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1.

匿名板块提问：我上厕所的时候男朋友老是要进来刷牙，怎么办？

罗渽民在化妆的时候刷到这个问题，并且花了五分钟试图从提问者的浏览记录里找出那其实是黄仁俊的蛛丝马迹。化妆师姐姐拿着吹风机在给他做最后的定型，狂风呼啸，他头脑也跟着发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完蛋，刚刚眼尾点的那颗痣会不会要花掉了。

然而。第一，他和黄仁俊并不共用卫生间。第二，黄仁俊目前也并不算他的男朋友。罗渽民想到这两件重要的事，稍微安心了一点。一声叹息。吹风机恰好在这时关上了，造型师很疑惑地看着他，好似他叹出的温度比加热的金属还要致人死地。

“昨天没有睡好，姐姐，”罗渽民的谎言信手拈来，为求逼真，他还打了个呵欠，“如果今天早点结束就好了。”

这是善意的谎言，出于善意的目的，同时保护了他、造型师和黄仁俊三个人。

他想到黄仁俊，黄仁俊就来了。化妆室的门被推开，黄仁俊和钟辰乐从外面走进来，目光在空气中和罗渽民相遇一微秒。罗渽民刚刚准备收起的手机重新开始变得有吸引力，一微秒过后，他的眼神从镜子上收回，与此同时耳朵竖起来：天，又说中文。黄仁俊也装作看不见他。他们昨天在公寓煮拉面的时候，黄仁俊不是这样的。昨天黄仁俊不仅没有装作视而不见，还对他说了两句话：第一句，让我过去。第二句，我要洗碗。

因果关系那么简单直白，语意上的清晰带来的是语境的含糊：可以对着队友说，当然也可以对着马路上随便一个穿高中校服的小孩说。然而没有人觉得黄仁俊是在生气。当然就算真的生气也没有关系，因为最近他们都没有做值得心虚的事，如果黄仁俊当着他们的面黑脸，所有人也可以理直气壮地受委屈。

除了罗渽民。

化妆师开始给黄仁俊上眼影，黄仁俊闭上眼睛。

罗渽民趁此机会溜了。

 

2.

黄仁俊在节目上负责对抗罗渽民的走神，在桌子下面掐罗渽民的大腿，然而没有用。他非常恼火地加大了力气，没想到斜后方的朴志晟突然克制不住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嘴型在说不要了。黄仁俊不着痕迹地垂眼一看，原来罗渽民坐在朴志晟的大腿上，很有道德感地合拢了双腿，不着痕迹地逃离了黄仁俊的惩罚范围。朴志晟在镜头转到李东赫那边的时候，偷偷对罗渽民说：“哥，可不可以下去了。”

罗渽民说：“我也想啊，但是仁俊力气太大了。”

朴志晟说：“这个我也知道……”

别丢人了，黄仁俊从水瓶的反光面冷冷地注视罗渽民：给老子滚下来坐好。罗渽民的脸在玻璃上显得很朦胧，很无辜，和他本人完全不符。人身体里的细胞七年就会更新换代一次。黄仁俊在心里计算这个七年中的罗渽民什么时候会消失——二十一岁，完了，他不会已经换代结束了吧。全新的罗渽民在全新的2021依然会盘腿坐在椅子上吃饭，昨天晚上情绪激动地往李帝努脸上泼了小半杯水，因为李帝努把他没吃完的泡面倒掉了。

罗渽民和他对视了两秒。定定地。评估黄仁俊到底坚决到哪一步。最后他得出结论，乖乖地溜下去，滑到黄仁俊身边坐好，黄仁俊装作看不见。罗渽民在他旁边哼歌。黄仁俊想要装作听不见，但是没有用。他昨天花了五个小时从这段旋律里逃脱，罗渽民只花了一秒钟把他重新带回到审美地狱。真是烦死人了。罗渽民谨慎地对着水瓶扒拉刘海，隔着玻璃和空气，用眼神讨好黄仁俊：喂，我坐好了，你有什么奖励最好现在拿出来。

黄仁俊伸手，掐了一把罗渽民的大腿，狠狠地。

回到寝室黄仁俊发现自己在浏览器里搜索：我室友哼的到底是什么歌啊？

 

3.

朴志晟给经纪人发短信：“哥能不能待会在前面的地铁站停一下我想下车。”

副驾驶的经纪人猛地回头，对后座的三个人说：“前后座发什么短信？”

朴志晟坐在黄仁俊和罗渽民中间，端庄地对他笑一下，笑不露齿。然后转头，越过黄仁俊的脑袋看窗外，非常忧伤。罗渽民也在发短信，打字打得飞快，黄仁俊的手机震得像在不停地接收警视厅的警报电话。然而黄仁俊本人在睡觉。没有睡好看来是爱豆的通病。二十岁的人总是缺觉，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睡二十分钟又醒来，眼神深处隐隐有种对死后长眠的渴盼。

朴志晟对罗渽民说：“仁俊哥在睡觉。”

罗渽民无所谓：“他醒来就收到了。”

到时候他就找不到我了。罗渽民想，这样就很好。他把刚刚打完的道歉论文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心里很惆怅。为什么人长到了二十一岁，还会有这样的烦恼？黄仁俊如果是乙女游戏里的角色就好了，他可以随时调出仁俊尼的属性：仇恨值，武力值，恋爱经历，以及具体体重。黄仁俊的体重一直是个谜。这也要保密啊？罗渽民一边疑惑，一边在所有节目上把自己的个人信息都填了个问号。偶像的一切都应该和粉丝共享，包括昨天晚上吃了什么，和谁吃的。昨天在哪里跑步，和谁跑的。

一声叹息。罗渽民转头看向朴志晟，伸手把他的帽子打下来：“在室内戴帽子会长不高的。”

朴志晟说：“我不在乎。”

罗渽民很疑惑：“关你什么事？”

 

4.

黄仁俊在下午接到了很多气象厅的警报电话。首尔第二天有罕见的特级暴雨。全宿舍只有他一个外国人订了警报服务。其他人在首尔平均生活了二十年，但是居然不知道市民保险里可以报销五次温泉按摩。罗渽民走进来，步伐中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像受惊多次的猫：

“你好。”

黄仁俊对他说：“明天有暴雨。”

罗渽民魂不守舍，站在客厅里看着他：“所以你明天不出门夜跑了？”

李帝努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心想，他是不是疯了。

黄仁俊也是这样想的：“明天我出门做什么？游泳吗？”

罗渽民继续失魂落魄：“你一个人游吗？”

李帝努从沙发上站起来，伸展手臂，一边假装自己在做扩胸运动一边离开了。罗渽民的不对劲完全留给黄仁俊，黄仁俊在心里磨牙：李帝努一定是在报复昨天被泼水时黄仁俊不小心喷出来的那一声笑。罗渽民最近在玩乙女游戏，可能一不小心代入了女高中生，买了三双手套，其中有两只甩到了黄仁俊脸上。黄仁俊接受挑战，瞟了一眼他的游戏页面，得知罗渽民成果斐然，有了十三个老婆。

钟辰乐只有九个。

“我明白了，”罗渽民说。他在游戏里的人设是不太爱说话但是总有攻略目标凑上来的宅男，“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黄仁俊目送他走进房间，关门。罗渽民到底是怎么做到攻略了十三个人的，这点他非常不解。

 

5.

钟辰乐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呢？”

集体生活带来种种不便。如果女生住在一起，激素或者荷尔蒙互相影响，经期会逐渐统一。如果是男生的话，什么什么互相影响，肯定有什么什么会逐渐统一，只不过科学家暂时还没发现什么什么是什么。钟辰乐为了让自己不知名的什么什么保持独立，早就搬出了宿舍，因此不能理解黄仁俊。

黄仁俊说：“但你知道吧，因为是罗渽民。如果是罗渽民的话，你能理解吧？”

钟辰乐恢复了平静：“哦。”

 

6.

