝里面睡得正熟。
拉帝奥以为砂金有事临时出去了,但在开灯的一瞬间发现了玄关处砂金的鞋子,拉帝奥径直去了卧室,发现砂金小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
“砂金?”拉帝奥伸手将砂金脸上的碎发拨开,声音柔和。
砂金将头埋在被子里蹭了蹭,似乎没听见拉帝奥的声音,均匀绵长的呼吸并没有被打断。
“身上不舒服吗?”拉帝奥拍了拍砂金身上的被子,砂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就看见近在咫尺的拉帝奥。
“嗯?”砂金刚睡醒发出轻微的气音,整个人看起来都十分困倦。
“不舒服吗?怎么今天睡这么久?”拉帝奥将砂金从被窝捞到了自己的怀里,让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醒神。
“拉帝奥,好累啊。”砂金的脑袋在拉帝奥的怀里胡乱的蹭。
“哪里不舒服?”拉帝奥不知道砂金为什么说很累,以为砂金是哪里不舒服。
“没,就是睡得太久了,没力气。”砂金在拉帝奥的怀里蹭了好一会才精神了一点。
拉帝奥贴着砂金的额头见人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
“我没发烧,拉帝奥。”砂金有气无力的趴在拉帝奥的怀里,他睡得太久了手脚都使不上力气,越睡越累。
“嗯。”拉帝奥揉了揉砂金的眉心。
砂金平时不怎么生病,要是一生病就十分严重,上次砂金生病没把拉帝奥吓死,反反复复的高烧,砂金烧得整个人都不清醒。
通常是今天打完点滴退烧了,一觉醒来又可以烧到四十度,反反复复烧了一整个星期,那个星期拉帝奥几乎没怎么睡觉,每个晚上都守着砂金,实在是受不了才会小小的打个盹,但无一例外没有几分钟就会惊醒。
“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吗?”拉帝奥将砂金从床上抱了起来离开了房间。
“吃了,你早上给我买的灌汤包。”砂金觉得累不想走路直接趴在了拉帝奥的怀里让他抱着自己出去。
“晚上想吃什么?”拉帝奥将砂金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面可以吗?”砂金思考了一会发现自己的嘴巴很干,想要吃一点带汤的东西。
“好。”拉帝奥揉了揉砂金的发顶,“今天路上买了点草莓,我去洗一点给你垫垫肚子。”
砂金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拉帝奥的背影,明明只是协议婚姻为什么拉帝奥能够演得这么投入呢?差点自己就信了呢,信自己终于又有了家人,有了一个家。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拉帝奥将洗好的一小碗草莓放到砂金的手里,碗里的草莓上面还有水珠,每个看起来都又大又红很好吃的样子。
“没有哦。”砂金仰头,漂亮的眸子细碎的笑意像是点点星光,拉帝奥低头落下了一个亲吻。
砂金盯着碗里的草莓,而拉帝奥已经去厨房做饭了,砂金想一个月之后拉帝奥抽身离开自己又该如何自处。
戒断反应总是让人十分痛苦。
砂金想就再贪恋一会,接下来的一个月他会慢慢戒掉拉帝奥,这样等拉帝奥完全抽离的时候自己总不会很狼狈。
“想吃挂面还是鸡蛋面?”拉帝奥对于这两种面条有些拿不准主意。
“挂面吧,很久没吃了。”砂金拿了一颗草莓,从客厅走到厨房将手里的草莓喂给拉帝奥,仰头吻了吻拉帝奥的唇角,抱着拉帝奥脖颈笑得眯起了眼睛,“甜吗?”
