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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苏】无名之人
*伟业之国即将建立新王朝后日谈,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没有苏丹。
*是对奈布苏丹的造谣
这对的tag不知道怎么打……有什么不对的可以告诉我()
奈费勒百忙之中向你提议,也许需要抓紧时间撰写新的史册以免后世所记录下的文字有所偏差。
新王朝当然需要通过记录历史来证明自己取代旧王朝的正当性,你觉得你们的行为有足够合理的理由,不需要通过美化来巩固什么统治合法性,也不畏惧众口悠悠。你建议将参与进革命计划的每个人的故事都编撰进史册,千百年后的人们仍旧可以从之中收获些许思考与警醒。
奈费勒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思索,没有反对这个举措。
与其说这是史册,不如将它看成一本回忆录,上面...
*伟业之国即将建立新王朝后日谈,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没有苏丹。
*是对奈布苏丹的造谣
这对的tag不知道怎么打……有什么不对的可以告诉我()
奈费勒百忙之中向你提议,也许需要抓紧时间撰写新的史册以免后世所记录下的文字有所偏差。
新王朝当然需要通过记录历史来证明自己取代旧王朝的正当性,你觉得你们的行为有足够合理的理由,不需要通过美化来巩固什么统治合法性,也不畏惧众口悠悠。你建议将参与进革命计划的每个人的故事都编撰进史册,千百年后的人们仍旧可以从之中收获些许思考与警醒。
奈费勒用了两秒钟的时间思索,没有反对这个举措。
与其说这是史册,不如将它看成一本回忆录,上面记载着你们一路走来的偶然与必然。你将走访各地寻求撰写初稿意见的任务交给了盖斯,他也欣然接受了。
大概两个星期之后,盖斯用胳膊夹着厚厚的书稿敲响了你的房门。
初稿大致已经完成,盖斯的效率真的不是一般高,你发自内心赞叹了他,得到了几句别扭的回应。你翻了翻布满密密麻麻文字的纸张,上面的记录很详细,奈费勒,希尔希纳,阿迪莱,阿里木,法德耶......每一个人,他们视角的故事一页一页从你眼前流淌过,轻描淡写或浓墨重彩地控诉上一个王朝的腐朽与压迫如何使他们选择了眼前的道路。
你叹了一口气,这简直是一本苏丹罪恶史。
可历史并非道德审判庭,苏丹的王朝已经成为过去式,你们需要对他进行某种解构和探索来避免重蹈覆辙。难道苏丹生来腐朽和暴虐?
你忽然福至心灵地问道,“他的名字是什么?”
你们两个人搜索了迄今以来的记忆,惊诧地发现笼罩在苏丹阴影下的人们从未直呼或书写过他的姓名,仿佛苏丹从一开始便是苏丹。
“之前的史册呢?不可能也没有记载吧?”
盖斯摇了摇头,“或许有吧。但苏丹在上一轮游戏中杀掉了书记官,那位书记官在前一天让家人带着所有苏丹相关的史料逃离了这里,并未留下半点踪迹。”
宫廷中前朝官员几乎被苏丹清洗了一整轮,甚至苏丹的亲信也没能逃脱他的屠刀,知道他那往事的人也越来越少。你苦笑着打趣道,可能后世会在大陆的另一端乃至大洋的另一端发现一位暴君的名字。
“那这本史书难道全程要以苏丹来代称?”
“那太便宜他了!”盖斯紧皱起眉头,“他的名字和恶行应该被铭记进历史的长河,永生永世接受人民的批判与唾弃!”
于是盖斯和你又开启了到处走访的日程。
大部分平民终其一生也见不到苏丹一面,甚至连何时改朝换代都不知道,更不能指望他们会知晓多数现贵族都无法得知的名字。
也许应该从他身边的人开始询问。你去找了苏丹曾经的妃子,那些日日夜夜陪伴在苏丹身边的人。
“陛下他......不,前任苏丹很少跟我说话,”法德耶暗自抚摸了一下腰侧的伤疤,“虽然我在他身边很多年,我们并未有过除了命令和应允之外的交流。”
“我每天都在费尽心思生存,知道他的名字对我来说毫无益处。”法德耶为自己无法帮上忙而感到抱歉。
安苏亚寄回的信笺上寥寥几笔,她来苏丹后宫的日子已经算很晚了,所知极其有限。
莎姬回答得更是坦荡又干脆,“不知道。”
萨达尔尼倒是还有些印象。她现如今光明正大地同赛里曼在一起,时不时能看到他们在后庭出现,居然从未招惹谁的非议,没有一人觉得先王的妃子与侍卫暗通款曲是出乎意料的,“真是奇怪呀,我当时是那样爱他,总感觉直到生命的尽头我都不会忘记他的名字与容貌。”
“我知道他变了,可直到他将我送予你去折纵欲卡的那天,我从未觉得记忆中的那张脸面目可憎,我甚至无法将他与王位上的男人联系起来。”
萨达尔尼闭上眼睛,仿佛不愿回想那些令他愤怒和伤心的往事,“不好意思,我已经没办法给你一个准确的姓名,我记不清有关他的一切是否是真实的。”
赛里曼轻轻抚上她的手背表示安慰,对你摇了摇头,你明白不能再继续问下去了。
第二天赛里曼找上了你,表达了对编写史册爱莫能助的歉意,萨达尔尼并非不愿帮忙,她确实已经记不清了那人的名字。
你问赛里曼,“那你呢?你也不记得吗?”
你知道他在苏丹身边做侍卫的时间不比萨达尔尼做妃子的时间短。
“我从未知晓过他的姓名。”
赛里曼当然没有说谎,“我只知道他是这个国家的苏丹,是我效忠的君主。”
他看了你一眼,“不过那些都是曾经了。早在你出现在这场游戏之前,他就已经失格了。”
“你可以去问问另外三人,”赛里曼尽力给你想出一些有用的建议,虽然不用他说你也会过去,“他们对苏丹的忠诚在我之上,对他的了解也比我更多。”
苏丹毋庸置疑是一个暴君,即使他残害的人命足以让他遗臭万年,其治下累累血债足以将其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即便那些骇人听闻的暴政在他死后还是令人脊背生寒,他仍拥有许多旧日的辉煌。
现存最受苏丹宠信的四位近卫,在昔日还未被被冠以暴君之名的统治者尚以王子的身份活跃于宫廷时,也不过只是被他的英勇与荣光所吸引的众多追随者其中之一。
并非是某个清晰的时间刻度,他们开始心照不宣地游走于宫廷之外,仅在苏丹下达命令时去迅速有效地执行,以此避免君主的猜忌并表达自己的忠心,也许这也是他们日后免于灾祸的原因。
“前苏丹?”
哲巴尔沉默了片刻,“我确实不记得了……他的名字……”
“在叫他陛下之前,大家叫他殿下。”地位低于他的人没必要知道他的名字,万一叫错了还是给自己找麻烦,远不如一声尊称省事。
空气中弥漫出一丝尴尬的气息,为了缓解氛围你调侃他竟不记得当年追随的人是谁,当真是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斗争上。
哲巴尔苦笑了两声,为你指出下一个受害者,“法里斯的家族世世代代侍奉苏丹,也许他会知道。”
你便又找上了日夜浸在狗场忙碌的法里斯,看起来他现在过得很充实。
你不知第几次问出这个问题,法里斯思索了一会儿,冲你遗憾地摇摇头。
“真的假的?”你眯起眼睛看着法里斯,“你们不会合伙骗我吧。”
“哈,你可真看得起我们。这世上还有谁能狡猾过阿尔图,我们四个加起来也不能够。”
法里斯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小狗的头,你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对他来说,我们只需要做一把锋利的好刀,做一只忠诚的好狗。”
他的声音停在这里,你们对发生了什么事都心知肚明。同样的尴尬气息盘旋在头顶让你发觉不妥之处究竟在于哪里。你在和叛臣讨论他们所背叛的君主,他们是被迫弑君,哪怕逼迫他们的正是苏丹本人,这个位置仍然很是微妙的。
正在你觉得有些不合适,想就此作罢的时候,法里斯对你说,“去问问奈布哈尼吧。活下来的人之中,若是他不知道,兴许就再没人记得那人的名字了。”
你想说其实你一开始就想找他来着,只是到处见不到他人在那里鬼混。
你们曾在酒馆向彼此吐露自己的不易,抱怨对苏丹的不满,你以为你们是相同的。但你没有从那人还没坐上王位起便开始服侍其左右,也没有一路亲眼见证过数次足以被编进故事志的英勇事迹,所以也不是很能理解奈布哈尼说“他以前不是那样的”这句话时,语气中的一丝委屈和不甘。
这天晚上久违地有一场盛大的宴会,自苏丹死后第一场正式的狂欢,这代表着王殿上的鲜血已清洗完毕,城池中的伤亡者也已经安置妥当,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又势不可挡地进行着,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人民暗地里讨论新王朝的主宰究竟是谁。
讨论漩涡中心的你端着酒杯走向角落里的奈布哈尼,他到场更早一些,现在似乎已经玩累了。一阵寒暄之后,你对他说了最近在忙什么,他弯下腰放声大笑,你咬着牙不爽地问他到底能不能帮上忙。
“你不是最清楚他之前的样子吗?”