在一个罗渽民会写日记的宇宙：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和黄仁俊夜跑。今天，依然和黄仁俊夜跑。这段话每个字都是认真写的，没有复制粘贴。

昨天，因为要剪片，没有和黄仁俊夜跑。

今天，黄仁俊自己出门夜跑了。

等下。剧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比如说，真琴今天答应了每天和他一起吃饭，那么以后他再邀请真琴吃饭，真琴都不会拒绝。又比如说，美心今年情人节送了他一盒巧克力，那么就算这一年他放着美心的进度条不管，美心在下一年情人节依然会送他巧克力。

然而。只是有一天中断而已，黄仁俊居然就忘记了夜跑是罗渽民已经攻略成功的结果。进度条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回退了，罗渽民不止是大惊失色；一觉醒来，他对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亲密关系都产生了怀疑。黄仁俊可能在生气，百分百进度条因为他剪片而跌到了百分之八十五，有可能还在一路下跌。这种情况怎么处理？乙女游戏没有教他。黄仁俊没有跑到他面前撅嘴：渽民尼，怎么不来找我了？他的头像下更没有浮现三个选项，可以让他轻而易举地排除两个错误的。

他惆怅地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双手撑住椅背，托着腮，一朵痛苦的向日葵。黄仁俊在他眼前明目张胆地换上运动鞋，明目张胆地戴上运动手表，明目张胆地在出门前对他感叹：哇，跑步真的好有用，我觉得我已经可以看得见腹肌了。

罗渽民含恨夸赞：给我也看看。

 

7.

黄仁俊在宿舍里的冒险主要来自罗渽民。罗渽民是远方的，异族的，身上有种神秘的原始部落气息。他会站着睡觉，在包饭里卷一叶香菜，自然地帮朴志晟抹掉脸上的蛋黄酱，还会在黄仁俊和妈妈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凑过来，脸占了屏幕的三分之二：啊，是妈妈吗？罗渽民一欲言又止，黄仁俊的想象就开始收不住脚：他是不是又违反了某条约定，比如昨天吃完饭居然第一个站起来了。

他静静地等着甩到他脸上的第三只手套。

出乎意料，什么也没发生。罗渽民伸手，弯腰，抱起他，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哄小孩。这是绝招，没有办法的办法，肢体接触总能解决一切问题。看看我吧，看着我吧，只要你看着我，你就会爱上我。爱的神秘远远大过黄仁俊的神秘。黄仁俊僵硬成一块铁板，很震惊，心想这次自己犯的错可能特别不可原谅。罗渽民抱完，放他下来，收手，退后三步，目光如炬，谨慎地观察黄仁俊的表情，好像黄仁俊在上厕所，而他刚刚闯进卫生间开始刷牙。黄仁俊的体重留在他心里，毫无隐私，毫无秘密，一切都敞开透明，仁俊尼的属性写在脸上：亲密度重回百分之百。

好了，现在很安全，可以问那个问题：“你明天要夜跑吗？”

 

8.

“如果是罗渽民，那你也不能做什么了，”钟辰乐表示理解，“如果是罗渽民的话嘛……”

黄仁俊文雅地挂了电话。在恋爱问题上，钟辰乐并不能提供任何帮助。表白要挑一个好时机，要等到罗渽民相对正常的时候。要让他不能说出类似我以为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你居然觉得我不是你男朋友吗这种话。上个月他和李帝努去算命，算命的人托着他的手掌思考良久，说爱情线时隐时现，闪烁不定。算命的补充，上一次看到这种现象还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某个宇宙梁山伯抢亲之后和祝英台一头撞死之前，一切都处于薛定谔的状态。啊那你们是什么状态，中国人和韩国人，那我懂了，I guess 습니다。

人体的奇妙现象未免也太多了。李帝努在旁边憋笑，很可恶，黄仁俊没有看，但是十分确认。

 

9.

罗渽民充满期待地看着他。乙女游戏之神啊，让我通关吧。

这是失忆了还是疯了，黄仁俊想，他是不是生我气了？看来今天不太合适表白。那明天吧。

罗渽民继续充满期待地看着他。

黄仁俊说：“不。”

 

10.

黄仁俊转身走了。

 

-END

朋友们 节日快乐！这是我今年的最后一篇 明年见！

写太快了但是不想改了所以就这样吧！

*诺俊 微量马东

*ooc

 

 

 

-“我顶着大太阳，只想为你撑伞。”

 

 

 

01

李帝努被喊去办公室的时候正打算趁着课间补眠，李东赫风风火火地从四楼冲下来直接越过窗户一把揪起了他的领子，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劈头盖脸说黄仁俊在和体育班的大块头在器材室干架让他赶紧去看，然后自顾自地撒开手先跑了。

 

 

 

李帝努没多做思考，听到黄仁俊的名字脚就迈开跟着跑出去了。

 

 

 

器材室在操场后面的副楼，李帝努跟在李东赫后面跑进去就看见更衣室门口站着两个人，黄仁俊拉着脸靠在墙上，脚后跟一下下踢着墙壁，看上去下一秒就要一拳抡到对面的人脸上去。

 

 

 

两个人二话不说跑过去挡在黄仁俊身前，尽管对方是省篮球队的主力，足足190的高个儿。

 

 

 

“黄仁俊你就这点儿本事？”大个子显然有些不耐烦，目光在李帝努身上停留了片刻又转到他身后的黄仁俊身上，“我追许佘你少他妈多管闲事。”

 

 

 

“有你这么追人吗？”李帝努感觉身后的黄仁俊往前扑着要冲出去，赶紧转过身搂住他的腰把他抱住，黄仁俊正在气头上，一手扒拉着李东赫一手推开李帝努还要伸腿去踹大高个，“你有病啊你把人女孩子堵在器材室，你他妈这是性骚扰！”

 

 

 

又是许佘。李东赫有些无语地在心底默默嘀咕了一句，在大个子凑上来之前又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他面前，仰着头说你如果打得过李马克的话可以试试动手什么后果。

 

 

 

全校都知道这四个人住在一个小区里，是风雨无阻要一起上学放学的关系，李马克上了高三后放学要晚一个小时他们三个就在社团活动教室等一个小时。

 

 

 

大个子看着高，对上李马克还是有点发怵，上一个欺负李东赫被李马克轻轻松松拎起来揍的是已经毕业的体育生，扔铅球的。他看着面前的李东赫怕再晚走一秒李马克也赶过来，表面上还是一副蛮横的样子，和黄仁俊说下次单独谈，拿着外套率先离开了副楼。

 

 

 

更衣室门口瞬间只剩下三个人，李帝努垂眼看着怀里的人还一脸坏情绪，感觉自己也跟着莫名烦躁，但是还是伸手顺了顺他的后背，问他怎么回事。

 

 

 

黄仁俊才冷静下来一点，看了一眼侧脸离自己只有几公分的李帝努，神色有一刹那变得不自然，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拿下来，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含糊不清：“他把许佘堵在器材室不让出来，我撞见了让他别耍流氓，许佘跑了他要和我打架，然后你们就来了。”

 

 

 

“你打得过吗？为什么这么冲动？”李帝努听到他说许佘的名字脸色瞬间有些差劲，说话的语气都强硬了许多。

 

 

 

黄仁俊瞪了李帝努一眼，见他脸色和自己赛难看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推开了他打算站远一点再和他说话，没想到李帝努被推开后直接扭头往门口走了。

 

 

 

黄仁俊和李东赫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点反应不过来，李帝努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发过火的次数屈指可数。黄仁俊回想着他走之前看自己的表情突然有点茫然，心里还憋着口气没发出来，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要先生气还是回去研究李帝努有没有生气。

 

 

 

“呀，你也喜欢许佘？”走回教学楼的路上李东赫还是没憋住，神色尴尬地用手肘动了动黄仁俊。

 

 

 

黄仁俊横了他一眼，被李帝努突然的黑脸吓得压下去的火气隐隐约约又有要被点燃的趋势：“正常人看到女孩子处在弱势不都该去帮一把吗！而且这不是李帝努喜欢我才帮他看着的嘛，还冲我发火，有病。”