“不闹。”拉帝奥拦腰将砂金抱出了厨房,上次两个人在厨房闹了半个小时,砂金的膝盖都青了。
砂金这次很听话,拉帝奥把他抱出厨房,他就乖乖回了客厅没有再闹拉帝奥。
“拉帝奥,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砂金看着面前色香味俱全的面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刚才他还不觉得饿但现在闻到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就开始咕咕的叫。
拉帝奥没有说话静静的陪着砂金将那一碗面条吃完。
砂金很喜欢在睡觉前窝在拉帝奥的怀里看会儿故事书,今晚也不例外,砂金看累了直接趴在拉帝奥的身上睡觉,有时候拉帝奥手麻了也没有挪开,任由砂金黏在自己身上。
拉帝奥看着在自己怀里熟睡的砂金总觉得莫名的安心,漂亮的小孔雀在他的面前似乎总是十分乖巧。
“砂金。”拉帝奥见砂金急匆匆的要离开将人喊住。
“有什么事情吗?”砂金转身停留在原地。
“吃点再走。”拉帝奥将早餐推到砂金平时吃早餐的地方。
“不了,谢谢教授。”砂金打开大门离开,屋子里只剩下拉帝奥一个人。
看着大门关上,砂金的背影消失,拉帝奥皱眉,微微的半眯起眼睛,砂金最近半个多月的行为很奇怪。
砂金以前总是喜欢在拉帝奥办公的时候坐在拉帝奥的腿上,每时每刻的黏在拉帝奥身边,平时周末的时候两个人也会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但最近这些事情都在消失,砂金回来的时间越来越少。
砂金站在门外心里酸涩,要不是因为交易拉帝奥也不会跟自己结婚,像拉帝奥那样的人怎么会喜欢自己呢,明天协议婚姻就要到期,到时候就可以离开了。
在床上听见关门声的砂金知道拉帝奥离开起床将属于自己的东西统统收进了行李箱,东西很少一个小时就收拾完了,砂金站在大门回头看了这个屋子一眼,将钥匙放在了玄关处离开了。
[砂金x你]机械飞鸟的永恒梦乡
*生命因何沉睡?是因为害怕从梦中醒来。
*正经的风格好难写,下一篇开轻松一点的
01
你的母亲曾经告诉你,人死后,灵魂会化作白鸟,在林海上方盘旋三日后回归南海之滨,传说那里生长着一棵万丈之高的巨树,那是一切生灵之魂得到安息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了,因为在你母亲这一代,已经再没有人见过曾经遍布这座星球的森林。
那时还有望不到边际的翠色,浩莽而辽阔的林海,阳光在树木的间隙之间流动,每当有风拂过,轻柔的沙沙声仿佛母亲安抚孩童入眠时的低语。
可现在,风只能卷起干裂土地上的黄沙,一点一点将人类仅存的绿洲掩埋。
你出生的时候,这座星球仅剩最后...
*生命因何沉睡?是因为害怕从梦中醒来。
*正经的风格好难写,下一篇开轻松一点的
01
你的母亲曾经告诉你,人死后,灵魂会化作白鸟,在林海上方盘旋三日后回归南海之滨,传说那里生长着一棵万丈之高的巨树,那是一切生灵之魂得到安息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传说了,因为在你母亲这一代,已经再没有人见过曾经遍布这座星球的森林。
那时还有望不到边际的翠色,浩莽而辽阔的林海,阳光在树木的间隙之间流动,每当有风拂过,轻柔的沙沙声仿佛母亲安抚孩童入眠时的低语。
可现在,风只能卷起干裂土地上的黄沙,一点一点将人类仅存的绿洲掩埋。
你出生的时候,这座星球仅剩最后一片绿洲。人们耗尽全部的资源,在绿洲边缘筑起高墙防止风沙入侵。
你从未见过绿洲之外的世界,他们告诉你,高墙外除了黄沙一无所有。
母亲去世后,你时常会来到城内的植物园里观察鸟类。
和这些叽叽喳喳的小生灵做伴,一待就是一个下午。
可你从未见过白色的鸟儿,它就像一个虚假的梦境,如同你生活着的这个世界一样,那样的不真实,又那么难以触及。