奈布哈尼将脸上的笑容收敛至一个合适的程度,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你们端着酒杯坐在一起,不说话也不喝酒,场面有些滑稽。
“他还能是什么样子呢?那时的他就像现在如日中天的您,阿尔图大人。”
说实话,他有点冒犯到你,若果真如他所说苏丹能和你划等号,那现在奈布哈尼脖子上头颅的位置已经是空空的了。
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发言的不妥,奈布哈尼又补充了一句,“当然,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那么疯狂。抱歉,我并没有其他的深意。”
你摆了摆手不打算计较这件事。“所以”,你问他,“你知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知道。”
你们还是坐在一起,宴会上人声鼎沸,你发出一声重重的叹息,“你可真的是......”
“至少敷衍我一下啊。”好歹你也是为了这件事忙活了不少天。
“抱歉。”
奈布哈尼罕见地认真。
你不打算再问他什么了,准备起身去别人那里碰碰运气,到最后若实在不得而知那个名字也无妨。你一直觉得与其将所有的罪恶具象化成一个人,不如将他视作某种象征更能警醒人心,那本史册差不多已经完成,知道苏丹的名字只是锦上添花。
“抱歉。”奈布哈尼又说了一次。
你对他的反常感到意外,走出几步后最终折返回来,“你确定你没事吧?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要去殉情的深情男。”
奈布哈尼冲你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怎么可能,全城的女人都会为我伤心欲绝的,我可不能在我好兄弟即将登基的大喜日子破坏气氛啊。”
你看到他变回不正经的模样,感到嫌弃又有些放下心来,还没等你回应,奈布哈尼站了起身,他来到你的面前,双手扶在你的肩膀上,低头嘟囔着,“阿尔图啊...... ”
你看他是真的醉了,有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Σ_(꒪ཀ꒪」∠)呕。”
你今天沐浴的时候仔细将身上清理得不沾一丝污垢,穿上了梅姬为你挑选的精美华服,现在上面正沾着一堆新鲜出炉的呕吐物。
你的喉咙里发出奇异的怪叫声,骂骂咧咧跑开了。奈布哈尼一个人坐在原地,看到你仓皇离开的背影,干巴巴笑了两声。
苏丹死后,没有人真的感到伤心,大家奔走相告欢庆解放的到来。奈布哈尼甚至还有心情跑去欢愉之馆,许多人都在那里玩着游戏,奈布哈尼欣然加入。
一个很简单的小游戏,输了的人需要说出近来自己做过的最刺激的事情,再由众人判断这件事是否能够抵消一杯烈酒的惩罚。
待到奈布哈尼输掉游戏后,他坦然说道:革命成功后,他曾直视过挂在城门之上的苏丹头颅。
欢愉之地不满的声音四起,她们道这城中的每一个人都直视过那颗鲜血淋淋的头颅,所以没什么特别的,这属实不是什么让人感到紧张刺激的事情。
奈布哈尼在起哄声中喝下那杯烈酒,辛辣的触感从舌头流过喉咙,途径心脏穿肠而过,刺激得他眼角红红的,就像哭过一样。
那天城中每个人都去看过,他们在那颗头颅下欢呼,张嘴去接那之中滴落的血液。他们的恨意如同喷发的火山在熊熊燃烧,恨不得将那颗头颅接回苏丹的身体亲手再砍下来一次,然后生啖其肉,渴饮其血,将那些如同吸血鬼般贪婪地吮吸着他们的骨髓的每一次搜刮加诸在暴君身上偿还。
那时奈布哈尼抬起头来,看到血液干涸在脸颊上,嘴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的苏丹,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苏丹还活着,那颗毫无生机的头颅是个活物,正在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他的身体有如被闪电击中,巨大的冲击让奈布哈尼连自己屏住呼吸了好一会儿都没察觉到,直至冷汗布满脊背的他落荒而逃。
欢愉之女说的没错,没有人会觉得在那天直视苏丹的头颅是一件多么难做到的事情,许多人甚至去捡地上的石子,来比试谁能砸中得多些。
但她们所不知道的是,奈布哈尼身为少数可以站在苏丹身侧的近卫,这些年来从未直视过苏丹的脸。他们对话时,奈布哈尼会侧目,或是盯着他身上的某个地方,苏丹未对此表达任何不满,也许他将这种行为理解成了某种敬畏。
就连杀死苏丹的那个时刻,奈布哈尼将手中的剑送入对方的身体,将他钉在那座象征权力的王位上,仿佛手中的利刃一寸一寸捅进自己的身体,锋利的钢铁割开皮肉微凉的空气一同被送进去,温热的血液涌出来。身边的两位同僚向他们的君主哭诉着自己的不忠,只有他默不作声。他以为这种感觉已经很难受了,因为他的心脏在抽痛,痛得泪流满面,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然而当时盯着那颗早没了气息的头颅,蓬松的头发上还挂着一两颗被人扔上去的碎石块,他感受不到心脏的存在。
他在扶持他的王子登上王位时,绝不会想到有如今这幅画面。那日的他恨不能将世间最美丽的饰品,最美好的字眼全部堆放在新的苏丹身上。
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是因为最一开始的苏丹身边站立的不是奈费勒而是奈布哈尼?是因为他的忠诚和纵容让事情走向不可挽回吗?是因为他的软弱和逃避让他迄今为止不敢面对已成定局的现实吗?
倘若他决议背叛的契机是苏丹挥向无辜者的屠刀,那这些年来他为何对王位之下堆积如山的尸体视而不见。
最终他还是说了谎,他再次逃避开来。奈布哈尼当然记得那个名字,并且不打算将它公之于众,这是他内心深处永远见不得光的部分。
他不忍心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他曾经追逐的热烈太阳,作为可恶的罪人载入史册,后世每有一个王朝诞生,所有人都要朝他扔泥巴吐唾沫。这个名字将和他的暴行紧密相连,直到骨肉腐烂也无法分离,而自己却被记载为协助新王推翻暴君的勇士。
奈布哈尼想苏丹不会在乎这些的。他若是在乎自己的名声哪还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所以真正放不下的是奈布哈尼自己。
奈布哈尼低声念着那个名字,重复了很多很多次,在周围越发热闹的环境中没人会在意一个醉鬼在说什么。
所以他是千古罪人,他剥夺了那些受压迫的人们辱骂暴君姓名的自由。
乐器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奏响,人们唱歌跳舞,高声欢呼,迎接没有苏丹的新世界到来。
这是奈布哈尼最后呼唤他名。今后这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会烂在他的心里,他要把这个名字埋进身体的最深处,然后继续流连于这个美好的世界,他会尽力帮助这个在苏丹尸身上建立起的新王朝,他会将他们一起学习的剑术教习给无数年轻人,未来这些人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天纵奇才,比前苏丹还要强大,他会长命百岁,在同龄人的墓碑早已爬满常春藤的时候,他还可以带着那个名字去见证他们曾经建立新王朝时所畅想过的未来。最后的最后,以身体作为坟墓埋葬他的旧君主,带着那点可笑的爱与怜悯,他会与他一同长眠。
你带着醒酒的东西再次前来寻找奈布哈尼时又不见他了的身影,欢快的宴席间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去向。
旁人告诉你奈布哈尼大人又醉了,念叨着不知是哪一位新情人的名字摇摇晃晃地离开了。
【主苏丹】宠物恢复神智后可以弃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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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生生从睡梦中压醒的。
你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还是昏暗的,厚重的窗帘恪尽职守,只有几缕防不住的光从间隙透进来,照亮了上下翻飞的浮尘。
你的巨大的宠物趴在你身上,隔着那层刻意蓄留的刘海望着你,金色的眼眸中空空荡荡,不见一点光。你推推他,他也就乖顺地退了退,给你让出一个起身的空间。
你打着哈欠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指尖就先触到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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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被生生从睡梦中压醒的。
你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还是昏暗的,厚重的窗帘恪尽职守,只有几缕防不住的光从间隙透进来,照亮了上下翻飞的浮尘。
你的巨大的宠物趴在你身上,隔着那层刻意蓄留的刘海望着你,金色的眼眸中空空荡荡,不见一点光。你推推他,他也就乖顺地退了退,给你让出一个起身的空间。
你打着哈欠坐起身,还没来得及想发生了什么,指尖就先触到一把本不该出现在你床上的象牙梳,入手温润冰凉,是足够折断一张银奢靡的上好之物。
显而易见,是你的宠物带过来的。
“都这个时间了?”你把梳子拿起来,“让我去上个厕所……好吧好吧,先给你梳头。”
你的宠物这才心满意足地转了个身,坐进你双腿之间。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就成了你们每日例行的日常。你曾经的主君,现今的宠物,对这简单的行为表现出超乎寻常的热爱,以至于你甚至疑心过他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神智。
可当你望进那双空空的眼,你知道他仍只是你那没有灵魂的宠物。
你捧起那头长发,将梳齿没入那弯弯绕绕的卷曲青丝,慢慢向下拉。象牙梳与发丝摩擦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他喉咙里发出的代表快乐的咕哝声里。
有时候梳到打结的地方,梳不下去了,你就把梳子抽出来,用手去解那些缠绕的结。梳子一停,他就开始不满,不安分地扭动,想往你怀里钻。
好在你的手速已经锻炼出来了,他的头发也一直被你打理得很好,很难有解不开的结,你总能在他闹出更大动静前摆平这一切。
就像你曾经也总能在暴君大发雷霆前抚平他的情绪,让众臣松一口气,再心服口服地感慨“不愧是苏丹最宠爱的臣子!”
