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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含博德之门3和黑暗精灵三部曲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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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蝉

【阿斯代伦x塔夫】同居三十题(1-3)

summary:超越线之后的一些我流日常,五块钱队友情。

思考要不要把这个系列新开一个合集……但是感觉对大家订阅不是很方便,再看看。

关于吸血鬼的生理习性参考了一些前版规则,5e里面说得有点少。

——

01、相拥入眠

“所以,”塔夫说,“吸血鬼在自己的棺材里真的会恢复得更快吗?”


“嗯……嗯,”阿斯代伦合上书,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看起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吧,但我感情上不太喜欢棺材。”


塔夫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按了按,当做安慰,阿斯代伦翻过手掌,把她的手捉住,像捉住一只温驯的家鸟。


“这是另一码事,不过说真的,你还能找到你的棺材吗?都过去两百年了。”...

summary:超越线之后的一些我流日常,五块钱队友情。

思考要不要把这个系列新开一个合集……但是感觉对大家订阅不是很方便,再看看。

关于吸血鬼的生理习性参考了一些前版规则,5e里面说得有点少。

——

01、相拥入眠

“所以,”塔夫说,“吸血鬼在自己的棺材里真的会恢复得更快吗?”


“嗯……嗯,”阿斯代伦合上书,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看起来不是很想回答这个问题,“也许是吧,但我感情上不太喜欢棺材。”


塔夫伸出手放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按了按,当做安慰,阿斯代伦翻过手掌,把她的手捉住,像捉住一只温驯的家鸟。


“这是另一码事,不过说真的,你还能找到你的棺材吗?都过去两百年了。”她说,“感觉已经烂掉了。”


“烂掉就烂掉吧,反正我也不在里面睡。”


“这可不一定。”她朝他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人在费伦,身不由己,万一你哪天受了重伤,不得不变成一团黑雾,回到棺材里休养生息?想想你睁眼看到的光景。”


阿斯代伦顿时坐了起来,他开始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比起睡棺材,睡快要烂掉或者已经烂掉的棺材显然惨绝鬼寰得多, 他皱紧眉头,思考了几秒,然后宣布:“我要去做一个新的。”


这个事倒是不难,下城区的坎德哈洛墓碑店被他们救下的地底侏儒接手后,就兼职做棺材生意。但阿斯代伦提了一大堆需求,从木材的品质每一寸雕花的纹样,塔夫看着被侏儒老板越捏越紧的笔,大气不敢喘地想:如果不是靠着巴克斯这层关系,阿斯代伦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


“……总之,就是这样,”阿斯代伦说,“要上最好的漆,描金线,浮雕的纹样我过几天给你一个详尽版本的,记得留出镶嵌宝石的位置。”


“恕我直言,阿斯代伦先生,”侏儒面无表情地说,“它华丽得不太像个棺材。”


“像什么?”


“尸体首饰盒。”


“你这个——”


她眼疾手快冲上去捂住了阿斯代伦的嘴。


被强制打断输出的阿斯代伦气成了阿斯代球,回到家了还在跟她闹别扭,在她掌心留下一个不深不浅的咬痕,恢复原状至少得两天。


“那家伙根本没有一点审美。”阿斯代伦说。


“好好好,”她顺毛,“他们地底侏儒刚刚到地表不久,有见光综合症,你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现在技术熟练,阿斯代伦很快被哄好了,又变回了优雅的高精灵吸血鬼,兢兢业业地到书房画纹样去了。



一个月之后,新做好的棺材被送到了他们家门口,深绿为底,盖板上浮雕华丽精致,茛苕纹与鸢尾纹卷曲盘绕,相得益彰,边缘还有刻着细密缠绵的卷草,加上金线和熠熠生辉的宝石(虽然大部分无偿来自下城区的闪耀盛会),看起来的确像一个……生气勃勃的首饰盒,装尸体的那种。


不论如何,侏儒的手艺还是无可挑剔,虽然阿斯代伦对他们的工作态度颇有微词,但看到成品之后,还是选择了做一名拥有美德的甲方。


照理说,吸血鬼的棺材应该放在地下,以达到隐蔽和阴暗的环境要求,但阿斯代伦嫌弃地下室太过压抑(太过压抑!),最终选择了二楼避光的房间。


这个房间朝南,没有窗户,本来堆放了一些他们冒险时期留下来的纪念品,现在那些东西都被清理出去,分散到了房子的各个角落,这口精致的棺材堂而皇之地坐落在了房间的中央。


阿斯代伦将自己的墓土取了一小包放进去,又铺上一层丝绸软垫,后退端详片刻:“……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她问:“你不试睡一下吗?”


“有必要吗?”阿斯代伦露出“亲爱的你不懂吸血鬼”的表情,轻飘飘道,“这只是一个恢复的……嗯,工具而已,平常我根本不会在里面睡觉。”


她没有错过他眼神刹那的游移。


“好吧,”她有些失望地说,“我还想躺进去试试呢。”


“哈!”阿斯代伦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亲爱的,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毕竟我没睡过。”她爬进那个漂亮的首饰盒,坐在里面朝他招手,“你要进来吗?我感觉里面还挺宽敞的。”


这时候再拒绝,就多少显得有些欲盖弥彰。阿斯代伦在原地磨蹭两秒,终于走上前,抬腿跨过棺材一侧的挡板,贴着她躺下。


塔夫伸出手,把棺材板合上了。


室内本就昏暗的光线顿时被彻底吞没,阿斯代伦拥有黑暗视觉,在片刻的适应之后,他依然能清晰地看清盖板背后的木纹,曾经这些木纹的每一寸都浸透了血迹,却宛如铜墙铁壁般不可撼动,坚不可摧,无法逃离。不论外表多么华丽,这依然是一口货真价实的棺材,和曾经那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一年几乎一模一样。


几乎。


有人环住他的手指轻轻一握。


“别怕。”他听见她说。


这里的空间实在狭小,他们的身体贴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她清浅的呼吸落在他耳边,像一只皮毛温暖的小动物,栖息在吸血鬼的巢穴里。


他翻了个身,侧卧在棺材里,现在他和塔夫面对面了,他看见她神情认真,目光却没什么焦距——这时他猛然想起,她才是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的那一个。


对他而言可感知的压抑,在她眼中甚至还要蒙上一层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而这家伙刚刚还在安慰他。


半晌没听见他出声,塔夫有些着急,她松开他的手,在黑暗里摸索,结果肘关节不小心磕上木板,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哎呦!”


他忍不住笑出声:“笨蛋。”


“笑我?”她戳他,声音一下子松懈下来,“你才是笨蛋。”


他没反驳,看着她湿润的、茫然的蓝眼睛,感到一种强烈的冲动,他凑上去,吻了吻那双眼睛,她发出小小的惊呼,几乎瑟缩了一下。在全然的黑暗里,任何刺激都像是拆开仲冬夜的惊喜盲盒,只能被动地任由礼物选择你。


她的表情在这种时候显得更加没有防备。阿斯代伦心想。把手落在她肩膀,拇指摁在颈动脉上,凭触觉去听人的心跳,血和生命从他指尖上滚过去,烫得他心底像一块正在膨胀的棉花糖。


她却错误地解读了这个信号,往一侧偏了偏头,露出脖颈:“你饿了吗?”


他轻笑:“你比吸血鬼自己还担心他饿着,亲爱的。”


但他没有拒绝,向前倾身,靠近裸露的颈项,感觉到她因凉意和未知而微微紧绷的身体,安抚地吻了吻,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克制地咬了下去。


他并没有吸食太多,比起进食更像是品尝,很快就将獠牙抽了出来,慢慢舔掉伤口的残血,而后在塔夫有些疑惑的表情里亲亲她依然温暖的脸颊。


“我不会再害怕了。”


她意识到他在回应她最开始的话。


而后阿斯代伦伸出手,轻松推开了棺材的盖板,巨大的木板温顺地滑向一边。他轻盈地翻身跃了出去,施施然朝她弯腰,像小王子一样伸出手:“不出来吗,亲爱的?不嫌里面闷得慌?”


她笑了,握住那只手。


“你还是更喜欢在丝绸大床上睡觉吧,阿斯代伦?”


“那当然。”


02、一同外出购物

丰收节的时候,连着下了几天小雨,天气阴沉,于是阿斯代伦得以在白天跟她一起出门买东西。


“我不是盖尔那样的法师,”她说,带一点小小的骄傲,眼睛像在潮湿的空气里浸过似的发亮,“我曾经的魔法老师身体不太好,采买的事情都是我去做的。”


“从小就这么厉害?那你下次可得在盖尔面前好好炫耀一下,亲爱的。”


她被夸得很开心,在他面前像小鸟一样转了个圈,街道上弥漫着乳蓝色的薄雾,轻柔飘荡的细雨没能阻止活跃的商人,今年的秋收集市依然热烈,规模甚至比以往来得还要盛大。


“你去另一头买这些东西。”塔夫把一张长长的清单撕下一半,交到他手里,“这里人太多了,买完之后我们就在这里集合,好吗?”她顿了顿,又有点忧心忡忡地开口,“你会挑吗?这里面有些是水果……”


“哼……”他伸手捏她的鼻子:“不要小看我。”


——


“想要学习辨认浆果的技巧?”


肩宽体阔的大德鲁伊摸摸下巴,沉吟片刻:“你和塔夫要去哪个丛林冒险吗?”


“……不是所有人都热衷于跟你一样在泥地里打滚的,亲爱的大洞熊。”阿斯代伦脸皱成一团,“是因为我上次买的苹果把她酸到了,仅此而已——而我今天又恰好路过雷斯文,所以来顺路问一嘴。”


“喔——”大德鲁伊乐了,“让我猜猜,你买了那种光鲜亮丽但中看不中吃的品种?”


阿斯代伦恼羞成怒:“闭嘴!”


平心而论,把漂亮的外表当作挑选水果的标准之一,倒也不算错。毕竟从进化角度看,引人注目的外表往往需要和甜蜜的内里结合起来,才能为种子提供更多的传播机会。但被繁育的品种多了,总会出现那么几个刺客。


“……比如苹果,最红最艳丽的不一定是最好吃的,而像这种表面的颜色带有一种粗糙颗粒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美观的品种,往往才是得到了充分日照的象征。”


阿斯代伦接过他右手的果实,确实没有那么好看,小小的,表皮洒落些许浅黄的斑点,像细细的雪,闻起来却有一种馥郁的香气,像是什么苹果味的香薰——或者类似的东西。


“顺便一提,有些时候靠嗅觉挑选水果比眼睛更加靠谱噢。”


“确实,毕竟我一进你的洞穴就感觉要被各种水果和蜂蜜的气味甜晕过去了。”阿斯代伦说。


这是好事。其实不止是水果,雷斯文小镇摆脱幽影诅咒之后,在伊莎贝尔和几个德鲁伊的帮助下,像枯朽的海绵重新吸饱了水一样润泽起来。哈尔辛的山洞靠近小镇的边缘,洞口搭了葡萄架,刚刚挂果不久,一串一串藏在叶间,仿佛绿琉璃做成的纽扣。更远处是尚在开垦的田地,种了筱麦,麦穗正在成熟,随风摇摆,在月光下是一片闪着银光的翠绿的海。


他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宁静。


“我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种类的浆果,你要吃吗?”


“算啦。”他站起身,随手将手里的苹果抛给从开始就偷偷在洞穴旁边围观的小孩,“我消化不了这些东西,待会还得找地方吐出来,怪麻烦的。”


“德鲁伊的东西可不一定,小家伙。”


他诧异地回头,接住一团用树叶包着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鲜嫩欲滴的树莓,水红饱满,像一簇晶莹剔透的玛瑙。


“尝尝?”


他犹豫片刻,还是拈起一粒放进嘴中,很神奇,入口即化,还没怎么嚼就顺着食道滑了下去。


……是甜的。


和鲜血那样浓郁而使人迷醉的味道不同,在嘴里化开的是一种轻薄的甜蜜,也没有他曾在冒险初期为了掩人耳目而强行咽下普通食物的不适感,像吃下了一朵云。


虽然对于缓解渴血欲没什么用处,但……他的确挺喜欢的。


“……这是某种魔法产物?”


哈尔辛不好意思地笑笑:“神莓术,冬天用来安抚孩子们的小把戏罢了。”


“把我当小孩?需要提醒你谁是营地第二年长的人吗?”他哼道,安静了一会儿。


“……谢了,哈尔辛。”他最后说。


大德鲁伊微笑:“不客气,我的朋友。”


——


“……好甜。”她睁大眼睛,“你现在买东西这么厉害了?”


“当然。”他仰起下巴,“都跟你说了不要小看我。”


她看着阿斯代伦眉间那点显山露水的得瑟,忍不住凑上去亲亲吸血鬼的唇角。


“感觉可以做成果脯,给营地里的大家都送一罐。”


“嗯……那我们可要收获很多句感谢了,亲爱的。”


“还有,记得给哈尔辛多装一罐。”



03、一方卧病在床

她打开门,接住吸血鬼和一场迟来的夜雨。


阿斯代伦浑身湿透,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引以为傲的卷发一绦一绦地黏在脸上,微微阖着眼睛,像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倒在她身上。她闻到浓烈的血腥,阿斯代伦像是从血池里走了一遭。


“阿斯代伦……?”


尸体没有反应,维持着靠在她身上的姿势,外面雨声瓢泼,她环抱住他冷冰冰的身体,安静地站在走廊里。


过了许久,阿斯代伦缓慢地、长长地吸了口气,脑袋在她颈窝里磨蹭一下,她感到肩膀处的布料被不知道是水还是血的液体沾湿了,潮冷地贴在皮肤上。


然后他放开她,径直朝盥洗室走去,她注意到他的一只手一直捂着胃的位置。


轻微的碰撞,水声,然后是干呕声,她扶着门把手,没有压下去,与阿斯代伦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


“……如果你不想我进去,就让我知道。”她说,手指在把手上停顿片刻。


安静。


于是她打开门,阿斯代伦双手撑在流理台上低低喘息,眉头紧蹙,面色十分难看。水池里有一些凝固的血块,不知道是谁的。


她感到自己的心正在被吊起来。


“你……”


“能不能,”阿斯代伦打断了她,“帮我……吐一下,亲爱的。”


在没有精力维持那些夸张的语气和声调之后,他听起来疲惫又沙哑。她不再说话,沉默地走到他身边,右手在一旁的水池里浸了浸,然后将食指和中指并拢,伸进吸血鬼的口腔。


冰冷、湿润、柔软,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些海生的软体动物,又或者,月初之塔墙缝里那些粘连的组织,总之不像一个活人。她先在舌苔附近细致地检查了一圈,确定没有可能会呛住他的异物之后,才朝着咽喉进发。不死生物的咽反射比生者迟钝很多,她能感觉到阿斯代伦难受得发抖,咽喉处的肌肉却始终安静,于是她用了点力气按压他的舌根,第三次之后,她感到那圈肌肉剧烈收缩了一下,阿斯代伦的牙关猛然闭合,尽管他很快反应过来松口,她的指关节还是被咬伤了。


血液缓慢地滴落,在流理台上晕开,阿斯代伦无意识地吞咽一下,又很快压下不合时宜的食欲,他暂时说不了话,她接收到他眼尾投来的目光,愧疚和无措,感到胸口刺痛了一下,率先说:没关系。


她换了一只手,受伤的那只手放下去按压他的胃部,配合咽喉的节奏,在这样的刺激下,阿斯代伦很快吐了出来:很多血和生肉,还有一些看不出形状的内脏碎块,堆在一起如一池淋漓的卵。


吐完之后,阿斯代伦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他长舒一口气,擦了擦嘴角。


她低声问:“洗澡?”


阿斯代伦闷闷嗯了一声。她帮他放好热水,像剥一只湿漉漉的猫一样剥下他的胄甲,然后把人塞进浴缸里。阿斯代伦在他最喜欢的佛手柑味浴盐里沉浮一下,看着她搬来小板凳坐在旁边,无奈道:“……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你不回去睡觉吗?”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怕你在浴缸里把自己淹死。”


他没忍住弯了一下唇角。


她看见阿斯代伦在热水里沉下去,吐出一连串泡泡,随后就停在水面下不动了。白色的卷发在水中漂浮舒展如一团柔软的水草,她将手伸进去,穿过那些水草,阿斯代伦捉住她的手,五指穿过指缝,他在水面下仰起脸看她,鸽血红的眼睛在捕梦网似的光纹下仿佛水妖。于是她也潜下去,两人在水中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然后分开。阿斯代伦依然牵着她的手。


他们在这羊水般的静谧里等待了一段时间,直到浴缸里的温度开始慢慢下降,阿斯代伦站起来,快速用肥皂把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然后跨出浴缸。


自始至终,她没问阿斯代伦到底吃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吃下那些东西。但在临睡前,阿斯代伦还是向她解释了一切。


那些残余的巴尔教团都是一群疯子。他撇了撇嘴,灵巧地用绷带在她右手的指关节上打了个结,我为了套出他们新巢穴的位置,不得已参加了他们的集会,结果——天啦,我开始与卓尔和地精和解了,至少他们吃熟的烤矮人腿。


她一下一下顺着他沐浴后蓬松的卷发,轻声问:那你最后一定帅气地把他们都打倒了,对吧?


那当然,没人能在逼我吃了那种东西之后还能留个全尸,亲爱的。


下次我跟你一起去。


你确定吗?我觉得你在集会上就会当场吐出来的——倒不是说我对你的能力有什么怀疑……但至少我并不讨厌那里的血腥味。


我们不参加集会。法师说,我们在集会上就把所有人杀光,然后用死者交谈一个一个问过去——总有一个人能吐出有用的消息。


喔。阿斯代伦心想,她生气了。


他从心底里泛出甜蜜的泡泡,翻了个身把人抱紧了,她在他怀里小声嘀咕了几句,大概是“凉”还是“外套”什么的,但没挣扎,只是闭上眼睛慢慢睡了。


手还在他掌心里。

  

tbc?

  

下午好。


神圣星空派

当她离去(超越阿斯代伦x女塔夫)

塔夫越来越嗜睡了。


阿斯代伦凝视着在摇椅上又一次昏昏沉沉睡去的爱人,她穿着温暖舒适的家居服,在身体逐渐虚弱后变得很怕冷,因此腿上还盖了条羊毛毯,木精灵的皮肤比起记忆中的样子老去了太多,她原本漆黑的长发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白色,阿斯代伦并不为这种相同感到高兴。


作为一个木精灵,塔夫的寿命已经说得上很长了,她和他,他们一起送走了很多过去的伙伴辞世而去,然而即使经过了这么多次的送别,阿斯代伦也依然在恐惧着塔夫离去的日子。


壁炉里的火快熄灭了,阿斯代伦轻盈地走过去,又给里面添了点柴。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白天就和塔夫一起坐在壁炉前,她坐在有太阳的那侧,自己坐在没有太阳的那侧,他们...

塔夫越来越嗜睡了。


阿斯代伦凝视着在摇椅上又一次昏昏沉沉睡去的爱人,她穿着温暖舒适的家居服,在身体逐渐虚弱后变得很怕冷,因此腿上还盖了条羊毛毯,木精灵的皮肤比起记忆中的样子老去了太多,她原本漆黑的长发变成了和自己一样的白色,阿斯代伦并不为这种相同感到高兴。


作为一个木精灵,塔夫的寿命已经说得上很长了,她和他,他们一起送走了很多过去的伙伴辞世而去,然而即使经过了这么多次的送别,阿斯代伦也依然在恐惧着塔夫离去的日子。


壁炉里的火快熄灭了,阿斯代伦轻盈地走过去,又给里面添了点柴。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是这样做的,白天就和塔夫一起坐在壁炉前,她坐在有太阳的那侧,自己坐在没有太阳的那侧,他们一起聊天回忆着过去趣事,或者他给塔夫念书听。一天要给塔夫做三次饭,屋子里温度低了就在壁炉里点火把周围烤得暖和起来,天黑后把花盆搬回屋子浇水,等到没有太阳的时候,他再推着塔夫出去走走,一起散散心。


即使是这样的日子也过不了太久了,他们都很清楚。


塔夫清醒的时间在逐渐变短,年轻时的活力也不复存在,仿佛时光吝啬于给这个热爱鲜花与掌声的吟游诗人最后一点体面,她无法再轻快地眨着眼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在人群中欢快地弹奏歌唱,享受人们的赞美与喜爱。


阿斯代伦坐回椅子上,他这次有点不小心,椅子和鞋磕碰了一下,发出了不太妙的动静,当阿斯代伦紧张地抬头时,他看到塔夫昏昏沉沉地抬起了头。


“啊,阿斯代伦。”她说,她说得很慢很吃力,衰老夺走了她的青春,也即将夺走她的生命,但夺不走她眼中的光,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在同阿斯代伦对视时,仍然闪烁着温暖的光。


“yes,darling?”阿斯代伦快步走过去,“来点水,还是天黑后出去走走?”他贴心地说,心中却越发酸涩。


她哼哼地笑了一声,阿斯代伦记得她年轻时这样笑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每次她这样笑,要么是恶作剧成功了,要么是诡计得逞了,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是在脖子上涂了所谓来自遥远东边的神秘药水,名为风油精的药剂散发着清凉的味道,品尝起来却是辛辣苦涩,当他因为被戏耍而恼火时,她快乐地大笑起来。


“不喜欢的话,下次我换柠檬。”塔夫说,她眨眨眼睛,然后又像阵风一样跑开了。不像她自己宣称的那样,后来她再也没往脖子上涂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仿佛她只是想看他吃一次瘪。


塔夫在笑完之后安静了下来,她扭头望向外面,此时是下午,阳光灿烂,正是热闹的时候,人群的喧闹从远处传来,还有一阵时有时无的悠扬乐声,塔夫的眼中流露出怀念的神情,她太老了,没法再抱着琴在人群中竭力献上一曲了。


塔夫说:“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刚认识那会,我爬到地精营地的台子上,把瓦罗赶走,弹琴的时候那一大群地精就会傻傻地聚过来,然后影心一发火焰箭,砰!”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阿斯代伦接上了:“你狼狈地跑开了,一边喊着卡拉克救救你,一边大笑着翻找地精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那群地精的确够蠢的。”


阿斯代伦帮塔夫把羊毛毯往上拉了拉,他一边注意着塔夫的情况,一边思考着怎么拉开话题。卡拉克在打败主脑后就回地狱了,从此杳无音讯,影心作为半高精灵只有精灵一半的寿命,哈尔辛倒是能活得一样长,可他在某一次前往荒野后失踪了,有些德鲁伊就是会这样,热爱自然,也热衷于回归自然,谁也不知道他们回归自然的方式。


阿斯代伦不喜欢讨论这些,越是回忆过去,就越是恐惧未来。


偶尔他会后悔当初没有飞升,那样就可以与塔夫共享永恒的生命,永永远远在一起,但他很快又会坚定起来——如果那样做了,或许当时就会和塔夫分开。他已经拥有了几百年的美好回忆,无法再乞求更多了。


可这无法阻止他的失落,他的恐惧,他的痛苦。当他和塔夫一起站在镜子前时,镜子里没有他,只有苍老的塔夫,她年华老去,而他青春永驻,像是人间的不存在的幽灵。这个想法像是要将他好不容易被拼起来的心又一次敲碎一样,痛苦得难以忍受。


一只手伸过来,拉住了阿斯代伦的手,他低下头,看到塔夫正拉着他,她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这个笑容鼓励和温暖过阿斯代伦很多次,这次也不例外,阿斯代伦弯下腰,亲了亲塔夫的额头。


吸血鬼的吻,冰冷,带着属于夜晚的潮湿,但阿斯代伦和塔夫谁也不觉得冷。


塔夫开口说:“等我真的离开了,你就继续回幽暗地域住吧,博德之门不适合吸血鬼住。”


她絮絮叨叨地说,讲着一些她离开后的事,她希望能葬在阿斯代伦当初的墓穴旁边,葬在一起就更好了,有空的时候可以给她带点花,不要死尸玫瑰,要秋水仙。不用来得特别勤快,重点是塔夫希望他能照顾好自己。阿斯代伦在她旁边听着这些絮叨,他觉得眼睛有点酸涩,努力地挤挤眼睛,想要把莫名其妙的湿润挤走。


“darling,你对我或许存在一些错误的认识,我可是一直在在照顾你。”他怎么可能照顾不好自己呢?


“哦!哦……”她说,然后沉默下来。


看着塔夫不再说话,阿斯代伦有点后悔那样说了,在他试图想出来说点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塔夫轻轻地抱住了他。


“我要不行啦。”她说,语气里没有悲伤,只有遗憾。


“没法陪你更久了,抱歉啦。能在你的陪伴下走向死亡,我很满足了,生命中能拥有过这样的幸福,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是对于吸血鬼来说,这样的日子仍然太短。阿斯代伦在心里说,他回抱住自己的爱人,感受她的体温,她的心跳,她越来越慢越来越无力的心跳。塔夫用逐渐微弱的声音呢喃着什么,阿斯代伦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她说抱歉,她说自己还有点小遗憾,她说:我从未后悔遇见你,阿斯代伦,我很庆幸。


我也很庆幸,阿斯代伦想,他们依偎在一起,气息彼此交融,直到他再也等不到那一声心跳,直到最后一缕温暖潮湿的呼吸消失在遥远处人群的喧闹中。他轻柔地将爱人安置回椅子上,塔夫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微笑。


那双蓝眼睛永远都不会睁开了。


乐声又传来了,演奏的是一首著名的吟游诗人歌曲,剑湾的任何一个小角落都能听到它,塔夫也曾多次弹奏过它,阿斯代伦停在原地,静静地听完了一整首曲子。


欢快的吟游诗人舞曲Bard Dance,节奏轻快,曲调高扬,听着就让人难以抑制随之翩翩起舞的欲望。每个吟游诗人都会弹奏它,因为它是那样的经典,又是那样的适合诠释一个吟游诗人的心:用最大的热情去享受生命所能给予的一切美好。

  

塔夫就是这样做的,她是一个再经典不过的吟游诗人了,有一些不着调的异想天开,有一颗追逐浪漫的心,还有炽热如阳光一样的爱。


纵使过去几百年阿斯代伦也依然将一切记得清清楚楚,从不太和平的初见,到初步建立关系的小树林,再到杀死血甲魔当晚那个拥抱,以及后来的超越。这一路走来并不太平,磕磕绊绊但塔夫始终在他身边,她不畏惧危险,也不恐惧困难,永远愿意为了在乎的人迎难而上。


阿斯代伦曾经认为塔夫是一个好骗的滥好人,这样的人他利用起来再容易不过了,但他最终还是栽了。面对一颗真心,他无法去打破它,而是情不自禁地也奉上了自己的真心。


真心换真心。


终是一路扶持相伴到了最后,直至最后一刻。


他轻轻地将一块白色的面纱盖在塔夫的脸上,盖住了那张他已熟悉的苍老的面容,轻声说:“晚安,塔夫。”


在启程回到幽暗地域前的一个晚上,阿斯代伦按照塔夫的心愿将她埋葬了,墓碑立在他自己的墓碑旁边,上面是他自己亲手凿上去的刻字。完成之后,阿斯代伦将孤单地上路,但他知道自己从不会孤单。


在吸血鬼冰冷的,早已停止跳动的心里,有一个白发的精灵抱着他的爱人,永恒的时间也无法消磨他,直到永远。


苏合

【BG3|阿斯代伦x女塔夫】星月情诗(奇妙冒险番外)





        “他迷上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影心正在用匕首削土豆。她操使短兵的技巧极其娴熟,即便她现在对付的只是土豆,这项技艺依旧表现得相当出色,证据就是那条又长又薄、连缀不断的土豆皮。

        

        而塔夫就比较欠...





        “他迷上你了。”


        说这话的时候影心正在用匕首削土豆。她操使短兵的技巧极其娴熟,即便她现在对付的只是土豆,这项技艺依旧表现得相当出色,证据就是那条又长又薄、连缀不断的土豆皮。

        

        而塔夫就比较欠缺这样的能力了。她攥着自己坑坑洼洼的土豆,开始琢磨要不要放个匕首之云然后把土豆们丢进去(当然,这更可能制造一堆大小不一的带皮碎块,并且引起正等待使用它们的盖尔的强烈不满),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发言她抬起头来:


        “什么?”


        影心甚至都没为此分一点眼神。她笃定的表情和她削土豆皮的动作一样自信。


        “我们那位有苍白脸蛋和尖利獠牙的朋友——他绝对喜欢你。我是指……呃,不止露水情缘那种。”


        塔夫和阿斯代伦有“比普通队友更亲密的关系”这件事也不算什么秘密,但他们并不是情侣。要让塔夫自己来说的话,连朋友都算不上——当然了,谁也不会跟朋友上床,她的意思是对彼此的了解、信任,还有关心程度。不,她不了解那个男人,也不完全信任他(除了在对方傻乎乎地暴露自己是个吸血鬼这件事的时候。他怎么好像一点戒心都没有?),更说不上多关心他。她现在最关心的第一是脑子里的大蝌蚪,第二是这一队人前进的方向,第三是今晚在哪睡觉、明天弄什么吃的。


        不过也正是基于同一个理由,也就是面临朝不保夕的处境的压力,她答应阿斯代伦的邀请时十分草率(虽然是没让她后悔的草率,但她认为这确实轻浮得不像平时的自己了)。毕竟在谁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第二天是会保持原状还是蜕变成一只大章鱼的情况下,及时行乐、把它投入一个漂亮旅伴的怀里也算件值得的事。


        塔夫一直认为阿斯代伦才认识没两天就对自己发出邀请也是类似的原因。至于刚见面时对方“你居然不记得我?你居然不记得我!该死的夺心魔……肯定是那些蝌蚪”的表现,塔夫倒觉得对方才是脑子受影响的那个。作为年纪轻轻就掌握五环法术的法师,她一向对自己脑袋的水平深信不疑。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这种可能性更大——也就是阿斯代伦认错人了,而且他坚信不疑自己没认错。


        所以……是的,塔夫和阿斯代伦目前就是找点乐子的关系。起码她本人是这么想的。


        不过看起来她的队友有其他想法。


        “不是你想的那样,”塔夫一边说一边重新转动她的匕首(制造更多更厚的土豆皮),“我敢说要是之前我拒绝了他,他肯定还会找别人。”


        “哦,得了吧。你知道为什么庆功宴上谁都没去找过他吗?”


        “你们都没试过吗?”


        “没有。”


        “哦!可惜了。”


        影心几乎有点同情阿斯代伦。

  

        “这就是你的全部感想吗?好吧,我姑且就当这也算是你对他的赞赏了——但那是因为我们都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了。你自己一点都没发现吗?”


        塔夫刚要回答,一股热乎乎的空气包住了她,就好像有一尊小火炉挨了过来。


        “在聊什么?在聊什么?”


        “在聊咱们这支末日小队里的一点值得吟游诗人挖掘的东西。”


        “是恋爱吗?好耶!”


        卡菈克手上还沾着处理野兽尸体后留下的血痕,现在她正出于兴奋在胸前攥紧了拳头,显然她对这类话题非常感兴趣。


        塔夫放下那些折磨人的土豆,掏出水壶往空地上倾倒、让卡菈克就着洗手。后者一边乖乖在水柱里搓掉手上的血一边听影心概括前情提要。


        “——你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弄明白了她们此前都聊了什么之后卡菈克问。


        “呃,不,在一起和在一起是有区别的。”


        “我知道!我说的就是那种在一起,如果说咱们这支临时拉起来的冒险队伍里谁对谁的感情更强烈更真实,阿斯代伦对你肯定算一份。”


        不知道为什么,这话让塔夫有点不自在起来。


        “可我对他没这个意思。我是说,以后也许……?但是现在我们才刚认识,我很难想象有人会喜欢上刚认识几天的人,我不会,我也不觉得阿斯代伦就会。”


        卡菈克看上去似乎有点纳闷。实际上就卡菈克观察到的来说,他们的领队应该也是对阿斯代伦抱有特殊的好感的,但她好像有点排斥这个念头。


        “这只是些闲话罢了,你不必在意,”影心说着把最后一颗土豆放在自己身边的盆子里,现在那里面堆满了嫩黄色的光洁饱满的土豆,“毕竟如果你自己不感兴趣,他对你的态度和你又有什么相干呢?但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你自己就会去想办法弄清楚了,用不着别人操心。”


        在向他们的主厨交任务之前,影心看了一眼塔夫的“工作成果”——你能意识到她皱了皱鼻子,就像闻到刺鼻气味的犬科,“……那些请不要给我吃,好吗?”


        


        当塔夫走近阿斯代伦的时候,对方的眼睛亮了起来,就像一块透光的红玛瑙。


        “……他看你的眼神……”


        塔夫把这句不合时宜、突然游过脑海的话给赶走。


        但它依旧留下了涟漪。


        塔夫第一次与阿斯代伦四目相对是在鹦鹉螺坠毁的那片海滩上。当时他看见自己的时候——当他的视线捕捉到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可以归结为“惊艳”。塔夫没指望自己当时有多好看: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在阳光下像一团灼人且野蛮的火焰;脸上身上也擦满了氧化发黑的血、灰烬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忘了自己多久没喝水了,嘴唇干得起皮……对方看着比她体面得多,料想平日里也是追求者无数,不太像是会被她当时的状态吸引的类型。


        但他不光直勾勾地盯着她,还叫出了她的名字——


        “塔夫?”


        此刻正站在自己帐篷前的吸血鬼衍体毫无被打扰到私人时光的不满,他的眼睛好像被一丝由塔夫触发的笑意给软化了,只要望向她就是柔软的、轻盈的、愉快的。


        “真是可爱的夜晚,不是吗?而你的出现让它变得更美好了。想让我帮你点儿什么,亲爱的?”


        他说话惯用这种腔调,塔夫想。


        “没什么,就是来关心你一下……你知道,和咱们的队友相处得如何、一切都还好吗……做点领队该干的事。”


        阿斯代伦连着咋了三四下舌。


        “真的吗?那我们的领队跟其他队友也会这么做吗?”


        他伸出手来,指尖碰了碰塔夫手腕内侧的皮肤——那只手腕停在那没动——于是蝴蝶般轻巧的抚触沿着它滑了下去,阿斯代伦把自己的五指挤进她的指缝。


        他上前一步,“你跟其他队友也会共享枕席吗?”


        塔夫没答话。她吞咽了一下,并且祈祷对方没发现。阿斯代伦第三次开口的时候,他说话时带动的气流撩过塔夫耳边的发丝,熨得她尖长的耳朵飞快滚烫起来。


        “……到我床上来吧,今晚。”


        塔夫几乎马上就要点头了,但是一股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翻涌上来,暂时冲开了笼罩她脑袋的名为色令智昏的迷雾。


        “勾引我看看。”


        阿斯代伦惊讶地睁大眼睛,“亲爱的,不然你以为我这半天在做的是什么?”


        “那再努力一些。”


        他在沉思了,塔夫想。这很好,免得只有自己就像什么傻乎乎没见过猎人的鹿一样直往人家网兜里撞。


        “这个怎么样,”阿斯代伦清了清嗓子,“见到你的第一眼,你就夺走了我的呼吸——你完美胴体的每一处都在向我低语诉说,神明创造你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我……”


        “严格来说,”塔夫评价道,“夺走你呼吸的是卡扎多尔。”


        “……老天爷,你真是油盐不进!那试试这个。”


        他甚至卷起了袖子。


        “我曾经享受的每一个群星璀璨的夜晚,在遇到你之后都变成了虚度的光阴,为了它们当中没有一个是与你共度。”

        

        塔夫抱起胳膊。


        “很好听,真的,不过还差点意思,不如来点简单直接的。”


         阿斯代伦感到自己引以为豪的魅力受到了贬低。他扬了扬下巴,“愿闻其详?鉴于你看起来一定是这方面的大师了。”


        “对我说那三个字吧,谁都喜欢听的、最简单的情话。”


        “你是指……”


        “我爱你。”


        一阵沉默。


        其实这话一出口塔夫就后悔了。她听上去并没有自己预料和期望的那么漫不经心,那么……轻浮。甚至可以说几乎相反。这三个字用她自己的声音编奏出来之前,她从不认为这是真的;可当它闯进两人面前的空气里,它变得像她过去使用的每一个成功的咒语,声音、言辞、意义,与某种注定要成为事实的力量勾连。她的心口怦怦直跳起来。


        不过她很快就眨眨眼,挥退了这股莫名其妙的悸动。


        隔了好一会儿,阿斯代伦才想到要回答点什么,“哦……对了……这是示范。”


        “对。不然呢?”


        太刻意了,塔夫!她在心里捶了自己一记。


        “不然也有可能是真情流露,别害羞亲爱的,有比你更快对我神魂颠倒的人,你已经很能坚持了。”


        阿斯代伦做作地笑了几声。好吧,他现在看起来更刻意。塔夫第二次后悔开启这个话题了,气氛变得很怪——算不上尴尬,但很怪——她抠了抠自己手腕处的皮肤,那儿现在有点痒痒的。


        “忘了吧,早点休……”


        “不,有来就得有往,这样才公平。”阿斯代伦深做了个深呼吸,夸张到呼出声来。他在正式开始之前甚至还飞快地低声打了个招呼(“我现在要说了。”也不知道是给谁),“我——”


        塔夫盯着他。


        “我……爱……”


        他的嗓子好像突然哑了。构成那个单词的声音粗粝得仿佛被砂纸擦过,与他平日里游刃有余张弛自如的声音截然不同。他本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失误。他吞咽了一下。又吸了口气。


        塔夫无法不注意到他的手正僵硬地紧攥着。


        “有这么难吗?”


        阿斯代伦终于不干了。


        “我倒想问问你!为什么你说得那么轻松?如果这句话对你来说有一点点真实性、有一点点可信度的话?没错!我习惯了说甜言蜜语,这些玩意儿我不打草稿可以即兴说上一个通宵还不重复——但是我没法——我不能——”


        因为这是真的。


        因为只有这一句是真的。


        可你不会相信。你没准备好相信,你也没准备好做出相信之后的反应。


        塔夫等着他说下文,但最终阿斯代伦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抄起他的弓转身就走。


        “你去哪?”