但从高墙外面来的这个人,告诉过你,他曾经见到过白色的鸟儿。
02
他说,他叫砂金,来自绿洲之外的世界。
砂金不请自来,自然是为了替公司处理一笔坏账。
坏账来自五十年前。这颗星球曾经是公司的财产,但有一天,星核在附近的星系爆发,切断了通往这颗星球的跃迁航线。
此后五十年,再无人造访过这里,而再度建立航线之后,却发现这里只剩下了这个被黄沙掩埋的世界。
无论传递多少请求联络的信号,都无人回应,唯有寂静。
这是砂金今年开张的第三个生意了,他本以为这单生意还算好做,无非是确认这里是否还有幸存者,以及掩藏于黄沙之下的矿藏储存量。
但真正到了这个黄沙遍天的星球后,他才发现,这单生意或许没他想的那样简单。
出师不利,他的飞行器受到了不明干扰,定位发生了偏差,降落在了距离目标地点数百公里远的地方。
换而言之,他原本应该降落在从前主城所在的地点,却遭到了莫名其妙地磁场干扰,如今不知道掉在了哪个旮旯角落,和大部队走散了。
更要命的是,飞船的冷却液用完了,无法再支撑起第二次起飞。
眼前是无边无垠的黄沙,走的每一步都陷入柔软的沙堆中,烈日投下他的阴影,印下的足迹很快被不曾止息的风沙覆盖。
砂金侧目凝望远处逐渐靠近的遮天蔽日般的沙幕,低低骂了一声,本应清晰的地平线被扬起的风沙吞没,连天空都被掩盖。
有微小的沙粒扑面而来,他眯了眯眼,不让过多的沙粒滚入眼眸,在他略微模糊的视野里,他看到沙尘暴正向他袭来。
这还能怎么办?
砂金毫不犹豫,扭头夺命狂奔。
这里倒是和他的家乡茨冈尼亚很像,但那里没有那么夸张的风,活像是要吃人。
他刚刚看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山包,铁皮垒成的,远远望着像座坟,不过那里有个入口一样的轮廓,那大小足够供人出入。
母神在上,愿他手下那帮菜鸟们发现他失踪了之后能尽快找来,至少飞行器上面的信号发射器还没坏,就算被这些沙子埋了也能稳定向外界传播电磁波。
而现在,不管里面埋着是人是鬼,碳基还是硅基,能交流亦或不能交流的,他都得进去躲躲了。
03
你和外面来的砂金成为了朋友。
他有着金色的头发,紫色的瞳孔,你很喜欢他耳边的装饰,你告诉他,那很像鸟类的羽毛,而你喜欢鸟儿。
那确实像孔雀的尾羽,砂金大手一挥,就将耳饰送给了你。
他还会讲很多俏皮的冷笑话,但你最喜欢听的,还是砂金讲述的,外面的故事,是这座城市里的大人们,从来不会和你讲的故事。
他们只会一板一眼地,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告诉你:“别好奇外面的世界,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而砂金却问你:“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你将他藏在你的房间里,全息投影正好轮换到关于森林的景象,你听到鸟儿慵懒的低鸣,它的身影隐没在林海之中,却能听到婉转的声音回荡在林叶间。
砂金盘腿坐在你的床上,支着脑袋,沉默注视着你专注的神情,又问了一遍。
“你不想离开这里,去看看真正的鸟儿吗?”
“…想,我很想。”你仰着头,贪婪地注视着面前由全息影像购成的这片森林,他们和植物园的机械构造的植物是那么相像,却从内到外焕发着生机。
或许从本质上,它们就是不同的。
“但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我…或许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想离开这里。”
“毕竟,这里是…我的家。”
你转过头,用略带审视的眼神望向砂金,后者反应迅速,报以一个真诚而亲切的微笑,你嗡动嘴唇,却没有将那个问题问出口。
高墙之上并能从外界进入的任何出口,那砂金是怎么进来的?