梳完一遍。你起身取了日常养护的发油,抹在掌心,揉匀,涂抹在苏丹那一头长发上。然后你再用梳子梳第二遍,直到你的宠物懒洋洋地瘫在你怀里,一动也不想动了。
你把他留在床上,起身去盥洗室洗漱。等你洗漱出来,你的宠物已经蹲在门口等你了,仰头看你的样子像极了曾经来你家做客的新月。
“饿了吗?”你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揉搓他的脸,又摸了一下他的肚子,瘪瘪的,“昨天晚上应该多给你吃一些的。”
没有回应。你能指望一个空壳给你什么回应呢?
他并不恐惧饥饿,你甚至怀疑他是否能够感受到饥饿,又是否会被饿死。也许放在过去你会乐意做个实验,可现在你只想好好照顾你的宠物。
你帮他洗漱,又从行囊里摸了一块饼干塞进他嘴里,让他垫垫饥。
曾经被梅姬惯坏了的贵族老爷终究也在这漫长的流浪中或主动或被动地学会了许多生活技能,现如今干活干净又利落。
如果梅姬见了应该会很欣慰吧。
你这么想着,把自己逗乐了。
漫长的岁月让一切都成为过眼云烟,回忆起故人时心尖浮起的不再是刺痛而是怀念。就连曾经入骨的仇恨,在杀过、折磨过、奸弄过后都已经腐蚀殆尽。
你从行囊里翻出衣物,找了一件今天合眼缘的,帮你的宠物套上,拉好衣襟,系好腰带,遮住胸前那根明晃晃的金链。即便衣服远不如从前宫里御用的那些柔软贴肤,苏丹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由你摆弄。事实上即便你让他穿硌人的粗麻衣服他也不会反抗。
但你还是想给他买最好的。
一切穿戴好,你把脸埋进他那头毛茸茸的黑发里,深吸了一口气。
旧日宫廷内殿常用的香料的气味充萦在你的鼻尖,把你的每一个肺泡都充满了。现在这也是你最喜欢的味道了。
“该给你买件新衣服了。”你说,顺便帮他理正了他锁骨那条蛋白石项链。
这是你们前不久大干一场的成果,神殿里珍藏的蛋白石被你们一扫而空,尽数销毁。唯一的例外就是苏丹正戴着的这一枚。成色和大小甚至够不上你们拿到过的蛋白石的平均水平,却因为你的宠物难得表现出来的超乎寻常的喜爱而留了下来。
你找人打了条项链,这样这块洁白的石头便可以时时贴在你宠物那蜜色的皮肤上。
但你不确认这是否是个好主意。
那颗蛋白石显然已经和你们刚拿到手时不太一样了,有什么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但当你伸手想把它拿下来时,你的宠物抢先发出了低低的哀鸣。
你放弃了。
“好吧,如果你想留着它就留着吧。”你说,不确认自己日后是否会后悔,“我们今天去集市上走一圈,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如果一切顺利,我们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你牵着他走出房间,走上街头。他过长的刘海遮住了那双空茫的不同于常人的眼睛,减少了望向你们的好奇的目光。偶尔有人问起,你也只道他是你痴傻的兄长,只余下你一个亲人。
你也只余下他一个亲人。
“噢!”那摊主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头,“害,我还当这是您男妻呢!”
你一愣,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你们已然闯入了那好男风的地域,难怪一路上你们牵手而行却没有招致任何讶异的目光。
“男妻?”你咀嚼着这两个字,不由得发笑。你付了钱,拉着苏丹走到角落,抬手把那副新买的耳坠挂上他的耳垂,华美的金饰折射出璀璨的光。
你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脸,拉近啄了一下,“我的男妻。”
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们也就只剩下彼此了。
你拉着他穿梭在街角巷尾,购置各种必需或者非必需的物件,走累了就坐在广场喷泉边歇息。凉风习习,吹乱了他的发丝,也吹来他身上你所喜爱的气味。
“这里挺不错的。”你突然说,“我刚刚看了,我们的钱足够在这里买个小房子。我们可以在这里住上个三年五载的,享受够了再去拯救世界。”
你的“男妻”不说话。他根本没在听,正忙着盯面前那哗哗的水流呢,目不转睛的样子和贝姬夫人一模一样。
……你默默抬手压住他的腿,避免他真的跟贝姬夫人一样扑过去撩水花。
“我们可以买个两居室,你会想要单独的卧室吗?你想要的话就留给你,不想要的话就用来当书房。”你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厘头也没人回应的话,最终一锤定音,“……我们明天去看房子吧。”
他当然不会发表任何意见。但是当天晚上他再一次钻进你的被窝,用行动告诉你他显然并不需要一间单独的卧室。
他更喜欢和你随时随地黏在一起。
那天晚上你做了梦,梦见那遥远的你的最后一次自杀。
那时万念俱灰的你把他留在就近的城池,独自一人带着追兵逃入黑暗的森林。你成功解决了他们所有人,却在最后或失手或故意地从悬崖上一跃而下。
你在期待一场解脱。
但你终究还是在那冰冷的悬崖底醒来,在落地瞬间折断并刺出身体的骨头重新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碎裂的器官合拢修复,连迸出的血液与脑浆也都逆流回了来处。
你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战栗,精神和肉体同时在一阵阵发寒,身边唯一的温暖是那蜷缩着身体紧贴你的失了灵魂的可恨的暴君。
在那一片黑暗的谷底和那一片惨白的月光里,那双金灿灿的眼眸是唯一的色彩。
你曾经是多么恨他啊!你残杀他、折磨他、用你能想到的所有方式玩弄他,把你的恨意淋漓尽致地发泄在他的身上,直到你终于累了,直到那曾经刻骨铭心的仇恨都被用尽了。
于是再没什么能支撑你走下去了。
可是在这一瞬——或许是因为他紧贴着你的触感太像贝姬夫人,或许是因为他紧贴着你的温度太像新月——你清楚意识到有什么正在萌芽。
它在扎根,在生长,在绽放。
你抬起手,看他一边还在因为你从前的折磨而警惕而瑟缩,一边又无法克制地靠近你,钻进你的掌心,乞求着更多的善意。
傻狗。呆猫。
于是你想。留下来吧。
于是你想。活下来吧。
一个好的主人必须为他那在野外根本活不下去的宠物负责。
直到他的宠物不再需要他。
【主苏丹】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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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
暴君被推翻了。
那炙烤着大地、带来无尽灾难、令人间生灵涂炭的太阳终是陨落了。取而代之的是冉冉升起的新日,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让沙漠中生出片片绿洲。从漫长的苦难中幸存下来的生灵们怯懦地走出巢穴,小心翼翼地触碰,终于放下心来舒展己身,享受着久违的安宁与祥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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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炙烤着大地、带来无尽灾难、令人间生灵涂炭的太阳终是陨落了。取而代之的是冉冉升起的新日,温暖的阳光铺洒在大地上,让沙漠中生出片片绿洲。从漫长的苦难中幸存下来的生灵们怯懦地走出巢穴,小心翼翼地触碰,终于放下心来舒展己身,享受着久违的安宁与祥和。
于是大街小巷里都颂扬着你的美名,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不再有奴隶了,在太阳照耀的地方,从此都不会再有奴隶了!