        “找点宵夜!”他粗声粗气的嗓音从林子边传回来,紧跟着便被枝叶晃动的沙沙声掩盖了。


        塔夫站在主人已经离开的帐篷边,回味他之前那段话。


        “……为什么你说得那么轻松?如果这句话对你来说有一点点真实性、有一点点可信度的话……”


        法师的脑子转得很快,他们条理清晰、记忆力拔群、悟性也都是数一数二。


        但是这一回,塔夫花了好几分钟,反复梳理、推演,就像对待一场严谨的实验,她必须多次得出同一个结果才能相信它的准确性。


        而现在那唯一的结果已经清晰了。

        

        在她本人意识到之前,微笑已经漫过她的嘴角。


        希望他的夜宵别花太长时间,塔夫想。不然他会错过自己的情话成果验收的。

今媱

【阿斯代伦×塔夫】触不可及

Summary:飞升吸血鬼领主为何要那样?!

 

*阿斯代伦×衍体法师,已婚背景,bg向。算有一点私设?

*ooc预警。非照搬patch6,介意改编原作的宝宝请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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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天边矗立着永远抵达不了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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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飞升吸血鬼领主为何要那样?!

 

*阿斯代伦×衍体法师,已婚背景,bg向。算有一点私设?

*ooc预警。非照搬patch6,介意改编原作的宝宝请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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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尽的黑暗像一张巨大的网,天边矗立着永远抵达不了的高墙。

     

    她的手对比他的,显得又小又软,阿斯代伦能感受到她指根处常年持着法杖的薄茧。

     

    阿斯代伦将塔夫的手攥在掌中,像往常那样。她挣扎着从他手心里探出手指,倔强地钻到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紧紧相扣。她似乎有点紧张,掌心沁出了薄薄一层凉汗。

     

    他们在幽森的黑暗中摸索着前进,四周不时传来森然的冷风。远处的黑暗中迷雾缭绕,被施以魔法的塔楼不断闪现着千奇百怪的姿态,倒映着他们脑海中的回忆,像一只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巨怪:时而变幻成博德之门上城区的雄伟教堂;时而盘屈成拿格斯冰山上的梅菲斯特法师塔;这会儿又摇身一变,蛇一样扭曲成了卡扎多尔的古堡——那是他们如今的家。

     

    脚下破碎的石子路蜿蜒进黑夜,向着塔楼遥遥延伸着,望不到起点,也盼不到尽头。荒废已久的路面,散碎又硌脚的石子,不时出现的残破瓦当和建筑凄然的遗骸,像当年跋涉过的幽影诅咒之地一样荒凉。

     

    “怕吗?”阿斯代伦问塔夫。

     

    她望着他露出宽慰的笑,一双和他一样鲜红的眸子亮亮的,轻轻摇摇头。

     

    阿斯代伦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些,她也用力回握着像是在回应。

     

    他让她尽量走在自己身后。

     

    而后发生了什么事?当大地陡然开始龟裂,无数如同触须怪一般的触手从冒着烟尘的地缝中倏忽腾起,看似柔软的触手包裹在粗硬的纤维皮鞘中,摩擦出生涩刺耳的怪异声响。触须在夜色中贪婪的舞动,织成一张咄咄逼人、寸寸迫近的巨网,向着地面上渺小的旅者袭去!

     

    黑夜中似乎有人在低语着唆使。窸窣嘈杂,像是地狱领主梅菲斯特不遗余力的蛊惑,又似乎是蝼蚁般死去的卡扎多尔永无休止的怨毒诅咒,他祝祷着黑暗的弥撒,无形之中的暗力伴随着咒法仪式的展开源源不断地汇聚。

     


    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一口黑色的棺材上。

     

    既没有精美繁复的雕花,也没有哪怕是最粗糙的绢绒内里——那是一口简单朴素到没有任何装饰、甚至有点残破不堪的棺材。棺材光秃秃的停放在那里,沉谧的黑色吟唱着无声的挽歌。

     

    而阿斯代伦久久凝视着那口蹩仄的棺材。他第一次生出一个古怪的念头——

     

    精灵是如此渺小,渺小到能够蜷缩在这样一个粗鄙的狭缝之间,作为此生的归处。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口棺材,手指缓缓拂过生锈的铁片新篆刻下的铭牌,上面毛糙地划着许深浅不一的印子,那是他用最心爱的匕首一笔一划刻上的、他最熟悉不过的名字:

     



                      【塔夫】

     

     

     

     

    阿斯代伦猛然睁开眼睛。

     

    四柱床华丽气派的床帏将他拉回现实。胸口因梦魇而剧烈起伏,心脏如擂鼓般跳动。


    吵闹、聒噪,震颤着耳膜。

     

    诚然,精灵冥想中的梦境与人类睡梦中绮丽的幻想不同。他们反复咀嚼着过去的真实,将现实的记忆一遍遍在梦境中重演,也因此更容易撩拨起原本植根在记忆深处的情绪。

     

    阿斯代伦将冥想中“反刍”的久违恐惧感咽回肚里,手指揉捏着额角,缓过神来时才发现,丝绸睡衣凉凉地贴在后背上——他已是一身冷汗。

     

    掀开鹅绒被,双足踩上卧室里织绣繁复的长绒地毯时才稍稍有了实感,阿斯代伦下意识向身边的床位看去——意料之中的空荡。

     

    以往他在经历梦魇的时候,塔夫总是能够早早察觉,而他往往是在妻子安慰的怀抱中醒来。她会轻吻他的发梢、脖颈与背上虬结的伤疤,一遍遍温声告诉他所有的苦难已成过往。有时也会不甚巧妙地试着扯开话题,有意无意地聊起今早吃些什么,东拉西扯起最近听到的八卦,或者兴致勃勃地规划傍晚一起去哪儿散步之类的家常。

     

    她会一直握着他的手。

     

    博德之门的清晨有些清冷,初升的阳光穿过烟烟袅袅的薄雾洒进卧室,崭新又光明的一天即将开始。被噩梦惊醒的领主不满遮光的天鹅绒窗帘被这么早掀起,却在看到伫立在窗边的身影时有些怔怔。

     

    她如往常那样斜倚在窗边,单薄的丝绸睡裙,秀发垂落,身影纤颀,远眺着博德之门的晨景,像是一幅静止的油画。

     

    阿斯代伦看得出了神,许是还沉浸在冥想的梦魇带来的余韵中,恍惚间他来到她身后,用力环住她的腰身,将脸颊埋入她的颈侧,试图从她身上嗅闻熟悉的香气。怀里的女人也爱怜地抬起手臂,极尽温柔地安抚他银色的鬈发与脸颊。

     

    他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向他,鼻尖蹭着鼻尖,逡巡着寻找妻子的气息。而她熟悉的唇瓣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未发一言,凝望他的红色双眸满怀眷恋。

     

    阿斯代伦情不自禁地向渴求已久的双唇凑去,却在近在咫尺时戛然而止。他定了定神,手指微微用力——女人被这力量甩得有点踉跄,好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真是……无可救药。”


    他盯着那对不明就里的鲜红眸子,嗤笑一声低声咒骂道。

     

    “别穿那件睡衣!”


    哑着嗓子冒出这么一句,阿斯代伦在女人疑惑的目光中披上外衣,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松软的面包带着刚出炉的温热与烘焙的香气,煎得恰到好处的培根散发出迷人的焦香,几片熏火腿与烤香肠,搭配奶酪、软嫩的煎蛋和时令果蔬沙拉,再加一杯新鲜馥郁、自愿进献的处子血——原本是一顿简单却完美的早餐。

     

    对于飞升吸血鬼领主而言,在恢复了味觉后,平日里花样百出的餐点不过是另一种游戏——他当然不需要这些普通智慧生物赖以为生的食物,他只是喜欢享受这些久违的香气与味道,就像是用精致而奢华的美食堆砌着,填补过去百年的遗憾。

     

    但也或许,是因为阿斯代伦颇为享受和塔夫一起用餐的时刻。

     

    当他们坐在长桌旁,系着餐巾优雅而适当的进食,他们会像博德之门无数寻常夫妻那样不时亲密交谈,在共度的又一个清晨里交换着无伤大雅的玩笑。他们的爱犬挠挠二世会摇着尾巴围在他们脚边,或者窝在他或塔夫的怀里,用黑豆豆似的双眼垂涎乞食。阿斯代伦会看看最新一期《博德之口》,在各类言论中搜寻一些时政或秘闻的蛛丝马迹,而塔夫有时会罔顾礼节地起身凑过去,非要他尝尝她叉子上的熏咸肉或者烤香肠。

     

    “这个真的很好吃,”塔夫总是满怀期待地推荐,“你应该尝尝这个——我的最爱!”

     

    而阿斯代伦会懒洋洋地抬眼嘲讽:“看样子你不太专一,我亲爱的,你总是会发现新的‘最爱’,我敢说你‘最爱’的食物排起的长队能够延伸到无冬城。”


    也许他还会低低的调笑一句:“我只希望你对男人的品味不会像对食物这样。”

     

    但他最终还是会乖乖张嘴,让她叉子上烤香肠的香气溢满自己的口腔,也让她笑眯眯的样子落在眼底。

     

     

     

    而此时,坐在他身侧的女人正目不转睛地,温温柔柔地望着他。

     

    阿斯代伦在这样的目光中皱了皱眉,原本优雅地握着餐刀的手顿了一顿。蜷缩在他膝头的挠挠二世不安地望着主人的神色,竟破天荒地没有向他乞食。

     

    随侍的管家的眼神在二人之间小心翼翼地游走。原本出口的询问在领主大人的眼刀下逐渐细若蚊吟:“给夫人备下的餐点……”

     

    “别管她。”领主冷酷地说。

     

    身侧的女人却浑不介意。无需仆人,她亲自照看着他的饮食。

     

    阿斯代伦刚抬起手,女人便先仆人一步仔细地将餐巾围在他的领口;他只是瞥了眼佐餐酒,下一秒她就将金杯斟得恰到好处。

     

    “要尝尝抹好奶酪的面包吗?”她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手里的餐刀已经娴熟地抿上了奶酪,甚至备好了第二选择——一块黄油。

     

    领主眉头皱得更深。他“啧”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点评着:“呵,还真是无微不至。你以为你是在饲喂幼雏的蓝冠鸦?”

     

    随侍的管家已然看出主人的不悦,试图用眼神示意女人停止手中的动作。女人却显然对这样的暗示无动于衷,仍旧沉浸在尽心的服侍里。在她抬手递来餐包的时候,挠挠二世不安地低低叫了一声。

     

    “嘘。”阿斯代伦安抚着小狗的头顶。

     

    “要不……听听报纸?刚刚送到的《博德之口》。”女人试图打破令人窒息的沉默、寻找些话题。

     

    “《博德之口》主编埃塔瓦德·针的追思会将在近日举行,六年前,针死于一场动乱与谋杀,凶手至今未被缉拿。埃塔瓦德·针曾听命于妄图颠覆博德之门的恩维尔·戈塔什勋爵,甚至有言论称,埃塔瓦德·针的神秘死亡与当年拯救博德之门的英雄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领主的点头应允中,女人声情并茂、事无巨细地朗读着。往常这类新闻往往是阿斯代伦最为关注的,但现在,领主似乎在认真听,又似乎全然心不在焉。

     

    “第几天了?”领主猝不及防地开口问。

     

    “回禀主人,今天是第七天。”管家欠身。

     

    领主瞥了眼仍然在兴致勃勃为他读报的女人,深深地、烦躁又无奈地呻吟了一声,随手将餐巾扯下丢在一旁。她精心为他布菜、摆了一盘的食物一口未动,阿斯代伦只是仰头将杯里的鲜血一饮而尽,便离开了餐厅。

     

     

     


    去上议国会开会之前,她与往常一样,和侍女们一起为阿斯代伦穿上外套,整理衣装。

     

    古怪的气氛流淌在二人之间——或许还有侍从之间。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侍女们本是低垂着眉眼将衣饰逐一奉上,眼神又总情不自禁地在两人之间流转,并向女人投去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女人对这些暗地里不加掩饰的打量恍若未闻,她只自顾自地将暗力斗篷从衣架上取下,试图披在阿斯代伦肩上。对方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将斗篷接过来,自己整理着系上了领口。

     

    在女人疑惑又质询的眼神中,阿斯代伦露出一个戏谑又恶劣的笑容,在一众仆人面前,他轻声又不容置疑地命令:

     

    「跪下」

     

    女人惊恐地望着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下指的手指像是无声的敕令,她在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言听计从地屈下膝盖,乖顺地跪在他脚边,像一只听话的宠物。她垂下头,虔诚地亲吻主人的衣摆,并用湿润地双眼向他摇尾乞怜。

     

    阿斯代伦有一瞬间的享受,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绞上了她的咽喉——可怜的奴隶窒息地挣扎着,没有痛苦,没有喜悦,她鲜红的双眸古井无波,翕动的唇瓣甚至连哀求都未能吐露。

     

    始作俑者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无聊透顶。”阿斯代伦如是点评,松开手时,女人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劳薇塔信众的鞭笞都比你的表现更有看头。”

     

    “看好她,如果她擅自离开……”他的眼神环视着,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对象,手指停在颔首的管家面前。


    “唯你是问。”

    

    他的轻语像一片羽毛,可谁都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在他穿过郁郁葱葱、鲜花盛放的树丛向等待已久的马车走去时,他破天荒地回头望了望门厅。女人正站在门前,她带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向他遥遥挥手致意。仆人们伴在她左右,局促地低眉颔首。

     

    而她对这荒谬的一切浑然不觉。

     

    阿斯代伦转身向马车走去,未曾再回头。

     

     

     

     

    当天下午,当阿斯代伦从上议国会回来时,他发现女人一个人坐在花园里,没有看书,也没有乱涂画着什么笔记。她乖巧地坐在那,像个衣着光鲜亮丽的娃娃,拄着下颌,目不转睛地望着城堡的大门方向,翘首以盼。

     

    显然是一直在等待他的。他不知道她等了多久。

     

    阿斯代伦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哦天啊——瞧见他回来,女人果然温顺地贴了上来。

     

    她的眼眸在他踏入花园的时候开始焕发神彩,嘘寒问暖的逢迎无微不至。她伸手去解阿斯代伦的斗篷,却被他轻轻挡开,他转身将斗篷交给了随侍的总管。

     

    “主人,您的信件。”总管从旁适时的呈递打断了主人的不耐,他看了眼银托盘上的一摞羊皮纸信封,为首的一封不太起眼,由火漆封口,印着一枚小小的鲜红的家族徽记。

     

    应该赐予总管一些小小的奖赏,阿斯代伦想,他总是能揣测到自己的心思,再给予恰到好处的逢迎。

     

    阿斯代伦迫不及待地将那封信封拆开,逐字逐句阅读着,原本阴晴不定的脸色稍微缓和,刚刚还充满嘲讽的眼里甚至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随后又显出些许忧心的神色。

     

    “谁的来信?”身边的女人眨着红色的眼眸,依偎在他身边不明就里地问道,眼神向信纸瞟着。

     

    领主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把她弄走!”他吩咐道。

     

    侍从们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向总管投去求救的目光,没人敢真的上前动手。

     

    领主似乎看出仆从们的犹豫,读完了信暂且心情不错的他今天大发善心,竟没有苛责这些左右为难的家伙,只是起身向城堡走去。

     

    女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当夜,盛大的舞会即将在城堡举行。

     

    马车行驾络绎不绝,来自上城区的各族宗贵与名门贵女齐聚于此。奢华的宴会厅内,水晶吊灯将贵族们奢靡的衣裙映照得美轮美奂,高脚杯中斟满年份悠久、香馥醉人的博德葡萄酒,舞池中缀满亮片与宝石的舞裙恣意旋转,贵族们兴奋地交流、宴饮,翘首以待着城堡主人——安库宁伯爵大人的登场。

     

    城堡的主卧内,偌大的衣帽间里,侍女玛丽头疼又为难地注视着女人翻箱倒柜——她刚刚悄悄通禀了管家这一现状。然而无人敢于阻止这看似无伤大雅的行为。

     

    女人跃跃欲试地从一排排豪奢的礼服中挑选着,来自城中最负盛名的裁缝店的私人订制是那么合身,她每试穿一件都要为绮丽的服饰与自己的身材、脸蛋如此契合而发出由衷的感叹。她开怀地笑着,对衣裙和闪亮的珠宝爱不释手。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轻盈旋转,真诚地请求玛丽对服饰的搭配给予中肯的意见,而女仆心不在焉又一脸紧张,频频向着门口张望,似乎在期待有谁能来终止眼前看似寻常又无比怪诞的一切。

     

    然后玛丽惊恐地发现,“救星”并非男仆或者总管中的任何一个——已身着盛装、打扮得一丝不苟的领主大人踏进了房间。

     

    “玛丽,”领主整理着礼服的袖口,吩咐道,“把之前夫人为我搭配的丝绸领巾找出来。”

     

    随后阿斯代伦看到被翻找得凌乱不堪的衣帽间里探出了妻子的脸孔,而旁边的玛丽双膝一软,颤抖着匍匐在地。

     

    女人兴奋地向他挥手:“亲爱的,瞧我穿这件怎么样?好看吗?我担心有点太过华丽了。”她从衣帽间里踮着脚尖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像一个舞剧演员,赤裸的双足灵巧地转了个圈,飞扬的裙撑顿时像盛放的娇妍鲜花一样舒展开来,她纤指上的几枚钻石戒指随着她的动作闪耀流光。

     

    倒是很少见她打扮得这么华丽,塔夫对穿着一向低调简约,甚至大多数时间,对比华贵的礼服,她觉得法袍更为舒适。所以盛装舞会往往是塔夫最为头疼的时刻之一,有时她会趁阿斯代伦不注意偷偷溜进地下室,以研究魔法或炼金的名义试图躲避这些在她看来无甚用处的社交活动。


    然而每每她的“藏身地”都会被阿斯代伦精准找到。而后阿斯代伦会把她半推半抱地“请”回卧室,按着她的双肩让她老老实实坐在梳妆台前,然后幸灾乐祸地看着她苦着脸,开始试穿繁复的礼服和对镜梳妆。

     

    有什么办法呢?他真的很喜欢看她一脸无奈,却又不得不为了他的社交活动妥协让步的样子。


    也真的很喜欢看她为他身着盛装的模样。

     

    阿斯代伦从短暂的愣怔中回神,挚爱的面庞正在眼前巧笑嫣然,他原本想发作的心情被一抹苦涩代替。

     

    他抿了抿唇,柔声哄道:“当然,非常美丽。你是我最挚爱的衍体,只有最华贵的衣饰才能配得上。”

     

    女人喜笑颜开,拉住他的手,天真的红色眼瞳满怀期待:“那我是不是可以陪你一起去舞会啦?”

     

    阿斯代伦执着女人的手,那双光滑柔嫩的双手柔若无骨、毫无瑕疵。他摩挲着女人无名指上的钻石戒指,叹了口气。

     

    “玛丽,盯紧她——如果让我发现她再这么翻箱倒柜、试穿这些衣裙和首饰,你今晚就滚去地牢伺候那些恶狼!”

     

    “不许她、踏出这间屋子半步!”

     

     

     

     

    时过午夜,窗外传来舞会散场后马车滚滚的车辙声,当浮华喧闹的人声逐渐散去,满身疲惫、醉意熏熏的阿斯代伦扯开礼服的领口,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卧室。

     

    女人穿着那件丝绸睡裙,闲适地倚靠在床头的软垫里,柔软的鹅绒被堪堪搭在腰间。她正在边柜燃起的灯烛下静静地阅读着手里的书籍。聘聘袅袅的佛手柑与白兰地熏香若有似无地缭绕在鼻尖,此情此景让阿斯代伦有一瞬间的恍惚,而随后是疲惫的怒意。

     

    “我本不想重复第二遍——不许穿夫人的睡衣!”

     

    他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带着危险的气息向女人步步逼近。对方短暂地从阅读中抽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哇哦,真是别出心裁的欢迎方式。”

     

    “我为什么不能穿自己的睡衣?”女人仰起脸,语带不满,“还是说,你这么快就有别的夫人了?”

     

    话虽尖酸如此,阿斯代伦却因与自己衍体间特殊的心灵感应,察觉到对方由衷的欢喜。

     

    “过来,亲爱的。”塔夫忍不住笑出声来。于是阿斯代伦迎着她柔软又明亮的目光贴过去,而她伸出双臂勾住他的脖颈,与爱人交换了一个久违又缠绵的深吻。

     

    阿斯代伦吻得那么用力,拥抱她的手臂似乎要将她揉进身体,以至于礼服上的纽扣和饰珠硌疼了她的肌肤。他的舌尖卷拂过她尖锐的犬齿,淡淡的血腥在二人纠缠的唇舌间弥漫——他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撩拨塔夫的食欲,一点渴血的饥饿涌现出来,抓挠着塔夫的胃,于是她贪婪地主动加深了这个吻,追逐着向他索取着令她欲罢不能、却又堪堪只够浅尝辄止的鲜血。

     

    “博德葡萄酒和人鱼威士忌——很难说你的血和混杂其中的酒精哪个更让人意犹未尽。”塔夫低声呢喃。

     

    阿斯代伦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欢迎回家,你这个贪婪的小东西。你当然可以向我索要更多,不过——你不是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吗?”

     

    “亲爱的,你可能忘了,信周转到你手里也是需要几天时间的。”塔夫笑道,“况且我……实在有点担心。”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阿斯代伦嗤笑着,“如你所见,家里一切安好。”

     

    “我能感应到,”塔夫的手指揉了揉他的眉心,“这两天你好像……心绪不宁。”

     

    阿斯代伦摊了摊手:“我不能否认,亲爱的,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总是反复梦到同样的场景。”

     

    “卡扎多尔?”

     

    “不是……好吧,我承认,我梦见我们去解救7000衍体,我在休眠地等你休憩恢复的时候。那几日危机四伏,简直比当年将你转化衍体时还要难熬。”阿斯代伦不愿多说,也许在继卡扎多尔之后,失去她的可能取而代之成为了他最深的恐惧。然而此时他只是一语带过,牵过她的手贴上自己的嘴唇,薄唇摩挲着她指根的薄茧,又落在她无名指上,在镶嵌着红宝石的黑色婚戒上流连。

     

    “亲爱的,那些都过去了,我们战胜了那些困难,不是吗?”塔夫故作轻松地宽慰,“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还有漫长的以后。”她攥着他的手,想把他从过往艰难的回忆中拉出,“快跟我说说,我去参加法师集会的这些天,你过得怎么样?”

     

    阿斯代伦夸张地笑了一声:“老样子,和上议国会那帮愚蠢的老东西继续玩‘捉迷藏’的游戏;给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一点微不足道的‘教育’。当然,我还举办了一场无与伦比的舞会——就在刚刚,看时间你其实可以来参加的,他们都在问安库宁伯爵夫人今天怎么没登场。”

     

    “你知道你不在,有多少名门淑女争着当我的舞伴么?”他补了一句,自鸣得意地眨了眨眼。

     

    “那就让她们短暂的拥有你一下,”塔夫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并没上当,“反正在城堡里的无数个夜晚,你只能看得到我这张脸——我只希望它有朝一日不会让你感到厌倦。”她开着玩笑。

     

    “不过我想你应该能猜到,我是从舞会大厅旁的走廊悄悄溜回房间的,甚至连忙得团团转的侍从们都没发现我。”塔夫小小的得意起来:“这几天为了尽早赶回来,我实在太累了,只想赶快洗个热水澡然后回到暄软的被窝里,更何况亲爱的,左右逢源的事你远比我在行。”

     

    她顿了顿,满怀期待地问,“不过我本以为你会让我的‘小替身’陪你参加舞会呢,她表现得怎么样?”

     

    “哦别提了!”说到这个,阿斯代伦头疼地闭了闭眼,向她投去责备的目光,

     

    “我越来越确信这件事——神明把你创造出来仿佛只是为了要摧毁我!”

     

    “嘿,哪有那么严重!”塔夫嗔怪,“不是你当初嘲笑我吗:‘瞧瞧人家盖尔,亲爱的,我们的‘深水城烟粉炸弹大法师’的魔法投影多么出色!而你?只会摆弄那些艰深的法阵和难闻的瓶瓶罐罐!’”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阿斯代伦惯用的腔调,“所以我才特意在去参加法师集会前给你做了这个‘小礼物’——魔法玩偶,附魔法投影,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多有趣呀!我还觉得我的魔法施得挺完美呢!”

     

    “该死的!”阿斯代伦喋喋不休地抱怨道,“我看不出哪里有趣!你们就完全不一样!连仆人和挠挠二世都对她的存在不知所措!明知道不是你,又生怕损坏它惹你生气!”

     

    “而且你不知道她顶着你的脸做出那些奇怪的举动时我感觉有多糟!就好像我的妻子突然成了一只变形怪!我甚至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变成那个死透了的奥林!”

     

    “看来我得在性格的附魔上多下点功夫,我得把这点记下来。”塔夫捞起枕头边的笔记本一本正经地记下几笔,“但你不觉得这很新鲜吗?就好像跟一个……嗯……全新的女友相处?”

     

    “一点也不,”阿斯代伦一副暴躁模样,把这几天以来累积的无力感一股脑地向自己的妻子宣泄着,“你知道你的投影小玩偶还试图诱惑我吗?这感觉真的很怪!每次她对我用力过猛的奇怪讨好只会让我更……好吧,更想你回来……”

     

    “虽然我很高兴你希望我尽早回来,但是……她的性格真的有那么糟糕?”塔夫疑惑地问,“我觉得她还挺可爱的啊。我特意把她设定成‘对阿斯代伦表达无微不至的关心’。”

     

    “你不懂。”阿斯代伦定定地看了她半晌,仿佛在组织语言。

     

    他突然开口命令道:“跪下,亲爱的。”

     

    塔夫挑了挑眉:“现在?哦不,亲爱的,我这会儿累得要命——想都别想。”

     

     

    阿斯代伦突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哈!”

     

    “这回终于……对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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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发奇想的脑洞,建设一点替身文学?(目移)


PS:我不信大家都能忍住不砍死埃塔瓦德·针!!


苏合

【博德之门3|阿斯代伦x塔夫】关于我那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靠roll点决定今天当个什么东西的爱人

博德之门|BG3


阿斯代伦x塔夫


*关于我那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靠roll点决定今天当个什么东西的爱人*


·未强调塔夫性别,男女可代

·可能有私设

·可能ooc

·如有世界观bug,欢迎来骂我,我会改

·猫太可爱了,不愧是我一见钟情并且为之买了游戏的男人,激情开麦(?)

·首次尝试无存稿发文,希望能善终(??)

·只要你喜欢阿斯代伦我们就是异父异母亲兄弟姐妹(⑉°з°)-♡





1.


“亲爱的阿斯代伦,”你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慢吞吞的忧愁...

博德之门|BG3


阿斯代伦x塔夫


*关于我那每天早上醒来都要靠roll点决定今天当个什么东西的爱人*


·未强调塔夫性别,男女可代

·可能有私设

·可能ooc

·如有世界观bug,欢迎来骂我,我会改

·猫太可爱了,不愧是我一见钟情并且为之买了游戏的男人,激情开麦(?)

·首次尝试无存稿发文,希望能善终(??)

·只要你喜欢阿斯代伦我们就是异父异母亲兄弟姐妹(⑉°з°)-♡





1.


“亲爱的阿斯代伦,”你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慢吞吞的忧愁,“如果我变成一只深水城节日庆典特供肉桂苹果面包卷,你还会爱我吗?”


想了想,你又补充一句:“上面铺了很多糖霜玫瑰的那种。”


回应你的先是书页被翻过的轻响,跟着那背后传来了你爱人的啧啧声——像是逗哄一个可怜的小孩。


“亲爱的塔夫,你大可以把如果去掉。需要我提醒你为什么能够描述得这么具体吗?”


因为你现在正是一只深水城节日庆典特供肉桂苹果面包卷。嗯,还点缀了不少糖霜玫瑰。


“当然了,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宽慰一点的话——是的我亲爱的,你现在看上去还是很诱人,我想谁看了你都忍不住想咬一口吧。这也正是为什么我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出去寻找夺心魔蝌蚪和处理你小麻烦的线索,而是留在这儿守着你——毕竟我需要确保你晚上变回来的时候没有缺胳膊少腿。”


“战胜相位蜘蛛的勇士、拯救林地的英雄、释放暗夜之歌的传奇冒险者,因为变成一只面包卷被吃了两口而终身残疾……哈哈!”


他好像被想象中的场景逗乐了,发出一阵他标志性的高亢笑声。


你沉默了一会儿。


是的,你现在浑身上下散发出香料、碳水化合物、蜜糖的气味,表皮焦香酥脆内陷湿润绵软。不管这位无形的厨师是谁,他的手艺绝对值得称道。


“如果你想尝尝的话,阿斯代伦,”你提出建议,“可以吃掉玫瑰的部分。我感觉不到它们,那可能是我的头发,呃……或者指甲盖?”


阿斯代伦皱起鼻子。


“……亲爱的,如果你是想帮我抵御食欲的话,那你确实大获成功。”



2.



事情得从三天前说起。


为了寻找治愈夺心魔蝌蚪的方法,你们的小队深入一座森林中的府邸,它曾经属于一位拥有强大魔力的女巫。尽管现在早已人去楼空,但是你们还是认为这里有调查一下的价值。


可惜在好不容易解开机关进入女巫炼金房的时候,你估摸着是大喜过望,陷阱察觉检定失败,一脚踏上了某个重力感应装置——跟着就被什么铁黑色的粉末喷了一脸。


队友们紧张地查看了你的情况,确定你既没有被腐蚀成骷髅架子、也没有狂兴大发要砍队友或者诸如此类之后,你们决定把这个插曲暂时抛到脑后,继续此行本来的目的。


恐怕这里的陷阱是年久失修了吧,你想。


……呵,事实证明你错得多么离谱。



那天虽然关于夺心魔蝌蚪的治愈方法并没有获得进展,但是你们搜刮了不少战利品,夜里扎营的时候大家兴致都还不错,你也多喝了好几杯卡琳姗王室专供,然后拉着阿斯代伦去了远离其他队友的帐篷。


一夜春宵姑且不提,你早上是被与你分享床畔的男人发出的巨大噪声吵醒的。


一瞬间你简直以为是营地被突袭了。


他脸上还带着熟睡后的红痕,卷发蓬乱,盯着你的时候那表情堪称惊恐。


“你是谁?不——你是什么?塔夫呢??”


他破音了。


你的脑子还被睡眠的浓雾笼罩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对方已经豁免了惊恐状态——他眉眼一下子狞厉起来,一把抽出匕首(他之前把它藏哪了??)对准你。


“说话,怪物!”


你在澄净的武器反光中看到了自己的脸。


一只硕大的鱼头。



“非常、非常精妙的魔法,我必须得说。”深水城的法师凝视着你,他过于热切的眼神让你感觉有点不安。不过鉴于你现在的尊荣,任何人的视线都能引起你的不安。“尽管很不想承认,不过这种魔法就连我也是前所未见。换言之……”


“——很难解除?”


“——很有研究价值!”


你的声音和他撞在了一起。


彼此沉默了几息之后,盖尔清清嗓子:“是的,也确实,嗯,很难解除。不过我会为此努力的。”


……总觉得他说的努力和你想的方向不一样。不过好在应该是殊途同归。


现在你坐在营地篝火旁边的板条箱上,一个长着鱼头、四肢枯瘦带蹼的苔绿色可悲生物。


这个场景好像烤鱼。你苦中作乐地想。跟着你想起了你未完成的冒险。


“如果我余生都不得不用这样的形象生活下去,我最好早点学会怎么用这样的手——爪子——握剑。老天,以后我可能再也游说威吓不了任何人了……”


“说到这个,我非常好奇你是怎么讲出人话来的,按照你现在的这种生理构造,不管是在陆地上呼吸还是发音……”


盖尔逼近你的脸仔细观察。你已经能感觉到他呼吸的重量了,但他却似乎浑然不觉——摆在眼前待攻克的魔法难题已经攫住了法师的全部心神,他完全忘却了与队友的正常社交距离。


不过有人硬是挤入了这段距离,并且重新把它拉大了。


“比起这个,”阿斯代伦介入你俩之间,他带着一种表演式的浮夸微笑。“我更关心我是否注定要和这样一位……呃,鱼头人共度余生。我希望还是不要。”


根据你对这位精灵吸血鬼的了解,他完美的笑容正表示着他处于焦虑和不安当中。


你想起他早上惊慌失措的样子。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任谁从安全的、温暖的深眠中醒过来,臂弯里本来应该是他信任且喜欢的人,结果却看见一只巨大鱼头……


你代入了一下,然后不得不惭愧地发现你恐怕无法比阿斯代伦做得更好。


大概是注意到你的视线,他回过头来望着你——呃,望着你空洞诡异的鱼眼。


你发誓看到他的法令纹扭曲了一下。


“别担心亲爱的,”他说,声音一如既往的甜,“我们肯定能找到一些方法解除你这个小症状,我不会放弃你的。”


先不管这话几分真假,你不可避免地感动起来。


“阿斯代伦……”


“不要说感激的话了,你也会为我这么做的。”


“嗯……我是想说你能不能帮我浇点水在头上。”


“……”


“……眼睛好干。”


“……”


不管是两百年前意气风发地当着裁判官的时候,还是一百年前饱受折磨的时候,还是几个月前第一次在月光下吻你的时候,阿斯代伦都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做这样的事——给一个鱼头人浇水,还有喂饭。


你现在没有脖子,下颌也失去了咀嚼能力。你不知道那些在野外一遭遇就进了回合的鱼头怪是怎么进食的——说真的,有人会关心吗?——但现在这确实成了你的一大困扰。


好在你的情人足够贴心。在其他队友返回女巫宅邸寻求解除魔法的线索的时候,他留在营地为你熬了一锅不用嚼就能咽的糊糊(用料是面包、牛奶、黑胡椒、土豆,如果有人感兴趣的话),甚至还亲自一勺一勺喂进你朝天仰着的宽阔嘴巴里。


如果他的表情没有不自觉地泛着僵硬、就好像不情愿但是不得不打扫挠挠排泄物的时候那样的话,这个场景说不定还挺温馨的。


“你知道,要不然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说。


在你的鱼嘴发出声音的一瞬间,他全身哆嗦了一下。


“……是啊,我想说不定你来更好。天哪,这——”他一时词穷,哑然地用手比划着面前的一切。爱人突变的可怕的脸,还有自己往这张脸里面塞着食物——“太诡异了。甚至疯狂!还不是让人高兴的那种。”


作为当事人,你想翻个白眼,可惜没有眼轮匝肌的眼泡无法做到。你默默笨拙地摸索着举高汤碗,开始向新生的口腔倾倒。


温热的食物畅通无阻滑过喉管,然而你却只感到一股寒意直直地坠进身体深处,沉甸甸的,就像往胃里塞了几块凉飕飕的大石块。一个你之前有意无意并未真正思考和接受过的念头刺进脑子。


——如果这就是我今后的人生了呢?



“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一个?”


盖尔以这样一句老套的话作为开场白。是的,老套,可你设身处地才明白:这样的对白确实是身缠麻烦的时候不得不做出的反应。


“如果有比我需要顶着鱼脸活下去更糟糕的消息,那就放马过来吧。先听坏的。”


“别那么悲观——坏消息是暂时确实没有找到解除魔法的方法。”


你笑了一声。只不过听起来比幽影诅咒之地那些暗影中的呻吟更凄惨。


“不过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女巫的笔记,其中有提到:每天到了日落时分,魔法将会暂时消退,你能够以原本的样貌度过一晚,直到日出。”


营地内陷入一片不知道该对这个消息表达什么感情的沉默。连挠挠和枭熊崽都没发出动静,只除了莱埃泽尔有条不紊地擦拭打磨短剑的声音。


最后,阿斯代伦耸耸肩:“那看来我们必须好好利用这难得的夜晚了。”


“……”



你坐在废弃塔楼的顶端,夕阳在你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个奇形怪状的影子一动不动,几乎就像是一尊石像鬼的投影,是属于这片断壁残垣的一部分。


然后另一条影子加入了它。


“我想你应该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那恃于自己无往不利的美貌从不接受拒绝的精灵嘴上问着,人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他把带上来的酒放在你们俩中间。


你没来及拒绝,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你本能地想要回避——尤其当他那修长漂亮的手指碰到你的蹼的时候。


晚风舒缓得像小夜曲,不管是温度还是裹挟的甜美花香,甚至它抚摸阿斯代伦白发的动作都显得十分温柔。而精灵正眺望着层层松涛与山峦对面的地平线,惬意地微眯起眼。


你则忙着利用分布在脑袋两侧、无法转动也无法闭上的眼睛观察他。


他有一张相当标致的脸。流畅的线条从眉弓开始起伏蜿蜒,一路淌过鼻梁、唇峰、下颚,然后以修长优美的模样潜进领口。大约是迎着光的缘故,那轮廓正覆着一层淡金色绒毛,你突然很想伸手去碰一碰。实际上这条路线你曾经用手指和亲吻丈量过无数次,如同虔诚的巡礼。你想起你曾多么理所当然地将这份冲动付诸实践,而他又是如何配合着闭上眼睛。还有每逢这种时刻,他丰盈颤动的睫毛撩拨你面颊的触感。


现在——你蜷缩了一下手指,将它们收到自己身前握住。


那双血珀色的眼睛突然转向了你。


“继续用那样的眼神盯着我,亲爱的,你会比太阳先把我烧着的。”


“……不,这只是因为我现在没法转动脑袋,你又正好坐在我视线中间罢了。”


听了这话,他双手向身后一撑,抬高下颚看着你。这让他显得有点高傲,但又恰好是他最好看的角度之一。又或者两者是因果关系?你一直搞不清。


“你都可以把这句话绣在衬衫上了。”


他在笑你嘴硬。


“阿斯代伦?”


“什么事?”


“我们能谈谈吗……?”


促狭和放松的笑意从他脸上散去了。不过他很快就又换上了新的——只是更有防备意味。


“当然,你知道我一直愿意听见你的声音。”


你尝试着组织语言。


“怎么说呢……之前我曾经问过你,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你当时说不知道,不过不知道也挺好的。我想问你,现在有重新考虑过吗?或者让我明确一点——”


你的鳃大幅度地、慢慢地翕张了一次。


“——如果你决定跟我结束,我也可以理解。”


风穿过你们彼此之间。现在它没有之前那么和煦了,你裸露的皮肤感到一丝寒意。


而不得不接住你抛出的这句话的阿斯代伦,他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回避这个问题。他小声说:


“我们必须现在谈吗?”