 

 

 

“不生气不生气。” 李东赫在他发火之前赶紧摸摸他的后背，接着话头顺势骂了李帝努几句哄他，回到班里还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瓶草莓酸奶给他供上，见他表情稍微好一点了才开始劝，“别吵架，放学了找他好好说。”

 

 

 

教学楼从上看呈口字型，两栋楼平行面对面，两侧是连廊，高二班级分布在三楼四楼两层，理科班在文科班对面，黄仁俊和李东赫在四楼，趴在教室外面的栏杆上正好能看见对面楼下坐在窗边的李帝努。

 

 

 

黄仁俊刻意地在下午的课间都在走廊外面晃荡，目光几次瞟到李帝努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后脑勺后也没了耐心，意识到他在跟自己闹别扭后心底憋了好半天的火气噌噌往上冒，回教室拉开椅子的动静都克制不住大了一些。

 

 

 

“中午谢谢。”许佘就坐在黄仁俊前桌，听到桌椅碰撞的声音后在书包里找了一包糖，回头放在他桌子上的时候有些担心地打量着黄仁俊的脸，“打架了吗？”

 

 

 

“我是遵纪守法好公民。”黄仁俊拆开糖果壳把水果糖塞进嘴里，不得不说许佘真的很漂亮，眨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时候根本没办法对她摆脸色。

 

 

 

李帝努喜欢许佘，高一修学旅行之后关于这样的传闻很多，传闻中的两位主人公完全没放在心上，大家好像也就都默认这是事实了。

 

 

 

黄仁俊其实想不起来当时发生了什么，刚上高中李东赫很兴奋，旅行第一晚就拉着他和李帝努大半夜溜出去住宿点外，三个人凌晨在江边骑着车溜达到修学旅行区域外的烧烤摊撸串，偷偷溜回去的时候被等在门口的李马克逮个正着，耷拉着脑袋站在墙根挨训。

 

 

 

李东赫向来是撒个娇就能蒙混过关的，得到额外关照还穿上了李马克的外套，黄仁俊和李帝努在萧瑟的秋风中穿着短袖还被要被念为什么跟着李东赫到处疯，明明始作俑者是李东赫，挨骂最久的却是他们俩。

 

 

 

第二天体质比较弱的黄仁俊就感冒了，鼻塞喉咙疼，接下来两天的行程都感觉自己神智不清，被李帝努拉着才能勉强跟上队伍。

 

 

 

李帝努回学校的时候点完名就跑到黄仁俊他们的车上，心安理得地坐在黄仁俊身边。印象中这好像是同学之间第一次起哄，但是黄仁俊吃了感冒药实在是太困了，迷迷糊糊要睡过去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我明天请你吃校门口的手抓饼，最贵的套餐。”许佘确定他没和大个子打架后松了口气，笔敲了敲他的桌子告知他一声后就转过身接着做题。

 

 

 

黄仁俊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李帝努那张生气的脸，想到四舍五入自己明明也算是在帮他却被甩脸色，心情郁闷地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沉思了半晌，他伸腿提踢了踢前桌的椅子。

 

 

 

“不要放葱。”

 

 

 

李帝努那个挑货不吃。

 

 

 

 

02

黄仁俊的脾气向来很差，李东赫深知老虎屁股摸不得，一放学就乖乖地夹在两个人之间又做粘合剂又做传话筒，熬到李马克放学后立刻扑过去勾着他的脖子远离两个移动低气压发动端。

 

 

 

李帝努其实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心情平复下来后还觉得对黄仁俊有点抱歉，拎着书包走过连廊的时候认命地叹了口气打算哄哄小祖宗，结果在楼梯口等来了和许佘并肩下楼的黄仁俊，心情瞬间又降到冰点。

 

 

 

许佘没注意到两个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场，独自开朗地和李帝努打了招呼后在李东赫敬佩的眼神中先跑下楼，李帝努没好意思对人家女孩子摆臭脸，礼貌性地笑了笑，在她走之后又板起脸，神色平淡地看着跟在黄仁俊身后的李东赫问他怎么下来这么慢。

 

 

 

李东赫简直有苦说不出，他收拾书包走慢了一步，许佘和黄仁俊就遇上了，他也不能强行插入其中把他们分开。黄仁俊和他相互不搭理，李东赫被李帝努扫了一眼心里委屈的要死也不敢说，

 

 

 

回到家之后李帝努还是觉得很烦闷，他一想到黄仁俊和许佘走在一起的画面就总感觉有人拿针在他心口上扎，留下一排不显眼的洞孔，滋滋冒着自己对黄仁俊那份无法言说的心意。

 

 

 

许佘很漂亮，和黄仁俊关系也一直很好，高一的时候李帝努课间跑去他们班玩的时候还被她顺便关照着吃了小零食。他见过黄仁俊和她凑在一起讲题，许佘说得很认真，黄仁俊却失神地盯着她的脸看。

 

 

 

青春期里除了随着荷尔蒙分泌的莽撞情感会悄然滋长，懵懂爱意里来自本能的第六感在猎物身上更是被触碰一下就要在夜间迸发长出触角，开出酸涩的花。

 

 

 

李帝努从来不正面回应关于传闻中自己喜欢许佘这件事情，他有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拧巴心眼，抱着侥幸心理期待黄仁俊知道的话能放弃对许佘的喜欢。

 

 

 

黄仁俊的房间就在自己正对面，两个人的窗户相互对着，两座房子之间只隔了一个小庭院，黄仁俊的妈妈请了园丁做了个小花园，在小喷泉上放了黄仁俊喜欢的姆明雕像。

 

 

 

李帝努看着黄仁俊房间紧闭的窗帘，根本无心写作业，在课桌前转着笔数那道数学题所有汉字的笔画。

 

 

 

单数去哄黄仁俊，双数老实在家里呆着。

 

 

 

题干上的字数虽然不多，拆出笔画算过程还是有点漫长，需要高度集中注意力，李帝努才数到一半就有点恍惚，只能掐大腿硬着头皮往下数。

 

 

 

黄仁俊拉开窗帘的时候就看见的就是李帝努埋着头非常刻苦写作业的画面，本想朝他喊一声让他下楼也突然没办法喊出声，最后还是决定打个电话过去，在楼下等他。

 

 

 

“滚下来。”

 

 

 

李帝努接通电话就听到对方劈头盖脸的一句话，故作淡定地嗯了一声，挂断电话下楼的脚步却不自觉加快了。

 

 

 

黄仁俊已经坐在单车上了，余光看见李帝努下来后也没正眼瞧他，两个人在闹别扭方面即生疏又有默契，谁也没先开口说话，一前一后骑着车往江边去。

 

 

 

夏天的风里都带着热气，黄仁俊体力远比不上天天锻炼的李帝努，半路上就被他反超了，跟在他后面骑了一段路实在是累得不行，抬起头看他还在自顾自地和自己闹别扭，郁闷地摁下刹车停在原地，开始思考到底是什么值得李帝努这么生气。

 

 

 

记忆里李帝努唯一一次生气还是在初三的毕业旅行，他们一起去了海边，黄仁俊和李东赫趁着他和李马克在帐篷里睡着后跑去山上准备看第二天早上的日出，结果一个不小心扭到脚，李东赫也因为穿着人字拖就上山脚掌被阶梯划了个口子。两个人就这么摸着黑等到天色朦胧亮起才敢打电话让山下的人上来接。

 

 

 

在李马克的盛怒衬托下李帝努的生气程度看上去不值一提，他只是黑着脸不说话，到了医院后默默地付了钱，还去买了早餐。

 

 

 

买完早餐回来的时候李马克已经教训完了。李东赫和李马克从出生就是邻居，黄仁俊被板起脸的李马克掐着脸颊肉问以后还敢不敢乱跑的时候啥也不敢说，李东赫已经开始转着眼珠子想想办法，李马克一转头他立刻就哭得梨花带雨，瘪着嘴眼泪啪嗒往下掉，眼巴巴地看着李马克说疼，李马克瞬间没辙了，象征性说了两句就坐到床上帮他擦眼泪。