那旧日的疯狂与毁灭都已经过去!从那噩梦中醒来吧!不必再回头看那昨日的泥泞与悲伤,前方正是一片坦途!
所有人都在盼望着明日,美好的明日。他们大步向前,将所有的罪恶与伤痛都抛在身后,任由那些过往被风沙销蚀。
其中自然也包括那旧日的王。
熊熊燃烧的大火已经熄灭,曾经的太阳如今只剩下一捧余烬,被你小心珍藏在王宫的角落。
不是地下室,也不是什么嫔妃的房间,更没有什么屈辱的意味,那只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房间,位置偏远,只是为了应对那万亿分之一的可能发生在此处的一场纵欲。
作为后备的房间,这里当然没有主卧那样的金碧辉煌,却也有独立的卫浴,算是设施齐全。
这座王宫历来的主人都从不知道何为节俭,于是就连这角落的房间用的都是最好最优质的床具。柔软的丝绸从床顶柔软地垂下,拢住某个将散未散地美梦。地上则铺着柔软的地毯,让赤脚走动都成为一种享受。
在空置期间,这里每三天有人打扫一次。现在也仍然是这样。
但在客人入住前,这里的新主人——也就是你——还是让人对这里做了一些修缮的。
譬如用最绵软的材质包裹住了房间内所有的硬物,又收作了所有可能成为利器的东西。那些必须的易碎物品,镜子、玻璃、瓷砖等,则统统加上了保护性的魔法。
又譬如换了一扇同样用魔法加固过的门,门上开了一个单向的窗口,用于递送食物,也用于在必要的时候投放药物。
在准备完全后,你把陨落的太阳送了进去。
没有虐待,没有折磨。他的生活水平甚至同过往都没有下降太多。一日三餐都有仆从定点从窗口送入,是和你从自己的餐食中每日随机挑选的,健康、温热、无毒。衣柜里备了他喜欢、常穿的款式和面料的衣服供随意挑选。书柜上也有他感兴趣的书作为调剂。他甚至能从透过窗望见外头花园里的景观,和那些偶尔落在窗台上的鸟雀。
只是没有自由。只是没有人来。
三天是一个周期。第三天的晚上,用于递送食物的窗口会吹进迷烟,在确认房内的人已经彻底陷入昏迷之后,门就会被打开。
你会进去,越过那可能已经变得一团糟了的房间,把苏丹从各种角落里找出来。如果他是正面朝下的姿势,那你就会让他翻个身,让他平躺在地面上。你会蹲在他身边,提起他的上半身,把他靠近你的那只手臂挂在你的脖颈上,用你的肩膀抵住他的身体,一只手臂撑住他的脊背,另一只手臂勾起他的腿弯,稍稍用力,他整个人都会靠向你。那些由于主人失去意识而不得不放松下来的肌肉瘫软着,柔和地挤压着你的胸口,与那头长长的黑色卷发一起,带来主人标志性的香气和那些遥远的记忆。
可惜他的刘海太长了,你看不见那双闭着的眼睛。
你站起身,稳稳地抱住他,从房门走出去,小心地不让门框撞上他自然垂下的足。
你把他带到另一间房间,另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
如果他一切都好,你就把他放在那张床上,为他擦身,再盖上被子,掖好被角。
但有时候他会把自己弄得很脏,你就不得不帮他洗澡。你把他放进浴池里,摆成不会滑进池子的姿势,用清水冲走那些污垢,再将长发好好打理,梳通、保养。
他是接触不到剪刀这样危险的物件的。所以无论是哪种情况,如果他的刘海长了,你都会帮他剪短。
你当然更希望剪到曾经能够露出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眸的长度。但既然他更喜欢后来那样的,那就那样吧。
等苏丹在大床上醒来,就又是一个新的三天了。
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呢?不是很多。
一些人知道新苏丹没有杀死旧苏丹。又有一些人知道新苏丹养了一只宠物,宠爱有加。
而在同时知道这两件事的人中,只有一部分能够将这两件事关联起来。
他们中的一部分认为你太过于心慈手软。另一部分则认为苏丹罪有应得。
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沉默之后问你:“您是要折磨他吗?”
这怎么不算一种折磨呢?
把一个人关起来,锦衣玉食,但不让他和任何其他人接触。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苏丹很安静,像是在和你玩一种另类的憋气游戏。送餐的仆从没有带回他任何的话语,但你能想象出他躺在床上,戏谑着遥遥望向你的神情,他在等猎物自投罗网。
后来,他开始渐渐失控。送餐的仆从带回了他的挑衅与谩骂,其中部分词汇肮脏到难以入耳。他居住的角落偏僻,平日里没有人会去,但你偶尔会有意无意往那里走,安静地站一会儿,再转身离开。那段时间里,尖叫声时常在那里游荡。每三天你都必须得给他洗澡,留给仆从打扫的房间更是不堪入目到几乎要重新装修。
再往后,他又重新安静下来,就像是越过了疯狂的高位所以开始逐渐走下坡路了那样。
你有对此欣慰吗?没有。
你只觉得有根弦在逐渐紧绷,而你必须做出抉择——在那根弦断裂之前。
“您想要折磨他吗?”有人问你。
“不。”你回答得毫不犹豫。
“但您在折磨他。”
你无话可说,只有沉默。
这要怪谁呢?难道要怪你吗?
或许是要怪你的。
你不敢让他接触宫殿里的仆从。你怕他找到机会逃走,又怕他绝地翻盘。你怕他杀了、伤了人,也怕那些无处不在的恨他的人杀了、伤了他。
你不知道哪个是你最怕的。
所以当然是要怪你的。
你把苏丹扶起,让他靠在你的臂弯里。纵使你日日锦衣玉食地供养,漫长的监禁还是消磨了他原本健壮的身体。不过即便如此,他对你而言还是有点太大只了,以至于你甚至很难环住他的肩膀。
你把他摆成一个合适的姿势,像摆弄娃娃那样用梳子小心梳理那一头已经长到有些吓人的黑发。它们被你打理得很好,油亮柔顺,淡淡的香气萦绕在你鼻尖,让你必须努力克制自己把脸埋进去狠狠吸一口气的欲望。
你不敢与他有太多接触。就像你不敢让他见到你一样。
当下的距离就刚刚好,爱恨都被沉淀在水底,于是面上的水清澈而凉爽,沁人心脾。
你将有一场远行。如果一切顺利,你将刚好在第三天傍晚回来。
但也正如你预感的,总会有事发生,绊住脚步。
……你有在期盼这场意外吗?你不知道。
毕竟一件事的必要与否终究是主观判断,而如果你真的想回准时来,你就该留出容错的空间。
总之,当你匆匆赶回时,已是第五天的傍晚。
你的随从在宫殿外焦急地等候,你只是看到就忍不住心头一跳。他看见你的仪仗,就急匆匆迎上来,跪在地上告诉你,你的宠物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
你垂着眉眼看那跪倒在地的仆从,听见自己说:“退下吧。”
一名合格的苏丹是不应该让人抓住自己的软肋的。
啊,你真佩服自己的定力。即便已经心急如焚,却还是能打点好一切后再施施然起身。
你推开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难以名状的恶臭。曾经的美味佳肴被打翻在地、腐烂变质,而这不过是这一片混乱中最微不足道的些许。
隔着那依然破损的床幔,你隐隐约约看见躺在床上的模糊身影,他的呼吸急促,听起来已经陷入昏迷。
于是你压着脚步上前,挑着那些干净的地方挑起布料,靠近那张床铺。
苏丹正仰面躺着,衣襟大大咧咧敞着,蜜色皮肤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你在床沿坐下,将柔软的床垫压出一个凹陷,探身去摸他的额头,是不出意料的滚烫。
你收回手,一边在脑海中筛选着合适的医者,一边思忖着他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的。他的底子向来很好,健壮的身体曾经在战场上拉出了小臂长的口子都没发过这样的高烧。
是这场监禁导致的?还是——
你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抓住你手腕的那股力道猛地打断。
你抬起眼,隔着那黑色卷曲的帘幕对上那对空茫的金色眼眸。
【花苏】奈布哈尼的初恋
阅前须知:
-全文7k
-内含部分作者对角色的理解,或许会和读者理解的有出入
-包含奈布哈尼x苏丹cp向
-包含少量奈布哈尼x阿尔图cb向
-有出现大量游戏内文本
-有作者自己胡编乱造的往昔回忆
-按照游戏原著把称王前的苏丹称呼为达玛拉
-以上都没有问题的话祝您阅读愉快!