并不是。你嘴里甚至隐约泛起为冲动懊悔的苦味。


为什么要提起来呢?就算这个结局注定到来,也好过今天、好过此时此刻。


毕竟这里的晚风多么可爱。


“得了吧,我敢打赌你肯定不会没想过这个问题。”


然而这条属于鱼头怪的蠢笨舌头完全背叛了你的本能,兀自搅动让你烦闷的词句。


“就算真像盖尔说的那样,这种状态会在夜间解除,但是今天早上那样的场景你难道每天都想经历吗?”


“那确实……”他斟酌了一下,最后吐出一个相对委婉的形容,“是一场灾难。”


“——但是你必须谅解我,毕竟我昨天抱着我美丽的情人入睡的时候根本不可能预料到会产生这种变故!谁都不能预料吧!”


“今后就能够预料了,阿斯代伦。每个早上,都是。”


你的声音被接踵而至的寂静吞没了。


太阳下山的过程似乎比它奔行过苍穹的速度更快。不管是多么炽烈的光和热,最终都会渐渐冷却消寂,沉入地底。


阿斯代伦垂下视线。


他在认真考虑了,你想。


“……我不知道,”最后他迟疑着开口,“也许你会觉得我这么说有点残忍……但是说实话……我想我还不希望这么快切断寻找你在我生命中位置的机会。”


这并不算任何承诺。但是老实说,起比“别担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之类的话,它让你宽慰不少。尤其讲出这句话的人是阿斯代伦。


你听见他深深吸了口气。再度开口时他的声音又和平时一样高了——就像猫儿高高翘起的尾巴尖。


“另外你不觉得这很像童话故事吗?”


“……啊?”


“受到诅咒的公主!白天不得不做一个长相丑陋的女妖,但是到了午夜又会露出圣洁美丽的本貌……唔,不过从来没见过这种故事里的勇者是一位吸血鬼。”他沉思片刻,突然露出一个野心勃勃的笑容。


“有何不可!就让我——吸血鬼衍体阿斯代伦——成为拯救公主的勇者吧!哈哈,这样的故事肯定更有意思。”


他一面慷慨陈词,一面把手伸向酒瓶。而入神听着的你也无意识中做了同一个动作。几乎是你握住瓶颈的下一秒,你的手背上就传来了熟悉的温凉触感。而与之相对,他一定也摸到了那如同乌龟颈子一样褶皱冰凉的皮肤。


——你们的手叠在了一块儿。就像每一个传统而老套的爱情故事。


他一下子闭嘴了。


你等着他把手抽走,但是——他没动。


你小心翼翼地呼吸了一次。又一次。


你的手仍然被握着。


——你简直不敢惊扰此刻。



落日在地平线上最后闪耀了一下它的金光,跟着彻底沉了下去。


你感觉到阿斯代伦的视线投注在你身上。你也不由自主地回望着他。昏暗中你无法看到自己在猩红双眸中的倒影,但是它们此刻确实正框定、观赏、攫取着你的形象。而只是这样似乎并不能满足他的需要——他用另一只手托起你的面颊,拇指一点点探过、品味着它。


“你知道吗?我突然发现我确实很想念你的……”


他或许想说“你的脸”,但那不重要了。这句话的尾音在你们彼此过于急切地贴近的嘴唇上碾碎,被灼热的呼吸燎至消融。




你们铺盖着璀璨的星幕休息了一会儿。然后你向他道晚安。


“你打算回去睡?”他简直难以置信,半支起上身注视着你拾起衣服,“现在?在和我这样的一晚之后?难道我表现得不是一如既往让你着迷吗?”


“而我不想让你再目睹我的变身了,谢谢。”你一边说一边把袜夹扣上。他突然探过身来握住你的踝骨——你的膝盖内侧得到了一颗轻轻的亲吻。


“好吧好吧,”他像是宠爱孩子的家长那样做出宽容的表情,“明天见,我可怜的被诅咒的公主。”


他连第二天该煮什么样的糊糊都想好了,可惜这个食谱并未派上用场。


因为当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时,你不再是一只鱼头人怪物。


你变成了一个甚至不是生物的东西。





——tbc——







今媱

【阿斯代伦×塔夫】塔夫攻略计划

Summary:阿斯代伦计划攻略自己的新目标“塔夫”,费伦版“爱情三十六计”(误)。

 


*阿斯代伦×圣武士女塔夫,cb向;阿斯代伦视角攻略不解风情的善线塔夫的点点滴滴;

*搞一点全员智8的沙雕小故事,对部分游戏剧情有改编;

*ooc预警,全文7.4k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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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阿斯代伦,吸血鬼卡扎多尔手下的一名衍体,...

Summary:阿斯代伦计划攻略自己的新目标“塔夫”,费伦版“爱情三十六计”(误)。

 


*阿斯代伦×圣武士女塔夫,cb向;阿斯代伦视角攻略不解风情的善线塔夫的点点滴滴;

*搞一点全员智8的沙雕小故事,对部分游戏剧情有改编;

*ooc预警,全文7.4k字,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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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阿斯代伦,吸血鬼卡扎多尔手下的一名衍体,一个靠出卖自己为卡扎多尔诱拐受害者的游荡者,其诱拐手段之高超,无衍体能出其右,一言以蔽之: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阿斯代伦曾蝉联扎尔家族拐人“销冠”200年。可悲的是,“拐”的是被吸血鬼卡扎多尔啃脖子的受害者,“销”的却是他自己的容颜和肉体,不过在1492DR这一年,他的王牌地位终于易主了。

     

    倒不是因为他业务能力下滑,而是因为他被夺心魔掳上了螺壳舰,并在脑子里种了一只张牙舞爪的肉虫子,成了夺心魔预备役的一员。

     

    但是兢兢业业的前“销冠”走到哪儿都会发光。这会儿,阿斯代伦正在塔夫的营地里孜孜不倦的研读他最喜欢的恋爱攻略手册。

     

    当年在吸血鬼卡扎多尔的大宅里,为了让衍体们能更快更好地开展“业务”,卡扎多尔详尽地为衍体们准备了一整套教材。比如偏向文学类的《咸湿美人鱼》、《一场愉悦的交易》,又或者偏向实战类的《淑妮四步》。

     

    阿斯代伦对这些书籍了如指掌、运用得当。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经常翻阅的是他的恋爱启蒙读物——《夏芮丝的密语》。

     

    没错,就是此时此刻他手中拿着的这本。


    恋爱攻略这种东西,常看常新。

     

    刚加入冒险小队的阿斯代伦经过一番审时度势后迅速作出决定,他要攻略营地里那个看上去最难搞定的圣武士领队塔夫,让她为自己神魂颠倒、目眩神迷,以他最熟悉的肉体关系为筹码,拉她做自己这个不受欢迎的吸血鬼的靠山,最终引导她帮自己杀死虐待自己二百余年的吸血鬼主人卡扎多尔。


    多么完美的计划!

     

    恋爱么,无非需要一点天赋,一点技巧,一点耐心,时时复盘——

     

    想让感情经历犹如白纸的圣武士领队陷入一场盛大的爱情?

     

    阿斯代伦表示,so easy!

 

 

 

1/《夏芮丝的密语》-第一式:不露痕迹地引起注意

 

    蔓生废墟的营地里,点点繁星映衬着一抹皎洁的月色,萤火虫翩翩飞舞出轻盈的轨迹。塔夫刚刚卸下一身重甲,头盔下汗湿的额发贴着她的侧颊。她面色红彤彤的,持着自己的长剑路过篝火前,正打算去莱埃泽尔那借用下砂轮磨磨剑。

     

    阿斯代伦躺在篝火旁的睡袋上,正仰望着星空,守株待兔。见塔夫来了,他将手肘撑起,努力凹出一个自认为颇有魅力的仰姿,扬起了下颌,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你来了。”他向塔夫招呼着,满意地看着对方径直向自己走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塔夫问。

     

    “话说,我在思考。”阿斯代伦用磁性的嗓音低声说,“我在想翠绿林地的德鲁伊会知道如何控制我们脑袋里的寄生虫吗?我们这场小小的冒险会就此结束吗?”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塔夫说。

     

    “让我来猜猜……你在想,你不愿意我们的旅行就这么结束,你还想与我继续旅行,对吗?”

     

    阿斯代伦故意用着谐谑的语调,如果对方说“是”,他会让氛围变得更加暧昧,而如果对方说“否”,他会夸张地反驳,“我只是开个玩笑,拜托!你不会当真了吧!”

     

    游刃有余、无懈可击。

     

    塔夫一脸疑惑:“我其实在想:一直这么凹着说话,你腰不疼吗?”

     

    阿斯代伦张了张嘴,沉默是今晚的蔓生废墟。

     

    塔夫不带留恋地从挡路的他身上……跨了过去。

 

 

 

 

2/《夏芮丝的密语》-第二式:营造氛围,保持神秘

 

    又是一个夜晚,塔夫在营地的篝火边值夜,队友们已经陷入了深眠——除了刚偷偷去吸过血的阿斯代伦,他今晚大快朵颐了一头野猪,又炫了一只野鹿,把它们的血喝得一滴不剩——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他吃得肚子鼓鼓的回到了营地。

     

    阿斯代伦并没有向队友们开诚布公自己吸血鬼衍体的身份,毕竟没有人喜欢半夜脖子上挨上一口。能藏多久是多久,他本是如此打算。回到营地时他发现塔夫独坐在篝火边,天赐的勾引——啊不,恋爱良机!

     

    阿斯代伦用手抹了抹自己银色的鬈发,确保它们看上去形状完美。他迈着自信的步伐颇具魅力地向塔夫走了过去,“我们的领队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这么美好的夜晚无人相陪岂不可惜?”

     

    塔夫转过头看见是他来了,刚想打招呼,却盯着他的脸出了神。

     

    “月色下的我绝对美得惊为天人——显而易见,又是一个被我的容颜迷住的傻瓜!”阿斯代伦不无自信地想。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能否认为,我在你的眼神中品尝到了一点……迷恋?”他主动出击、明知故问,手指诱惑地划过塔夫眼前。

     

    塔夫站起身来,凑到他面前,更仔细地盯着他看。

     

    “亲爱的,再近点你就快吻上我了,”阿斯代伦笑得特别得意,“我知道我很美丽。”

     

    塔夫点了点自己的嘴唇。

     

    “你是想索要一个吻吗?”阿斯代伦打算欲擒故纵一下,毕竟放长线才能钓大鱼,“哦亲爱的!你真是太可爱了!我们才认识不久,会不会太快了一点?”

     

    话是这么说着,他却将脸自然地凑了过去,淡色的唇瓣即将印上塔夫温暖的嘴唇。

     

    塔夫果断将一只手按在他脸上,用力把他花容失色的脸推远了一些。

     

    塔夫白了他一眼,“你就非要我说出来吗?你吃饭漏嘴了,擦擦嘴角吧!”

     

    气急败坏地阿斯代伦抹了一下嘴角,一抹野猪血蹭在了手背上。

 

 

 

3/《夏芮丝的密语》-第三式:你需要一点幽默感

 

    翠绿林地,提夫林小孩马蒂斯的小地摊。

     

    “把手伸出来,女士。我给你看点东西。”马蒂斯讨好地对塔夫表示着,然后在塔夫惊喜的目光中,他灵巧的小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凭空变出一枚戒指来。

     

    原本站在塔夫身后的阿斯代伦早就看穿了孩子的把戏,但这显然是一个在塔夫面前博取好感的机会。于是他嗤笑一声,从容地走上前来,拨开塔夫,对孩子扬了扬眉,“手上功夫不错,哈玛花手是吧?”

     

    他满意地看到塔夫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了过去。

     

    马蒂斯有点窘迫,“呃,我不知道这招叫什么名字,我只是学会了怎么用。不过带上这枚戒指吧,你会拥有好运的!”

     

    阿斯代伦心生一计,他接过戒指,对塔夫说,“看好了!”

     

    接着,他修长的十指在空中眼花缭乱地舞动,游刃有余地使出反哈玛花手——戒指凭空消失了,他把戒指不露痕迹地藏了起来。

     

    一场毫无瑕疵的表演,女人们通常都会为他的幽默感而欢呼喝彩!看,影心已经开始鼓掌了!

     

    马蒂斯叫了起来,“那是我的幸运戒指,先生!把它还给我!”

     

    阿斯代伦无动于衷。耍小聪明的孩子理应受到一点挫折,何况那戒指根本就不值钱。

     

    然而他没有收获来自塔夫的喝彩,或掌声。

     

    “把戒指还给他,阿斯代伦。”哦上帝啊,塔夫又开始皱眉了。

     

    阿斯代伦假装没看到。

     

    “就还给他吧。”塔夫请求。

     

    在阿斯代伦依旧无动于衷里,马蒂斯假意哭了起来。

     

    “哦哦,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替我的队友向你道歉!戒指就当是我买下来的,好吗?”塔夫俯身抚慰着孩子,然后在阿斯代伦不赞同地目光中付了孩子足足10个金币!

     

    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吧!

     

    看着马蒂斯从指缝里冲他“略略略”的鬼脸,阿斯代伦咬牙切齿地想,他们的领队没有一点幽默感也就算了——


    她怕不会是个傻子吧!

     

 

 

4/《夏芮丝的密语》-第四式:打打直球,主动出击

 

    与塔夫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他们逐渐从陌生人变成了相互熟悉的队友。阿斯代伦盘算着,也许可以让关系更近一步了。恋爱手册上不是说了吗,爱情不能是被动的,这方面他非常有经验,他打算主动出击,拿下塔夫,也许就是今夜,他可以实现与塔夫共度良宵的计划。

     

    他看准了时机,在击败了试图抓捕他回到卡扎多尔身边的古尔猎人后,趁着小队短休,他凑到了塔夫身边。

     

    “亲爱的,我刚刚正在想你。”阿斯代伦的声音简直要滴出蜜来,“想起我们共度的时光,我越来越喜欢这整件事了,显然你也是喜欢我的。”

     

    “嗯,我确实挺喜欢你的。”塔夫点头,“咱们营地里的每一个人我都很喜欢,大家都很好。”

     

    “呃,我是说,不要害羞,你显然是喜欢和我在一起的,是不是?你允许我吸血时,我能感受到你兴奋的小颤抖。”阿斯代伦循循善诱。

     

    “没有!你绝对是搞错了!”塔夫情真意切地抱怨,“我疼得要命!我那是疼得直抖!”

     

    “那就让我补偿你,”阿斯代伦马上接过话头,“我们可以单独度过一个夜晚。请让我给你一件……绝妙的礼物,一场……属于我们俩之间的私密又酣畅淋漓的……‘战斗’。”

     

    塔夫看起来有点兴奋,她没多想,欣然应允。

     

     

     

    当天夜里,当塔夫前去小树林赴约时,已经把自己衬衫脱掉赤着上身试图诱惑她的阿斯代伦惊讶地看着全副武装、一身铠甲、手持长剑的塔夫,“你这是要做什么!”

     

    塔夫用剑敲了敲盾牌,那沉闷的“咣咣”声在夜空中回荡。

     

    “来啊!”她兴奋地喊道,“你承诺我的!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你搞什么鬼?”阿斯代伦叫道,“我不是指这个战斗!”

     

    塔夫有点扫兴地摘下头盔,狐疑地看着他,“我刚才就想说你来着,你怎么连个装备都不穿,刀剑无眼的,你想肉搏吗?”

     

    阿斯代伦崩溃地挠了挠头,他放弃地决定破罐子破摔:


    “我说的‘战斗’只是个比喻!你这个莽夫!MD,的确是肉搏……Damn!我是说、做、爱!”

     

    塔夫手中的剑缓缓垂落下来,她如遭雷击地喃喃自语道,“哦……我的天呐……”

     

    然后她一脸认真地问,“要是这样的话,我想问问,你之前说你在这方面非常有经验。”

     

    “那个……你没有传染病吧?”

 

 

 

5/《夏芮丝的密语》-第五式:男人也需要适当撒娇

 

    那天虽然阿斯代伦一再承诺他没有传染病,塔夫还是拒绝了当他的“睡觉搭子”,她失望又扫兴地回了营地。

     

    阿斯代伦想,失望又扫兴的明明应该是他吧!

     

    但阿斯代伦没有把这个结果归因于塔夫在恋爱这方面始终不怎么开窍,他认为,是他的铺垫功夫做得还不够到位。比如,他不能操之过急,也不能随便选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没有仪式感的夜晚。

     

    但他始终相信,即使是顽石也终会有被感化的一天。

     

    阿斯代伦深知,除了展现个人魅力外,作为男人也要适当撒娇,尤其是面对塔夫这样强悍的女人时,更是需要一点刚柔并济、软硬兼施。

     

     

     

    “阿斯代伦,我需要你回营地去,接下来的冒险我需要卡菈克补充进队伍。”塔夫解释道。

     

    “哦,亲爱的,我好受伤!我以为我们之间会比较特别呢!”阿斯代伦试图留在队伍里。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塔夫沉下脸。

     

    阿斯代伦不情不愿地回了营地。

     

     

     

    “那个看上去重得要命,要不我帮你拿着吧?”阿斯代伦看着塔夫手中刚搜刮到的死灵之书垂涎道。

     

    “这本书鼓荡着魔力,我觉得还是让盖尔查看一下比较好。”塔夫琢磨着。

     

    “就把它给我吧,亲爱的。”在影心和盖尔受不了的目光中,阿斯代伦试图撒娇,真诚地、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我真的很想读一读,翻阅书籍的过程如同解读秘密,就满足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吧,好吗?”

     

    “盖尔,研究完记得跟大伙分享一下。”油盐不进的塔夫把书塞进了夹在中间、满脸尴尬的盖尔手中。

     

     

    那天的晚餐是盖尔做的烤野味。盖尔的一双巧手把队友们猎到的野鸡和兔子变成了无上的美味。塔夫挑了一只肥硕的、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寻了个树桩坐着,刚准备开啃,阿斯代伦拿着他的血瓶就挨了过来。

     

    他凑近那野兔使劲儿闻了闻。塔夫遂把烤肉递过去,“尝尝吗?”

     

    阿斯代伦故作惊讶地掩着嘴:“兔兔那么可爱,你怎么可以吃兔兔?!”

     

    懒得陪他演戏的塔夫在他娇弱的目光中对着兔头就狠咬了一口,她大咧咧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我看见你宰兔子了,你可一点没留情面啊!”

     

    “兔子血好喝吗?”塔夫指了指他手里的血瓶。

 

 

 

6/《夏芮丝的密语》-第六式:甜言蜜语,多多夸奖

 

    林地庆功宴上,阿斯代伦看着塔夫和提夫林们交谈,他一边喝着酒一边盘算,撒娇这招对塔夫这个钢铁直女恐怕没用,那要不就试试正向激励?

     

    没有人不爱听夸奖,没有人!这招绝对百试百灵!

     

    于是他适时拉住了路过他身边、一个人干了四瓶葡萄酒且已经喝得醉醺醺、满脸红彤彤的塔夫。

     

    “瞧瞧这是谁来了?小脸通红。”阿斯代伦轻佻地招呼着,“今晚你一定会爬上我的床,对吗?”

     

    塔夫迷迷糊糊地看着他,露出一点呆萌的傻笑:“我什么要这么做?”

     

    “看来你需要一些……诱惑。这个怎么样?提夫林的溢美之词根本比不上从你双唇间哭喊出我的名字。”阿斯代伦展示着自己的魅力,冲她完美地微笑。

     

    “为什么我要哭喊?”塔夫疑惑地问,“你要揍我吗?”

     

    阿斯代伦默默在心中骂了一句,表面依旧维持着魅惑的笑容:“那这句如何?你完美的胴体每一部分都在低声诉说诱人的低语——神明把你创造出来仿佛只是要为了摧毁我。”

     

    “为什么我要摧毁你?”塔夫疑惑地问,摸了摸喝撑的肚子,“你想挨揍吗?”

     

    “我X,”阿斯代伦实在忍不住骂了句脏话,“你的脑子里除了打架和战斗之外,能不能想点别的??”

     

    “比如?”塔夫歪头,打了个酒嗝。

     

    “比如谈恋爱、找个伴侣或者堕落的肉欲……”

     

    “呕……”醉酒的塔夫突然弯下腰,在阿斯代伦震惊地叫骂声中,恰如其分地吐了。

     

    还溅到了他的靴子上。

 

 

 

7/《夏芮丝的密语》-第七式:玩一点吊桥效应

 

    屡战屡败的阿斯代伦复盘了一下他和塔夫从见面开始的点点滴滴。


    初见时,他误以为塔夫和给他脑中种植寄生虫的夺心魔是一伙的,看准机会用匕首要挟塔夫,并把她掀翻在地。没想到抓着他手腕的塔夫甚至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紧了紧手劲,阿斯代伦的匕首就无力地脱手掉落在地上。

     

    彼时塔夫从容地从地上站起身来:“你力8吧,游荡者?我力20。”

     

    真是……奇耻大辱。阿斯代伦悲愤地想。

     

    “来我营地吧,”塔夫向他伸出手,“力8不怕!以后我给你洗点。”

     

    那日阳光灿烂,塔夫明明是逆着光,却像一个降世的神明一样闪耀。阿斯代伦看不清她的脸,却阴差阳错地就握住了那只手。

     


    不过现在当他再想起这事时,他突然联想到《夏芮丝的密语》里的一招——吊桥效应。

    利用共处险境的方式,让心仪的对象对自己产生依赖,将恐惧产生的心跳加速转化成爱!

     

    很快,阿斯代伦便找到了实践的机会。

          

     

    传说中的洛山达之血原来是一把硬头锤,鲜红的琥珀镶嵌其上,据说其中凝结着晨曦之主洛山达的鲜血。此时这柄神兵正静置于神圣的祭坛之上,闪耀着金色的令人目眩的光辉。

     

    影心幽幽地赞叹:“它真好看。”

     

    “想要吗?”塔夫问。

     

    影心满心期待地重重点了点头。

     

    塔夫围着祭坛转了几圈,没看到有什么多余的机关。


    她虔诚地向祭坛祝祷:“晨曦之主洛山达啊!一行求生之人渴求您降下伟力,助我们渡过眼前劫难!”

     

    “你信奉洛山达吗?”旁边的盖尔问。

     

    “不,”塔夫说,“只是觉得拿人家东西得有点礼貌。”

     

    在众目睽睽之下,塔夫向硬头锤伸出了爪子,以她力20的手劲力拔山兮气盖世地一拽,洛山达之血伴随着清脆的“咔哒”响声,被她拿在了手里。

     

    后来根据吟游诗人流传后世的作品,史称:

     

    《塔夫倒拔洛山达》。

     

    刹那间,四周机关启动,四台装置投射出灼热刺眼的能量光柱。力量在空中不断凝聚、涌动,整间密室的地面都在震颤,一种不祥的预感骤然升腾。

     

    “这密室要塌了!”影心叫到,身为牧师的她射了一支置换箭,抢先一步往门外跑去。法师盖尔当机立断使出迷踪步,瞬间传送到门旁,只一个闪身也不见了踪影。

     

    塔夫刚要拔腿就跑,阿斯代伦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干嘛?”塔夫急道,“硬头锤不能给你,你那点力气使不动,况且影心先预定了!”

     

    “看着我!”阿斯代伦瞄了一眼愈加震颤、正开始扑簌簌落下石头的山洞顶部,一边努力冲塔夫挤出一个微笑,“你喜欢我吗?”

     

    “有什么事我们出去再说,这儿要塌了!跑啊!”塔夫喊道。

     

    “回答我!”阿斯代伦也有点着急,“难道你没感觉看着我心跳加速?”

     

    山洞顶部开始有落石砸下,塔夫反握住阿斯达伦的手腕,“我看我俩最好加点速!快走!!”

     

    “不!除非你……”阿斯代伦还想争辩些什么,他甩开塔夫的手,而下一秒卷轴光芒闪过——塔夫传送到了门外。

     

    “阿斯代伦呢?他还在里面?”盖尔见出来的只有塔夫一人,急忙问道。

     

    “我X,他人呢??我没把他带出来吗?亏我撕了一个任意门卷轴!亏大了!”塔夫话音未落,一道耀目的光束从天而降,击中了山洞。

     

    晨曦之主的密室霎时间变成了一堆瓦砾废墟。

 

 

 

8/《夏芮丝的密语》-第七式:真诚表白

 

    塔夫花了200金币从守墓人那把阿斯代伦复活了过来。


    刚刚恢复肉身的阿斯代伦气急败坏地跺脚骂道:“真是活见鬼了!你在想什么啊?!我当时还在那呢!你知道那有多疼吗!!”

     

    塔夫双手抱胸,“但是是你把我甩开的啊!我还浪费了一个任意门卷轴呢!你当时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话不能逃出来再说吗?”

     

    “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想到这个阿斯代伦就气不打一处来。

     

    从相识到现在,无论他试了多少种方法,使出浑身解数,他都没能成功诱惑塔夫。这让他感到深深的挫败与无力。

     

    “你当真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阿斯代伦委屈地问道。

     

    “啊?”塔夫摸不到头脑,“我喜欢你啊!我说过了,每一位队友我都很喜欢。怎么了?”

     

    “我是说,你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男女之情吗?”阿斯代伦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激动,他脱口而出质问着。

     

    “阿斯代伦,别看我这样,真心还是假意我还是能分清的。”塔夫叹了口气,“你对我从来没有投入过真情,不是吗?你为什么总是试图诱惑一个你根本不喜欢的人呢?”

     

    “告诉我,阿斯代伦,你想要什么?”

     

    阿斯代伦怔住了,他张了张嘴,却未发一言。他从未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藏奸耍滑、卑劣不堪。


    是啊,他根本不是真心想要获得塔夫的爱情。一直以来他想要的,只是找一个靠山,帮他杀死虐待他二百余年的主人。

     

    仅此而已。

     

    “我……我想求你一件事,”他垂下头,不敢正视塔夫的眼睛。


    “你知道我有个吸血鬼主人卡扎多尔。他虐待了我二百余年,剥皮抽筋、敲钉入髓……他在我身上实验了所有的酷刑,他甚至说我的惨叫声最为甜美……”


    他的声音颤抖着:“他逼迫我为他诱拐无辜的人作为口粮,逼迫我出卖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在他面前死老鼠是对我恩赐的美餐,刻在背上的诗歌是对我的恩典……”

     

    阿斯代伦愤而抬头,他直视塔夫的双眼,仿佛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勇气,那双鲜红的双瞳在无声泣血。


    他一字一顿地说:“我想让你帮我,我要杀了他!”

     

    塔夫紧皱眉头,嘴角抿成一条锋锐的线,似乎沉浸在他所描述的苦难之中。

     

    然后她以手攥拳,郑重地捶了捶自己的心口,缓慢而坚定地承诺:

     

    “我以圣武士之名向你起誓:


    我将助你向卡扎多尔复仇,将你从无望的深渊中解脱。


    我将助你获得真正的自由!”


    “以朋友的名义!”

     

    朋友,一个对于阿斯代伦而言无比陌生的词汇。他从没拥有过这种奢侈的东西,这样美好的关系似乎离他太过遥远,个中滋味他既想触碰,又不敢品尝。

     

    但此时,他悬而未决的心终于落地,阿斯代伦发自肺腑地长舒一口气,他觉得很高兴,从旅行开始到现在,未曾有过如此的喜悦。

     

    “朋友”,阿斯代伦默默咀嚼着这个词语。他喜欢这个词,一如他喜欢塔夫,他想试着去理解这样的关系。



     

    “这……是一份礼物,我不会忘记。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塔夫?作为……朋友。”塔夫从未见过如此真挚与放松的阿斯代伦。

     

    “或许晚上我们可以在小树林约个会。”塔夫说。

     

    “我没听错吧?”阿斯代伦瞪大了眼睛,他才刚刚卸下心防,他以为塔夫和他人不一样,不会垂涎和逼迫他出卖自己的肉体,难道是他终究错付了?!

     

    “别误会,”塔夫耸了耸肩。她用手中的剑敲了敲盾牌,“咣咣”的金属碰撞声响在营地之间回荡:

     

    “我真的只是想跟你干一架!哦,你得保证不脱衣服——咱俩都穿着盔甲!”


今媱

【阿斯代伦×塔夫】三夜久别

Summary:失忆梗,但阿斯代伦;“契约婚姻”,但主谋塔夫。

 

*飞升伦×法师女塔夫,已婚背景,帮领主找回记忆的沙雕小故事;

*ooc预警;全文8.8k字,一发完。含少量暗示文字,注意避雷!!

*部分内容承接合集,不妨碍直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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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

 

    阿斯代伦失忆了。

    ...

Summary:失忆梗,但阿斯代伦;“契约婚姻”,但主谋塔夫。

 

*飞升伦×法师女塔夫,已婚背景,帮领主找回记忆的沙雕小故事;

*ooc预警;全文8.8k字,一发完。含少量暗示文字,注意避雷!!

*部分内容承接合集,不妨碍直接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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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夜】

 

    阿斯代伦失忆了。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阿斯代伦刚刚享用完下午茶——一杯新鲜的血液,正在房间的躺椅里读书小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祥和、安宁又惬意,除了随后胃里袭来的一丝抽痛。

     

    在管家冷汗直冒、支支吾吾地坦白下,阿斯代伦得知那杯血来自一个炼金术师,天知道那些炼金术士有多喜欢拿自己做实验,比如那个鲜血商人阿拉吉·欧布罗扎,她的血甚至是难闻的恶臭!

     

    阿斯代伦不想遭受塔夫“在卧室动手杀戮”的谴责,强忍住把管家和敬献血液的炼金术师撕作两半的冲动,只身来到地下室,寻到了正在专心抄写魔法卷轴的塔夫。

     

    “亲爱的,给我找点药剂。”阿斯代伦说,“我喝了不干净的血,现在胃里实在有点翻江倒海。”

     

    “有人给你下毒??”塔夫警觉起来,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样子。

     

    “放轻松,亲爱的,那血来自一个狂热的炼金术师,但谁知道他都给自己下过什么猛药?”阿斯代伦捂着胃抱怨。

     

    “在瓶架上翻翻,亲爱的,”塔夫指着不远处架子,“第六排左起第六个瓶子,有瓶舒缓药剂,喝了它你会好受一点儿。”

     

    身边的人在瓶瓶罐罐间翻翻找找,塔夫听到他打开瓶子的声音,然后半晌没了动静,等她再回头看去,阿斯代伦站在那仿佛神游天外,眼神中带着说不清的迷茫。

     

    情况似乎不太对,塔夫赶紧起身查看他的状况,她发现领主大人手里握着的瓶子来自第七排,瓶身上的标签明晃晃地写着“记忆全消”。

     

    塔夫只觉得脑子“轰”的一下,如遭雷劈。

     

    现在魔法工坊里呆若木鸡的是两个人了。

     

     

     

    所幸,失忆药水阿斯代伦只喝了一口。

     

    “哦天啊,塔夫?你怎么在这里?”领主蹙起眉头,一脸疑惑,眼神和语气却掩藏不住欣喜。

     

    塔夫也拧起眉毛,双手抱在胸前,“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这也是我家!”

     

    “你家?你不是跟卡菈克和威尔去了地狱?什么时候回来的?”阿斯代伦仿佛像一个与塔夫久别重逢的“老友”,带着满腔疑惑连珠炮似的发问,“这里是哪儿?怎么看着像卡扎多尔的城堡?”

     

    几经确认,塔夫发现阿斯代伦的记忆停留在主脑大战之后。彼时飞升领主还没来得及接管卡扎多尔的宫殿。因为塔夫不想马上变成他的衍体,怒气冲冲的领主主动与塔夫提了分手;于是主脑大战后,威尔和失去爱人的塔夫一道,带着心脏急剧升温的卡菈克毅然前往地狱找寻解救她的方法。

     

    那时阿斯代伦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甚至未来得及与“前女友”说上一句话,他本还别别扭扭地想找机会和塔夫和好。

     

    而现在,塔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领主能想到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离不开自己,她来向自己俯首称臣、跪地求饶了!

     

    “塔夫,你想通了对吗?成为我的衍体、和我一起共享力量!我们将掌控博德之门!”阿斯代伦看向塔夫同样鲜红的瞳孔,“哦等等……你的眼睛……”

     

    “我现在是吸血鬼了。”听到他又开始“狂妄”发言,塔夫气极反笑,赌气骗他,“这里现在是我的城堡。”

     

    “什……你的?这不是卡扎多尔的……”

     

    “是啊,我的城堡,”塔夫扬起下颌,故意说,“我帮你把他杀了,所以这里现在是我的房子了,合情合理!”

     

    阿斯代伦总觉得这逻辑好像哪里不太对?

     

    阿斯代伦张了张嘴,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此时不知从何辩驳。沉默半晌,他觉得既然是塔夫所说,那肯定没错。

     

    他犹疑又懵懂地点了点头。

     

    塔夫却没有一点恶作剧成功的喜悦,她垮下肩膀无力地想着:

     

    “坏了,他脑子彻底糊涂了。”

     

     

     

    总管与三名管家匍匐在女主人面前,噤若寒蝉,他们从未见过女主人如此震怒的样子。在一番关于怎么能不经过筛查就随便给领主呈递血液的训斥后,他们本以为会迎来一些肉体上的折磨,但塔夫显然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她只是疲惫地坐回椅子,本就显得苍白的脸色愈发难看。

     

    “事已至此,”塔夫闭了闭眼,强打起精神来,将一张纸交给总管,“按这个清单去采购草药,你们几个分头亲自采办,务必保证草药来源可靠!动作要快!”

     

     

     

    阿斯代伦正在卧室里好奇地参观,对着当初他和塔夫亲手挑选购置的织金窗帘、丝绸床单、床帏纱幔和各种他喜欢的珍奇摆件、名贵画作啧啧称奇。

     

    “这个梳妆台很配你,我最喜欢的旅伴。”阿斯代伦看着镶嵌着螺钿与宝石的梳妆台,由衷夸赞,“你一向低调,我就说你应该尝试一些华丽的东西——这才是生活!看来你有好好听进去。”

     

    “那么浮夸的东西当然是你买的!”塔夫心想。

     

    “衣柜里这些男人的衣服是怎么回事!”阿斯代伦突然受伤似的叫道,“虽然不得不承认他品味不错,但亲爱的——你有新欢了?!”

     

    塔夫头疼地想,“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都是你的!”

     

    她抿着唇,一脸愁容,看着阿斯代伦对那些他早已司空见惯、不屑一顾的陈设爱不释手。

     

    又是好笑,又是难过。

     

    她恨不得去采购药材的是自己,好让解毒药剂早点调配出来,又不能放着眼前这个状况频出的领主不管。

     

    突然间她灵光一闪,为什么不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不久后,一张羊皮纸被拍在阿斯代伦面前。

     

    “你不是说没人收留你吗?不想露宿街头的话,就看看这个。”塔夫说。

     

    “我说过吗?我是飞升吸血鬼领主,不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领主欠揍地挑了挑眉梢。

     

    坏了,即使失忆了,那副高傲的嘴脸仍旧一如既往。

     

    “不愿意就算了。”塔夫作势要把纸张拿走,却被阿斯代伦抢先一步抓在手里。

     

    他仔细地阅读着:

     

    【条款一:不许叫塔夫“宠物”;

     

       条款二:要充分尊重塔夫的个人意愿,她不愿意做的事不得强迫;

     

       条款三:不能粗暴对待塔夫,包括但不限于:不打招呼就咬出血、有第三人在场时让她下跪;

     

       条款四:不许因想看塔夫吃醋而与其他女人(或男人,或其他什么生物)卿卿我我;

     

       条款五:永远不许欺骗塔夫。】

     

    “哇哦,”阿斯代伦吹了个口哨,“这可真是……亲爱的,你的脑袋里到底都装着些什么——”

     

    “这些条款里的每一条看起来都很带劲!你确定我们不能试试?”

     

    塔夫翻了个白眼,“同意的话,你就可以住在这座城堡里。”她把羽毛笔扔过去,“签不签?”

     

    “鉴于我无家可归,”阿斯代伦耸耸肩,在落款处签上一个潇洒的花体名字,“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他冲塔夫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么笑特别有魅力?”塔夫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意图,把签好的契约仔细塞进自己的包里,瞪了他一眼起身离去。

     

     

     

    魔法工坊里,塔夫正紧锣密鼓地调配着解毒药剂,时不时确认一眼在一旁和小狗玩得正欢的领主有没有偷喝其他药水。

     

    “这狗总跟着我!”阿斯代伦之前还朝她抱怨,雪团一样的小白狗正围在他脚边跳得正欢,显然想让领主抱它,“你什么时候养了这么一条狗,它看着有点像缩小版的挠挠。它叫什么名字?”

     

    “他就是挠挠的孩子。”塔夫耐着性子说,一边仔细观察量杯的刻度,“他叫挠挠二世(Scratch Ⅱ)。”

     

    “你怎么给它——哦,他,起了这么个名字?!”阿斯代伦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塔夫横了阿斯代伦一眼,他看上去完全忘记了这名字其实是他给取的——已经解释了一整天的塔夫实在懒得再解释。

     

    而此时,当塔夫把配好的解药拿过去时,挠挠二世正被阿斯代伦抱在怀里,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小狗的下巴,而小狗黑豆豆似的湿润双眼充满喜爱和依恋地看着他——一人一狗其乐融融。

     

    “把它喝了,亲爱的。”塔夫把药水递给他。

     

    “你叫我什么?”阿斯代伦眼睛亮了一亮。

     

    “我叫你‘把它喝了’。”塔夫故作没听懂的样子。

     

    “不是这句。”

     

    “好吧,‘亲、爱、的’,现在可以喝药水了吗?”塔夫无奈极了,眼前这个人还哪有半点领主的样子,分明像个向她撒泼的小孩子。她一边哄着一边把药水塞进他手里。

     

    “我……我喝完了。”阿斯代伦说。

     

    “感觉怎么样?能记起来了吗?”塔夫满怀期待,“让我考考你,你的爵位是什么?”

     

    “哈……爵位?我就说我能成大事!”阿斯代伦语气难掩兴奋。

     

    塔夫感到空气都凝重了起来,某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那……我换一个问题!你上个月出差是去了什么地方?”

     

    “让一位飞升吸血鬼领主出差?真不敢相信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焰拳?还是裁判所?”