 

 

 

黄仁俊那个时候才搬过来两年，和他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不一样，偶尔在这种瞬间还是会觉得很羡慕，李帝努拎着早餐走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有种被照顾到那份心情的错觉，虽然他也没主动和自己说话。

 

 

 

“以后出门你和我一起住，和李东赫分开。”李帝努不管黄仁俊答不答应，手里的包子先塞到他嘴里让他没办法反驳，“点头。”

 

 

 

黄仁俊只能点点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李帝努。李帝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和他开什么玩笑他都不会生气，黄仁俊没少欺负他，仗着李帝努脾气打趣他，还总是指使他在自己画画的时候给自己打下手削铅笔挤颜料。突然面对这么黑着脸的李帝努感觉有点新奇，心里甚至第一次产生了李帝努还蛮帅的这种想法。

 

 

 

李帝努看着他嘴角的奶黄包馅儿下意识就曲着食指蹭下来，拿着纸巾擦手的时候反问他你是宝宝吗，想说他吃东西还沾嘴角。

 

 

 

黄仁俊没反应过来，眨眨眼说了句嗯，后者就没忍住眯起眼笑了。

 

 

 

黄仁俊只见他生过一次气，化解得莫名其妙，所以根本不知道怎么哄。

 

 

 

李帝努骑出去一段路才发现黄仁俊没跟上，掉头回去发现他在原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干脆骑着车在他身边转圈，一直到他反应过来盯着自己才刹车，用自己的前胎轻轻撞向他的。

 

 

 

“你怎么还不消气？要骑到天边去才不生气吗？”黄仁俊扶着车把手撞回去，“你是什么自行车全能自动挡机器人吗？还是什么装了发条的自行车永动机之类的，稍微喘口气吧！”

 

 

 

“骂人倒是气挺长。”李帝努往前踩了一下脚踏板更靠近他一点，知道自己要是再不下台阶小祖宗肯定要反过来和自己闹脾气，虎口掐住他的脸把他的脸颊肉挤在一起，“不要打架。”

 

 

 

“我没打。”黄仁俊见他也不和自己板着脸了，就这么任他掐着脸，说话的发音黏糊糊的，被他突然消失的气焰弄得忘记了自己来之前想问他到底是吃醋他帮许佘出头还是气他和别人吵架这件事。

 

 

 

常年不生气的人一生气就很容易让身边的人乱了阵脚。

 

 

 

尽管李帝努心里有自己的猜想，很多次想问黄仁俊是不是喜欢许佘的时候又胆怯地急刹车，他怕听到肯定的答案。但是危机感来袭后心底不安一直在怂恿着他把这个疑虑消除。

 

 

 

“你喜欢许佘吗？”李帝努放下掐着他脸的手，躲开了黄仁俊的视线。

 

 

 

黄仁俊感觉后脑勺被人一棍子击中，心底莫名的气焰十分嚣张地自燃起来。反应过来以为李帝努生气是因为害怕自己和他抢许佘之后恨不得一拳打过去把他脑子拧下来当皮球踢到江里泡水。

 

 

 

“喜、欢、你、妈。”他盯着李帝努的脸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完还不解气，踹了他的小腿一脚，气血上头骑着车又猛地一头钻进带着暑气的风里。

 

 

 

“不是累了吗！”李帝努赶紧骑车跟在他身后，听到他的回答后忍不住自己雀跃的欢喜，借着夜色遮掩笑得很放肆，“呀！黄仁俊！上发条了吗！”

 

 

 

李帝努追上黄仁俊之后单手和他并排骑着车，另一手抓住了他的车头不让他转方向。

 

 

 

“神经病，松手！”黄仁俊想拿手肘顶开他奈何两辆车贴在一起，他一动两个人可能都会倒下，只能就怎么被他控制住速度。

 

 

 

“骑那么快干嘛，备战奥运吗？”李帝努固执地不肯松开手，经过锻炼的的粗壮手臂贴在黄仁俊的前胸。

 

 

 

“甩开白痴！”

 

 

 

黄仁俊干脆也不挣扎了，他有点矛盾，李帝努看上去很开心，哄好了他自己也应该很开心才对，他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像有什么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的那种怅然若失萦绕在他的心头。

 

 

 

“李帝努你真是个SB。”他瞪着李帝努这么说着，目光对上他笑眯眯的脸还觉得不解气，抓着他的手要把他扯开，奈何李帝努运动细胞强，又是校田径队主力，两个人力气悬殊太大，黄仁俊只能气急败坏地打他一下泄愤，“傻子病会传染，滚开啊！”

 

 

 

“傻子魔法攻击。”李帝努笑着用手用力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做了个鬼脸后在他生气前火速松开手加速拉开距离，黄仁俊在他身后想大喊我要杀了你，结果咬到了舌尖，疼得紧急刹车在原地。

 

 

 

李帝努见他没跟上在路灯下低着头，急忙掉头骑回去在他身边停住。

 

 

 

黄仁俊尝到了血腥味儿，但是自己看不到，只能咬着舌尖凑上去让李帝努看是不是流血了。

 

 

 

“不能吃辛辣的食物了。”李帝努看着他冒血点的舌尖喉结上下动了动，“舌头收回去，我没带纸。”

 

 

 

“不行，许佘明天还要请我吃手抓饼呢。”

 

 

 

黄仁俊克制不住想和李帝努怄气的心理，故意这么说气他，看见他表情瞬间变得僵硬后却没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心里堵得慌，抓着车头转向从他身边骑走。

 

 

 

李帝努没打算让黄仁俊吃上那个手抓饼，第二天一早下出门前随手从桌上又顺走了一个包子，看到黄仁俊的瞬间背着手迎上去喊他的名字。黄仁俊刚睡醒，揉着眼睛问他干嘛下一秒嘴里就被塞了包子，条件反射咬了一口吞下肚才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啊。”李帝努咬了一口，看他吞下去之后示意他张嘴，把剩下的包子送进他嘴里。

 

 

 

“你有病？”黄仁俊骑上自行车的时候还一头雾水，三百米后遇到坐在自行车上等着的李马克和李东赫，压低了声音问李帝努。

 

 

 

“怎么了小猪俊俊？”李帝努背着斜挎包，朝黄仁俊做了个鬼脸就骑着车加速冲到李马克身边。黄仁俊气得大喊李帝努神经病然后骑车赶上去，李东赫和李马克被迫卷入战场，四个人骑着车相互追着，一边打闹一边去学校。

 

 

 

黄仁俊胃口很小，因为总是睡过头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出门被李帝努塞了两口包子后到了教室接过许佘的手抓饼瞬间胃口尽失。

 

 

 

他问许佘可以拿去让李帝努吃了吗，许佘转着笔解昨晚没做完的数学题连头也没回让他随便。

 

 

 

李东赫早上出门急没吃早餐，打完水回教室的路上看见对面走廊上黄仁俊手里的手抓饼，火速冲了过去，在李帝努接过去的同时低头咬了一口。

 

 

 

黄仁俊本来想报复回去和李帝努说吃吧死猪，被李东赫这么一搅和到了嘴边的话只能憋回去。李帝努早餐吃的很饱本来也吃不下，正好顺水推舟把手抓饼放到了李东赫手里。

 

 

 

“吃吧。”李帝努笑得眼睛弯弯的，看上去很像没有攻击力的活泼小金毛，“饭桶。”

 

 

 

如果没有说那两个字的话。

 

 

 

03

“呀，稍微收敛一下吧。”李马克看着上体育课从自己班级跑过来盯着许佘那个方向的李帝努，无语地咂咂嘴。

 

 

 

双数周李帝努和黄仁俊的两个班会一起上体育课，李马克因为高三的体育课被压榨到只剩下一节，偶尔才能碰上他们一起上课。

 

 