——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热议的话题——一个关于前任苏丹的四近卫之一、欢愉之馆妓女之友、全城女眷的梦中情人,和现任苏丹是好兄弟的、被封为剑圣的风流剑客奈布哈尼的话题。
毕竟,没有人会不好奇,王都第一剑客的初恋到底是谁。
嫉恨他魅力的...
阅前须知:
-全文7k
-内含部分作者对角色的理解,或许会和读者理解的有出入
-包含奈布哈尼x苏丹cp向
-包含少量奈布哈尼x阿尔图cb向
-有出现大量游戏内文本
-有作者自己胡编乱造的往昔回忆
-按照游戏原著把称王前的苏丹称呼为达玛拉
-以上都没有问题的话祝您阅读愉快!
——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个热议的话题——一个关于前任苏丹的四近卫之一、欢愉之馆妓女之友、全城女眷的梦中情人,和现任苏丹是好兄弟的、被封为剑圣的风流剑客奈布哈尼的话题。
毕竟,没有人会不好奇,王都第一剑客的初恋到底是谁。
嫉恨他魅力的酒馆食客语气捻酸地说:这种滥情的花花公子的初恋估计早八百年前就被他忘在脑后了;为奈布哈尼魅力所折服的女孩大方开朗地笑着说:我倒宁可他从来没有爱过谁,这样我还有成为奈布哈尼大人初恋的机会;欢愉之馆的妓女用手掩着嘴唇咯咯笑着说:每一个女人都是奈布哈尼大人的初恋,只不过分为曾经是、现在是,又或是未来是;就连和奈布哈尼交好的艺术家都哈哈大笑着说:奈布哈尼这种人生下来就知道怎么和女人调情,哪还会有初恋呢?
有关这个话题的讨论愈演愈烈,到最后甚至有一个一听就无比荒唐的观点冒了出来:奈布哈尼大人的初恋其实是个男人,而他则是被这个男人伤害至深,所以此后认为女人可爱,绝不喜欢男人。
奇怪的是,这个观点居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赞同。
讨厌奈布哈尼的男人支持这个观点是为了给奈布哈尼扣上一顶喜欢男人的帽子——他妄想着这样能让自己爱慕的女孩回心转意,不再把目光留在那个花花公子身上。
女士们也乐于接受这个观点,毕竟人人都说初恋都是白月光,那么只要这个白月光的性别和自己不同就不会形成对比——这样她们无须再为这个虚无缥缈的“初恋”懊恼、伤神。
甚至有好事者指出奈布哈尼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双插头,还列举出不知道哪里搜寻出来的证据——在现任领主、前任欢愉之馆妓女夏玛举办的一场有关“生命就是圆环”的游戏中,不论男女都用性器官相连着围成了一个圆环——而奈布哈尼的前后都是男人,他还很乐在其中。
也有人跳出来指责这是一个非常不负责任的谣言——大家都知道现任苏丹阿尔图在革命成功之前、还在玩上一任苏丹的抽卡游戏时,手里有一张无论如何也销不掉的银色纵欲卡。走投无路之下他不得不把目光投到了奈布哈尼这位英俊又多情的剑客身上。然后这位风流的剑客脸色堪比调色盘、惊叫着跳起来捂着屁股大喊:“你敢拿我销纵欲卡我就离家出走——七天也不会回来的那种!”哪怕阿尔图表示愿意让奈布哈尼做主导的一方,奈布哈尼仍是神色警惕地盯着阿尔图,一边摇头一边逃去外面潇洒了好几天,直到听说阿尔图在朝廷上向前任苏丹讨要萨达尔尼王妃并成功折断了这张让他闻风丧胆的纵欲卡,这才敢回来继续任由阿尔图差遣。
一时间众说纷纭,而当事人不知出于何种目的并未出来声明、澄清。这种默许的态度也让人们越发笃定,其中肯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内情。
理所当然的,这个话题也惊动了现任苏丹阿尔图。
当谋反的刺客又一次跳入皇宫、满身酒气和脂粉味的奈布哈尼不知道从什么冒出来护驾,并成功斩杀所有刺客时,阿尔图最先说的一句话不是用于称赞奈布哈尼的英勇神武、护驾得当,而是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奈布哈尼卿,你的初恋当真是个男人吗?”
而奈布哈尼则停下了擦拭剑上血迹的动作,转过头来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望着阿尔图:“……亲爱的陛下,如果您对我头发和床单总是缠在一起分不开了、有只宝石耳环总是找不到、宝剑的心情老是不好等等行为有意见的话,其实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
回赠给奈布哈尼的是阿尔图轻飘飘的一句:“爱卿要是觉得这剑圣当的太过清闲,我倒认为把你安排去当首都卫队的剑术教练是个不错的主意。”
一想到可能要面对这个每天早上八点就要起床,还不能在花丛中通宵游玩的苦差事,奈布哈尼没忍住打了个颤,然后拎着剑灰溜溜地跑了。
哈哈,这地上的刺客可真刺客啊。
……
解决了最后一波刺客后,年轻的剑士摸了一把脸上沾染的血迹,几乎不带犹豫地就走到自己效忠的王子前面讨赏。
他的王子也如他所愿,对着他露出赞赏的笑容,手掌搭在奈布哈尼头顶像摸狗一样摸着他柔顺的长发:“奈布哈尼,我就知道你是最厉害的剑客——现在,你可以尽情挑选你的奖赏。”
年轻的达玛拉已经成长为一头野心勃勃的雄狮,尚显稚嫩的脸庞下面暗藏对权力的渴望——他早已通过血缘关系上的姐姐拿到他父亲和兄长的作战计划,换言之,苏丹的位置对他来说已是探囊取物。
所以,在权力的诱惑面前,达玛拉难得心情大好,准备提前给这位从小就追随自己的、忠诚的剑客一点微不足道的奖赏——这是奈布哈尼应得的不是吗?毕竟这位得力干将刚刚才以一己之力解决了那么多的刺客。
感受头顶传来掌心的温度,奈布哈尼痴迷地望着眼前的、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达玛拉:
他是为众剑所吻的王子——这是掌握了所有十三种剑术流仪的王血方能被授予的尊号。
他一头蓬松浓密的黑发肆意地披在身后、裸露在外的大片蜜色皮肤健康且充满力量,上面用金粉绘制着王子独有的纹样、修长的四肢里蕴含着能够独自猎杀一头雄狮的力量、一条用金子精心雕刻打磨出来的链条牵扯在双乳之间——请原谅,他对自己效忠的王子产生了无可救药的、大逆不道的亵渎想法。
“怎么?没有想要的东西吗?不论是金钱还是女人,只要是我能给的,都可以给你。”年轻的达玛拉还没被权力和魔戒熏染成未来那位残暴的苏丹,此刻,他无比宽容、耐心地等待奈布哈尼的回答。
不知何处积攒的勇气突然爆发,奈布哈尼脑门一热就向达玛拉坦白了自己的妄想,说完就自觉地把宝剑横放在两手间往前递送,双膝跪地,低下头颅露出脆弱的脖颈——他为自己不堪的念头,羞愧地向王子请罪。
“哈哈哈哈哈——”达玛拉望着跪在面前已经成长为男人的,追随自己到现在的玩伴,开怀大笑。
一直到笑够了,达玛拉才一脚将奈布哈尼手上的宝剑踢落在地,然后蹲下身来用手勾起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打量他那副羞愧的表情:“我倒是很少见到你这幅模样,你那机智灵活的口舌怎么不管用了?”
“不过——”达玛拉微笑着,“这又有何不可呢?”