     

    一时间塔夫只觉得五雷轰顶,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难道是调配的解毒药剂失败了?她抓着他的胳膊追问道:“你确定你把解毒药水全喝下去了?我配的药剂不可能出错呀!”

     

    阿斯代伦别过头去,不敢直视塔夫质询的目光:“我受不了那该死的玩意!它闻起来就像腐烂了一百年的鱼!”

     

    “腐烂了一百年的鱼恐怕不会有什么气味!”塔夫有点着急,“你到底喝没喝?”

     

    阿斯代伦指了指一旁的盆栽:


    “没,都给它喝了。”

     

     

     

     

    塔夫第一次感觉有点想哭。

     

    虽然她是个“脆皮”法师,但以往在冒险小队里,作为领队,她绝对算得上是意志坚强的那个。可是现在,为什么她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阿斯代伦忘记了很多事情,他就像是喝酒断片的醉汉,重睁眼时,已经时移世易。主脑大战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而这些年里他们共同经历的事情、那些分离、重逢与磨砺,似乎一夕之间全都消失了,只有她自己记得。

     

    就像原本在沙漠中艰难跋涉的旅人,当她转头望向同伴时发现,浩如烟海的黄沙中只剩下她孤身一个。

     

    而这些阴差阳错只因为他喝错了一瓶药水。

     

    管家们回禀,配置解毒剂的药材因为产自外邦且产量稀少,商店再进货恐怕要排单到两个月后,且不能保证一定有货。塔夫向雷文伽德高公爵替阿斯代伦告了假,称他生了病短期内都没法去上议国会参加工作。当她安顿好了一切以后,当下的情况如跑马灯一样在她脑海中闪过,她复盘着每一件事她处理得是否妥帖,盘算着接下来她一个人应该如何面对当下的情况。

     

    她应该感到庆幸吗?自己的伴侣没有将她彻底遗忘。塔夫告诉自己振作起来,他们所经历的那些过往远比当下的情况可怕得多,只是缺失了一段往事而已,他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睡在一处,鉴于阿斯代伦认为自己只是个寄住在塔夫家、还没有获得她欢心的旅伴,他想适时展示一下“绅士风度”,破天荒地竟没有像在营地那样试图诱惑塔夫,而是抱着一床被子睡在了客房。

     

    仆从们议论纷纷,揣测着夫人的“失宠”——以往这两人无论闹别扭成什么样子,也从没见过主人和夫人分房居住。

     

    辗转反侧不得入眠的塔夫披上外衣,持着一盏烛台,在空旷的城堡长廊中穿行。几个衍体见到她,纷纷行礼避让。而她径直走向了阿斯代伦的房间。

     

    他还在冥想,一脸坦然的表情,仿佛没什么烦心事。塔夫坐在他床边,把烛台搁在边柜上。那一点幽幽的光亮斜斜地映照着他的脸。塔夫把他的被子掖了掖,拉住了他在被子下的手,十指交缠,他指节的走向和掌心常握匕首的薄茧都那么熟悉,她用手指轻轻描绘着那些交错的纹路,心中五味杂陈。

     

    诚然,塔夫有些埋怨阿斯代伦拿错了药剂,但更多的是后悔自己把失忆药水放进了那个瓶架。一开始她并没那么着急,但她没想到的是唯一的解药就这么被倒进了花盆,随后传来了解毒剂草药断供的消息——这一切都让她心烦不已,每件事似乎都那么不顺利。

     

    “我要试着帮他找回记忆。”塔夫俯身轻吻他的嘴唇。

     

    “不要灰心,你会成功的!”她如是告诉自己。

 

 


 

【第二夜】

 

 

    阿斯代伦一大早就来到塔夫的主卧,神秘兮兮地冲她招手。

     

    “亲爱的旅伴,我发现我有了个新技能!”他兴致勃勃又眉飞色舞,一夜没睡好、从床上挣扎着坐起身的塔夫一脸疲惫地望着他。

     

    空间微微扭曲,在塔夫的注视里,他摇身一变。

     

    一只白色大蝙蝠赫然出现在眼前。

     

    蝙蝠忽扇着翅膀,欢快地围着塔夫的头盘旋飞舞,拍打着翼膜,毫不掩饰他的兴奋。

     

    塔夫托着头,想哭的感觉又泛了上来,她不想这么一大早就开始思考人生艰辛。

     

    “看啊,亲爱的,我还能做到更多!”变回人形的阿斯代伦招手之间,数匹黑色、红眼的恶狼从迷雾中被召唤而出,环绕着塔夫的床铺,利爪不耐地抓刨着,发出嗜血的嚎叫。

     

    塔夫只觉得头疼不已,“地毯。”她指了指地面,有气无力地说。

     

    “多可爱,是不是?你想摸摸它们吗?”阿斯代伦试图邀功。

     

    “我说!这几只大狗刨坏了我们的地毯!”塔夫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恶狼们小声呜咽着,颤抖的尾巴夹进了后腿里。

     

     

     

    传送门的闪光过后,奥法高塔里迎来了两名“不速之客”。

     

    塔夫拉着阿斯代伦从传送法阵走出。高塔内燃着亘古不熄的幽蓝魔法火焰,魔能炮台已经偃旗息鼓。奥法高塔一楼大厅里,除了破败的碎石瓦砾外,还有一地灰矮人的枯骨。

     

    “亲爱的,我知道我好像是失忆了,但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阿斯代伦看着这尸体横陈的场面,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没有感到一丝熟悉吗?我们来过这里。”塔夫期待地问。

     

    “当然熟悉,我们的冒险小队曾经在这里大战过机器人不是吗?在这座高塔的顶层,叫什么伯纳德的……”阿斯代伦陷入沉思,“制服那个铁皮大家伙费了我不少力气!当时你还在这座高塔里翻出个狗项圈……”

     

    塔夫期待地望着他,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哦拜托,如果你实在想看我再戴一次项圈,也不是不行。”阿斯代伦语带娇俏,向塔夫飞了个眼神,“你确定要在……这里?一地尸骨面前?你口味真够重的。”

     

    他看上去很是兴奋。

     

    “不是的!”塔夫捂住了脸,“除了机器人和狗项圈,还有什么?再想想,你做得到!”塔夫鼓励着,“大战主脑后,我们回来过这里。这些灰矮人你还记得吗?”

     

    “从尸骨的伤痕上看,有匕首的刀痕和野狼撕扯的咬痕,”阿斯代伦俯下身检查着那些遗骸,“一部分骨骸和衣服呈焦化状态,一些尸骨姿态扭曲,似乎死前抽搐——看上去是火球术和闪电链。难道这场杀戮是我们俩所为?”

     

    塔夫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感觉,“是的,是我们俩的‘杰作’……这群灰矮人想替精金熔炉的矮人报仇雪恨,然后整队殒命在这里。”她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回想一下,不是让你做现场推理。”

     

    阿斯代伦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

     

    塔夫带他来到高塔二楼,带他翻阅密斯特拉的牧师丽诺尔留下的手稿,“或者……看看这些诗歌,你还有印象吗?我们还在这……”塔夫止住了话头,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当然有印象,”阿斯代伦翻看那些诗集,“我之前特意背诵过那些诗——因为你喜欢。你知道,那时候我为了讨好你——千方百计。”

     

    彼时他出卖自己的肉体、为了和塔夫捆绑在一起。很久远的回忆,但不是塔夫试图唤醒他的那些。

     

    好吧,此次到奥法高塔寻找记忆——

     

    徒劳无功,铩羽而归。

     

     

     

    精金熔炉,炽热的岩浆滚滚流淌,在地面上行走仿若在炙热的烤架上灼烧,每走一步都甚是难熬。

     

    塔夫和阿斯代伦热得大汗淋漓,他们在岩浆中心的一小片陆地上驻足。

     

    “我们真的非来这种鬼地方不可吗?!”阿斯代伦颇为不满地连连抱怨,“我热得像在烤架上翻滚的、还没拔毛的野鸡!”

     

    “忍耐一会儿,就一会儿。”塔夫恳求道,“你有没有想起些什么?”

     

    “我当然记得!”阿斯代伦喊道,努力让自己的声音高过那些迸裂破碎的岩浆泡泡,“我们不是在精金熔炉里宰了那个叫尼讷的渣滓吗?整件事里,唯一愉快的工作是你让我把他的头割了下来!”

     

    “但是炙热的岩浆没有让你联想到——地狱吗?”塔夫试图给予提示,“我们曾一起去解救7000名衍体的灵魂,我们到达过梅菲斯特的第八层地狱卡尼亚,从拿格斯冰山上、梅菲斯特的法师塔一路杀到扎瑞尔的阿弗纳斯,在那里漫天的火球如陨星飞舞,血与火的溪流在其间穿行……”

     

    “我跟你一起去解救了7000衍体灵魂??”阿斯代伦吃惊地叫到,“我是疯了吗?竟然去挑战地狱领主、大魔鬼梅菲斯特?”

     

    他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但你说得可能是真的……如果解救衍体是你的疯狂想法的话——我可能会选择陪你一起发疯。”

     

    一瞬间塔夫不知道应该感动还是应该沉默。

     

    “不管怎样,我建议你现在给我们俩一个造风术,这里真是太TM热了!”阿斯代伦继续抱怨道。

     

    欲哭无泪的塔夫举起了法杖。

     

     

     

    那天晚上,塔夫来到阿斯代伦下榻的客房。在他睡前燃了一点他们平时常用的熏香。

     

    普鲁斯特效应,塔夫心想,说不定能借由特定的气味唤醒相关的记忆。

     

    “佛手柑和白兰地,”阿斯代伦靠在床头悠然自得地点评,摇头晃脑又自鸣得意,“我猜是我的手笔?也许我可以开发一下作为调香师的潜质,说不定能风靡博德之门呢。上城区调香店的艾丽女士恐怕会因为失业痛哭流涕。”

     

    “闻到这个味道你回想不起什么吗?”塔夫探身过去,皱眉问道。

     

    “我应该回想起什么呢?”阿斯代伦撇撇嘴,“难道……你喜欢用这个熏香熏衣服?”

     

    他一脸茫然又无所谓的表情让塔夫倍感失望。她试着用领主与她之间特殊的心灵感应感知对方的情绪,然而一片空白。

     

    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


    类似“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塔夫沉默了几秒,她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没关系,回忆了一天很累了吧?今天早点休息吧。”她轻轻拨开他一缕凌乱的额发,红着眼圈望了望他的眼睛,哑着嗓子低声向自己失忆的丈夫道了句晚安,没等对方回话,就匆匆离开了。

     

    她的背影显得那么单薄,阿斯代伦还没来及叫住她,她的裙摆就已消失在了门外。

 

 

 

【第三夜】

 

    冒险小队的聚会日。

     

    安库宁府邸的花园里摆开宴席,佳肴与美酒的香气间夹杂着一丝花朵盛放的清幽馥郁,然而围坐在餐桌边的人们表情都有一点凝重。

     

    “抱歉,塔夫,我试过了那几个治愈法术——没有起效,这太奇怪了。”影心咂了咂嘴,“你的失忆药水配方我看过了,除了材料稀缺些以外,并不是什么效力很强的药水。不过别担心,我会和你一起研究解决办法的。”

     

    卡菈克用她结实的手臂把塔夫圈在怀里,“士兵!打起精神来!我们的小尖脸吸血鬼只是失忆了,又不是死了!事情会有转机的!”

     

    坐在塔夫身边的阿斯代伦瞄了瞄气势汹汹的卡菈克,把呼之欲出的反讽咽了回去。

     

    “我跟父亲说过了,”威尔一脸忧虑地看了看阿斯代伦,“父亲表示理解,阿斯代伦现在这种状况,很难胜任上议国会的工作——那些正在处理的事项恐怕他都忘在了脑后。塔夫,你先安心把他治好,上议国会那边不用担心。父亲和我都不会走漏风声。”

     

    “往好处想想,”贾希拉大咧咧地喝了口酒,开着玩笑,“我会让竖琴手同盟最近少盯着一些我们这位不安分的邻居。”

     

    塔夫把脸埋在手掌里,“都是我的错,”她小声说,“我不应该把那些药水混放在一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原本我们应该开心的享受聚会的……”

     

    阿斯代伦皱了皱眉,“我说,我只不过是失去了——这么一丁点儿记忆,”他用两根手指比划着,“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在一众队友愤怒的目光中,他选择了闭嘴。

     

     

     

    “你脸色很差,”当晚,送别队友后,阿斯代伦对塔夫说,“这几天我都没见你吃过什么东西。”

     

    “说实在的,没什么胃口。”塔夫苦笑一下,“你可能不记得了,我不是很喜欢喝其他智慧生物的血。”

     

    阿斯代伦将手腕递了过去,“你可以来点晚餐,亲爱的。”

     

    “不用,我不饿。”塔夫拒绝了。

     

    “你在说谎。”阿斯代伦瞥了她一眼。

     

    “嗯,我在说谎。”塔夫垂下眼眸承认道,“我不敢喝你的血,明明以前我是最喜欢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我不能喝你的血。我不确定那些药剂是否代谢掉了,如果因此我们俩都失去了记忆,就覆水难收了。”

     

    “我不能冒险。”她说,“至少我希望有一个人还记得。”

     

    记得他们的重逢与相聚,他们盛大又隐秘的婚礼,那些泡影一般的缱绻与爱语,和那场与队友之间共赴生死的解救衍体灵魂的冒险。

     

    “我今天睡这里。”没等阿斯代伦答话,塔夫就钻进了客房的被子里,“别多想,我可没有和你发生点什么的意思。”她嘟囔着,“我已经两天没睡一个安稳觉了。”

     

     

     

    客房的床铺有点小,不如主卧那么宽敞,塔夫自顾自地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像往常一样窝进阿斯代伦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明天我要外出一趟,”塔夫说,“短则几天,长的话……可能需要一两周吧。”

     

    “你要去哪里?”阿斯代伦问道。

     

    “去几个地方,彻里姆巴沼泽,或许还有至高森林……”

     

    “听你的描述,一两周你可回不来,”阿斯代伦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打赌你至少得在外流浪三个月。”

     

    “我得去采集药草制作解药。我问过骨蓬和博德之门所有的草药店,解药的原料两个月后也不一定能运来。”塔夫紧紧抓着他睡衣的前襟,“但是相信我,我会把你治好的。”

     

    “那些记忆就那么重要?”阿斯代伦再次问道。

     

    怀里的女人再说话时已经染上了一丝哽咽,“你现在失忆了,所以这可能有点难以理解……你不记得是怎么转化我的,不记得我们的婚礼,很多事你都不记得了……我很孤独……”

     

    “哦对了,我还得去趟鹰爪裂谷找份炼金材料……”

     

    她的肩膀在轻轻颤抖,拼命压抑着啜泣的声音,阿斯代伦感到胸前的丝绸睡衣似乎被女人的眼泪濡湿了一片,即使这样她还在谋划着如何去配齐那些为他解毒的草药。阿斯代伦苦恼地揉了揉头发。“法师都是钻牛角尖的疯子!”

     

    “瞧瞧你这副样子!宝贝,你还想为了我把命再丢在鹰爪裂谷一次?”

     

    胸前的衣领突然一紧,领主发现塔夫犹带泪痕的眼睛牢牢盯着他,“你怎么记得我曾经差点把命丢在鹰爪裂谷?”

     

    阿斯代伦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辩解,“我才想起来的。”

     

    “契约第五条。”领主只觉得身上一沉,那个女人突然压了上来,她抓着他的领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她双目灼灼、语带怒火,一字一顿地说,“不、许、欺、骗、我!”

     

    面对来自妻子的震怒,阿斯代伦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好吧,他承认,这次他又玩脱了。

     

     

     

    于是在一番愤怒的“严刑逼供”与百口莫辩、失而复得且又哭又笑的眼泪之后,这场闹剧以一场久别重逢般的翻云覆雨所终结。当气喘吁吁的两人发泄完连日累积的一些怒火和相思,终于想起来好好说话的时候,阿斯代伦总算老实交代了事情的真相。

     

    “所以我配制的解药完全没问题?”塔夫气鼓鼓地问,“所以你当时没有把解药倒掉?”

     

    “没倒,我全喝了。”阿斯代伦顽劣地笑着,餮足地拥吻她的额头,摩挲着爱人的肩膀。

     

    “那你为什么要假装失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塔夫想推开他,却被牢牢抓住了手腕。

     

    “谁会拒绝一点小小的玩笑呢?”又是那副无所谓的脸孔,阿斯代伦邪恶地笑道,“想想吧,不用去上议国会和那帮惹人厌的家伙虚与委蛇,特别是还能看到我的小宠物一脸紧张、气急败坏的样子,哦——我简直乐此不疲!”

     

    “再说,难道不是你先欺骗我的吗?说我是个……无家可归、只能寄你篱下的孤家寡人?”

     

    塔夫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

     

    事实上,她也是这么做的。

     

    “你签了字的——第一条,”她咬牙切齿地说,“不许叫我‘宠物’!”

     

    阿斯代伦伸手环住塔夫的腰,用力一带,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轻轻啃咬她的脖颈,流连在她颈侧的动脉上,逐渐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耳畔。


    刚刚她应该没力气了,他盘算着,在接下来漫长的夜晚里,他不介意多出些力。

     

    他毫不客气地咬上塔夫的唇瓣,直到鲜血伴随着她吃痛的呻吟溢出,才短暂地饶过她一瞬。

     

    塔夫不甘示弱地努力平复着呼吸:“契约第三条……”

     

     


    “什么契约?我的‘裁判官’大人?”阿斯代伦恶劣地故作惶恐:“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失忆了——亲爱的,你不是知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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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520的贺文,祝福大家和自家伦子都有美好的今天,以及每一天~


顺便提前私贺一下即将到来的521~


今媱

【阿斯代伦×塔夫】吸血鬼伴侣豢养手册

Summary:一本来自1492DR的破旧笔记,记载了一只名叫阿斯代伦的吸血鬼衍体,其 饲主 伴侣的吸血鬼/衍体“豢养”心得,个别段落似乎还有吸血鬼本人的点评?

 

 

*飞升伦×法师女塔夫,轻松向,全文7k字,一发完;

*塔夫视角关于吸血鬼衍体生活点滴的笔记;如存在考据细节上的小问题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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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破损...

Summary:一本来自1492DR的破旧笔记,记载了一只名叫阿斯代伦的吸血鬼衍体,其 饲主 伴侣的吸血鬼/衍体“豢养”心得,个别段落似乎还有吸血鬼本人的点评?

 

 

*飞升伦×法师女塔夫,轻松向,全文7k字,一发完;

*塔夫视角关于吸血鬼衍体生活点滴的笔记;如存在考据细节上的小问题请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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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破损泛黄的羊皮手册,记载年代约为1492DR,扉页右下角写着的姓名已经模糊不清,几经辨认似乎是“塔夫”,前半本是无关内容的炼金笔记,后半本则像是随意记下的心得。】

 

【序】

 

《吸血鬼的二象性》一书曾对吸血鬼这一不死生物物种进行了详细的论述,但大多出于第三方视角。在与吸血鬼衍体结为伴侣后,我打算从个人视角观察并逐步记录吸血鬼及衍体这一种群的特征与习性,便于日后相关研究的开展,或给予类似情况的朋友一点帮助和建议。

 



【吸血鬼及衍体的外貌特征】

 

    在人们的固有印象中,吸血鬼往往是容貌出众的。事实上,这一特征完全取决于被转化的衍体本身的相貌是否出挑,转化虽在一定程度上赋予被转化者力量和美化,但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其容貌特质。当然,吸血鬼衍体自身的美貌将为其吸血鬼主人、乃至衍体自身的生存带来诸多便利,这也是多数吸血鬼在挑选和转化自己的衍体时颇为看重的。毕竟在诱惑智慧生物的层面上,美丽的生灵总是更易得手。

     

    一双红色迷人的眼睛,一对隐藏在唇下锋锐的獠牙,苍白如纸的皮肤和眼下青灰的黑眼圈。颓废的倦容往往也无法遮蔽他们美丽的容颜。

     

    无论你是智慧生物还是吸血鬼,如果你打定主意为自己寻找一个吸血鬼伴侣,虽然从客观上应该称颂“美好的灵魂与外在一样重要”,但谁会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是美丽的呢?

     

[此段下有一行花体小字,笔迹张扬:


        当然,我知道我很美丽。]

 

 

 

【吸血鬼及衍体的饮食结构】

 

1、永恒的饥饿

 

    吸血鬼乃至衍体均为不死生物,但他们都需要用新鲜的血液填饱肚子。这和我们一日三餐吃着面包、炖菜和用奶酪佐酒没什么区别。但有区别的是,我们绝食最多撑个几天便会撒手人寰,不死生物则不会——对抗死亡的代价是他们有着永恒的饥饿。

     

    他们的胃似无底洞,永远无法被充沛的血液满足。当衍体转化结束后,如果没有其主人或其他同类从旁引导,新生的衍体将很容易因无法忍耐和控制突如其来的饥饿,而陷入嗜血疯狂的屠杀行为中。其结果往往是殒命在吸血鬼猎人、冒险者、牧师或其他什么组织(比如竖琴手同盟)的手里。

     

 

2、舌尖上的吸血鬼

 

    虽然从实际上看,吸血鬼和衍体的菜单没有什么不同。老鼠、蛇、野鸡、鹿、野猪、熊……任何你能想象到或出现在我们餐桌上的温血和冷血动物都会成为他们的盘中餐,但显然温血动物的口感会更好一些。并且多数吸血鬼会指使自己的衍体为他们诱捕智慧生物作为佳肴。智慧生物的血对比野生动物的血,往往能够使吸血鬼获得更充沛的力量。且为了完全掌控下属的衍体、削弱其力量,吸血鬼不会允许其衍体吸食智慧生物的血——这是他们作为上位者的特权。

     

    想要为你的吸血鬼/衍体伴侣准备一顿可口晚餐的话,请看看以下建议:首先你要保证能够获得数量充足的、健康有活力的动物……或智慧生物,如果没有条件准备新鲜血液,可以尝试运用冰系法术为血瓶适当保鲜以保证口味。


三级法环的冰雹术是个不错的选择,或者五级法环的冰雾术冷藏风味更佳。如果你法环或者法术卷轴充足的话,还可以召唤一个水元素精灵,然后将伴侣的血瓶放在它恒温的手上。

     

    不过当你们处于缺粮少食的状态且你不介意的话,可以问问你的伴侣要不要临时啃一口你的脖子。

     

    不过令笔者比较好奇的是跳蚤、蜱虫和蚊子这类吸血生物是否会成为衍体们的零嘴,当我厚颜无耻地向伴侣提出这个问题后,不仅没有获得想要的答案,当晚还付出了一些自己的血作为冒犯他的代价。

     

    忠告:如果你还没有转变为伴侣的衍体,如果你还是智慧生物——请记得多准备一些次级复原术卷轴,或者一条西凡纳斯吊坠。

 

 

 

【吸血鬼及衍体的弱点及劣势——这可太多了】

 

1、入室邀请

 

    在你的伴侣第一次进入某个陌生的房屋时,记得让房屋的主人向他/她发出邀请,否则他/她将无法踏入别人的房屋。他/她只能不耐烦地在门前徘徊,向屋内和主人相谈甚欢并喝着热茶的你频频张望,或者从窗户里对你投去无声又谴责的目光。这事儿虽然看上去很让人受伤,但更受伤的还在后面呢。

 


2、不见天日

 

    如果你的吸血鬼/衍体伴侣试图躲避阳光——千万不要阻止他,否则你将失去你的爱人并获得一捧灰烬。厚重又遮光的黑色天鹅绒窗帘将是白日里居家的好选择。


    在地表世界上,千万不要让你的伴侣在白天外出,最好也不要冒着风险陪他看日出——对吸血鬼及衍体而言,这一行为不仅不浪漫,而且还等同于自杀。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的结果是你将得到一个因灼伤而面目全非的他/她。

     

    或者,是的,一捧灰烬。

     

    此情况适用于昼明术或日光弹下。

 


3、不入流水

 

    想象一下,你们在夜晚的森林边发现一条河流,随后你愉悦地在其中徜徉、游泳并试图招呼你的伴侣共享这份快乐——放过他/她吧。被流水浸没对他/她的灼伤效果仅次于日光。流动的水会在他们娇嫩的皮肤上留下大串溃烂的水泡并使他们无比虚弱,你甚至无法为此拿出给智慧生物用的特效药,只能等着不死生物通过自愈能力慢慢痊愈。

     

    所以,不要试图冒险。日常的浴桶或者水桶里的水倒是没有问题。如果你们实在想携手淌水的话,可以试试雨后一起踩踩水洼。

 


4、“无颜”得见

 

    吸血鬼或衍体恐怕都对照镜子存在某些偏执。他们自转化以后就无法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的映像。对于美人而言无缘得见自己的真容恐怕是永生带来的另一种折磨。所以为了他/她的情绪稳定着想,尽量不要在爱人面前提及照镜子之类的事情,以免你的伴侣会触景伤情。

     

    如果他/她突然想起这件事并试图从镜子中获取那些不可能捕捉到的影像——

     

    请温柔地告诉他/她,你可以成为他/她的眼睛。

 

[此段下有一行花体小字,笔迹张扬:


        骗子法师!你说我脸上长了痣!]

 


5、圣水如毒药

 

    大多数吸血鬼或衍体在提及圣水和牧师时会有一种本能的抗拒排斥。通过相处和矫正,也许他们可以与牧师和睦相处,但别指望他们能和圣水融洽兼容。这些液体会迅速腐蚀灼烧他们的肌肤,并且比日光和流水带来的伤害更难愈合。如果加到饭菜里,恐怕比西索博德的特制穿肠散还容易让他们肠穿肚烂。(千万别试!)

 


6、娇弱的肠胃

 

    某种程度上来看,吸血鬼及衍体的肠胃还算强大,毕竟几乎任何种群的血液都能吞下并加以消化。但其实他们的肠胃也极为娇弱。毕竟在经历了不死生物的转化以后,他们作为智慧生物的食物消化功能已经残存无几。

 

    你也许寄希望于伴侣能与你一起享用刚出炉的面包和焦脆的培根,但恐怕他会婉拒并更情愿喝下一整瓶伊斯班克。毕竟吃普通人类的食物对于他们而言等同于味同嚼蜡:面包似木渣,奶酪像棉花——美酒和饮料除外。

 

    但你仍可以让伴侣协助准备你的三餐——虽然吃不了,手上帮忙总是可以的嘛。

 


7、扎心的木桩

 

    木桩或银钉穿心带来的效果是将吸血鬼或衍体麻痹、封印其行动。但木桩、银钉想顺利穿过肋骨刺中心脏需要大量练习和一点运气。


    但仔细想想,其他智慧生物如果被木桩穿心,其结局大抵逃脱不了死亡。吸血鬼/衍体移除穿刺物后却能即刻恢复行动。


    应该说,这其实算某种意义上的优点吗?

 

 

 

【吸血鬼及衍体的优势能力】

 

1、行动迅捷

 

    你的伴侣真的行动起来的话,恐怕你将很难捕捉到他/她的踪迹或者跟上其脚步,除非你拥有一点游荡者/游侠的加速技巧,或者像法师或者术士那样布下魔法陷阱。以上条件都不具备的话,或许你可以准备一些速度之油。

     

    如果你们还处在伴侣的磨合期里,你的吸血爱人可能对你们之间的速度差还没有建立正确的认知。在这种情况下,与其浪费药水勉力去追赶,可能还不如大喊一句“等等我”来得直接。

 


2、夜视能力

 

    作为不死生物和夜行“动物”,吸血鬼/衍体拥有着在夜晚中超越普通生物族群的视物能力,通常为60尺。所以即便你是拥有黑暗视觉的高精灵,在黑暗中仍可能不如你的伴侣那般行动自如。

     

    虽然这样的夜视能力会让你的一些掩藏在黑暗中的恶作剧无所遁形,不过好处是,当你夜半口渴,你可以指使他/她为你拿点水或其他什么:你不必开灯,也不必起床,更不必担心他/她撞到桌角。

     


3、感知与魅力

 

    通常吸血鬼/衍体的察觉和感知能力能够在冒险中迅速发觉周遭的危险,排除各类陷阱。同时他们天然的魅惑技能能够与容貌相辅相成,在打探情报、获取信息、深入敌营等方面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不过在生活中,要小心他们对着酒馆里的俊男美女抛媚眼,无论他们是想来一场引发你嫉妒的、恶作剧般的浪漫邂逅,还是单纯因为肚子饿了。

 


4、藏身匿形

 

    这一点在实战中至关重要,往往能取得一些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作为伴侣而言,如果他/她是喜欢通过一点玩笑惊吓你然后自己捧腹大笑的类型,你可能需要时不时留意一点背后的阴影处、家里的窗帘后、或者柜子的角落。

     

    不过,经验之谈——防不胜防。总会习惯的,相信我。

 


5、化身蝙蝠

 

    假设某一天,你在家里发现一只从没见过的蝙蝠,它有一双红眼睛和尖尖犬齿,你可以伸手戳戳它。如果它毛绒绒却体温冰凉,那么不用怀疑,你手里捏着的这位恐怕正是你刚开发了一点新技能的顽皮伴侣。此后你要当心他/她变成蝙蝠满屋乱飞以躲避家务劳动,或以此形态对你的埋怨充耳不闻。

     

    这种形态甚至不能在寒冷的冬爪之月用来暖手。


    不过唯一的优点可能是便携。

     

[此段下有一行花体小字补充道:


        或者在去马戏团约会的时候逃票。]

 

 


【一些关于吸血鬼的谬误】

 

1、大蒜攻击

 

    在某些民间传说中,吸血鬼及衍体畏惧大蒜的刺激性气味,在家中存放或在玄关上悬挂大蒜有助于驱离他们。但不用过于担心,实际上你的伴侣可能只是单纯不喜欢这样味道大的东西而已——无论是大蒜还是腐烂的鱼。

     

    但建议在与他/她接吻前不要食用大蒜,如果不想他/她误以为你刚亲过夺心魔的话。

 

[此段下有两行花体小字,笔迹潦草:


        天啊!真不敢相信你还记得这事儿!


        误会你出轨君主是我不对!]

 


2、数字强迫症

 

    吸血鬼及衍体没有对数字的强迫症,我敢肯定!如果有,那只是个体的特例。如果你在他面前撒上一把米或者芥末籽,他/她八成只会冲你怒吼光洁的地板又染上了新污垢,而不会像传说中那样匍匐在地上一粒一粒数得仔细。

     

    他/她甚至可能数不明白这东西。

 

[此段下有一行花体小字,笔迹潦草:


        我能数明白!不信我们再试试!]

 


 

【关于吸血鬼族群的部分习性】

 

1、休眠地

 

    吸血鬼会被他的棺材或墓穴所约束。白日里通常他/她需要在其中沉眠,等待日落的降临。在你的帮助下,通过转移墓土或者棺材的方式,你可以协助伴侣创造多个休眠地,这使得他/她的行动范围可以无需过于局限。

     

    如果你想试试跟他一起躺在棺材里,且不想局促又拥挤的话——定制双人尺寸的棺材,切记!

 


2、衍体的转化

 

    衍体的转化是极其痛苦的。通常转化对象需要被深埋在土地与墓穴中以完成蜕变。这是一个消弭所有生机、将身体机能转变为亡者状态的恐怖过程。所有的器官要经历停运与重组。当你的伴侣重新出现在你面前时,他/她可能衣衫褴褛、嘴里呛满泥土与血块,刚刚经历完彻夜痛苦的嘶嚎与惨痛的挣扎。

     

    如果你有幸参与他的转化,此时你要做的,是将提前准备好的活物(比如野鸡、野兔等一些你能控制住的生物)或是保鲜的血瓶递给他/她,作为转化后的第一餐。记得不能让他/她喝得太多,要适时阻止他/她狂热的吸吮,以免诱发嗜血本能,导致失控和屠杀。

     

    当他/她情绪稳定下来并开始用不死生物的新视角打量这个初见的世界时,安静地陪伴他/她就好,此时的夜色对于他/她而言是新奇又充满蛊惑的。而你要做的就是陪在他/她身边,帮伴侣稳定住情绪,并给他/她一个拥抱。

     

    很可惜,曾经的我没有这样给他一个拥抱的机会。

 


3、衍体的自由

 

    吸血鬼能够创造并掌控一定数量的衍体。衍体天生无条件服从其主人的意志,执行其一切命令。


    衍体彻底掌握自己自由的方式有两种:其一是其主人的死亡;其二是吸血鬼主人允许其衍体吸吮自己的血液时,衍体也将成为真正的吸血鬼,届时衍体将不再受到吸血鬼本人意志的操纵,能够拥有独立自主的行动能力。

 


[此段下笔者的笔迹凌乱地写下:


        等等……那我……



另有一行花体小字:


        不要多想,我最挚爱的衍体。]

 

 

 

【吸血鬼的性格特点与特质】

 

1、极强的独占欲

 

    上文曾经提到过,智慧生物在转变为吸血鬼之后,原始的欲望将会褪行。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渴望和扭曲的情感。吸血鬼可能会将自己的感情转化为某种偏执,他们往往喜欢挑选同一类型的猎物以彰显自己的品味。但同时他们也拥有极强的占有欲,并借由在双方关系中的强势地位宣誓自己对你的主权。

     

    你的伴侣也许喜欢一些流血又疼痛的小游戏,但如果你不喜欢,尝试向他/她说“不”。

     

    不过,你的嗜血爱人可能听不进去。

 


2、忠于伴侣

 

    吸血鬼及衍体对伴侣的忠诚,常被掩盖在吸血鬼族群浪漫风流的外表与传闻之下。但实际上一旦与某人建立起相互认定的伴侣关系,通常会忠于对方。这种忠诚在某种意义上有一些偏执的成分在其中,以至于“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人甚至无法真正进入他/她的视线里。

 

    这种偏执与上文所述的独占欲密不可分。相应的,他/她也会要求你对他/她同样忠诚,也许只是期许心灵上的忠诚,也许肉体与心灵都有。

 


3、凋零的欲望

 

    在转变为不死生物时,吸血鬼和衍体身为生物的欲望就会开始褪行,事实上,他们并不需要任何肉体间的亲密关系——这几乎不会为他们带来多少愉悦。他们所拥有的最强烈的渴望就是渴血,永恒的饥饿是他们嗜血嗜杀的源动力,而吸血是他们唯一能够获取快感的方式,智慧生物的血尤甚。

     

    当你滚烫的血液通过食道注入他们的五脏六腑,他/她会体会到你的心跳正在与其交融,感知并体会到你当下的每一丝情绪,这对于他/她而言是无上的快乐体验。

     

    但倘若你的伴侣依旧愿意在吸血外,与你保持着于他/她而言完全没必要的肉体关系——

     

    如非强迫,即是真的爱你。

 

 

 

【针对吸血鬼弱点的改善措施】

 

    针对吸血鬼及衍体畏光等致命弱点,经过系列研究列出以下方法,以期帮助到有相似境遇的朋友及其伴侣。

 

1、迁徙与定居

 

    在各项改善措施中,此项虽然较为麻烦但实际是最易执行的:带着你的嗜血爱人前往幽暗地域等无需担心日照的地域开展生活,这将为他/她解决日光这一最大的生存难题。

     

    当然缺点也非常明显,你也许要为此牺牲很多,比如放弃日光与丰富多彩的日常生活,转而面对来自阴影中的诸多危机。

     

    但正如我曾经一位带着仓鼠的队友所说:如果爱情治不好一个吸血鬼,那还有什么可以呢?

     


2、黑暗术

 

    二级塑能法术,作用非常有限,仅限于应急使用。比如突然遇到阳光或者敌人施放了昼明术/日光弹,此时可以召唤出黑暗云团勉强为你的吸血鬼/衍体伴侣遮挡一下。但副作用也非常明显,身处其中的他/她可能会处于重度致盲状态而失去战斗能力。

 


3、祈愿术

 

    九环法术,法师和术士所能使用的最强大的法术。说出愿望,即改变现实,甚至将吸血鬼/衍体重新变回智慧生物也不无可能。但从理论上来讲,这不仅需要颇为昂贵稀有的炼金材料作为法术支撑,同时需要极为缜密的咒语及法术构建,一旦词不达意或法力不足,将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且施法者有33%的概率永远不可再施放该法术。

 

    而这实现一切的基本前提是:你需要自己是法师/术士,能施放9环术法;或是拥有一位甘愿为你赴汤蹈火的法师/术士朋友。

     

    机遇与风险并存,一场豪赌。

 


4、暗力戒指/暗力斗篷

 

    可以使吸血鬼/衍体免受日光之苦的有效装备。关于暗力戒指的魔法材料及研发过程,笔者在另一本炼金专题研究手册中有详实的记载。无论是暗力戒指或斗篷,其魔法原理及炼金步骤都较为复杂,材料获取也较为艰难,其开发不仅伴随着较为漫长的周期,往往还需要一点机缘。


    但笔者认为,这已是各类方法中较为稳妥、可行性较高的一种。

 


5、亵渎飞升仪式

 

    再三思考之下,还是决定将这个仪式名称记录在手册之上。因其代价过于惨重,仪式执行的具体方式方法将不被披露于本手册。

     

    诚然,通过这个仪式能够让你的嗜血爱人从大魔鬼处获取至高无上的伟力,消灭永恒的饥渴、恢复心脏的搏动、重新拥有智慧生物的欲望和情感,并几乎消除吸血鬼的一切弱点。

     

    但这是一个全然地、彻头彻尾的邪恶仪式。


    如果你打探到这个仪式,并决意通过它让你的伴侣获得飞升之力,那么请记住以下几点:

     

    你将与伴侣共同承担7000灵魂牺牲的罪孽。决定之初,即永不后悔。

     

    你将你认为最好的一切全然敬献给了你的伴侣。

     

    而你已做好了与之共赴时间尽头的准备。

 


 

[此段下有两行花体小字,字迹张扬:


        我的黑暗伴侣:


                    我将永远爱你。]


今媱

【飞升阿斯代伦×塔夫】镂骨之铭/小日常-秘密

Summary:结婚纪念日前夕,领主发现塔夫行踪“鬼祟”、神神秘秘。夫妻二人上演了一番斗智斗勇的较量……



*关于《镂骨之铭》(小日常):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一些轻松/甜向日常小片段,ooc预警;

*本合集正文部分详见《镂骨之铭》(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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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常/秘密



    阿斯代伦最近有点不大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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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结婚纪念日前夕,领主发现塔夫行踪“鬼祟”、神神秘秘。夫妻二人上演了一番斗智斗勇的较量……



*关于《镂骨之铭》(小日常):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一些轻松/甜向日常小片段,ooc预警;

*本合集正文部分详见《镂骨之铭》(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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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常/秘密



    阿斯代伦最近有点不大高兴。

     

    他能感觉到,塔夫总是有点神神秘秘,好像在瞒着他研究什么事情,却又不肯告诉他,这种被爱人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以来塔夫竟然完全不在她的炼金笔记上写日记了——这可不是阿斯代伦要偷看的,谁叫塔夫总是大剌剌又毫不避讳地把炼金笔记摊开在他们卧室的书桌上呢?