 

李东赫和黄仁俊他们班在忙校庆的活动，体育课几堆人凑在一起讨论，许佘和黄仁俊站在一起，李东赫挂在黄仁俊身上时不时说几句话，惹得身边的男生女生笑成一团。

 

 

 

“哥你也回自己班去呗。”李帝努不示弱地冲人抬了抬下巴，“你有什么东赫哥哥病吗？老管着他。”

 

 

 

“你有许佘病吗？这么直勾勾盯着也不怕别人笑话。”李马克踢了踢他的鞋子作势要揍他。

 

 

 

李帝努抬手捂住他的两只耳朵，强制他转头看向他们在的方向：“看左边。”

 

 

 

才下过雨，黄仁俊因为冷早上出门套上了校服外套，现在脱下来后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T恤，风吹得他的头发乱糟糟的，早上没睡够被李帝努直接从被窝里拉起来起床气还没过，站在人群中面无表情地在发呆。

 

 

 

“这崽子今天看起来怎么这么阴沉，还在生气吗？”李马克早上骑着车被他横了一眼现在还心有余悸，“你说你好端端的干嘛去拉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不是要迟到了嘛。”李帝努嘀咕着却有些心虚，他在楼下等了十分钟没看见黄仁俊下来直接按了门铃进去的，黄仁俊睡得很可爱，整个人打斜躺在床上，腰上卷着小被子，穿着奶黄色的睡衣看起来像一个玉子烧寿司。他一时间看得有点入迷，没注意到床下的拖鞋一脚踩上去没站稳摔到床上，黄仁俊是被他摔到自己身边的动静吓醒的。

 

 

 

黄仁俊已经三个小时没和他说话了，下课也不像之前一样站在走廊和自己打手势。

 

 

 

李帝努迷茫的挠了挠后脑勺，李马克也不敢招惹气头上的黄仁俊，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决定还是在原地乖乖等他们结束了再说。但是还没等到黄仁俊他们解散，李马克他们班就吹哨集合做体测了，李帝努本想再坐一会儿，班里的男生又过来招呼他去打球，说一会儿高三的结束了他们班也要做体测，也不等他不同意就把他拉走了。

 

 

 

黄仁俊站在人堆里耳边全是说话声，精神却没办法集中。他总是不断想起早上一睁开眼看见李帝努那张脸的画面，他们距离很近，近到黄仁俊能看清他眨眼的时候睫毛似有若无地扫过那颗泪痣。

 

 

 

黄仁俊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他倒下来的动静吓到了，心跳加速跳动后平静下来的感觉很诡异，他总是忍不住去回味那个心跳加速的瞬间，然后又反复疑惑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黄仁俊你说句话呀你！”李东赫不知道听到什么突然开始激动地晃黄仁俊的肩膀。

 

 

 

黄仁俊什么也没听见，敷衍地说嗯我都行，然后就看见李东赫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你吃错药了？”李东赫拉着他走出一段距离远离已经在尖叫发疯的班级体，“你就这么答应了！”

 

 

 

“什么？”黄仁俊被班里突然的欢呼弄得一头雾水，抬起头远远的就看见操场另一端在跳远的李帝努，两个人隔着大半个操场对视，黄仁俊突然觉得很别扭，朝他竖了个中指掩饰自己的尴尬。

 

 

 

“女装。”李东赫脸上憋不住笑。

 

 

 

“我为什么要做这个？”黄仁俊看着身后那一堆抱在里一起乱窜的人正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为什么李帝努他们班在那瞬间也开始起哄，操场上突然都是人声，最后演变成两个班的人隔着大半个操场开始比谁起哄更大声，把黄仁俊心里的疑问搅得一团乱。

 

 

 

李东赫急着和大家一起凑热闹，最后也没告诉他为什么，甚至吵吵闹闹地还加入了李帝努他们班的阵营，看上去玩得非常开心。下课铃声一响大家原地解散回班，黄仁俊看着李帝努走过来的时候还觉得他自己可能是疯了，想着也许今天醒过来的方式不对导致了这一天都很不顺畅。

 

 

 

于是李帝努才走到他面前站住小腿就被狠狠踹了一脚，但是碍于早上的事他也不敢有怨言，只能抱着腿在他身后单腿跳让他走慢点。

 

 

 

“黄仁俊！”

 

 

 

许佘从他们身后追上来，看见李帝努后直接把手里的塑料形状hello Kitty头放到他手里。

 

 

 

李帝努满头雾水地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黄仁俊，许佘看他们都没什么反应以为他们不知道怎么用，又拿起来从kitty耳朵里拉出软尺。

 

 

 

“你给黄仁俊量一下三围然后告诉我吧，我要给他买裙子。”

 

 

 

“裙子？”李帝努瞪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要去接软尺，指了指黄仁俊，“他，三围，裙子？”

 

 

 

许佘点点头，伸手想把软尺给他举了半天也不见他接，以为他不想帮忙，试探性地把目光转向黄仁俊：“你可以自己量吗？还是我帮你？”

 

 

 

“你写作业的时候怎么不积极主动帮助我呢？”黄仁俊正郁闷着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在校庆上女装，班里的人闹哄哄的认定了他迷糊间应下来的事情，他不好意思再扫大家的兴，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捞起来的鱼，呆在网里会缺水而死，抓走会被吃掉，往前往后都是死。

 

 

 

“我会选贴身的裙子，不要出现误差哦！”许佘直接无视了黄仁俊的怨念拍了拍他的肩膀，下一秒手上的软尺就被李帝努拿走了，她对上李帝努的眼神突然觉得他也没传闻中那么有亲和力，但是还是硬着头皮接着叮嘱他，“我尽量选比较简洁的款式，但是腰围很重要，必须要精准，对了，肩宽和鞋码也给我发一下。”

 

 

 

李帝努点点头，私心不想让黄仁俊和许佘呆在一起太久，和她说了一声之后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黄仁俊进了更衣室。

 

 

 

黄仁俊全程就像砧板上的死鱼，在李帝努凑近的时候心脏突然复苏，但是怕要被抓去红烧只能装死。

 

 

 

李帝努和黄仁俊平时就很爱打闹，亲密的肢体接触早就习以为常，但是更衣室的隔间设计得不大，两个人几乎贴在一起的距离让他难以克制住自己的心跳，帮他量胸围的时候手绕过去他身后的动作都有些不自然。

 

 

 

李帝努打算量一个发一条消息，量好的胸围还没发出去两秒对方就秒回了，他看着消息界面愣神的时间有点久，黄仁俊瞥了一眼备注看到许佘的名字，不耐烦地扯了扯他手上的软尺把他的注意力拽回来。

 

 

 

“许佘说，胸围腰围不要隔着衣服量。”李帝努耳朵突然有点热，软尺另一端被黄仁俊抓着，两个人看着彼此瞬间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最后还是黄仁俊熬不住打破这份诡异的尴尬，转过身背对着墙壁把衣服撩起来低头用下巴压住：“只给你五秒钟。”

 

 

 

李帝努看着他露出来的大半截后背，从他身后拉开尺子从后背绕上去，因为看不见前面的数字又往前走了一步贴在他背后，软尺在他胸前重合，李帝努探着头从他肩膀往下看，看见左边被软尺压住的淡红色，脑子一抽把右边的软尺也向上移了一下，对称着压上右边的那抹淡红。

 

 

 

“你他妈......”黄仁俊被软尺弄得一激灵，轻颤一下后背就贴上了李帝努的前胸，感觉像被抱在怀里一样，心突然莫名悸动，要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快点！”

 

 

 

李帝努点点头，记下数字后放松尺子移到他腰间，不知道具体要量哪个位置，只能把尺子放在肚脐眼附近的位置。黄仁俊想着胸围量完了可以把衣服放下，抬起下巴衣服就盖在了李帝努手上。李帝努反应比他更快一步，单手抓着尺子，另一只手摁着他的衣服往上推，小拇指碰到黄仁俊的小腹冷得他又打了个颤，整个人完全靠在了李帝努怀里。