奈布哈尼猛地抬起头,连脸上惊愕的表情都来不及控制,巨大的惊喜让他头晕目眩——原来人走在路上真能被太阳砸中。
他手脚颤抖着起身,又试探性地在王子身上摸索着——达玛拉没有喝止他的动作,反而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于是他的动作愈发大胆露骨了起来,手指游离到金链与身体相接的部位揉捏着,得到的也只是王子舒服的喟叹——这简直和抚摸贝姬夫人得到的反应一模一样,只不过他手下的是一头刚刚成年的、有着利爪的雄狮,而非无害的贵族猫咪。
此后一切都水到渠成,王子纵容自己的追随者对自己做的一切,青涩的奈布哈尼摸索着、抚弄着、最后在自己效忠的王子身上成为真正的男人。
情潮退却,达玛拉像一只餍足的大猫一样趴在奈布哈尼身上,笑着说:“奈布哈尼,你一定会成为王都最英俊的剑客。”
……
奈布哈尼,被苏丹赋予近卫的荣耀、王都第一剑客。但他过于英俊,并不适合护卫苏丹的后宫,也过于聪明,并不适合成为军人。
他曾和达玛拉——不,现在应该称为苏丹。苏丹八年前踩着父亲的尸体上位,继承了这个巨大的王国。他的统治手腕既残忍又狡猾,他对待敌人和亲人同样冷酷,他天生渴望着观赏他人的不幸,他的臣民畏惧他,他的统治也因此稳固无比。财富,地位,奴隶,他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人们弯下脊梁让他踏在上面,冬天的花园会因为他的号令连夜开花。
他曾和还未成为苏丹的达玛拉一同享受这无上的荣光。他望着达玛拉踩在被血洗的青金石的宫殿上一级一级登上王座的阶梯、戴上那枚传说中只有一国之主才能佩戴的万逝戒、佩戴上砍下先王头颅的斩王剑,最后戴上王冠、坐在黄金王座上真正加冕成为苏丹。
青金石大厅浓厚的阴影与辉煌的光在苏丹身上交织。奈布哈尼佩戴着宝剑伊戈尔与胡塞和塞里曼、法里斯、哲巴尔跪在台阶下,对着象征王权的戒指发下牢不可破的誓言——他们要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君主,至死不渝。
他曾暗自窃喜,近卫中的四人中,哲巴尔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平日最热衷的是打猎和冒险;法里斯三天两头带着自己爱犬往黑街跑,感觉对他来说主要是想炫耀,奖金都显得次要;塞里曼更不必说,一个沉闷的铁卫。看啊!在这能够与苏丹共享荣誉最近的位置上的几人,唯有他是最特别的。
可没有人能够预料到魔戒和权力对人的腐蚀是不可逆的。至高苏丹征服了大大小小的王国,轻而易举地享尽了人间一切欢愉——过去所有苏丹、所有王者享受过的事 他都已经厌倦。
直到苏丹开启了一场荒唐的游戏。
奈布哈尼的王变成了一头被权力束缚的困兽。而他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陪伴着长大的达玛拉变成眼前这个可怖的暴君。
年少慕艾被奈布哈尼藏在心底最深处。他过于英俊,并不适合护卫苏丹的后宫,也过于聪明,并不适合成为军人,所以他流连于风月场所,成为妓女和艺术家的朋友。
酒精和女人成了麻痹头脑的最好工具,他凭借那被达玛拉称赞过的灵活口舌就能轻易地讨到每一个女人的欢心。
他一心远离朝政,甚至偶尔一次上朝还会被苏丹调侃一句:“奈布哈尼卿,难得在这见到你啊。”
奈布哈尼卿,奈布哈尼卿,奈布哈尼,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面具只戴在脸上一段时间就还是面具,但如果把面具戴在脸上一辈子呢?
……
奈布哈尼看到朱娜渗着血的脑袋被挂在欢愉之馆里,听到阿尔图对自己的指控:“你明知道她们死在何人屠刀之下。奈布哈尼,你从前是一个会为一个欢愉之女拔剑的男人。怎么,你不敢了吗?你的利剑难道只敢挥向弱者吗?”
他曾无数次为了欢愉之女与闹事的酒客决斗,这一次他能做到吗?
奈布哈尼愣住了,他的眼睛里瞬息闪过无数复杂的神色,最后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一屁股坐回桌边,揽着酒壶沉默着自斟自饮。
苏丹最忠诚的护卫,远离了朝堂纷争、投身于温柔乡里的英俊贵族,任谁都忘记了奈布哈尼也曾有过壮志雄心。他曾认真地跪在阶下许下忠诚的誓言,以之报答其允诺的未来。但是,时间残忍地改变了一切。
饮尽壶中最后一滴酒之后,奈布哈尼像是终于放弃了幻想,放弃了恪守的誓言,放弃了那个年少时的自我 ,和他曾发自内心爱慕过的人。
“以前我逃得远远的,以为能避开这一切,结果就是这样的下场——苏丹不允许任何人拥有自己的东西——哪怕是指头缝大小的自由和快乐都不可以。你说得对,阿尔图,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我能为你做些什么?你既然敢这样讲,一定已经有了计划。”
此刻的奈布哈尼前所未有的冷静,他已经有预感自己接下来要做的是一件如何大逆不道的事。
年轻的近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真诚的、复杂的笑容。但是,奈布哈尼没有向阿尔图宣誓,只是和他握手,表示自己会和他站在一边。
因为这一次,自己的剑将为心中之义出鞘,而不是为任何一个,易变的人。
易变的。
达玛拉。
……
“达玛拉……我没事。”奈布哈尼强忍着身上的伤口,望着眼前的王子安慰般地开口。
得到答复的达玛拉点了点头,他信任自己亲自挑选的、陪伴自己长大的战士,既然说没事就绝不会只是安慰的话语。
没有人的谋反之路会一切顺利,更何况达玛拉是如此的自信、骄傲、不做掩饰。
他光明正大的昭告父兄自己的反心,又在一次次攻城略池中大获全胜——他是先登的冠军,战士们的士气早已高涨到顶峰。
如此大获全胜让对方不择手段地弄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计划——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被围困在此处。
深陷敌军包围的几人身上皆有负伤,以少敌多的情形非但没让他们恐惧,反而更充满了斗志——因为他们效忠的王子自始至终一直站在最前线,很快也会带领他们杀出一条血路。
达玛拉身上用金粉描绘的纹身早被数不尽的血污染得模糊不清,一头浓密的黑发更是因为长久的战斗而蓬乱。可他就只是这样站在最前方,任由破晓的曦光打在身上就足以震慑一众敌人。
奈布哈尼抓起剑插在地上借此支撑着自己站起身来,然后看见达玛拉转头回来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纹身:“奈布哈尼,胜仗后回去帮我画个更好看的。”
如此轻松的语气就好像他们现在不是在劣势下面对敌人,而是在花园里散步一样。奈布哈尼简直要笑了出来,这就是他效忠的王子,如此自信又强大的王子,这是他未来要效忠的君王,达玛拉是最强大的战士、未来也会成为最贤明的君王——而自己,从始至终都会是王子的追随者、君王最忠诚的臣子。
奈布哈尼大笑着:“不论您想要什么样式的我都能让您满意!”
他们会是最后的胜者。
……
革命即将胜利。
阿尔图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借着苏丹卡嫁接权力,招兵买马的同时还招揽人心。
革命前夕。
当赛里曼走进房间,给自己倒酒的时候,奈布哈尼没忍住吹了个口哨。
法里斯骂了一句脏话,而哲巴尔露出了那种“我早知道就会这样”的笑容。
“所以,都聚齐了,在我们的君主不再亲自征伐之后好像还是第一次?”近卫的职责在于拱卫苏丹的安全,一般特指在战场上与苏丹并肩作战……他们也是少数完全知晓苏丹实力的战士。
阿尔图抿了一口酒,似乎是在期待他们说一点能制服苏丹的绝妙策略。
奈布哈尼和另外三人互相看了半天,大眼瞪小眼,用近卫才懂的秘密手势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之后,哲巴尔站了起来,代表近卫四人对着阿尔图说:“说结论,你也许能战胜苏丹的军队,但你别指望可以靠人数战胜苏丹本人——千万不要以为那个王座上黯然的昏君是他的全部……他至少三次在绝对劣势的战斗中带着我一起杀出了一条血路。”
哲巴尔停下来思考了一下:“以及,我也不认为有人能在公平的战斗中杀死他,至少我不能,奈布哈尼?”