“看见那座高塔了吗?”你关闭全息投影,窗外映出城市的夜景,而那座坐落于中央的银色的塔,无论从这座城市的那个位置看都是那么地引人注目。
“那是我妈妈曾经工作的地方。”
你的母亲是参与设计绿洲的工程师之一,并且是核心的那几位,因此你也隐隐有这么一个猜想:关闭城市高墙的方法,或许就隐藏在那座高塔之中。
这堵高墙在设计之初,应该也是有设计出能供人进出的入口的。
“砂金,我可以帮你离开这里,作为你送给我礼物的回报。”
“如果你还能回来,就带给我一只白鸟吧。”
你和他对视,他的眸子在窗外夜色映照下昏暗不明,良久,他开口道:“一定。”
砂金必须要离开,这里不欢迎外来者。
你遇见他时,他就在被城里的警卫追赶,直到现在,外面还有一大批人在搜捕他。
你想替他解释,可是你的族人们像是完全无法理解你的语言一般,只是睁着木然而呆滞的眼,不断重复:“找到他…找到他…”
但或许,或许…只是因为他们太讨厌外来者了。
砂金也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
他承认在某些事情上他说谎了,但适当的欺瞒对这个小姑娘或许是好事。
但他认为你迟早要面对的。
就像今早你出门买早餐,他趴就在窗台上百无聊赖地晒太阳,享受少有的慵懒,他看见你怀抱一束向日葵从小巷那头转出来,在心里默数着:3,2,1…
“吃了吗?今天天气真好啊!”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是个头花发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朝你大笑着打招呼。
嗯,昨天和前天也是这句话,一字不差。
“姐姐,姐姐!”一对双胞胎手拉着手跑到你面前,小脸上洋溢着灿烂笑容,“今天能陪我们玩吗?”
砂金支着脑袋打了个哈欠,开始觉得无趣,但你蹲下揉了揉他们的头,还是走掉了。
今天倒是没玩什么无聊的游戏。
你提着早餐,打开门后,砂金已经在客厅等着了,他望向你将那束向日葵插进玻璃瓶中,认真搬弄的样子,挑眉笑道:“又是早餐店旁边那个花店老板送的?”
“是啊,他很热情,每天都会送给我不同的花。”
雷打不动的花束,一字不差的的问候,相似的日常…
只有你不觉得奇怪。
在沉默中吃完早餐,你对他说:“你该走了。”
“我带你去找那座塔。”
04
“一定要穿成这样吗?”
砂金将过长的袖子折了又折,好不容易才抚平,你踮起脚将他头上的鸭舌帽拉了一点下来,耐心道:“没办法,你长的和我们不太一样 。”
“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我不认为有什么不一样。”
“你的头发是金色的。”你伸手揪了一下,砂金喂了一声,叫你好好说话别动手,但那几缕金色的发丝还是躺在你掌心,“像黄金一样…至少,我很喜欢,但其他人看到这颜色,可能会发疯。”
你捧着件大衣亦步亦趋,砂金不情不愿地穿上了,又听你说:“如果有人问,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但是从小对阳光过敏…”
“我觉得他们没有那么智能…”砂金低声吐槽了一句。
你一怔,“什么…?”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地戴上墨迹,往镜子前面一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嗯,活脱脱一个通缉犯,你猜怎么着,我现在值八十一亿三千万个信用点。”
事实证明,就算捂得这样严严实实也没什么用,他一出门,就被周围数道目光锁住,被一群仿生人直勾勾盯着可真不舒服,尤其是他们举起了手中的家伙,准备围上来之后。
你也看出了端倪,拉着砂金就往小巷子里钻,砂金低声骂了两句,一边跑一边往后丢衣服。
“对不起,他们很讨厌外来者…”你拉着砂金一路飞奔,还不忘替同族向砂金道歉。
你的发丝在空中飞扬,在灿烂的阳光下流淌着,风中传来栀子花的气息,你拉着他的手,在城市的巷子里奔跑,踏过砖石,踩过水坑,安详地像一个简单的阳光充足的午后。
是那么真实,又宛如梦境。
说真的,刚开始遇见你的时候,他也以为你和这座城里的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但他后来发现,你是一个真实存在着的个体,而不是如其他人一样,像设定好的程序,机械而板上钉钉地执行一切命令。
银色的高塔越来越近,你能看见阳光倾泻在塔身上的凌凌波光,仿佛水纹流动,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怎么进去,爬通风管道吗?”