     

    取代炼金笔记的,是一本更大且崭新的厚本子,纸本看上去装饰得非常华丽,完全不似塔夫平素的实用主义风格。精致的硬壳封面采用着浮雕与镂空的工艺,甚至还给部分装饰鎏了金。阿斯代伦辨认出那浮雕绘制的是神祇柯瑞隆[1]传奇故事的一帧。

     

    阿斯代伦敢肯定,她的秘密就藏在这巨大的厚本子里。有时他在书房处理公务,陪在一旁的塔夫就会拿着这个大厚本写写画画、涂涂抹抹,时不时还悄悄看他几眼,好像在防止他偷看似的。而当阿斯代伦真的凑过去想看看她在写些什么时,她又会慌慌张张地把本子扣上不让他看。

     

    毫不遮掩的神神秘秘。

     

    她越是这样,阿斯代伦的好奇心就被勾得越胜。

     

    阿斯代伦曾趁塔夫冥想时蹑手蹑脚地打开卧室的书桌抽屉,取出这个装订精致的笔记本。哈,塔夫还给这本子上了锁?!徒劳无功而已,这怎么可能难得倒开锁大师阿斯代伦!

     

    好了,经过一番努力,锁被撬开了。阿斯代伦得意地试图翻阅,然而他发现封面和封底连同纸张似乎都粘在了一起——活像一块纸砖头!根本无从翻起。

     

    塔夫的声音在身后慵懒地响起:“别白费力气了,亲爱的,除非你会敲击术。”

     

    阿斯代伦只觉得脊背一僵,被抓了个现行的游荡者缓缓回过头来,塔夫正半撑着身子倚在枕头上,丝绸睡衣的肩带顺着她的动作不经意地悄悄滑落,她微微眯起的眼眸里兴味盎然,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如果在平时,领主绝对会不吝言辞地夸赞一下伴侣此时的妩媚撩人,但是现在,他只想强撑颜面:“聪明的战士不会将刀柄递给敌人——没有什么是一张敲击术卷轴不能解决的。”

     

    “完全正确,但是家里所有敲击术卷轴都被狡猾的法师——我——锁到箱子里了。”塔夫狡黠地笑出声来:“我可以指给你箱子的位置,只不过要想打开那个箱子的话——”

     

    “除非你会敲击术,亲爱的。”

     

    于是恼羞成怒的领主让狡猾的法师为她的自鸣得意而付出了一点代价,以至于最后法师连连求饶且第二天整个上午她都起不来床。

     

    虽然这稍稍缓解了领主的郁闷,但他很快又有了新的发现。

     

     

     

    塔夫最近和画家奥斯卡的夫人贾纳斯走得很近。

     

    塔夫一向看不上贾纳斯夫人。以往她对这位贵妇的评价是,“恋爱脑”、“是非不分”、“虚荣又势利”。当然她更看不上的是贾纳斯夫人的画家丈夫奥斯卡。甚至一度后悔帮渣男画家驱离了前女友纠缠不休的鬼魂。

     

    “从某种程度上他们俩甚是相配。”塔夫难得的充满恶意地评论,“应该感谢他们的结合,一个渣男暂时不会流入博德之门的婚恋市场。”

     

    “这可说不好,”阿斯代伦将手里的贸易文件匆匆批注完,递给塔夫示意她复核,语带鄙夷,“我见得多了,这样的男人最爱自诩浪漫,相信我,宝贝,他很快就会开始四处猎艳的。”他抬眼正视塔夫,“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最近跟他们走得很近,我不想你和这种人过多接触,无论是为了我们的产业或者人脉。”

     

    “我向你保证,我会看顾好自己,”塔夫郑重说,“我有我的目的,你会知道的,亲爱的,不过不是现在。”

     

    领主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妻子,“你在搞什么新的炼金研究吗?堪比‘勇闯九狱衍体解救计划’那种?”

     

    “真没有,亲爱的。”塔夫特别真诚,“那是最后一次!我最近一直‘安分守己’。”

     

    “不是怕你摆弄你那点小爱好,”阿斯代伦揉了揉眉心,“只是你做任何决定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

     

    “嘿,放轻松亲爱的,没那么严重。”塔夫哑然失笑,赶紧安抚,“我当然会,我保证!”

     

     

     

    然而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至少阿斯代伦是这么觉得的。

     

    塔夫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有时清晨他从卧室的四柱床上醒转的时候,会发现身边床铺空空;有时他从上议国会回来时,一向在家里等他的塔夫不见了踪影。他问过仆人也找过塔夫的实验室,塔夫不在,没人知道她去哪儿了,也没人敢跟着夫人。

     

    凭借着心灵感应,阿斯代伦能察觉到她并未走远,如果通过心灵感应呼唤她,她会及时回应并且不久后就会出现在他身边。她只说是去找影心逛街了,或者去贾希拉那串门了,再或者是带挠挠二世出去玩了。

     

    她扯谎就不能扯得周全些吗?就她那欺瞒总过不了检定、三瓜两枣的说谎技能,他还能看不出来?

     

    更何况挠挠二世明明在他的小窝里睡得四脚朝天呢!

     

    满腹狐疑的阿斯代伦曾经试图跟踪她,但是塔夫很快就能凭借心灵感应——或者女人的直觉发现身后那只躲在树丛间的白色蝙蝠。

     

    伪装本应该毫无破绽啊!阿斯代伦抱怨,“你究竟是怎么发现我的?”

     

    塔夫状似无辜,“亲爱的,如果树枝间挂着一只格格不入的白色大蝙蝠,我打赌你也能马上发现的!”

     

     

     

    不对劲的事情还在增加。

     

    塔夫开始每周举办下午茶会,广邀知名的作家、吟游诗人和画家参与。

     

    这太反常了!对于塔夫而言,对比应酬和社交,她明明更情愿在地下实验室里为了研究而泡上一天!

     

    阿斯代伦参与过他们的茶会,他甚至特别关注过塔夫有没有偷偷给那些多情的画师或者英俊的吟游诗人传小纸条。结论是,没什么特别的,塔夫从来也不避讳他,甚至见他感兴趣(才怪)多次邀请他一起参加。塔夫与这些诗人、画家、作家在一起时,只是在讨论时下最流行的小说、画作与诗歌,分享写作或者绘画的技巧。

     

    塔夫听得津津有味,阿斯代伦听得昏昏欲睡。

     

    阿斯代伦也喜欢艺术,甚至愿意在某些场合卖弄一下对于艺术理解的精通,不过对他来说,所谓艺术无非是游走在社交名利场的工具,像这样的流行艺术研讨会,于他而言其实挺枯燥。

     

    他宁愿跟尾巴摇得正欢的挠挠二世玩几局抛球游戏。

     

     

     

    不在沉默中沉默,就在沉默中爆发。

     

    阿斯代伦想,他受够了!

     

    明天就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明明他一早就悄悄给塔夫备下了惊喜,可是反观塔夫呢?悠悠逛逛、漫不经心,不仅对结婚纪念日提都不提,还神神秘秘、总玩失踪、混迹在那些不靠谱的艺术家圈子里。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是吗?

     

    摊牌吧,阿斯代伦想,他贵为领主,怎么能这样一再容忍她的越矩——好吧,虽然好像也没什么越矩的……

     

    明天,他要先按原计划精心布置结婚纪念日的一切,然后质问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她还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那就把她永远锁在深红宫殿的卧室里!

     

     

    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塔夫倒是没玩失踪。

     

    但她一切如常地行动着:起床,早安吻,穿衣洗漱,用早餐……然后在阿斯代伦诧异而震惊地目光中,她径直去了地下实验室,并把自己关在实验室整整做了一天的炼金实验……

     

    然而这一天里最心焦的不是阿斯代伦。

     

    府邸里的两位管家看着主人和夫人分别安排给自己的方案,苦恼又期盼地将目光投向了总管。

     

    总管擦了擦额角渗出的冷汗:“你们俩疯了吗?主人和夫人的结婚纪念日晚宴不能同时摆在两个大厅——你们是指望他们一晚上吃两顿?”

     

    “统统都布置到主餐厅去!”总管心一横,下达了指令。

     

     

     

    阿斯代伦在餐厅里等了又等。

     

    今天的主餐厅被装饰得既浪漫又——呃——不伦不类?

     

    满室鲜花,大捧的玫瑰错落地装点着餐厅的各个角落,蜿蜒的烛光汇聚成一条悠长的小路,在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闪烁跃动。博德之门最出名的乐队已经准备停当,悠扬悦耳的乐曲声袅袅回荡——这当然是出自阿斯代伦的手笔。

     

    然而在餐厅正中心,赫然摆放着一口硕大的黑色棺材。周围还格外有情调地装点着一束束的圣星百合。

     

    于是整个餐厅被一种诡异的、又浪漫又死亡的氛围充斥着。

     

    不过最“引人入胜”的不是餐桌上琳琅的美食与陈年的美酒,而是摆在餐桌旁的两个巨大的展台。

     

    其中一个展台里摆放着繁多的首饰,各种奢华的宝石与黄金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炫丽又耀眼的光芒,阿斯代伦敢肯定,塔夫看到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倒不是因为那些宝石首饰,而是因为旁边的一本砖头一样又破又厚、散发着霉味儿的魔法典籍。

     

    另一个展台里倒显得空空荡荡——红色天鹅绒的衬里上,只放着一只小巧的雕花钥匙。

     


    餐厅的房门适时地被总管拉开,塔夫终于款款走了进来。她身着简约的修身长裙,得当的剪裁与她袅娜的身姿相得益彰,整个人流露着儒雅温和的气质。塔夫径直走向她的丈夫,自然地与他伸出的手掌交握,“我的‘小实验’刚刚完成,非常完美!”她冲阿斯代伦得意地笑了笑,一双与他如出一辙的红色瞳孔显出几分调皮的神色,“等我很久了吗?”

     

    “再等一会儿,恐怕在那弹琴的乐师们就要白发苍苍了。”阿斯代伦向乐队扬了扬下颌,回望塔夫,捏了捏她的手,毫不避讳地调侃道,“如果此刻你可怜丈夫想讨要一点安慰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塔夫回了他一个嗔怪的眼神,但还是低下头给了他一个绵长的亲吻。

     

    “结婚纪念日快乐,亲爱的。”一吻结束,她搂着他的脖子柔声说。

     

    “结婚纪念日快乐,我以为你不记得了。”阿斯代伦说,“看看那边的礼物,你只能选一样。”

     

    塔夫走向那个满是首饰的展柜,在她惊喜地叫声中,阿斯代伦毫不意外地看见她将那本破旧的厚书搂进了自己怀里。

     

    “我要这个!”塔夫又吻住了他,“天啊,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本书!你居然能找到!”

     

    “你如果贪心一点我可能会更高兴,”阿斯代伦说,“那些珠宝当然也都是你的。”

     

    “我也给你准备了两份礼物”,塔夫说,挽着他的胳膊把他带到那口巨大的棺材那,“来瞧瞧第一个,喜欢吗?”

     

    黑色的橡木棺材虽然看上去朴实无华,却在棺盖与四壁细细雕刻了吸血鬼的起源画作,在餐厅灯光的映照下显露低调的奢华。棺内有着红色的天鹅绒绸布衬里,为了确保舒适还铺置了厚厚的绒垫和鹅绒枕头。

     

    “现在的棺材太小了,”塔夫兴致勃勃地介绍,“不够我们俩睡的,喏,我就定做了一个新的——这回我们终于可以并排躺在里面了!”她小声嘟囔着,“密斯特拉在上,原来那口简直太挤了!”

     

    阿斯代伦挑了挑眉,“亲爱的,我很喜欢你的用心,它看上去的确宽敞又舒适。不过我们现在的那口小棺材也不错,你不觉得我们俩时不时在那里挤一挤还挺有情调的?”

     

    塔夫好像回想起某些“挤一挤”的场景,她缩了缩脖子,打算跳过这个话题,“这个之后再议吧!来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件礼物!”

     

    “不过亲爱的……我不确定我准备的这个你会不会喜欢。”塔夫第一次流露出不自信的神情,“相比之下,我的这件礼物太拙劣了……”

     

    在塔夫的催促下,阿斯代伦将信将疑地取出了那把雕花钥匙,在塔夫既坦然又紧张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本上了锁的浮雕厚纸本,“我今天泡在实验室就是为了它……我一直在改……我向请贾纳斯夫人说服她丈夫画家奥斯卡教我画画,并且时不时偷偷溜出去取景写生……但我不确定你会不会喜欢……”

     

    “这是……”塔夫早就解除了书上的附魔,阿斯代伦翻动着纸页,一开始还有点疑惑,而后他沉默了。

     

     

     

    这是一本塔夫精心绘制的旅行冒险日志,扉页上,她用飘逸有力的花体字写着:

     

    “谨以此日志献给我的丈夫:阿斯代伦·安库宁。”

     

    第一页是塔夫从鹦鹉螺上掉下来的故事。其后是她被阿斯代伦拿刀威胁的瞬间。那只被阿斯代伦吸过血的野猪脖子上还惟妙惟肖地画着两枚血孔。他们共度初夜的小树林上皎月高悬。

     

    在晨曦的光芒中,画中的阿斯代伦张着双臂背对着塔夫,贪婪地汲取着初升的阳光,而在他身后,塔夫迎着晨光温柔地注视着他。

     

    在一场又一场战斗中,他矫健的身影挡在塔夫身前。

     

    疮痍海滩、染疫村落、瑰晨修道院、地精营地。

     

    幽暗地域、莎尔神殿、月出之塔。

     

    飞龙关、利文顿、博德之门……

     

    他们在庆功宴上悄语,在战胜血甲魔后表白心迹,在阴影诅咒之地里互相搀扶,在精金熔炉灼热的岩浆中穿行。

     

    他们在马戏团里玩闹约会,在爱情测试里笑得像个傻瓜,在博德之门的地下水道里捏着鼻子战斗,还把整个烟花店点着放了个史无前例的大焰火。

     

    而后,他们手刃卡扎多尔并夺取飞升之力,在巴尔神殿和拉斐尔的官邸屠戮厮杀,直面三神的选民和主脑。

     

    他们分手,又在守墓人的庆功会上相聚。

     

    他们携手探索魔索布莱城,又在奥法高塔内定情。

     

    塔夫变为衍体,与阿斯代伦一起奔赴地狱,曾经的冒险小队集结,为解救7000衍体灵魂、再次拯救博德之门,与大魔鬼梅菲斯特展开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周旋。

     

    他们与挠挠二世一起沐浴在博德之门晨曦的阳光里,在永恒的生命里享受着彼此的陪伴……

     

     

     

    城堡偏厅的阳台上,阿斯代伦和塔夫并肩眺望着远方的月色。晚风有些冷硬,阿斯代伦的黑色的斗篷早已被披在塔夫肩上。

     

    “怎么突然想要画这本画集?”阿斯代伦将她揽在怀里,微微侧过身体为她挡风,低头问她。

     

    “留个念想,”塔夫笑着回答,“我们的故事太过精彩,我怕时间一长,那些冒险的日子会被平淡的琐碎淹没,然后被渐渐遗忘。以后如果我们意见向左,吵架甚至大打出手的时候,也许还能翻一翻,追忆一下曾经我们还是很美好的。”她不无认真地开着玩笑。

     

    “你很怀念过去冒险的日子?”阿斯代伦问她。

     

    “很怀念,也怀念那个时候青涩的我们。”塔夫的目光似乎在追忆往昔的时光,她的脸上浮现出甜蜜又向往的神色,“我甚至幻想过,跟你一起重走一遍那些冒险过的地方。”

     

    “那就出发。”

     

    “啊?”

     

    “如果你想,我们明天就出发,就我们两个。”

     

    “什……等等……你没在开玩笑?!”

     

    “那上议国会怎么办?还有家里那些产业?挠挠二世怎么办?还有……”塔夫陷入了震惊之中。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看上去像在开玩笑?哦拜托,亲爱的!别用那种责备的眼神看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上议国会?让他们等等吧!在我们带挠挠二世游历了费伦之后——”

     

    “你说呢,吾爱?”

 

 

 


[1]柯瑞隆:即柯瑞隆·拉瑞斯安,精灵的创造者、守护者与统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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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镂骨之铭》(1-19)章及4篇小日常到这里就更新完毕啦。


本合集后续将不定期继续更新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小日常/独立短篇故事,陆续对各种奇怪脑洞进行填充。


总之,感谢愿意一路看到这里的各位,与你们的每一份陪伴与鼓励!



暮蝉

【阿斯代伦x塔夫】一念

summary:I'll love you forever and always.

超越线前提,阿斯代伦成为真正的吸血鬼的if,和之前的不是一个设定,有一点三轮车。

  

1

他喝下了那瓶血。


血液冰冷、粘稠,充满浩荡死气,咽下时犹如吞下某种黏腻的触手。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感觉到冷,却还是被这种宛若实质的寒意攥住心脏。


他捂住嘴,努力忍耐让自己不要吐出来,几秒之后,那种寒意渐渐消失,化为某种刺痛涌向四肢百骸,他控制不住靠在一棵树上,咬着牙慢而深地喘息,不知过了多久,刺痛逐渐变得绵长闷钝,像几乎已经被他淡忘的少年时代,每晚躺在床......

summary:I'll love you forever and always.

超越线前提,阿斯代伦成为真正的吸血鬼的if,和之前的不是一个设定,有一点三轮车。

  

1

他喝下了那瓶血。


血液冰冷、粘稠,充满浩荡死气,咽下时犹如吞下某种黏腻的触手。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感觉到冷,却还是被这种宛若实质的寒意攥住心脏。


他捂住嘴,努力忍耐让自己不要吐出来,几秒之后,那种寒意渐渐消失,化为某种刺痛涌向四肢百骸,他控制不住靠在一棵树上,咬着牙慢而深地喘息,不知过了多久,刺痛逐渐变得绵长闷钝,像几乎已经被他淡忘的少年时代,每晚躺在床上时骨缝里传来的生长痛,他又等了一会儿,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十分钟,他睁开眼。


世界清晰如同水洗。重塑般的疼痛过去之后是一种畅快的欣然,他听到风拂过高高的树梢,叶茎断裂发出的细响,身体变得很轻,仿佛能够轻易折断什么东西。几个小时之前所受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他试着握了一下手指,感受到陌生的魔力在体内流转。


没有时间可以浪费,顺应这股魔力,他无师自通地念出咒语,身形瞬间化作漆黑的迷雾,快速穿过森林,月光下的林中小径显得阴森鬼魅,他无声无息地将自己融入阴影。


第一只食人魔倒下得毫无征兆,吸血鬼像是从天而降落到他肩头,双膝钳住脖颈,固定头颅,在他来得及发出任何咆哮之前,锋利的匕首就捅进了怪物柔软的咽喉。


怪物庞大身躯砸进地面时发出的巨大闷响惊动了整个食人魔群落,他们本正在为今日难得抓获的冒险者举行野蛮的开餐仪式,同类倒下的声音令这群怪物瞬间警戒起来,他们拿起一端缠绕荆棘的粗陋木棒,警惕地环顾四周。


安静。


最前排的食人魔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紧紧捂住流血的双眼,不知从何而来的流矢嵌在他的眼眶,血液混着眼球内粘稠的液体从脸上淋淋漓漓地滴下来,下一秒,箭头中灌入的烟粉被点燃,怪物肉球似的脑袋瞬间被炸开了瓢。


单个的食人魔往往智力低下,但当这些怪物聚集到一起时,某种群体的智慧显露出来,就变得难以撼动。一开始遭遇突袭的混乱过去之后,他们便学会一边将死去同类的尸体举起挡住箭矢,一边翕动鼻翼四处嗅闻,试图寻找入侵者的蛛丝马迹。


食人魔的嗅觉极发达,数秒后,为首的几个脸上裂开生腥的笑意。


“精灵……精灵……死去的精灵……”


“逃走的……死去的精灵……”


但随即他们的眉头又困惑地皱起来。


“不一样了……不一样,为什么?”


夜晚漆黑杳静,云层遮住月亮,树影消失了,整个世界陷入浓重的黑暗。


有什么在接近。


兽类趾爪与地面的刮擦声,无数双翅膀拍击的簌簌声,蝙蝠令人头皮发麻的尖啸,亡者枯朽的手指破土而出,黑暗里连血色都不再鲜明,只有腥气和温热的触觉蒸腾起晦暗不明的白雾。


唯有族群才能对抗族群。


滴……嗒。


……


塔夫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经解绑了,耳朵里传来柴火燃烧的哔啵声,木料烧焦的气味混合着隐约的腥气在嗅觉里逐渐鲜明起来。她艰难地转了转酸痛的脖颈,看见一团模糊的橙黄亮光,和亮光旁边暗色的人影。


她的嗓子被食人魔用来烧烤的炭火熏得有些干哑,一开口就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暗色的人影动了动,不情不愿地坐过来,一把将她从地上薅起,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然后她感觉一个冷冰冰硬邦邦的东西戳到自己嘴边。


水,喝。


……行吧。


她就着那只手喝了几口,好在,虽然每一个动作都透露出怒气冲冲,但阿斯代伦尚且没有呛死她的意图,温柔不足沉稳有余,涓涓的水流以一种均匀的速度流进她的喉咙,一点点抚平了喉咙的刺痛。


喝完水,她缓了口气,这才找回几分说话的力气:“……谢谢你救了我,阿斯代伦。”


阿斯代伦立刻冷笑:“是我该要谢谢你,亲爱的——感谢你在被食人魔串上上烤架之前还知道往身上弄点水,没让我找到一串香喷喷的烤人肉或者黑漆漆的炭块。”


她被他的攻击性吓得缩了缩脖子,吸血鬼的怒火显然没这么容易平息,阿斯代伦继续用戏剧腔阴阳怪气:“‘快走,别管我了,阿斯代伦’、‘你得活下去,我爱你’,多伟大,简直像博德之门上演的罗密叶与朱丽欧,我简直要为此哭出来!”


最后一句差点破音,他咬牙切齿地吸了口气,最后勉强挤出一个威胁:“如果有下一次——不,如果你再胆敢试图用传送门把我送到一个——送到任何地方,我就在战斗开始之前把你的手脚绑起来,再吸你的血吸到你晕厥,你休想、休想再用出任何一个法术。”


她默了几秒,讷讷地:“……高等隐身术也不行吗?”


阿斯代伦觉得自己迟早会被她气死:“闭嘴!!”


2

他们在回博德之门的马车上。


被食人魔抓走一遭的塔夫弄丢了背包,此刻正心虚地从阿斯代伦的包里蹭吃蹭喝,阿斯代伦不需要也吃不下普通的食物,装的都是以防万一的应急面包,又干又硬,塔夫边啃边喝水边顺气。


“你有心事。”她忽然说。


阿斯代伦擦拭弓箭的手顿了一下,那件事在他胸口冒起来一两秒,又很快被压下。“我在生气,”他纠正,“我讨厌你一声不吭把我扔下。”


“现在我已经开始对你的微表情产生误判了吗?”她小声嘟囔道,顺从地朝阿斯代伦坐的方向仰倒下去,脑袋拱走了那把弓,自下而上地面朝他,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我再也不敢了,好不好?”


她犯错的时候,总是会做出这样示弱的举动,一般来说,阿斯代伦都很受用,但这一次他面无表情地俯视她几秒,然后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嗷!”


赶车大叔的声音爽朗地从前面传过来:“欸,年轻人,悠着点,这马车颠得很,爱情可经不起磕碰!”


阿斯代伦刚要张嘴,塔夫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她现在脸跟鼻子一样红,眼神传达出“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如果说出来你就死定了”的威胁,但阿斯代伦什么世面没见过,他张开嘴,冰凉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她的掌心。


塔夫发出了惨叫:“嗷!!”


赶车大叔唱起了淑妮教会的圣歌,歌词与那本风靡博德之门的《淑妮四部》有过之而无不及,歌声昂扬高亢,毫不走调,一路飘扬。


塔夫心如死灰。


阿斯代伦这下消气了,他眼睛弯弯:“我原谅你了,亲爱的。”


“……”她心想,要不是现在没有法术位,一定要把阿斯代伦变成羊,她在大脑里想象了好一会儿阿斯代羊气急败坏咩咩叫的样子,感觉获得了一定的精神胜利,这才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宽宏大量的阿斯代伦。”


……


回到博德之门的时候,阿斯代伦忽然提出,想回卡扎多尔的城堡看一看。


她有些莫名,但还是点头说好,卡扎多尔的城堡现已成了一具空壳。陈旧的血气和糜烂的甜香都已经消失不见,进去时只有淡淡的木料受潮和久不见天日的霉味。阿斯代伦穿过阴暗的走廊,路过空荡荡的狗舍时略微停顿了一下,但没有驻足,他一直走到尽头深红的大厅。


这里时卡扎多尔通常举办“宴会”的地方。所有的布料都是深红色,血溅上去时就像水消失在水里,时间久了,他几乎都忘记这些颜色是布料的本色,还是被经年累月的血染成如此的。


卡扎多尔的位置在最上首,隔着几步台阶的距离,也是这个房间的最高点,一把铺着深红天鹅绒,椅背高到夸张的王座,拥有将房间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的视野,能够轻易发号施令,或者只是站在台阶上踩断某个衍体的脊梁。


他在那把椅子前站了一会儿,没有坐下去。


“阿斯代伦?”


他从思考中惊醒:“什么?”


她看着他,蓝眼睛倒映出一小片深红:“你在想什么?刚刚你看起来离我很远。”


“……我在确认一件事。”他垂下眼睛,低声说,“确认我还是很讨厌这里。”


“我在想,既然卡扎多尔已经死了,我可以将这里烧掉,或者——”


“或者抵押给清账屋。”塔夫说。


阿斯代伦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这个地段的房子很值钱,更何况还是这么大一栋城堡。”塔夫目光灼灼,“我们可以把它抵押给清账屋,然后贷款一大笔钱,足够我们在上城区买一栋漂亮的小房子,剩下的还能把这里完全翻新。”


她连珠炮似的说:“我知道你不想待在这里,所以翻新之后,我们可以分层出租出去,二楼租给旅店老板,一楼租给餐厅老板,至于那个空间巨大的地牢,我还认识很多灰港的船长,他们非常乐意把货物存放在那里……”


她高兴地一拍手掌:“照这里的平均租金计算,三年我们就能回本,以后的每一年都是赚的,只要躺着收租就行——”


她的嘴唇忽然被一根食指抵住了:“嘘。”


阿斯代伦的脸离得很近,睫毛根根分明,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阿斯代伦说:“出来。”


声音在大厅回荡,周围极安静,她什么也没听见,但她看见他的尖耳朵不耐烦地动了一下。


“要我去抓你吗?”


——当!


烛台落了下来。


是放在长桌上的银质烛台。长桌上铺着猩红的桌布,裙边垂地,此刻那片帘幕诡异地颤抖起来,布料被攥紧、拉扯,往一个方向不断移动,桌面上已经积灰的杯碟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在阿斯代伦几乎要引弓搭箭的时候,被拉扯的布料走到尽头,委顿一地,好似某种揭幕,从昏暗的桌底,缓缓爬出一个骨瘦如柴的人形。


3

“……您回来了……您终于……”那人开口,嘶哑得像砂纸磨过,他面部浮肿,衣着肮脏,身上生着深深浅浅的黑疮。眼窝深陷,眼睛却亮得吓人,宛如某种只依靠执念活着的鬼魂,但塔夫看见他的眼睛并不是红色——这是个活人。


“扎尔老爷死了……”他喃喃念道,眼睛死死盯着阿斯代伦,四肢着地,像狗一样向他爬去,后者又惊惧又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这后退让那人扑了个空,狼狈地摔在地上,但他仍努力仰起头,目光钉在阿斯代伦脸上。


“他许诺给我的……永生……没有了,我为他背叛了家人、朋友……我为了永生……”他又往前爬了两步,眼神空茫,颠三倒四,语无伦次地说,“您是他的长子,永恒的宠儿……我卑微地请求您,将那珍贵的礼物……赏赐于我……”


卡扎多尔热衷于“造神”。


为了维持那些在白日里的势力网,卡扎多尔需要一批能够在阳光下行走的、忠心耿耿的非衍体奴仆。对于衍体,他拥有无可辩驳的绝对掌控,而对于这些无法被实际控制的人,他会向他们许诺“永生”。


普通的凡人,大部分终其一生也见不到神明显灵,于是永恒而强大的吸血鬼领主,成了他们心中最接近神迹的存在。


而至于那些频繁的更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种宗教般的狂热崇拜面前,都无足轻重。


男人仰起脸,浑浊的瞳孔中迸射出狂信徒般的痴迷和疯狂,那神态让他的五官都扭曲起来,病容短暂地从他的面孔上褪去了,他整个人仿佛一支即将燃尽的蜡烛:“来吧,尊敬的大人,扎尔老爷的继承者,将獠牙扎进我的血管,痛饮我的鲜血,让我在死亡与黑暗中得到重生,时间将再不能侵蚀我,病痛将再不能折磨我,我将被永恒垂怜——大人!”


他身上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腐臭,一阵冰冷的反胃感攥住了阿斯代伦的腹部,他心乱如麻,本能地向后退去,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男人如蜘蛛般的手指:“……你这疯子,离我远点!他妈的,我根本不是……”


他微微一顿。


要继续撒谎吗?在她面前。


他已经变成了和卡扎多尔一样的存在。


他可以在她面前,吸干这个男人的鲜血,将他埋进六尺深的墓土,几天之后,土里就会爬出一个供他驱使的嗜血怪物。


他甚至可以对她做出一样的事,在那之后,她就会完全属于他。


永远。


他的犹豫只维持了短短几秒,男人却抓住了这片刻的空隙,像野兽般从地上一跃而起,朝他扑来,他大骇,下意识抽出匕首——但男人在能够碰到他之前,身体就像断线的傀儡一样瘫软下去。


塔夫站在他身后,法杖上的魔力波动还没有散去,她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指尖微微颤抖,但她很快将这颤抖压了下去。


“我用了睡眠咒,到时候我会告诉炎拳把他带到该去的地方。”她吞咽了一下,再抬起眼睛时已经镇定下来,“我没想到这里还残留着卡扎多尔的……信徒,你还好吗,阿斯代伦?”


“我很好!——我的意思是,还行,我没被吓到,我只是……”他错开了她的视线,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


温热的手臂环过肩膀,他被轻轻抱了一下。


“我们先回家。”她说。


4

他被她塞进被窝里。


床单上散发着薰衣草和洋甘菊的气息,带着太阳晒过的微燥,身边的床垫微微凹陷,她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法师温暖柔软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拇指划过颧骨,再移向耳廓,他感到她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耳根。


“……不要害怕,阿斯代伦。”她叹息般道,“我在这里。”


他差点忘了她的敏锐。


月光淡淡地笼在她身上,显出几分错觉般的虚幻来。阿斯代伦闭了闭眼睛,感到喉咙里越烧越烈的焦渴。


他撑起上半身,朝她吻过去。


……


她能尝到阿斯代伦的渴望。


吸血鬼仿佛急于确认她的存在一般,吻得又深又急,她被他压的倒向床铺,冰冷的舌头在口腔搅动,发出暧昧的水声,不死生物对血的渴望,对生命的渴望,全都被压抑在这个深长的吻中。


直到她快要窒息,阿斯代伦才停下来,他显然还没有得到满足,微蹙的眉头显出几分焦躁,目光落在她的颈侧。


她仰躺在床上,眉眼安静。她问:


“你要把我变成吸血鬼吗,阿斯代伦?”



阿斯代伦胸坎剧震。


浑身关节都在这一刻僵硬无比,大脑一片空白,他哑然许久,才终于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单词:“……从什么时候起?”


“从我醒来。”她轻声说。


“为什么?你在我救出你之前就醒了?”他感到一阵恼怒,“你看见了我杀那些食人魔的场景,所以才——”


“不。”她打断他,“是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救我的。”


“……不论我多想让你逃走,你也会回来,即使要喝下卡扎多尔的血,才能救出我,你也会回来。”她说,“所以我一直很后悔,没能学会盖尔的那种长距离传送术。”


“很抱歉,让你不得不做出那样的选择。”


怒火没有平息,反而越烧越烈,他感到自己的嘴唇都气得发抖:“……你他妈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一怔。


“你还真想把我传送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等我赶到时只能对着你的尸骨痛哭?”他简直要怒极反笑,“你甚至认为这是一个选择——该死的,跟你比起来,变成卡扎多尔那样的怪物算什么?我甚至本来——”


“你不是怪物!”她急忙打断他。


“这不是重点!!”他怒吼。


她被吓得一下子闭上嘴。


“我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他说,顿了几秒,“……好吧,两百年前被卡扎多尔蒙骗大概算一桩,但遇见你之后,每一个选择,我都没有后悔过。”


“所以,如果你以后再敢把这种东西放上天平,为这种事道歉……”他深吸一口气,“……我就把你锁在地下室,让你哪里都去不了,一辈子都别想出去冒险,连利文顿也不行。”


她被噎住了,憋了半天,才小声道:“……太残忍了。”


“就是这么残忍。”他冷哼,“现在,过来吻我。”


5

……在很多时候,阿斯代伦的确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家伙。


尤其是在这种事上,一旦他不主动了,就变成了世界上最难以取悦的情人。


【中间删节部分aooo搜索文章名或作者id:wangshow,或微博搜索睡觉蝉。】



直到温热的血液流进喉咙,他才猛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怎样的机会。


像是察觉到他内心所想,她轻声开口:“阿斯代伦,如果你把我变成吸血鬼,我不会怨你。”


“我会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为止。”


她的心脏在他手下,隔着胸骨,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他可以让它停下,让那团火熄灭,变得可以抓在手心,而永远不用担心会被灼伤。她会定格在最美丽的瞬间,栩栩如生,永不改变。


他……他的确是想的。


那些阴暗的欲望像疯长的草籽,绞得整个胸腔都疼痛不堪,他感到自己像是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永不满足的黑洞,和其他任何一个吸血鬼一样,想要将她拖进这黑暗里,想要折断她的双翼,让她栖居于黄金的囚笼,和他一起,栖到这亘古不变的死寂里来。


而另一半,那仍为精灵,仍为阿斯代伦·安库宁的另一半,他仰望她如仰望星辰日月,流云飞鸟。


他希望她能永远享受阳光、流水,正常的食物,永远能够尝试任何想要尝试的东西,在四季里抽枝发芽。他愿她结交天下豪杰,愿她豪饮大醉,愿她在外奔走却不奔波,风拂过面而不穿胸膛,雨不落肩,笑不落颊。


他希望她依然拥有着那些他再也无法拥有的东西,他希望她……


“……我希望你活着。”


他抽出獠牙,几乎无法维持住完整的声音,但他还是重复道:“我希望你活着。”


“你活着,陪在我身边,我才能感觉活着,”他说,勉强开了个玩笑,“你的血那么美味,我可不想它们发生什么改变。”


她安静地看着他,蓝眼睛仿佛天空和海冰,他移开目光,又忍不住想,自己以前的眼睛是否是一样的颜色?


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别哭了。”她像是轻轻叹了口气,“别哭了,我亲爱的阿斯代伦。……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她倾过去,双手绕过他的脊背,他在她的怀里微微发抖,而后慢慢地、慢慢地停下来,她的双臂妥帖地收紧,像打捞起一艘湿漉漉的沉船一样抱住他,以一个交颈的姿势,嵌成一个严丝合缝的个体。


他在这样的柔软中缓缓下沉,像是回到了生命伊始,阳光穿过窗棂,夏风筛过葡萄藤,清澈的溪流在卵石上唱着永不停息的歌声。


他感到非常、非常、非常的安全。


“那么,”她说,“我会爱你直到生命尽头,阿斯代伦。”


“……在那之后,我们会一起死。一起陷入永恒、静谧、安宁的长眠。”


她问:“你愿不愿意?”


时光在这一刻宛如凝固,他闭上眼睛。


“我愿意。”


fin.

下午好。

MrOct

【阿斯代伦&塔夫】午夜墓园约会指南(结局)

(5)


    阿斯代伦动弹不得。

    他眼看着骷髅兔子扔下行李箱,朝着卡扎多尔冲了过去,然后被一只从阴影中窜出的巨狼碾碎。

    塔夫扔出了一个火球。

    毫无意义。

    塔夫念出咒语,破碎的骷髅兔子又重新组合起来,再度加入战斗,很快又再度被碾碎。

    一切都毫无意义。

    阿......

(5)


    阿斯代伦动弹不得。

    他眼看着骷髅兔子扔下行李箱,朝着卡扎多尔冲了过去,然后被一只从阴影中窜出的巨狼碾碎。

    塔夫扔出了一个火球。

    毫无意义。

    塔夫念出咒语,破碎的骷髅兔子又重新组合起来,再度加入战斗,很快又再度被碾碎。

    一切都毫无意义。

    阿斯代伦想,他应该逃走。但他动弹不得。卡扎多尔控制了他的身体。他看着塔夫拼命苦战,却无法伤到卡扎多尔的分毫。她很快就精疲力尽,两个衍体抓住了她,一左一右地压着她的肩膀。她跪在地上,仍在挣扎。

    卡扎多尔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微笑。

   “所以,你就是为了这个小东西才背叛了我,阿斯代伦?”