 

 

 

“你被发配去辛者库洗衣服了吗？”黄仁俊干脆把重心在他身上，幽幽地看着他的鼻尖，“再用你冻得要死的手碰我我就揍你一顿。”

 

 

 

“知道了少爷。”李帝努单手抓着尺子另一只手去拿手机发消息给许佘，手顺势抱着黄仁俊的腰没松开，低着头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打字问量臀围不用脱吧，被黄仁俊踩了一脚，疼得龇牙咧嘴。

 

 

 

“李小狗你死了。”

 

 

 

“我这不是问清楚嘛！”李帝努委屈地捂着脚，箍紧了黄仁俊的腰，报复着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被黄仁俊转身压着脖子摁到了墙上才急忙认错，一边道歉一边被黄仁俊握着拳头威胁，小心翼翼地把臀围和肩宽量完发给许佘。

 

 

 

另一边李东赫一下课就在操场边上等李马克，看到他走过来后兴奋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八卦：“哥！刚才李帝努跳远他们班的人起哄说跳多远对象长多高，他跳了一米七多。笑死我了，许佘才168，他不会还想着让她长几厘米吧，暗恋也有养成系。”

 

 

 

李马克被他的话逗笑了，附和着他的话聊了一路，分开之后才隐隐约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一米七几的不一定是许佘，可能是许佘身边的黄仁俊。

 

 

 

04

校庆前一天下了大雨，第二天天气有点转凉。黄仁俊早上出门的时候只穿了件短袖又懒得爬上楼拿外套，还是李帝努折回去从衣柜里翻出了自己的风衣外套给他穿上的。

 

 

 

校庆的摊位活动十点才正式开始，李帝努他们班包揽了影院项目，负责在多媒体教室前发放门票维持秩序，黄仁俊则一大早就被拉去化妆换衣服，他们班要做咖啡和甜点贩卖，要在后厨做甜点的女生去了一大半，服务员只能由他顶上。

 

 

 

许佘找了很基础的黑色水手服中间服和48cm的百褶裙，生怕黄仁俊有一点点不满意，给他整理假发的时候还讨好意味十足地说我帮你绑起来这样头发就不会吹乱了。黄仁俊认命地闭起眼睛，眯了一会儿醒过来看见自己耳朵后的双马尾突然很想杀了许佘。

 

 

 

黄仁俊看向镜子的瞬间自己也有点傻眼，他的脸上打了腮红，鼻尖上也被许佘涂了亮闪闪的粉色高光，齐刘海乖乖地呆在额头上，涂了草莓色的镜面唇釉后嘴唇都不敢乱动，只能转着眼珠子瞪着拿贝雷帽兴致勃勃地朝自己走过来的许佘。

 

 

 

“这个帽子缝了夹子，我给你戴上固定着假发，你可以疯跑。”许佘说完也没等黄仁俊的回应就上手了。

 

 

 

黄仁俊没适应嘴唇上涂着唇釉的感觉，只能默默咬着牙，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疯女人压根不关心自己的死活！

 

 

 

去看电影的人很多，李帝努忙着在主控室播电影，手机收到李东赫发来的消息弹窗也没在意，他忙完第一场电影在休息的间隙打开聊天软件看到他发过来一张双马尾黄仁俊的图片，激动地一下子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半天才反应过来，对身边吓了一跳的同班同学说自己朋友出了点事，让他顶一场然后离开了主控室。

 

 

 

李帝努狂奔到黄仁俊他们班级门口的时候他们正忙过一个高峰期，黄仁俊坐在高脚凳上垂着眼不知道在看什么，李东赫黏在他身边像个痴汉一样，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看，还抓着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晃。

 

 

 

李帝努朝他们走过去，听到脚步声的黄仁俊抬起眼和他对视，两个人都鬼使神差地没有移开视线。

 

 

 

许佘画眼妆的手法很细致，眼线和眼影画完给黄仁俊刷睫毛的时候还问他要不要点泪痣，黄仁俊想着李帝努也有一个泪痣，于是让他在自己的左边也点了一颗。

 

 

 

他的眼睛很漂亮，向上抬起眼看向自己的时候李帝努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变成了升格镜头，聚焦到黄仁俊的脸后完全没办法移开镜头切换主体追踪。

 

 

 

黄仁俊一个早上还是没适应嘴上涂了唇釉的感觉，话不自觉变得很少，看着李帝努走到自己面前站着也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眨眼，没主动说话。

 

 

 

李帝努伸手碰了碰他的泪痣，还没说话就被李东赫拍开手。

 

 

 

“你别把他妆弄花了！”

 

 

 

许佘在收银台叹了口气，回头和李帝努说你别管李东赫，他已经对着黄仁俊发了一上午痴男疯了，就差到处说黄仁俊是他女朋友。

 

 

 

“想死吗？”李帝努眯起眼冲李东赫笑，“很闲的话找个工厂去流水线上拧螺丝吧？”

 

 

 

“我要告诉李马克你欺负我。”李东赫抱着黄仁俊的手臂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李东赫，我的假发很痛。”黄仁俊脸上带着你礼貌吗的微笑缓缓转过头，“要我送你去工厂纳鞋底吗？”

 

 

 

李东赫听到假发赶紧起身，小心翼翼地给他整理了一下后看着黄仁俊这一身装扮又忍不住想和他贴贴，贼心不死地问他就今天一天做我女朋友不行吗，被李帝努一掌推开。

 

 

 

“是我女朋友。”李帝努拉着黄仁俊站起来，确定他站稳之后不管李东赫在后面嚷嚷什么，牵着他就想往外走，被许佘紧急拦住说忙不过来。

 

 

 

黄仁俊穿着鞋跟三厘米高的制服鞋走了半天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悄悄捏了捏李帝努的手让他赶紧想个理由，后者回头一些无措地看着他，黄仁俊只能自己申请休息一个小时，说一个小时后再回来帮忙，两个人这才被放走了。

 

 

 

黄仁俊一离开教学楼立刻用膝盖顶了顶李帝努的大腿，抓着他的领子问他女朋友什么意思，看样子是一口气憋到了楼下才发作的。

 

 

 

但是上了妆之后她的脸蛋粉扑扑的，瞪眼的神情看上去都有了撒娇的意味，李帝努就这么任他抓着领子不敢像平时一样顺势搂住他的腰，怕他踉跄一下摔倒只虚虚的护在他后背。

 

 

 

“大小姐，穿着裙子呢，不许胡闹。”

 

 

 

“李！小！狗！”黄仁俊被他的话气得想给他来一拳，但是转念一想突然觉得这样叫也不差，自己可以趁机使唤他做别的事，于是松开了他的领子拍了拍，放轻了声音说，“我饿了，请我吃饭。”

 

 

 

李帝努见他没禁止自己这么叫他，笑着点点头带着他往美食街的方向走。但是黄仁俊最后也只吃了两串糖油果子，因为嘴唇上涂了唇釉吃东西都放不开动作，兴致一下子就变低了，最后一个糖油果子还进了李帝努的肚子里。

 

 

 

因为黄仁俊喊累，李帝努干脆把他带到了主控室，多媒体教室里还在放电影，他们可以在主控室坐着休息一会儿。

 

 

 

主控室的同学没怎么见过黄仁俊，突然看见李帝努领着一个漂亮女孩子进来吓了一跳，心想走那么急原来是去接女朋友，视线不好意思停留他们身上太久，打了个招呼便接着低下头看电影了。

 

 

 

李帝努让黄仁俊坐在小沙发上，自己坐在主控台前和同学做交接工作，顶班的同学交接完之后出去，主控室内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黄仁俊，看电影吗？”李帝努怕他在后面呆着无聊冲他招了招手让他坐到电脑前。

 

 

 

黄仁俊站起来之后看见主控室右手边有个大的窗口，隔着玻璃窗可以看见外面多媒体教室的场景，没忍住好奇心想走过去看，因为主控室里只开了小灯没注意到地上有条粗电线，制服鞋鞋跟踩到后差点没站稳，李帝努眼疾手快站起来扶着他的手腕才避免了一场小事故。