砂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他也仰着头看着这座严丝合缝的建筑,“爬墙?走下水道…唉,你看,这边有个井盖,不如我们…”
你摇了摇头,示意他和你过来。
你们很快找到一个侧门。
你从怀里掏出妈妈的身份ID卡,在识别处刷了一下。
于是你领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砂金:“……”
比他想的要简单呢。
里面很安静,没有见到一个人。
按理说,这么大型的建筑,总该有人在维护。
可惜没有,空荡的环形走廊,只有一盏一盏的声控灯,随着他们的脚步亮起来。
砂金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好奇地问:“你以前,没来过这里吗?”
“嗯,没有。”你目不斜视。
“…为什么?”
“一定要说的话…”你垂下眸,“我一个人靠近这里,会很害怕。”
害怕、抗拒、恐慌…这些情绪,每当你只是靠近它,就会从内心深处涌出。
“但现在你和我一起,所以我有了勇气。”你对着他笑了笑,“而且,我也有想要确认的事情 。”
砂金的到来,就像一滴水滴落下,打破了原本平静的水面,漾起一圈一圈的波澜,也让你感受到了,平静水面下潜藏着的,某些存在。
环形的走廊不断上升,空间也越来越窄,直到走到长廊的尽头,那里只有一扇门。
你和砂金对视了一眼,你知道,那就是终点了。
砂金突然问:“你还想看到白鸟吗?”
“真正的鸟类,不是植物园里面那些仿生机械。”
“嗯。”你放在门上的手一顿,轻轻点头 。
砂金释然地笑了。
“那么,我会带你看的,我保证。”
“现在,把门打开吧。”
你打开了门。
这是高塔的最高层,刺眼的光射入你的瞳孔,你看清了门后的这个房间,开阔,辽远,透过构成这个顶层房间的玻璃墙,你明白了。
你已经站的足够高,因此高墙之后的那个世界,终于没有任何阻碍地、无比清晰地呈现在了你的面前。
没有黄沙,没有风暴,高墙之后,是一片破碎的虚空,这座城市如同一座孤岛一般,悬浮在一片虚空中。
这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中的景象。
砂金在你身后,静静注视着你。
如他所言,这正是你所需要面对的事情。
他在欺骗你,他并不是从高墙之外来的,他只是将自己的意识,也接入了这个梦境。
作为最后一名幸存者,你是活着的万能钥匙,能够带领公司找到深埋于黄沙之下的矿藏。
他就是为此而来的。
而眼前的这座城市,来源于一个灭亡星球最后编织的,苦涩的梦。
而你,是这座盛大梦境最后的居民。
如果某一天,你发现你快乐的生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你所接触的人,所遇见的事,和你周遭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你会选择,就此沉溺于梦境,还是回归到苦痛的现实?
你会怎么选呢?
————
机械飞鸟的永恒梦乡,关于这个题目,我和好友半年前就在讨论了,最终决定献给砂金~
写这篇文我也一直在思考:偶尔梦境和真实的边界太过模糊,我们是否也会有沉溺于梦境不愿醒来的时刻呢?
彩蛋是“你”做出的选择,糖果解锁,想免费看的可以主动私信我~
磨磨蹭蹭终于是画完了(哭)
在此再叠一下甲:美好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ᵕ̣̣̣̣̣ ͜ ᵕ̣̣̣̣̣ )
【(*꒦ິ⌓꒦ີ)自己一人走完全部的流程才知道里面还有好多地方要进步啊!】
有其他想看的可以评论区留言呀~(公然集素材!理直气壮!( '▿ ' ) )
磨磨蹭蹭终于是画完了(哭)
在此再叠一下甲:美好属于他们,ooc属于我 (ᵕ̣̣̣̣̣ ͜ 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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