    “不,主人。”阿斯代伦答道,他几乎是习惯性跪下了,“她不是……我根本不认识她,她根本无足轻重。”

    “别再撒谎了,你这蠢笨的男孩。”

    阿斯代伦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可能的借口。他已经接受了自己在劫难逃的宿命,但他仍存着微末的希望,如果可能,他想让塔夫活下去。

    “她……她是我为您准备的礼物。”他说。塔夫瞪大了眼睛望向他,而他假装没有看见,继续说了下去:“她是个亡灵法师,主人,她将会成为完美的衍体人选。”

    卡扎多尔冷冷地打量着他。

    “真的吗?你想要把她带给我?这真的是你的打算?”

    “是真的,我发誓。”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永远也不会背叛您,我尊贵的主人,求您相信我……”

    “我可以再相信你一次。”卡扎多尔说,“但是她……”

    他缓慢而冰冷地笑了。

    “我不需要更多的衍体。你来杀死她吧,阿斯代伦。”

    阿斯代伦如坠深渊。

    他不能拒绝,如果他拒绝,卡扎多尔还是可以强迫他。他别无选择。

    他听到自己说:“遵命,主人。”

    卡扎多尔目光扫过,一个衍体递给了阿斯代伦一把匕首。

    他接过那把匕首,走向塔夫。

    塔夫瞪大眼睛看着他。她突然不再挣扎了。

    她的眼神……那并不是愤怒,不是责备,也不是恐惧。她平静地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阿斯代伦把匕首刺入她的胸膛。

    她颤抖着倒下了,血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他感到恶心。他转过身不去看她:“完成了,主人。”

    卡扎多尔打量着他,又一次笑了。

    “你错过了心脏。”他说,“你真的认为你能够愚弄我吗,阿斯代伦?你以为这样做她能有一点机会活下去吗?不,让我告诉你吧,你刚刚剥夺了她最后的恩典,她本可以拥有仁慈而快速的死亡。现在,她将会痛苦地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死。而你,我愚蠢的孩子,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她咽气。”

    “不,求求你……”阿斯代伦绝望地恳求道,“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不要心急,孩子,我为你准备的命运远比死亡要有趣。”

    阿斯代伦挥着匕首刺向他,卡扎多尔纹丝不动,只是嗤笑,阿斯代伦双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他望向塔夫,她也看着他,表情平静,目光茫然失焦。他看到生命的光芒从她的眼中缓慢熄灭。

    他突然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想要挣脱卡扎多尔的命令。他想要爬向塔夫。

    卡扎多尔嘲弄地用靴子踩着他的头:“你真是永远也学不乖。”

    阿斯代伦的头埋进了泥土里,他看不到塔夫了。他只能看见腐败的草叶与泥土。他不知何时咬破了舌头,嘴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他首先听到了那个声音。

    声音从泥土中传来,窸窸窣窣,密密麻麻,没有确定的方位,却又仿佛无处不在。

    那声音好像无数古老的枯骨彼此摩擦碰撞。

    好像无数干枯的指骨在木头上抓挠。

    好像柔软的泥土被挖开,枯草被踩碎。

    好像无数细小不起眼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曲浩大壮阔的大合奏。

    阿斯代伦抬起了头,不只是他,现在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也看见了。一双又一双白骨的手从地底伸了出来,死去的亡者纷纷爬出坟墓,沉默地向他们走来。

    在这座墓园里,死者成千上万。

    现在,他们全都苏醒了。

    卡扎多尔脸色惨白。

    阿斯代伦大笑起来。


    复生的亡者如同无穷无尽的黑色潮水,将卡扎多尔与他的打手们淹没。

     一声短暂的尖叫响起又消逝。

    阿斯代伦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能感到,控制他的那股力量已经消退。他奔向塔夫,她蜷成一团,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阿斯代伦小心翼翼地抱起了她。

    她轻得好像一片羽毛。

    “塔夫。”他唤道,“你看着我。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她睁开眼睛,笑了。

    “我终于明白了……”她说,“死亡……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实验……成功了,是不是……”

    “是的,你成功了。”阿斯代伦回答,“你杀了卡扎多尔,你救了我。”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阿斯代伦再度呼唤她,她没有回答。

    “不,你不能死。”他说,“我不允许你死。”

    他能救她,他突然意识到了,他是能救她的。

    他跪在地上,用双手挖掘着地上堆积的骸骨,直到挖出卡扎多尔残破的尸骸,狠狠地咬了下去。


(6)


    塔夫苏醒了。

    她感觉……很奇怪。

    她看到阿斯代伦,他抱着她,脸上的表情扭曲,像是笑又像是哭泣。精灵很少会做出这样不顾个人形象的表情。

    她说:“我……死了吗?”

    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嘴。


    阿斯代伦终于得偿所愿了。


    第二天早上,塔夫早早地爬起来翻箱倒柜。

    阿斯代伦问:“你在干什么?”

    塔夫回答:“我在复活君主。”

    阿斯代伦大惊失色。

    “什么?为什么?!”

    塔夫:“我现在终于明白我的实验是哪里出了错,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阿斯代伦质问:“你为什么非要复活他不可!他究竟有哪里比我强!”

    塔夫很平静:“我告诉过你,我一定要复活他,他是我的挚爱。”

    阿斯代伦恼羞成怒:“他是你的挚爱?那我呢?我算什么?你爱我吗?”

    塔夫困惑地看着他:“我爱你,但这是不一样的,你不要无理取闹。”

    阿斯代伦:“我无理取闹?我无理取闹?我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我把你转化成衍体,你已经死了!”

    塔夫:“你应该让我死。我是死灵法师,我死后可以转职巫妖。”

    阿斯代伦:“你是说,你宁愿成为巫妖——那些丑陋的、臭烘烘的、没有肉的骨头架子——也不愿意做我的衍体?”

    塔夫也生气了:“巫妖是我的职业规划!所有的成功死灵法师都要转职巫妖,现在因为你,我永远也没办法成为巫妖了!”

    阿斯代伦自觉理亏,但是言语上丝毫不让。

    他说:“你简直不可理喻!”

    塔夫没理他。她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一个精心雕刻的木头盒子,吟唱起咒语。

    阿斯代伦的内心天人交战,他想要阻止塔夫,他现在有了控制她的能力,就像是卡扎多尔从前控制他一样。但他害怕她会因此而恨他。

    他不能让塔夫恨他,他绝不能走上卡扎多尔的老路。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工夫,塔夫已经念完了咒语,一道光芒闪过,那个木头盒子摇摇晃晃地打开了。

    一只章鱼从盒子里爬了出来。

    是的,一只章鱼。

    阿斯代伦目瞪口呆地看着塔夫抱起章鱼,将它扔进了水缸里。

    “这是什么玩意?”他忍不住问。

    “这是君主,我的此生挚爱。”塔夫回答,“我在利文顿水产市场买到了他,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在我经历困难和失落的时候,是他始终陪伴着我。”

    阿斯代伦哭笑不得。



    后来他了解到,君主的死因是塔夫连续两周忘记了换水。

    此事在后来又反复地发生过。

    塔夫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每次都熟练地将章鱼复活,再扔回水缸里。

    最后,阿斯代伦不得不劝说她:

    “亲爱的,不要再折磨那只可怜的章鱼了,给它个痛快的吧。”

    塔夫:“不。”




【完结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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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代伦&塔夫】午夜墓园约会指南(3-4)

(3)

  

    塔夫最近不太高兴。

    不知何故,她的实验接连失败,连最简单的基础亡灵召唤术也总是出错,却还找不出原因。

    塔夫烦到不行,写信给她在深水城的笔友抱怨。

    她收到回信的那天,阿斯代伦刚好又来上门拜访。

    阿斯代伦眼疾手快,一眼就看到了那封信。

    “这是什么?”他问,“‘亲爱的塔夫,我很遗憾你的死灵......

(3)

  

    塔夫最近不太高兴。

    不知何故,她的实验接连失败,连最简单的基础亡灵召唤术也总是出错,却还找不出原因。

    塔夫烦到不行,写信给她在深水城的笔友抱怨。

    她收到回信的那天,阿斯代伦刚好又来上门拜访。

    阿斯代伦眼疾手快,一眼就看到了那封信。

    “这是什么?”他问,“‘亲爱的塔夫,我很遗憾你的死灵实验进展得并不顺利。对于你的心情,我感同身受,我目前对耐瑟瑞尔魔法的研究同样也陷入了僵局……’”

    塔夫将信从他的手中抢了回来,她什么也没说。

    “这个盖尔是谁?”阿斯代伦皱着眉问。

    “我的笔友。”塔夫回答。

    阿斯代伦再度皱眉:“笔友?”

    塔夫点头。

    阿斯代伦感觉非常可疑。

    有什么好人会跟人交笔友嘛!

    用心不良!绝对是用心不良!

    阿斯代伦惊觉:自己一心只顾着提防君主,却差点被盖尔给偷了家。

    与此同时,塔夫开始写回信。

    “亲爱的盖尔,感谢你对于简化实验流程的建议。我打算在下个满月之夜再尝试一次,但愿这次会有更好的结果。

    “我也替你询问了巫术杂货铺的珍本书商,她承认店内收藏有与耐瑟瑞尔历史相关的书籍,然而,此书并不在出售范围内。”

    她发现阿斯代伦正在偷看,用手盖住了信纸。“别偷看!”她说。

    阿斯代伦转过身去。

    塔夫低下头继续写信,狡猾的吸血鬼又转了回来。

    “我衷心地希望你关于耐瑟瑞尔魔网的研究早日取得成功,并且重新赢得密斯特拉的青睐——”

    她又一次发现阿斯代伦偷看,少见地有些恼火。

    “你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干吗?”她问。

    阿斯代伦耸肩:“没有。我是个身不由己的吸血鬼衍体,我能有什么正经事?”

    塔夫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阿斯代伦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怎么?”他问,“我脸上有什么吗?”

    塔夫:“你想学法术吗?”

    阿斯代伦很惊讶。

    “学法术?我为什么要学法术?”

    塔夫想了想:“我只是觉得,如果你学会一些防身的法术,或许会更好过一些。”

    阿斯代伦忍不住想笑,他说:“你是说,在我的吸血鬼主人下一次惩罚我的时候,我可以试着向他扔大火球?你真的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你知道他是能够控制我的吧?他甚至可以命令我自杀,而我不能反抗。”

    塔夫愣愣地看他,没说话。

    阿斯代伦想,他或许说得太重了一些。

    他找补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亲爱的。但我不觉得学习法术就能改变我的处境,除非我能用一个法术当场结果卡扎多尔,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塔夫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又开口说话,她说:“我们可以想办法杀了他,我会帮你。”

    阿斯代伦愣住了。

    若干年前,在他还天真地怀有希望的时候,他曾经有过这样一个计划:找到一位强大的英雄,诱惑他爱上自己,然后,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骑士会为了挽救公主而杀死恶龙,他的英雄也会为他杀死卡扎多尔。多么完美。

    在随后的岁月里,他确实诱惑了许多人。他出卖肉体与尊严,编织出数不清的甜言蜜语,将一个又一个陌生人拉上了他的床,其中不乏强大的战士,也有不少人宣称爱他,但他始终没有等到那个愿意挽救他的骑士,也没能听到他想听话。

    直到这一刻,他听到塔夫说:“我会帮你。”

    他并未感到喜悦,正相反,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是多么的愚蠢可笑。

    他说:“不,我们是杀不死卡扎多尔的,他已经活了几百年,他拥有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塔夫很固执:“吸血鬼并不是刀枪不入的,总会有办法……”

    “你根本不知道卡扎多尔有多么强大!”阿斯代伦怒道,“他动动手指就能碾碎你!碾碎我们!”

    塔夫仍在坚持:“他一定会有弱点……”

    阿斯代伦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天真、固执、不自量力。他只希望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他吻住了她的嘴。

    塔夫没有反抗,她完全措手不及。

    阿斯代伦想,他早该这么做了。他完全没有必要浪费这么长时间等待她爱上自己,这真是太愚蠢了。

    她的嘴唇柔软,尚带着生命的气息。

    生命、自由、爱……熄灭的火,被遗忘的梦,以及所有那些他早已失去的,再也无法寻回的东西。所有那些温暖、甜蜜、美好又易逝的东西。

    他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塔夫晕乎乎地看着他,似乎有点缺氧,她没有说话。

    阿斯代伦想,他现在应该说点什么,但他想不出该说什么好。

    他说:“我……我明天再来看你,好吗?”

    塔夫点了点头,她仍旧晕乎乎的。

    阿斯代伦逃走了。

  

  

    回扎尔府邸的路上,阿斯代伦想了很多。

    他又一次想到了逃跑。

    他已经很多年不再想起关于逃跑的念头了,但是这一刻,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逃离卡扎多尔,逃离博德之门,逃离他黑暗而又痛苦的宿命。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仍忍不住去畅想。或许这一次他能够成功呢?

    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了,有塔夫在他的身边,或许他终于能迎来好运?

    还有那个吻,他用指尖轻触自己的嘴唇,反反复复地回味着那个吻。

    如同一只蝴蝶柔软的翅膀拂过他的心。

    他的心中充满了新生的希望,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云朵上。

    他没有注意到他的兄弟姐妹们投向他的隐晦的目光。

    达利瑞亚对他说:“主人要见你。”

    蝴蝶被碾碎了。

   

  (4)

  

  阿斯代伦不知道他这一次被关在坟墓里有多久。

    一个月?

    半年?

    一年?

    被拔掉的指甲又长了出来,断裂的骨骼又接在了一起,剥掉的皮肤也开始愈合。他在疼痛、饥饿与绝望的间隙之中计算着时间。无论如何,都太久了。

    太久了。

    太久了。

    后来,内侍把他从棺材里拽了出来。烛火的光芒刺痛了他的眼睛,令他泪流满面。他趴在地上啃死老鼠,然后呕吐。恶臭的老鼠的毛发卡在他的喉咙里,想吐但是吐不出。

    再后来,他躺在宿舍的床上,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还被关在地下。

    他听到有人在尖叫。

    又过了很长时间,他才意识到,那个人是他自己。

  

  

    利昂告诉他,由于主人的仁慈,他这一次只被关了三个月。

    阿斯代伦没有回答。

    他把自己洗干净,穿上衣服,出门去狩猎。流浪汉、醉鬼、嫖客、走私贩子……这些都是容易下手的目标。他必须加倍努力,好补回他落后的数量。卡扎多尔惩罚他正是因为这一点:那一阵子,他带回的猎物没有原来多了。

    为了避免再次被惩罚,他竭尽所能地寻找更多的猎物。

    有时候,走在午夜的街道上,他会突然走神,望向某个方向。

    那大约是墓园的方向。

    他没有再去墓园,也没有再去找塔夫。

    他的心里很清楚:那个时机已经永远地错过了。

  

  

    有天晚上,阿斯代伦遇到了一个龙裔。

    他们一起喝了几杯酒,说了些简单的情话,然后找了个房间……

    龙裔锁上了门。

    阿斯代伦意识到不对劲,已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他最近来变得粗心大意了,也或许他只是单纯地太过疲惫,当龙裔掏出刀刺向他的时候,他甚至没有躲闪。

    有什么可躲的呢?刀是杀不死吸血鬼的。

    可是很疼,真的很疼。

    龙裔并没有轻易地放过他,他疼得晕了过去,又再次醒来,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龙裔的鳞片又冷又硬,刮伤了他的皮肤。他哀求、呜咽又尖叫,却无人回应。

    他不清楚对方究竟想对他做什么,龙裔或许是个不知轻重的虐待狂,又可能是个非常无聊的杀人犯。刀刃反复地切割着他的皮肤,像是有个拿不定主意的画家在以他的身体为画布打草稿。画了又改,改了又重画。

    他逐渐失去意识,只有疼痛无休无止。

    这与卡扎多尔对他的惩罚不同,没有逻辑,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阿斯代伦迟缓地想到,他这一次大概是要死了。

    而他不想死。

    他已失去一切,他的生活黯淡无光,只余下痛苦与绝望,但他不想死。

  

  

    说不清过去多久,龙裔似乎终于厌倦,扔下他出门去了。

    阿斯代伦聚起残存的意志,拖着残破的身躯爬到窗前,一头撞了出去。

    坠落短暂而漫长。

    他摔到地上,已经破碎的骨头又碎得彻底了几分。时间或许是午夜,背街的巷子里寂静无人。他拖着身体爬行,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在尖叫着疼痛,可那疼痛是失真的,像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他的视线模糊,身体沉重,他知道自己已撑不了多久了。

    要回扎尔府邸吗?

    卡扎多尔会如何对待他?他的衍体兄弟姐妹们又会如何对待他?

    天是不是快亮了?

    他该去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呢……

  

  

    对于塔夫,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

    她设在墓园周围的警戒咒语被触动了,或许是野兔,也或许是不走运的盗墓贼,无论如何,她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出门去查看。

    为了以防万一,她带上了“我们”2.0。

    她走在熟悉的墓园小径上,“我们”迈着细碎的步伐跟在她的脚边。

    一轮血月当空,似乎预示着不祥之兆。。

    在一尊石雕神像的脚下,她发现了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吸血鬼衍体。

    她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把他拖回了家。

  

  

    阿斯代伦醒来,看到一只穿马甲的骷髅兔子站在他的面前。

    他的第一反应是:他还在梦中。

    他眨了眨眼睛,骷髅兔子还在,它咧着嘴对他微笑,露出满嘴的细密牙齿。

    然后,他看到了光秃秃的墙壁,一张桌子,还有一部分书架。书架上的书似乎莫名地有些眼熟。

    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他想爬起来,于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他咬紧了牙才没有喊出来。

    塔夫慢悠悠地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气氛似乎有一点尴尬。

    阿斯代伦默默打量塔夫。他们分别已经有半年了,她仿佛丝毫没有改变,依旧是从前那个沉静又有些严肃的少女形象。他看到她的手上缠着绷带,于是没话找话:“你的手受伤了?”

    塔夫默默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是啊。”

    气氛越发尴尬了。

    阿斯代伦说:“我……我不该留在这里,我该走了。”

    塔夫说:“好啊。”

    阿斯代伦再次试图爬起来,又一次失败了。他发现自己身上断裂的骨头已经被接好了,一些伤口也被粗略地包扎了起来,但是并未愈合。

    这个样子当然是没办法走路的。

    塔夫默默看着他。

    “我真的必须要走了。”阿斯代伦说,“我得在天亮前回去,不然,卡扎多尔会生气……”

    “是吗。”塔夫应道。

    阿斯代伦意识到塔夫的态度有些异乎寻常的冷淡。她似乎在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他怀疑,不,他完全可以确定,她生气了。

    她当然有理由对他生气。

    他吻了她,不告而别,半年之后又血淋淋地出现在她的家门口。任何人在被这样对待后都很难再保持心平气和。  

    阿斯代伦很想为自己辩解,但是时间紧迫,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你能扶我一把吗?或许,借我一个拐杖?”

    塔夫没说话。

    阿斯代伦试图向她解释形势的严峻性:“你不明白,如果我不回去,卡扎多尔就会派人来抓我,我不想连累你……”

    塔夫:“是啊,派了不少呢。”

    阿斯代伦震惊。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塔夫继续说道:“我把他们杀了,希望你不介意。”

    他终于想起来,塔夫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女。

    然后他也意识到,以他身上伤口的恢复程度,应该早就过去了不只一天。

    “我昏迷了多久?”他问。

    塔夫:“三天吧。”

    太迟了。阿斯代伦很了解他的主人,那些被派来找他、又被塔夫所杀死的不幸衍体是对他的最后警告。如果他乖乖地跟着他们回去,当然也会受到惩罚,卡扎多尔或许会剥了他的皮,或许把他在棺材里关上整整一年。但他总还会活着。

    可他错过了那个机会。现在,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脱口而出:“你快逃走吧。”

    “那你呢?”塔夫问。

    我留下等死。他想这么说,但并没有说出口。

    他想微笑,但是很疼。他的脸上也有伤。他不愿去想这件事,他知道,他现在一定狼狈至极。

    他感到疲惫、无助又绝望。

    塔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去煮茶了。

  

  

    几个小时后,天完全亮了。

    小屋外的阳光灿烂。即便是卡扎多尔也无法对抗阳光。白昼是安全的。

    阿斯代伦紧绷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逐渐发现,他的伤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重。吸血鬼衍体果然是恢复能力惊人的一种生物。他突然感到饥肠辘辘。他喝了一点水。

    “你饿了吗?”塔夫问他。

    阿斯代伦耸肩:“我想你现在已经不再养兔子了,是不是?”

    塔夫没说话,她拆开了手上的绷带,在阿斯代伦惊讶的目光中,她割开手腕上接近愈合的伤口,用一只啤酒杯接着血。她接了差不多一杯。

    阿斯代伦忍不住喉咙发干。

    他又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昏迷的这几天……你在喂我喝你的血?”他问。

    塔夫用一种“不然呢?”的眼神看着他。

    “我……我很感激,谢谢你。”他说。

    塔夫把杯子递给他,默默走开了。

    阿斯代伦端起杯子,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鲜血。

    这跟他想象的完全不同,智慧生物的血,在他的想象之中,是如甘露般甜美诱人的琼浆。

    塔夫的血是温暖的,带有盐与铁的味道。

    仅仅是血本身的味道。

    阿斯代伦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突然又重拾了希望。他从绝望的深渊中爬了出来,生存的本能再度占了上风。

    他从来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弃的人。

    他开始注意到更多之前未曾发生的细节,比如:房间里的陈设并未改变很多,也不见任何新增的男人的物品。由此推断,塔夫仍旧没能复活她的恋人。

    或许他还没有错过一切。

    他振作精神,决定认真地与塔夫聊一聊。

    “塔夫,亲爱的……”

    塔夫没有理他。

    她还在生他的气,这当然是很正常的。

    阿斯代伦采用迂回战术:“啊,我的伤口突然好痛,我想一定是感染了……”

    塔夫过来了。

    她依旧一言不发,伸手去解他身上的绷带,阿斯代伦捉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对我很生气。”他说,“你完全有资格这样。我只是想请求你,至少听一听我的解释。求你了。”

    塔夫的态度略微有所软化:“你解释吧。”

    阿斯代伦:“我并不是自愿远离你的,卡扎多尔囚禁了我。他折磨我……他把我关在一个坟墓里,没有食物,没有光,什么也没有……我刚刚逃出来……”

    塔夫:“我上个月在酒馆看到你了,你当时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阿斯代伦一时语塞。

    这可太糟糕了。

    但他并未因此放弃,他继续解释:“我被关了三个月。出来之后,我不敢再来找你。卡扎多尔在监视着我,我……我害怕他会来伤害你。”

    塔夫审视地看着他。

    阿斯代伦握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前:“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塔夫,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我不想看到你因我而受到伤害。卡扎多尔还会来抓我,他一定会来的。所以,我们必须逃走,请你相信我,这是真的,我没有说谎。”

    他注视着塔夫,尽他所能,做出他此生最为真诚恳切的表情,试图以此说服她。

    他几乎成功了。

    塔夫说:“我不能离开,我的实验还没有完成。”

    该死的君主!

    阿斯代伦真想当场按住塔夫,狠狠地跟她进行一些“深入交流”,直到将那个男人彻底驱逐出她的脑海。可惜他伤得实在太重了,并没有那种体力。

    他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认真地说:“我没有办法一个人离开。如果你不走,我们都会死。”

    塔夫没有说话,看得出她的内心正犹豫不决。

    阿斯代伦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我爱你,请你跟我一起走吧。”

    塔夫愣了一下。

    她说:“好吧。”

    阿斯代伦吻了她(在体力允许的范围内)。

  

  

    塔夫在收拾行李。

    她拿出一个超大的行李箱,开始往里面堆各种各样的东西:亡灵古书、炼金材料、蒸馏瓶、卷轴、骨头,乱七八糟的实验材料,以及必要的食物和衣物。

    阿斯代伦注意到,她并没有拿书架上的那些小说。

    “那些书,你不要了吗?”他忍不住问。

    “哦,它们不是我的。”塔夫回答,“是上一任墓地看守留下来的。”

    等到塔夫终于收拾完行李,已经是黄昏时分。

    她帮助阿斯代伦穿好了衣服,给他找了一根粗树枝做拐杖,又割破手腕给了他一杯血。

    骷髅兔子扛着行李箱,塔夫搀扶着阿斯代伦,他们终于出了门。

  

  

    卡扎多尔就等在门外。

    “我愚蠢的孩子,你真的以为你能从我的手中逃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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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斯代伦&塔夫】午夜墓园约会指南(1)


    提问:假如你是一个娇弱可怜、身不由己的吸血鬼衍体,在凌晨三点半被讨厌的约会对象赶了出来,此时所有的酒馆都已经打烊了,你要去哪里打发剩余的夜晚时光呢?

    阿斯代伦的答案是墓园。

    博德之门的墓园是个好地方:宁静,偏僻,荒无人烟,而且离扎尔宅邸很近。在老旧墓碑的环绕之下,阿斯代伦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星空,夜风微凉,带来海浪的气息。万籁俱静,唯有鸣虫偶尔的一声轻吟。

    像是一个宁静的梦,不是吗?

 ......


    提问:假如你是一个娇弱可怜、身不由己的吸血鬼衍体,在凌晨三点半被讨厌的约会对象赶了出来,此时所有的酒馆都已经打烊了,你要去哪里打发剩余的夜晚时光呢?

    阿斯代伦的答案是墓园。

    博德之门的墓园是个好地方:宁静,偏僻,荒无人烟,而且离扎尔宅邸很近。在老旧墓碑的环绕之下,阿斯代伦躺在柔软的草地上看星空,夜风微凉,带来海浪的气息。万籁俱静,唯有鸣虫偶尔的一声轻吟。

    像是一个宁静的梦,不是吗?

    在这黎明前的短暂空隙里,他几乎可以将一切痛苦和不幸都忘掉了。

    然而,今夜并不同于以往的夜晚。

    一丝橙黄的光线打破了夜晚的沉静,阿斯代伦翻身爬起来,他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然而来者已经到了十步之外。

    现在躲起来已经来不及了。

    不速之客的手中提着一盏油灯。他的身形瘦削,面孔隐藏在粗麻的兜帽之下,脚步安静无声,一步步向他走来。

    阿斯代伦的手摸向腰间的小刀。

    “你不该在这里。”那人开口,是女性的声音。

    阿斯代伦的心莫名地放下了一点,他说:“如果我不该在这里,那你不也一样。”

    来客又走近了一步,阿斯代伦看清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女性的面孔,很年轻,在油灯昏暗的光线映照下,有一种异样的肃穆与危险,像是廉价恐怖故事里的幽灵新娘。

    她说:“我是墓园看守。”

    “不,你不是。”阿斯代伦说,“我认识这里的墓园看守,他叫罗格,是个嗜酒如命的老鳏夫。”

     “罗格上个月退休了,我是新来的。”女人说。

     阿斯代伦越发仔细地打量她,女人的身上穿了一件暗色的长袍,外面披了一件粗麻的兜帽斗篷。两件衣服都很新,没有缝补的痕迹,她显然并没有落魄到要靠看守墓园为生的地步。此外,她没有佩戴首饰,没有化妆,身上的气味也很干净,没有烟酒味,也没有香水。你无法从她的外表上获得哪怕一丁点关于她身份的线索。

    “你?墓园看守?”阿斯代伦嘲弄地说,“恕我直言,亲爱的,再没有比你更不像是墓园看守的人了。”

    女人耸耸肩,显然并不介意他的看法。

    “随你怎么说,我必须请你离开。这座墓园在夜间并不开放,如果你想要扫墓,可以等天亮了再来。”

    阿斯代伦被女人认真的态度逗笑了。

    他打趣道:“你该不会是个死灵法师,在这里谋划着什么邪恶的亡者复活计划吧?”

    女人没有说话。她举着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他,像是在说:在你离开之前,我是绝不会放弃的。

    阿斯代伦叹了口气。他的秘密休憩所已经不再宁静了,再待下去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好吧,好吧,我这就走。”他说,“再见了,可爱的墓园看守小姐。”

    “我的名字是塔夫。”女人说。

    “而我,是阿斯代伦。”阿斯代伦向她行了个花哨的宫廷鞠躬礼,转身离开了。

  

  

    塔夫是一位墓园看守。

    总的来说,墓园看守这个职业并没有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危险刺激。在塔夫成为墓园看守的这一个月里,一切都乏善可陈,唯一有趣的事情或许就是她在某个午夜遇到的那位苍白的精灵。

    阿斯代伦,那是个很特别的名字。

    塔夫记得她曾见过这个名字,就在她遇到阿斯代伦的那块墓地向后数两排左手的第三个墓碑上。那个名字是“阿斯代伦·安库宁”,死日是两百年前。

    那个墓碑下面是空的。

    塔夫知道这一点,因为在她成为墓园看守的这一个月里,她已经悄悄地挖开了几十个坟墓,偷走了其中的尸骨。

    塔夫确实是一位死灵法师。

    阿斯代伦猜的一点没错:她成为墓园看守是为了进行邪恶的亡者复活实验。

    一个多月后的某个午夜,塔夫像往常一样提着灯在墓园中巡视,又遇到了阿斯代伦。

    他看上去很狼狈:衣衫不整,满身伤痕,暗红的血迹在惨白的皮肤上格外分明。他躲在一座石刻的天使雕像脚下,像个流浪的小动物一样蜷缩成一团。

    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到了塔夫。

    “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我保证会在天亮之前离开。”他轻声地说。

    塔夫默默看着他。她解开斗篷,递了过去。

    阿斯代伦愣了一下,接过斗篷,裹在了身上。“谢谢。”他嘶哑地说。

    “我的小屋就在墓园那一边,如果你愿意,可以去那里休息。”她说。

    阿斯代伦久久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并未因他的拒绝而意外。她把那盏灯放在他的脚边,转身离开了。

    清晨时,塔夫再经过那条小径,发现阿斯代伦已经不在了。

    油灯仍留在天使雕像的脚下,已经熄灭了。

  

  

    几天后的傍晚,墓园小屋的门被敲响。

    塔夫拉开门,惊讶地看到阿斯代伦站在门外宁静的夜色之中。

    “我来还你这个。”他说着举起手中的斗篷。

    塔夫接过斗篷,它已经被洗过了,散发着淡淡的迷迭香与佛手柑的味道。她随手将它挂在门边的一排挂钩上。他并未就此离开。

    她迟疑地问:“你想进来坐一会儿吗?”

    他微笑:“当然,如果不会太麻烦你的话。”

    她让开门,将他迎进屋子。

    小屋里生着炉火,很温暖。阿斯代伦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屋子里的陈设简洁,与上一位墓园看守在时并未发生太多变化。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床(堆满了乱糟糟的床单和衣物),一个架子上挂满了新采摘的草药,另一个架子上摆了几本平装本小说。

    塔夫也打量着阿斯代伦,她注意到,他脸上的伤已经完全痊愈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精灵苍白的皮肤就像是他们初次见面时那样完美无瑕,在炉火温暖的光芒下,她终于看清了他眼眸的颜色,它们是如石榴石般的沉郁红色,似乎有着摄人心魄的魔力。

    塔夫的心脏没由来地颤了一下。

    “你要喝茶吗?”她问。

    阿斯代伦笑得越发分明:“当然,为什么不呢?”

    她有些忙乱地转身去找水壶,点起炉灶,开始烧水。

    她没有听到脚步声,然而精灵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后,他的双臂环住了她的腰,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在她的耳边低语。

     “我想要……感谢你,亲爱的塔夫。”他的嘴唇擦过她的耳垂,呼吸拂过她的皮肤,似乎是在有意逗弄着她,“你想要我做什么,只需要尽管开口……”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了起来。她又一次嗅到了佛手柑与迷迭香的味道,以及在这气息遮掩之下,淡淡的血腥味。

    “阿斯代伦,你是个吸血鬼,对吧?”她问。

    他轻笑了一声,仍旧环抱着她,并未放开。

    “你是怎么发现的?”他问。

    塔夫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你没有脉搏。”

    她没有说的是:曾经有一位吸血鬼衍体在她巡查墓园时袭击了她。在对方的眼中,孤身一人的墓园女看守大概是个很容易的目标。这是个致命的错误判断,可怜的吸血鬼衍体也为此付出了致命的代价。塔夫由此了解到了博德之门现存的吸血鬼势力情况,并对这种生物生理特性和弱点都有了更深入的认知。

    “聪明的小姑娘,”阿斯代伦放肆地亲吻她的侧颈,“你知道,亲爱的,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

    塔夫闭上了眼睛。

    “我们。”她说。

    一团模糊的白影从床下奔出,阿斯代伦一晃神,已经倒在了地上,一个由白骨构成的小怪物蹲伏在他的胸口,两条镰刀状的锋利前肢悬在他的面前。

    一旁,塔夫捂着脖子看着他,神色晦涩不明。

    他立刻便明白了。

    “我没有咬你!”他大喊,“拜托,我绝不会伤害你的!”

    塔夫想了想,对着那骸骨的怪物命令道:“退下。”

    那东西七手八脚地从阿斯代伦的身上下去了,他狼狈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他重新打量起塔夫:“所以,你确实是个死灵法师。”

    塔夫也打量着他:“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只是想要感谢你。”阿斯代伦巧舌如簧地为自己辩解,“自从我被迫成为吸血鬼以来,你是第一个对我展露善意的人,所以我想报答你的好意。这难道有什么难以理解的吗?”

    塔夫的神情明确表明,她并不相信。

    “况且,我只是个吸血鬼衍体。就算我咬了你,你也不会被转化。”阿斯代伦继续说道,“你完全没有必要害怕我,看看我吧,我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不幸的精灵而已。”

    塔夫默默地看着他。

    气氛有些尴尬,幸而,就在这时,炉灶上的水壶尖叫了起来。

    塔夫默默地转身去关掉了火,泡了两杯茶。她端着茶杯回来,阿斯代伦已经在桌边坐下了。她将一杯茶推到他的面前,像是某种仪式。他当然并不会喝茶,现在他们两个都知道了。

    她说:“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了,对吧?”

    阿斯代伦突然被拆穿,恼羞成怒:“我当然有地方可去,小甜心!我能去的地方多了!你或许不知道,我可是非常受欢迎的,许多人求我——”

    塔夫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再来拜访我,但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阿斯代伦愣了一下。

    “什么工作?”他忍不住问,“你不会真的在尝试什么邪恶的亡者复活大计划吧,亲爱的?”

    塔夫严肃地看着他,阿斯代伦突然有些后悔。

    “当然,我不会打扰你的。”他说,“我保证。”

  

  

    阿斯代伦深知:死灵法师都是危险人物。

    哪怕是有着甜美的少女面容和滥好人脾气的死灵法师也不例外。

    然而他无法抑制自己想要再去见塔夫的渴望。

    或许是因为挫败感,他想。

    他还记得当他从背后抱住塔夫时,她的心脏跳动得有多么剧烈。她僵在那里,像是个处子一般不知所措。他故意对着她吹气,惹得她后颈上的汗毛根根直立,皮肤上泛起一小串可爱的鸡皮疙瘩。他当时几乎确信自己能够得到她。是的,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能得手了。

    阿斯代伦很少会被拒绝,他下定决心要修正这个错误。

    因此,几天后的午夜,他再度敲响了墓园小屋的房门。

    这一次,给他开门的是那个白骨拼成的像蜘蛛又像是螳螂的怪东西,塔夫管它叫“我们”。

    塔夫正在进行某种邪恶仪式的前置准备工作。她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大小不一的玻璃瓶,里面装满了成分不明的五颜六色的液体。她把一个瓶子里的东西倒进另一个里,一团夹杂着火星的淡粉色烟雾随即从瓶子里冒了出来,差一点烧焦了她的眉毛。

    她转过头来向他打招呼:“晚上好,阿斯代伦。”

    “晚上好,亲爱的。”他答道,“忙你的吧,别让我打扰到你。”

    塔夫点点头,继续摆弄起面前的瓶瓶罐罐。

    阿斯代伦站在远处饶有兴趣地观望,他想要再靠近一点,但是“我们”不让他过去。那东西或许嗅出了阿斯代伦的居心不良,它挡在他和塔夫之间,空荡荡的眼窝死盯着他,像是一只警惕又护主的小狗。

    阿斯代伦只得放弃凑近围观的念头。

    他无聊地打量起四周,最终将注意力放在了架子上的那几本小说上。他眯起眼睛阅读书脊上的名字:《恶魔大人和他的魅魔情人》、《我梦中的危险守护者》、《夏芮丝的五十道阴影》、《与熊共枕》、《邪术师的二度堕落》、《我的女神不可能那么可爱》,以及《被囚禁在吸血鬼城堡里的365天》……

    天哪,这是何等接地气的品味。

    阿斯代伦犹豫再三,还是把那本《被囚禁在吸血鬼城堡里的365天》从书架上抽了出来。

    这本书的书页发黄,微微有些卷边,阿斯代伦意识到,它一定已经被反复阅读过很多次了。他半是尴尬半是窃喜地翻开第一页,开始阅读……

    “阿斯代伦。阿斯代伦!”有人在叫他。

    阿斯代伦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看书看入了迷。他匆忙合起手中的书,同时暗自祈祷塔夫并未注意到封面上的标题。

    “怎么了?”他问。

    “还有一个小时天就要亮了。”塔夫说。

    “哦。”他说,“哦,我该走了。”

    他想要放下那本书,但是又有些不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被囚禁在吸血鬼城堡里的365天》会是这样一本妙趣横生、寓教于乐、高潮迭起的艺术佳作,而他只剩十五章就要看到最后的大结局了。

    塔夫说:“这本书可以借给你,你拿回去继续看吧。”

    阿斯代伦犹豫再三,还是没能抵制住结局的诱惑。

    “谢谢,”他说,“你可真是个小甜心。”

  

    于是,阿斯代伦有了正当的借口再去拜访塔夫。

    在无事可做的白日时光中,他躲在扎尔府邸的某个无人角落里,读完了《被囚禁在吸血鬼城堡里的365天》这本书,对其中的某些段落反复品读,甚至还尝试了其中提到的一两种技巧。他满心打算将这些手段应用到塔夫的身上。

    两天后的傍晚,他去还书,塔夫给他开了门。

    “晚上好,小甜心……”阿斯代伦踌躇满志,直到他看清了塔夫的脸。

    塔夫显然并不怎么高兴,她满身的烟火味,额头上沾了一片黑色的烟灰,衣袖上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她的右手上缠着绷带——只缠了一半,血正从纱布下面缓慢地渗出来。

    阿斯代伦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口水。

    “在忙吗?”他明知故问,“我没有打扰到你吧,亲爱的?”