听见自己被叫到的奈布哈尼摇了摇头,而旁边的赛里曼和法里斯甚至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愿。
很显然,阿尔图被哲巴尔这一番恐吓弄得有点懊恼……不过哲巴尔很快给出了一个结论:“不过,今天大家都能坐到这张桌子前,也实在说明我们的君主已经失去了一切值得侍奉的恩义与德行……于是我们决定与你打一个赌:我们会回到苏丹身边,只要你完成了反叛的前一半工作,穿过城墙与街道,杀入皇宫,站在我们的君主面前——那时候我们就会牺牲铁卫的荣耀,从背后帮你做完反叛的后一半工作……我们会帮你杀死苏丹。”
说完这些之后,哲巴尔仿佛已经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咕嘟咕嘟喝了满满一大杯酒,拍了拍赛里曼的肩膀,径直离开了阿尔图的宅邸。
奈布哈尼和法里斯也默契地给自己倒满了杯……喝完之后,不论阿尔图怎么挽留,怎么询问,他们都笑着说这是近卫兄弟之间的神圣秘密,就这么走了,只留下长叹短嘘的赛里曼与阿尔图喝完了剩下所有的酒。
……
等待阿尔图的军队攻城的这几天里,奈布哈尼无数次构想过自己的结局——如果阿尔图真的能走到青金石宫殿上,我会和其他近卫兄弟一起用御赐给近卫的武器从背后杀死苏丹。
到时候,魔戒的力量会在苏丹生死系于一线的时刻,调动出了几乎无限的力量,而我们近卫兄弟会在这猩红色的光芒中风化,燃烧。
如果、只是如果,如果有泪水,或许泪水会在刚刚流出就变成了金色的火焰——不是为这份牺牲而流,而是为了逝去的光荣,与我们曾经敬爱过的君主、我曾经爱过的达玛拉。
我会微笑着跪在王座上的苏丹面前,温柔地握住他带戒指的手——就像苏丹还是达玛拉的时候一样,然后很轻、很缓地摘下苏丹的魔戒。
或许做完这一切,自己也会被魔力所分解,但没关系,我愿意亲手为自己的王、自己的达玛拉带来自由。
……
一切都按照奈布哈尼的构想进行着,他和法里斯、哲巴尔笔挺地站着,直到看见阿尔图浴血而来。
塞里曼紧随其后站在青金石宫殿之上。
他的出现让苏丹感到十分惊讶。
而这位曾经的近卫队长,现在连名字与面容都失去的男人终于对自己的君主拔出了武器——“在更久之前,你这个恶魔,在你独占一切的时候,在你轻蔑我的时候……你不配得到任何忠诚!”
奈布哈尼知道,苏丹可不会容忍这种蔑视。正当苏丹把玩着自己的魔戒,思考着要怎样玩弄这些反贼才能获得最大的乐趣时……奈布哈尼和身边的近卫们对视了一眼,随后纷纷拔出了武器。
这是当然的,听见武器破风声音的苏丹满意地想着,狗就是要率先帮主人吠叫,恐吓,撕——
三把武器猝不及防地刺入了他的身体,从背后。这不仅带来了致命的伤口,还把这位传说中无敌的战士固定在了王座上。
愤怒的苏丹咆哮着,要所有叛徒都去死。奈布哈尼不用看都知道另外二人和自己一样泪流满面——为了即将来到的死亡,也为了曾经的荣誉,与敬爱的君主……他听见哲巴尔在喋喋不休,诉说着那些与苏丹背靠背的战斗,法里斯则哭着说自己是一条不忠的狗。
多么浪漫又完美的结局啊!奈布哈尼一边流泪一边想,他跪在君王面前,聆听着伊戈尔与胡塞吞噬君王血肉发出的欢欣笑声。他曾握着这对双刃跟随着达玛拉讨伐各地,在达玛拉成为苏丹后它们就很少出鞘了。
他甚至还有空胡思乱想,原来他的君王也是血肉之躯,双刃插入肉体时的触感和曾经斩杀敌人的没什么两样,把达玛拉变成苏丹的罪魁祸首又到底是谁?
奈布哈尼顶着一双泪眼想要如自己设想过的一般摘除魔戒然后为王带来自由——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上并没有来自魔戒的反噬。
当他意识到这件事时,猛地扭头回去看阿尔图。
而哲巴尔和法里斯他们就这么维持着拼死用武器钉住苏丹的姿势,直到苏丹已经没力气叫唤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活着。
“你们是在等这个超级魔戒生效吗?傻孩子们,你们伟大的阿尔图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快把我们伟大的苏丹放开!别让他断气了!只有我才能决定他的命运!”阿尔图站在台阶下高举着一枚魔戒,脸上带着那副如平日般得意的表情。
有什么能比自己构想的完美计划泡了汤还更让人生气的?尤其是这样一场浪漫的、殉王、殉情的计划。
好好的弑君氛围就这样被阿尔图搅的鸡飞狗跳。
奈布哈尼简直气极反笑,笑他们近卫兄弟这回让阿尔图这黑心的家伙看了一大出好戏、笑自己先前那可笑的自我感动的计划……笑他所爱之人终于得到解脱、笑自己还活着。
另一边终于反应过来的法里斯和哲巴尔也和奈布哈尼一样脸上还挂着滑稽的泪水,奈布哈尼和他们对视了一眼——“嘿!奈布哈尼,不要踢我!你们快拦住他!我会保守这个秘密的!哲巴尔,求求你了,不要打脸!”
革命计划的主执行者就这样被苏丹的近卫们在青金石宫殿上打得抱头鼠窜。
……
人间每天都有新的话题出现,有关奈布哈尼初恋的话题在一段时间后又逐渐淡化在人们视线里。
奈布哈尼今天难得没有翘班,恰好被路过的苏丹阿尔图抓到,不由分说地塞了一本《老花园》让他读,甚至还要他写一篇读后感。
无奈之下,奈布哈尼只好靠坐在花园里翻阅这本书。
第二天,阿尔图只收到一张纸条,上面赫然是奈布哈尼狂放的笔迹:“每天有千百枝花绽放,愚人才会垂顾昨日凋谢的那朵。”
看完后阿尔图不知原由地哼笑了两声,随便抓了一个路过的侍从一问,果然这位王都第一剑客又溜出去玩了。
【主苏】一个败者的流亡
summary:纯纯是我捏造的被流放的苏丹哥的一天。
主苏,但是主苏含量极少,基本上是苏丹陛下中心
雷点介绍:
可能看上去有点圣母的图图哥
可能有善堕迹象的苏丹陛下
全文共3.3k+ 请挑选合适时间观看
————————以下为正文——————
1.
冠冕落下的时候,苏丹想过自己会死,会被侮辱,又或者会被囚禁一辈子,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流放。
赦免了他人,也相当于赦免了自己——这样的话语从来不是苏丹的信条。
这样处罚实在是过于软弱了,爱卿。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一定会这样说吧?...
summary:纯纯是我捏造的被流放的苏丹哥的一天。
主苏,但是主苏含量极少,基本上是苏丹陛下中心
雷点介绍:
可能看上去有点圣母的图图哥
可能有善堕迹象的苏丹陛下
全文共3.3k+ 请挑选合适时间观看
————————以下为正文——————
1.
冠冕落下的时候,苏丹想过自己会死,会被侮辱,又或者会被囚禁一辈子,但是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流放。
赦免了他人,也相当于赦免了自己——这样的话语从来不是苏丹的信条。
这样处罚实在是过于软弱了,爱卿。如果是平时的话他一定会这样说吧?
然而事已至此、除了放下弯刀离开这个自己害怕过,觊觎过,得到过,厌倦过,挣扎过,最后归属于他的宠臣的宫殿,他别无选择。
群臣静默着,没有一个人来搀扶又或者唾弃这位不久前他们还在恭维的、讨好的、恐惧的伤痕累累的失去了冠冕的君主。
失去了苏丹的名号和冠冕,他与其他流浪的人没有什么分别,分别或许就在于,时间已经叫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他是一个没有姓名的流浪汉,比前一位流浪的王子更糟,因为他的剑、他的弯刀也已经不在了。
有的时候他高居在王座之上,觉得那把椅子就像一桌囚牢,那个宫殿就像是一个监狱。他可以在里面为所欲为,他可以血洗一个绿洲;他可以杀掉他手指划过的所有大臣,只是为了好玩;他可以要求任何一个人献上自己的妻女,再伤痕累累地归还;他可以耗尽金银财宝在短短七天为他的宠臣建立一座比皇宫更奢靡的宅邸——然而他却不被允许在皇宫外过夜。
多么可笑。
“一切都会逝去。”
刻着这样铭文的戒指和那些陈规腐矩一起形成的钉子,把过去那个踏着弟兄与父亲的血的王子,也钉穿在了王座之上。就算只是抬起手也会献血淋漓。
他也问过自己想不想离开那个位置——最后的答案是不能。
凭什么要把自己的血浸透的王座交给他人?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但至少那把椅子还是可以切实地让他坐在其上——如果他跌下那把椅子,就像他的父亲那样——他又会是怎样的结局呢?