 

 

 

李帝努不放心他，干脆牵着他的手带着他站在窗前。玻璃窗是单向的，只能从主控室看到外面，李帝努没松开抓着黄仁俊的手。

 

 

 

第二场播的是《哈尔的移动城堡》，是黄仁俊每个夏天都要再看一次的电影。他听着耳边熟悉的旋律和画面上的变老的苏菲，精神却没办法集中在电影上，李帝努的手很热，指腹软软的，相贴在一起的手掌心比自己的大了一圈，牵手的力度不大，他却产生了不想松开的念头。

 

 

 

电影画面还没变化着让黄仁俊脸上的光影也明暗交错，李帝努余光瞄到他的泪痣，不自觉地就转过头把视线停留在他的侧脸上。

 

 

 

左边的泪痣和自己在右边对称，接吻的话可以重合。

 

 

 

黄仁俊察觉到李帝努的目光后疑惑地看向他，对视之后也没躲开。他很少这么安静地看着李帝努，但是在这个氛围下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内心很多冒进的想法，比如说就一直盯着他看也不会怎么样，所以就多看一会儿。

 

 

 

对视了一会儿李帝努突然低下头凑近了一点，盯着黄仁俊的嘴唇说：“口红都吃掉了。”

 

 

 

黄仁俊这才松开牵着的手，从口袋里找出许佘塞给自己的唇釉，放到李帝努手里，仰起脸让他给自己涂上。中控室灯光很昏暗，李帝努还没接触过女孩子的美妆产品，怕自己涂出界只能凑得超近，小心翼翼地沾着唇釉在他嘴唇上轻轻涂开。

 

 

 

香甜的草莓味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黄仁俊眨着眼问李帝努甜吗，李帝努心想自己也没尝过，看着黄仁俊亮晶晶的嘴唇拧上唇釉的盖子还给他。

 

 

 

“甜的。”

 

 

 

“嗯，很好吃。”黄仁俊把唇釉放在裙子的兜里咂咂嘴，又扭过头去看窗外的大屏幕。半晌突然觉得手上空空的，偷瞄了一眼正在看电影的李帝努之后又伸手抓住了李帝努的手指，不理会他惊讶的表情表面上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紧盯着大屏幕，手指钻到他的指缝之间十指紧扣。

 

 

 

“仁俊？”李帝努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心情激动，握紧了他的手捏了捏。

 

 

 

“你先说的，女朋友。”黄仁俊目光紧盯着屏幕，他能感觉到自己又在心跳加速，但是强装镇定，“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做。”

 

 

 

“好。”李帝努笑着握紧了他的手没有再说话。

 

 

 

他们两个人肩能碰着肩膀站在一起，黄仁俊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沐浴露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

 

 

 

人类记忆的古怪习惯里，听到一首歌就能回想起以前在听那首歌时发生的深刻场景，闻到熟悉的气味也能激起回忆里那些熟悉的画面和感觉。

 

 

 

黄仁俊以前看到这个说法的时候觉得很神奇，同一首歌在每个人的记忆里能勾起不同的场景，世界是共通的又是独立的，每一个大家各自保留深刻印象的相同节点，都有着自己的独家记忆。

 

 

 

他觉得以后听到Merry-Go-Round 这首歌也许再也不只能想起小学的时候抱着西瓜坐在电视前看这部电影的场景了。

 

 

 

因为他在十七岁的某天听着这首歌，发现了自己有喜欢的人，正和他牵着手。

 

 

 

校庆结束的当天下午黄仁俊穿着裙子没办法骑车回家，李马克放学后在车棚里看见李帝努和一个穿着水手服的女生说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发现是黄仁俊之后更是差点绊倒。

 

 

 

“小崽子真漂亮。”听完李东赫的解释之后李马克放在黄仁俊身上打量的视线都变得大胆了一点，“今天要做我女朋友吗？请你吃饭。”

 

 

 

“活腻了吗？”黄仁俊抿着嘴歪头冲人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会把哥哥的肠子扯出来扔进洗衣机里哦。”

 

 

 

李马克听到这句话才有面前的人是黄仁俊的实感，视线放在李帝努身上转了转，然后勾着李东赫的脖子说他们先走了。李东赫还想和黄仁俊呆在一起，抓着他的衣袖说自己要和黄仁俊一起回去，被李马克拎着后领子威胁说不回去就让他自己和妈妈交代自己花钱在游戏氪金的事，只能委屈巴巴地叫黄仁俊今晚去他家里睡觉。

 

 

 

“仁俊穿着裙子很不方便，你陪他走回去吧，坐公车也行。”李马克骑着车子走之前冲李帝努使了个眼色，然后催着李东赫赶紧走。

 

 

 

黄仁俊看着两个人骑单车走的背影握着拳恨不得给这两个神经病一人来一下，被李帝努抓住手腕才松开了握着拳的手。

 

 

 

路上都是学生，李帝努不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地拉他的手，两个人并排走出校门口引来了很多人侧目，黄仁俊突然有点困扰。

 

 

 

路过一个气球摊的时候有个小女孩突然牵住了黄仁俊的手说姐姐你好漂亮呀。

 

 

 

黄仁俊没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昏过去，他不敢张嘴说话怕给小孩子心里造成打击，只能求助一旁的李帝努，扯扯他的衣袖让他帮忙解围。

 

 

 

李帝努笑得眼睛弯弯，牵着黄仁俊的手弯下腰看着小女孩。

 

 

 

“哥哥的女朋友是哑巴，她让我告诉你谢谢，你也很漂亮。”

 

 

 

黄仁俊一股无名火噌噌地冒，两个人并肩走到拐角看不见小孩子之后一拳打在了李帝努肚子上。

 

 

 

“哑巴？我看我今天非得把你打成哑巴。”

 

 

 

05

校庆过后马上要准备高考了，他们的高中作为考点，高考前高一高二要把教室清空。在长达七天的假期到来之前他们的补课也紧跟着开展，学校让高一高二晚上留下来晚修补上进度，他们每天晚上放学都几乎到晚上十点了。

 

 

 

李马克不用补晚修，才没和他一起放学几天，李东赫就叫苦不迭，非要李马克每天晚上十点到家门口等自己。

 

 

 

黄仁俊发现李东赫黏李马克黏得过分，偶尔和他提一嘴他就理所当然地反问自己我们一直在一起突然分开的话不是很奇怪吗，干脆也不去想其中的缘由。

 

 

 

他们的高中都是走读生，向来没有晚自习的习俗，今年是第一年这么调休，晚上的电都是临时申请调过来的，偶尔不稳定的时候会停电半个小时。黄仁俊和李东赫最喜欢停电了，每天晚上都盼着停电，大家一起坐在教室里也不写作业，光是闹着聊天都很新奇有趣。

 

 

 

“来天台。”第三次停电的时候教学楼里又同时发出同学们雀跃的起哄声，黄仁俊和李东赫收到群里李马克发的消息的时候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然后就摸着黑弯腰从教室里溜了出去。

 

 

 

在五楼的连廊撞到李帝努的时候三个人都没忍住偷笑，怕被巡楼的教导主任发现赶紧加快脚步往顶楼跑。李东赫跑得很快，跑起来不管不顾的一下就把黄仁俊李帝努甩在身后，他们俩担心被人发现一路走还一路观察，发现一个移动的影子后心里一紧，李帝努推着黄仁俊就躲到了楼梯间的门后，手紧紧抓着门把手。

 

 

 

黄仁俊紧紧贴着墙，李帝努站在他身前贴在他身上，听到教导主任的脚步声大气都不敢喘。黄仁俊感觉他们在那个瞬间心脏跳动都是一个频率，像连体婴儿共用一个心脏，紧密联系在一起。

 

 

 