    “没有。”塔夫说着,把地上的几块烧焦了的骨头踢到一边。“进来坐吧。”

    她把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阿斯代伦,自己坐在了床上,继续往手上缠绷带。她用的是左手,不是很灵活,绷带缠得七扭八歪的。最后,她用牙齿咬住绷带的一头,试图打结。

    “我来吧。”阿斯代伦说。

    他在塔夫的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没有反对。阿斯代伦把那些松松垮垮的绷带一圈圈拆开。她的手掌被烧伤了,还在流着血。血液的味道令阿斯代伦喉咙发干。

    他咬紧牙微笑,将绷带重新绕在塔夫受伤的右手上,然后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谢谢。”她小声地说。

    “让我猜猜,”他说,“你的邪恶死灵大计划出问题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说,“只是一次实验出了错。我可能是把生姜粉和硫磺弄混了。”

    阿斯代伦哑然失笑。

    他忍不住问:“你这个死灵法师该不会是自学成才的吧?”

    塔夫说:“我本来在深水城的法师学院做学徒,但是他们发现我一心只想研究死灵法术,就把我赶出来了。”

    “你为什么非要学死灵法术不可呢?”

    她看着他,笑了笑,目光意外的柔和。

    她说:“因为我要复活我此生的挚爱,君主。”

    阿斯代伦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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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媱

【飞升阿斯代伦×塔夫】镂骨之铭/小日常-失眠

Summary:吸血鬼和新娘会有分离焦虑症?领主出差后,泥地里都能沾枕头就睡着的塔夫陷入了失眠的困境,她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关于《镂骨之铭》(小日常):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一些轻松/甜向的日常小片段,ooc预警;

*本合集正文部分详见《镂骨之铭》(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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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常/失眠



    阿斯代伦有一个小毯子,褐色的,很旧,破破烂烂的,看得出洗过很多次,也缝缝补补了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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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吸血鬼和新娘会有分离焦虑症?领主出差后,泥地里都能沾枕头就睡着的塔夫陷入了失眠的困境,她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关于《镂骨之铭》(小日常):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一些轻松/甜向的日常小片段,ooc预警;

*本合集正文部分详见《镂骨之铭》(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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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常/失眠



    阿斯代伦有一个小毯子,褐色的,很旧,破破烂烂的,看得出洗过很多次,也缝缝补补了很多次。

     

    在营地的时候,塔夫就注意到这块“抹布”一样的小毯子了。它如同阿斯代伦的那对匕首一样,随他“南征北战”。然而不同的是,匕首常换常新,小毯子却始终如一。

     

    塔夫曾经在闲聊时不经意地问过他关于这块小毯子的事情。阿斯代伦有点窘迫,但还是告诉她,这毯子陪伴了他多年,曾是他经受毒打遍体鳞伤时唯一的遮蔽物,也曾是他在被活埋的一年里,黑暗蹩仄的棺材中唯一柔软的慰藉。

     

    “我得带着它。”阿斯代伦说,“不然我会睡不着的——本来这风餐露宿的生活和寒碜的荒郊野岭就够让人嫌弃的了。”

     

    “只是没想到你还挺念旧的。”塔夫说。她意识到阿斯代伦骨子里缺乏一点安全感,卡扎多尔不除,恐怕他就很难感受到真正的安全。

     

    最开始,在她出入他的帐篷时,阿斯代伦会趁塔夫不注意悄悄把那块小毯子掖藏在角落,或是塞在什么不起眼的地方。爱面子的精灵总是试图在领队面前保持某种得体又优雅的形象,当然,也许是当时为了更好地迷惑对方。

     

    后来他们互表心迹。有时宿在他帐篷里的塔夫半夜醒来,会看见他把他的小毯子也搭了一半在她的身上。

     

     

    不过在他们的冒险生涯暂时告一段落之后,婚后的塔夫就没怎么见过阿斯代伦再拿出这块毯子了——他将它仔细地清洗干净,然后叠好收进了衣柜里。

     

    现在的阿斯代伦不需要小毯子也能睡得很好,除了偶尔在冥想中回忆起过去受到卡扎多尔的凌虐之外,而这种情况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少。他有着巨大奢华的卧室,有着厚实床垫、温暖的鹅绒被、铺着名贵丝绸床单的四柱大床,还会颇有情调的在睡前燃上一点塔夫和他都喜欢的白兰地与佛手柑味道的熏香。

     

    但也可能归因于他有了伴侣。他喜欢在冥想时揽着塔夫的腰或者握着她的手,仿佛要时刻确认她的存在一样,然后在她身边不加防备地陷入深眠。

     

     

     

    但是现在,塔夫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小毯子”出差了,她彻底失眠了。

     

    挠挠二世被她折腾的动作惊醒,在她的身边不满地哼唧了几声,又睡了过去。

     

    塔夫却挣扎着坐了起来,郁闷地拄着头,开始思考着今天是第几次惦记起阿斯代伦。

     

    前几日,阿斯代伦应高公爵雷文伽德的要求,和几名公爵、宗贵一起,随行去了深水城考察。

     

    “放心吧塔夫,”盖尔当时特意给她发了魔法投影,“我和阿斯代伦顺利见了面——但是我得跟你征用他几天。老实说这样的机会确实难得。他考察结束后会在我这待几天,我请他给我那些不听话的学生讲讲法师和游荡者对战的诀窍。”

     

    “哦你说得对,他一开始是挺不情愿又怕麻烦,但我说服他了。”盖尔继续说,“我用了点……嗯,一点小小的手段。好吧,其实我跟他说,如果他不同意来我的学堂,我就不给你那篇你想要的传送法阵论文。”

     

    “嘿,别生气,塔夫!没事先跟你打招呼是我的错,这确实是临时起意的——我们不应该让孩子们失望对吗——你不知道我那些学生听说拯救博德之门的另一位英雄要来给他们当老师时有多兴奋!”

     

    “我会让他把那篇你想要的关于传送法阵的论文带给你的,我保证。”盖尔补充道。

     

    恐怕现在阿斯代伦正在盖尔的法师塔里,一边喝着黑杖,一边和翼猫塔拉、盖尔夸夸其谈着他在博德之门的人脉与贸易。

     

    大概率还有跟她相处时的各种“相爱相杀”和“斗智斗勇”,塔夫撇了撇嘴。

     

    塔拉会愿意听他讲的,塔夫确信,因为阿斯代伦说他去之前要给塔拉带上几只活鸽子当零嘴——当着盖尔面送的那种。

     

     

     

    掰着手指算算日子,阿斯代伦前后一共走了十日,塔夫也就足足失眠了十日。今天依旧无法进入冥想状态的她靠在床头无奈地想,天知道她的黑眼圈现在有多重。

     

    塔夫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持续失眠折磨得措手不及。想当初和冒险小队在野外风餐露宿那么久,她绝对能算得上睡眠质量高的那一伙——堪比沾枕头就睡着的卡菈克和莱埃泽尔!在阿斯代伦还娇气地抱怨他们天天在泥地里打滚和没有浴桶洗澡的时候,塔夫往往刚闭眼就能陷入冥想状态。诚然,她经常熬夜偷偷去练习魔法和炼金,但只要回到营地短短地冥想四个小时,第二天就立刻精神抖擞、思维敏捷、战力十足。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失眠了呢。

     

    可能因为身边的床位空着的原因?反正阿斯达伦不在,塔夫偷偷把小狗抱到了床上,让挠挠二世陪她。

     

    但失眠丝毫没有缓解,胖乎乎的小狗倒是“呼噜呼噜”地睡得很香。

     

    在经历了第一天的彻夜难眠后,几天时间里塔夫尝试了很多办法入睡。


     第二天,她尝试睡前多泡一会儿热水澡,结果是,出浴后她热得精神抖擞,灵感爆发,在地下室做了一晚上实验;


     第三天,塔夫点燃了她和阿斯代伦睡前常点的熏香,平常她喜欢的佛手柑和白兰地的味道幽幽地缭绕在空荡荡的卧室里,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味道,却总觉得哪里不大一样,塔夫怔了一会儿,转头掐灭了熏香。

     

    第四天,她试着睡前阅读无聊的催眠小说,是的,那本瓦罗的新作,关于吸血鬼的罗曼史什么的,书名她只记了个大概,内容倒是很狗血——好看,爱看,她瞪着眼睛足足读了一整个通宵;


    第五天,塔夫在脑海中细数影心家的农场最初养了几只动物。有4只狗、8只猫、9只鸡、6只鸽子、4只羊、1头牛、1只松鼠,还有1只小狼崽……它们都叫什么名字来着?好的,数过一遍以后,她继续敦促自己,那么现在影心家的农场养了几只动物、都叫什么名字呢?

     

    想到软绵绵的小羊和健壮的牛,塔夫悄悄地饿了。

     

    第六天以及之后的几天,天知道她靠着多少支睡眠药水昏睡过去,以至于她不敢再喝:这东西从吞下去的一刻开始头脑就会瞬间陷入昏昏沉沉的状态,堪比喝醉酒时的断片时刻,且醒来后头昏脑涨、喜提负面状态+1——谁知道这东西喝多了,会不会成瘾?

     

    直到第十天,眼看天都快亮了,疲惫不堪却依旧无法入眠的塔夫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在她孜孜不倦地在卧室里翻箱倒柜了一圈之后,本来睡得正酣的挠挠二世突然被女主人的哀怨的叫声吵醒:

     

    “他把它带去出差了?!!”

     

     

     

    “夫人呢?”阿斯代伦把暗力斗篷解下,交给身边的总管,下意识将无名指上的暗力戒指正了正。身后的男仆将行李箱陆续从马车上搬下。在宅子里恭候的几名衍体向阿斯代伦恭顺地行着礼,他浑不在意,挥手让他们走开。

     

    “夫人还在休息。”总管躬身道,“早上玛丽去问过夫人要不要用早餐,见她睡得很熟不敢惊扰。”

     

    “这可不像她,”阿斯代伦皱了皱眉,“平时恐怕连博德之门的鸟都没有她起得早。”

     

    “玛丽说夫人这几天睡得不踏实。”总管欠身回应。

     

    阿斯代伦隐隐有些担心。他离开了十天,在这十天里,凭借与唯一饮过他鲜血的衍体——塔夫特殊的心灵感应,他能感觉到塔夫的寂寞与不安。塔夫不喜欢吸食其他智慧生物的血,他不知道她这十天有没有好好吃饭。虽然不死生物通常不会染上寻常人类或高精灵的疾病——甚至不会被饿死,但难保不会出现什么血淋淋的小毛病。

     

    阿斯代伦匆匆换上家居服,洗去一身风尘仆仆的味道,然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塔夫的确还在冥想。阿斯代伦把他的小毯子叠整齐后放进衣柜,然后将盖尔带给塔夫的论文轻轻放在旁边的书桌上。他瞄了一眼桌上铺散着的塔夫的炼金笔记,最近几篇笔记没有任何内容,却用秀丽又有力的花体字百无聊赖地记着: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直到“第十天”。

     

    阿斯代伦将笔记轻轻合上,来到床边欣赏了一会儿她的睡颜。明媚的阳光透过窗纱斜斜地映照进来,光线洒落在四柱床的彩绘与浮雕上,折射出柔和又缤纷的光晕,那光线也映照在熟睡着的塔夫脸上。雪团似的挠挠二世蜷缩着睡在她的头顶,塔夫微蹙着眉,眼睫轻柔地遮住了平日里灵动的双瞳,略微凌乱的发丝铺散在鹅绒枕上,丝绸吊带睡裙上裸露着线条优美的肩膀与手臂,手边散落着一本还没看完的小说。

     

    伸手将那本小说收起——什么吸血鬼什么罗曼史?阿斯代伦对书名皱起了眉头,且一脸嫌弃。

     

    他注意到她手臂下压着些什么,便试图将那物什一并收走。

     

    那东西有点眼熟,等真正抽出来后他才发现,是他以前在营地里总穿着的那件,缝缝补补过不知多少遍、已经有些泛黄的绣诗衬衫。

     

    衣服很陈旧了,也不知塔夫从哪里翻找出来。阿斯代伦轻笑一声,心里泛起一点说不清的情绪,手指拂过塔夫微微蹙起的眉稍。


    总之当他把衬衫收走,睡得很轻的塔夫到底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你回来了?”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嗓音里还含混着一丝睡意。阿斯代伦定睛一看,嚯,她眼下的阴影简直大得吓人。

     

    “你还好吗?我的小宠物这几天有好好吃饭吗?”阿斯代伦俯下身亲吻她的额头,然后熟练地卷起袖子,将手腕递过去,“来点早餐,嗯?亲爱的?”

     

    “我不饿——我不是你的宠物。”塔夫迷迷糊糊地嘟哝着。

     

    “还是说,我的宝贝想……来点别的什么?”他调笑着靠过去。

     

    “亲爱的,不忙的话,把睡衣换上——”

     

    “过来陪我躺会儿。”困意未消的塔夫又兜头栽倒在床上。

     

     

    塔夫睡意迷蒙地看着他换上睡衣,那副熟悉的身躯在阳光下美好得如同雕塑,直到阿斯代伦掀开鹅绒被,钻了进去。

     

    塔夫熟门熟路地窝进他怀里,找了个最舒适的角度。她将头在他胸前拱了拱,是熟悉的白兰地与佛手柑的味道。她长长地呼吸了一下,耳畔传来他有力又稳健的心跳——她贪恋地听着、数着,一下又一下……这让她感觉到他们还活着——然后她心满意足地合上眼。

     

    阿斯代伦还想与塔夫说点什么。他想给她讲讲这十天与雷文伽德高公爵的考察活动;想跟她说说盖尔的近况和他那群顽皮的学生;想跟她描述下他当着盖尔面送活鸽子给塔拉时盖尔扭曲的表情有多好笑;当然,他还想着重跟她炫耀一下为她准备的惊喜小礼物……

     

    一低头才发现,塔夫已经陷入了沉沉的冥想之中,满足而放松,嘴角还挂着一点浅浅的笑。

     

    阿斯代伦适时地住了嘴。似乎也有一丝困意泛上来,他伸手环住自己的妻子,吻了吻她的秀发,合上了眼。

     

    还是在她身边容易入眠,他想。

     

    至于那些旅行的奇遇与见闻,就等冥想后再说吧。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今媱

【飞升阿斯代伦×塔夫】镂骨之铭/小日常-不速之客

Summary:领主夫妇看似平淡又充满挑战的生活在这天掀起了一点波澜——他们的二人世界闯入了一名新成员。




*关于《镂骨之铭》(小日常):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一些轻松/甜向的日常小片段,ooc预警,部分文字含少量暗示内容,注意避雷!

*本合集正文部分详见《镂骨之铭》(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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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常/不速之客


 

    领主夫妇看似平淡又充满挑战的生活在这天掀起了一点波澜——他们的二人世界闯入了一名...

Summary:领主夫妇看似平淡又充满挑战的生活在这天掀起了一点波澜——他们的二人世界闯入了一名新成员。




*关于《镂骨之铭》(小日常):飞升伦×法师女塔夫的一些轻松/甜向的日常小片段,ooc预警,部分文字含少量暗示内容,注意避雷!

*本合集正文部分详见《镂骨之铭》(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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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日常/不速之客


 

    领主夫妇看似平淡又充满挑战的生活在这天掀起了一点波澜——他们的二人世界闯入了一名新成员。

     

    阿斯代伦正坐在书房里好整以暇地喝着红茶看着上议国会的公文,就见到他的妻子格外兴奋、不那么稳重地跑了过来。

     

    “亲爱的!”她又忘了敲门,直接闯了进来,“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阿斯代伦从枯燥乏味的文书上抬起眼,只见塔夫站在他面前,亮晶晶的双眸充满期待地看着他,她修长的手臂将一个雪团似的东西捧在胸前——它有着一双黑豆似的眼睛,水润的黑色鼻子,微张着嘴还在哈着气——还将将吐出一个粉嫩的小舌尖。

     

    “汪!”小狗叫到。

     

    “瞧,他在跟你打招呼呢,阿斯代伦!”塔夫兴冲冲地凑到他身前,还没等他答话,就不由分说地将暖乎乎肉嘟嘟的小狗塞进他怀里。

     

    “快跟新爸爸说哈喽!”她眯着眼笑盈盈地对小狗说。

     

    高傲的领主立刻被小狗热情的舌头洗了个脸。

     

     

     

    塔夫卧在暄软的鹅绒被上,一边孜孜不倦地翻着字典,一边在一张纸上记着些什么——她已经翻了大半天了。

     

    阿斯代伦无奈地看着他的妻子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字典上,还时不时哄小孩一般抚摸着旁边雪球似的小狗——那小家伙哼哼唧唧地舔着她的手——一副献媚的样子,领主不由感到一丝不快。

     

    不对,阿斯代伦想,我为什么要跟一只狗较劲。

     

    这只小狗是挠挠的孩子,之前他应允塔夫可以在一切尘埃落定后将小狗接回来抚养。据塔夫说,影心领养了另一只,这两个女人连每周带这两只小狗见几次面都规划好了,甚至相约要在明年给他们举办生日派对。

     

    “这只小雪团的母亲你也见过的呀,”塔夫当时对他说,“难道你忘记啦?博德之门的一个蔬菜小摊上,那只雪白色的狗,长得特别好看!挠挠说当时对她一见钟情!”

     

    阿斯代伦完全不记得有那么一只狗,或者说他的注意力从来没想过要放到一只营地以外的狗身上。

     

    不对,阿斯代伦想,我什么时候同意让这只狗在我们的床上过夜了?

     

    阿斯代伦有些忿忿的试图扳回一城,他将原本扣好的睡衣领扣扯开,露出他的脖颈和一点结实的胸膛——他决定使出一些杀手锏。

     

    “想来点夜宵吗,亲爱的?你一向都很喜欢。”他凑到塔夫身边,搂住她的肩头,恰到好处地展露着他的脖颈和肌肤,一边甜蜜地诱哄着,一边挽起衣袖,将手腕递到她的唇边。

     

    出乎意料地,塔夫的注意力完全没转移到他身上——她轻轻拨开他的手腕:“你挡着字典啦,亲爱的。”

     

    还没等他发作,塔夫将那张纸举到他眼前,满怀期待地问,“看看这些名字,我们给小狗取个什么名字好呀?”

     

    阿斯代伦拨开那张纸,“别管名字了,”他用他最迷人的嗓音低声说,“宝贝,让这个吵吵闹闹的小家伙出去安静会儿吧,我们好几天都没……”

     

    “叫Cookie怎么样?”塔夫没注意他在说什么,指着纸上的一个名字问他。

     

    “不太好。”阿斯代伦皱眉。

     

    “Lucky?”

     

    “很多狗都叫这个。”

     

    “Sunny?”

     

    “虽然我们都很喜欢阳光,但你确定吸血鬼的狗要叫这个?”

     

    “Happy?”

     

    “傻乎乎的,不够威武霸气。”

     

    塔夫也皱了皱眉,犹豫着“你说得对,亲爱的。我也感觉这些名字不太好,毕竟是我们最喜欢的挠挠的孩子,这些名字既不独一无二,也跟挠挠没有一点关系。”

     

    “要不就叫挠挠二世(Scratch Ⅱ)算了。”阿斯代伦随口说。

     

    “哇,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呢!”塔夫表示赞同,高兴的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他的脸颊。

     

    阿斯达伦和‘挠挠二世’都露出了不可思议地目光。

     

    “所以现在——你能让挠挠二世出去了吗?”阿斯代伦不满地看着她。

     

     

     

    “亲爱的,那个项圈你藏到哪里去了?我想改一改给挠挠二世戴。”塔夫弯着腰在偌大的卧室内翻翻找找,衣柜、书桌……所有的抽屉都被她拉开了个遍,东西被她翻得七零八落的。几名女仆也在帮她一起翻找,管家在一旁立着,看着这乱糟糟的模样,不甚赞同地皱着眉,但连大气都不敢出。

     

    阿斯代伦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有些头疼地看着她倒腾,挠挠二世乖巧地趴在他的膝头,一边享受着男主人漫不经心地抚摸,一边好奇地盯着女主人忙碌地背影。

     

    自从小狗住了进来,塔夫似乎连她的魔法和实验都搁置在了一边。每天不是研究着怎么给小狗搭配健康食谱,就是琢磨着给它打造温馨的小窝和花样百出的玩具球球,涉及面之广覆盖了挠挠二世的吃喝拉撒玩。

     

    对我都没这么上心过,阿斯代伦不满地想。

     

    “给挠挠二世打造一个纯金的狗窝和钻石项圈怎么样?”阿斯代伦问,“我们的乖乖小毛球值得一点华丽又闪亮的东西。”

     

    挠挠二世疑惑地歪头看着他。

     

    塔夫停下翻找站到他的面前:“我恐怕这不是个好主意,亲爱的,如果你能多抽点时间陪我和挠挠二世出去遛遛弯,我觉得他会更高兴。”

     

    “行吧,”领主满不在乎地说,“我准了——每周一次……”

     

    “每天一次。”塔夫竖起一根手指,不容置疑地说,并在他没有说下句话之前俯身亲吻了他的嘴唇,俯身耳语道,“你说过我要什么你都给我的,亲爱的。”

     

    “我准了。”领主叹气。

     

    “所以那个项圈在哪儿呢?”塔夫终于高兴了起来,她想起了刚才未能得到答案的问话,再次问道。

     

    “什么项圈?”

     

    “就是那个,奥法高塔女牧师丽诺尔给她的狗默娜戴的那个,”塔夫解释说,“我当时还给你戴……”

     

    后半句话被领主的手捂在了嘴里,挠挠二世被阿斯代伦突然的起身掀翻在地,不满地冲他汪汪叫着。管家和女仆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火速躬身退出主人的卧室并掩上了房门——天知道如果晚走一步,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我看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领主咬牙切齿地说,掐着塔夫的下颌给了她一个充满威慑的血腥的亲吻——或者说撕咬,然后他满意地看着这不知分寸的女人因嘴唇又被咬破而疼得泪眼迷蒙的眼睛,缓缓放开了她。

     

    “所以呢,那个项圈在哪儿?你肯定没扔掉的对不对?”塔夫又疼又委屈地抹了抹眼睛,不依不饶。

     

    “壁橱的暗格里,那些‘小玩具’后边最里面的箱子——密码还是你的生日。”领主眯着眼舔了舔嘴角上的血,招供道。

     

     

    “你怎么对挠挠二世这么上心?”这天临睡前,阿斯代伦终于忍不住问了塔夫这个问题。

     

    塔夫经过和阿斯代伦的一番软磨硬泡、讨价还价,甚至是撒娇耍赖,最终他还是没有同意让小狗住进他们的卧室——

     

    “宝贝,你确定我们在卧室里发生的那些血淋淋的刺激小游戏不会吓到小毛球吗?还是你想用动物交谈术听听未成年小狗对此的评价?”

     

    但阿斯代伦为挠挠二世专门设计了一个巨大又舒适的狗窝,安置在卧室门外,以便塔夫能随时照看小狗。

     

    塔夫合上了正在看的小说,转过头来:“你不喜欢他吗?”

     

    “毛绒绒又热情的汪汪叫的小东西,谁不喜欢呢?”阿斯代伦撑着头,“我是说你好像对他格外上心,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摆弄你那些元素之力和瓶瓶罐罐了。”

     

    塔夫看着他的眼睛,爱人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只有两人独处的时候,他才会流露出这种让她眷恋的柔情。

     

    塔夫有点伤感,她不知道怎么开口:“我……有时候我挺羡慕贾希拉的。”

     

    “羡慕她?我不知道有什么可羡慕那个一把年纪还到处逞英雄的老竖琴手的。”阿斯代伦嗤之以鼻。

     

    “嘿!别这么说贾希拉!”塔夫轻轻捶了他一下,阻止他不敬的发言。“我是说,我挺羡慕她家的,闹闹哄哄的一家人。”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阿斯代伦知道她的意思。贾希拉家里有儿有女,虽然都是领养的孩子,但是看着那些孩子吵吵闹闹,就能感受到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时间在各类生物的身上留下匆匆而过的痕迹,而在吸血鬼的身上按下了暂停键。静止的时间是种恩赐,然而代价是无法孕育新生。

     

    但她不想让两人都陷入伤感,旋即主动揭过这个话题,“哈,我又犯傻啦。现在这样就挺好,我不奢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你在我身边就够了。”

     

    阿斯代伦思考了一下,抚上她的脸颊,“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把挠挠二世也变为衍体——他将永远陪伴着我们,你也不必经历未来与他分别的悲伤。”

     

    “不!”塔夫果断地拒绝了,“不需要这样,亲爱的。它不应该承受这些。它的生命属于他自己。我们要做的仅仅是陪伴它健康成长,快乐生活,甚至生儿育女——你不觉得这样就足够美好吗?我们可以照顾他、他的孩子、他孩子的孩子……生活里每天都充满了期待与希望。”

     

    “……我有你就够了。”塔夫轻声说。

     

    阿斯代伦注视着他的妻子,凑过去亲吻她柔软的嘴唇。

     

    “我也是,亲爱的。”


今媱

【飞升阿斯代伦×塔夫】镂骨之铭(19)【正文完结】

Summary:昔日的冒险画上句点,旧日的英雄即将踏上新的远征。


*ooc预警,其余预警见合集(1-2)章,此处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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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时间飞逝,从塔夫变为衍体至今,一转眼五年时间已然过去。

     

    金色刺绣的天鹅绒窗帘下,重重薄纱被轻轻挑起,一缕阳光明媚地照...

Summary:昔日的冒险画上句点,旧日的英雄即将踏上新的远征。


*ooc预警,其余预警见合集(1-2)章,此处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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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9】



    时间飞逝,从塔夫变为衍体至今,一转眼五年时间已然过去。

     

    金色刺绣的天鹅绒窗帘下,重重薄纱被轻轻挑起,一缕阳光明媚地照亮了塔夫的侧脸,她被阳光晃的眯了眯眼睛,旋即将目光投向窗外博德之门的晨景。

     

    博德之门的晨曦依旧充满着烟火气,塔夫倚靠着窗棂远眺着,刚刚苏醒的城市在朝阳之中一点点恢复着生气。居民们陆续走上街道,市井里的人潮如溪流般汇聚。一切如常般平静。

     

    阿斯代伦曾想秘密制造大量衍体,但被塔夫劝阻,她认为在创造衍体这件事上,不仅要对转化对象严格考察,而且在转化上也要格外慎重、不能太过张扬。尽管阿斯代伦不赞同,但他知道在有些事情上妻子是对的。

     

    想成为吸血鬼的生物都是自私而贪婪的,他们或贪恋永生,或渴求青春永驻,所以很难说他们不会寄希望于让自己成为下一个飞升吸血鬼——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身居高位的吸血鬼夫妻自然明白,没有谁会自愿创造竞争对手。

     

    况且虽然看上去,永生是无比美好的许诺,但对普通衍体而言却是永无天日的折磨。

     

    不过在塔夫成为吸血鬼衍体的五年时间里,除了需要适当地改变食谱外,她并没有感受到太多作为衍体的痛苦。最初看着手下新生的衍体时她会暗感触目惊心。她看见那些被下葬的衍体在黑夜的墓穴中艰难地抠抓着棺材顶盖,在深埋的土中发出无声的挣扎和嘶吼,在爬出坟墓时咳出满嘴血块和泥土。他们双目血红,时刻饥饿,永远无法填满的欲壑让这些衍体痛苦万分。他们无法踏入溪流,不被邀请就不能进入民居,在镜子面前等着时间的流逝,然后一点一点忘却自己本来的样子。

     

    而这些痛苦,塔夫都未曾感觉到。她曾问阿斯代伦,在她昏迷的时候是不是也曾这样抓挠棺材顶盖直至满手鲜血,面目可怖让人不忍直视。阿斯代伦觉得有点好笑,“他们怎么能与你相比?记住,你是我唯一挚爱的衍体,梅菲斯特对我的保护力也随着我的血延伸到了你的身上,你的转化就像睡眠那样轻松而美丽。”

     

    “虽然正常情况下,你不可能睡那么久。”他心有余悸地补充道,“谁让你非要执着于那些奇奇怪怪的魔法与炼金?”

     

    塔夫知道他并不是在抱怨魔法与炼金,而是在埋怨她当年为了他差点丢了性命。

     

    而有时塔夫看着她的丈夫,想象当年他也是像普通衍体那样痛苦万分地从坟墓中爬出,在卡扎多尔邪佞的注视下开始了两百多年备受折磨的人生。而现在他好不容易迎来一点平静美满的生活——想到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她还是犯起了犹豫。

     

    “你最近和盖尔、哈尔辛通信很频繁?”阿斯代伦一边系着衣领的纽扣,一边询问自己的妻子。

     

    塔夫将丝绸领巾仔细地在他颈间叠好,又将暗力斗篷披在他身上,随口答着:“是啊是啊,我还和影心去逛街,和贾希拉喝茶,你为什么不多问问她们?莱埃泽尔要回来了,你知道吗?”

     

    阿斯代伦看着那件暗力斗篷,不易觉察地皱了皱眉——他当然并不需要借助这件斗篷之力就能自由行走在阳光下,但他还是容忍了妻子某些时候近似于偏执的谨小慎微。

     

    他无奈地想,难道塔夫就没想过,她自己也是个应该“害怕阳光”的吸血鬼吗?

     

    “你又想转移话题?不过好吧,你邀请了莱埃泽尔来我们家里做客吗?什么时候?”阿斯代伦问道。

     

    “她还没给我准信儿,不过我肯定能见到她的!”提起队友,塔夫总是那么高兴,阿斯代伦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不禁感到一丝嫉妒,他掰过她的脸用力咬上她的嘴唇。

     

    “嘶……好疼,又出血了……”塔夫小声抱怨。

     

    阿斯代伦却满意地看着她唇上那抹嫣红的血迹,“我去上议国会了,晚餐时见,亲爱的。”

     

     

     

    当命运的天平又一次开始摇摆倾斜,摆在阿斯代伦面前的砝码上赫然写着两个选择:拆穿塔夫的“阴谋”,或是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阿斯代伦不是没有看出塔夫这几天的心不在焉。她书信频繁,与队友之间联络密切,就差开个传送法阵来去自如了。对此阿斯代伦曾问过塔夫,但她每次都避重就轻,要么就是彻底回避问题,从不愿意正面回答。他也侧面问过影心,影心则毫不客气地让他自己去问塔夫。

     

    阿斯代伦怀疑地翻阅过塔夫那本厚厚的炼金笔记,最新的那些内容似乎都经过加密处理,本来就看不大懂的法阵和图文更像天书一样。

     

    “你不是还在进行那些荒唐的实验吧?”阿斯代伦怀疑地问。

     

    “没有亲爱的,我向你保证。”塔夫搂着他坦然地微笑,“因为我的实验一点都不荒唐呀。”

     

    阿斯代伦让总管向他事无巨细地汇报夫人近日的行动,但从总管的描述中,塔夫平时无非就是写信、看书、做研究、实验魔法、摆弄炼金,要不然就是和影心、贾希拉会面。阿斯代伦第一次感到,他宁愿她多出去走走与那些宗贵妻女们喝喝茶,而不是留守在偌大的宅子里等他回家。

     

    倒不是多需要塔夫去联络感情,而是他总觉得塔夫这样的表象下似乎藏着他不可触及的东西。

     

     

     

    而塔夫呢?正在犯愁。

     

    “你总要和他开诚布公的,”影心呷了一口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差你一声令下,塔夫,莱埃泽尔用投影跟我联络完了,她那边也已准备得当,目前为止我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安库宁府邸的庭院里,塔夫把侍女支开,和影心两个人在院里喝茶,影心带来了两只纯白色的小狗,是挠挠的孩子,两只雪团似的小狗围在塔夫和影心脚边欢快地互相追逐着。塔夫简直喜欢极了,时不时就将他们抱在怀里又亲又揉,小狗湿漉漉的鼻子和热情的舔舐带给她极大安慰。

     

    “你喜欢的话可以留一只,挠挠说他愿意把孩子托付给你。”影心说。

     

    “天啊,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当然!我当然喜欢!我甚至想马上给他取个好名字——但是现在不行,影心,你知道的,我怕……等尘埃落定,我再去挠挠那接他的孩子。”

     

    “话说回来,塔夫,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阿斯代伦?”

     

    “再等等?我……还没想好。”塔夫垂下眼帘。

     

    “这副样子可真不像你,上次你说再等等还是两周之前,而你真的说了好多次等等了。”影心苦笑着埋怨她,“好吧,我知道,这总是有点难以开口,特别是当你不知道说完以后会是什么后果的时候。说真的我不太相信他能理解你,塔夫,我已经做好了跟他翻脸并秘密营救你的准备。”

     

    “你真好,影心,特别靠谱!”塔夫冲她狡黠一笑,“你说的对,现在是我在畏畏缩缩、临阵不前。可能是因为我多少还是对这场巨大的挑战感到有些心慌,我们安逸太久了,从前每天‘刀尖舔血’的日子都不觉得惶恐,但过惯了平安日子以后,再选择冒险总是有点畏首畏尾。不过相信我,我会很快找回状态的。”

     

    “而且其实我是……唉,我放不下他,每当想到要离他而去,我就很难过。虽然你知道,我们平时也不是那么‘相敬如宾’。我们有时候会对彼此‘张牙舞爪’、打打闹闹,阴阳怪气,但是我很爱他。每当想到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而不能再继续守着他……”

     

    “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俩的关系,”影心吐槽,“他是飞升吸血鬼领主,他有力量保护自己,不需要你守着他。不过也能理解,和所爱的人分开确实很难受。就像前两年我母亲去世那段时光,真的很难捱。”

     

    塔夫轻轻握住影心的手,“我很抱歉,影心,把你们再次卷到这件事里来。你应该多陪陪父亲,这件事风险太大,失去你们任何一个我都无法承受,我欠你们的感觉都要还不清了。”

     

    “嗯确实是欠我们的,不过以后可以让你丈夫慢慢还,反正你们的产业不是越做越大吗?”影心满不在乎地开着玩笑,随即正色道,“但是这件事我们都认为有必要去做,当年的事,我承认我们都有责任,盖尔他们也说,不能把责任全都推脱到你一个人身上。面对生死的选择题,选择了就要承担后果。况且梅菲斯特一旦亲自介入局势,博德之门将危在旦夕!所以现在,既然条件成熟,那就让我们去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对于再次经历刺激的冒险这件事,我敢说我们团队里的每个人都迫不及待!”

     

    “影心,今晚,我会和阿斯代伦坦白的,一定。”塔夫郑重地承诺。

     

     


    当阿斯代伦从上议国会回来并见到了自己的妻子时,他总觉得有点隐约的异样。飞升吸血鬼领主的第六感告诉他,似乎有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将要发生——虽然现在一切看上去一如往常。

     

    也不能算全然一如往常:他们的私人餐厅里点着烛光,餐桌上没什么菜肴——只是开了一瓶陈年的好酒,一瓶赛尔陈酿,酒已醒得恰到好处。塔夫见他回来了,起身将酒缓缓倒入两只奢华的水晶杯中,那犹如红袍法师般绚丽的色泽晃漾,醇美醉人的香气在空中弥漫。

     

    塔夫今天穿着一件秀美的长裙,修身的剪裁,绸面的花纹是最流行的款式,线条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钻。她的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是阿斯代伦称赞过的发式,高高的盘髻,耳畔巧妙地留有一些碎发,露出她修长的脖颈,显得温婉又动人。

     

    阿斯代伦眼前一亮,心头飞过好几个念头——纪念日?不是。节日?也不是。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没有……

     

    他定了定神,决定以不变应万变,遂露出迷人的微笑,走过去揽住塔夫的腰肢,低头轻轻啄了下她的嘴唇,“亲爱的,你今天真美,有什么值得我们庆祝的事情吗?”

     

    塔夫引他在精心布置过的餐桌旁落座,将酒杯递到他手里,她倚在桌旁与他碰杯。

     

    “敬……我的主人。”塔夫微微一笑,向他举了举酒杯。

    这与平时相异的讨好举动显然取悦了阿斯代伦,两人浅浅品了一口酒后,他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的妻子。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阿斯代伦噙着一点笑意,“说说看。”

     

    塔夫不安地拨弄了一下耳畔的碎发,“嗯……也没什么事,挠挠的孩子,我想收养,可以吗?我好喜欢,雪白的小狗,和挠挠长得一模一样。”

     

    “当然,宝贝,这点小事你可以自己做主。”阿斯代伦说,“那么第二件事呢?”

     

    塔夫犹豫了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咳,我要出趟远门,亲爱的。”

     

    “去哪里,去多久?”哈,正题这不就来了吗?阿斯代伦警觉起来。

     

    “我……要去哈尔辛那看小枭熊,估计要去一个月。”

     

    看枭熊要用一个月?

     

    “我跟你一起去。”阿斯代伦平静地说。

     

    塔夫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

    “哦不用了!你不是还要去上议国会吗?”塔夫说,“而且我中途还有可能去深水城看望一下盖尔。”

     

    “那我更得陪你去了,亲爱的。”阿斯代伦故意装模作样地说,“上议国会那边我会请假的,那是个闲职,少我一个没关系。”他满意地看着塔夫陷入苦恼的表情。

     

    “你不适合说谎,宝贝,我能感应到你的情绪。到底什么事?”