从王座上俯瞰脸上带着讨好的群臣,那些自以为藏的很好的小心思全部昭然若揭。要权的,要钱的,借着自己的名号做什么事的,败兴的,觉得他比自己想的更周到的——每个人讨好的面具之下都有着一双觊觎着自己随意倚靠的这把椅子的眼睛,一张把自己当可以随意欺骗玩弄的傀儡的嘴,一对听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东西的耳朵。
愚蠢至极。
他想要离开那个位置吗?那样的问题无关紧要。正如他坐上去的时候没有离开的权利。被赶下来的时候也没有赖在上面的权利。权利就是这样,是权利在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权利——你根本没有选择。
皇宫外的太阳有些晃眼,这位流亡者用手遮了遮晃眼的太阳。
在以往他征战沙场的时候,他见过比那很扎眼的太阳。那是反射在敌将的甲胄之上的阳光,晃眼的几乎要让人看不清,然而就算如此,他也不必出第二刀就能斩下对方的头颅。然而乘着辇车,被遮蔽于阴影出行的日子里,那样的太阳已经过于晃眼了。
从殿堂的阶梯往下,赤着脚地往下行走。从豪华的宫殿到热闹的商业街区,再穿过萧索的平民窟,再往前走两步,就是城门——他的王都的每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
路过街区的时候,人们自发地排成了两列,不时小声地讨论着,简直就像是在围观一个游街的囚犯。不,也许也没有区别吧?
一个孩子率先地扔出了一粒地上的石子,那颗石子落在他脊背上的时候,街上寂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直到石子落到了地上,不少人的眼睛里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
流亡者看了一眼那个孩子,他被母亲紧拥着。甚至都不敢哭出来,可是就这样与他对视着。也许是因为在某个记忆都无法触及到角落,他的父亲死在了流亡者的手中吧。
流亡者继续地往前走着,于是人群地声音大了起来,就像认定他已经是一位败者,侮辱的话不断地从口中溢出。石子和鞋又或者其他什么的没的东西,一起混着尘土落到他的脊背上,落到伤口里,然后沾染着血迹落下。
随便地避开一些过于大块和肮脏的东西,流亡者继续向前行走。自己活该?那个孩子太小?又或者只是感到可笑,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脾气还能这么好。
于是不断地变本加利之下,一个他都不记得脸的小贵族——也许他根本没有觐见的机会,拦在了他的面前,指着自己的鞋子说,“舔我的脚。”
于是流放者笑了。
他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的。坐上又离开那把座椅的人,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现在轮到他了。
他把那个贵族的舌头拔了下来,一脚踢了出去,然后笑着说了,“你不配舔我的脚。”
血气更加的重了,他现在身上沾染的不仅是自己的血,还有其他人的血。恐慌的尖叫和怒骂之中,有不少拿着刀剑的人围了过来,看来有不少正义之士早就想要讨伐他了——那为什么不学学阿尔图卿呢?为什么偏偏要等到这一刻呢?自以为是的又软弱正义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流放者随意地捡起了那位蜷缩着发出古怪呼噜声声的贵族的配剑,握在了手中,把刀刃指向了那些围剿而来的人。
2.
前苏丹大人在外面惹了事。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早在宣布流放他的一瞬间,不少“忠义之士”就在心中有了这样的预设,那位大人一定会把事情弄得一塌糊涂,尽管他们在阿尔图这样说的时候,没有说过一个不对的字,现在他们开始觉得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对的了——于是刚刚才封赏过的朝堂之中,已经开始有种响动。
群臣的视线交汇着,相互之间用眼神交流着,最后由一个看上去长得颇为板正的大臣跪了下来,列举了前任苏丹的罪状,要求处死他了之。
当流放者被卫兵押着送回朝堂的时候,他比走的时候更狼狈了。然而他的眼睛亮的叫人发慌,就像是一头刚刚被激起血性的野兽。那个跪着进言的人只是被他的视线盯着,甚至没有回头,就这样跪着颤抖起来把头死死地按在地上。
“阿尔图卿——你要把我杀了吗?”这位大型的野兽这样问了,直呼着现任的苏丹的名号,就好像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而那个人不过是他的臣子。
与坐在上面不同。原来站在站在下面的人是无法看清站在阶梯之上的人的脸的啊?明明小的时候还记得这样的事,为何现在无法想起了呢?一刹那的茫然之间,那个蓝色的人影就已经缓缓地布下阶梯,向着自己的走来了。
那个人把肩膀上黑色的丝带取下,围绕在了流放者的脖颈之上。“见此带如见我,倘若他没有再犯罪,任何人不得折辱他轻杀他。”新任的王这样宣判了,然后拿出布料为他擦干净了身上的灰尘和血迹,看着他这样说了,“您被流放了,苏丹陛下。”
于是再一次地,这位流放之人带着他千百次见过的“御物”踏出了皇宫。
踏过街区的时候,没有人再敢轻辱他。所有人都这样静默地看着他穿行。那种引而不发的仇恨,他太熟悉了。只不过之前他的命被高居在王座之上,现在他的命被一根纤细的丝带系紧。
贫民窟的居民显然要含蓄一些,藏在帐篷或者是角落的眼睛从暗处窥视着他。贫民窟是块恼人的牛皮癣,任何王的命令都会在这里打一个折扣。指望命悬于一线的人乖乖听话,还不如指望自己的刀足够快。更何况政令传到的速度是在太慢——别说识字了,有的人话都听不懂。
然而不知为何,这些人却没有到他的跟前,让他为那位“仁慈
的苏丹献上更多的血。好让他知道,他做错了,错的离谱——放过自己就像是放一头猛兽出笼。他应该像是每一任新王一样,让他就这么死在王座之上。
一个孩子拦在了他的身前,拳心紧握着。流放者笑着蹲到了她的面前,方便她更轻易地出拳。
然而这双小手轻轻地为蹲下的他正了一下丝带。
“阿尔图大人,我因为生病没能去救济日见到您——听说您是一位系着黑色丝带的人。我很感谢您,没有您在救济日施的粥,我和弟弟一定不能活下来——我很抱歉,我的母亲生病了,所以没有办法亲自来向您道谢……”
她伸出手,把手心里一颗沾了灰尘的椰枣塞到了流放者的掌心。
“……这是之前一位贵族姥爷不小心掉的,很甜,所以我想要送给您。”
她笑了起来。那张因为缺少食物而消瘦的脸,和已经缺了一颗的牙实在不能算作美人,然而整个人却因为这样的笑带着一种光辉。
她过于消瘦了,流放者感觉自己甚至不用出拳,只需要伸出手触碰,她就会化为骨折的血肉在自己的掌心流淌而下,就像是以前的千千万万个人一样。
于是流放者伸出了手——
一个母亲急急地跑了出来,把那个孩子抱在了怀中,她的头发就像是野草,脸上有一层病态的薄红,眼睛里亮着凶狠的光,就像是一头母狼。一个男孩躲在她的身后拽着她的衣角,用一种过于戒备的眼神瞪着他。
女孩茫然地呼唤着母亲的名字。
流放者没有开口解释。他把刚刚才被理正的丝带摘了下来,轻轻地放到了女孩微张的手心之中。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赤着脚踏过了贫民窟凹凸不平,布满石子的地面,就像每一个流放者那样。他说:
“……去找阿尔图吧,他已经是你们的新苏丹了。”
他就这样背着身子离开了,于是那位母亲迟疑地看了看孩子的手中的丝带,然后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甩到了那位流浪者的旁边。
“外面的风沙不好走,你穿着这个吧?拖鞋挤脚没事,中午的沙子比岩浆还要滚烫。”
她看着那位健壮的如同野兽一般的男人摆了摆手,没有弯腰去捡她的鞋,就这样没停顿地走出了王城的城门。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