不一会儿就有两个老师从楼梯间下楼，李帝努听着脚步声逐渐远了也不敢放下心，抓着黄仁俊的手轻手轻脚地再往上走一层楼，看到天台开着的门才松了口气。

 

 

 

李东赫这个不怕死的早就一溜烟跑上来了，和李马克并肩坐在一起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怎么了？”李帝努坐在李马克身边疑惑地看着他，“这次可是你带头的，别转过头训我们。”

 

 

 

李马克看上去兴致不高，听到他的话也没移开视线，盯着天空上的星星笑着说只是想到以后不一起上学了就觉得很可惜。

 

 

 

四个人瞬间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黄仁俊盯着头顶的星星太入迷，感觉世界都在旋转，干脆往后仰着躺到地上去，李东赫见状也很着躺下和他头碰着头。李帝努回头看见他们的姿势没忍住说一会儿校服都脏了，结果李马克也很着躺下了，没办法不合群，只能咬咬牙也跟着躺下。

 

 

 

“李马克你要不然复读吧？”黄仁俊枕着手臂说道。

 

 

 

“他初三的时候你就这么说过了。”李东赫笑着去打他的手，“黄仁俊你这个人真的是毫无长进。”

 

 

 

“考一个大学不就好了。”李帝努视线越过两个人瞟了一眼黄仁俊。

 

 

 

李马克突然想到李东赫说七十岁要和黄仁俊做邻居然后按他的门铃跑开，笑着说一直在一起好像有点烦，特别是李东赫，老了之后看见他的脸都会忍不住握起拳头。李东赫听到他的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起身坐在他身上把他压在身下掐着他的脖子闹他。李马克头下面就是水泥地，李帝努生怕李东赫下手没个轻重赶紧把手垫在李马克脑袋下面，黄仁俊怕声音太大把老师吸引过来，干脆上手圈着李东赫的腰把他拉下来让他别吵。四个人闹了一会儿时间就过去了，在来电之前他们得赶紧回班里，李马克说自己要再待一会儿，约他们放学校门口见，黄仁俊看着他不太寻常的样子隐隐约约有些在意。

 

 

 

李马克和他们差一个年级，高一高二的时候还能陪他们疯玩，上了高三之后时间被挤压掉了不少，很多时候都是他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人闹。

 

 

 

“虽然七十岁的李东赫很烦，但是我们还是接着做邻居吧。”来电之后黄仁俊在课桌底下拿手机给李马克发消息。

 

 

 

几分钟之后就收到了回信，李马克说今天只是觉得没能记住平时习以为常的事情觉得有点可惜，不是来和大家告别的。

 

 

 

黄仁俊盯着那一行字，脑海里开始搜寻脑海里的记忆，发现确实只能想起一些记忆深刻的片段后突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陷入了沉思后关掉了手机。

 

 

 

记忆捕捉场景没有根据点，很多小事情很容易就能被记很久，身边习惯了没放在心上的事要回想起来却总是模模糊糊。

 

 

 

黄仁俊突然想到高中第一次修学旅行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开始提议，几个男生晚上扎堆在宿舍里看动作电影，李帝努在电影开始的同时就捂住了他的眼睛，在他耳边说我们出去吧，黄仁俊对这样的电影本来就没什么兴趣，再加上重感冒很疲惫，点点头，两个人就趁大家不注意偷偷溜出去了。

 

 

 

住宿的地点是个大的民宿，门前有一条很长的林荫小道。黄仁俊和李帝努溜出去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又在咖啡馆坐了半天，估摸着他们快看完电影了才准备回去。

 

 

 

路上遇到了李帝努班上的几个男生便结伴一起走回去，民宿门前的林荫路被树荫遮蔽着，路灯藏在树叶间发出微弱的光，整条路看上去阴森森的。

 

 

 

几个男生打闹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显得异常明显，李帝努突然嘘了一声，大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许佘一个人提着便利店的袋子走在前面。

 

 

 

“小点声吧，女生一个人走夜路会很害怕。”

 

 

 

黄仁俊赞赏地对着李帝努点点头，身边的男生却开始神情诡异。

 

 

 

就是那天之后开始传李帝努喜欢许佘这个说法的。

 

 

 

记忆毫无征兆地从脑海里蹦出来，黄仁俊看着许佘的背影，突然有点想见李帝努。

 

 

 

06

高考结束之后李马克每天都要在他们面前炫耀每天睡到自然醒和再也不用做作业有多快乐，怕他们体会不到还故意挨家挨户送了新的五三和他们的爸爸妈妈说五三真的特别好，做完之后他高考特别有把握，看见三个小兔崽子每天都用仇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之后知道宣传效果很到位，心满意足地报了驾校去学车。

 

 

 

李帝努发现最近黄仁俊很喜欢跑去天台，大课间去逮他一逮一个准，于是自己也趁着大课间往天台上跑。

 

 

 

“马上考试了，还往上跑。”李帝努没在班里找到黄仁俊，拿着草莓酸奶推开天台的门果然看见他又站在栏杆边发呆，走过去取下他右耳的蓝牙耳机塞到自己耳朵里，“考前听大悲咒应该比周杰伦好用一点吧？”

 

 

 

黄仁俊拿过他手里的草莓酸奶插上吸管放进嘴里，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就要听周杰伦，死了葬礼也放周杰伦的歌，少管我。”

 

 

 

“说点吉利的话吧。”李帝努无奈地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黄仁俊没反抗，看着学校操场上来来往往的学生转过头问李帝努你知道听歌的时候会想起以前听这首歌的时候发生的印象深刻的事情吗，感觉也会回到那个时候。

 

 

 

李帝努听着耳机里周杰伦的《园游会》，侧着脸看着黄仁俊示意他接着往下讲。

 

 

 

“就是说一首歌像一个记忆点，我只是觉得很神奇，很多人同时同一首歌的时候，都在发生不同的事情，大家再听这首歌时想起来的画面和回到那个时候的感觉也是每个人独得一份的。”黄仁俊回头和李帝努对视，“是独家记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帝努点点头，看着他被阳光照得变浅的瞳色出神，“你现在想起什么了？”

 

 

 

黄仁俊摇摇头，说我以前不怎么听这首歌。风吹过带起了两个人的衣角，李帝努眯着眼笑着说那这首歌没有独家记忆吗。

 

 

 

“我有想记住的事。”黄仁俊调高音量键，伸手拉住了李帝努的手十指紧扣，“希望你也能记住的事。”

 

 

 

07

放学后的社团活动室。

 

 

 

李马克毕业之后他们不怎么来了，李东赫一放学就着急跑出去校门口坐李马克的车回家，李帝努拉着黄仁俊到进门后就把他堵在墙角，手撑着墙壁把他困在怀里低头看着他。

 

 

 

“你又发什么神经？”黄仁俊有些紧张地后背贴紧墙壁躲闪。

 

 

 

“你让我亲你一次。”李帝努摸不清黄仁俊在天台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想了几天也只想出来这个对策，“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我有嘴可以自己说你干嘛非要亲我啊？”黄仁俊快被他的逻辑打败了，手抵着他的脖子阻止他越凑越近的动势。

 

 

 

“我怕你只是喜欢和我呆在一起，不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李帝努说话的眼神带上一点委屈，“让我亲一口嘛。”

 

 

 

黄仁俊被他烦得没辙，那天在天台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很难定义的状态，他们从来没说过喜欢，心知肚明也怀揣不安。黄仁俊知道自己要是不让他确认他一定会在接下来的几天都这么烦着自己，咬咬牙抓着他的领子亲了上去。

 

 

 

“觉得奇怪吗？”李帝努眼神亮晶晶地盯着他看。

 

 

 

“喜欢的要死可以了吗！”黄仁俊被他的眼神看得面红耳赤，用力一把推开了他，“烦死了，你再废话我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

 

 

 

李帝努急忙闭嘴，讨好地冲人笑笑凑上去勾着他的肩膀往活动室外面走。

 

 

 

毕竟还要和男朋友接吻，不能因为一时欠揍就被拔了舌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