     

    塔夫咬了咬牙,她打算破罐子破摔。她讨好地坐到他的腿上,环住他的脖子:

     

    “我……咳嗯!我要去完成我的壮举了,亲爱的!”她宣布着。

     

    “壮……你是说……该死!你还想着解救衍体灵魂那回事??”阿斯代伦反应大得差点把塔夫掀在地上,塔夫使劲搂住他的脖子才没掉下来。

     

    “是的亲爱的,我很认真。我和影心、盖尔、莱埃泽尔一起去,传送法阵开在深水城盖尔的法师塔里,这样比较安全。他的翼猫塔拉、明斯克、贾希拉和哈尔辛会帮我们看守法阵,威尔和卡菈克会先行一步前往梅菲斯特所在的第八层地狱并接应我们——大家都很乐意向我们伸出援手——虽然我之前说过不想再把他们卷进去。”塔夫坦白,她认真地解释。

     

    “我们那群可笑的队友都打算陪着你一起发疯?”阿斯代伦质问道。

     

    “现在的局势有点复杂。”塔夫苦恼地解释,“释放衍体灵魂这件事,不仅关乎你我,也关乎着博德之门的安危。”

     

    “根据目前我们掌握到的消息,梅菲斯特正在蠢蠢欲动。7000衍体的灵魂本来是被关押在他的地堡里,但有消息传出,近期他打算将这些灵魂全部铸成灵魂硬币用来加持武力。他正筹谋着向杀死他儿子拉斐尔的冒险者们——也就是我们复仇!”塔夫叹了口气,“当然了,梅菲斯特有那么多儿子,他本来没有那么在乎拉斐尔。是他手下的魔鬼向他进言,宣称以此为借口,要求博德之门交出杀害他儿子的凶手们,并借此暗中颠覆这座城市,以便收割更多人的灵魂。”

     

    “之前我转化时的梦境中不是见到了守墓人吗?后来想想,他赐予我复生,也在隐晦地提醒我这件事。”

     

    “所以现在这7000衍体的灵魂不仅关乎着你我曾经的抉择,更间接关乎着整个博德之门接下来的命运——我不能坐视不理。我知道挑战魔鬼是愚不可及的妄行,但我们不会与之正面抗争。我们计划先把这7000衍体的灵魂解救出来,削弱梅菲斯特手里的砝码,延缓他计划的实施!”

     

    阿斯代伦阴沉着脸认真听着妻子的发言。什么梅菲斯特,什么7000衍体灵魂,什么博德之门,他其实都不在乎——自他夺取飞升之力的那天起,他的态度从来未曾改变。

     

    但此时此刻,他确实很生气。

     

    “所以你规划好了一切,而这一切中没有我?”阿斯代伦诘问,他恨不得把这个自作主张的女人立时关押起来,锁在深红宫殿的最深处,让她永远不见天日。

     

    “怎么会没有你呢?你相当重要!”塔夫柔声劝慰,“你留在城堡——你看,我们偌大的产业不能没有人看顾,雷文伽德高公爵还需要你的支持。而且我们需要有人留守,博德之门不能没有你,安库宁伯爵大人。”

     

    “别来这套!”阿斯代伦骂道,“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偏要一意孤行去送死?你难道不清楚大魔鬼梅菲斯特拥有怎样的力量吗?”

     

    ”亲爱的,我当然明白魔鬼的可怕,但是我们不是没有胜算。就像刚刚说的,我不会与梅菲斯特面对面硬拼的。我们打算采取迂回策略,速战速决,如果顺利的话,他甚至不会知道是谁释放了这些衍体的灵魂!”塔夫试图解释,“这几年我们做了很多准备,只备用计划就做了不下十个,其中甚至包括如果直面梅菲斯特该怎么办,我们可不是毫无筹码的!”

     

    阿斯代伦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可真是疯了!”

     

    塔夫“无辜”地眨眨眼:“你说得对。”

     

    一时之间两人相顾无言。

     

    其实阿斯代伦早有预料,他知道照塔夫的性子,千辛万苦地夺来那本《生死终焉:九狱禁咒秘术法典》后不会停止她的研究。但他没想过才短短几年他的法师妻子就和他那些同样疯狂的队友一起攻克了重重难题。

     

    现在好了,他的妻子和队友们真的要去“勇闯地狱”了。

     

    阿斯代伦突然感到十分懊丧。他以为平静而奢华的生活、他的宠爱和鲜血的滋养会消磨塔夫的意志,最终阻止他的妻子去做这样冒险的不智之举。但是事实却与他的愿景背道而驰。

     

    诚然,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欲望。他渴望权力,渴望财富,渴望力量,渴望掌控一切。但他最想要的一直都是塔夫留在他身边,仅此而已。

     

    阿斯代伦叹了口气,试图劝诱:“我的伴侣,我的爱人,你要怎样才肯听我说呢?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去解救那些衍体的灵魂。我们在这座城堡里享受永恒的快乐,这样不好吗?在彼此身边,迎接日升月落,难道这不幸福吗?”

     

    “别管那些衍体灵魂和博德之门的命运了,好吗?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会给你。”

     

    塔夫温柔地笑了,“我毫不怀疑这一点,亲爱的,你一直都对我很好,再也不会有像你一样的人了,我是说真的。”

     

    塔夫在他唇上轻啄一下,抚上他的脸颊,深深凝望着他,“但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我要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去为我们过去的抉择做一点微不足道的补偿,也为我们曾经保护过一次的这座城市,再做点什么。”

     

    “就是因为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于幸福,我才不能去无视那些日夜在地狱里哀嚎的声音。我们现在的日子似乎是踩在鲜血上的,我想去尽量纠正它。”

     

    “阿斯代伦,曾经我们从卡扎多尔手中夺回了你的自由。这一次,我想从梅菲斯特手中再夺回一次。”

     

    “不仅仅是为了你,亲爱的,我希望我们都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阿斯代伦望进她同样鲜红的瞳仁,从里面看到了无尽温柔与坚毅。

     

    他那可爱又可怖的妻子啊,阿斯代伦绝望地想,他就是受不了她这样充满干劲儿又对未来充满期待的目光。

     

    “又是你那该死的自由”,阿斯代伦骂着,“我怎么会爱上你这样顽固的、自私的、傻乎乎的——”

     

    “不识好歹的女人。”

     

    塔夫顺着他的话音与他一齐说了出来,“瞧,我替你说完了,宝贝,现在你能同意我去了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

     

    “不行,我不同意。”阿斯代伦说。

     

    塔夫顿时有些着急。

     

    “除非你让我一起去。”阿斯代伦说。

     

    塔夫的眼神第一次流露出担忧和不确定:“阿斯代伦,留下来好吗?就当是为了我。你知道这有多危险?我们可能会死……至少我想让你好好活着。”

     

    “你也知道会死?”阿斯代伦没好气地说,“想想你上次孤身闯入鹰爪裂谷,差点把命丢在那里——这才过了几年?我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独一无二的飞升吸血鬼,有我的助力,我们两人并肩将战无不胜。况且,冒险小队怎么能少了我呢?”

     

    “其实我们人手足够了。”塔夫认真地辩解。

     

    “队伍里难道还有第二个人比我更会开锁?”阿斯代伦睨了她一眼。

     

    “呃……那确实没有。”塔夫一时语塞地扁了扁嘴。

     

    阿斯代伦叹了口气,揽过她的腰肢:“还记得丽诺尔的那首诗歌吗,塔夫?”

     

    “哪一首?”

     


             “沉默延续——我孤身一人。

               

               求你了,能握住我的手吗,

                   

                  哪怕只消一刻?”

     


    飞升吸血鬼领主此刻低声吟诵。他顿了顿,看着他的妻子,轻声说,

     

    “天啊,别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

     

    你知道我愿意为了你奔赴地狱。”

     

    塔夫看着她骄傲的、专制的丈夫,两双红色的瞳仁相互倒映着。她的眼里泛起一丝泪光。

     

    “我不会留你一个人,永远不会。我们一起去。”

     

    “我爱你,阿斯代伦。”

     

    “我也爱你,吾爱,无论发生什么。”

     

    未竟的话语化作绵长温柔的深吻,交握的双手上,那对黑曜石戒指在闪闪发光。

     

    

   

    黑夜诉说着诱人的低语,而白昼又将带来周而复始的光明,生命的湍流在此时静止,岁月将在永恒的维度上盘旋栖息。

     

    没有什么能将彼此分开,以鲜血为名的爱缔结下契约,正如他们曾经的寄愿,这是甜蜜的奖励也是永世的桎梏,是彼此的执念也是无法打破的盟誓。

     

    是不死的诅咒却也是永生的祝福。

     

    地狱的熔岩在灼热地迸溅,魔鬼在灵魂的战栗中掷下棋子,曾经的英雄们又将踏上新的远征。

     

     

              【生之如潮,陨如星坠】

     

                    【铭己所选】

     

                    【祝君好运】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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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镂骨之铭》正文部分正式完结,后续将更新【后记】及4篇短篇小日常。

今媱

【飞升阿斯代伦×塔夫】镂骨之铭(18-2)

Summary:衍体塔夫和她的吸血领主,伴随着权力、鲜血与风流韵事的……家长里短?




(“鬼故事”与下午茶)

*这章塔夫有跟阿斯“学坏”!注意避雷!!!

*班瑞家族、欧布罗扎家族相关设定参考:R·A·萨尔瓦多《黑暗精灵三部曲》/《精灵血脉三部曲》、VG百科;

*ooc预警,其余预警见合集(1-2)章,此处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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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2】



    ...

Summary:衍体塔夫和她的吸血领主,伴随着权力、鲜血与风流韵事的……家长里短?




(“鬼故事”与下午茶)

*这章塔夫有跟阿斯“学坏”!注意避雷!!!

*班瑞家族、欧布罗扎家族相关设定参考:R·A·萨尔瓦多《黑暗精灵三部曲》/《精灵血脉三部曲》、VG百科;

*ooc预警,其余预警见合集(1-2)章,此处不再赘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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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8-2】



    安库宁府邸的庭院在夫人的授意下打理得非常美丽,美轮美奂如一张绚丽的油画。放眼望去,绵延的绿茵如柔软的地毯铺陈,娇妍绽放的花丛点缀着修剪得当的草坪与灌木,名贵的树木交错掩映着投下斑驳的光影。一尊人鱼雕塑在喷泉婷婷伫立,手中的储水瓶正欢快地倒出涓流,迸溅的水花在阳光下折射出小小的彩虹。

     

    漫步在这样一座花园里,尽情享受花朵的芬芳与宁静的时光,该是多么惬意。然而莉薇娅没空理会这些,她瞧见不远处的大理石桌旁,那位夫人正在等她。

     

    说是等她,似乎也不太准确,安库宁伯爵夫人现在正有得要忙。她无比专注地在一个厚厚的羊皮纸笔记上写着什么,时而停下思考,羽毛笔轻拂着下颌,然后又一脸凝重地继续奋笔疾书。身后的侍女为她撑着阳伞遮光。大理石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糕点和时令鲜果,但夫人好像都没有动。

     

    她看上去温文尔雅,带着几分法师浑然天成的书卷气,和祭出法杖威压卓然、准备“大杀四方”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莉薇娅想到昨天发生的事,突然感到了一丝紧张,她咽了咽唾沫,心脏怦怦直跳。

     

    她深吸一口气。没什么好怕的,莉薇娅告诉自己,她既背靠班瑞侍父,又即将获得伯爵的恩宠,只要待会儿不行差踏错、适当低头,就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侍女见她过来,冷着脸冲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站在一旁不要打扰伯爵夫人。

     

    然而塔夫注意到她来了。她停下了笔,扫视了一下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符号,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着“又是错误推论,”果断地将那厚笔记合上,示意莉薇娅坐到对面。

     

    她淡淡地礼貌微笑着,既不热络,也没有莉薇娅想象中那么冷淡疏离——或者怒火中烧。

     

    “莉薇娅,欢迎,这有来自安姆的红茶和后厨刚做的点心,请随意尝尝——我挺喜欢的。”塔夫温和地开口招呼着。

     

    “感谢您的盛情,夫人。”不过是可笑的怀柔政策罢了,莉薇娅一边致谢,一边思忖。她眼看侍女将那壶茶斟入她和夫人的杯中,汤色明亮,香气浓郁,但莉薇娅没有动。

     

    昨天那一场颇为尴尬的闹剧,在安库宁夫人愤然拂袖而去和伯爵的紧紧追逐中落下帷幕。衣冠不整的莉薇娅遮遮掩掩、又惊又怕,缓了好久才定下神来。她都不知道昨天是如何穿过宅邸里仆从们鄙夷又冷嘲热讽的目光回到自己房间里的。


    莉薇娅忿忿地想,她当时就快成功了,距离达成她永生的渴望也许仅仅一步之遥。拜眼前这位夫人所赐,下次不知何时才能再有这样的良机了。

     

    但莉薇娅不会表露出来,毕竟身在安库宁伯爵府,且毕竟眼前的女人是名义上的伯爵夫人。管家说得对,她需要谨言慎行。身为外来者,伯爵夫人到底在这座府邸拥有怎样的地位和权力,并非她在短短的行程期限内就可以探查清楚的。

     

    不过经验告诉她,眼前的茶点恐怕不能入口——她听过太多博德之门的宗门贵女间明争暗斗的故事,也见过太多幽暗地域卓尔家族之间不动声色的谋杀。

     

    塔夫看出莉薇娅的犹豫。她倒是落落大方地端起自己的茶品着,莉薇娅注意到她的无名指上也有一只黑曜石的戒指,比起伯爵的那枚显然要更加精致昂贵,尤其是上面镶嵌着一颗价值连城流光溢彩的红宝石,简约的款式也无法掩盖其奢华。莉薇娅收回目光,为表敬意,她也端起了茶杯,茶水沾了沾唇,没有真的入口。

     

    “有什么我能为您效劳的吗,夫人?”莉薇娅决定主动出击。

     

    “相信昨天对我们而言都是一个艰难的时刻,”塔夫冲她微笑,“不过亲爱的,放松一点,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听说贵商队与我丈夫之间对于精金矿石的洽谈颇为顺利,我们在城内的锻炉与店铺,莉薇娅小姐有去参观过吗?”

     

    没有咄咄逼人,仅仅是一笔带过,反而扯起了其他话题闲聊——莉薇娅都快怀疑自己的耳朵了,她的一身尖刺和心里高筑的防线,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安放。

     

    “还没有,夫人。”莉薇娅如实回应。她当然没有去过,她只是名义上跟随商队而已,实际上她的“任务”与那些洽谈和贸易毫无关系,“素来听闻伯爵与我们班瑞家族之间的贸易越做越大,只是商队里大家各司其职,去参观的行程由埃尔顿负责,我……尚未能亲眼领略,实在非常遗憾。”

     

    “那确实是太可惜了,亲爱的,你知道其实我还挺想炫耀一下的,”塔夫打趣到,“原来只有两家铺子,一个破旧的勉力维持的锻炉,几个侏儒铁匠。这两年规模迅速扩大,甚至在城外的利文顿都开设了分店。”

     

    恐怕她是在暗示伯爵家的财力与产业。莉薇娅抓住机会逢迎:“安库宁大人的产业发展迅猛,即使我身处在幽暗地域也时有耳闻,想必这期间也仰赖夫人对内务的妥善打理,才能让大人安心于公务。”

     

    “哦,论起这方面他确实应该感谢我,”塔夫开着玩笑,“不过瞧我,说起生意来就自顾自了。莉薇娅,千里迢迢从魔索布莱城来到这里,住得还习惯吗?会不会想家?”

     

    “这里很好,真的很好,夫人,”莉薇娅拘谨地回答,她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低声说“……我并不想家,事实上,我已经没有家了。”

     

    “能冒昧地问问你的双亲和兄弟姐妹……?”

     

    “是的,都不在了。我的父母和兄长在家族争斗中死去,他们是最下等的冲锋在前的士兵。我的家族被剿灭,女性祭司与其他会魔法的贵族们被其他家族哄抢一空,剩下的族人死的死逃的逃,我……我还挺幸运的,被班瑞家族收留了。”莉薇娅的最后一句明显是在找补,不然这番话可就变成对班瑞家彻头彻尾的怨恨了。

     

    塔夫静静地听着。卓尔家族之间的互相倾轧时常上演,比如班瑞和欧布罗扎家族。有时败方的女祭司、法师会作为稀缺资源被掠夺,然而真正家族底层平民的生死却无人在意。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技能、手腕,或是一点超乎寻常的求生意志,恐怕往往没有善终。

     

    表面上看,莉薇娅能逃过一死被班瑞家族收留似乎格外幸运,但实际上她的双亲和兄弟都是死于班瑞家族的手中。她永远不可能成为班瑞家的核心力量,只能作为一个时刻被提防的棋子、一个随意差遣的奴隶甚至一个呼来喝去的玩物,成为权力斗争中最先牺牲的炮灰。

     

    “我感到很遗憾,亲爱的。卓尔家族间的故事我有所耳闻,”塔夫点了点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一定很残酷吧。我能够理解你想要为自己努力争取的念头,想要活下来并为自己挣得更好的一切,这无可厚非。”

     

    “夫人您……”莉薇娅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眼前这女人这真是传说中守卫博德之门的英雄吗?默认自己的丈夫寻花问柳,面对情敌还能轻飘飘一笔带过,甚至还能与自己共情——该说是仁慈?还是懦弱?

     

    “亲爱的,有时候有些事不一定要靠男人争取,从这点上我非常欣赏卓尔部族的观念。”塔夫善解人意地叹惋。“我可以帮你。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看吧,毒蛇要露出尖牙了!

     

    薇娅脑中闪过无数念头,自己该怎样回答才能全身而退?索要金钱还是地位?但听她所言,又似乎不像在骗人。

     

    “我想要安稳的生活,夫人,幽暗地域的每一天都非常残酷,我能否跟随在您左右随侍?”

     

    “亲爱的,这不是你的真心话。”望着莉薇娅琥珀色的眼睛,塔夫挑了挑眉,“你想要的,难道不是……永生吗?”她轻柔的语气里多了一丝诱惑,鲜红的眸子隐隐闪光。

     

    莉薇娅瞪大了眼睛,张了张嘴,却难发一言——自己向伯爵大人的私人请求,她如何知道?难道是伯爵……

     

    塔夫撑着下颌,玩味地看着她,那笑容与她丈夫如出一辙,“伯爵大人没有告诉我,亲爱的,但我什么都知道。好啦,不要紧张,我说过了,我并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我欣赏执着而勇敢的人,争取自己目标的勇者永远不应该被苛责——即使是永生这样奢侈的欲望。”

     

    “在我所经历的冒险中,大小战斗不计其数,有时所见所闻甚至可以算得上匪夷所思。你知道吗,永生可以有很多种形式。你肉眼所见的、所渴求的,只是千百种方法中的一种而已。签订地狱的宗主,将灵魂出卖给魔鬼,达到灵魂的永生;利用魔法药剂,将卓尔族漫长的寿命上限无限拉长;通过禁咒术法,将你的灵魂转移到他人身上、世代轮回;或者像你所渴望的,将自己变为不死生物。”

     

    “然而,不死生物也分很多种的,”塔夫依然温柔地笑着,“我曾得到过一支法杖,瞧,就在这儿,”她指了指旁边靠桌摆放的一支毫不起眼的黑色丑陋的长木杖,“它曾经属于一个鬼婆。只需一个小小的咒语,就可以将已死之人变为不死生物,永世存在——是不是很简单?”

     

    莉薇娅听着她讲故事,有点听得入迷,“会变成什么样?会……像您一样吗,夫人?”

     

    塔夫摇头笑了起来,“不、不,亲爱的,我说过了,不死生物也分很多种。”她徐徐讲着,“我曾帮助过一个女孩,她死去的丈夫本应在墓穴之中享受永世长眠,可怜那姑娘实在太过悲恸和思念丈夫,便央求我将他复生。我于心不忍,答应了她。挥舞法杖的瞬间,坟墓里开始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而后她那开始腐烂的丈夫突然从棺材中伸出手来——谢天谢地,现在这位丈夫终于能永远和妻子在一起了!”


    “作为一个……僵尸。”

     

    夫人身后的侍女还是那样冷着脸,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扬了起来。

     

    莉薇娅从坟墓之中爬出来,喉咙里发出怪异地嘶吼,浑浊的眼球暴突,再没有漂亮的脸蛋和娇嫩的肌肤,有的只是腐烂的躯体和凸露的大脑,蛆虫啃噬她的肉体,全身散发着尸体的恶臭……

     

    这幅诡异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在莉薇娅脑海中浮现出来,她感到一阵恶心反胃,几欲干呕。在经历了昨天差点被落雷烤成焦炭的危险后,她认为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在说笑。

     

    “不死……永生……瞧啊,多么陈词滥调又无比诱人!不过你看,这事儿既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也没像想象中那么美好,是不是,亲爱的?”夫人叹息一声,目光似乎越过她凝视着悠远的未知,“世人都觉得永生是无上的力量,千方百计地对此投以盲目的自信和狂妄的追逐。我见过太多渴望永生的人了,无论以什么形式,大多数以失败而告终。而成功的那呢?呵,相应的,却因为成为了永生者而戴上了永世的枷锁。”

     

    “也正因如此才更渴望自由。”她淡漠的目光将莉薇娅轻轻锁定,那双猩红的瞳孔中蕴藏着莉薇娅所读不懂的情绪,是追忆与叹惋?还是狂热与寄望?

     

    莉薇娅只觉得一股凉意窜上脊背——她本能地感到不寒而栗。

     

    “不过,如果你真的执念想要加入永生者的队伍,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塔夫神秘地笑笑。

     

    “诚挚地感谢您的建议,夫人,我……”莉薇娅当然听懂了对方的劝诫,她只想找个借口赶紧离开这里。


    而此时官邸的总管适时从旁毕恭毕敬地走来,俯身呈递上几份文件,“夫人,这是与班瑞家合作的最终方案,还请您拨冗审阅,主人在等您的意见。”

     

    “好吧,看来愉快的聊天只能到此为止了,”塔夫状似无奈地冲如蒙大赦的莉薇娅摊摊手,“很遗憾,我的故事还没有讲得尽兴,在我那次旅途中,有好多类似的精彩故事,我很乐意再次与你分享,亲爱的。”


    “至于文件,我这就看。伯爵大人现下忙完了吗?”

     

    总管恭敬地欠身,“是的夫人,主人吩咐您下午茶结束就去书房找他,他一直在等您。”


    夫人点了点头,对总管吩咐道,“去库房支取一些首饰送到莉薇娅的房里——昂贵的宝石如果不能与美丽的姑娘相配,那就不过只是些难见天日的顽石——你说对吗, 莉薇娅?”


    伯爵夫人冲她眨了眨眼,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而莉薇娅却似乎明白了什么。

     

     

     

    几日之后,班瑞家族的商队完成了贸易的洽商,动身返程,莉薇娅不在其列。

     

    塔夫站在城堡的侧厅内俯瞰,目送着这一行人离去,“这么重要的合作伙伴,你不去送送?”

     

    “恐怕完全没有必要,他们还没有这个分量值得我亲自相送。”坐在一旁沙发上的阿斯代伦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莉薇娅也走了。”塔夫故意赌气地冷冷提到。

     

    阿斯代伦牵过她的手引她坐到自己旁边,“你还要我怎么样呢?亲爱的,前几天晚上我不是向你道了歉?正如我所说,那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余兴节目——我想看看卓尔家的侍父能弄出什么花样儿。或者这样,下次再有余兴节目的话,我邀请你一起参加如何?”

     

    “下次?下次就不会有这么好运了。”塔夫横了他一眼,“我以安库宁家族的名义给那位侍父写了信,放心吧,措辞很得当,我向他表达真挚的感谢——感谢他对我们夫妻的‘照拂’,不过我觉得这还不够。”

     

    阿斯代伦看着他的妻子,他的红色瞳仁里透出兴味盎然地光芒,“我喜欢你恶作剧的样子。”

     

    “哦,别这么说亲爱的,”塔夫一脸真诚与无辜,“我只不过是遣了几个年轻英俊、身强力壮的卓尔族男人,送去给班瑞家的主母罢了——只是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回礼。你知道,侍父的迭代可是很快的,我相信他们会努力的。”

     

    “不过我还真是惊讶,你居然没对莉薇娅做点什么,甚至还送了她一些首饰?”阿斯代伦捏着她的下颌,“该怎么说呢,我还是有点失望的,我以为你会更在乎我一点。”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真的杀了她吗?她到底是背靠班瑞家侍父的人,只是一颗棋子,我不想让我们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其实我有点欣赏她的执着努力,虽然不是那么的……聪明?不过我始终认为,过早地暴露自己的目的,也许看上去是一种情趣,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塔夫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给她的那些首饰,足够她开销好几年,她能选择悄然离开班瑞家族自行去其他地表城市闯荡,无疑是一个充满勇气的决定。不过未来如何,可就要看她自己了。”

     

    “总管向我回禀了整个过程,虽然给这个可怜的姑娘讲‘鬼故事’这招儿对我来说实在有点不太够劲儿,不过当时似乎她受了很大打击。”阿斯代伦说,“尤其是你还曾经差点用闪电链把她劈了。”

     

    “是把‘你们’,”塔夫不满地哼了一声,纠正道,“我不认为事事都要见血才能解决,尽管这样的视觉效果确实不错。不过话说回来,比起为了找个靠山而努力挣扎的莉薇娅,我反倒觉得纵容她挑逗行为的男人才更值得惩罚,您说是吗,阿斯代伦大人?”

     

    塔夫尖尖的指甲刮过他的鼻尖,“我还是很生气。”

     

    阿斯代伦翻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单手扼住她的喉咙,微微用力,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邪恶笑容,“敢对飞升吸血鬼领主谈惩罚,你真是胆子不小。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衍体,亲爱的。”

     

    塔夫缠上他的腰,锋锐的指甲不甘示弱地掐进他手腕上的血管,丝丝鲜血渗了出来,闻到这熟悉的腥甜味道,塔夫的眼睛红了,她舔舔嘴唇,从被桎梏的嗓子里挤出一丝声音,“别忘了我是你的队长,亲爱的。”

     

     

    随侍的管家低垂着眼帘躬身退出了侧厅,将那沉重的大门仔细掩好,转身对守在厅外的仆人们吩咐:“都去忙吧,这里不需要我们,快点离开这,越远越好。”

     

    “玛丽,去把热水烧好,备好新衣,夫人晚些会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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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是一个“坏塔夫”;

另,下章正文部分完结~

竹笋

【猎物】 飞升伦x邪念 bg 情人节番外


记录吸血鬼领主和邪念(被不知名冒险小队讨伐×)的养老生活。

  

时间线在《猎物》故事所有主线完,队友们都有he之后。

  

是个粗糙的番外,写不动了,很多剧情都略过了,可能写完主线以后会扩写或是稍微改动吧。

 

 

 

 

 

 

自阿弗那斯回来后,邪念一直在乖乖扮演着吸血鬼领主“衍体”的角色。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双手剑就封在房间的暗格里,旁人根本没法将她与提剑砍倒一片坎比翁的圣武士联系到一起。

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吸血鬼领主身边最受宠爱的妃子。

不用思考任何事情,只用沉浸在阿斯代伦的甜言蜜语和优...


记录吸血鬼领主和邪念(被不知名冒险小队讨伐×)的养老生活。

  

时间线在《猎物》故事所有主线完,队友们都有he之后。

  

是个粗糙的番外,写不动了,很多剧情都略过了,可能写完主线以后会扩写或是稍微改动吧。

 

 

 

 

 

 

自阿弗那斯回来后,邪念一直在乖乖扮演着吸血鬼领主“衍体”的角色。如果不是知道她的双手剑就封在房间的暗格里,旁人根本没法将她与提剑砍倒一片坎比翁的圣武士联系到一起。

她现在看起来就像个吸血鬼领主身边最受宠爱的妃子。

不用思考任何事情,只用沉浸在阿斯代伦的甜言蜜语和优渥的生活中。

她总是穿着舒适的丝绸睡衣,在城堡里乱转,偶尔会打断阿斯代伦和管家的谈话,只为邀到一个吻。

贵族们的酒会,她有时也会耐着性子参加。有时在酒会上遇见新鲜的面孔,她会与他们聊上几句。

也许她在贵族小姐中表现的有些特别。有些年轻人居然向她表达了爱意。

阿斯代伦从来不管这些,除非这些人在收到她婉拒后还锲而不舍。

 

某一日。

“darling,你真是魅力不减。”又处理完一位没有眼色的年轻人后,他搂着她在酒会走上一圈,确保每个人都看到他们亲密同行。

邪念觉得不满,靠近他耳朵,小声抱怨:“哦,你总不能让我在酒会上一句话都不要说吧。”

“唔,我可没有严苛到那个程度。”他笑着亲吻她的脸颊,“只要不要理会那些对你有好感的人就行了。”

“你倒不如说让我去找那些讨厌我的人谈话。”

 

虽是这样说,邪念后面确实没有再找旁人交谈了。

因为她一直都跟着阿斯代伦。

最终他疑惑地问她:“你确定不需要去找别人聊聊吗?”

“和你聊就足够愉快了。如果不是你拉我出来,我甚至愿意在我们的卧室呆一天。”

“我以为保持些社交能让你快乐。”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最讨厌无意义的社交了。旅途中那些游说欺瞒,每次都要花时间思考。”

“看来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需求。”他牵起她的手。“那么,我们离开吧。”

 

在回去的马车上,阿斯代伦问起她,“my pet.我想让你真正的高兴。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我会帮你实现。”

邪念将头枕在他膝上,随口道:“和你一起四处转转就是不错的生活了。”

“四处转转,亲爱的,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之后,除非她主动要求,阿斯代伦再没带着她前去各种无意义的社交场合。

时间久了。

她也在那座宫殿中找到了各种乐趣。

宫殿地底有数以百计的牢房,偶尔里面会关着某个不听话的衍体。邪念只会在他面前轻快走过,探寻下个空着的牢房。

于是她发现了地牢中那些隐秘地道和隐藏空间。她敢打赌,她绝对是现在最为了解这座城堡的人。毕竟没有哪个人会花费整日的时间来搜寻这城堡的一切。

每次从地牢回来,她亲爱的领主大人总要用温和的言语将她赶去浴室。

虽然她更乐意在他抗拒的表情下,去吻他。

毫无意外,她总能收到他的暴躁的抱怨声。

阿斯代伦好像总有事情做,她从来没有过问。

 

直到有一天,她穿过某个地道,来城市下水道的某处。

让人意外的是,她居然从来没有来过这。

这是片充斥着陷阱的地下小道。有下水道独有的腐臭气息。

她庆幸自己这次下来只穿着最便宜的衣服。

就算阿斯代伦将城堡中所有的黄金钻石堆到她面前,她朴素的金钱观还是一如从前。

往地下小道深处走去,她听到了人声。

空旷的地方,人声会更加明显。她清晰地听到了那个声音的内容。

“天呐,那个衍体画的地图怎么这么难认。”从语气判断,这应该是位暴躁的女性。

“嗨,有没有可能是你把地图拿反了,队长。”有个粗犷的男音提醒道。

“你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许久过后,是走近的脚步声。

邪念听到那个女性碎碎念的声音,“左……哦不对是右。”

不远处传来陷阱触发的爆炸声。

“队长,我说你就不能看着点脚下吗?”有个无奈的女声吐槽道。

“……意外,我会后面会小心的。”

 

话音落下后,又紧接着是一声爆炸。

邪念摇摇头,开始拆脚下的陷阱。

 

后面是几人看到了埋头拆陷阱的邪念。

 

“快看这里有个人!还是个卓尔!”

邪念抬起头,他们也注意到了她红色的眼瞳。不过卓尔中有一部分就是红色瞳孔,他们并未感觉到奇怪。只是对于她出现在这个地方比较好奇。

“你是谁?”那个领队的女性摸向身后大剑,做出战斗准备。

看来这位的职业可能是位战士。

“哦,我是我那位衍体兄弟请来给你们带路的。这条小道可不好走。”

见到邪念时,她确实是在帮他们拆陷阱,那位领队很快就相信了她。

几人跟着她一前一后往城堡地牢走去。

“你也是被那个邪恶的吸血鬼领主转化的衍体吗?”那个领队问她。

邪念想了想,点头。“没错,那个邪恶的领主看中了我的美貌。将我强夺过来,强迫了我。”

那个领队身后的三人的脸色有点微妙,只有那位领队深信不疑。

“放心,我们会将他打败,将自由还给你。”

“谢谢你们,好心的冒险者。”

 

一路走到地牢,邪念开口问,“哦,我的那位兄弟有没有告诉你们,那位吸血鬼领主会在哪里?”

“没有,他只是在我们在城中露宿时,找上了我们,并给了我们这张地图。说这条路能通往那个吸血鬼领主的巢穴。”

走出地牢时,领队身后的一名木精灵女性问道,“难道我们不需要一些伪装吗?”

邪念赞赏,“是个不错的主意,你们可以装作我的新带来的仆从。”

于是一支四人小队,用幻化术变作人类,亦步亦趋地跟着邪念走回了宫殿。虽然途中有不少衍体用疑惑的目光注视着邪念,但没有人敢上来询问。

“我看他们似乎都不敢与你说话,有什么原因吗?”队伍中那个高大粗犷的男人化成的人类开口询问她。似乎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

“嗯,大概是因为我是那位领主最宠爱的衍体吧。他从不让他们和我说话。”

“吸血鬼都是占有欲很强的怪物,我有点相信他确实是喜欢你了。”木精灵化成的人类道。

“哦,怪物,我想我不会用这种词形容他。希望你们也不要这样说,我会不高兴的。”邪念说道。

几人想也许邪念心中会用更肮脏的词形容他,为了不触及她的伤心事,他们都没再接话。

邪念将他们带到了会客厅,并安排他们坐下。

“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位领主就会回来,你们会在这里见到他。在此之前你们可以先用些点心,喝点茶。”

“额,难道我们不用埋伏一下?”

“我用我的生命保证,你们完全不用埋伏,到时候只要借助你们一点点力量,他会得到他应得的。”

“不会有人打扰你们的。为了防止那位多疑的领主怀疑,我先去沐浴换身衣服。”

 

在得知邪念带着陌生的四个人在宫殿中大摇大摆地走过并将他们安排在他的会客厅后。阿斯代伦赶回了自己的宫殿。

是邪念迎接的他,身上下水道的臭味早就被洗去。她对他说,“亲爱的,有一个惊喜给你,但是,你要保证,不要生气,要相信我。”

“带路吧,我实在想不出我这么听话的宝贝能做出什么让我生气的事。”

邪念带着他推开会客厅的大门。

里面早有防备的几人已恢复原来的装束。

阿斯代伦在四人身上巡视一圈,“哈,亲爱的,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他心中确实有一瞬间的怀疑与猜忌,然而很快就散去了。在阿弗纳斯,他已经明白了他在她心中的份量。

 

“快逃,衍体。我们会对付他。”那名领队拔出背后的长剑,喊道。

“我就是说没有可能,我们能坐下来聊一聊。”邪念站到两人中间。

“什么,你难道不恨他?!我以为你是一个憎恨他的衍体,没想到你已经被他腐蚀了。”那位领队道。

邪念摇头,“如果非得动武,恐怕我也得站在你对立面了。而你们完全没有胜算。再考虑考虑吧。”

“你究竟想干什么,亲爱的。对付这些人完全不需要你出手。”

“有一个衍体将你地牢密道的地图交到了他们手上。并向他们阐述了你的种种恶行。我觉得我们得弄明白其中原由。”

“憎恶一个吸血鬼并不需要理由。”阿斯代伦搂过邪念的腰,“我们不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好吗?我们不需要害怕任何找上门的人。”

他抬起手掌,随着他所指之处,有黑影从地下升起,变成一个个扭动的幽影,黑雾笼罩的墙角也走出了十多名狼人。

那四名冒险者不会坐以待毙,纷纷开始施法,“我们不该信任你的!”

“你们说的没错。”邪念无奈地闭眼。

这档口是不会有人冷静下来好好说话的。

在阿斯代伦震惊的目光中,她挣脱了他的怀抱,朝那四个人跑去。

领队的战士显然有些吃惊,因为邪念手中空无一物,身上还穿着繁复的礼裙。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冲过来。

更另她吃惊的是邪念躲开了她的剑,绕到了她身侧。用她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把剑架在我脖子上。”

 

“你在干什么?!”阿斯代伦没想到事情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亲爱的,你这样只会更加激怒我。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么等你能静下心和他们聊聊时,我们再见吧。”

 

四人小队暂时没弄明白两人的复杂关系,只知道那些幽影都不再靠近,狼人也停下了动作。

 

 

“亲爱的,回见。”在阿斯代伦阴沉地注视下,邪念挥掌告别。

 

 

四人小队最后还是带着邪念退回了下水道。

“你为什么帮我们?”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告诉你们了。我想查清楚是谁假扮衍体还交给了你们地图。”

“你怎么能确定那个衍体是假扮的。”

“阿斯代伦已经很久没有制造新的衍体了,原先的衍体也大多是追求永生或力量,他们没有阿斯代伦的允许是不会跑到城市中的,就算有,应该也被关进了地牢了。”

 

“你和他究竟是什么关系?”木精灵终于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永恒的爱人。”

“所以,妄图破坏这一切的人,我都会提前掐灭。”

“当然,我说的不是你们,你们也不想沦为他人利用的棋子,对吗?”

“你们只要告诉我,那个衍体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我会把那个妄图控制他人的幕后黑手解决。”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说了事情始末。

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一个吸血鬼。但是他们还是这样做了。

 

两天后,吸血鬼领主找到了领着四人小队在博德之门行走的邪念。

在他占有股份的某家店中收到邪念卖掉的宝石项链。她约莫是故意留下破绽,好让他找到她。

因为当他走到他们落脚的旅店时,她已经准备好了一份礼物给他。

一个富商的头颅。

藏在幕后的第一个人。

也许是阿斯代伦最近在博德之门的生意影响到了这位的利益,他在与安姆的吸血鬼公会打交道时,知道了阿斯代伦的身份。于是就与那些吸血鬼勾结,妄图夺得这位飞升吸血鬼的力量与财富。

同时收到那幅地图的有好几支冒险小队。

阿斯代伦从最初进门的面色不虞,到语气渐渐温和。

“你总是让我如此吃惊,我甜蜜的爱人。”飞升吸血鬼的表情看起来是如此慈爱,让旁边的四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也让我吃惊,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要积攒财富,难道仓库里的金币和宝石还不够多吗?”

如果不是他如此激进地掠夺那些富商的财富,他也不会被注意到。

“我只是想邀请我甜蜜的宝贝与我一同乘坐豪华的游轮去费伦转一圈,总该准备些什么吧。”

“……我当初说的四处转转可能没有这么复杂。”邪念察觉到那四个人都在抚摸自己起鸡皮疙瘩的胳膊。“嗯……我们可以回去慢慢聊。”

 

那四人小队还要去别处探险,邪念给他们一些报酬,简单地做过告别。牵着阿斯代伦的手回了宫殿。

 

夜里,落地窗外的月光洒满了整个屋子。

拉着厚重帘帐的床铺里响起低哑诱人的嗓音。

“你说我该怎么奖励你,我最最深爱的宝贝。”

“也不用太多,只要你,所有的你。”

“那么,你会得偿所愿的。”